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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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
妳從來就粗枝大葉,漫不經心,直至妳進入診間,透過儀器與螢幕,看見小小孕囊內心跳如鼓,砰砰砰一擊擊擊入妳心。在這個夏天,妳清楚知曉--妳得收束粗疏糊塗,妳得對治脫略散漫,妳得戒慎恐懼、小心翼翼,只因妳即將成為一個母親。 這無法拒絕、無法轉嫁、無可逃避亦無可出讓的寶貴經驗,忒親密無間,儘管妳懷念毋需忌口、身材纖瘦、蹦蹦跳跳、不怕禁忌的高枕無憂,儘管妳對身為母親僅有最粗淺的概念,但妳知道日子一路往前,時間總能解決一切。 妳開始進入妊娠歷程,有時頓失胃口,有時轆轆飢餓,或突地反胃與噁心,且極易睏倦及暈眩;而妳肚腹亦緩緩隆起,日益寬廣著圓潤著身形。這是妳的主場,妳的封印,妳傾其所有,講講究究,卻也甚麼事都懶得理,闌闌珊珊,挨挨蹭蹭。 昏沉散漫的日子裡,妳日日結實睡滿八小時,夜睡與午覺,乏時又盹過去,白駒過隙。常在睡眠裡清清冷冷或熱熱鬧鬧的夢見一些舊人舊事,一些重生、一些寥落、一些傾圮……,醒來還是未亮之天,濛昧之間,妳翻身調校一個最妥適的姿勢,進入寤寐,遂又緩緩睡去。 妳偶有心血來潮,開鍋造飯,但也不過是幾樣粗懶料理:地瓜粥、洋蔥鮪魚、燙青菜、番茄炒蛋……,草率烹調,簡單調味,把胃口與味蕾養得清清淡淡、自自然然,當然也偶有嘴饞,鹽酥雞與牛排、火鍋與燒烤、甜食與手搖飲……,或對某些口味特有偏愛,在在理直氣壯,在在理所當然。 妳撇棄各種顏色的指甲油,妳擱置香氛各異的保養品,妳暫停亮彩或淺淡的髮色;妳的聲線不覺就鬆了下來,甜笑微微,向著小小的幽暗的子宮密室喁喁;妳時時關注,日日紀錄,購物採買使用手機查詢,關於營養與禁忌,知識及謬誤;妳重新修習耐心與不冒進,妳讓所有的易感及柔軟成為紮實與堅硬。 身為新手母親的微酸微苦微甜微暖,各種深刻各種想像,各式無用各式敏感,妳身邊可還有著眾多老手前輩們,鉅細靡遺的無私分享,提供秘訣與清單,讓妳件件瑣碎心事與稍縱即逝的不安,句句穿心,療癒充滿。 妳的母親殷殷叮囑,為妳親手熬煮香醇滴雞精;妳的友人送來妥貼關心,致贈一籃營養土雞蛋予妳;妳的丈夫細心牽手護持,為妳提包、打蚊、分攤家事。流水日常,事事滿溢,一路多托師長親友扶持,既溫柔又美好,既溫暖又堅強,這是身為一個新手孕婦莫大的幸運。 妳清楚知曉這是一條無人能開解的悠長道路。妳不讓自己生病與受傷,適度休息與運動,一些些的受限制,一點點的被剝奪,肉身的敏感與柔軟,充實與填塞,開展與成長,更廣闊也更有彈性,妳發現身體總會尋見最合適的方式,只為成就生命的壯美與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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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永遠不缺煩惱
你總在茫茫人海中,尋你不多不少的牽掛,多了也不能給誰、少了也不能給誰,正如一個翹翹板,平衡不代表少,而是滿得恰恰好。煩憂是一個屋子,你把甚麼都往裡頭塞,來了瓦斯桶,煩惱用畢沒關,常在半夜醒轉查看,旋緊的同時訝然想起,睡前已這麼關緊一回。如果新添一支電鍋,惱它內鍋的蒸水量,是否仍如舊只,可以用一百CC的水,煮熟孩子們都愛的糜。 生活哪,總是關緊最好,走過饅頭店,你所以買上兩個,早餐搭午餐,再斟酌,加一個荷包蛋。或者斟酌都免,喝水配饅頭,杯加杯、水加水。 你不是一個屋子,但更是個屋子,憂惱女婿清晨早起,驅車向南,採集牧場鮮奶。凌晨四點,你自動甦醒,沒瞧見弦月如鉤,薄雲裡,常映一片青,遙天外,星點紛紛厭睡,你的耳畔裡,藏有一片瘀青,總是疼了又疼。女兒的翻身等於你的翻身,你便坐著了、你便細步到廳堂,就神佛案前,祈禱一個人跟一輛車,歲歲年年。 怎麼有人的生活過得像隻瓦斯桶?經常沒關緊,漏氣一出,人人都得捏緊鼻子。說是,晚上聚餐後,霸佔餐廳不走,再點高粱一瓶,以為晶瑩酒體也是水加水。說是回了家,懊惱茶几一份報紙又寫到藍綠惡搞,翻倒茶几、桌椅,踢倒杯盤、電視機,搞得一個夜,像是選前造勢晚會。怎麼這個人,是你鍾愛的孩子?雖然曾在少年時,恍神徹夜未歸,但也曾到你工作的成衣廠,一邊微笑,一邊專心幫你處理裁縫。 你循循善說,說給大悲咒、說給千手千眼觀世音。說某個清晨,撞傷你另一個兒子的駕駛,能夠盡早出面認錯,兒子需要正義,法網恢恢的監視器正在過濾任何一個可疑;都已經傷了一個,不要再傷上加傷。說另一個女兒離婚了,但別忘了茫茫人海,還有人、總有人,在找一個不多不少的煩惱。說外孫燙傷,每個禮拜看病小住,除下他的褲頭,起伏的傷口粗得與大腿一樣大。外孫跌進一鍋滾燙的茶湯,水加水,可以是熱痕、可以是熱淚。 你再說另一個外孫,把停放路旁的車輛,當成了馬路,騎機車撞上。根據路邊抽菸的運將說,外孫旋轉三周半,渾像奧運跳水的伏明霞跟李靜,只是淚水加上淚水,只會鹹了又鹹。你又說起另一個女兒,女婿脾氣壞,女兒則柔之又柔,你總說女兒是水,不是潑出去的那種,而是放在心頭,陪她一起落淚。 凌晨三點、四點以及天剛濛濛亮,你因為任何一種疼痛而醒來,不吵醒枕邊人,默默跪到廳堂前,說心經、說阿彌陀佛,說一個煩憂的肉身,可以塞進無盡的煩憂。 沒有滿的時候,經常不多不少,總是讓一天,變成好多人的一天。 牽掛再加上牽掛,不會只是你的大悲咒,我不懂梵唄,但知曉悲字的後頭,該是一個慈;該是我,默默在半夜起身。弦月正向西,星斗偏向西,西邊加西邊,不會等於一個太陽,但我是您的兒子,並且也像你的父親。 女兒啊,水加水配饅頭、淚加淚嚐難過,經常都太鹹,那麼,分一杯給我、再一杯給我,至少,我們可以一同體會,怎麼把一個人,擠成了很多的人;再默默舉杯,把淚,都喝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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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好行棒,觀光公車讚
金門大力推展觀光,各個角落時時可見熱心身影,笑臉迎人,殷勤為賓客服務。而眾多服務群體當中,又以屢獲台灣好行優等評鑑的金門觀光公車為典型代表,專業解說、服務親切,常讓賓客發自內心按讚。 行之有年的金門觀光公車係結合著地區傳統建築、僑鄉文化、戰地特色與自然生態等諸元,規劃出套裝行程,每天上下午分別由金城車站、山外車站定時發車,由專業的司機與隨車解說員陪同貴賓一起認識金門。 鳳凰花開,莘莘學子相繼展開暑假旅程,縣府為因應暑期熱絡人潮,各路線每天增派兩部車來迎賓。此外,七月一日起,更新增金門風獅爺主題路線E線,每週六、日上下午定時由山外車站出發,共同尋找精彩可愛的風獅爺。 遊金門,搭台灣好行真行。金門觀光公車目前規劃ABCDE等五條路線,單張票價則區分半日遊、一日遊與兩日遊,可謂物美價廉。旅客搭乘時,可視個人時間自行規劃,藉由網路便利,也可蒞金前先行線上購買套票,特別要注意的是,E線主題路線目前只有週六、日才有,若在平常日想搭乘專車尋找風獅爺,就可能撲空。 搭乘觀光公車貴賓主要以自由行的背包客為主,他們蒞金前先做好功課,規劃旅遊行程與諸般細節,確定遊金期間交通問題,一下飛機便悠閒展開金門之旅,而確定搭乘觀光車的賓客便按時到車站,隨車展開新奇遊程。在車站,也常見用心的民宿主人介紹遊客搭乘,遊客們事先在網路上訂購心儀民宿,蒞金後便由民宿主人招呼搭乘金門觀光公車,在專業司機與隨車解說員熱心服務下,進行精緻金門之旅,常可收穫良多,滿載而歸。 台灣好行觀光公車路線,由金城車站出發者,上午發車的A線是探訪金城鎮範圍,包括莒光樓、莒光湖、水頭村、金門城明遺老街和文台寶塔、翟山坑道等等,看盡雄鎮海門四百年的浯洲島滄海桑田風貌。下午發車的B線是探訪金寧鄉範圍,由金城民防坑道、和平園區、北山洋樓、古寧頭戰史館、雙鯉濕地自然中心到慈湖三角堡,走過金門建縣一百年的戰地時空隧道。 由山外車站出發者,上午發車的C線是探訪金沙鎮範圍,由民俗文化村、獅山砲陣地、馬山觀測所到文化園區(沙美老街、迎賓館),追尋古官道此端彼端的島嶼身世。下午發車的D線是探訪金湖鎮範圍,包含著八二三戰史館、特約茶室展示館、瓊林聚落、自行車故事館與陳景蘭洋樓,將化身戰地的僑鄉田園澈底進行體驗。 金門縣政府推出觀光公車ABCD四條路線,外加E線風獅爺主題路線,特別嚴選優秀司機與特約解說員為貴賓服務,企望旅客蒞金期間,能夠收穫滿滿,賓至如歸。而地區鄉親或返金同鄉,也時見搭乘,舊地重遊,拾回滿滿兒時記憶。 政府有心,業者用心,相關工作人員熱心,台灣好行真好,觀光公車夠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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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慢的藝術
