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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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科學與科學學習
日前參加教育部中央課程與教學輔導-自然與生活科技學習領域100學年度「北二區分區研討會暨分區策略聯盟」,其中課程有兩小時由交通大學教育研究所教授佘曉清講授,談到「科學?數學?腦科學」可以改變科學教學與學習,主講內容是如何讓人們利用腦的結構、功能與運作原理在21世紀科學快速進步之同時,建立完整的科學概念,提升在科學問題解決上的能力,並逐步揭開了人類心智的奧秘,這也是當前教育改革之最大關鍵。 本縣自四月八日至五月九日也有一系列的腦科學教育展及健康講座;腦科學教育展是以「腦的美麗境界」巡迴全台及金門展覽,建構台灣第一座腦科學博物館之雛形。展覽內容包含基本的腦結構與功能介紹、精神疾病的腦功能基礎以及有關腦力維持與保養頭腦的方法。展覽期間,也同步安排多場精神健康講座,帶給金門鄉親一場心與腦的饗宴!該項展覽是由精神健康基金會邀集腦科學與精神醫學專家共同設計,以腦科學為基礎,將精神健康知識推廣給民眾,期使民眾能善用自己的大腦,從生活中促進精神健康,營造生命中的幸福感。 以上兩項活動,雖然各有不同的方向與目的,但對腦而言,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則是談如何利用腦的結構,運用及活化開發腦智慧,增進學習效能等生活實用知識,結合現代數位學習的需求,以改善教學,提升國際競爭力;一則是談如何調控大腦中情感、行為、認知功能及情緒,增進學習效能,面對常見的精神疾患與困擾,提出保養頭腦,促進精神健康的具體作法,讓大家瞭解頭腦對於健康人生的重要,也一同發掘腦科學的奧秘,邁向精神健康的境地,激發腦的潛能,並善用自己的大腦,從生活中促進精神健康,營造生命中的幸福感。 交通大學教育研究所教授佘曉清談到數位學習是未來科學思維、科學語言與科學學習重要工具,未來2015年的學生學習科學成就國際標準評量PISA測驗均以數位線上為主。我個人認為國內目前仍以紙本考試為主的教學方式,學生未來在數位線上的學習成就將遠遠落後世界先進國家,甚至落後東南亞各發展中國家。如果十二年國教的免試升學政策再次被升學考試思維所綁架,則期望藉由此次教育改革而提升國民科學素養的目標將更難達成。尤其面臨多元化社會的來臨,數位學習與腦科學更為重要,因為如果未來的國民沒有這類型科學素養,任何一件事無法利用科學思維導入科學語言及科學學習,我們將會是一個缺少理性的社會,民主若變成了民粹政治,這個社會就無法進步。我們知道,由於科學思維與語言是沿著不同路線發展,彼此之間是獨立的,唯有透過不斷的科學學習及訓練運用,才能達到個體發展的需求,並藉由不斷的科學學習過程,二者才會謀合起來。透過科學學習歷程轉化為科學概念,當科學概念的階層性越高,所形成的心智結構就越堅固,其核心概念達到固化,就不容易改變。因此,如果大家都能將長期升學考試的競爭型概念轉化為免試升學的核心概念時,我們十二年國教的教育政策必定會走向成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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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你幸福嗎﹖
