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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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土地上隨風飄零的蒲公英
日前,與一位金門鄉賢談天,他聊起2015年,日本第153屆直木賞首獎得獎作品《流》,讓他內心悸動不已。開卷的兩句話--魚說:「只因為我活在水中,所以你看不見我的淚。」作者東山彰良細膩的情思,令讀者心有戚戚焉。更教人欣慰的是《流》這一部小說,在評選過程中,獲得九位重量級評審全數通過的滿分奇蹟,被譽為二十年才得一見的傑作。 東山彰良,是旅日臺灣作家王震緒的筆名。他是繼1955年以《香港》獲獎的邱永漢、以及1968年以《青玉獅子香爐》獲獎的陳舜臣之後,第三位獲得直木賞的臺灣作家。東山彰良祖籍中國山東省,1968年在臺灣臺北出生,後搬遷至母親的故鄉彰化,與祖母同住過一陣子,5歲時因父親工作關係,有幾年隨之往返臺日之間,9歲正式移居日本。有心人研究他的筆名,發現東山彰良四個字,其實正記錄著王震緒的原鄉與幼年時成長地的符碼。 《流》這部作品,曾被定義為青春成長小說、推理小說,或者擴而大之,被定義為移民文學;在筆者看來,將它歸類為移民文學也許是最妥當的吧?《流》以1975--蔣總統逝世那一年的臺灣為書寫起點,描寫七○年代臺灣躁動不安的氛圍,故事是從一位1949年隨政府由大陸撤退來臺的軍人,也就是所謂的外省第一代葉尊麟離奇遇害身亡開始的。他的孫子葉秋生是小說中17歲的主人翁,全書透過他的觀點,側寫祖父葉尊麟和父親葉明輝的故事,及國共內戰的歷史片段。他在探尋祖父死亡真相的故事進行過程中,時不時會生動地描述那些當年隨軍隊來臺,卻再也回不了故鄉的外省人,他們難以言說的悲哀與無奈,在東山彰良筆下,對外省族群細膩的生活描寫,讓人直接感受到他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渴望,似乎執意要把一籮筐被世人長時間忽略、幽隱而弔詭的外省人故事,傾倒出來。事實上,我們從他的字裡行間,的確窺見這個特殊族群,在大時代洪流裡翻滾,在漫漫寂寞中,卻仍然能夠酣暢淋漓度日,極其鮮明的生命故事,著實教人動容。 我們可否大膽地這麼說呢?一位優質小說家,無疑是一具隱藏式、高解析度的攝影機,不獨將時代的容顏鉅細靡遺拍攝下來,其攝影鏡頭甚至穿透故事裡所有人物的心牆,直接捕捉當代人身處當時社會環境下的生活情態,與內心深處對世俗的價值觀;小說家的情思正是沖印過程中的顯影劑,將故事人物所經歷的人生,與他們對應世界的方式,清楚呈現,這或許能夠給予少數關心外省老兵的誰,想要尋求的人生解答吧? 一回頭,瞥見曾經以短詩集《兩百個玩笑》及2000行長詩《在最深的黑暗,你穿著光》側寫老兵、以散文《隨風飄零的蒲公英》報導記錄老兵、也曾以劇本《一條街求愛記》及短篇小說集《新娘子》等不同文體,一寫再寫老兵的老作家黃克全,驀地,讓我聯想起某大學研究生曾在網路上詢問:黃克全獲得國藝會創作補助的報導散文集《隨風飄零的蒲公英》是否已經出版?黃克全這一部記錄二十二位外省老兵的報導散文集,這才姍姍來遲,即將於今年七月出版哪! 最後,謹以李義山〈天涯〉五絕,蘊藏著極深沉淒惋情感的詩句:「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向書寫外省老兵而得大獎的東山彰良,也向長年默默關注老兵的黃克全,表達我作為一個讀者的最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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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的往日雲煙
宵禁,對戒嚴時期的戰地金門,是再熟悉不過且必要的生活經驗了。宵禁,除了夜晚足不准踏出戶,還包括燈光不准外洩。於是,宵禁一聲令下,我的童年遁入一片漆黑。 金門戰地,生活都以軍事和國防的需求做依歸。當年宵禁,規定家家戶戶的燈,要加遮黑色布罩。小時,親眼看著,媽一針一線縫製好的遮光黑布罩,交由爸用梯子爬上高掛在古厝天花板上的燈,將家裡的燈一盞盞罩上。村裡的幹事,會挨家挨戶檢查,看誰家走漏了光線。好像光明,是種罪過,會給敵方帶來可趁的機會。反正,戰地的夜晚,只能一片漆黑、肅靜,整座島進入劍拔弩張的備戰狀態。 從小,我就深刻感應到,不自由的顏色,一定是黑色的,黑鴉鴉一片。這是往日的金門,一天天離我們越來越遙遠往日的戰地金門。反觀今日的金門,處處寫著自由,時時都可以燈火通明。愛怎麼點亮自己的家戶,就怎麼點亮。當然,相信今天沒有人會在自己家的燈加上布罩;如有,那應是種自由的選擇與裝飾。 宵禁,就是沒有任何戶外的夜生活。這點,相信戰地每個人都能諒解和接受。整個夜晚,都交給緊張與刺激的備戰氛圍去統治。小時好奇的我,常常,在夜深闌靜,偷偷從窗子往外望,想一窺窗外宵禁的世界,究竟長什麼樣。 記憶裡最常捕捉到的宵禁風景是:黑暗之外,就是更黑暗;肅靜之外,就是更肅靜。黑得令人害怕;靜得讓人恐怖。漫漫長夜裡,偶而,幾陣狗吠聲來相伴,幾抹月光來攪清夢。偶而,黑夜的土地上會灑下幾圈手電筒的光影,那不是村民夜遊,不是敵人來襲,而是軍人在演習,或是村裡幹部在巡邏。 宵禁對當年沒什麼夜生活的金門戰地,不是養成早睡早起的生活作息,就是深鎖在家裡。這就是為何戰爭百弊中仍有一利,能夠凝聚家人,反而現今手機、電腦與電視等科技文明產物,拆散了家人,讓家只剩下一個空殼了。 多少個宵禁的夜晚,我們全家人手牽著手、心連著心,為了保命,屏住氣息,乖乖遵守宵禁的指令。天一暗,就檢查家裡的每盞燈,是否會將危險的光線外洩。關牢每扇門窗後,冬寒,就圍坐在爸媽的房間取暖,展開天南地北的閒聊;暑熱,就坐在天井納涼,一面撥著花生,一面飲著茶。我們將宵禁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當年,宵禁的緊張壓力下,我們都能找到生活的出口。在不正常的戰地裡,盡力過正常的生活。當年在金門的宵禁,禁得了我身,卻禁不了我心,反讓我日後更熱切追求更明亮的自由。當年金門的宵禁,要我們緊緊守住那一團團的黑暗,才安全,長大後我發現,迎向光明人生才有希望、才能更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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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K Bike談金門的交通
最近金門首座自動化公共自行車租賃系統正式啟用,標榜全縣26處租借站點,29台自動租賃站,500輛K Bike,甲租乙還、24小時全程e化租借服務,當我在辦公室談這項正夯的大眾運輸活動時,辦公室的同事回我一句:「金門的車子已經夠多了,還在弄什麼K Bike?」,一語引起我的反思,於是上網去查考根據106年3月份縣政府主計處的統計,全金門各類車輛包括大小客車、大小貨車和機車總數是96,619輛,已接近十萬輛,如果以金門的現住人口數計算,平均每個人擁有1-2輛的汽機車,這可從金門最近很多道路從人行道加雙線道,由於車輛激增幾乎變成單行道。以我住的鳳翔社區,從金門高中運動場側門到台電金門區處這段不久才打通的路段可為例證。 台灣各大城市的U Bike其實是在解決近程交通的不便和紓緩塞車和停車的問題。理論上,金門交通要解決的不是增加路上的車輛,而是減少路上的車輛,或是用走路取代搭車;用自行車取代汽機車;用小車取代大車,如此不但能節能減碳,也較能降低道路的擁塞和難以停車的問題。因此,K Bike除了背負無碳短程接駁和促進觀光的美名以外,是否真能滿足金門民眾日常運輸的實際需求? 最近學校在準備畢業典禮,每年都會募集幾部自行車讓學生摸彩,今年校長突然提到:每天早上看到騎腳踏車上學的學生並沒有很多,是否有必要再募集自行車讓學生摸彩?這事在會議中徵詢大家的意見,也沒有人回應,當然這是歷年的傳統,沒有人願意驟然廢除擔負罵名。但我每天站在校門口導護,看到大部分的家長都是騎機車和開車送孩子上學,究竟這還是比讓孩子騎自行車上學便捷、安全,再者看看金城幾條幹道有那幾條有自行車道,讓孩子騎在沒有路權和大小車爭道的馬路,恐怕有些家長也不放心。其實金門的一般家庭擁有一、二部自行車應是常有的,而是其品質恐要高於K Bike,而且許多地方,如:金門國家公園和許多景點也都提供免費租自行車服務,最近是否因K Bike的收費,導致金門國家公園收費這其間的因果關係不得而知。但肯定的要以走路和騎自行車來達到節能減碳,和降低道路的擁塞和解決難以停車的問題,人行道和自行車道的路權要開發給行人和騎自行車者。最近去幾趟台北市,雖然個人並不覺得柯p擔任市長有多出色,但他現在把台北市許多的巷道規畫出綠色的人行道和固定的停車格,我覺得就是一項了不起的貢獻,因為他讓我走在台北市綠色人行道上特別感到安全和有尊嚴。 金門這蕞爾小島,隨著經濟的進步車輛激增,人口雖不多卻高度集中,交通的整體規畫就特別重要,如:金城市區很多巷道都應該規畫單行道、人行道和停車格,讓行車走路都較安全流暢,停車較有保障。此外像民權路老榕樹安全島路段更是全世界最三不像且最危險的路段,應考慮遷移老樹剷除安全島,三線道改成雙線道加人行道,推護行人安全,並保障騎機車者的路權,不必再兩段待轉。至於真要節能減碳縣議會應率先把每月的議政月刊改採用再生紙,並以平版印刷,一以節省公帑,二以實踐環保,豈不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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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談「戰馬」這本小說
「戰馬」(War Horse)是英文讀書會的另一本小說,選讀這小說完全是無意中於圖書館書架上看到的。書架上除了書本外,同時,還擺放著這書的DVD,也就是說這書曾被拍成電影。電影可是由名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執導的,這已夠引起我的興趣了。沒想到將這訊息傳給讀書會的朋友,回復了另一個驚喜,朋友說曾觀賞過這「戰馬」的舞台劇。這本小說不但改編成舞台劇,又被拍成電影,原來如此受到表演藝術界的肯定。正好奇這匹戰馬如何於舞台中展現,總不會牽著一匹活生生的馬兒上台表演吧!朋友又傳來兩張舞台劇照,其中一張給了答案,原來舞台劇中的戰馬就像舞獅表演一樣,先做成一匹馬的道具,然後,人鑽進道具下將「馬」撐起來表演。 這小說由麥可.莫普格(Michael Morpurgo)所寫的,1982年於英國出版。故事發生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英國,男孩艾伯特的父親在拍賣市場買回了馬匹喬伊,自此艾伯特與喬伊朝夕相處建立了濃厚感情。隨著大戰的爆發及家計的艱難,艾伯特父親又將喬伊賣給英國騎兵隊。不久,喬伊隨著騎兵隊移防到法國與德軍作戰。艾伯特內心是相當難過的,於是在可以從軍的年齡,便入伍前往戰場尋訪喬伊。 一次英軍騎兵隊遭到德軍的埋伏攻擊下,傷亡慘重,喬伊與騎兵隊伍走散了。在連天烽火下,喬伊為了逃避戰火四處奔竄,身上被鐵絲網纏著而誤入兩軍對峙的交戰地帶。此刻,氣氛極度緊張,這時有一位英軍,爬出壕溝搖著一面白旗子準備前去幫喬伊剪掉身上的鐵絲。而另一頭,德軍壕溝裡也爬出一名士兵搖著一面白色手帕前去幫忙。兩人幫喬伊清除纏繞的鐵絲網後,同意擲銅板決定喬伊的歸屬。最後,喬伊歸英軍所有,也讓艾伯特與喬伊有了相見的機會。 這雖是一本以戰爭為背景的小說,讀起來卻溫馨感人。讀書會先後讀了「夏綠蒂的網」(Charlotte's Web)與「戰馬」兩本動物小說;前者描述蜘蛛(Charlotte)與小豬(Wilbur)之間的深厚情誼。雖然說這兩本書是為青少年或兒童而寫的動物小說,但以兒童或青少年為對象而寫的動物小說,在中文書籍裡是難得一見的。當然寫動物小說,要先對動物的生活、習性、覓食、求偶等等有所了解。不可諱言的,我們對周遭動物的關注明顯缺乏,以動物為主角寫的小說,無論是給成年人或兒童閱讀,可說少之又少。 這小說中以戰馬喬伊第一人稱來描述整個故事情節,從一匹馬的眼光來看外在發生的種種,讀來格外有趣。西方的動物小說為數不少,其中尤以傑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白牙」深受推崇。記得數年前,曾讀過歐威爾的「動物農莊」(Animal Farm),也是以動物為主角的小說,雖是一本寓言式小說,但詼諧生動,深具創意,是另一種形式表現的動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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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飛馳過屋頂