─聽「教育翻轉的實踐密碼」心得之二 「教育是慢的藝術,老師可以把課堂的節奏放慢放慢,徹底的慢才能徹底的快,才能翻轉起來。」這段充滿哲理的話,出自林文山校長的口,他也確實實踐在課堂上。 他上課,我觀課,詳細記錄他的節奏;第一步先默念課文,要求學生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唸,出聲不出聲都可以,出聲也不必太大聲,但語音要肯定,圈出不會唸的字,全組分享,並且把不會唸的字寫在黑板,這是音讀(字),如果速度快的同學可以再讀一遍,進行意讀(句)、境讀(段)。然後老師美聲示範讀一遍,朗讀畢,點名各組學生上台,把不會唸的注音,寫上黑板。 第二步要學生圈選有意義的句子,選出最精彩的段落,先要求小組四人輪流分享所圈出的句子段落,然後要整組上台齊聲朗誦該段落,分享全班,再要求台下其他組,再度誦讀一遍前面那組朗誦的重點,如此一組一組的循環下去,直到每一組都唸完,重誦完。 一開始,學生不熟悉教材,羞澀的唸,經過老師一再肯定、鼓勵、要求,就越唸越大聲了,學生顯然進入學習狀況了。然後要求學生說明選定這一段是精彩段落的理由,要求學生整組進行思考,「跟你們同學討論一下。」,不斷應用這句話,強調以學生為學習中心的精神。 在上課進程中,他釋放比較多比率的時間讓學生去討論,應用很多提示,要學生自己去學習,而不是老師一直在講,他是一直在問問題,訓練學生的思考力,導引學生找出重點,讓學生深入之後,敢大聲有自信的唸出來講出來,再進一步探討隱藏在文字後面的抽象概念,老師一直問還有沒有,學生就一直想一直說一直想一直說。 等到各組疏理完全篇課文後,再要求全班一起念課文一遍,此時學生就唸得很大聲了,因為同學們都已經了解文本了,最後再要求每位學生以不超過20個字的內容,寫下讀完這篇文章的感想,一聲令下,同學們都埋頭苦幹猛寫,然後再上台分享,老師給予正面鼓勵之後,結束全文的教學。 這是一種深度思考的教學模式,是一種熟成的歷程,是老師自身學習經驗的轉換,充分觀察到學生的學習歷程,林校長應用得爐火純青,林校長說當學生學會傾聽之後,就會安靜思考了,但要讓學生進行安靜深度的思考,關鍵在於老師備課的充分與否,備課要做到能夠讓學生忙碌,讓學生思想,老師如果備課不足,那只是在講課,只是把課文唸一遍而已。 林校長說老師上課是用材料去吸引學生,而不是用秩序來控制學生,要用有趣的材料去穩定學生,不是控制控制再控制,他說班規越多秩序越亂,他說教育是溫軟的事業,不是控制的行業,因此老師上課的習慣要改變,每一分鐘都要給予學生學習的材料。 林校長又說教科書是給不會上課的老師一題一題來上的,老師上課不完,是因為老師亂上,抓不到核心重點,所謂進度不是一直在講題目,重要的是要掌握核心概念,如果教師還在擔心上課進度,那是非專業的憂慮,林校長從目前會考的題目論起,沒有一題是從那一本教科書出來的,都是在考概念,不是在考知識,因此老師無需要擔心課本進度的問題。 在林校長的課堂上,他用非常少比率的時間來講述,而是用高比率的時間進行學生的自主學習,他認為每個孩子都有學習力,但老師要給予機會,學生喜歡挑戰難題,課文太簡單就吸引不了學生,因此老師只有在備課辛苦,上課才能輕鬆。 他認為老師如果沒有翻轉,學生就會趴下來,雖不吵不鬧,但只是在睡覺,翻轉是要讓老師自己不辛苦,但這是要自動自發的,校長發號施令是無濟於事的,教師是要熱情加上毅力加上使命感,如此改變才有成功的希望,而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勇氣。 「我沒有一天停止學習,也不要讓學生停止學習。」,這是一個教育良心工作者的心語,值得敬佩,林校長成功的教學經驗我們或可轉移,但重塑我們金門教育的核心價值更是我們要思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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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相逢--閱讀常玉
一枚通靈的四川石頭騰飛起來,在雲彩纏綿的春日,興奮又驚喜,直穿出國界,跨越洋海,到了巴黎上空,好奇的心蠢蠢欲動,他急速降落,為要快些遇見未知世界裡教人驚心動魄的迷魅。話說他既是通靈之石,豈不早已練就成暖心解語、慧黠識性的奇珍寶玉了麼?一點兒不錯,常玉,這一方中國瑰寶,早在二十世紀中葉前期,揮霍他性靈裡蘊含的中華翰墨之靈韻清輝,在歐洲藝術之都,撫慰多少躁動的、迷失的、惶惑不安的靈魂,折服了多少自負狂野的藝術之心。於是,常玉的迷人成了一個謎,一個歷史都難解的謎。 常玉有七萬分瀟灑,五萬分放浪不在乎,因此,他是個十二萬分我行我素的浪蕩才子。這又怎麼著?遙想當年,凱撒大帝說:我來、我看、我征服。常玉可甚麼也不說,他悄悄地來、他靜靜地畫、他無聲無息地離開。展場上,我佇立在常玉自敘性的的一幅畫作前,竟落了淚。一場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於焉展開……。 我知你,不羨雲龍,倒甘心化身做一條小魚,等待著,與誰相濡以沫;任歲月悲喜在你哪一次擺尾時遁走,成煙花?你,笑而不答,我一眨眼,鮮橙色小魚兒已溜出畫框,在人群裡穿梭、游移,聽,看畫人說甚麼? 我知你,毋寧是一匹小馬,從容不羈,隨意在天地間沉默漫遊;心中總有著那麼一個小小想望,繪一幅雙馬圖,雙馬靜立,馬背上沒有鞍,重疊的身影有無法言說的愛,但見馬頭卻各朝著自己該去的方向,我不禁要問:此刻的相遇,可是百年修得的一期一會?那麼,這樣的剎那,無疑是致命的永恆。雙馬安安靜靜,相互陪伴站立著,這樣就好,草原或荒漠都行,那不重要,你暗暗對自己說:我本不是為逐水草而來的呀!迷藏若夢,誰的心,解你纏纏綿綿的薄愁? 我知你,渴望如豹機伶,迅捷而孤傲,可你卻無意張爪,只願隻身徜徉在天寬地闊的岑寂裡,迎來煖風儷日的竊笑。我輕聲問:半生繁華,會在你哪一次低頭獨行的夜晚消散,如雲霧?你並不回答,只在廣袤荒原上忘情地打起滾來……。 我說:你寫荷,原只是為了聽雨。誰的眼,藏在荷塘裡,偷得半日閒情?你不說,我卻讀出你幽隱難言的心事。夏荷盛開,鴛鴦戲水,秋日蕭索,人孤影單,舊時歡樂何以為憑?相思迢遞隔重城,留得枯荷聽雨聲。你果然懂得李商隱的心境。 你的花,總含藏著某種孤標傲世的特質,桀驁不馴的鹿角枝?莫不是你誤闖叢林,藤蘿纏擾的寫照?哪怕身陷迷陣之中,卻是奼紫嫣紅看遍,好花堪折,滿眼錦繡榮華,著實不負明媚春光。風流才子當之無愧!你低頭,隨意畫著中國人喜愛的吉祥紋飾--小小的金錢紋、壽字紋和盤長結,東一枚、西一枚地,彷彿與我顧左右而言他。 你筆下的裸女嘛!集體無言。依我看,她們是一,多而一,是你的愛、你的迷癡、你的瘋狂、你羞澀的放浪、你天真的荒唐……,我聽見你喃喃自語:臉容不是重點,誰是誰?有甚麼說的?妳和她,和他的她,都是我的,日記,記錄著某年某月某日的天氣、心情、遊戲……。誰伸手以摘星之姿,從一尊碩美豐腴的玉體輕拈出一根彎曲有致的黑色線條?有讚嘆聲,自詩人筆下流出,徐志摩心中壯麗的宇宙開始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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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林生態意象
日前金門國家公園舉辦一場中山林五十週年研討會,邀我在會中分享中山林地景變遷之研究心得,由於我從小就與中山林這一帶的環境有深厚的感情,因此也就大膽地嘗試依我幾十年的生活經驗,提出我對中山林環境變遷的看法,從環境的角度,對人類生活足跡作整體性的探討。 中山林位於金門島中央狹窄部分,其地質地貌變化非常複雜,它經過漫長的地景變遷及各不同時代的歷史痕跡,由林木蒼鬱到童山濯濯,如同荒島般的環境呈現。如今,由於幾十年來大量植樹造林,從綠化金門到美化金門,現已綠樹成蔭,道路兩旁繁花似錦,儼然成為一座美麗的森林遊憩區。由於這一帶的地景生態環境快速變遷,且深受人類活動之干擾,呈現「人與環境」的動態軌跡與生活經驗,這就是儒家「人與自然」、「天人合一」的理論基礎。針對這個議題,透過自身的經驗,結合相關理論與文獻檢視,探討中山林一帶地質環境變遷的特殊性,並從「人與環境」動態關係提出具體的看法,作為未來地方永續發展的參考。 中山林的地景變化是金門最為特殊繁複的地帶,它是古代九龍江河道長期沖刷侵蝕沈積而成的紅土臺地與丘陵,形成許多深淺不一的紅土崖壁與蝕溝,之間夾雜著不同時期形成的紅土礫層。中山林一帶的紅土礫石層所涵蓋的岩塊,成為早期附近村民建屋砌牆最好的建材。而尚義礦區復育成環保公園,成為截水、保水、減碳、教育、休閒、生態等多功能的生活環境,正是儒家所倡導的「生態和諧」的智慧結晶。 日據時代,日本人曾利用中山林一帶的紅土崖壁,開挖大型的防空洞,後來也成為國軍戰時儲油之油庫及軍事防禦工事。后盤山及盤山一帶的居民,都有沿著紅土蝕溝走到昔果山打漁的經驗,正是居民生活的歷史痕跡驗證,敘述著人類適應環境的本能。根據金門志記載:「雙乳山之下,彌望坦夷,故名青山坪(即現中山林一帶),由於林木蒼鬱,燃料不虞匱乏。然而卻造成島上林木漸減,自然美景不再,且在這段時間,金門林相破壞甚巨」。而後倭寇海盜侵擾,金門又於漳廈海口門戶,可說是兵家必爭之地。於是動輒殺伐縱火,燒林驅賊,且百姓又以林木為柴薪,造成環境破壞,地方有識之士開始倡議植樹,才使金門環境綠化有一線生機。為增加適合人類與環境相互依存的機會,發揚儒學傳統生態思想與生態倫理所產生的生態環境保育的概念,中山林目前的景象可以說是金門生態環境營造最成功的範例。 自古以來「人類文明與自然環境」是休戚相關的,若離開具體的生態環境,人類就無法生存,更談不上文化之有,也無所謂改變自然及創造文明之實。今後中山林若能以基本生態意識及生態保護之觀念,結合「人與自然和諧」之生態理念,在政府相關單位及保育人士之努力下,將這一帶地景整理開發作為鄉土教育園區或戶外教學區,讓地區學子和民眾能真正了解金門之地質結構及地貌的形成。更期盼地區全體居民及各級政府均能建立共識,珍惜金門寶貴的地景資源,不但要能充分利用,而且更善加維護,達成永續發展的目標,必能創造更為嶄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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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銘傳故居
