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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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絮聒
時序進入十二月,迎來海島冬令典型濕冷的天氣,連續下雨了幾天,忽而放晴,天空灰撲撲地,時有陽光露臉。 我們約在周六清晨的許昌街餐廳見面。妳為了慶祝寶貝女兒20歲生日北上,兼程為我的知天命之年祝賀。 臨出門前,我往提袋裡塞了幾顆小巧可人的砂糖橘,藉口出遊的時候,一人一顆方便拿著吃。妳吃吃笑著:「娘家山上滿滿的柳丁,水果不應該是我帶來給妳的嗎?」妳從袋子裡取出滿滿一罐的筍乾,還有二大袋龍眼乾。妳的母親知道我愛吃筍乾,每隔一段時間,總不忘讓妳捎上一些給我──妳年邁的母親已經失去生活自理能力,「這次的筍乾是親戚家的。」妳說。 從前妳在臺北水果攤或超市購買零星散裝香蕉、柳丁,忍不住懷疑人生──家裡有吃不完的水果,妳居然得自掏腰包花錢購買。而我初來臺北,眼看景美市場、公館夜市一年到頭都吃得到的水煮黃玉米、小玉西瓜,也總覺得太夢幻太不真實太不可信──斗門老家田裡的西瓜僅在夏天收成;而鄰近總兵署的彬彬玩具零食店,老闆娘也只在暑假販售刷上薄薄一層鹽水的水煮玉米,美味極了──而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記憶。 走出餐廳,我們漫無目的走著。鄰近的補習街空蕩蕩、冷清清,不同於往日的人潮洶湧、熙來攘往,南陽街盡是一片寂寥。右轉襄陽路,想起1995年5月8日所發生的、記憶永難磨滅的大事。我記得那日天氣燠熱,趁著下午空堂,陪妳走訪了幾家補習班,個性小心謹慎的妳,在選擇研究所與公職補習班之間踟躕猶疑不定,直到太陽開始西斜,我們決定就近找家小吃店吃碗麵果腹。小吃店裡年邁的壁扇吹著熱熱的風,14吋電視機高懸在牆上。吃麵喝湯交談話語聲中,新聞快報插播一則最新消息:「全球華人圈知名的歌星鄧麗君在泰國清邁猝逝,得年43歲……」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一片空白。千言萬語甜蜜蜜,空港海韻忘記他,軍在前哨雪中蓮,徒呼奈何成絕響。 我們往前走進228公園。這裡曾經是白先勇筆下男男歡戀的新公園。公園一角,捐血車靜待捐血人的蒞臨。雨要下不下,灰雲密佈間,太陽不時鑽出雲層透著光。 妳的一雙兒女都已經進入國立大學,對於未來有明確的方向與規劃。 妳與先生教職工作穩定,空巢生活之餘,善於巧立名目安排一家四口周末在北部聚會。 「目前擔心掛念的是生活無法自理的母親,」妳說:「她有時候認得我,有時候又說不出我是誰?」 「我想去看她,」我說:「又不忍心看到她蒼老衰弱的模樣──我只想記得她身手矯健爬到樹上摘龍眼的樣子。」 「老既然是不可逆的,我們要善待自己,想做甚麼就去做吧!」 我們在公園路上擁抱道別,妳向南行,我往北車方向。 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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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
走路往捷運站,跑步過紅綠燈,上下電扶梯快步而進,閃身入車廂,到北車再於機台上購票,周末最近幾班都客滿,只得買一小時後的車次。 為了排遣時間,在臺北車站附近蹓躂,轉進京站百貨,沿著電扶梯逐層瀏覽,發現女生們穿著高跟鞋踢踏徐行,男生們側旁等候或坐著看手機等餐廳叫號,逛街、購物似乎是女生,而男生靜候待付清,或趕路到下個行程,如我一般,等會還要去買個便當車上吃。 單位裡,說要出國玩的都是年輕女生,他們靜靜地走到我旁邊說「我下個月要請十天假到日本……」,而曾在小島共事的女同事調回高雄短短六個月期間,已去了日本及印度。 我所認識的同齡男士出國大都是出差,或陪著家人旅遊,若非他老婆在臉書PO相片,不然男生悶聲不響。 我是個進化很慢的人,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在小島所謂「郊遊」就是到附近太湖繞一圈,所謂畢業旅行,就是全校帶著書包,書包裡放著麵包或便當盒,繞著島走一大圈,走到島的另一邊,行到一開闊處,有風有景有草地,坐著集體吃便當,那就是我們的旅行。 