最近這一個月,筆者接到三通電話,其目的都是來詢問筆者隔壁房屋是否有要出售消息,這顯示金門的房地產市場還是大有可為,但同時也透露出要在金門購屋已是大不易的問題,值得執政單位重視! 金湖鎮市港路一帶日前完成第一波的標售作業,最便宜的土地價格已達到一平方公尺新台幣五萬元左右的高價,連帶也將帶動周圍的房屋與土地價格。一位土地代書就透露,手頭上有的房屋與土地將因此重新進行估價,配合調漲的心理可見一斑。 「寧願買了後悔,也不願沒買而後悔!」這是一位朋友針對金門房屋買賣的看法,用在過去這三、五年的金門房地產爆漲市場還真是貼切。金城、金寧地區透天住宅動輒千萬早已不是新聞,房屋還可能因太搶手而出現一日兩價的情形,所以才會出現沒立即決定購買下訂金就會被他人以更高價買走的情形。 更值得一提的,救國團一帶也出現一坪二十萬的房屋價碼,此一行情已讓金門晉升與台北市郊同一水準。金門人的所得只有整個台灣的三分之二,如今的類新北市高房價不禁讓人要擔心:「金門人買得起嗎?」、「我們的下一代還有房子可住嗎?」 台灣競爭力論壇所進行的「2012台灣幸福大調查」結果指出,台灣幸福城市由金門縣拿下第一,主因不外乎我們有一隻「金雞母」─金酒公司,讓金門的福利措施勇冠全國!但金門除了有年輕人就業、人口外流、產業不足等諸多問題之外,馬上要面臨的就是高房價的未來,讓身在這塊小島上、年輕一輩的我們不禁也要問問自己:「我們真的幸福嗎?」、「金門的未來會不會窮得只剩下『錢』?」 有為的政府制定政策,為金門帶來商機與繁榮進步固然可取,但更應看到這一切的背後所可能隨之而來的各項問題並尋求解決之道!金門的房地產隨著「小三通」十年來設籍人口的翻倍、台資甚至中資的投資炒作,讓地區一般年輕人二、三萬元的月薪早已負擔不起購屋的壓力。期望中央與地方政府能儘快拿出解決辦法,讓所有金門人在驕傲的同時,心中的「幸福感」能夠更踏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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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吟嘯且徐行
科技不斷進步,現代與從前的人在解決「行」的問題上,真是天差地別。一日千萬里的交通速度,讓我們不必在旅途上虛擲大好光陰;然而,若不懂得妥善安排行程,勻出來的時間就沒有太大意義。古代的文人雅士南來北往,披星戴月,雖然旅途勞頓,但在漫漫長路上從容優遊,卻留下了許多精彩的足跡。 西元一○五六年,蘇軾與弟弟蘇轍隨同父親蘇洵,從四川北部翻山越嶺,經由陸路進京趕考,花了兩個多月時間。抵達開封府後,兄弟二人在解試及隔年的省試、殿試中連連告捷,不料卻傳來母親程太夫人(蘇洵妻)病逝的惡耗,三人倉皇趕路奔喪回家。三年守孝期滿,再度離蜀赴京,這一次蘇老泉率領的是兩個已經高中進士的兒子連同他們的媳婦,他自己則已成了享譽京師的大學者。一家人由長江順流而下,一千七百公里的路途,大部分乘船走水路,十月出發,次年二月抵達開封。此行由於不趕時間,又有家眷同行,他們一路欣賞水色山光,在船上讀書弈棋,飲酒作詩,抵達江陵下船換車,開始循陸路往京城邁進時,兩兄弟已寫了一百首詩,其中許多是描寫長江三峽勝景:「入峽初無路,連山忽似龕。縈紆收浩渺,蹙縮作淵潭。冷翠多崖竹,孤生有石楠。飛泉飄亂雪,怪石走驚驂。」(入峽) 從前,我們在學校課本讀到李白的詩:「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下江陵),以及杜甫的「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旅夜書懷),這些不朽的作品都是在旅途中醞釀寫成。這些即興賦就的詩作,不但讓後世得以瞭解他們的行跡,也成了今天大陸地方當局珍貴的文化資產。 旅行是靈感的泉源,旅遊有助文人創造出更多不同風貌的作品,也可以讓凡夫俗子獲得更多的啟發。