孔雀東南飛,之後,飛到合肥市肥西縣的劉老圩-劉銘傳故居。劉銘傳是台灣建省的首任巡撫,北市有銘傳大學,金門設銘傳分校,我忝列銘傳校友,所以,既然到合肥,尋到劉佬家,作半日盤桓! 劉銘傳(1836-1896),字省三,安徽合肥西鄉人(大潛山麓),諡壯肅。率軍擊敗法軍艦隊進犯台灣,且編練新軍,從事建設臺灣鐵路等一系列洋務改革,為臺灣的現代化奠定了基礎。劉銘傳的一生有三件大事:1、鎮壓太平軍和撚軍。2、保衛台灣、抗擊法國侵略者。3、首任台灣巡撫六年,開發和建設台灣。 劉銘傳是李鴻章淮軍的將領,1883中法戰爭,此時已閒居家鄉十幾年的劉銘傳,清廷任命他督辦台灣事務大臣。劉銘傳賣了自家的地,帶著100多位同族子弟赴台,領導台灣軍民英勇抵抗,取得了基隆、滬尾大捷,保台成功。 光緒十三年(1887)台灣建省,清廷任命劉銘傳為首任台灣省巡撫,奠定了今日台灣地方行政區域的基礎。前後歷時六年,興建了一條完全由中國人自辦自建的鐵路,基隆至新竹全長106公里。他鋪設淡水的海底電纜,他還創辦台灣郵政、電報,興煤礦、辦樟局、硫磺廠等,當時劉銘傳是為台灣現代化的先驅。其開疆闢地的新創舉,台灣通史連橫讚:「溯其功業,足與台灣不朽矣!」,「實創中國未有之奇」。 安徽省會合肥,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古城,以「三國故地、包拯家鄉」而聞名。李鴻章淮軍的故鄉,劉銘傳出身淮軍體系。出生地現為安徽省肥西縣銘傳鄉,劉銘傳1896逝世,他的骨灰一直沒有安葬,保存在其後人家中,曾經六次搬遷。2008劉銘傳墓園建設正式啟動,2011劉銘傳遺骨正式在其家鄉肥西縣大潛山安葬。墓園高度為146米,形狀看上去有點像南京中山陵,也開放民眾瞻仰了。1950劉銘傳的曾孫劉肅,將劉老圩獻給華東軍區,教導團進駐;後又移交安徽省軍區,作為槍械修理所,陸續拆除圩內古建築,改建16棟新倉庫。2004省軍區將劉老圩交還給地方政府,劉銘傳是重要涉台文物、人物,合肥著手拆除倉庫,清出故居基地礎石,復建中棟四進主屋,及廣大庭園修復。 故居占地面積近百畝(約7萬平米),始建於1868,有房屋數百間,是一處規模宏大的私家豪宅。微堡式建築,被兩道城牆,和兩道護城河包防圍起來的,江淮莊園建築,有吊橋進出。園中間有湖有小島,島上有讀書亭,為使子弟專心學習一整天,晚上才放學,渡船接回家。 舊時住有兵勇有砲樓,保護圩子,有江湖之美,有深溝碉樓之盛。劉銘傳自幼生活窘困,但為人剛毅任俠,耿介勇敢,練就一身武藝;曾因殺土豪、劫富戶、捍法網,闖蕩江湖,成為官府追捕的要犯,接受官府招安,在鄉興辦團練。時太平天國運動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劉銘傳率團練與太平軍對抗,因功升千總,率練勇編入李鴻章的淮軍,號稱「銘字營」。 作為台灣首任巡撫,他的一生和台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劉銘傳乃真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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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音處處飄 兼介紹溫哥華遠道合唱團
今年是加拿大建國150周年,慶祝活動自年初便陸續展開,隨著氣候漸次溫暖,活動也轉為頻繁,尤其,接近七月一日的加拿大日(國慶日),慶祝活動更是風起雲湧地舉行。對加拿大來說,夏季是一年中最適合戶外活動的日子,可優游自在倘佯於山間水涯。因此,自東岸到西岸或於大都會空曠廣場、或於水岸邊青翠草地上,或於濃密樹蔭下……,一場接一場的音樂會就像接力賽般於各地舉行。 就以溫哥華來說,舉辦的國際爵士音樂節連續有十一天的演出,邀請本地及國際無數知名的音樂家參與,表演有爵士,藍調以及拉丁音樂等。在全市各個角落,包括演奏廳、社區活動中心、餐廳、商場、公園、市區廣場等,共演出150場,讓市民參與。我喜歡夏日這樣的戶外演唱會,氣氛輕鬆而迷人,當台上表演者賣力演出,台下觀眾或隨著節奏扭動身體自得其樂,或與舞伴翩翩起舞。為了感染這樣歡愉的氛圍,我前後參與了兩次戶外音樂會。 如此熱鬧的慶祝活動華人團體也沒缺席,遠道合唱團的演出便是其中之一。感謝我的朋友,本身也是合唱團員T的盛情邀約,我及內人很榮幸參與這場六月下旬於Vancouver Playhouse舉行的音樂饗宴。合唱團由康幼琳女士指揮,節目除了合唱演出,還穿插鋼琴五重奏、絃樂四重奏,使得表演緊湊而有變化,全程兩個小時,場內座無虛席。其中,演出者訓練有素,高音亮麗低音厚實,且能注入歌曲感情,所選曲目首首動聽。 聽T說,遠道合唱團每回演出會設計一個主題,今年為了配合慶祝加拿大建國150周年,特地選了加國各省的民謠,以及台灣、大陸各地民謠。不可否認的,這些民謠讓我樂在其中陶醉不已。英文歌曲有:Morning Has Broken,The Old Mayflower,Roses I Send to You,Vive la Canadienne,Land of the Silver Birch,I'll Give My Love an Apple,Soldier, will you marry me?等等。中文民謠有:渭城曲,城南送別,但願人長久,小橋流水人家,天黑嘿,丟丟咚,一根竹竿容易彎,青春舞曲……,都是令人懷念的歌曲。 遠道合唱團為康謳教授創立於1984年,至今已有33個年頭,是溫哥華資深的華人社團,也是一處華人音樂分享交流的園地。康教授曾任教於台北師專音樂科,除了教學,一生孜孜矻矻於音樂教育著述,成績斐然。尼采說「沒有音樂,生活將是一種錯誤」,音樂可增添生活的美好,可釋放生活的壓力,可沉思獲得平靜,可重拾信心與力量。遠道的創立,或許,正是想透過這個團體來推展音樂,美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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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索一條河的前世
我的身體裡藏著一條河,忙著寫一座城市的專稿時,我被一條特殊的長河深深吸引,我放下稿子,開始追索這一條河。我特別為它建立獨立的檔案,花許多時間收集它的點點滴滴,這條曲線優美的長河,河岸風光多彩迷人,深深為它著迷的我不滿足僅擁有一張壯闊的河道圖,我決定跟著它往前追溯,一起延伸,奔流向未來。 這條河全長有1038公里,我花許多時間一段一段紀錄它,那綿長的河道圖被我切分成一百多張從高空俯瞰的立體衛星影像圖,我一張一張欣賞,沿途風景真是折煞人心的美!美!美!我一邊驚呼,一邊把一段一段流動的風景串連起來。我從它流入北大西洋的終點出海口,倒著追溯它的源頭,它流過繁榮的城市、風景優美的古城;流過彎曲的山丘、狹窄的河道;流過廣闊的草原、深邃的湖泊;一路跟著它奔流的我,中途停下來欣賞一座深具氣勢的大水壩,接著繼續奔流向遼闊的山脈叢林,穿越大片被定名為自治區的荒野,然後轉一個彎,轉進另一片風景,揮手向所有看得見的大小河流,以及在漫漫長路交遇的一切告別,然後繼續奔流,奔流向生命的最初,一個美麗的源頭。 我長噓一口氣,全長1038公里的旅程,真是壯闊極了。我跟著一條河奔流,不禁想,如果為自己畫一條生命之河,它會延伸到哪?它的長度會拉多遠?一條河,它勾動我很深,長長的河道圖觸動我思考。當我走得更遠,就會看得更深,寫得更遼闊,畫得更優美,我收集一段一段的驚艷,一條河流動的風景,也是我的綿長情思。我寫給異國友人的信中說,追索一條河,帶給我身心靈巨大震盪,讓我相信前世的我,曾在歐洲這片土地流連,它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讓我躑躅徘徊,不想離去,因為未了的情緣,我再度奔向它。 走在歐洲不同的國家與城市,它的進步、繁榮、豐富、優美立即擄獲我的心,我深深感受文化、藝術的薰陶,在我體內產生極動人的良性循環,我的創作能量也快速累增。那些親切、易入人心、相知相惜的美,充滿魔幻的力量,因為有愛,所以特別用心,因為歡喜,所以特別陶醉,因為魅力四射,所以我邊寫、邊畫、邊笑,盡多歡喜眷戀。仰望眾多星辰,我每一天都想把夜拉得更長,書寫、紀錄更多我珍惜的人、事、物。信末,我說餘生我將在這片土地繼續移動,感受更多美的激盪。追索一條河,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一葉風帆、一朵水花、一片落葉,一枚詩心,都可以跟著一條河奔流,一邊呼喚它的名字。它的名字是「太加斯河」(Tagus River),全長1038公里,流域面積為80100平方公里,是伊比利亞半島(Iberian Peninsula)第二大流域的河流,它發源於西班牙阿爾瓦拉辛(mountains of Albaracin)附近的山脈,向西流淌,最終在葡萄牙里斯本(Lisboa)注入大西洋。 一條河,我前世就與它邂逅的一條河,帶領我看見許多,我因此愛上它流過的土地,在色彩鮮明的西班牙(Spain)和葡萄牙(Portuga),我常常默念它的名字,彷彿在朗誦詩一般,內心充滿靈性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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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紀念日的聯想
每逢7月7日總會想到「七七事變」,日本軍隊為了佔領中國,發起全面侵華戰爭。1937年10月26日,日軍強行登陸佔領金門島,成為福建省第一個淪陷的縣份,也被稱為「南方盧溝橋事件」。 近年來雖然相當重視文化資產的保存,但是對於這些文化資產的歷史建檔,往往年代勾選資料會出現「日治時期」的選項,政府委託的調查研究案不時會引用,不禁地為今後的地方文化教育材料感到擔憂。 長期對金門古洋樓調查研究投入心血,深知騎樓式中西合璧建築,民國初年即風靡整個廣東、福建一帶,閩南更有脈絡可循,但是回到金門家鄉本地,依然要面對模範街解說牌,闡明道出具有日本「大正風格」的東洋味,公開資訊更是廣為流傳。深知日本明治維新後,極力派遣大量留學生到歐美學習新法,將西式建築實驗在占領的殖民地上,反而並未在自己國內推展開來。況且模範街起建設計人王廷元,其父王益順是惠安人,接受金門陳氏宗親之禮聘建後浦陳氏宗祠,他才隨父來金工作,最後選擇落籍金門定居,建築風格源流同出於閩南一帶。 閩南近代騎樓地建造年限大致相同,漳州始建於1918年,廈門為1920年,泉州始建於1922年,閩南的建築匠師,基本上都具備有興建施工能力。 1917年9月,國父孫中山反對段祺瑞主導的北洋政府,終止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廢除中華民國國會,在廣州成立中華民國軍政府,領導護法運動。1918年8月,爆發粵桂戰爭,孫中山委派陳炯明入閩進駐師漳州,任命為福建南部司令,騎樓式建築也隨著粵軍入閩傳入福建南部。當時陳炯明委託周醒南主持漳州市政規劃與建設,對傳統的社會進行迅速的直接改造。 周醒南(1885~1963年)廣東惠陽人,1912年任廣東公路處處長,負責全粵公路的開闢,曾參與廣東省惠州、廣州、汕頭市政工程建設,擁有豐富的市政建設經驗,聘為漳州城市建設的主管者時,拆城牆、修堤岸、造橋拓寬馬路,並主持騎樓商業街建築興建工程。1920年廈門開始進行城市改造,次年林爾嘉出任廈門市政會委員長,周醒南以漳州市政建設成功經驗被賞識,1924年至1933年主持廈門市區的開發建設,規劃廈門的市政建設,引進的中西合璧騎樓式建築風格,起到一個新興街市、引領建築風潮的帶頭示範時尚。 閩南各地掀起舊城改造的熱潮,許多城鎮紛紛學習起沿街修建騎樓式建築,金門模範街的興建背景,即是商會會長傅錫琪在閩南各地城市觀摩後的建設決策。 一個歷史事件,改變國家民族的命運;一個有歷史文化的場景,我希望獲得真實的對待與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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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與民興利」的角度思考兩岸問題