不管是迎著晨曦或捧著月光,我走走逛逛,邊寫邊畫的歐洲主題系列創作,總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迸出詩意,我把那美韻納入錦囊,串連成一頁又一頁的美麗行旅。 一日,我去參觀位在高處的一座主教座堂,教堂前的廣場有一對新人在拍婚紗照,我用遠景拍攝教堂時他們也入鏡了,接著兩個玩滑板的小孩也滑進鏡頭裡,他們的身手矯捷,廣場來回奔馳,追著小孩嬉玩的一隻狗瞬間進入,直接搶走了鏡頭,我一點也不介意,很高興捕捉到這些歡喜畫面。 從教堂高處遠眺,一條蜿蜒的長河映入我眼裡,河上有一座橋,連接兩岸,遠遠的一列火車從對岸駛來,它在橋面拉出一條長龍,畫面壯觀極了,除了吸睛之外,它還把兩岸風情連成一幅畫,吸引人走進畫中,向美麗與繁榮致敬。 我沿著教堂旁邊的階梯往下走,二隻黑貓入了鏡,我輕步從牠們旁邊走過,牠們抬頭用晶亮的眼神看著我,我按快門為牠們連拍當作招呼。在旅途中看見貓我都十分歡喜,感覺牠們懂我,我也懂牠們,走向蜿蜒的長河也是同樣的情思,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到石階轉彎處,一列火車突然從我頭頂上方急馳而過,那畫面產生極微妙的氛圍情境,讓我聯想到黑貓的眼睛,如果鏡頭鑽得更深,我會從黑貓的瞳孔窺探到什麼奧秘、神奇呢?火車走遠了,我還在詫異它怎會從我頭頂上方馳過。我駐足等了一會兒,果然又有一列火車急馳而來,我捕捉到的畫面告訴我,原來蜿蜒長河上,橫跨兩岸的一座橋,有上、下兩層行車道,上層是鐵軌,下層是汽車道,我走經的路段,正是大橋的另一頭,一段鐵軌路利用高架鋪設跨過一排房屋,連接到繁榮的市區。火車走遠了,我沿著石階往下走,突然一陣美妙的打擊樂傳來,我被吸引到河岸邊,二位表演者背對著一條河,靈巧的敲擊腳邊的五只倒扣的水桶,平凡的樂器因為有極好的默契和節奏感,流洩出非常迷人的音樂,我盤腿坐在地上,望著舞台背景的一條河,河上浮動著一艘一艘的運酒船,我感覺那音樂上了船,鑽進酒桶裡,我心裡有一首詩,悄悄跟著它。 表演結束後,我跟著運酒船一路往下走,它在河上,我在岸上,它們一艘連接一艘,我腳步一步連接一步,各種造型的運酒船,懸掛著品牌旗幟,我拍下它們在河上飄舞的畫面,心裡的一首詩也跟著醞釀、發酵。蜿蜒的長河,流經不同的國度,它的綿遠歷史我還要追蹤,眼前橫跨兩岸的一座橋,上、下兩層都有人行道可供行人通行。當我走上橋面,回望位在高處的主教座堂,回想與黑貓的一場邂逅,我手裡的鏡頭還想捕捉什麼呢? 順著一條河、一座橋,我悠遊的不僅是風景而已;走過一座博物館、美術館,我被啟發的不僅是創作而已;走進一座城堡、教堂,我拍攝的不僅是眼前所見而已;來到一座海港、碼頭,我看見的不僅是海天一色、船帆片片而已;走過歐洲許多國家與城市,看見世界高度已開發國家,其經濟高度發達、貧富差距極小、典型的福利國家優勢,總讓我思索更多,我順著自己的節奏,邊走邊看,邊寫邊畫,美麗與震撼常充盈我心。遼闊的土地、悠長的歷史、文化,我得連結古地名才能串起時間的故事。我未來的行腳,也許舟車上一個短寐、陸路一個轉身,又是另一個國度的旅痕印記,在龐大的歐洲主題系列創作中,涵蓋繪本、詩與專稿的12本書,形成我現階段最美麗的環形書寫,在不同的國度與城市,我在陽光下拍攝慵懶的貓時,便已經連結到牠們在月光下躡足而行的輕盈畫面,書寫默默,如貓的情思渺渺,大可盡情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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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富人生的輔導理念
106年度法務部矯正署所屬中區矯正機關志工組訓,於本(六)月九日,假南投市中興新村台灣省政府資料館召開,金門監獄有林典獄長、王科長、楊教誨師以及教誨志工我,四人一齊參加會議。 法務部矯正署長官蔡景裕所長致詞:感佩早期先進創立榮譽教誨師,入監關懷制度,實在太有遠見了。今日教誨志工(榮譽教誨師),對矯正機關幫助很大,一為教化輔導受刑人;一為協助推行矯正政策。蔡所長僅代表矯正署,感謝各位教誨志工辛苦投入,才有當今的矯正成果。今天很難得大家不辭辛勞,遠從千里來相會,一齊參加志工組訓,既可增強工作能量,同時也是一場工作經驗交談與聯誼的好機會,祝大家有個充實愉快美好的一天。 上午在<矯正機關志工輔導原理>林淑玲教授說:「在知識之城堡中,學會一個人不僅需要他人或被他人需要,也要愛人與被愛,而愛別人,就要從愛自己開始,像這種正確的知識,就會帶入走想愛之道 」。林教授舉例:一位無時無刻都著盔甲的武士,而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只記得他穿著盔甲的樣子,早已忘記他脫下盔甲的模樣,直到他妻子受不了,希望他脫下盔甲,用它真實的樣貌來面對這個家庭。可是當他要脫下盔甲時,怎麼脫也脫不下來,他也因此喪失、忘記且迷失了真正的自己,為了脫下盔甲,他踏上了冒險真理的旅途上。他解釋說,人的自我,有三層面貌,一是外在的形象;二是自己內在的主觀認定;三是心靈深處的自我。你認識了自己嗎?當你也踏上真理之路,你是否也能像武士一樣有所領悟? 下午在<犯罪學理論與輔導理念之應用>蔡德輝校長以他一生的生活體驗,闡釋豐富人生的輔導理念之經驗談。諸如SQ微笑商數:追求平安喜樂快樂的人生,做一個快樂的人,才可經營快樂的人生。樂觀的人從困難中找機會,悲觀的人從機會中找困難。煩惱是想出來的,痛苦是比出來的,疾病是吃出來的,健康是走出來的。內心平安喜樂的幸福勝過物慾滿足的幸福。MQ道德商數:提升自我控制,強化社會倫理及社會秩序。要尊重長輩、師長、孝敬父母。品德是決定一生的關鍵,道德是教育的基礎。要提升自我控制的能力。AQ逆境商數:提升面對壓力挫折及處理問題能力。人生道路有順境也有逆境,跌倒不要白白站起來,應看看路上有甚麼可撿的。TQ時間管理商數:要充分運用時間做好生涯規劃。做事要先後有序,輕重緩急,重要的、緊急的事先做,就像一個桶,要裝滿石頭、沙、水,一定要先放大石頭,再放小石頭,再放沙子,最後加水,才能充份裝滿。IQ智力商數:可知己知彼,為人處事有方法,創造快樂人生。成功的人找方法,失敗的人找藉口。有智慧的人對過去感恩惜福,對現在有能力面對壓力,為未來生涯發展有規劃。GQ宗教商數:追求平安喜樂,可減少憂鬱發生。追求生命意義與價值,再多的財富不如內心的平安喜樂。EQ情緒商數:積極、樂觀、豁達、有愛的人生。學習情緒管理,控制情緒,找出壓力源,面對壓力,調適能力,提升挫折忍受力及復原力。CQ創造商數:促進人生進步的原動力。有創新才會進步,創意讓生命與生活產生更多可能。HQ健康商數:投資健康經營,促進快樂人生。養身要動,養心要靜,健康的飲食,保持好心情。 最後感謝林典獄長、楊教誨師給我志工組訓的機會,感謝教誨室歐陽、許兩位長官,幫我訂機位與訂旅舍,讓我方便成行,由於參加會議,得以順便參觀台灣省政府資料館的台灣中華史蹟文物展,真是聽得、看得都收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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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凡的小人物:新加坡方登賀
早期南渡新加坡的金門人,除了少數經營「九八行」土產貿易的商人外,還有許多在新加坡河討生活的駁船業苦力。他們的生命史,見證了新加坡變遷的大歷史。方登賀(1927- )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方登賀又名滋忱,1927年出生於金門烈嶼後頭。他是方錄明(1899-1948)、林瓊(1910-1980)的長子。在當時物質匱乏、醫療不足的金門,登賀的二弟登纂、妹妹柚柑及另一位未取名的弟弟均早逝,僅有他和幼弟登就(1936- )順利長大。登就並未出洋,留在金門的學校教書,後來升任校長。 因為環境困苦,登賀父親的錄明即已遠赴緬甸、新加坡謀生。1937年日軍佔金之際,錄明人在海外。10歲多的登賀在家務農捕魚,不久又逢祖父方基錦辭世,他代父職,供養母親、照顧幼弟。二戰結束後,和平並未到來,國府抽壯丁。1947年登賀與堂兄登財決定南渡,在廈門搭上一艘名為海利號的貨輪,沿途經過香港來到新加坡。當時的船並非今日的舒適客輪,所有乘客白天擠在甲板上,夜晚則睡在蓋著帆布的貨物上。抵達新加坡之後,按例集中拘留在棋樟山(聖約翰島)檢疫一周,沒有傳染病或鴉片癮才能上島。 進入新加坡島後,登賀、登財投靠伯父錄戇,從事新加坡河貨物駁載的海底工。晚上,他們則是寄宿於當時位於直落亞逸街(Telok Ayer Street)的文山估俚間。這是當時烈嶼後頭方氏的血緣、地緣及業緣三合一的鄉團,是新加坡河駁船業相當有勢力的一支。 1956年方登賀與呂玉環結婚,搬出了文山,在距離河口亦不遠的絲絲街(Cecil Street)租房,3年後又搬至俊源街(Choon Guan Street)67號。1950年代初,錄戇返回金門,將駁船生意交給了登賀、登財。他們發揮拚搏精神,成立了聯合利駁運公司。登賀本身愛好南音,曾是著名的新加坡湘靈音樂社的一員。在1953年6月2日英女皇加冕時,湘靈音樂社以「八仙過海」主題花車遊行。當時方登賀扮演藍采和,多采多藝、英姿煥發,傳為美談。 1963-66年間印馬對抗,許多進出口商及駁船生意受到影響,但由於聯合利駁運目的地是東馬,反而生意大幅成長。在高峰時,聯合利旗下擁有九艘駁船,均以聯合命名,分別是聯合豐、聯合和、聯合發、聯合順、聯合隆、聯合利、聯合興、聯合福、聯合春。 1976年方登賀、呂玉環夫婦動用平日積蓄,加上玉環的父親呂水草資助兩萬元,湊足13萬元在加美路(Carpmeal Rd)買下占地2,800平方英呎房地產。方家人擁有一處舒適的住所。 1970年代起,傳統駁船業逐漸沒落,加上李光耀決心清理新加坡河,禁止駁船於河上載貨。1980年代,駁船業走入歷史。方登賀轉為入股經營匯兌信局---聯昌,除作為金門人匯款及書信返鄉的媒介外,生意也擴及旅行社及進出口商。但好景不長,隨著銀行業的興起,信局生意一樣日趨式微。1987年,他將聯昌股份認賠結束。之後,又到裕廊(Jurong)一帶的五美磚窯當管工,直到退休。之後,他回金門省親,返新加坡後過著無憂的樂齡生活。 2017年2月26日,我受方登賀的兒子方榮利之邀,和金門會館文教部的楊素美一起前往他們位於丹戎加東溫策路(Swanage Rd)的家中訪問。方榮利作為新加坡金門後裔,秉持著華人忠孝的傳統美德,照顧雙親,且培育優秀的方家子弟。這幢寬敞溫馨的家,面積5,373平方英呎,室內乾淨明亮、花園草木扶疏,是1983年購置的。呂玉環女士烹飪、女工俱佳,非常賢慧。我在那裡品嚐了極為道地的金門點心。那個美好的午后,我在新加坡聆聽了一位不平凡的小人物家族故事,深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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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 岸