我出個門還是極憨慢,不習慣先訂票,不想提早出門,就只到了車站再看情形買票,沒票就等下一班,人家早就上網訂國外機票及旅舍,還有訂了火車套票,我還是習慣跑到車站問櫃檯「到高雄幾點的車票有嗎?」 在常登山的時期,我常苦於出門時登山鞋的鞋帶穿來復去好幾孔,每每穿鞋就覺得費勁,更不必說準備登山設備及飲食,老忘了幾項必須的設備,少了鋼杯,缺了雨衣、忘了藥品、沒帶備用衣服……。 天生不是旅行的料,我的好友是國際領隊,我看他準備衣服,每件都摺成捲煙狀,再一一裝進不怎麼大的「煙盒」一般的旅行箱中,有條不紊,拿取衣物有如老煙槍從煙盒拿菸一般自然,我不然,永遠在背包中塞了不知道放在那裡的東西,臨時要找,滿頭大汗,幾乎要傾袋倒出,翻找混雜,方才勉強找到。 老友離開家鄉多時,回鄉一晚,即走小三通至廈門,在彼岸待半個月,回金,不稍停,轉機返台。 不少人如此,來來去去,有如候鳥來去,像隨季節南來北往的鸕鶿,每至冬季至金,朝去大陸覓食,晚回金門窠窩,日日如此。 隔壁租屋而居的台商,半月在金,半月至廈,而我的同學,或寒暑假來往,或春節一年一次返鄉。 潮水拍打著海岸,我在岸際張望,鳥來復往,人返復去,來來去去,島嶼上的人與鳥一樣來去。 也許人來人往未必是「馬不停蹄的憂傷」,馬不停蹄前行,也未必「前行致遠」,而是總覺得工作總沒做完,事情老沒穩妥,目的地還沒走到,還得多走一里路,方能坐在路邊掏出便當,享受一下「遠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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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的探索
歲末年終,來訪的台南朋友興奮談及正忙碌準備著明年「台南建城400年」系列活動。我笑一笑的問:「台南的400年慶典,金門怎麼能缺席呢?」 400年前的金門先民為謀生計,開船前往台灣大員(今之安平)海域捕魚,收穫多半是烏魚,航程時間為一個月。出航船隻僅攜帶所需的鹽米和壓艙物品,回程卻常能滿載而歸。因此甘冒渡海風險,後來陸續開始有少數漁民先落腳澎湖,部分再遷徙至台南定居。 那時期正處於一個大航海的風雲年代,天啟2年(1622年)荷蘭提督率領2000名軍隊,企圖進攻葡萄牙人所擁有的澳門,行動失敗後,轉而占領澎湖。天啟4年(1624年),明軍發動進攻,再度收復澎湖。荷蘭人退走,占領台灣西南的大員,建熱蘭遮城(Zelandia),以此襲擊葡萄牙船和截阻中國船,並威脅馬尼拉之西班牙。天啟5年(1625年)鄭芝龍(泉州南安人)取代去世的顏思齊(福建漳州人)地位勢力,隔年招來閩南飢民渡海開墾。崇禎元年(1628年)鄭芝龍接受招撫,負責福建東南的海防,協助清除閩粵海盜及擊敗荷蘭人。崇禎6年(1633年)鄭芝龍在金門料羅灣大敗進犯的荷蘭艦隊,贏得了重大的勝利。 清兵入關,鄭成功以金門、廈門為反清復明基地。永曆15年(1661年)鄭成功以400艘艨艟戰艦,載25000兵員,浩浩蕩蕩從金門料羅灣起程東航,攻復台灣,同年12月接受荷蘭駐台灣熱蘭遮長官揆一的降約。鄭成功將台灣改為東都,設1府2縣,置承天府,府治在赤崁樓附近的普羅民遮城,天興縣(今台南縣佳里鎮)轄北路,範圍是台南以北至基隆,萬年縣(今左營區)轄南路,管台南以南至恆春。永曆18年(1664年)天興縣和萬年縣分別改為天興州和萬年州。 隨軍來台的金門人日益增多,鄉賢盧若騰有詩為證〈送人之台灣〉曰:「台灣萬里外,此際事紛紜。物力耕漁裕,兵威戰伐勤。水低多見日,涯遠欲無雲。指顧華夷合,歸來動聽聞。」台南縣中洲桂記祭祀公業管理會編印《金門碧湖支分台灣中洲陳氏族譜》記載,遷台始祖陳一桂(或為陳一貴)是鄭成功的運糧官,娶鄭成功的親姑鄭細娘,自永曆年間渡海,子孫開枝散葉分布台灣南部甚多,尤以台南縣佳里、七股方面最多。 康熙22年(1683年)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率軍攻克台灣,結束鄭氏政權23年的統領。康熙23年(1684年)設駐府治,鎮守台灣總兵官一員。康熙30年(1691年)調派金門駐軍移防台灣安平駐守,奉請蘇府王爺護航,一路保佑部隊同來台灣,神明安奉在安平金門館內。安平金門館,原址在現今觀音街的劍獅埕內,咸豐3年(1853年)大地震時倒塌,日據時代被拆除,最近遺址也被考古挖掘發現出來。 金門南明歷史長達37年,400年的台南府城文化禮炮,兩者應該一起齊鳴放彩,共同見證明年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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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不負苦心人