民進黨全面執政一年多來,施政違逆廣大民意,年金改革蠻橫霸道,據數家民調顯示,對蔡英文總統不滿意度已超過六成,有的更達八成;尤其在兩岸問題上,就職初期宣示「兩岸維持現狀」,近七成民眾對她的兩岸論述寄以厚望,如今卻有近六成半民眾對其兩岸政策不滿,落差至為明顯。她當前的處境可以用「四面楚歌」來形容;同志各立山頭、內政怨聲載道、經濟毫無起色、外交頻頻失分、兩岸陷入僵局。 從這一年多來兩岸關係發展觀察,蔡英文總統的兩岸政策思維,係藉「中華民國憲法」做擋箭牌,圖以「九二事實」取代「九二共識」來「維持現狀」,不理會中共那份「未完成的答卷」,以拖待變。實則是,自忖全面執政之機不可失,以「台獨建國」為終極目標,繼續在文化、教育層面「去中國化」;日前媒體報導,12年國教歷史課綱草案中,將本國史的「中國史」併入「東亞史」,新課綱的調整,代表民進黨政府全面啟動「文化台獨」史觀,意圖和中國歷史文化徹底切割,這對當前不穩定的兩岸關係,無異雪上加霜,恐怕會產生更多負面影響,為台灣人民帶來災難。 金門雖為海濱小島,然於兩岸關係始終扮演積極角色,由過往之戰地而今已然成為連結兩岸的和平渠道。1990年的「金門協議」,開啟兩岸和平交流的歷史契機;2001年試辦「金廈小三通」,雙方往來邁向新境,更為兩岸全面三通奠定基礎。「金廈小三通」試辦之初,筆者曾預言,金門未來的發展,「擱置政治爭議,共謀民生樂利。」經過這十六年的交流往來,見證了彼此建立合作互惠的深厚情誼;例如:2015年,兩岸事務首長第三次會議假金門舉行,促成金門自大陸引水協議並付諸實施,可望於今年水到渠成,金泉廈共飲一江水,堪稱「兩岸一家親」的充分體現。 兩岸官方關係目前雖然進入急凍狀態,但大陸方面對兩岸民間交流的活動卻益為重視。 處在兩岸關係冷和中的金門,談統獨,太複雜也太沉重;對金門民眾而言,不論兩岸關係如何發展,金門要有自己的兩岸觀,從「與民興利」的角度看待兩岸問題。尤其,金門與廈門自古以「五緣」相親,素有兄弟島之美稱。允宜跳脫統獨爭議之外,體認「九二共識」的「一中精神」,善用兩岸區位優勢,持續推進各領域交流合作,促進雙方社會共榮發展。 日前,以「擴大民間交流、深化融合發展」為主題的第九屆海峽論壇於廈門市舉行。本縣副縣長吳成典、縣議會議長洪麗萍帶領府會交流團參加,在論壇中提出「金門和平經貿特區」願景,期以開展兩岸人民多層次的交流,深化彼此的互信,推動兩岸經濟合作,再次凝聚共同發展的動力,致力於構建「兩岸命運共同體」,共創兩岸和平發展的歷史契機。 兩岸關係的好與壞,懸於一念之間。殷盼蔡總統擺脫意識形態的束縛,從「與民興利」的角度思考兩岸問題,建構兩岸關係定位與和平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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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媽媽唱一首歌
有人推開星巴克的門。叮咚聲響,有人抬頭、有人回眸,是對的人,都會在門開的剎那,找到那一聲的寒暄。 遇見哪,日夜都有,我願在夜深時逢遇。在已經過往的、以及還沒來臨的仲秋;在載有滿月的記憶、以及月色將滿的期待中,一聲叮咚後,才發覺月亮為何總是將滿未滿?星斗為什麼斷續明滅?都因為逢遇之外,還缺了逢遇。 比如說,夜很深、夢難甜之際;又如說,花不好、月不圓之時,我們站在月光移動的軌跡,檢索花白的髮,把它們漂流為滿天的凝眸;把它們,當作一個我要經過、必須經過的星座。 這樣想的一個天或一個夜,都不會沒有痕跡。 我好想順你的髮流,揉揉看,瞧裡頭有沒有多長一個我?我好想舉到臉前,用眼眉去嗅、用唇角去撫摸,我好想咀嚼,如果我曾藏在你的髮流深深處,有沒有可能,有一個你用煩惱跟愛,為我築起來的窩? 如果一個不經意,你長成一棵樹,而我頑皮爬了上去,踩你的鈕扣、踏你的口袋,再蹬上衣領……我有沒有可能,不小心搬移了你的神韻,讓你變成今天的模樣? 紅顏、白髮,都嘛像草,一直長。煩憂、愛愁,都嘛是草,也一直長。變成一個窩,最深最暖的肌理。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為母親唱過一首歌,「母親像月亮一樣,照亮我家門窗……」我在廂房一直唱,母親在她的房,疊被復摺衣,我們中間隔兩道門,但都沒有關上。門與門對望,歌聲與沉默對望,隔天以及其後,我都沒再為母親唱過歌,但每逢五月,我都會看到小男生與母親,圈坐在自己的房,一個忙亂地放、一個忙亂地藏。 我沒有機會順母親的髮流。當它們烏黑如瀉瀑,母親就著化妝鏡,很古典地擱髮在左胸,右手執梳,上下撥葺,彷彿它是琵琶一把。母親總是靜下來,刷呀刷,彷彿跟她的髮,細細地說話。我賴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雖然身軀小,但是筆畫不多不少。我翻過身問,「阿母要是不嫁阿爸,還會是我的阿母嗎?」阿母像一朵被打擾的花,瞬間再瞬間,認出我是她的孩子。 阿母微笑,拍拍我多慮的腦袋。孩子,不只是被生出來,還必須用煩惱養大,才真正是她的孩子。到底是你或我,叮咚一聲,推開了門,然後彼此找上了,看對眼的煩憂?我坐在星巴克,想起母親愛飲咖啡,想起母親沒到訪任一家咖啡廳,也未曾把髮染紅、染金,染成任何一種星巴克。 你,坐下來聽我說母親。我敘述母親,也談了月色,以及那些個鄉下迷信。比如米粒沒食乾淨,雷公發飆擊錘;又如手指月娘,耳廓子夜半被割。我說,也像是母親在說。我看你,也像是母親看著你。然後,我看你、聽你,是否也正是一個誰,聽聽你、看看你? 我想順你的髮流,瞧一瞧,夜裡是甚麼星座,長在我們的天空?我想順一順你的髮流,流啊流的,看我搭的船,是否從容擺上咖啡雅座,你在我對面時,我也在;你在我的背後時,我仍在。 請你攀爬我,踏我的鼻頭、跨我眉骨,再拋繩索幾綹,抵達我的三千煩憂。我不是琵琶,但我把月光交付你,當你撩撥月色,當你細聽一種將滿未滿,就會聽到,我沒再唱過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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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都與三峽
6日5日,金中退休同仁赴大陸旅遊,我們坐船赴廈門五通碼頭,再到高崎搭機直飛重慶。先去重慶人民大會堂外散步照相,原擬在市區登船,但因夏季上游水量較多,怕大雨驟來,三峽大壩刻意調降水位,朝天門碼頭水淺,郵輪吃水較深,無法停靠。晚餐後,車駛抵豐都登船。路燈映照,大伙拿著個人行李,領隊張董助人為樂,拿了好幾件行李,臉不紅氣不喘,走下上百台階、棧橋,終於進入豪華郵輪-長江黃金1號,開始我們的三峽之旅。 隔日早晨,再度上棧橋,走到江水的另一岸,乘坐環保車到鬼城,鬼城牌樓上寫著「仙山幽趣」。地陪帶領客人邊走邊講解,到了山門廣場,遊客中心的大廳內有建築分佈圖,照片上江澤民題字「豐都名山」。我們走入「鬼國幽都」的山門,門聯「游名山唯善呈和,逛鬼城添福增壽」,守山的兩位哼哈神將,是《封神演義》人物,等著遊客去哼哈。客人向財神殿的文武財神、藥王殿的兩位藥王行禮後,繼續上山。走過奈何橋,看了寥陽殿。星辰墩有矮壯力士把玩鐵陀待賞。參觀玉皇大帝及眾神衹塑像,再看看百子殿、無常殿及各式鬼塑像,該拜則拜,看到鬼樣,不想變鬼,無妨自惕。過一道門叫鬼門關,男左女右,過門不可碰到門檻,碰到門檻,就變成「關門鬼」。來到閻王殿,殿前有一石叫「考罪石」,要單腳站其上,目視大殿前匾額所寫「目光如電」四字,如果站不好,就是心中有鬼。下午自費遊白帝城,我因十八年前(民88)已去過,不想再去,留在船上休憩,得暇又細拍白帝城新舊梯道。 第三天正式進入三峽,過夔門,崖壁有孫連仲將軍(民國32年5月代理第六戰區司令長官)所題刻大字「夔門天下雄,艦機輕輕過」,想到他與原司令長官陳誠、江防總司令吳奇偉、十八軍軍長方天、十八師師長羅廣文、十一師師長胡璉,都在對日抗戰的鄂西會戰立下戰功,因而奉頒青天白日勳章,令後人肅然起敬。夔門之後接著是瞿塘峽,船過巫山,到大寧河,轉乘遊船到小三峽看龍門峽、巴霧峽、滴翠霞谷,導遊沿途介紹景點,懸棺雖少,仍可見到。船行越深,發現江面不時飄浮樹枝、雜物、垃圾,及腫脹變形的大、中、小豬屍,令人觸目驚心,偶見清潔船清理江面垃圾,但垃圾量實在太多了,據說大寧河上游地區,日前下了幾場大雨。在小三峽聽導遊介紹景點兼推銷特產好一陣子,待自費行程(小艇遊三峽人家)的遊客返點,原船才載遊客返回停泊在長江的郵輪。郵輪接著進入巫峽,巫峽又名大峽,景色幽深秀麗著名,峽區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兩岸近山遠山,眼前江水,美景如畫,宛若進入迂迴曲折的畫廊。 6月8日,過了半夜,接近凌晨二時,船務櫃台來電說,大船即將通過五級船閘,通知遊客上六樓甲板欣賞。此次所搭長江黃金1號,總長136米,寬19.6米,總噸位1.4萬噸,載客量335人。比起前此所搭江輪大了許多,昔日所搭江輪殆有幾千噸,那次江輪過葛州壩閘門在白天,感覺頗為壯觀。今夜,睡眼惺忪但好奇心驅使我整裝出門,上樓下樓,前艙後艙,夜色昏暗中,看不清楚周邊景象,看久也疲,想到天亮要參觀三峽大壩,需有好體力,於是返艙再睡。黎明即起,餐後上岸,路過老黃陵廟及小市集搭車,地陪介紹今日行程,車子駛過西陵長江大橋,先到三峽工程參觀中心換車,到五級閘門近處,看大小船隻,依序進出。遊客坐電扶梯上下山頭,俯瞰景區,一覽無遺。大船走樓梯,小船坐電梯。電梯耗時少,但費用較高。坐景區觀光車,到電梯船閘稍近處瞧瞧,遊客亦趁此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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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娘