搭乘飛機從高雄返回金門的途中,降落尚義機場前,在空中一覽無遺看到廈門翔安國際機場施工規模,抽砂填海造陸的白色區塊相當明顯;預料2020年完工正式啟用後,每年估計8000萬人的旅客運輸量,在金門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楚目睹天空忙碌的廈門航班起降情景。 金門與廈門僅一水之隔,傳統上人民交通往來,走的是航行內海的渡船,一直純屬於關係密切的生活經濟圈。政治時局的對立,1949年9月30日,金門宣布封港,禁止所有大陸船隻進出,才中止金廈兩岸交通。 1978年讀金門高中時,金門外海送來一批釋放的國軍戰俘,他們都是國共內戰期間的將領級人物,當晚走在金城街上引起不小的騷動,我也隨同群眾走近圍觀,後來打聽這批戰俘的最終下落,並不是回到台灣定居,而是經由香港轉機到美國安置。 1983年6月6日,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出面向空軍包機,47名公教人員及眷屬搭乘C119軍用飛機,由金門前往台北。在飛機起飛不久後,因為爬升力不足,在料羅外海墜機,造成33人罹難,5人下落不明,9人獲救生還的空難悲劇。其中有2具屍體漂流至對岸,廈門的廣播站通過播音喊話,願意協助送還,最後政府打破長期「不妥協、不接觸、不談判」的「三不政策」僵局,由我方派出漁船接回,算是首次因人道關係的金廈正式交通接觸。 2000年12月13日,行政院根據《離島建設條例》通過《試辦金門馬祖與大陸地區通航實施辦法》,來做為小三通的管理依據。並於2001年1月1日開始實施,定點定時的貨客運通航。當初小三通開放前,有提出邊境貿易,來為金門打開解除軍管後的活路呼聲,最後變成「雷聲大,雨點小」的政策,對地區並無帶來真正實惠的振興民生經濟效益。 首航後金門民眾紛紛找機會到彼岸探親或觀光,記得在船隻駛進廈門港時,有位朋友看到鷺江道上的高樓大廈,突然間問我說:「那些看得到的建築,都是樣板屋嗎?」天外飛來的這句話,將時光拉回兩岸對峙的治政宣傳話題,島嶼上的前線據點,總愛對著參訪者說:「你們現在看到的廈門沿岸,他們在海邊蓋滿一排排的豪宅,都是一些無人居住的樣板屋!」 因為地理位置相近,在小三通未開通之前,就已經預期到將來兩岸通航政策,會讓金門各個層面逐漸走向大陸化。2008年6月19日,政府正式公告實施擴大小三通方案,只要持有兩岸入出境有效證件,都可以從金門或馬祖進出中國大陸,雖然說是政府為緩和兩岸直航帶來的衝擊影響,用來照顧金馬地區民眾的政策,但是過境人數的激增,島嶼資源有限,民生所需的建設開發問題,諸如水電長期供應,都要向彼岸尋求奧援,回復到歷史上的正常運作軌道。 海浪潮水同時拍打兩岸,晴朗的天空下,激起不同的爭議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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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師金門畫作題識
五月二十日下午,我到中正紀念堂演藝廳聆聽「鄭善禧的彩墨視界」展覽講座,之後又到展場看鄭大師畫作,當日因與鄉親約好茶敘,未有充裕時間觀畫,於是二十六日又前往中正紀念堂展場,再細看一遍。 我在展場觀賞徘徊甚久,對大師的畫作一看再看,深感大師多才多藝,畫作豐富,除了畫藝精湛,各體書法也揮灑自如。展場入口不遠,甚多以金門為主題之鉅作,可見大師對金門之厚愛。我對大師這些畫的題識甚感興趣,覺得所寫客觀深入,用字精深獨到。而且,大師文學素養醇厚、閱歷亦深,題識所言,發人深省。據說,鄭善禧大師畫作,今年也將移來金門文化局展出,在此,我抄錄一些畫作題識刊佈,以表歡迎,並分享金報讀者,先睹為快(有些題識原本即有斷句,有些是我大膽句讀;有些字詞,可能我判讀有誤,請諒宥)。 〈大膽島碼頭一隅〉:大膽島原名大擔島,經國先生數度登臨,鼓勵官兵,更為今名,並於島上巨石題刊「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島上岸邊石頭上處處鑿滿斑點,是戰時插黏尖銳玻璃,以防敵方水鬼夜襲,當年戰爭之際,雙方都訓練兩棲部隊,以金廈水域很近,常以夜間游泳通海,相互偷襲陣地,軍人至為艱險,或上岸即被槍殺,或在崗哨打瞌睡,被敵方喑殺割去耳朵,帶回報功,異常可怕。我方雙棲士兵稱謂「蛙人」,敵方來者叫做「水鬼」,這石上斑跡,存顯當戰時險象故事,令人無限感慨。余二○一五年十月遊大膽島,二○一六年於大膽繪製善禧。 〈金門軌條砦〉:金門和馬祖兩地是維護中華民國台灣民主自由之前哨,昔兩地軍民辛勤患難犧牲,至堪欽佩,今日尚見當年海防陳蹟。此寫金門海濱軌條砦散布岸邊,成為特別景觀,亦是歷史古蹟。二○一六丙申善禧。 〈金門候鳥〉:金門海邊處處豎著齊列防登陸之鐵樁,稱謂軌條砦,砦通用為寨字,於今尚存,成為海岸特殊景觀,當年局勢緊張,砲火連天,金門軍民捨命苦撐,才贏得今天兩岸同胞情誼,和平互通往來觀光,鳥兒也因和平翔聚,悠悠自在,一片祥和,兩岸咸蒙其利,幸哉幸哉。二○一五年乙未初秋鄭善禧敬題。 〈海鱟〉:金門海上特有生物海鱟,專家考據,出現在三億多年前至今保持原形,故稱活化石,漲潮時身埋沙中,退潮時出來覓食,晝伏夜出,要十三-十四年達性成熟,生於潮間帶。成鱟大都雌雄相隨,漁民捕之成對,謂之一偶。二○一五年遊金門,善禧畫記。 〈風獅爺〉:金門乃懸於九龍江口外之小島,縣民多依捕魚為業,颱風來時,每每災害慘重,風烈浪高,庶民畏之,故而處處立此風獅爺,鎮村佑民,亦為金門人特殊之降祟信仰,各個村泛有立像,而造型各異其趣,是當地獨特之藝術文化也。公曆二○一五年乙未暮秋,鄭善禧并識。末題「闔境平安」四大字。 〈鷺江樓影〉:民國七十六年,兩岸尚處於戰爭狀態,我隨藝術團體到金門勞軍,從小金門遠望廈門海岸,只見陂陀起伏,如一抹青雲,偶有木板小船海上作業,荒漠一片,滿目蕭條。民國一○三年十一月,我遊金門,兩岸早已三通,人民往來頻繁,辜汪會後,兩岸和平。我從小金門原地,眺望廈門沿岸,高樓林立,廣廈櫛比,一片繁榮。金門也以兩地往來觀光,市場興旺熱鬧非凡。當戰亂之世,雙方遭難,兩敗具傷。而今和平兩利,同享安樂,況兩岸皆是自家同胞,何此相殘。當年廈門射發砲彈,於今金門製售菜刀,民生同需,菜刀最好,人同此心,和平為貴。二○一五年乙未端午鄭善禧畫并題。 師大美術博士王壽來先生在講〈鄭善禧老師的題識藝術〉時,說鄭老師在畫上的題識,將「默片」變成「有聲片」。又說鄭大師的題識與畫作兩相烘托,每每發揮畫龍點睛的效果,我也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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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勵的掌聲
每逢佳節前夕,歷任金門縣榮民服務處處長,均會率領服務團隊,陪同金門防衛指揮部長官,赴各地慰問地區資深榮民,除提前向其賀節,並關心起居生活,其設想之周到,莫不讓榮民感到窩心。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是天下遊子們共同的感受,尤其是那些早年隨部隊撤退來金的老兵,如今已逐漸地凋零,在沒有子孫承歡膝下時,他們渴望家的溫馨與呵護。在探訪的過程中,大夥除陪同榮民前輩聊天話家常,也詢問他們在生活上有無其他需要,並進一步了解他們的生活現況,以提供最具時效的服務與照顧,讓他們能夠在這座幸福的島嶼快樂地頤養天年。 依循往例的年節慰問,服務團隊走訪了島嶼許多角落,並致贈禮盒或慰問金向長輩們賀節,也以最虔誠的心意和他們閒話家常,尤其在這個氣候多變化的季節,莫不再三囑咐他們注意天氣的轉變,早晚添加衣服,以免受風寒,並以保重身體健康為首要。榮民伯伯們對榮服處及金防部的關懷,莫不感佩再三。 榮民伯伯們一生為國辛勞,年輕時跟著國軍南征北伐,大陸撤退來台後則隨時準備反攻大陸,一年等過一年,雖然不能如願,但已奉獻畢生的青春歲月。當他們屆齡退伍後,卻有很多人晚年生活清苦,加上年事已高,生活起居及行動上均有所不便,榮服處除持續不斷的給予關懷和照顧,並充分掌握老榮民的生活情況,適時提供必要的支援與協助,希望能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注。而站在最前線的各鄉鎮服務組長,全年無休,他們是最辛苦的了! 當外子離開花崗石醫院卸下軍醫身分、進入退輔會金門榮民服務處服務時,夫唱婦隨地、即跟在他身邊做了近二十年的榮欣志工,可說是一人當選,全家服務,如有活動,往往也帶著孩子們一同進出,除服務、亦是學習。然而,在各單位志工多得族繁不及備載時,我唯一的志工身分即是榮欣。而在服務過程中,卻也看到一些自私自利的人們,其目光的短視,讓人無法苟同。 當自己有一碗飯吃,也得想想別人也要喝湯,那些乏人照料的弱勢族群,最需要有人伸出一雙溫暖的手。但通常,他們苦得有骨氣,為了基本的尊嚴,有話不敢說、有苦往腹吞,相較於諸多有錢有勢者,還在計較政府給得太少,兩相比較,不禁讓人搖頭! 不可否認地,島鄉有許多政府單位志工,大家都爭著去加入,惟獨榮欣志工較少人爭取。當有人問我,加入榮欣志工有啥好處?回答則是令人失望的。所以要加入榮欣之前,先考慮清楚,它純粹是以服務榮民為目的,若想從其中獲得某些好處,那是做白日夢。因此近二十年的志工生涯,即使付出的心力不少,但收穫的卻是榮民與榮眷激勵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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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行不行
酒其實不怎麼好喝,比不上咖啡與好茶,但是宴席上,非有酒不成!有酒當前,藉酒言歡,或把酒對談都讓人言有所寄,情有所出,不致於低頭吃菜,仰首喝茶,著實乏味。 身在金門,喝的不是有氣無力的啤酒,也不是低價平淡的米酒,更不是自抬身價的洋酒,就是我們清澈透明,厚實勁爽的金門高粱酒,五十八度不含糊,甘醇濃烈,痛快夠味。 金門宴席上,小妹天仁玻璃杯倒滿,一杯到底不囉嗦,大哥雞頭魚尾,連乾三杯不皺眉,說是禮貌,還真不客氣,心一橫,爽快一聲,我也乾了! 喝酒的滋味,讓人覺得一切無所謂,只要真心,不必客氣,杯觥交錯,那管平時碰面不招呼,迎人不點頭,酒精從胃蒸發到心頭,一片暖和氣息,你是我的姊妹,你是我兄弟,而今相逢本為歡,不必客套酒一杯。 酒讓人莫名其妙,酒使人自然可愛,笑容可掬,相互有禮,這一杯敬你照顧,那杯願你快樂,這世界因酒而有點滋味,感受到人情,嚐到了味道,你喝我就喝,你乾我也乾,此時此地不講工作,不談俗事,就這杯表心意。 日昨宴飲,本不想飲酒,惟淺酌略飲,但氣氛熱烈,慇勤勸客,只得乾杯為敬,持杯交錯,滿桌皆長官、貴賓,一一聊表,也喝了十數杯,淺淺一口杯,一飲不覺,接連十餘杯,竟也頗有感,想起往日,真可謂「會須一飲三百杯」,陶淵明詩句「佳人美清夜,達曙酣且歌」,那般的年歲,喝酒還真是痛快,可惜,而今已過了年紀,斯夜,但覺躁熱,腹中不適,輾轉反側,澈夜難眠。 這幾年,每有聚餐、唱歌、暢飲,就有這樣的感慨,前次,與同仁聚餐,唱到忘我之時,歌逢舞曲,興正采烈,遂下場起舞助勢,惟筋骨僵硬,腳不復靈巧,點、頓、滑、轉,甚覺滯礙,至於跳躍遲鈍,扭腰無力,邊唱邊跳,中氣不足,呼吸不暢,我就瞭解到了,不再年輕,這麼蹦跳,確實勉強。 「勸君莫拒杯,春風笑人來,桃李如舊識,傾花向我開」(唐.李白),人生過了青春,舉杯勸飲,熱舞助興,似乎只是熟悉,不再盡興,「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落花時節又逢君」,你來唱歌我來聽,你且喝酒我來斟。 歲月悠悠,人生苦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每每及時行樂,就禁不住朗誦起李白的「將進酒」,搖頭晃腦帶手勢,似與李白神交意會,一時氣概軒昂而精神抖擻。 幾位好友「一壺濁酒喜相逢」,數味小菜,把酒敘舊,品評世局,月旦人物,真是「古今多少事,多付笑談中」,耳熱酣暢之際,有人起座舉杯,高喝聲「將進酒,君莫停」好呀!乾了吧!斗室中酒香四溢,諸友意氣飛揚,勸杯觸觥,不數盞,不知歲月幾何,但知今宵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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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情人