努力不一定有收穫,但不努力永遠沒機會。 寒窗苦讀,為的就是前途;雖然一技之長走天下,但戮力付出的結果,總比他人來的辛苦,收穫亦不成正比。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屢戰屢敗,越挫越勇,不管他人的噓聲,亦不論旁人的議論聲浪,活出自我向前行,樂觀進取才有勝利的明天。 踏入社會,是一個人生歷練的開始,從各個領域中學習成長,繽紛或黯淡,取決於自己爭氣的多寡。一個因緣,女孩習得一技之長,沒被高薪誘惑,回到培植自己的地方,奉獻所學,甘之如飴;雖然薪資不高,但自忖是自己用功不夠,立誓他日揚眉吐氣。 多位長官的提攜,她除感恩,更惕勵自己無論如何要爭氣,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在失敗中、汲取經驗努力奮起。有人說她考運不佳,亦有人說她機會不大,凡此種種,含淚吞下。 家是避風港,亦是激勵向上的地方。全家人圍在一起,加油聲此起彼落,永遠和諧的一家人,凝聚向心力,一路陪到底,相信曙光就在不遠處。 台金兩地,來來去去,已數不清候機多少回?機票、住宿花了多少錢?傳統美德又認真負責的女孩,平日不揮霍,賺的薪水泰半去了考場。家人疼惜,但亦督促,不能就此罷休,頭已剃一半,就好好完成它,讓它美美見世面,也爭一口氣。尤其是因家境不富裕,無法太培育,而曾經讓人恥笑唸不到好學校,更莫談好前途? 國家考試如果好考,大家都走公家單位。扼腕的是每回總差一點點,許多人認為沒希望了;恥笑的有之,激勵的亦有,多人鼓勵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就輸了自己。 他人的勉勵、加上自己的努力,下班後埋首苦讀,徹夜與書為伍,黑眼圈、亦瘦一圈。經年累月雖疲憊,但堅持是惟一的信念。她告訴一直不離不棄的家人,看到希望的明天了! 每回考試,總三挑四選尋覓便宜的旅店,考試在即,她信心滿滿地說這是最後一回前往,要讓每次陪同的母親住最好的飯店,因為以後背著行囊出門即是輕鬆旅遊。 用心看得見,永不放棄自己的女孩在放榜時,榜上有名,全家人抱在一起,為她歡呼。長官與好友們賀喜聲不斷。亦有人認為她會帶著護身符往高薪處? 難得遇上好長官,一路提攜與鼓勵,她不會離開原始的工作崗位,也不會高傲自大。終究,一路扶持的人太多,爾後的期許、惟有更加努力奉獻所學。 職場看盡人情冷暖,世間百態盡入眼簾,手足情深,相互扶持,在堪稱冷漠的環境中,注入一股熱血,擁抱美麗的人生,鼓舞活力的希望。 永不放棄的人生,永不背棄的舞台。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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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貴人們
打包書稿要寄到金門睿友文學館館長處,館長建議我到郵局寄,150公尺遠的郵局,五箱書稿豈是我能力所及,左思右想要找那一家宅配,幸得姿慧提醒找翁翁,再得翁翁提醒找黃清祥,天啊怎麼沒想到他,熱情勤快的清祥,電話那頭「沒問題幫妳處理」。 終於石頭放下,可以飽眠一覺,否則看到客廳擺放五箱書總是難眠,心裡有事睡不著呀。 清祥信守承諾,過了周末周日,如約前來幫我把書給運走。 他喜歡說東說西,正好我一個鞋櫃的門壞了二個月,看小兒子蹲在那裡無數回,未見弄好,心裡暗忖:兩個孩子水電木工無一擅長,怎麼辦?有時踫到對門帥氣夫妻,古寧頭人,室內設計師事業做很大,一對雙包胎帥兒,受我懇託,有空會幫這幫那,可整個暑假未曾碰到設計師,他們帥兒說爸媽去歐洲旅行。哇,等吧。 沒想到把櫃子打開給清祥看:他說工錢很貴喔,可能要一、二萬,我回他:一百萬也行。他邊笑邊和我胡扯,不到十分鐘完好如初,我全家人真是拙啊。 家裡食事向由媳婦掌廚,習慣中午不起伙,隔段時間我會到傳統市場逛一圈,買點自己喜歡的。喜歡傳統市場人情味濃厚,每次買完菜店家會主動加一小把葱、一小塊薑、一根辣椒,買賣雙方要聊一下天氣。有一年輕小伙子要請我吃金門貢糖,我告訴他我經常吃,是我家鄉名產。