頂著頭上的大太陽,從東半島到西半島,尋找訪談的目標,每完成一篇訪談記錄,必須再尋下一個題材。那天陽光強烈、氣候炎熱,連續走訪了幾個村莊,並沒有尋找到訪談的對象,頂多只是隨便聊聊,與預定書寫的主題相差甚遠。不可否認地,有時一天訪談好幾個,搖起筆桿手好痠,有時卻也好幾天找不到人選,寫不出隻字片語,這樣的感受簡直如同天堂與地獄,那種洗三溫暖的心情的確不好受,唯一的消暑方式,或許不是剉冰或冷飲,而是熱忱溝通的人間情懷。 某天不想煮飯,只好到便當店買點吃的,付帳之後,想不到老板娘貼心地加了雞腿與滷蛋,讓我受寵若驚,很清楚是為我加油打氣。老闆娘是顧客口中的「先生娘」,以前是裁縫師,修改軍服與縫製時尚服裝樣樣精通,十餘年前則放下身段經營自助餐,以客為尊,笑臉常掛臉上,在她的理念裡,客人不分貴賤,來者是客,從不疾言厲色,不像某些跩得嚇死人的老闆娘,如貴婦一般,那張冷漠的臉龐,好像別人欠她會錢一樣! 先生娘經營的便當店,門面看似老舊,生意則是非常興隆。除了菜色多,也相當注重衛生,如有賣不完的剩菜,不管是麻婆豆腐或炒青菜,不管是煎魚或炸魚,不管是雞腿或肉排,絕不留作翌日的食材。在生活水準日漸提高的今天,只要是隔天又回鍋的食物,絕對逃不過消費者的味覺。因此,先生娘基於經營者的道德觀,寧願把「賰頭賰尾」的菜餚送人,也不能砸了自己辛苦經營多年的招牌。在許多便當店開了沒多久就關門的情境下,先生娘的便當店迄今仍然屹立不搖,這必有她過人的經營手法,不外乎是食材新鮮、價格公道、經濟實惠,才能吸引顧客上門。 先生娘為古寧頭人氏,年輕時曾在警察局當雇員,她清純的面貌與勤勞的本色,吸引諸多金門青年的注意,但卻被一位后盤山的王姓老師捷足先登,讓他抱得美人歸,往後也成為名正言順的先生娘。而與王老師結婚後的先生娘,不久即在山外洋樓附近購屋,擺了一台縫紉機,為阿兵哥修改軍服,並憑著自身對縫紉的熱衷,進而接受顧客的訂單,為男女客人縫製時尚服裝,甚至老年人的古氏衣裳也難不倒她。 先生娘的孩子均已長大成人,並有固定的職業,亦已娶媳,其夫婿王老師年輕時曾是羽球高手,曾獲得地區羽球競賽諸多獎項。退休後,除協助先生娘經營便當店,暇時也以打羽球為休閒活動。 經營便當店有成的先生娘,樸實過生活,不似某些自私自利的先生娘、除平日愛畫小圈圈,也只會以一身豪華取勝,然也「摳頭」得厲害。她平時待人和顏悅色,並且熱心公益,這足以做他人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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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新世界
在理想的最美好世界中,一切都是為最美好的目的而設。──伏爾泰 朋友要買一間婚房,因為就算未來丈母娘不要求,自己也很難交代得過去。在他工作那時金門的房價每坪不及10萬元,十年後的今天均價已經突破了20萬元;當然,薪水的漲幅但絕對高不過房價增長的速度。看著有限的積蓄,就算另一半願意一起努力,首付也非得靠父母出手才能解決,這對一向標榜自立自強的朋友而言,著實是不小的挫敗。他也不禁想問,這是正常的世界嗎? 聽完這段再普通不過的陳述,腦袋裡應該要呈現年輕人的黯然落寞,抑或生意人的腦滿肥腸?在現代經濟體系的供需裡,有人賺代表有人賠,有人努力一生難買一間房,有人卻像是上市場買香腸。貧富的差距、必需要的得不到,造成世代更多的嫌隙與浮躁;年輕人動不動就要抗拒,因為環境無法彰顯公平、希望都是泡影,壓抑後的傾洩一次比一次強烈,當遭始終迷漫著不安的情緒時,誰還能穩坐高堂、馳騁古今? 清華大學榮譽講座教授李家同近日批評金門大學畢業生不尊重演講者,引起社會熱議。近日上電台談及此事時感嘆,老師本來就應該教導學生規矩和禮貌,但現在「整個國家不是怕學生就是怕年輕人」,沒人會怕自己這一代的老人。這是不是亂象,姑且不論,但針鋒相對的結果,必然會有人受傷。聰明的人自然能找到排解與和諧的方法,卻吝於去做、去想。威權的對面未必便是屈服,或許說服會更加理想,但,網路把一切都速食化了;手不經口,口不過腦,轉瞬間千萬里外就有人會同聲么喝,這是赤裸裸的攻城略地,爽的永遠是光說不練的一方。於是乎,沈默的人更沈默了,世界成了躁動者的戰場,非征即殺,直到那天受傷的變成自己,才會理解原來傷痛竟是如此的廉價。但,沒用的,還會有人揭竿再起,戰場裡永遠不缺無謂的戰士,就如我們周邊永遠不缺無聊的新聞。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國際關係學院副院長金燦榮說,台灣的消息都是垃圾消息,是一種獨特的資訊封閉,所以只要在台灣待一個月,人肯定會變傻。聽這話,絕對不爽,但如果你連續看了一個月的政論節目或即時新聞,想不變傻,難。這恐怕還是速食餵養的結果。不探求事件的始末,只在枝節上嘶吼壯膽。因此,所謂的電視台知名政論主持人便會講出,中國高鐵不如台灣高鐵,中國專偷台灣科技這種傻話。許多人習慣用俯角看中國,殊不知台灣高鐵唯一能贏中國高鐵的,只有便當;我們有機會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卻滿足於自我侏儒化的行為。莫名的優越占領了自省的所有地盤,猶如掉光了毛的鳳凰,死守著昂首的高貴。 當我們刻意侷限自己的視野時,看到的就不會是事實的全貌。年輕人很難買得起房子,不論是在上海還是台北;但上海年輕人談的、做的,絕對不會是無聊的八卦以及「爽就好」的議題。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沈淪、提升、微視、宏觀只存於心境與眼界裡。縱然我們滿足於做一隻小小的縷蟻,也不要吝於打造自己的美麗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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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妥的待在我的現在
眼前這個純樸熱鬧的前水頭村,腳下這個包裹著前水頭的金門島嶼,就是我的故鄉。我所熱烈追求與最終嚮往的是尋找自己的創作源泉,打一口屬於自己的井,源源不絕。 曾經,我為了尋找認知的方向,越走越遠,故鄉的熟悉氣息因為遠離的速度加快和空間的隔閡擴大,逐漸稀薄,陌生感突然降臨。我以為,這片熟悉的土地不再有我的位置了。 我的歸宿到底在哪裡?我一直想到達的地方,還是我一直漂泊的地方?多年來,漫遊不息,遊歷南洋群島、旅行歐亞大陸,只為尋覓立足之地。 割捨不了的還是故鄉。 在遙遠的異鄉,有關金門的記憶回來了,我聽見金水溪的潺潺水聲,我聞到酒糟的微醺酸甜,我看見高粱在風中搖曳的身影;憶起關帝廟的莊嚴平安,想念水頭灣的海天一色,牽掛老厝的一磚一瓦……。 這時,我有勇氣與能力面對自己的過去。 彷彿已經走了很遠很遠,誰知又回到最初出發的地方。重新認知與透視金門這塊土地需要時間,更需要認識,而時間是磨,認識是光。 故鄉這片土地是很寬厚的,承擔著生命,同時承擔著死亡,埋掉的在土裡,新生的在地上。我在這裡,數著日出日落,體驗風雨陰晴。土地亦是沉默的,我想用文字撥開塵土,讓沉睡的事物重見天日。 鄉土,是我創作的出發點,蘊藏生生不息的根底,無論是四季變化、植物生長、人的生命狀態,都是我最熟悉的。生我養我的前水頭村,才是我的精神家園,就算千里迢迢,仍然會不顧一切親近它。 我應該給養育我的地方一個位置。 如果,沒有在外面的流轉,或許金門對我幾乎沒有什麼意思,重歸故鄉,回望過往,我才真真實實地感覺到,金門在我生命中充滿了意義。我處在不同的生活環境中,意識到故鄉與異鄉的生活出現斷裂後,開始去回望它、縫合它。在接受一種新文化的同時,還要努力保留原鄉文化的臍帶,在兩種相互融合的資源,或打通地域界限,獲取生命的滋養,然後用文字糅合完整的自我。 我的頭腦裡有好多記憶底色,憑著這些底色,我用一顆寬柔的心靈與溫潤的筆觸去呈現這裡的故事。 童年的生活一一浮現出來,海邊剷石蚵、金水國小的朗朗書聲、稚暉亭旁的克難棒球比賽、茅山塔下靶場撿拾彈頭、攀爬得月樓、酉堂潭橋上觀魚賞月……,我連一片葉子、一縷光都沒有漏掉。我也在尋思內心的隱秘,覺得這些隱秘的記憶背後,隱藏著萬物的真相。 我通過文字的創造過程,實現對金門的再認識,細緻到摒住呼吸、躡手躡腳地生活,廣大到漫長的歲月、具體的歷史場景。書寫日常的、喜怒哀樂的小歷史,是獨特的人性體驗,是歷史記錄的多元,藉由普通人的小命運窺探金門的大風貌。 文字讓記憶復活,那些不可再現的事物藉由文字再次出現。藉著文字,記憶裡的苦澀被置換成某種甜蜜。我緩慢的敘述,讓時間顯現出被拉長的紋理感,讓它適合離島、村莊的舒適節奏。 對我而言,一個前水頭村,就是一個世界;一個金門離島,就是一個宇宙。生活向我展現了各種姿容,醜和惡的侵襲,善與美的呵護,慶幸的是,我在經歷了諸多世事以後,還可以藉由文字,行走於故鄉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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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聯想