旅人的心情或因其出遊的性質與目的而有所不同,所見所聞感受也各有差異,但只要懷著興味去體察,就會在我們人生歲月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去年秋天的廣西之旅,某夜遊柳江,涼風習習,水岸燈火輝煌,遊畢登岸,忽聞美妙清音,循聲臨近,原來是當地愛樂人士在彈唱自娛,絲竹彈撥技巧十分專業,女歌手唱功更是不凡。他們熱情地邀我們隨意點唱了幾首名曲小調,正聽得渾然忘我之際,導遊來催請說遊覽車要開了,大部分旅客都已上車,只剩下我們幾位。本以為大夥都像我們一樣陶醉在雅樂之中,原來他們正急著回飯店喝酒聊天吃消夜。我不知這次的柳州之行帶給他們什麼印象,但那一夜柳江河畔聽曲,雖然意猶未盡,卻是一次難忘的回憶。 現代人凡事講求效率,習慣快節奏,喜歡在最短時間內做很多事情,於是不斷加快步伐,事情做了不少,但卻說不出那些是有意義的;也許,多數人並不知珍惜當下,因為大家的眼光都瞄準下一步,心思也多是擺放在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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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與鳥﹐玩美的欲望
這輩子還沒過完,我就對自己說,下輩子我仍願意選擇當一位藝術家。因為充滿靈思與色彩的生活,讓人深深體悟生命的價值。而生命的厚薄深度是靠自己掌握的。再沒有一種選擇勝過藝術家,可以收集各種體驗、將繽紛的色彩入詩入畫。 幾次坐在台北101高樓辦公室,蘇與潘與我談起金門的文創園計劃。這些夢與理想,在我構思彩繪金門繪本時,與我連結成一條美麗的弧線,飛過天際吸收彩虹的力量,又安心降落變成一粒種子,想要開出一朵花,繁衍一片文創天地。 我繪本裡的小跳芽和小羽毛是善飛的,我的靈思也是,它不會被現實折翼。因為連續兩年都無法順利進入繪本招標流程,連門檻都沒踏進一步。這次我狠心拋棄企劃,直接跳火山躍入創作。力圖以完整的一本圖文書直接挑戰複雜的招標程序。我以四開的肯特紙作每一幅繪本的藍本構圖,恣意在紙上奔放色彩。金門的天空、海洋、風土、民俗、踩街遊行都納入畫中,在這上天入地、遨遊童話王國的階段裡,蘇與潘是我唯一「對外連結」的人。 我們都相信,在曾經是雷區的土地種出一朵一朵的花,那「花崗岩精神」就會散播得更遠,因為純淨的自然力量在一座島上處處可見,我們想要萃取、發光的文創元素,便深埋在碉堡、坑道地底,那是一首詠嘆平和的戰歌,只有藝術的力量可以讓它不朽。 在忙著畫繪本時,為了將時間、體力、精神全壓縮奉獻給創作,我的生活範圍縮至極小,幾乎足不出戶。蘇與潘與我在忙碌的夾縫中,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探討打造金門文創園的種種可能。 那積壓在我靈魂深處的色彩,一絲一縷從我每一個毛細孔鑽出。千羽在臉書上寫說:「在我們眼中只有籠統形象的事物,在小孩眼中卻充滿著探究不完的細節。 那是小孩獨有的細膩天地。聖經裡的耶穌曾對他的門徒說:「你若不回返小孩的樣式,斷不得進天國」。和小孩相處,確實常會令人感受到自己是被天國拒絕的人。世界是多采、豐富的,但我們的眼已被蒙上,看不見它的色彩。 晚上碰巧和M討論到繪本。我和M說繪本的色彩必須是豐富、自由的,很多人覺得一些單調如圖片的畫風可接受,那是因為他們再也回不到小孩的樣式。 我相信蘇與潘是深懂我的心的。他們經營的項目極廣,涵蓋農業新技、綠能科技、休閒地產、餐飲娛樂、文化創意等諸多領域。但他們特別關懷金門的文創發展。努力想把北京、上海的資源導向連結到金門,將各種營運項目與金門對接,因為這樣才能落實共創兩岸的建設與發展。