話匣子打,他在金門服過兵役,說著說著,真是他鄉遇故知,此後,無論春夏,每買完菜蔬他必定在12點以前幫我送到樓下管理站,真是幸運至極。 美髮店老闆娘很時髦,年齡與我相仿,染一頭紫紅色短髮穿著花洋裝,我也想染她那樣顏色或金色頭髮,想了好幾年,始終不敢行動。她呢,百忙之中要請我喝咖啡,因為她喜歡我的拙文,每在報章雜誌讀到都興奮跟我分享,自忖不能亂寫,踫到熱心讀者,會慚愧的。然後她附在我耳朵旁邊:妳護髮八百,我拿一千幫妳護,不是貪小便宜,是因為被特別對待感動。 因而,一路走來日常總有好心人出手相助。 寫文章也是,楊樹清是我重出江湖的推手,文化局幫我出版《五月的故事》樹清尋來,在這之前我與他未曾見過面,個人在職場順風順水,賺錢賺的不亦樂乎。當年他掌金門日報鄉訊版,簽約時要我做保,二話不說把名字簽上,嬉謔說:開天窗時記得把我照片補上。爾後不用說,重新回到幾乎斷了線的母島。所有好友文友親友因為樹清回歸。 離開自認那金庫般的工作,因為少女大夢未完成是其一,關鍵點是吳鈞堯,每每在中正區相遇,啜飲咖啡閒聊,他問我:賺那麼多錢自己用得到嗎?何不全心全意寫作?期間也遇到局長呂坤和,他當年未曾當官,經常陪我看畫展,有一回他跟我說:妳應該退休,整天在金融圈打滾,境界難突破,要多跟文人接觸,比較不市儈。想了一、二年,裸退好了。老天憐我讓我重拾曾經休息數十年的筆。 遇到《金門文藝》編輯群的成員,更是幸運,發行人李台山、作家洪玉芬更是筆耕不輟,互相激勵。助我個人最甚者張姿慧,出書種種繁瑣經常交到她手上。 旅外藝文學會前理事長王水衷更是貴人中的貴人。 走筆至此,貴人數不清。大部分在島鄉。寫好文章報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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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病自療 夫考升等
民國50年,三月二十三日永仁接妻來信說:「振兒每日放學後,愛看漫畫書,叫他看課內書,他都不聽。恐怕將來考不上初中。振兒說回金門考就可考上。」永仁回信說:「振兒的升學是一件重要大事,今日如不督促就是害了他,……」又另寫信給先振,從其騎單車跌壞手臂談起,告訴他求學是一生前途的重要關鍵,寫滿一張十行紙,句句都是為他著想,規定他日後每兩週應寫一封信來,將兩週內讀書情形稟告。二十八日接妻子李氏來信:「不知為何?我腰骨痛了好幾天,甚至不能彎腰,怎麼辦?月考近了,孩子都在準備功課。」永仁回信:「腰骨痛是否傷風感冒引起?或是風濕痛?應速看醫生診治。」 四月四日永仁接妻子二日信說:「腰骨酸痛尚未好,因家用困難不敢隨便花錢,只好自己用拳頭油推摩腰部,希望天氣轉晴身體也能康復。」永仁想到子女教育及家庭生活費用甚重,妻又腰骨酸痛乏款醫治,貧病交迫之際,倘若不是二弟永堯偶有接濟,實感乏力維持家庭生計,每次以僑匯遣人送來台幣伍佰元不是小數目,所謂:渴時一點如甘露,濟人應濟急時無。永仁時常感念在心,也常告訴子女。 永仁接長子先振四月十日來信說:本次月考分數算術100分、國語90分、公民歷史均85以上、自然地理70分以上,並在信中說準備將來升學考試,在國語算術特別下工夫。永仁覺得他言之成理,但仍希望兒子課業平均發展為要。 四月十八日永仁搭機往台北,為期兩週公差,係參加銓敘部舉辦全國人事會報,並接洽公務,尤其最近考選部主辦公務人員升等考試,金門地區亦有數人參加,永仁亦參加薦任升等考試,為公為私均應探聽聯繫,亦有部份親戚託買物品,所以兩週時間每日都在外奔跑接洽。此時永仁妻兒尚住在中和中山路637巷(日後改名為中山路三段民有街)5號自宅,出門交通不便,要步行至積穗車站搭公車,車班不多,等車坐車頗費時間。 五月四日永仁搭機回金門,於星期日之便,分別探視岳母及諸親友,並將託買物交付。亦回后盤省視雙親,母親陳氏玉體違和且因農忙,必須幫永仁三弟永堂照料家務,所以略為消瘦,她很想再往台北中和一住,得稍休息。永仁因準備參加升等考試,下班後很少外出,夜間讀書至十時許。 五月十五日接妻回信:「慈親年老不宜操勞,她如果想來台,要辦手續讓她來,可在台北休息靜養。」永仁回信:「我決定六月十日以前來台北參加考試院舉辦之升等考試,各項手續正在辦理中。因縣府下年度預算緊縮,將裁減部份人員,目前正積極辦理中,所以工作至為繁忙。」 六月四日永仁搭機往台北,為期兩週公假參加升等考試,在此期間一方面繼續閱讀書籍,一方面接洽有關考試事宜,考前一切私人活動暫停,全心全力貫注準備考試,妻子也每日加菜注意營養,並於考試之日早晨幫助喚醒永仁,讓永仁放心安眠、養足精神。 