6月24日,一場特別的論壇在離島金門展開,文化部辦理的公聽會,一種由下而上的、集思廣益的方式,我參與了,聽到了多人的論述,有了一些心得,同時也有一些聯想。 金門-雄鎮海門,固若金湯,從唐陳淵牧馬、宋朱熹講學、五十進士、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等等,素有「海濱鄒魯」的美名,要怎樣把文化的「核心價值」找回來?品德教育要推動,書香社會要維持,在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的金門尤其需要。 21世紀台灣文化總體營造六大主軸:文化民主力、文化創造力、文化生命力、文化永續力、文化包容力、文化超越力,文化資產保存與活化、文化資產與生活的關聯性都是值得深思的議題,「文化」的工作大家一起把它做好,「金門村史」剛獲得「金鼎獎」的殊榮。文化是沒有階級的、多元的,我們常常處在文化中而不自知。金門的僑鄉文化(以前的「六亡、三在、一回頭」象徵著時代的苦)、閩南文化、戰地文化(古寧頭、八二三、九三砲戰等)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人要發起「金門文化復興運動」,有人說「『地瓜』是養活金門人的媽媽」,它不開花、不結果,要先斷生,「地瓜苗」像金門的男孩子放到南洋去,它的全身都是寶,這時候我想起了李子恆的「番薯情」:阮是食番薯大漢的金門囝,黃種白仁心赤赤,阮是靠番薯生活來疼性命,著愛一代一代傳過一代聽。談起「高粱」與現代恩主公「胡璉」的關係,它像爸爸出外賺錢,這時我又想到了曾經和某位學生的對話,她告訴我「老師,我知道我的作文為什麼登不出來,因為高粱的『粱』是『米』部」,那是投稿國語日報的文章,沒注意到,但從此我也不會忘記這個字。 金門的風獅爺,給人安全感,走過去會想摸摸祂的頭,金門的高粱酒像皇后一樣的貞操-玉潔冰清、像王子的傲骨,而說到「金門文藝」,大家必然的會想到大作家陳長慶,而我則想到當我把許伯銘逝世的消息轉達給他的時候,他的反應與不捨。而僑鄉的話題,則想到了我此刻正在做的事,表哥錄了幾句舅舅說的話傳給我,我也錄了幾句媽媽說的話傳給他,我在金門,他在馬來西亞,我們都在幫想見面的親人做連結,因為年長、行動不便的他們會掛念彼此。 有人建議-重要的展演要加入外島,金門要有完善的展示空間,可以拉近城鄉文化的水平,有人說「金門的『碉堡』像金門未雕琢的明珠」,即使再醜也要確確實實的保留,它是金門的寶,而說著說著,我想到了某天坐在回來金門的班機上,坐我左前方座位上的「郝柏村」,在候機室有人高興的與院長合照,然後上傳群組,而九十幾歲高齡的他與「柏村國小」的關係。 有人說「金門外觀是鋼鐵,內心是豆腐」,當資源有限的時候,必須要有所取捨,這是多數和少數的對抗,到底我們要保護什麼文化?文化要由下而上,像不管小草或大樹,都是由土開始成長、茁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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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無分
六月中旬,赴台探望孩子後,在搭計程車到松山機場準備搭機返鄉時,駕駛是一位退役少校,在禮貌性的閒聊時,他知道我來自金門,詢問了許多有關金門的事。 他說四十年前,官校畢業後分發到金門,擔任少尉排長,駐地在料羅灣,也因此而為他帶來了一段難忘的戰地兒女情緣! 軍中的生活枯燥,帶兵的辛酸,以及家在苗栗的遙遠,常讓他將目光望向茫茫的海灣。終於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他認識了當地一位護理人員,經常藉著假日,帶著女孩上電影院,看場廉價的電影,這就是他們約會的地方。 隨著時光飛逝,戀愛的時間總嫌太短,部隊就要移防,女孩的父母對軍人有意見,尤其他又居住在台灣。在那個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年代,軍人總是在許多老人家心中,留下根深蒂固的不良印象,因此兩人註定有緣無分,終以分手收場,留下一個破碎的美夢。 部隊移防總是台澎金馬來來去去,但他卻未曾再來戰地金門,心中總有遺憾,他多麼希望能來金門見女孩一面,如果女孩的父母觀念能夠改變,或許兩人將有機會締結良緣。而隨著時光的消逝,也隨著大環境的變遷,這個願望卻始終無法實現。 當年在金門服役的少尉軍官,在經過歲月淘洗及軍中歷練後,已依年資晉升為少校軍官,而後光榮退役。而四十年過去了,他沒有忘記曾經心儀的戰地護士,初戀總是叫人難忘。他握著方向盤,神情落寞地說:「如果她已嫁人,現在應該是阿嬤了,多麼希望能見她一面啊!」 四十年未曾重回金門,如今的戰地金門,當年反攻大陸的跳板,不知有多少改變?凡走過必留痕跡,倘若有機會,必將舊地重遊,看看那些碉堡與營區,望望對岸的大陸山河,想想穿著軍服荷著槍,不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軍人寫照。當年,帶兵也帶心,部隊上下一條心,惟獨沒有天賜姻緣讓他有所遺憾在心間。 退役後的少校軍官,他以計程車為業,每天自由自在地奔馳在台北的道路上,從來往的客人中,聽口音,大概知道來自何方。而金門一直是他嚮往的地方,那純樸的鄉間、善良的百姓,在軍愛民、民敬軍的歲月裡,與百姓沒有築一道牆,倒是相敬如賓。 機場到了,車資打了折,在幫忙搬行李的當下,他說:「你們金門真是個好地方!尤其是料羅灣。」 誠摯地回應他一句:「歡迎到金門玩!或許可以尋找到當年的女孩,成不了夫妻,那就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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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土地上隨風飄零的蒲公英
日前,與一位金門鄉賢談天,他聊起2015年,日本第153屆直木賞首獎得獎作品《流》,讓他內心悸動不已。開卷的兩句話--魚說:「只因為我活在水中,所以你看不見我的淚。」作者東山彰良細膩的情思,令讀者心有戚戚焉。更教人欣慰的是《流》這一部小說,在評選過程中,獲得九位重量級評審全數通過的滿分奇蹟,被譽為二十年才得一見的傑作。 東山彰良,是旅日臺灣作家王震緒的筆名。他是繼1955年以《香港》獲獎的邱永漢、以及1968年以《青玉獅子香爐》獲獎的陳舜臣之後,第三位獲得直木賞的臺灣作家。東山彰良祖籍中國山東省,1968年在臺灣臺北出生,後搬遷至母親的故鄉彰化,與祖母同住過一陣子,5歲時因父親工作關係,有幾年隨之往返臺日之間,9歲正式移居日本。有心人研究他的筆名,發現東山彰良四個字,其實正記錄著王震緒的原鄉與幼年時成長地的符碼。 《流》這部作品,曾被定義為青春成長小說、推理小說,或者擴而大之,被定義為移民文學;在筆者看來,將它歸類為移民文學也許是最妥當的吧?《流》以1975--蔣總統逝世那一年的臺灣為書寫起點,描寫七○年代臺灣躁動不安的氛圍,故事是從一位1949年隨政府由大陸撤退來臺的軍人,也就是所謂的外省第一代葉尊麟離奇遇害身亡開始的。他的孫子葉秋生是小說中17歲的主人翁,全書透過他的觀點,側寫祖父葉尊麟和父親葉明輝的故事,及國共內戰的歷史片段。他在探尋祖父死亡真相的故事進行過程中,時不時會生動地描述那些當年隨軍隊來臺,卻再也回不了故鄉的外省人,他們難以言說的悲哀與無奈,在東山彰良筆下,對外省族群細膩的生活描寫,讓人直接感受到他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渴望,似乎執意要把一籮筐被世人長時間忽略、幽隱而弔詭的外省人故事,傾倒出來。事實上,我們從他的字裡行間,的確窺見這個特殊族群,在大時代洪流裡翻滾,在漫漫寂寞中,卻仍然能夠酣暢淋漓度日,極其鮮明的生命故事,著實教人動容。 我們可否大膽地這麼說呢?一位優質小說家,無疑是一具隱藏式、高解析度的攝影機,不獨將時代的容顏鉅細靡遺拍攝下來,其攝影鏡頭甚至穿透故事裡所有人物的心牆,直接捕捉當代人身處當時社會環境下的生活情態,與內心深處對世俗的價值觀;小說家的情思正是沖印過程中的顯影劑,將故事人物所經歷的人生,與他們對應世界的方式,清楚呈現,這或許能夠給予少數關心外省老兵的誰,想要尋求的人生解答吧? 一回頭,瞥見曾經以短詩集《兩百個玩笑》及2000行長詩《在最深的黑暗,你穿著光》側寫老兵、以散文《隨風飄零的蒲公英》報導記錄老兵、也曾以劇本《一條街求愛記》及短篇小說集《新娘子》等不同文體,一寫再寫老兵的老作家黃克全,驀地,讓我聯想起某大學研究生曾在網路上詢問:黃克全獲得國藝會創作補助的報導散文集《隨風飄零的蒲公英》是否已經出版?黃克全這一部記錄二十二位外省老兵的報導散文集,這才姍姍來遲,即將於今年七月出版哪! 最後,謹以李義山〈天涯〉五絕,蘊藏著極深沉淒惋情感的詩句:「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向書寫外省老兵而得大獎的東山彰良,也向長年默默關注老兵的黃克全,表達我作為一個讀者的最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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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的往日雲煙
宵禁,對戒嚴時期的戰地金門,是再熟悉不過且必要的生活經驗了。宵禁,除了夜晚足不准踏出戶,還包括燈光不准外洩。於是,宵禁一聲令下,我的童年遁入一片漆黑。 金門戰地,生活都以軍事和國防的需求做依歸。當年宵禁,規定家家戶戶的燈,要加遮黑色布罩。小時,親眼看著,媽一針一線縫製好的遮光黑布罩,交由爸用梯子爬上高掛在古厝天花板上的燈,將家裡的燈一盞盞罩上。村裡的幹事,會挨家挨戶檢查,看誰家走漏了光線。好像光明,是種罪過,會給敵方帶來可趁的機會。反正,戰地的夜晚,只能一片漆黑、肅靜,整座島進入劍拔弩張的備戰狀態。 從小,我就深刻感應到,不自由的顏色,一定是黑色的,黑鴉鴉一片。這是往日的金門,一天天離我們越來越遙遠往日的戰地金門。反觀今日的金門,處處寫著自由,時時都可以燈火通明。愛怎麼點亮自己的家戶,就怎麼點亮。當然,相信今天沒有人會在自己家的燈加上布罩;如有,那應是種自由的選擇與裝飾。 宵禁,就是沒有任何戶外的夜生活。這點,相信戰地每個人都能諒解和接受。整個夜晚,都交給緊張與刺激的備戰氛圍去統治。小時好奇的我,常常,在夜深闌靜,偷偷從窗子往外望,想一窺窗外宵禁的世界,究竟長什麼樣。 記憶裡最常捕捉到的宵禁風景是:黑暗之外,就是更黑暗;肅靜之外,就是更肅靜。黑得令人害怕;靜得讓人恐怖。漫漫長夜裡,偶而,幾陣狗吠聲來相伴,幾抹月光來攪清夢。偶而,黑夜的土地上會灑下幾圈手電筒的光影,那不是村民夜遊,不是敵人來襲,而是軍人在演習,或是村裡幹部在巡邏。 宵禁對當年沒什麼夜生活的金門戰地,不是養成早睡早起的生活作息,就是深鎖在家裡。這就是為何戰爭百弊中仍有一利,能夠凝聚家人,反而現今手機、電腦與電視等科技文明產物,拆散了家人,讓家只剩下一個空殼了。 多少個宵禁的夜晚,我們全家人手牽著手、心連著心,為了保命,屏住氣息,乖乖遵守宵禁的指令。天一暗,就檢查家裡的每盞燈,是否會將危險的光線外洩。關牢每扇門窗後,冬寒,就圍坐在爸媽的房間取暖,展開天南地北的閒聊;暑熱,就坐在天井納涼,一面撥著花生,一面飲著茶。我們將宵禁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當年,宵禁的緊張壓力下,我們都能找到生活的出口。在不正常的戰地裡,盡力過正常的生活。當年在金門的宵禁,禁得了我身,卻禁不了我心,反讓我日後更熱切追求更明亮的自由。當年金門的宵禁,要我們緊緊守住那一團團的黑暗,才安全,長大後我發現,迎向光明人生才有希望、才能更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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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K Bike談金門的交通