當我與蘇與潘一次次的接觸,我看見夢想的深度與厚度越來越強,那是土地與自然的力量,也是魚與鳥的飛翔,當我們醞釀、萃取、提煉各種資源,形成文創的養分時,我們骨血裡追求的不是宗教裡的天堂,而是生命的根源──土地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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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碟才是金門之憂
何以號稱財政冠全國的金門,至今仍是開發中之城市?為何常年榮登「幸福城市」之福利小島,舉目卻是青壯年離鄉之絕徼?原因無他,因淺碟文化所致,以致大自遠眺世局,小到縣政規劃,均深陷於淺碟的幻迷中,十足張愛玲小說「五四遺事」的再現,諸如對朱熹的盲從。 多年來,我不止一次直斥所謂「燕南書院」在史事上之虛構。即使有人因別心而孤行;但只要對「漢學」、「宋學」稍有涉獵者都知道,朱熹本人在私德,尤其在學說上,何止是有爭議:他那種「只問身分,不問是非」的封建沙文思想,所謂「凡有獄訟,必先論其尊卑、上下…,而後聽其曲直之辭。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雖直不右…。」真不知他如何面對 先儒所高舉的「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的義理?此種荒誕思想,戴震早就痛斥為「以理殺人」!更別談他那種「存天理、去人欲」的荒謬絕情論點,完全漠視孟子「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的人文思想。此種扭曲先師思想、鄙視女性、滅絕人性的「學究」,怎在金門竟成為相互吹捧之偶像?原因無他,淺碟文化所致。 再來是,鄉誼當然有其歷史功能;但在全球化世代,一味強調本土,往往成為阻礙人才之朋黨:且看遠從秦代「李斯諫逐客書」,到近世日本「黑船事件」,乃至新加坡向全球廣聘人才之經驗,均可印證此論點。因此鄉誼,只宜隨緣,不可涉及政治層面。且看歐巴馬,幾曾出現返「肯亞」探親之語?道理在此。因為從歷史長河來看,本土與非本土的結果,成功者往往是後者,而鄉誼正是前者之濫觴。而今區區金門卻每見大張旗鼓所謂的「鄉訊聯誼活動」,誠不知看在識者眼中,作何感想?與其如此,何不認真禮聘各界菁英,規劃金門「宜居環境」,像新加坡城市藍圖一樣,「按期完成」各階段願景,以吸引各方菁英長住金門,這才是真愛金門之「鄉誼」。或有虛榮淺碟者流有異議,那麼何妨請這些動輒「以嘴愛金門者」,就現況立即舉家返金門長住以明志? 胡適曾痛斥民初社會不良風氣,卻有人偏說是聖賢禮義之邦。每次看到胡適的話,更讓我想起哈佛尤瑞(Willian Ury)教授的話:「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凡對自己不同意的主張曲意附和,就是懦弱的象徵,只會讓人輕視!」這或許是我多年來不斷屬文「正言」,或力責「馮道者流」的氣節蕩然;或直斥「以文亂道者流」的原因,更是我多年來力倡「讀書」之主因,因為唯有深厚的書香,才能撥開鄉愿、虛榮、功利、無知等迷霧,遠見萬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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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好意思拿來說嘴﹖