經數日之筆試及一次之口試後,隔天因連日疲勞,乃充分睡眠後,又東奔西跑接洽公務,走訪親友及同時來台應考之同事,連絡機位與準備各事項,依限於十八日搭機回金門。此次考試人數不多,考選部閱卷評分處理迅速。六月廿四日《中央日報》刊載此次升等考試錄取姓名,皇天不負苦心人,永仁列入錄取名次,發及格證書為第三名,妻兒親友均來道賀,但金門地區同來參加考試者,尚有多位未獲及格。(本文改寫自先父《有義回憶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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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漸百里,海山第一
太武山健走,已經成了許多金門人的生活日常,但對海印寺左前方石門關上「海山第一」的題字人及其生平事蹟,卻可能所知有限。 今年七月,大陸國風動畫電影《長安三萬里》,自播出後就在網上、大陸民間,甚至在華人圈掀起一股解讀李白、重溫盛唐詩人及詩歌的熱潮。本片用高適的視角回望李白的一生,片中不斷閃現的著名詩人及各種耳熟能詳的唐詩名句,在靈動唯美的畫面與氛圍烘托下直擊人心,尤其片尾那句「只要詩在,長安就會在!」更是讓人縈懷抑鬱、久久難釋。 初次看到片名,就疑惑為何是「三萬里」而不是三千或三百里?查了後方知其靈感是來自於明代詩人陳子龍《從軍行》系列的「夢到長安三萬里,海風吹斷磧西頭」詩句(註:磧西頭在塞外新疆庫什米爾附近,泛指遼遠之地。) 長安是大唐首都,也是無數大唐詩人畢生追求、嚮往的理想之地,而三萬里除了形容長安的壯闊浩瀚之外,也象徵所有懷揣夢想的詩人們和所追逐理想之間的遙遠距離。 夢到長安三萬里的陳子龍或許並不為大家所熟悉,但他確是個有故事的人。他是明末期崇禎十年(1637)丁丑科進士。曾任廣東惠州推官,官至南京兵科給事中。明亡後,福王即位南京,他上陳〈防守要策〉未被採納,後辭官回鄉;之後出家,法號信衷。屢次起兵抗清,又聯絡太湖反清武裝,圖謀起事,最終兵敗逃亡。不久被捕,在永曆元年(1647)六月,登船被押往江寧途中、穿過跨塘橋時,掙斷鐐銬,投江自盡;後被割下首級,拋屍河中;其學生們撈其遺體安葬,乾隆間追諡忠裕。 陳子龍擅長七言古詩、律詩與絕句。錢鍾書《談藝錄》稱其「結有明三百年唐詩之局」,又說其「大才健筆,足殿明詩而無愧」;在崇禎初年(1628),他便和夏允彝、徐孚遠、彭賓、杜麟徵、周立勳六人合組文社「幾社」;清初沈雄說他「文高兩漢,詩軼三唐,蒼勁之氣與節義相符。」 深受儒家思想浸淫的中國文人,在朝代更迭之際,從來不乏像陳子龍這樣選擇全節守身者;但同時身歷如此命運轉折者,可謂罕有。而自古有海濱鄒魯之名的金門,也是朱熹赴鴻漸山(大陸現稱洪漸山)而感嘆「鴻漸腦已渡江矣」、「鴻漸反背皆是同,乃向浯也!」(白話大意指鴻漸山的龍脈氣運已經從同安過海到金門了)的海上仙洲,也有如陳子龍這般文采斐然又忠義無雙的人物,他就是太武山石門關上「海山第一」的題字人、金門賢聚出生的進士盧若騰。 盧若騰是崇禎十三年(1640)庚辰科進士,只比陳子龍晚三年登第。南明唐王朝,他任浙東巡撫,守溫州平陽抗清,城破投水自盡,被同僚救起;後組織義軍曷山起義,攻打漳浦,兵敗後轉入地下,與道宗和尚等密結會黨(有一說是天地會創會前五祖,代號名「李漢雲」),繼續抗清。 盧若騰有《島噫詩》、《留庵詩文集》、《島居隨錄》等著作傳世,其詩風寫實,多反應民間疾苦,有極高史料價值,被譽為如「詩史」杜甫一類的「寫實詩人」。 另外,幾社的徐孚遠,也與盧若騰交誼頗深。連雅堂《台灣詩乘》認為「海外幾社」是徐孚遠、張煌言、盧若騰、沈佺期、曹從龍、陳士京等六位幾社後裔,在東都成立的詩社。雖然細考後,海外幾社應該是鄭成功於永曆五年(1651)攻克廈門後,設「儲賢館」納士時所成立的可能性較大。 總之,盧若騰與陳子龍不僅年代相近,都是崇禎朝進士;從幾社到海外幾社,也有精神連結;在恪守忠義大節、起兵抗清、兵敗投水、詩文載道等環節多有相似處。兩人都是有故事性的時代典型。就盧若騰而言,雖也是長安萬里、夢而不至;然綜觀其人其事,憑眺鴻漸百里,實為海山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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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的維納斯