我們的唇齒,並不是什麼都吻、任何都吃,比如「ㄏ」與「ㄈ」,「花生」與「發生」。我費盡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正確說出「我愛吃花生」,而不是「我愛吃發生」。 其實,我們正吃著許多種發生。那些與時並進,卻常常透著倒退嚕的大小是非,不分現在跟以前,都在發生。那些年,我就讀高雄中山大學,北邊風起雲湧,開著一朵白色大百合,她的蕊,朝著中正紀念堂。電視轉播,學生們靜坐廣場,議論、示威與呼口號,我忽然想起國中時,曾應同學邀,走訪易名為「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的「新公園」。中正紀念堂還沒有開始紀念誰,建築雜物堆積、怪手堆積,雲也堆積;天,當然堆得高,我們向它敬禮,儘管它還沒有開始紀念誰。 後來才知道,同學是個「Gay」,當年台灣社會,還不知道這個詞彙,拒絕它、否認它。我在回憶中,確認同學看我的眼神,沒錯,他說,他正努力擺脫外邊認定的一切。 在我每天上學,都還能看見蔣公銅像、並朝之敬禮的年代,我還不能區別「ㄏ」與「ㄈ」,當我說出紫羅蘭真是一朵美麗的「發」時,並不會引起笑話。因為,連我暗戀多年的「校發」同學,也不能明確辨別「太陽花」與「太陽發」。 說也奇妙,大舌頭以及口齒不清的,多數是男,我感謝上蒼這個安排,畢竟舌頭笨,還當真影響美容。 然而,年代總在正名,除了激進的男生,也有熱情的女孩,這才是一朵真正的百合。 多年後,為抗議房價高漲,我夜宿忠孝東路。整條路只有人跟人,以及心裡頭,一粒吞不下的花生。花生掰開了來,也是兩個瓣,絕非一邊是女、一邊是男,而是你跟我、她跟他,富貴與貧乏,小小一枚,就是對立,而且正長著芽。花生在土裡發芽,才能散播一身綠,於空氣與呼吸中發芽,就不宜往口裡嚼。 我很想吞食你,但總是無法完全吞食。你拒絕偽裝成一盤食物,而且,經常為我們所食的種種,指出鹽多、油餿。我很想吻你,學電影男主角,在某種奇妙的委決不下,以口舌的黏蜜,纏住你,不讓你出來指指點點。吻、咀嚼你的唇跟靈魂,除了愛與甜蜜,不給你別的。 你,一點新,一些些舊,經常時髦,其實戀舊。通常是屬牛,最不滿紅色;有時候屬虎,最擔心沒我的溫柔;更經常屬花,我的花,後來才知道,我原也是你的花。我必須依靠你,才能看到世界的完整。而且我們明白,所謂的完整並不是一座廟,一名神祇,在這年頭,任何事都得把不相干的兩半併一起,併花生的兩瓣、併「ㄏ」和「ㄈ」,併唇舌與心靈,如同我們的吻,或者你先、或者我前,總是在對抗中,我漸漸含進了你的世界。唯有這樣,我們才能成為一對戀人。 不知道我仰慕的那位「校發」,能不能清楚辨白,我在國小土風舞課,總不願意跟她面對,她能知道嗎,那其實是草萌的戀,而不是討厭。 戀,同時也是練。原來它們的發音,都是「ㄌ」「ㄧ」「ㄢ」,沒有「ㄋ」,四聲;國字最重的一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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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島與幸福島
金門博弈公投已經立案了。先別說贊成或者反對。設立博弈島,如果大家更幸福,那當然舉雙手贊成了;如果設立博弈島,不僅沒有增加幸福,反而有礙幸福,那自然要反對了。這道理再簡單不過。 其次,金門以文化立縣,發展觀光,這個前提如果沒變,設立博弈島會相融或者相斥呢?大家要先考慮清楚:就是我們島嶼的定位,也就是主體性。一切建設都要繞著這一主體性的中心價值邁進,才不會四不像。 金門可不可以既有博弈,又有文化;既有博弈,又很幸福。聽說金門是聖賢的後裔,詩禮傳家,天下的好事都集於一身。金門如有這樣的幸福,難道不怕天妒? 博弈是一個敏感性議題,一向難言。金門外表看起來雖然平靜無波,然而社會之中有一種湧動,這種湧動經多年的努力,終於浮出了檯面,可說非一朝一夕之故了。現在問題既已迎面而來,金門人要面臨抉擇,躲也躲不了,只有勇敢而坦誠的面對。 提案人說要在博弈觀光園區撥出5%以發展博弈,並增加金門人的就業機會。這樣的設想真是太好了,能增加金門青年的工作機會,免於漂泊他鄉,那有不好的道理呢?問題是可不可以作得到? 金門的BOT案也是在這樣的設想下產生的,並規定若干比例要聘請金門人。我曾到飯店去瞭解,發現一個問題,許多金門青年不喜歡回來做店員,他們說要做店員在台灣做就好了,何必還要回到家鄉呢? 博弈的目標也要請若干的金門人,這樣的說法也很打動人心,但是我們要瞭解博弈與飯店又不同。博弈有它的特殊性與專業性,若干的金門人能做甚麼?金門人要做保鑣恐怕還不夠資格,掃地疊被最適合但大家又不樂意,頂級的工作是做荷官了,然而荷官是一種專業,要經過訓練,台灣都缺乏這樣的人才,何況是金門呢? 金門人自詡為一座幸福島,看看歷史的確是不錯的。 當日據時代金門人為了衣食賣命牽騾馬;當金門父子相繼落番,六死三在一回頭,母親妻子倚門倚閭相望;當八二三砲戰遷台難民,烈嶼羅闊嘴身上只有10塊錢,只夠買一碗麵線糊給父親充饑。他們一定會羨慕今日金門人的幸福,如能這樣安定而富足的過日子,人生還有何求呢? 人類的歷史一路走來,錯綜複雜、紛爭不斷,就是人性的問題,而人性大抵是多欲而自利的。如果大家選擇博弈,那也是很自然的一種人性啊! 今天金門設立博弈特區,對誰有利?如果對你有利,對我有利,對大多數的金門人有利,對後世子孫也有利,對島嶼的發展有利,那還有甚麼猶豫的呢?當然舉雙手贊成了。 假如金門設立博弈特區,對你我沒有利,對金門與後世子孫沒有利,對金門島的定位與發展沒有利,那一定對某些人有利了。金門人沒有財力經營賭場,也沒有能力管理賭場,那一定某些人有辦法了。大家要把金門的主導權交到某些人的手上,以發展經濟增加若干金門青年的就業機會,如果你認為這樣會更幸福,也沒有甚麼不可以呀! 如果選擇了博弈島,當然大家以後會有更多的福利囉,只是要再自詡為文化島,說甚麼五桂聯芳、八鯉渡江,是科甲鼎盛的貴島;說金門自古文風鼎盛,文化底蘊深厚;說甚麼金門歷代出了50位進士,是「海濱鄒魯」,可能就有一點不好意思了,我會怕讓澎湖人笑掉大牙而不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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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大歷史
《人類大歷史》是任教於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歷史系,全球矚目的新銳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鉅著。也是他研究世界史和宏觀的歷史進程之成果,2012年以希伯來文出版,在以色列成為暢銷書,陸續翻譯成23種語文。最獨特的是,哈拉瑞給各國的版本都是量身訂做的,書中舉例盡可能選用當地熟悉的史實,顯示他用功之深,知識之淵博。而且,身為人文歷史學者,但著中亦涉及人類學、生態學、基因學等,且深入有論。正因如此,方使本書之「大歷史」觀能成功。 因為,許多所謂「大歷史」書,標榜要給讀者一個完整的人類歷史輪廓,但很少成功。此中關係在於:描寫文字發明之前的年代,是生物學家、考古學家的專長;但是文字發明之後的年代,則是歷史學家、政治學家和經濟學家的擅場。至於如何讓這兩大段歷史之間沒有斷層,能夠有一以貫之的宏觀解讀,過去幾乎沒人做得到。許多著名史家的作品,由於欠缺遺傳學或生態學的視野,很多關鍵史事的詮釋,也只是隔靴搔癢。而作者深入有據之通識,正足以補足此遺憾。 此書之立意?正如作者所說的,旨在滿足讀者:「請給我單單一本書,不到五百頁的篇幅,用清晰可讀的散文,不填塞一堆令人暈頭轉向的年份、人名、地名、稱號,就能涵蓋了人類如何崛起、如何被農作物綁架……乃至影響現代生活甚巨的資本主義、一神教、自由人文主義、基因工程……如何興盛的重大脈絡,讓我洞悉其中的關鍵和意涵。」 基此,本書之內容概分四大部分來闡述人類大歷史:七萬年前的大腦認知革命:有能力談八卦,想像不存在的事物,讓陌生人開始合作、建立組織;一萬兩千年前的農業革命:讓我們渴求更多、生產更多,分工分職愈趨細膩;五百年前的科學革命:帶來快速進步,讓我們擁有上帝的力量,也帶來毀滅,以及導致全球大一統、人類大融合的關鍵因素~金錢、帝國、宗教。 作者更希冀本書能填補傳統史書的三個鴻溝:首先是歷史觀與哲學觀之間的鴻溝、人類和生態系統之間的鴻溝、集體和個人之間的鴻溝。作者強調,讀者若是錯過這樣的觀點和角度,不帶著這些疑問來思考,將會一再錯過歷史中最關鍵、最有意思的部分。 此書為什麼能夠在國際暢銷書榜上爆衝?正如普立茲獎巨著《槍炮、病菌與鋼鐵》作者戴蒙(Jared Diamond)所說的:原因很簡單,它處理的是歷史的大問題、現代世界的大問題,而且,它的寫作風格是刻骨銘心的生動。你會愛上它! 推衍歷史,會發現是很有趣的;卻必須深思的:從西元前1776年的《漢摩拉比法典》,到1776年的〈美國獨立宣言〉;從帝國主義、資本主義,到自由主義、消費主義,從獸慾、情慾、到物慾;從獸性、人性、到神性,我們瞭解自己嗎?我們過得更快樂嗎?我們究竟希望自己想要得到什麼、變成什麼?或許太史公名言:「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可給我們一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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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留給可靠的人和事
作家凌明玉形容城市像蜂巢,是個分工細膩、運作節奏快速的擁擠空間,在城市生活的人,需要將自己限縮進切分得很微小的時空裡,每日反覆在社會的齒輪中運轉,努力跟上其他人的步伐,避免自己被淘汰,卻看不到今天與昨天有甚麼不一樣,明天跟今天又有甚麼不同? 這一段文字,讓現代城市人感受到人在有限的時空裡,承載的卻是無限的壓力與無奈。特別是時間,真像是一位弔詭的主宰,人在時間面前,似乎只能順服,這一生,過一日就少一日,積極進取者,充其量也只能拚命跟時間賽跑。近期,有生活激勵老師倡導並鼓勵現代人,要建立「12個好習慣」,排序第一的正是:時間留給可靠的人和事。第二,則是呼應前者:過濾周圍朋友,縮小朋友圈。 人生短促,豈能一輩子在盲、忙、茫之中無限打轉?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要把時間花在甚麼人身上,作在甚麼樣的事上,卻是我們可以規劃選擇的。 若能將寶貴的時間,投注於自己的志趣,認真追求性靈提升,或與相知相惜的好友交往互動,何其美好。友人提問:相知相惜的好友,一定是可靠的人嗎?自己半生堅持的志趣,都是可靠的事?我的回答是:存乎一心。孰人可靠?何事穩當?唯心知曉、唯心明鑑。不是嗎?然而,話說到底,這其實也只是某種理性思考下的說法罷了。對於感性的文人和藝術家而言,他們大多不確知「可靠」為何物的吧?或者,他們就算知道了,也不屑將時間花在俗世所認定,可靠的人、可靠的事上? 賞讀郭沫若的散文〈銀杏〉,他這麼寫著:「蝴蝶已經死了的時候,你的碧葉要翻成金黃,而且又會飛出滿園的蝴蝶。」在世俗中,這是浪漫派文人唯美卻不可靠的癡呀!看著滿樹金黃的銀杏葉,在風中翩然翻飛恍似蝶舞,難道不是郭沫若抒情的小確幸?誰又能對他說,應該把時間花在可靠的人和事上呢?世俗可靠的人、事定義對他而言,恐怕是既遙遠又不可思議的吧? 回頭想想自己,不也是一個喜歡文藝、不重實際的書寫者?師、長、朋友要我做甚麼,幫甚麼,我定然卯上全力,使命必達。對於人生,我有愚癡的熱情、有半朽的老派交友作風,論直,著實夠直的;明知不討喜,卻也長年守直不改,榮辱自己負責。談諒,遇不快之事,或怒、或泣,跪地禱告後,也就煙消雲散。至於多聞,這是長遠的路,一生的功課,至今仍在努力之中。忽然想起誰這麼說過:作家寫自己是最可恥的。心頭一驚,我這是寫到哪兒去了呀?草草收拾紊亂的心緒,趕緊作個結語吧! 「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是得獎的廣告金句。生活激勵大師又說「時間要留給可靠的人和事」。時間,究竟該怎麼花用?人間道,該怎麼行? 好朋友們有話要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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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遐思