最近金門首座自動化公共自行車租賃系統正式啟用,標榜全縣26處租借站點,29台自動租賃站,500輛K Bike,甲租乙還、24小時全程e化租借服務,當我在辦公室談這項正夯的大眾運輸活動時,辦公室的同事回我一句:「金門的車子已經夠多了,還在弄什麼K Bike?」,一語引起我的反思,於是上網去查考根據106年3月份縣政府主計處的統計,全金門各類車輛包括大小客車、大小貨車和機車總數是96,619輛,已接近十萬輛,如果以金門的現住人口數計算,平均每個人擁有1-2輛的汽機車,這可從金門最近很多道路從人行道加雙線道,由於車輛激增幾乎變成單行道。以我住的鳳翔社區,從金門高中運動場側門到台電金門區處這段不久才打通的路段可為例證。 台灣各大城市的U Bike其實是在解決近程交通的不便和紓緩塞車和停車的問題。理論上,金門交通要解決的不是增加路上的車輛,而是減少路上的車輛,或是用走路取代搭車;用自行車取代汽機車;用小車取代大車,如此不但能節能減碳,也較能降低道路的擁塞和難以停車的問題。因此,K Bike除了背負無碳短程接駁和促進觀光的美名以外,是否真能滿足金門民眾日常運輸的實際需求? 最近學校在準備畢業典禮,每年都會募集幾部自行車讓學生摸彩,今年校長突然提到:每天早上看到騎腳踏車上學的學生並沒有很多,是否有必要再募集自行車讓學生摸彩?這事在會議中徵詢大家的意見,也沒有人回應,當然這是歷年的傳統,沒有人願意驟然廢除擔負罵名。但我每天站在校門口導護,看到大部分的家長都是騎機車和開車送孩子上學,究竟這還是比讓孩子騎自行車上學便捷、安全,再者看看金城幾條幹道有那幾條有自行車道,讓孩子騎在沒有路權和大小車爭道的馬路,恐怕有些家長也不放心。其實金門的一般家庭擁有一、二部自行車應是常有的,而是其品質恐要高於K Bike,而且許多地方,如:金門國家公園和許多景點也都提供免費租自行車服務,最近是否因K Bike的收費,導致金門國家公園收費這其間的因果關係不得而知。但肯定的要以走路和騎自行車來達到節能減碳,和降低道路的擁塞和解決難以停車的問題,人行道和自行車道的路權要開發給行人和騎自行車者。最近去幾趟台北市,雖然個人並不覺得柯p擔任市長有多出色,但他現在把台北市許多的巷道規畫出綠色的人行道和固定的停車格,我覺得就是一項了不起的貢獻,因為他讓我走在台北市綠色人行道上特別感到安全和有尊嚴。 金門這蕞爾小島,隨著經濟的進步車輛激增,人口雖不多卻高度集中,交通的整體規畫就特別重要,如:金城市區很多巷道都應該規畫單行道、人行道和停車格,讓行車走路都較安全流暢,停車較有保障。此外像民權路老榕樹安全島路段更是全世界最三不像且最危險的路段,應考慮遷移老樹剷除安全島,三線道改成雙線道加人行道,推護行人安全,並保障騎機車者的路權,不必再兩段待轉。至於真要節能減碳縣議會應率先把每月的議政月刊改採用再生紙,並以平版印刷,一以節省公帑,二以實踐環保,豈不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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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談「戰馬」這本小說
「戰馬」(War Horse)是英文讀書會的另一本小說,選讀這小說完全是無意中於圖書館書架上看到的。書架上除了書本外,同時,還擺放著這書的DVD,也就是說這書曾被拍成電影。電影可是由名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執導的,這已夠引起我的興趣了。沒想到將這訊息傳給讀書會的朋友,回復了另一個驚喜,朋友說曾觀賞過這「戰馬」的舞台劇。這本小說不但改編成舞台劇,又被拍成電影,原來如此受到表演藝術界的肯定。正好奇這匹戰馬如何於舞台中展現,總不會牽著一匹活生生的馬兒上台表演吧!朋友又傳來兩張舞台劇照,其中一張給了答案,原來舞台劇中的戰馬就像舞獅表演一樣,先做成一匹馬的道具,然後,人鑽進道具下將「馬」撐起來表演。 這小說由麥可.莫普格(Michael Morpurgo)所寫的,1982年於英國出版。故事發生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英國,男孩艾伯特的父親在拍賣市場買回了馬匹喬伊,自此艾伯特與喬伊朝夕相處建立了濃厚感情。隨著大戰的爆發及家計的艱難,艾伯特父親又將喬伊賣給英國騎兵隊。不久,喬伊隨著騎兵隊移防到法國與德軍作戰。艾伯特內心是相當難過的,於是在可以從軍的年齡,便入伍前往戰場尋訪喬伊。 一次英軍騎兵隊遭到德軍的埋伏攻擊下,傷亡慘重,喬伊與騎兵隊伍走散了。在連天烽火下,喬伊為了逃避戰火四處奔竄,身上被鐵絲網纏著而誤入兩軍對峙的交戰地帶。此刻,氣氛極度緊張,這時有一位英軍,爬出壕溝搖著一面白旗子準備前去幫喬伊剪掉身上的鐵絲。而另一頭,德軍壕溝裡也爬出一名士兵搖著一面白色手帕前去幫忙。兩人幫喬伊清除纏繞的鐵絲網後,同意擲銅板決定喬伊的歸屬。最後,喬伊歸英軍所有,也讓艾伯特與喬伊有了相見的機會。 這雖是一本以戰爭為背景的小說,讀起來卻溫馨感人。讀書會先後讀了「夏綠蒂的網」(Charlotte's Web)與「戰馬」兩本動物小說;前者描述蜘蛛(Charlotte)與小豬(Wilbur)之間的深厚情誼。雖然說這兩本書是為青少年或兒童而寫的動物小說,但以兒童或青少年為對象而寫的動物小說,在中文書籍裡是難得一見的。當然寫動物小說,要先對動物的生活、習性、覓食、求偶等等有所了解。不可諱言的,我們對周遭動物的關注明顯缺乏,以動物為主角寫的小說,無論是給成年人或兒童閱讀,可說少之又少。 這小說中以戰馬喬伊第一人稱來描述整個故事情節,從一匹馬的眼光來看外在發生的種種,讀來格外有趣。西方的動物小說為數不少,其中尤以傑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白牙」深受推崇。記得數年前,曾讀過歐威爾的「動物農莊」(Animal Farm),也是以動物為主角的小說,雖是一本寓言式小說,但詼諧生動,深具創意,是另一種形式表現的動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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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飛馳過屋頂
不管是迎著晨曦或捧著月光,我走走逛逛,邊寫邊畫的歐洲主題系列創作,總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迸出詩意,我把那美韻納入錦囊,串連成一頁又一頁的美麗行旅。 一日,我去參觀位在高處的一座主教座堂,教堂前的廣場有一對新人在拍婚紗照,我用遠景拍攝教堂時他們也入鏡了,接著兩個玩滑板的小孩也滑進鏡頭裡,他們的身手矯捷,廣場來回奔馳,追著小孩嬉玩的一隻狗瞬間進入,直接搶走了鏡頭,我一點也不介意,很高興捕捉到這些歡喜畫面。 從教堂高處遠眺,一條蜿蜒的長河映入我眼裡,河上有一座橋,連接兩岸,遠遠的一列火車從對岸駛來,它在橋面拉出一條長龍,畫面壯觀極了,除了吸睛之外,它還把兩岸風情連成一幅畫,吸引人走進畫中,向美麗與繁榮致敬。 我沿著教堂旁邊的階梯往下走,二隻黑貓入了鏡,我輕步從牠們旁邊走過,牠們抬頭用晶亮的眼神看著我,我按快門為牠們連拍當作招呼。在旅途中看見貓我都十分歡喜,感覺牠們懂我,我也懂牠們,走向蜿蜒的長河也是同樣的情思,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到石階轉彎處,一列火車突然從我頭頂上方急馳而過,那畫面產生極微妙的氛圍情境,讓我聯想到黑貓的眼睛,如果鏡頭鑽得更深,我會從黑貓的瞳孔窺探到什麼奧秘、神奇呢?火車走遠了,我還在詫異它怎會從我頭頂上方馳過。我駐足等了一會兒,果然又有一列火車急馳而來,我捕捉到的畫面告訴我,原來蜿蜒長河上,橫跨兩岸的一座橋,有上、下兩層行車道,上層是鐵軌,下層是汽車道,我走經的路段,正是大橋的另一頭,一段鐵軌路利用高架鋪設跨過一排房屋,連接到繁榮的市區。火車走遠了,我沿著石階往下走,突然一陣美妙的打擊樂傳來,我被吸引到河岸邊,二位表演者背對著一條河,靈巧的敲擊腳邊的五只倒扣的水桶,平凡的樂器因為有極好的默契和節奏感,流洩出非常迷人的音樂,我盤腿坐在地上,望著舞台背景的一條河,河上浮動著一艘一艘的運酒船,我感覺那音樂上了船,鑽進酒桶裡,我心裡有一首詩,悄悄跟著它。 表演結束後,我跟著運酒船一路往下走,它在河上,我在岸上,它們一艘連接一艘,我腳步一步連接一步,各種造型的運酒船,懸掛著品牌旗幟,我拍下它們在河上飄舞的畫面,心裡的一首詩也跟著醞釀、發酵。蜿蜒的長河,流經不同的國度,它的綿遠歷史我還要追蹤,眼前橫跨兩岸的一座橋,上、下兩層都有人行道可供行人通行。當我走上橋面,回望位在高處的主教座堂,回想與黑貓的一場邂逅,我手裡的鏡頭還想捕捉什麼呢? 順著一條河、一座橋,我悠遊的不僅是風景而已;走過一座博物館、美術館,我被啟發的不僅是創作而已;走進一座城堡、教堂,我拍攝的不僅是眼前所見而已;來到一座海港、碼頭,我看見的不僅是海天一色、船帆片片而已;走過歐洲許多國家與城市,看見世界高度已開發國家,其經濟高度發達、貧富差距極小、典型的福利國家優勢,總讓我思索更多,我順著自己的節奏,邊走邊看,邊寫邊畫,美麗與震撼常充盈我心。遼闊的土地、悠長的歷史、文化,我得連結古地名才能串起時間的故事。我未來的行腳,也許舟車上一個短寐、陸路一個轉身,又是另一個國度的旅痕印記,在龐大的歐洲主題系列創作中,涵蓋繪本、詩與專稿的12本書,形成我現階段最美麗的環形書寫,在不同的國度與城市,我在陽光下拍攝慵懶的貓時,便已經連結到牠們在月光下躡足而行的輕盈畫面,書寫默默,如貓的情思渺渺,大可盡情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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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富人生的輔導理念