維納斯,最早是義大利女神Wenos:原始義大利文「慾望」之意。後來成為古羅馬神話裡的愛神、美神Venus,而希臘神話裡的阿芙蘿黛蒂Aphrodite也是她。1820年,一位農夫在希臘愛琴海米洛斯島上整地時,發現一個深藏在岩穴裡的小廟,他從沙土堆中清理出一座斷臂美女雕像,這就是「米洛的維納斯」,收藏於法國羅浮宮(Louvre),榮登「三大鎮館之寶」的寶座。 那麼,「荷蘭的維納斯」又是怎麼回事?她是荷蘭三大名畫家之一的楊‧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1632~1675)名作:〈戴珍珠耳環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1665〉。這幅作品並非尋常的肖像畫「Portait」,而是經縝密計算,以黃金比例構圖,十七世紀荷蘭正流行的頭像畫「Tornie」,著重臉部特寫與神情描述,是一種相對私人化而純粹的繪畫形式。此畫使用了達文西作品中常見的「暈塗法」,與〈蒙娜麗莎〉有同樣豐富的渲染力。從畫中少女回眸的神情揣想,維梅爾可能嘗試捕捉女孩回眸瞬間,那種略帶驚疑、又含蓄著些微隱晦迷情,所透露出來的靈魂感染力。 當時歐洲許多畫家會自行研磨礦物調配作畫顏料,如同中國畫家早就懂得從硃砂取得紅色顏料;以青金石研磨成粉末、浸水、沉澱、提純,用來畫青綠山水……。西畫界也有以青金石藍作畫的例子,因為珍貴,故於藝術史中最常見於聖母瑪利亞身上的藍色服飾,象徵高貴。〈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藍色頭巾正是維梅爾以高貴稀有的阿富汗青金石研製的藍,而非一般廉價的靛青或普魯士藍。名畫研究者認為畫中少女回眸與觀者(作畫者)相互凝視的情狀,透露出作畫者是十分在意模特兒想法的。當然,這幅作品也是維梅爾極少數讓畫中人物望著觀者,並與之作情性交流及心靈對話的珍稀作品。 這畫中少女是誰?有人認為是維梅爾長女瑪麗亞,也有人猜是好友之女瑪格達萊娜,更有人說是維梅爾家中的傭人,甚或有人覺得是畫家自己理想中幻化出來的完美女孩……。而我,毋寧相信英國女作家崔西‧雪佛蘭(Tracy Chevalier1962~)敏銳的洞察力與內心細膩的感受。她的小說裡,這少女是維梅爾家中一位年輕聰慧的幫傭。據說崔西是因為觀賞過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真跡之後,內心被觸動而有了靈感;於1999年寫下暢銷500萬冊的同名小說。藝術界有句名言:「好畫不寂寞」。此刻我要大膽地說:「有溫度的作品自己會說話」。果然,繼崔西小說之後,2003年,由彼得‧韋柏(Peter Webber)執導,將小說改編成同名電影,獲2004年奧斯卡金像獎、金球獎多項提名。 我沉澱思緒,自問:「一幅畫作,究竟必須具備甚麼樣的條件,才能在流傳了三、四百年後,被寫成情節曲折的小說,被拍成令人印象深刻、餘味不盡的電影?」來自我心裡的微聲是:「一段無法明朗的迷魅之情」與「千絲萬縷無題可解的人性糾結」讓觀畫者心靈深處盪起瑰奇幽邈的迴響。 佇立畫前,凝神注視畫裡的回眸少女,讀出畫家以光點處理眼眸的水靈與唇的潤澤,她,眸光深邃純淨,雙唇微啟,彷彿有著絲絲縷縷的心事,欲訴還止。他,捨棄一向擅長的空間透視,以濃重近乎墨色的背景,綴上星芒般小亮點,那昂貴珍珠粉調製的顏料,點畫出閃著溫潤珠光的耳環,更是賞畫者無可忽略的視覺焦點。那氛圍,恍似浩瀚蒼穹中的星月交輝,藏不住欲隱還現的內在情愫。我想,維梅爾是竭力要讓自己筆下的少女以最完美的氣質內韻,內化成性靈之美呈現在賞畫人眼前。他,做到了。 「荷蘭的維納斯」珍藏在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Mauritshuis)。〈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與畫家楊‧維梅爾間謎樣的傳說,已然成為藝術長河中一頁唯美動人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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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士今何在?