最近本縣環境教育學會辦理一系列海洋日環境教育活動,當學員們體驗金門海岸之美時,每個人都有深刻的感受:有人認為金門的海岸實在太棒了,應該好好利用,成為觀光特色資源棒;有的人建議金門有這麼美的白色沙灘,應將它命名為金門黃金海岸,若妥善規劃運用,應比澳洲的黃金海岸、美國夏威夷的Waikiki海灘毫不遜色。只可惜我們的海岸,長年遭受海漂垃圾的堆積,大陸抽砂的危害,造成海岸退縮與侵蝕,政府雖然極力地改善處理,但還需要多方面的努力與配合。記得我小時候所看到的金門南海岸,堆砂斜度幾近45度之高,當月夜風高斜躺在沙灘上時,有如躺在有錢也難買到的「金高椅」上,腦海裡充滿著無限的遐思,這是童年挑網到海邊等著大人出海打漁的回憶。 當我帶著一群夥伴同好,觀賞著金門各個不同角落的海岸時,發現金門的海岸真是一部記載歷史痕跡的故事書,如果能將其導入觀光解說資源或成為生態遊學的教材內容,金門的海岸將會更突顯,更有價值。當我們到了田浦城上,看著整個周圍的地理形勢,就想到田浦在明朝時江夏侯周德興設置於金門的五個巡檢司城之一的故事及國共冷戰時期國軍戍守在此的情景。到了後扁海岸,除了看到堅強海防工事外,還看到金門最大的風力發電設施,因此就與學員夥伴們分享國軍防衛金門的英勇事蹟及金門未來發展再生能源可能碰到的問題。當我們到了寒舍花海岸時,夥伴們都急著想知道寒舍花名稱的由來和認識岸邊岩石之奇景,並刻意尋找花樣的花崗片麻岩,真是趣味橫生。青嶼和馬山的海岸岩石更是獨具特色,但當我們看到對岸一艘艘排列的抽砂船,就擔心著未來金門的沙會不會被抽光,大家共同思索著應如何跟大陸反映溝通,如何防制持續惡化的後果。我們也安排到洋江灣探索海岸侵蝕的狀況,呼應政府與民代的行動,探討如何保護我們的海岸,除此之外,我們還探討鷹山廟風師爺的故事!到了嚨口、后沙海岸,發現一大片的鐵質結核層岩塊,有地質專家告訴我們這些岩塊是擋住海岸砂石而沉積成金門中間地質層的源頭,使得金門東西兩個大岩塊連接成現在金門的美麗島圖,學員們聽得不亦悅乎!古寧頭南北山海岸的貓公石及當時共軍登陸北山海岸的情景,讓人體會到戰爭的可怕,也形成金門人對「戰爭無情,和平無價」此話的無比認同,與在烈嶼麒麟山上觀賞兩岸和平景象時的心情是一樣的。到了料羅灣,解說媽祖廟及三漁宮廟的歷史故事及當時國軍戰爭時期運補軍需用品的情況與金門民眾搭登陸艇赴台避難的辛酸史。當我們到了新頭海岸時,看著整個南海岸的黃金沙灘,我除了將小時牽罟親身體驗分享給夥伴們外,還講述了伍德宮蘇王爺廟的故事及八二三砲戰時金門軍民在這一帶海岸搶灘的血淚史以及漁民生活文化史。 綜覽金門整體海岸之美,融入人文歷史痕跡,讓夥伴們了解到海岸除了自然資源,還有陪伴我們的歷史厚度。雖然還有許多尚未提及的歷史故事和地質地貌,只能留待我們爾後繼續探索,但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如何共同維護我們的海岸,包裝行銷我們的海岸及美化引以為傲的海岸,讓子子孫孫有一個值得宣揚的美好生活環境,並成為我們未來觀光發展的重要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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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東南飛
近兩年來,不時三五老友相招,飲酒作樂於古崗湖畔,美其名曰:孔雀台詩酒花修褉事。非關竹林不學蘭亭,但求悲喜隨性!每到半醉盡棄束縛,跳古崗海的狗山灣暢泳,寂寂灘頭,長岸數里波濤只有一釣客,沒人觀咱的光,只有天上飛過的客機「賞光」了。生在禁錮的年代,哪有隨便可以去玩海的,人沒到,衛兵先吹哨,接著就開槍了。今日如入無人之境,只剩土地公看守這一線垃圾海景,等到有一天古崗海灘,躺滿了橫陳的天體,那金門就進入觀「光」的輝煌時代,掌握先機,我們先下海了! 鼎軒初夏安徽登天柱山,下山,走訪懷寧文化,當地名人陳獨秀紀念館-五四運動、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之一。懷寧縣黃梅戲藝術中心-戲起源於鄰縣湖北黃梅,發展壯大於安徽安慶懷寧。隨後應懷寧縣美術館之邀,我提筆寫下「孔雀東南飛」簡隸被典藏。安徽省懷寧縣正是孔雀東南飛,起飛的基地-孔雀台!小市鎮(小吏鎮)的小吏港就是故事的發生地。懷寧的孔雀台是無意的邂逅,古崗的孔雀台是醉意的偶然,始知孔雀別有台。一台悲鳴滿庭;一台苦酒滿杯,孔雀台,揪糾我心幾多日夜! 東漢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之妻劉蘭芝,不見容於焦家寡母而被休棄。遣回娘家,自誓不嫁,劉家兄逼迫改嫁高門,蘭芝重披舊嫁衣,迎親途中,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仲卿聞之哀傷不絕,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廬江郡(今安徽懷寧、潛山一帶)的這樁情愛相殉悲劇,時人傷之。《玉臺新詠》題為《古詩為焦仲卿妻作》悼念千古,因詩首句為「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故詩名《孔雀東南飛》。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長篇敘事詩,與北朝的《木蘭詩》並稱樂府雙璧。《孔雀東南飛》全詩351句,1755字。從漢末到南朝,此詩在民間廣為流傳,並不斷增修,終成為漢代樂府民歌中最長的詩篇。劉蘭芝和焦仲卿死後,化作孔雀翩躚雙飛,悲鳴如箜篌,「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徬徨,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 伊人遠去,皖水東流,焦仲卿、劉蘭芝夫妻雙亡後,合葬華山旁,在烏龜墩上的墓地,稱作「孔雀墳」。唐代在墓西建有孔雀台,又稱萬年台,為規模頗大的舞臺,座落在懷寧縣的小市鎮小吏港。千古名勝萬古情,素手丹心傷絕時,皖水南枝皆成畫,墓碑亭台自是詩。華夏詩歌的韻律,從《詩經》到《離騷》,到《孔雀東南飛》,千古傳唱不絕! 李白客居廬江郡治(今潛山縣城),作〈廬江主人婦〉一詩以憑弔,「孔雀東南何處棲?廬江小吏仲卿妻;為客裁縫君自見,城烏獨宿夜空啼」。懷寧縣在該地建立孔雀東南飛影視城,開拍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孔雀東南飛》電視連續劇,2009在央視八套首播,以古詩篇翻盡視聽的悲切。連夜上網,看完36集,一滴孔雀淚! 百鳥朝會,孔雀飛鳴,廬江恨,雁坵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那婆娘與捕雁者,不知人間有真情!別說甚麼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已經不知,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們幾隻老鳥只知老酒不辭滿,臨老自我解放,放浪形骸,就去泅他古崗東南水,不要罵我輕狂與濫情!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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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飄洋過海
我未曾養狗,更正確地說,我對狗是有畏懼的。昔日在家鄉有些鄰居養狗,通常養狗人家,對狗沒有太多的照顧與餵食,只認定狗兒是他們家的,在他們家進出;這些狗兒是放任自由而四處覓食的。遇到孩童玩追逐遊戲,也跟在後頭追逐,孩子就經常防不勝防被咬上一口的。印象深刻的,有一戶鄰居,家裡養了兩條壯碩的土狗,這兩條狗常與其他野狗互爭地盤狂吠互咬,有時對著路過的人齜牙咧嘴或怒目低吟,讓路過的人心驚膽顫。 由於過往與狗的互動經驗,讓我對狗起了戒心。每當在路上看見愛狗人士蹲下身來與狗兒熱絡互動,總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舉動我是做不來的。朋友T養了三條狗,對狗兒的照顧呵護極其用心。其中有一隻是我喜歡的黃金獵犬,我的喜歡,也僅僅是喜歡狗兒的體態及毛色而已。 在一個和煦陽光的午後,與T相遇,正好有機會與她談些「狗經」。我問她:「當與朋友的狗相遇,應該如何與狗兒互動?」她說:「可以視狗兒大小蹲下身子,然後,伸出手來讓狗嗅嗅聞聞。先跟狗兒有些熟悉後,接著可進一步撫摸狗兒的下頷及頭部……。」這話說起來簡單,對我來說當然是有難度的。T談了些有關狗的訓練,還談了一些台灣流浪狗收容中心及認養機構。她說:「台灣有愛心養狗的朋友很多,但也有一些養狗的朋友,有的是一時的興趣,當興趣消失便將寵物任意遺棄;有些是缺乏愛心,當寵物生病了或是身上長了腫瘤之類的疾病,便加以棄養;有些是養的狗兒與實際環境無法配合,譬如:原是生活於寒帶可以拉雪撬的哈士奇養在亞熱帶的台灣或是大型狗兒養在狹隘的公寓裡,最後,都被棄之而不顧,……種種原因,所在多有。」 隨後,她分享返台當流浪狗「護送大使」的經驗,幾次返台她曾幫某流浪狗收容中心護送狗兒來溫哥華。被護送來的狗兒,飛機運送的費用及一路運送的裝備,都是台灣善心人士提供的捐款。其中使用的籠子是強化塑膠製成的,不鏽鋼的金屬門,籠子大小要符合國際航空運送動物規範。譬如:大小必須讓狗兒可以自由轉身,高度必須讓狗兒可以站立。她一次護送的流浪狗大約五、六隻或七、八隻不等;最多一次,她曾護送九隻狗及兩隻貓。每一次進到海關,如此大陣仗的貓狗車隊常引起西方人的關注與詢問。雖然心裡為這些流浪貓狗高興,有了理想的去處,有了愛心的主人可以照料。但當被問及這些貓狗來自哪個國家?心裡總不是滋味,如此任意棄養動物的惡名,對台灣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大概是2013年的統計資料,台灣高居流浪狗送往溫哥華地區的第二名。這個數據頗值得一時衝動想養狗,或是養了狗而不能好好照顧的朋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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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眷中魔的光與影
一座優美的城市,不論任何時間都會吸引人走向它,順著一條路走到地老天荒,仍捨不得停住腳步,一條創作路,也可以如此專注,無怨無悔的走下去,走到身心靈都獲得提升,上弦月與下弦月一樣典麗。一枝筆,可以變成一台攝影機,從每個角度捕捉人生風景,吸收豐富的光線層次,把生活周遭的人事物烘托得更深邃豐美。 為書寫而收集的歐洲多元資料,經過不斷加註,補充見聞,它們變得越來越靈動,已不單是資料而已,它們變成最好的催發劑,一紅一綠都是風景,魚與鳥都有自己獨特的旋律,我跟著一片雲,走向一條運河,水邊一棟又一棟的彩屋,深深迷炫我的眼,我臨水觀望,發現好幾條遊船路線,一座又一座的輪渡碼頭,粼粼波光推擁著人潮,遊船的漫漫水花,搖盪向一站又一站的著名景點,我把兩岸風景都攬入懷中,漂流的詩跟著我漫遊向長堤公園,微風吹過,每一個小碎步都有情有愛,光與影深深蠱惑我,我變成一個中魔者,跟著海風與童話齊飛! 浮盪著詩意的海流,帶著毫不知懼的我,一個中魔者,一起漂浮著眺望遠方。更遠處有一座橋,它連接另一個國度的海港,我的另一個遠行的夢,就託付給它,眼前活著的每一天,我朝思暮想,就為了再中一次魔,到達彼岸,然後回眸望向這一岸,將它們貫串成一幅畫,我是那畫中一片光與影,淡淡的,飄著一抹微香。 我對歐洲地理、人文、自然景觀,一直聯結許多美的觸動,每一次延伸計畫,走得更遠一點時,總渴望能更深一層接觸當地,擴張我的系列創作版圖。我仰望城堡與教堂高高矗立的尖塔,為它寫詩;流連老城與長長的步行街,我心裡浮現一幅畫;走過博物館、美術館之後,我的專稿裡留下許多讚嘆;來到湖邊公園,我發現噴泉的水花都在高歌漫舞,笑聲燦爛極了。越走越遠的行程,每一片光與影都是我的呼吸,每一道色彩都牽引我連結一片好人情,那些真誠的互動,帶領我進入非常美好的循環,讓我感覺歐洲主題系列創作,像似同時在寫12本書,再忙再累,我都心甘情願,樂意為它們而活! 一篇篇修修改改,寫上30多稿的專稿,背後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引領我奔向遼闊的土地,相信源遠流長,每一滴水花都可以擁有夢想。當我感覺寫不完、畫不完時,我只需沿著海岸走,把所思、所感、所想全交託給海風,它會吹出一片新帆,在前方招引我。在稿耕的田地,我十分清楚自己要什麼,正在追求什麼,繞著歐洲10個國家移動,隨時可以起飛、降落的詩,總是貼心的適時滋養我。我嘴角微彎笑著,知道在四季輪轉、日月交替中,不怕被豔陽曬傷、大雨淋溼的人,適合奔赴他方,在更遼闊的大地呼吸,在充滿詩意的一幅畫中,陪小羽毛長大,變成一隻美麗的大鳥,陪小跳芽抽長嫩芽,長成一株有濃濃綠蔭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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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風獅爺,戰地守護神