因為油電雙漲所引起的民怨,一如持續上揚的物價,短期內似無緩解跡象,儘管政府業已公布新版電價,但主張油電應該凍漲者,仍試圖找出各種反漲理由。 平心而論,包括中油、台電應降低原料成本、徹查採購弊案,並撙節人事開支等,均能一語中的,惟邇來竟有部分政客提出,台電之所以出現鉅額虧損,一大原因是由於必須補貼離島電費所致,經濟部長施顏祥日前在立院備詢時也說,離島發電成本高,澎湖1度電要9元、金門10元、馬祖14元,言下之意,離島軍民似乎成了電費調漲的元兇。 我們以為,國家總體能源政策應當如何布建?油電價格要如何制訂?工業用電與民生用電又要如何區隔?的確值得深入探討,然而,如若捨此不就,卻將矛頭指向金馬澎諸離島,卻只能坐實執政無能、勇於卸責的指控。 即便主流輿論主張檢討離島電費補貼政策,筆者仍要指出,中央政府補助離島各項基礎建設可謂理所當然,於情於理皆有高度正當性。 要知道,就現況而言,金馬澎諸離島即為我國實質上之邊疆地區,就國家法制而言,憲法與離島建設條例皆有中央扶助離島之相關規定。 憲法第169條規定,「國家對於邊疆地區各民族之教育、文化、交通、水利、衛生及其他經濟、社會事業,應積極舉辦,並扶助其發展,對於土地使用,應依其氣候、土壤性質,及人民生活習慣之所宜,予以保障及發展。」離島建設條例第14條並有明文,「離島用水、用電,比照臺灣本島平均費率收取,其營運單位因依該項費率收費致產生之合理虧損,由中央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審核後,編列預算撥補之。但蘭嶼地區住民自用住宅之用電費用應予免收。」 揆諸離島建設條例相關規定更可證實,離島居民之水電費率其實並不低於台灣本島,營業單位之所以產生虧損,關鍵在於離島之用水用電難以達到規模經濟,以致墊高了營運成本,絕非離島居民從中獲取了什麼好處,反過來問,難道為了吸收用電成本,要叫離島居民負擔高於本島的電費?果真如此,又算是哪門子的公平正義? 讓人遺憾者,政府權責單位在面對責難時,不僅怯於對話,甚至一副排除萬難「繼續照顧離島」云云的委屈模樣,試問,這除了陷離島居民於不義,又解決了什麼問題? 二十年來,歷任政府總要大談台澎金馬命運共同體的政治口號,回到本件,此種一方面將金馬離島視為本島前線,一方面卻又不願意投入相稱資源的心態與作法,反映的恰恰是執政者視金馬為雞肋的思維,哪有半點共同體的包容與同理? 離島居民不是二等公民,金馬居民與台灣本島一樣有其國民尊嚴與基本權利,朝野如果認定金馬澎台同為一國,即應本諸憲法精神、回歸離島建設條例相關規定,積極扶助離島基礎建設;相反地,如果認定金馬離島只是台灣的包袱與累贅,而不願意補助離島建設與民生,要不乾脆放手,讓金馬向中國大陸買水買電。 說到底,補貼離島水電成本,對動輒將金馬視為斥候的台灣政府來說,還真是剛好而已,怎好意思拿來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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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沽文化同根之旅
沙塵暴的懸浮微粒瀰漫著中國東北一帶,一個星期以來,天津的天空仍然是灰濛濛一片,看不出是晴是陰,只覺得午後的陽光炙熱,看來這種乾燥悶熱的氣候已經變成一種常態,得等到雨季來臨,雨一下來,灰色的天空才能一掃陰霾,看得到雲的白天的青。 在即將入夏之際,我們到達天津,這中國四大城市之一,來自各地的移民聚居於此海河匯集之處,形成商業文化之都,是一個「天子津渡」的人文古城,除了天后宮、大悲院、慶王府這些雕樑畫棟美輪美奐既典雅又樸實的中式古建築,還拜西方強權強佔天津租界地之賜,戰後遺留下來大量風格萬千形式多樣的宏偉西式建築,包括英國的中古式建築、德國的哥德式建築、俄國的古典主義建築、希臘的雅典式建築、法國的羅曼式建築、以及日式小洋樓,這些散布在天津五大道以及海河四週的唯美建築、和新興建高聳入雲的當代建築相互輝映,形成海河夜景的輝煌奇觀。