最近不小心翻到一本大崙尾藝術工作隊編印的《彼岸-起義與叛逃的歷史回顧》一書,裡頭整理了兩岸對峙期間,互有人員叛逃的個案,他們一方稱「起義」,另一方則稱「叛逃」,有來有往,確實精彩萬分。「反共義士」這名詞近三十年來早已不聞,但在早年可是驚天大新聞。 這本書分析1949年到1987年底開放兩岸探親為止,台灣赴大陸的人主要有幾種類型,其一「駕駛飛機到大陸」;其二「劫持飛機到大陸」;其三「在前線叛逃」;其四「在外島衝突被俘」;其五「船隻漂流或迷航到大陸」;其六「透過第三地轉進大陸」,每一項都有具體案例。 至於從大陸到台灣者,也可區分成六型,其一「韓戰歸來的一萬五千名義士」;其二「大陳島撤退之義胞」;其三「大陸漁船漂流至外島之難胞或義胞」;其四「中共軍人或幹部,游泳或駕駛船艦、飛行器投誠的反共義士」;其五「因政治動亂或饑荒而出逃的難胞或義士」;其六「文人、知識分子經由第三地跳機輾轉來台」。 第一起劫持軍機來台事件,發生在1960年。當時我方政府祭出重金獎勵,加上對中共的不滿,吸引許多中共飛行員起義來歸,像是軍階最高的孫天勤,拿到7000兩黃金,還有吳榮根的5000兩,以及范園焱的4000兩。前後16名中共飛行員、發出的黃金獎勵,多達5萬兩,折合市價超過10億元。 1993年更是中國民航機劫機來台的高峰,一年當中竟然有10架民航機被劫持飛抵台灣,當時是馬英九擔任法務部長時,還被美其名「每逢佳節必劫機」,讓媒體記者碰到端午、中秋等大節都不敢休假,直到台灣認定劫機為萬國公罪,停止對劫機犯有特殊待遇,兩岸的天空才逐漸恢復平靜。 這不禁令我想起1995年8月,我在法務部跑新聞時,突然看到一則法律案件,國防部來函請法務部函釋「反共義士在大陸家屬要來台請領獎金,究竟該不該給?」這個新聞線索十分有趣,經過我深入挖掘,成為一大「獨家新聞」。 故事的源由是:1966年1月8日夜,福建沿海中國人民解放軍某守備師船運隊一艘編號為「F-131」小登陸艇從福建省馬尾裝運物資前往霞浦,物資包括柴油、地圖、槍隻、彈藥等,艇上共有十人。其中吳文獻(19歲)、吳珍加(20歲)、吳春富(21歲)開槍擊斃艇長甘久郎(30歲)、魏獻美(27歲)、陳振新(25歲)等三人,在格鬥中張正慶、許忠義、施林嶽、楊保等其他四人也中彈死亡。吳文獻、吳珍加、吳春富將登陸艇駛至馬祖,三人被以反共義士的身份相待,並計劃於次日以專機接往台灣。 中共軍方獲悉,派遣福州機場兩組四架飛機進行攔截,國軍派出一架HU-16(SA-6)信天翁式水陸兩用機前往馬祖接人。專機載著吳文獻、吳珍加及吳春富三人、記者、中華民國空軍情報官從馬祖起飛,準備回到台灣,結果剛起飛不久就被中共軍機開火射中,HU-16專機墜海。專機上共有十七人,全部喪生。 事發當時的行政院院長嚴家淦和國防部長蔣經國,對吳文獻三義士及當日前往馬祖接機的隨行官員同遭遇難一事,深表沉痛,特為三義士舉行悼念大會,並譴責中共違反人道,對台灣無武裝飛機進行攻擊。同時把吳文獻等投誠的共軍登陸艇及相關資料,在台灣各地巡迴展出外,還建議為三義士建紀念塔,同時亦宣佈按照規定將獎金「黃金六百兩」存入銀行,俟回大陸後,發交其家屬。 也就是這「六百兩黃金」惹的禍端,吳文獻等三人的大陸家屬,在兩岸恢復交流後,他們向國防部陳情,要求請領獎金,不過,法務部經過開會研究後,認為起義獎金具有專屬性,依民法第一千一百四十八條但書規定,專屬請求權不得為繼承標的。故三義士之家屬對起義獎金無請求權。 一個單純的法律問題,可以轉成寶貴的新聞線索,再經過具體事實的佐證,結果做成半版的獨家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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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島,一個人的公交車之旅