自早飽受風害與海盜干擾的花崗岩島,雖然沒有花山蹦出孫猴子來大鬧天庭,卻有著威風凜然的風獅爺,從故事中走出來,寫下島鄉無數的傳奇。 繼大膽島遊程解說訓練課程後,明媚五月天,縣府再度規劃風獅爺主題遊程解說員訓練,帶領著熱愛島鄉傳奇的夥伴們共享尋獅趣。學員們先在室內聆聽專家密集傳授,再區分兩梯次前往戶外探索鄉野獅蹤,追尋那村落守護神的英勇蹤跡。 遙想明清年代,戰火頻傳的島鄉,天災人禍輪流侵門踏戶,一尊尊風獅爺由歷史縫隙中降臨浯島,由驅煞避邪到成為村落守護神,擔負起越來越承重的任務,猶如數百年後化身戰地的浯島,一個個枕戈待旦的阿兵哥嚴守各個重要崗位,同樣是時勢下所造的英雄,不同的時空裡,有著異曲同工的諸多巧合,他們都在守著陽光守著島嶼,守著一生一世的承諾。 明清之時,對於許多地區的百姓而言,「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是可遇不可求,浯島位居閩南海隅,正處海峽兩岸季風帶,也是海盜最為猖狂之處,百姓無以為計之時,期望藉由風獅爺鎮風止煞,制水破沖,永保平安。牠們或立或蹲,材質雖有不同,皆具威猛形象,更轉為無所不能的萬能神,漸漸的,百姓們更向風獅爺祈求闔家安康、事業順遂、莊稼豐收。 民國以後,上天對於花崗岩島依然百般試煉,更在1949年成為兩岸爭戰分水嶺,浯島金門化身戰地,隨著大量部隊的進駐,阿兵哥在各個角落種下一座座軍事碉堡,許多石材的風獅爺底座,常成為工事的基石,繼續扮演著不可抹滅的角色。 同時,全島重要據點都派遣哨兵嚴守崗位,緊叮著周遭一草一木,阿兵哥成為戰地守護神,守護陣地,守護前線,守護著後方百姓的安全。比起風獅爺不捨晝夜一夫當關,阿兵哥縱然辛苦,還有長官照顧,官兵們同甘共苦,輪流站哨,即使長年以軍做家,卻能苦中作樂。在風獅爺落幕歸隱之刻,造就十萬大軍固守金門,官兵們忍辱負重扮好自己的角色,撐起一個屬於他們的迷彩年代。 就當風獅爺沉潛時刻,面對著客觀環境的頓挫變化,少了村落守護神,浯島宗祠廟宇越蓋越多,似乎難以填補百姓心中的空虛。迷彩歲月,以單打雙不打為代表,這段時光,讓許多滯留廈門的鄉親等待五十二年後方才回到浯島家門前。兩岸由熱戰冷戰進而和平相對,金門解嚴了,神秘面紗褪色,精實案後,阿兵哥越來越少,閒置營區越來越多,風獅爺也如同那些滯留遠鄉的故人,一尊尊重新回到鄉親的眼前。 富有好奇心的青年開始一段段浯島尋獅趣,腦筋靈光的藝術家也賦予風獅爺更豐富角色,風獅爺與阿兵哥再度角色換位,這次更增添一份經濟重擔,加冠晉爵,招財進寶,也讓風獅爺威猛之外,多了討喜元素,現在,風獅爺自許是浯島「財庫守護神」。 一段段尋獅記,似乎也告別一個個迷彩歲月,曾經「負人家所不敢負的責」之後,阿兵哥進而「忍人家所不能忍的氣」,沉潛之後,未來否能像風獅爺一樣,再度受到青睞,令人關切,尋找風獅爺課程,也探索著歷史中另一個生命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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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型教室──聽「教育翻轉的實踐密碼」心得之一
新北市秀山國小林文山校長在6月4-5日來金門講述他獨創的「教育翻轉的實踐密碼」,林校長說在新北市和北市,至少有一千個老師在實踐他這套教學模式。 林校長開玩笑地說愛金門不是愛金門高粱酒,而是要愛金門這塊土地,要翻轉金門的教育,林校長勉勵老師如果疼惜金門、疼惜學生,就要翻轉教育,學生才會有再回來學習的機會,否則如同在高鐵時代,還在普通車的鐵軌上行駛,那將來金門孩子的競爭能力會有問題的。 翻轉教育其實沒有一種固定的方法,但一定要有一套完整的認知與策略,要有一個哲學觀,尤其我們要清楚老師教書,不是在教知識,而是在教學習的策略與方法,老師要給予學生一個深度探索的學習經驗,要給予高層次的心智探索工具,學生的學習才會有效。 林校長的翻轉教育很多元,本篇先從教室空間講起,他直言一條龍的教室是秩序控制的空間,不是一個學習的空間,那是農業社會的產物,那是疏離的教學情境,讓學生沒有朋友,越來越不喜歡學習。 林校長說一條龍的空間是很硬很傳統的學校,只能教出記憶能力的反覆利用,此會拆除夥伴的反作用力,一條龍沒法做細膩的社交,只有三四人坐在一起他們才會討論,才不會一直等答案。 因此他引述1934年日本一位小學老師發明的U形教室空間來說明,如果我們先從教室空間改造起,破除傳統排排坐的一條龍空間,U形教室空間可以產生情境制約的力量,因為人人都喜歡有伙伴,讓學生彼此互動,進行傾聽紀錄、勇敢說出我不會、熱情分享、小聲交流等教學四部曲,如此才能進行真正的學習,林校長認為教育是要啟動學生思考,獨立思考的能力,而非一再灌輸知識,教學是要創造學生學習的忙碌,進行高層次的思考,那才是有意義的學習。 當然,教育的翻轉是在教學策略與方法的改變,那是需要勇氣的,教學空間,不是最重要的,但因為它是一個學習的載體,也不容忽視,一條龍式的教室,學生都是在等待老師講,那是代工時代的產物,學生是沒法建立一個真誠柔軟的夥伴關係,那是沒有親切感的,冷冰冰的。因此老師落得要不斷管秩序,如果這樣,那是一個完全沒有溫度的教學空間。 他說根據統計,到了國三,有七成的學生不喜歡聽課,就是因為一條龍的教學空間,讓學生的學習只會記憶,不會討論和分享,如此,在今天的教學現場確實屬實。 確實今天金門的教學在努力追上台灣的腳步,各校或多或少都有老師在進行學共、學思達、備觀課三部曲等,任何教育翻轉必須是細膩可以觀察的,那才有效,而且要做到常態性才算有效,只是我們尚未完全達到。 假設我們先從教室空間開始做起,每個學校建置一個或數個分組合作學習的教室,這個教室的課桌椅是彩色的活動式拼圖桌椅,這個教室有前後兩面甚至加上側面的三面黑板,讓教師在進行分組合作學習有一個優良友善的空間,能夠形成翻轉教學的教學空間,不用每次上課都要翻動桌椅排來排去,這或許是翻轉金門教育的物質面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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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普查的觀點
今年文化部針對烈嶼、瓊林地區及文化園區館藏品,首次委託工作團隊進行初步文物普查工作,有些觀念應該受到重視與認定。 金門曾經設立過莒光樓歷史文物館、山后民俗文物館,有計畫購置和徵集地區的民間文物,作為公開展覽及解說教育的推廣。早期軍政一元化時期,出土文物盡往台灣博物館分送,或者贈與一些學術研究單位,考古挖掘文物也未必能保留在本地,只能從報告書和歷史新聞的閱讀,探窺文物的少量信息。另一方面不可否認,金門民間文物也一直面臨流失外地的問題,今後更需借助民間文物收藏渠道,來豐富公部門的館藏,提高政府及民間文物保存意識,就得從做好文物普查工作說起。 文化局的計畫說明是針對地區館藏及民間收藏的文物,委託執行單位,依據法規所規定項目類別及附件〈文物普查建檔資料表〉規定格式,進行文物普查、造冊與登錄平台建檔作業,並辦理培訓講座,開放給地方博物館人員與志工及有興趣民眾,傳授階段性分區普查工作及辦理文物普查管理維護課程,提升相關業務人員、種子學員、在地文史工作者文物保存維護知識,引領從中學習、文化培力,以奠定館藏文物制度基礎,日後得以自行辦理相關文物受贈、登錄建檔等作業,確實掌握地方館藏資源,作為後續文物徵集、展示教育、調查研究、宣傳推廣等多元使用,充實地方文化內涵和資源。 大陸從2012年10月至2016年12月期間,大規模組織展開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工作,目的在通過國有單位文物收藏情況調查、文物認定、信息登錄等項目,對國有可移動文物進行全面性登記,建立統一的可移動文物名錄和藏品信息資料庫,並向社會提供公共文化服務。通過各級普查機構實地走訪、上門調查、重點認定等方式,擴大對新發現文物資源的梳理調查和登記,全國新發現新認定文物有708萬件(套)。5年調查期間,總共普查各級機關102萬家國有單位,對認定的文物展開定名、斷代、編號、拍照等工作,建立藏品紙質檔案和電子檔案,在全國的可移動性文物信息平台上聯網登錄。文物普查的結果,呈現出資源總量龐大、收藏體系多元、收藏主體集中、文物類型豐富、文物數量快速增長等特點,這一切文物普查經驗,值得我們借鑑參考。 初步的文物普查工作,期待有嚴謹的文物認定及等級區隔專業素質,同時重視文物的特殊地方文化性質,適時掌握文物動態,避免淪落統一制式的表格填寫。文物普查工作成果,可以說是為豐富地區文化資源的先前準備,也是社會文化資訊共享的開端;更能建立正確常態化的制度,提高社會大眾全面性的文物保存、保護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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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人間煙火
在某些人的觀點裡,書他人故事叫歌功頌德,寫周遭的事物叫批評他人,既然好的不能書,壞的又不能寫,那不知該寫些什麼才好?難道要天南地北地胡扯不完?還是惶恐別人的批評而就此封筆?浯江夜話專欄它的屬性與一般散文、小說是截然不同的,倘若不以單一人物,或發生於社會上的單一事物來論述,它豈能叫專欄。因此,秉持自己的原則和風格,不退縮地為這塊土地發聲,更不向惡勢力低頭,文責亦自負。 固然,批判他人之前,必須先檢討自己,這個議題大家都會講,但又有幾個人真正瞭解它的意涵或能做到?因為置身在這個社會,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虛偽的假面,而我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有著人性中的七情六慾,真正的聖人,似乎尚未誕生,如果刻意地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卻又神聖不可一世,任意地批評他人,如此自然無法受到諸多人的認同。 人有格調,筆有筆鋒,勇於向前衝,無畏無懼眼前的風浪和惡勢力,這才是筆耕者應有的原則。雖然衝在第一線,難免會有死傷,但做對的事,為他人、亦為社會發聲,只要忠於事實,即使不討好,也沒什麼不能言、不能寫。因為言他人不敢言叫真實、寫他人不敢寫叫勇氣,這難道不是一般人共同的體認。 正心正念、一天當二天用,為縣民的福祉而努力的縣太爺即使做得再好,還是有人上網批判,甚至被罵到臭頭;總統因為改革而不討好,還是有人情義相挺,要大家給她時間。不可否認地,生在自由民主的時代,人們有言論的自由,在科技發達、網路盛行的當下,只要隱姓埋名,手指輕輕地往鍵盤一按,高興批評誰、誰得承受;高興罵誰、誰得含恨吞下。但公理自在人心,別把自己塑造成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以為如此就能撕毀他人努力的結果,這似乎是極其不智的行為。 綜觀市井小民,大則關心國家大事,小則暢談左鄰右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然生那張嘴巴幹嘛?應該不是只有吃飯?但無論談任何事情也要言之有物,而非無的放矢或胡言亂語。往往批評比較簡單,做好何其困難,能夠以身作則,才是最佳典範,否則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如何暢談仁義道德?又如何教育子孫? 三十餘年的筆耕歲月,從沒沒無聞到小有名氣,這一點一滴的形成,是歲月的磨練所累積,當然還有讀者的支持。不可諱言地,有了這股力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論走到哪兒,總有人出現在面前,一句鼓勵的話,說他是良藥一點也不為過。而周遭太多不公不義的事,藉著筆端、訴諸報刊,這真的需要勇氣。相較於網路上匿名的謾罵和批評,的確不足取。尤其是某些人喜歡在雞蛋裡挑骨頭,企圖讓人一刀斃命,卻又功力不及,如此,只能說是害人又害己,這嚴重的受內傷,又有何藥可救? 格言云:「時代不同,環境不同,所謂道德也跟著不同。」但願某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們,其高尚的品德,不要隨著時代或環境的不同而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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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師的寫生與傳統題識