走在義式風景區,猶如漫步浪漫慵懶的歐洲街頭,咖啡香、音樂和色彩鮮麗的盆花,以及坐在咖啡座上悠閑的人們,聽著馬車上的答的答走過的悠揚蹄聲,怎能不令人恍然若夢呢?經過慶王府,那高牆深院雕樑樓閣以及不得其門而入的森然隔閡,讓人感受到深宮大院深幾許,尋常百姓只能望門興嘆的感慨和無奈。 來到這個中西風格兼具、古今交融的城市,感受著濃濃的人文與熱情直率的民風,白毛楊的飛絮拂面而過,我們在到天津的第三天,來到西沽公園的榮寶齋,這百年老店的文化殿堂二樓,展開津台兩岸文化交流的序幕。 是日風和日麗,微風徐徐,典雅的榮寶齋裡聚集了許多的貴賓要員以及各界泰斗和藝文界人士,隆重的剪綵儀式過後,就是參展者筆會交流的時間了,大家筆來我往熱烈互動,一幅幅的合作畫順利產生,而當地書畫家深厚的人文素養和謙謙君子之風更是讓人折服,從筆會交流到宴會無不直言坦語盡歡而散。 其實天津已是二度來訪,前次走馬看花印象模糊,今日刻意安排一週做個深度之旅,又有華鏞同學牽線,與台商雜誌美麗的梁主編在網上交談月餘,天津一見如晤故人,同行吳湘、廖春美老師與津沽畫家顧硯老師也是惺惺相惜,數度至其畫室交流深談,甚為歡暢,同時台辦張主任也是善盡地主之誼,帶著我們三人走遍文史古蹟,嚐遍天津地道美食,像是版印年畫大鎮楊柳青、石家大院、大悲院、弘一大師故居、天津美院、文化大街、鼓樓等等,尤其是天津之眼的海河夜景,如詩如畫的氛圍,如夢似幻的河溏夜色,船在行駛著如歷史的長河,細細訴說著一橋一景的源流,傾瀉著古今建築的悲歡離合情緒,渲淌著南來北往歷史的喜怒哀樂,我傍著船沿,眼望著汩汩河水如畫的倒影,一如內心的澎湃洶湧,在這三岔河口、九河下梢之間的津沽大城裡,感受到古今皆宜的相融之美,感動他鄉遇故知的鼎泰豐之宴,皆是此行最美的風光景緻與人文,但願他日不管在台在津都能繼續這段文化同根翰墨同心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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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浯吾吳祖
去年清明,隨李錫奇大師到延安祭黃陵;今年清明,晉江霞浯祖家邀我,首祭霞浯始祖念三公之墳。明萬曆,先祖吳成基從晉江下吳(霞浯)來金門教書,開基安岐下吳,到我是十二世,四百年了。先祖正處於明清動亂,清初遷界,前三世神主遷回霞浯遺失,兩岸隔絕四、五十年後,霞浯尋根,金門的族譜自己無法接連前三代,與祖家兩地族譜更是連接不起來。可確定的是,開晉江霞浯一世祖念三公,墓葬在石獅,是共同的祖先。吳念三,宋末開基晉江霞浯,墓在石獅市永寧鎮塔石村,北臨虎岫寺,墓旁豎一示禁碑,道光19年晉江縣正堂立,保護我祖墳。今年初,晉江市西園街道霞浯老年協會的宗親,要我從金門具函,一齊向政府申請豎立文物保護石碑。審查單位是石獅市博物館,李國宏館長是我舊識,急電求助李館長,已批准為霞浯吳氏七百年始祖墓,豎立文物保護標誌,列為涉台文物。 今年清明前,我與華東又去拜了呂世宜墓,2007年列入廈門市涉台文物,墓今年政府剛整修、豎碑,可惜沒任何紀念活動。我與添財、宗陵去跟廈門書協陳秀卿交涉,籌畫在廈門合辦呂世宜書學研討活動。清明後,我去霞浯祭祖,並商討祖墓的修葺規劃。到石獅,宗親已站列山頭鳴炮歡迎,我兄弟三人偕侄,代表金門安岐宗親,致祭如儀,跪讀祭文,岫山浯水,裔孫共仰,我們遲到了幾十年。念三公墓後,已被採石挖空成深淵水谷,墓前石場盤據,建商起樓,漸漸侵逼祖墳。墳前旗杆石座,文革慘遭破壞,現要全力復原宋元風格,修舊如舊。 