廈門島面積約150平方公里,與金門差不多,但鷺島常住人口卻有300萬左右,是浯島的50倍之多。每回從廈門經小三通回到金門,我都有種頓時「天藍樹綠人清淨」的舒暢感。 廈門大學依山傍海,校地寬廣,校舍數棟,但號稱萬人的師生數,還是讓住宿問題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中。 2006年9月,我初入學,正逢校園裡的庭恩大樓落成啟用,提供了博士生甚舒適的單人套房,但期限三年。 廈大右臨南普陀佛寺,左近胡里山炮台,一向為觀光、朝聖的熱門地帶。同樣置身於環境優美的風景區,但一牆之隔,校內與校外的住宿費用卻有天壤之別。校內宿舍一學期收費僅人民幣200元,校外租房動輒月租1000元起跳,至於旅館住宿,更是以日計價,一日至少200元。 因此,大部分廈大的年輕博士生們都日夜用功,配合住宿條件,儘量趕著三年如期完成學業。而我,年過半百才進學廈大,自知沒有開夜車的本錢,延畢是預期中的事。 2009年3月,博三下學期了。為了抓住「便宜住校」的最後一學期,我暫緩論文進度,以廈大附近的公車站為起點和終點,開始進行隨興的「廈門島,一個人的公交車之旅」。 首站鼓浪嶼。二、三年來,我到鼓浪嶼已不下十次,或為旅遊,或為望天主教主日彌撒。鼓浪嶼是廈門島外一塊明亮奪目的寶石,因為萬國大使館的歷史背景,異國風情濃厚且迷人。更耐人尋味的是,它和廈門島僅有不到10分鐘的水路之隔,儘管遊客多如過江之鯽,卻始終以「拒絕橋樑、拒絕車輛」的作為,保持了長久的神秘和清淨。這次來,我環島徒步一早上,再度進入菽庄別墅,並在新開張的「康師傅牛肉麵店」享用午餐。 1路公交車,至火車站附近的金榜公園,一訪「金榜釣磯」古蹟。我繞行公園一大圈,看到「海濱鄒魯」勒石,也看到釣磯石。還發現一條登山古道,循著下山路,直走至清幽的紫竹林寺。 45路公交車,由廈大直到總站,再從總站回廈大。2塊錢人民幣,坐了2個小時的公交車,知道蓮花路的概況,原來是個老社區,有蓮花幼兒園、蓮花中學、蓮花市場……等。 71路公交車,由東渡過海滄大橋,到台商王永慶投資的「海滄醫院」。海滄一大片制式化的高樓新社區,道路寬直,沒有樹,沒有綠蔭,也沒什麼商店,景觀單調。新興工業區,大部分工作人口往工廠上班吧。 616路公交車,由廈大側門白城上車,直到集美,貫穿島南、島北。久聞集美學村之盛名,但每次都是乘車遠遠地望村而過。這次的公車之旅,將集美學村繞了一大圈,才知道有工學院、藝術學院、體育學院、師範學院……等,還有醫院,感覺上,生活機能良好。 503路公交車,到廈大後面的會展中心,一座現代化的摩登大型建物,以會展中心為地標,周圍的大社區欣欣向榮。 …… 多條路線的公交車,在廈門島繞來繞去。屋多人擠,是整個小島的共相。人潮即錢潮,熱熱鬧鬧的廈門島,到處可嗅得商機,但若選擇居家,我還是喜歡金門島的靜好。 5月,再來廈大。再訪集美學村。這次,我改搭18路公交車,深入集美的「龍舟池」,沿池步行,見到享有盛名的「鰲園春暉」。並誤打誤撞走進村落,石鼓路兩旁是熱鬧的商店街,街後才是學院和住宅區。住屋新舊交錯,有傳統的閩南古宅,有民初的洋樓,也有現代的大樓公寓。穿梭在集美安靜的社區巷弄,不期可遇古宅、洋樓、公寓,其氛圍,和金門的金城後浦巷弄很相似。 57路公交車到同安。距離2005年金門寫作協會的「同安讀書會」,已過了四個年頭。四年裡,我退休,進廈大,忙於課業,忙於認識廈門島,心思一直無暇再望向同安。由廈大到同安影視城,來回約半天,泰國籍的甥女慧玫說過,學華語的外籍生很喜歡就近到同安小旅遊。此趟57路公交車繞了一段同安路,最大的特色是房地產一片蓬勃,沿路可見已蓋好、正興建中的大樓。 7月,周日,再到鼓浪嶼望主日彌撒。…… 藉著數次的公車之旅,我對廈門島終於有了較全面性的印象。若問那裡好?主觀認定:廈門大學第一,鼓浪嶼第二,集美學村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