友人知我欣賞鄭大師畫作,以手機傳來氣韻生動的請柬,表示「鄭善禧的彩墨視界邀請展」在中正紀念堂展出。請柬有鄭大師所繪風獅爺及水頭酉堂別業,寫說五月二十日下午一時半,中正紀念堂演藝廳有展覽講座(由國立故宮博物院前副院長林柏亭、文化部文化資產局前局長王壽來、以及金門縣文化局長呂坤和主講)。那天我剛好在台,遂欣然前往聆聽。 講座由台北市府參事謝小韞主持開場,第一場由林柏亭先生以〈彩墨視界-談鄭老師的寫生〉,林是鄭的恩師林玉山教授的長子,家學淵源,本身亦為藝壇名人。林先以鄭善禧《祖孫秋江垂釣圖》(一九五九)投影說明,圖上有林玉山教授在一九八二年題字說「此為民國四十八年,善禧於師大美術系大三在學時所畫,其時在余課中即以寫生為導,而一般學生習氣都在臨稿,未能與自然相印證。善禧能依寫生方式實踐持恒,更以參酌古法融匯書道,其表現與泛泛習畫者不同。」鄭老師亦言當年讀師大:「林玉山老師對我的開導與鼓勵最多,我追隨他的教誨也最緊。林老師教畫講究寫生,當時大家崇仰的是溥心畬老師一路的文人畫,獨我尊重林老師的創見,覺得他的作風照亮了我過去獨自摸索、困而學之的歷程。」(見黃寤蘭《鄭善禧畫壇老頑童》76頁) 林柏亭解說寫生的真意,說近代人常誤以為寫生是寫實,以為寫生是創作前的畫稿。其實,古代宋人的寫生即追求「生」的精神,要從大自然及社會人生來觀察、研究、領悟,再進行表現創造。而表現創造須融合畫家的學識與修養。舉鄭所繪《電視呆的孩子》(一九八○)、《鍾馗驅邪圖》(一九六八),說鄭所畫的人物可愛、鬼有趣。又舉《姊妹上學圖》(一九八一)說寫生的題材與發揮就在日常生活中,此圖的題文特別有趣,由鄭的次女愷平寫字:「姊姊笑笑,妹妹睡覺,連推帶拉,走到學校,老師同學,大家看到,一齊大笑,妹妹醒來,莫明其妙。」又舉《不惜歌者苦》(一九八四)為例,題文寫著:「不惜歌者苦,但感知音稀,時人聽畫、看音樂,此君聲揚貌不揚,徒嘆奈何!奈何!」對時俗有諷喻。又舉鄭師畫作《相視而笑》(一九七四)、《牧童弄鵲》(一九七七)、《掃蕩群魔》(一九七九)、《提線傀儡》(一九七九)、《布娃娃的悄悄話》(一九八二)、《弄獅》(一九八五),《于右任先生》、《草聖風神》(二○○八)、說明鄭師眼中,人物、花鳥、走獸、戲班、戲偶、布偶、民俗技藝都是他的寫生對象,鄭大師下筆,讓他(它)們都活了起來。自畫像,常自我調侃,幽默逗趣,題字分別寫著:終日裡俯身寫畫,偶然得卸下眼鏡,傻傻地笑(一九八七)。舉時未見鏡中影,不知此老是何人(一九九五)。蒼鬚光頭便是我,何須照鏡寫顏容。十年之後看此像,將比現在更相像(二○○二)。 第二場王壽來先生主講,他講〈鄭善禧老師的題識藝術〉,說鄭老師在畫上的題識,將「默片」變成「有聲片」。回溯當年,鄭老師在師大美術系習藝時,曾受教於溥心畬大師,溥常強調「畫不題識就如同電影默片」,對此,鄭善禧極為信服,深受溥師影響。至於何謂書畫作品的「題識」,即指作者在晝畫作品的落款和題字。這包括作者的姓名、字號、籍貫,作品完成的時間、季節、節令、氣候,創作的地點、環境、緣由、感想,作品的標題。 王說大陸有位學者徐邦達先生,一生從事書畫鑑定工作,成就斐然,根據徐先生的研究,中國書畫題識的時代特徵有:一、唐代的書畫題識極少,五代未曾見及。二、宋代已見少量款識,其中大多只寫作者姓名及創作年月,落款的字很小,往往寫在隱晦之處,惟亦有少數作品題有長篇詩文。以台北故宮博物院的「鎮館之寶」北宋范寬的《谿山行旅圖》來說,繪者范寬的簽名,隱在此圖下方騾隊後的枝幹下,若不細察,無法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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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的記憶寶庫
有一種人,握手時順便點穴,大拇指按住我的虎口,猛力壓掐。一個人的重量,可以在雙腿、雙臀跟眼神,也可以在一個點,比如「合谷穴」,師兄微笑問,疼嗎?當然疼,疼得歪七扭八。如果身體是屋宅,書櫃、電腦與盆栽,該累的,都一一嘆息了。 我曾在心道法師發宏願的「世界宗教博物館」服務,好多菩薩下凡人間。與人為善,不只捐款護持,而在一談一握間。師兄說,虎口不吃人,而食病,大拇指與食指間的隆起處,稱為「合谷穴」,屬於手陽明大腸經的穴道,主治神經性與失眠性頭痛,以及耳鳴、肩胛神經痛跟失眠等。直到現在,我們仍說「馬路如虎口」,事實上,它更像一個倉庫,囤積身體的種種廢棄。 我後來常使一個笑話,江湖拜師門,武當、少林或詠春,總是先入行者為兄、姊,後來者稱弟、妹,那麼,學佛的人又該怎麼喚?這還用說,聞道有先後,先來者當然敬稱兄、姊。不對、不對。修行者都必須退一步。退一步給佛、給人,年紀大小不代表道心,不陳述佛性,彼此敬稱,意味著人心終有不足。 師兄看我疼得厲害,笑顏越開,遍數穴道與病理。人與人識,常是「倉庫」與「倉庫」結的緣,我們的發語詞,經常是「病」。 聽好了,我的症狀繁多,一出生就有病。毛蔣征戰,干卿底事?但出生戰地金門,我的第一口呼息,已是煙硝、都屬烽火。病一個村子、病一整個島,我們都裝作沒病,其實習慣忍受病痛。如果島也有合谷穴,會發現貪婪被壓抑了、希望被打包了,至於愛情,都還在愛情的道途上。 後來,父母帶我到了台灣島。我離開「單打雙不打」,抵達富庶之都,吃著戰地少食的炸雞腿,看著前線沒有的霓虹,可我依然病了。我打趣地說,我就讀的學校沒有一個金門人,常得站起身來,渾似模特兒走伸展台。我膚黑唇厚,我咬音模糊,我、我、我……我的容貌是病、我的貧窮是病,我、我、我……我的口吃當然是病,我把病症囤放倉庫、把人心的暗拖到更暗的倉庫中,我在越來越大的庫房,安置各種病歷……猜忌、怨憤、怯弱,且關於它們,我總是進一步、更進一步,一點佛心都無。 佛心,未必就在師兄或師姐那裡,你受洗、你口稱阿拉,你也許不信奉任何教義,但你行踏江湖,知道義之所在,正是你、我的所在。你為我退了一步,套句阿姆斯壯的名言,你的退一小步,是靠近我的一大步。我帶你進入倉庫,帶你認識我的每一種病。事業、家庭以及一字一句的困鬥。合谷穴的位置很容易找,手掌合攏,大拇指與食指之間的隆起處,它的中央地帶,就能「孤狗」我。 換我「孤狗」你了,按你虎口。你也喊疼。你失眠,是因為春雨太春、麻雀太麻?你肩胛痠緊,是因為窗外的山景太靜了,讓你看到山的不安靜?有一種人未必生於戰地,卻把一生都當戰場,習慣一一忍著。忍著不疼,忍著不說。關於修行或學佛,人與人之間,得退了那一步,但是面對自己,你也退了一步。所以,我帶你進入我的倉庫,你卻帶我參觀你的房屋。世間情都屬孿生,光與暗、破與立、疼痛與愛、草與微風,都是你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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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時節
我只怕人不如書好對付。他們會看不起你,欺負你,或者就嫉妒你,或者又欺負又嫉妒。──楊絳《洗澡》 又到了鳳凰花開的畢業時節,這樣的日子對家裡有兩位畢業生,又同時面對升學壓力的孩子及家長們,勿寧是煎熬的。但,小日子一樣要過,轉瞬間所有的擔心、憂慮都會成為過程,滿不滿意都得接受和面對。這不禁讓人想起,自己面對升學考試的情景。 有一陣子,大陸的青春校園電影正夯,網路上隨時可以找到一大堆刻劃相似故事的影片;當然不可避免的主題都是「高考」(即台灣以前的大學聯考);對人物、性格的描繪也互有異趣,但幾乎一致性的都是壓抑到無從渲洩、苦悶到為難自己的刻板情節。我們自可以理解戲劇表現本該有它的方式及效果,但轉換到真實情境裡,或許更多的是「為賦新詩強說愁」的詭譎,縱使那時青春的自己,未必能懂。 高中那時,能上大學的錄取率不過個位數,意即只要不是「好班」裡的菁英,恐怕也只有轉戰夜間部、三專的命,因為通常橫空出世的奇才不多,當然也不至於會錯認那樣的幸運會屬於自己,所以大學聯考也就是走走過場,除了部分投身軍旅的同學外,真正的目標應該還是放在之後的兩場大試。或者,你也可以選擇早早到補習班報到,看是求升學、謀公職或其他「鐵飯碗」的就職考試,也是選擇之一。至於現在通用的級分制,以及併計服務時數、在學及面試成績等等,可全是不存在的東西,不過倒也讓考場老將們見識到,大人們把單純的事情搞得極端複雜的功力;說是分散學習壓力、養成全方位人才,實際上則是把痛苦期拉長,讓學生、家長更為莫衷一是。這在求學階段通常屬於「放牛吃草」的自己,實在是難以想像及體會的際遇。 但是,現在的孩子或許也因此更早的學會獨立價值與自我判斷的能力,雖然他們的獨立或判斷未必是精準的,但也好過懵懵無知,隨分數、志願而「居」的自己。當然,青春期的孩子都是善變;可能因為一件小事、一個感覺就左右了自己的志趣,甚至是完全偏離學習方向與軌跡,但更多時候我們更願意將其釋意為摸索期,這也是為什麼大一下學期通常會迎來轉學、轉系潮的主因;但更多時候,還是逆來順受的消極。唸得下去就行了,轉來轉去不又是新的適應期?於是乎,工科生最後可能選擇力拚文科研究所,理科生也有頗多是投入行政公職或學術領域,反倒是文科生似乎總是不張揚的踽踽而行,究竟是默默自己的強大,抑或是虛胖後的寥寂,也只有自己才搞得清楚。但無論如何,徬徨、躊躇都是一定的,面對未可知的變異,唯有把握的只有脆弱得傷不起的真性情;這般的儀式已掩埋了幾代人,於今或是稍好,卻仍不免各樣的時空、領域中持續著。堅持,通常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莫名的社會與功名。 楊絳曾在《一百歲感言》中寫道:「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的波瀾,到最後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可,到最後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係。」或許,我們共通的問題正在於,讀書不多,而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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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島與文化島
金門是幸福島,幸福指數的民調名列全國前茅。金門人常以此自豪。的確,金門人現在過的日子,是開浯一千六百多年來所未曾有,跟過去相比簡直像天堂一樣。 金門以前是怎麼一座島嶼呢?老實說是一個窮荒之島,既沒有樹木,又缺乏綠草,冬天飛沙走石,出門還要包頭巾,先民胼手胝足在此創立家業,憑藉的是刻苦耐勞的地瓜精神,然而即使在如此不利的環境之下,從宋朝以降,金門也出了五十位文武進士,成為金門的儒家文化底蘊。 這樣的日子金門人不知過了千百年,我們從過往冰冷的史料中,有一點隔靴搔癢,無法感受當時的生活樣態,因為文獻不足之故。但是有一點可以證明的,即使窮困如斯,金門人堅忍不拔,再苦也要讀書,很有文化意識。這是金門成為貴島的主因。 到了日據時代,金門人的生活更苦了,老一輩的人都還健在,吳友欽的尊翁吳克祝,1921年生,我訪問他的時候是95歲的高齡,他說日本時代父親吸鴉片,1937年他已16歲,每兩天與小他一歲的弟弟,各挑100斤的柴火到沙美街上賣,每擔賣八毛錢,他以八毛錢買四片鴉片回來給爸爸吸,另外八毛錢買家用品。他說父親吸了鴉片再去砍柴,然後叫他們兄弟倆挑去賣。 李大頭,89歲,古寧頭南山人,沒有田地可耕,又沒有經濟活動,想賺錢真是談何容易?父親去幫人蓋房子,每天賺四毛錢,只夠買一斤豬肉,他去幫人家挑水肥,每天兩毛錢。金門人勤勞刻苦,但是沒有賺錢的門路。 因此日據金門牽騾馬,許多金門人為了衣食,寧願幫人代行賣命,主要是沒有東西吃;到了1946年國府開始征兵剿共,金門人賣命出征的比比皆是。這樣的日子也還不遠。 到了1949年國軍轉進,金門成為戰爭之島,反攻大陸的跳板,駐守十萬大軍,開始植樹造林、興修水利、廣設學校、創立酒廠。這些雖然是老生常談,然而這些措施徹底改變了金門的體質,讓金門人脫胎換骨。 老子說禍福相倚。金門人犧牲了一代,造福了無數代,金門人今天幸福感的來源,就是有了「戰爭紅利」。沒有1949兩岸分裂的戰火,就無法創造今日的金門。我們從戰地政務所承接的資產,除了幸福之外,還應把它轉化為文化。 畢竟文化是一個國家與地方的命脈,沒有文化就沒有內涵,所以樹立文化的主體性,是今日金門的重要課題。陳福海縣長正在推動金門閱讀島,這個方向是正確的,是建立文化島的第一步。管子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實足而知榮辱」,這是從人的本質說的,如能進一步樹立儒家的禮樂文化,那是整體社會的進化說的。 其次,縣政府也俯順輿情,萌思籌建金門美術館。美術館的作用除了展覽,主要還是教育與典藏,典藏要花費很多錢,希望我們有這樣的識見與魄力;而教育需要扎根的工作,金門的許多藝文展示活動,青年學生多沒有參加,無法產生傳承的效果,為了邁向文化島,作法上還需要改進。 以今天金門得天獨厚的環境與經濟條件,可以承續先民的文化意識。如果窮荒之島書聲琅琅,到了幸福之島大家反而不樂讀書了,這樣就與金門的貴島之譽有違了。難道先民的文化意識,只是仕宦的敲門磚而已嗎? 孔子說富而好禮,就是體現了一種書香社會。金門的幸福感如再加一點書香氣息,從幸福島提升為文化島,找回金門人再窮也不窮讀書的精神,使金門真正成為「海濱鄒魯」,那麼推動金門閱讀島的活動,豈是可以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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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攻頂記