霞浯吳氏宗祠修建好未奠安,對聯原由晉江狀元清吳魯及其子吳鍾善所書。鄉人還收藏一把「半馬蹄」南音琵琶,明張瑞圖所題的字,擬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明崇禎進士吳震交手書「浯里裕後銘」,有「浯岡西下,浯水東屯」句。念三公有二子,一號東浯;一號西浯。「浯」與「吳」關係密切,晉江小浯塘有吳氏祖居;翔安新店還有一個霞浯,是南宋狀元吳潛派下的祖居地,六世瑞公,明初徙南安上浯(霞浯東),萬曆再遷霞浯,還自號浯江。 泉州一條浯江在天后宮前順濟橋一帶,明蕃舶航聚之地,進口香料由浯江用小船,經金山水閘入破腹溝,運至水門巷的舶司庫。浯江,即泉州晉江下游的石筍橋(浮橋),至市區南門順濟橋(新橋)這一段。巽水與筍江匯合的起點就稱浯江了,「浯浦之上」是泉州最為富裕的區域,民間還流傳著「金浯江,銀聚寶」的口頭語,鯉城區新華南路有一條浯江路。《晉江縣誌》:「晉江之水經南安雙溪口,經臨漳門外白塔山,名為筍江。又東流至德濟門外,別名浯江」。泉州詩會,吳鍾善《浯江競渡詞》:「不識浯江曾有此,翻因輸卻碎龍舟」;汪煌輝:「浯浦東橋矯如龍,浯浦東水青於峰」。現藏閩台緣博物館鐵鐘,鐫:「泉郡南門外浯江鋪塔堂鹿港郊公置」,此鐘是台灣鹿港旅泉商家,道光17年所置於浯江浦上。在在證明浯江在泉州,我還不能證明,閩南吳與浯江的淵源在哪?「浯」與「吳」同音,有何臍帶關係?待考! 金門浯江,顯然與泉州浯江脫離不了干係!整治浯江溪是金門人的盼望,浯江,母親河啊!你是金門人千古的令名。總教官報報〈哭泣的浯江溪〉:「浯江溪,如今卻硬生生的埋葬了大家的回憶,浯江是幾世代子民足以自豪的燈號」。源頭活水要救活,喚醒浯江潮,一波新高潮再迭起,不要再教金門人空向秋水哭「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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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事
二月初離開溫哥華,出門時,院子的樹只剩孤零零的枝幹。回來楓樹已長出密密麻麻葉子,而蘋果樹不但樹葉茂密且枝椏間開滿白色小花。那日站在蘋果樹下觀賞樹上綿密的花朵,突然飛來數隻雛鳥,在頭頂上的樹枝「吱!吱!」鳴叫跳躍。我靜靜地觀賞牠們可愛的模樣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這倒讓我想起此趟回台灣,從南到北處處鳥鳴啾啾的回憶。我曾造訪台北植物園、士林官邸玫瑰園、新店台大農場,南部的安平古堡、鳥松濕地保護區、西子灣,所到之處聆聽了悅耳鳥鳴聲,觀賞了飛鳥的美麗蹤跡,在澄清湖還第一次見到五色鳥。 回金門,在昔日兒童橋附近的水塘邊見一紅面水雞。又一次,在相同小徑另一頭見一對類似環頸雉,當時出現得太匆匆,還來不及細看,牠們便隱入樹叢中。又一早,碰到金門鳥會在浯江溪出海口賞鳥,不期而遇見到兩位老同學也是鳥會的主要幹部秀竹及瑞松,他們正忙著介紹水鳥的生態。 浯江溪出海口的潮間帶有著一大片紅樹林,泥灘上有豐富的水中生物,常常可見招潮蟹舉著大螯、彈塗魚鼓著凸出的雙眼,人們經過便紛紛躲入洞中。成群的水鳥不時飛過天際或掠過水面,在遠處山巒的襯托下,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我透過望遠鏡觀賞到紅嘴鷗、灰斑行鳥、大杓鷸、青足鷸、蒼鷺、大小白鷺、翻石鷸、金斑行鳥、蒙古行鳥、黑腹濱鷸……等十來種。其中灰斑行鳥的繁殖地在北極圈凍原地帶,蒙古行鳥在西伯利亞及中亞,都是來自遠方的過客。觀賞飛禽多樣的羽毛色彩紋路又是另一種賞鳥樂趣,那不同顏色的羽緣,有黃色、灰色、黑色……,形成飛禽精彩繁複的美麗外觀。