民國九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星期三〉,我與政戰學校十九期同學陳徐生、吳國威、范佐青相約去內湖爬山,從此,開啟了固定「星期三,去爬山」的悠遊日子。十一年來,從最早的「四人幫」,如今已增加到48位同好,並取名「一九登山隊」〈暫定〉,週週笑擁山林,享受登山的樂趣。 去年冬,某次爬山途中,老同學鄭瑞堅將軍問說「有專業領隊帶路,明年四、五月間,有沒興趣去登玉山?」當即應允;接著在登山隊中宣布,報名者眾,遂依報名先後取11位隊友(含專業領隊1人,計12位),著手籌備,以「一九登山隊玉山行」群組運作。由於登玉山主峰的團體申請人多,不易排上,春節後,開始申請,至四月七日下午獲知中籤消息,隊員們雀躍之情躍然於群組上,隨即展開五月六至八日玉山攻頂計畫及準備工作,期間,某位隊員因臨時有事告假,按規定不能遞補,所以實際成行計11位,平均年齡63歲,自封為「老人團」。 五月六日,08:30,隊友們的三部車分別從台北不同的集合點出發,按預定的11:30在國三號道的南投服務區會合。餐後,往信義鄉同富村草坪頭的一處涼亭休息,欣賞某戶果農採收桃子的田園生活之樂。16:00許,進住桐林社區一處民宿;安置行囊、分配鋪位,再往附近小街啖當地小吃,返回住處,輪流盥洗,整理次日登山用品。民宿的主人陳先生,純樸熱忱,入夜後帶著大家去賞螢,介紹沿途景物及地方民情風俗,讓人憶起兒時在鄉下的夏天夜晚與同伴一起去抓螢火蟲的過往。 五月七日,06:30,外購豆漿及蛋餅當早餐。之後,開車至排雲登山服務中心停車場,和專業領隊明豫輝先生〈中校退伍,我們稱為明教官〉會合,將部分物品放置車上,揹著約十公斤重的背包,走到服務中心,驗明身分,搭接駁車至海拔2610公尺處的塔塔加登山口,在石碑前合影後,明教官特再叮嚀登山安全事項,隨即入山。沿途經過孟祿亭,中午在白木林憩亭簡單果腹,通過大峭壁後到達排雲山莊,全程8.5公里,海拔3402公尺,氣溫5度左右,寒氣逼人,趕緊脫掉濕衣服,換上禦寒衣褲與圍巾、帽子等;該山莊住宿寢室為上下層通鋪,每格寬約一公尺,各隊男女山友共處,僅能平或側躺,不便翻身,夜裡,間有打鼾聲或夢囈此起彼落,致徹夜未得好眠。 五月八日,凌晨1時起床,早早餐吃稀飯、饅頭配小菜。02:40,室外溫度3度許,各人攻頂包置雨衣、飲水及點心,攜手杖一把,頂上戴著頭燈,隨著領隊腳步摸黑前行;此段路程雖僅2.4公里,但海拔落差550公尺,是之字形險峻陡坡,隊友們亦步亦趨,不敢掉以輕心;至距峰頂200公尺風口處,須藉著鐵鍊牽引身體,手腳併用向上攀登,02:40,全隊11人攻頂達陣,能於2小時內完勝,出乎明教官意料之外,豎起大拇指說讚,佩服我等這群「老人團」老當益壯,一馬當先,是當天第一個攻頂的隊伍。俟日出後,瑞堅兄帶的巨幅國旗交由隊員在海拔3952公尺的標高石前揮舞合照。今日排雲山莊至玉山頂來回4.8公里,走回塔塔加登山口8.5公里,合計走了13.3公里,安全完成任務。 高海拔登山,難度高且有風險,登山越嶺,如履薄冰。隊友們相扶持共勉勵,達成玉山攻頂之舉,是挑戰自我,為自己邁入初老之年留下記錄,更是人生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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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山丘
「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歌/讓人輕輕地唱著,淡淡地記著/就算終於忘了,也值了/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僥倖匯成河,……。也許我們從未成熟/還沒能曉得,就快要老了/儘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無知地索求,羞恥于求救/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個山丘。/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喋喋不休,時不我予的哀愁/……。」 這是音樂人李宗盛創作的《山丘》,是一首讓人低迴不已的歌曲,尤其,對於像我這樣一個年過五十的老男人。在翻越了一座座大小高低的山丘之後,原以為追逐的美景藍圖會在眼前鋪展,不意峰峰相連,沒有盡頭;轉眼間,鬢髮已白,頻頻回首卻再也無法挽回甚麼,唯餘嘶啞嗓音吶喊著、舔拭著、 喋喋不休著……。 書寫之於我,大抵緣於情志未遂、愛欲難解。年輕時,曾憧憬波瀾壯闊的愛,那種化小我為大我,直通山河的愛,是我醉心的。之後,有了心儀的人,領受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的況味,乃知方寸間的小情小愛,也是難以逾越的鐵嶺關山。在青春還堪揮霍時,總以為可以覓得「三生石」上的舊精魂,可以找到那個願意指天為誓,吟誦《上邪》的她。 可畢竟,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從小到大的理想,或者說臆想,總是隨時隨處蔓生滋長著,許是因緣還未具足,成者終究寥寥;而囫圇一世的愛戀也註定像風中的醉語呢喃。醒來,分不清是失意後負氣抑或是干雲的豪氣,讓我決定遠走彼岸他鄉。而這「他鄉」,卻也是詩人的故鄉--「長安」。 一九九七初夏的那一晚,步出空蕩蕩的咸陽機場,三星麵包車疾馳在周原的高速路上。車燈掃過了漢陽陵、渭河大橋的路標,一個個遼遠的地名招呼著我;在暈黃燈光下,穿過巍峨城門,歷史彷彿回溯千年,大秦漢唐的氣息浩浩蕩蕩掩面而來。 待走訪了玄奘法師譯經與弘法場所大慈恩寺與大雁塔;古色古香的書院門與關中書院;及唐玄宗作為皇子時所居住的興慶宮;還有,日本空海和尚拜師取經、位於「樂遊原」上的青龍寺。那些緣於歷史情愫的浪漫想像,也被一一喚醒。 寺壁上,鐫刻有不少畫作與詩偈。其中,最為人所熟悉的,當推李商隱的《登樂遊原》:「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詩意雖淺,但除了琅琅上口外,並沒有多大感懷。商隱詩已如是,更別提空海和尚的詩句:「同法同門喜遇深,空隨白霧忽歸岑,一生壹別難再見,非夢思中數數尋」。 因著在西安娶妻生子,安家落戶,時不時與盛唐詩人邂逅在歷史的經緯裡。也深深認同鈞天說的「詩人,都願意把長安當作故鄉。」我非詩人,但不免矯情地攀夤它的榮光,也樂於讓長安這個「他鄉」變成自己的另一個「故鄉」。讓杳杳的情思在兩個故鄉之間擺盪。 「屈指數春來,彈指驚春去」,悠悠二十載倏忽而逝。這麼多年來,坍塌的夢想殘跡越堆越高,竟也堆成了一座座山丘。於是,只能藉著文字投石問路,在荒莽的坵山裡匍匐、覓尋出口小徑,在每一個彎曲轉折、歧路或是危崖邊,勉力地做些註記,避免打轉、迷失。 「多少次我們無醉不歡/咒罵人生太短/…… /遺憾我們從未成熟/還沒能曉得,就已經老了」;老了,老得對「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有感、老得足夠明白「一生壹別難再見,非夢思中數數尋」;老了,卻還匍匐在文學的山丘。畢竟,想寫卻還沒寫的,還很多;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書,讓人靜靜地翻閱。如今,半生涓滴殘念,僥倖可以匯成書,就算最終什麼都不是,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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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香‧隨想
五月七日,農曆四月十二,是金門人總動員的日子-浯島「城隍爺」遷治三三七週年,尤其碰到星期日,當然,我們一定要共襄盛舉。 以往,因為上班期間,我大部份是下班後,跟著眾人的腳步這裡、那裡拍拍照,多半照的是各種陣頭、有趣的畫面及感人的鏡頭,但今年,順勢的加入了「隨香」的隊伍,長這麼大,第一次參與,第一次全程走完,記憶尤其深刻。其實,我原先的想法是:今年輪到「東門」做頭,如果我們早一點到,臨時有任務下來,我們就接,否則就「隨香」,沒想到到東門菜市場時,隊伍已在移動,顯然我們可以輕鬆的加入人潮了。 從東門「代天府」來到「城隍廟」,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們先是看熱鬧,我還聽到有人在向朋友解說「神轎」為什麼會搖個不停?那是「神明」的指示,其次是觀察,看到有人手拿「大柱香」,走上前去問,原來他們是在隔壁店家買的,我們買了香,點著後想進去廟裡拜一下,但摸不著頭緒的我們被催促著趕快「出發」,懷著新奇、虔誠的心「慢步」向前,眼觀四方,怎麼他們手上的香沒「煙」?怎麼沒有要掉不掉的「香灰」?原來有人早用水澆熄了,而有人是在香爐中弄熄的,這樣在隊伍進行中才不用擔心燙到別人、燙到自己,我以為這樣不妥,但隨著「經驗豐富」的長者一個一個的提醒,穿過大街小巷一段時間後,在西門「外武廟」前,我們也跟著其他善男信女的步伐(我的手因不慎被香灰燙到了起水泡)。 快到南門「天后宮」,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大步向前膜拜,心中起了好奇心,在我們前面的是「城隍爺」還是「恩主公」?先生這時上前去一探究竟,確定是「城隍爺」的神轎,想來也是,祂是今天的主角,而縣長等人也在這裡,加上抬轎的人穿著與眾不同。隊伍中有人是每年都來隨香,走完全程,至少三、四個小時,真的是不簡單。我們在各條街、巷弄中穿梭,還真的要「專心」,不要跟錯了隊伍,否則,就不知要走多久了。回到「城隍廟」,趕緊將香點著,到廟裡參拜,祈求平安、健康。 對於金城的四月十二,接觸越多,越有感覺,今年的感恩祈福音樂會在前一天,但我心中難忘的應該是前年的音樂會,在四月十二之後,在文化局演藝廳,那時的場合、氣氛、音樂,讓我感覺「城隍爺」真的出巡了,真的被眾人感動了,音樂會結束,眾人不趕著回家,因為外面大雨滂沱,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好多處積水,加上機車頻頻出問題,那真的是「人與神」同受感動。 「迎城隍」參與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包含本地的、台灣的、中國大陸的、國外的,雖然有人覺得現在的陣頭比不上以往,公揹婆、打花草等才有味道,但我想時代在進步,陣頭中多一些現代人的創意可以讓活動更加多元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這樣參與的人才不會流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