而觀察鳥類的習性同樣是種趣味,那鷸科的鳥類在泥灘追逐捕獲螃蟹,以又尖又長的喙將蟹的螯及腳一一扯斷;進食時則先吞入蟹身,再逐一啄食散落四處的蟹腳! 離開浯江溪,經一處海濱公園見兩隻戴勝挺立於岩石上,那斑斕的羽毛及豎立的羽冠像極了印地安的勇士;另一端成群的喜鵲白頭翁吱吱喳喳在林間飛翔。印象中昔日家鄉好像沒這麼多鳥類,以往最常見的就是麻雀,還有燕子、烏鴉、八哥、戴勝等。 我不知道這些年來家鄉鳥兒數量種類變多的真正原因?難道是昔日兩岸對峙,空中呼嘯而過的砲聲、砲彈著地隆隆爆炸聲,將這群美麗的飛羽給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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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壞
近來妻子屢屢發表她半年來的陪讀感言:「現在的孩子,壞又不受教!」 這讓我回想起自己國中的時候。自鄉下小學畢業後,循例上了學區的國中。國中和小學最大的差異就是學校來得大、同學來得多;不再是低矮的校舍,也不再是熟悉不過玩伴們。那時,流行因材施教、能力分班,入學前考了個小小的智力測驗,好班、普通班、放牛班各有所屬,但區別也就是學習氣氛的好壞、自覺性的高低,偶爾也會調皮搗蛋,幹些出格的事。 那時的孩子比較沒膽挑戰老師的「惡勢力」,因此搗蛋的對象通常是周遭的同學。比如:取些貶抑性的外號,或是訛言誰與某人要好,甚至結伙躲在廁所裡抽煙、欺侮看不順眼的同學等等。對照妻子口中學生們使壞的情形,似乎過了幾十年也沒什麼長進,只是現在的孩子比較敢勇於挑戰「權威」,這也似乎便是現在的孩子愈來愈難教的根由所在了。 對照今昔,偶爾會有這般的疑惑,「教改,教的是誰?又改了什麼?」一位享譽全球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導演了一齣十年教改大戲,沒演出著尊師重道、四海昇平,反倒是天天看到批判教改的火爆。學生們從感官空間裡,學到了大聲就有理,沒理可以拗,拗不過可以賴,賴不過乾脆嗆,反正大學生的名額要比考生多,老師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更不要提因材施教了,只要學生不要太「關照」自己,一切好說。教改下的白老鼠,倏然成了霸王貓;沒本事的制不住,有本事的,恐怕也得敗腦傷心,才能略收成效。 在這樣的教改體制下,教師反彈、學生焦慮,家長好比無頭蒼蠅。從廢國立編譯館教科書起,到「一綱多本」,再到廢除聯考,改成「基本學力測驗」,同步實施「多元入學方案」,以及「九年一貫」,甚至現在教育部展示決心要推動的十二年國教「非免試、非免費、非強迫」的三非免方案等等,每一套教改名詞的背後,都代表一套高深奧妙的教育理論,孩子更得為變幻萬端的甄試標準,練就十八般武藝,才能掙得一席之地。遙想當年咱們單純的學習動機,簡潔的奮鬥目標,倏地覺得:孩子難教,還真的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大人把他們搞複雜了。在現行的教育體制下,學生不是極佳,便是最差,徘徊在中段的,教育不能使他成長,社會卻導引他急遽墜落。當年俺挨了老爹三巴掌,便曉得懸樑刺股、奮發圖強,現在連傻子都曉得要打家暴專線;當年老師中餐多賞個滷蛋,咱便理解當焚膏繼晷、銜草以報,現在的孩子只會說:「喂,不要害我膽固醇過高!」 聽說十二年國教要開跑了,人心躁動,學生、家長無所適從,唯一不變的,便是把孩子往補習班送。走筆至此,或許我應該這般回妻子:「孩子不壞,壞的是大人的自以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