106年度法務部矯正署所屬中區矯正機關志工組訓,於本(六)月九日,假南投市中興新村台灣省政府資料館召開,金門監獄有林典獄長、王科長、楊教誨師以及教誨志工我,四人一齊參加會議。 法務部矯正署長官蔡景裕所長致詞:感佩早期先進創立榮譽教誨師,入監關懷制度,實在太有遠見了。今日教誨志工(榮譽教誨師),對矯正機關幫助很大,一為教化輔導受刑人;一為協助推行矯正政策。蔡所長僅代表矯正署,感謝各位教誨志工辛苦投入,才有當今的矯正成果。今天很難得大家不辭辛勞,遠從千里來相會,一齊參加志工組訓,既可增強工作能量,同時也是一場工作經驗交談與聯誼的好機會,祝大家有個充實愉快美好的一天。 上午在<矯正機關志工輔導原理>林淑玲教授說:「在知識之城堡中,學會一個人不僅需要他人或被他人需要,也要愛人與被愛,而愛別人,就要從愛自己開始,像這種正確的知識,就會帶入走想愛之道 」。林教授舉例:一位無時無刻都著盔甲的武士,而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只記得他穿著盔甲的樣子,早已忘記他脫下盔甲的模樣,直到他妻子受不了,希望他脫下盔甲,用它真實的樣貌來面對這個家庭。可是當他要脫下盔甲時,怎麼脫也脫不下來,他也因此喪失、忘記且迷失了真正的自己,為了脫下盔甲,他踏上了冒險真理的旅途上。他解釋說,人的自我,有三層面貌,一是外在的形象;二是自己內在的主觀認定;三是心靈深處的自我。你認識了自己嗎?當你也踏上真理之路,你是否也能像武士一樣有所領悟? 下午在<犯罪學理論與輔導理念之應用>蔡德輝校長以他一生的生活體驗,闡釋豐富人生的輔導理念之經驗談。諸如SQ微笑商數:追求平安喜樂快樂的人生,做一個快樂的人,才可經營快樂的人生。樂觀的人從困難中找機會,悲觀的人從機會中找困難。煩惱是想出來的,痛苦是比出來的,疾病是吃出來的,健康是走出來的。內心平安喜樂的幸福勝過物慾滿足的幸福。MQ道德商數:提升自我控制,強化社會倫理及社會秩序。要尊重長輩、師長、孝敬父母。品德是決定一生的關鍵,道德是教育的基礎。要提升自我控制的能力。AQ逆境商數:提升面對壓力挫折及處理問題能力。人生道路有順境也有逆境,跌倒不要白白站起來,應看看路上有甚麼可撿的。TQ時間管理商數:要充分運用時間做好生涯規劃。做事要先後有序,輕重緩急,重要的、緊急的事先做,就像一個桶,要裝滿石頭、沙、水,一定要先放大石頭,再放小石頭,再放沙子,最後加水,才能充份裝滿。IQ智力商數:可知己知彼,為人處事有方法,創造快樂人生。成功的人找方法,失敗的人找藉口。有智慧的人對過去感恩惜福,對現在有能力面對壓力,為未來生涯發展有規劃。GQ宗教商數:追求平安喜樂,可減少憂鬱發生。追求生命意義與價值,再多的財富不如內心的平安喜樂。EQ情緒商數:積極、樂觀、豁達、有愛的人生。學習情緒管理,控制情緒,找出壓力源,面對壓力,調適能力,提升挫折忍受力及復原力。CQ創造商數:促進人生進步的原動力。有創新才會進步,創意讓生命與生活產生更多可能。HQ健康商數:投資健康經營,促進快樂人生。養身要動,養心要靜,健康的飲食,保持好心情。 最後感謝林典獄長、楊教誨師給我志工組訓的機會,感謝教誨室歐陽、許兩位長官,幫我訂機位與訂旅舍,讓我方便成行,由於參加會議,得以順便參觀台灣省政府資料館的台灣中華史蹟文物展,真是聽得、看得都收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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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凡的小人物:新加坡方登賀
早期南渡新加坡的金門人,除了少數經營「九八行」土產貿易的商人外,還有許多在新加坡河討生活的駁船業苦力。他們的生命史,見證了新加坡變遷的大歷史。方登賀(1927- )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方登賀又名滋忱,1927年出生於金門烈嶼後頭。他是方錄明(1899-1948)、林瓊(1910-1980)的長子。在當時物質匱乏、醫療不足的金門,登賀的二弟登纂、妹妹柚柑及另一位未取名的弟弟均早逝,僅有他和幼弟登就(1936- )順利長大。登就並未出洋,留在金門的學校教書,後來升任校長。 因為環境困苦,登賀父親的錄明即已遠赴緬甸、新加坡謀生。1937年日軍佔金之際,錄明人在海外。10歲多的登賀在家務農捕魚,不久又逢祖父方基錦辭世,他代父職,供養母親、照顧幼弟。二戰結束後,和平並未到來,國府抽壯丁。1947年登賀與堂兄登財決定南渡,在廈門搭上一艘名為海利號的貨輪,沿途經過香港來到新加坡。當時的船並非今日的舒適客輪,所有乘客白天擠在甲板上,夜晚則睡在蓋著帆布的貨物上。抵達新加坡之後,按例集中拘留在棋樟山(聖約翰島)檢疫一周,沒有傳染病或鴉片癮才能上島。 進入新加坡島後,登賀、登財投靠伯父錄戇,從事新加坡河貨物駁載的海底工。晚上,他們則是寄宿於當時位於直落亞逸街(Telok Ayer Street)的文山估俚間。這是當時烈嶼後頭方氏的血緣、地緣及業緣三合一的鄉團,是新加坡河駁船業相當有勢力的一支。 1956年方登賀與呂玉環結婚,搬出了文山,在距離河口亦不遠的絲絲街(Cecil Street)租房,3年後又搬至俊源街(Choon Guan Street)67號。1950年代初,錄戇返回金門,將駁船生意交給了登賀、登財。他們發揮拚搏精神,成立了聯合利駁運公司。登賀本身愛好南音,曾是著名的新加坡湘靈音樂社的一員。在1953年6月2日英女皇加冕時,湘靈音樂社以「八仙過海」主題花車遊行。當時方登賀扮演藍采和,多采多藝、英姿煥發,傳為美談。 1963-66年間印馬對抗,許多進出口商及駁船生意受到影響,但由於聯合利駁運目的地是東馬,反而生意大幅成長。在高峰時,聯合利旗下擁有九艘駁船,均以聯合命名,分別是聯合豐、聯合和、聯合發、聯合順、聯合隆、聯合利、聯合興、聯合福、聯合春。 1976年方登賀、呂玉環夫婦動用平日積蓄,加上玉環的父親呂水草資助兩萬元,湊足13萬元在加美路(Carpmeal Rd)買下占地2,800平方英呎房地產。方家人擁有一處舒適的住所。 1970年代起,傳統駁船業逐漸沒落,加上李光耀決心清理新加坡河,禁止駁船於河上載貨。1980年代,駁船業走入歷史。方登賀轉為入股經營匯兌信局---聯昌,除作為金門人匯款及書信返鄉的媒介外,生意也擴及旅行社及進出口商。但好景不長,隨著銀行業的興起,信局生意一樣日趨式微。1987年,他將聯昌股份認賠結束。之後,又到裕廊(Jurong)一帶的五美磚窯當管工,直到退休。之後,他回金門省親,返新加坡後過著無憂的樂齡生活。 2017年2月26日,我受方登賀的兒子方榮利之邀,和金門會館文教部的楊素美一起前往他們位於丹戎加東溫策路(Swanage Rd)的家中訪問。方榮利作為新加坡金門後裔,秉持著華人忠孝的傳統美德,照顧雙親,且培育優秀的方家子弟。這幢寬敞溫馨的家,面積5,373平方英呎,室內乾淨明亮、花園草木扶疏,是1983年購置的。呂玉環女士烹飪、女工俱佳,非常賢慧。我在那裡品嚐了極為道地的金門點心。那個美好的午后,我在新加坡聆聽了一位不平凡的小人物家族故事,深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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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 岸
搭乘飛機從高雄返回金門的途中,降落尚義機場前,在空中一覽無遺看到廈門翔安國際機場施工規模,抽砂填海造陸的白色區塊相當明顯;預料2020年完工正式啟用後,每年估計8000萬人的旅客運輸量,在金門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楚目睹天空忙碌的廈門航班起降情景。 金門與廈門僅一水之隔,傳統上人民交通往來,走的是航行內海的渡船,一直純屬於關係密切的生活經濟圈。政治時局的對立,1949年9月30日,金門宣布封港,禁止所有大陸船隻進出,才中止金廈兩岸交通。 1978年讀金門高中時,金門外海送來一批釋放的國軍戰俘,他們都是國共內戰期間的將領級人物,當晚走在金城街上引起不小的騷動,我也隨同群眾走近圍觀,後來打聽這批戰俘的最終下落,並不是回到台灣定居,而是經由香港轉機到美國安置。 1983年6月6日,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出面向空軍包機,47名公教人員及眷屬搭乘C119軍用飛機,由金門前往台北。在飛機起飛不久後,因為爬升力不足,在料羅外海墜機,造成33人罹難,5人下落不明,9人獲救生還的空難悲劇。其中有2具屍體漂流至對岸,廈門的廣播站通過播音喊話,願意協助送還,最後政府打破長期「不妥協、不接觸、不談判」的「三不政策」僵局,由我方派出漁船接回,算是首次因人道關係的金廈正式交通接觸。 2000年12月13日,行政院根據《離島建設條例》通過《試辦金門馬祖與大陸地區通航實施辦法》,來做為小三通的管理依據。並於2001年1月1日開始實施,定點定時的貨客運通航。當初小三通開放前,有提出邊境貿易,來為金門打開解除軍管後的活路呼聲,最後變成「雷聲大,雨點小」的政策,對地區並無帶來真正實惠的振興民生經濟效益。 首航後金門民眾紛紛找機會到彼岸探親或觀光,記得在船隻駛進廈門港時,有位朋友看到鷺江道上的高樓大廈,突然間問我說:「那些看得到的建築,都是樣板屋嗎?」天外飛來的這句話,將時光拉回兩岸對峙的治政宣傳話題,島嶼上的前線據點,總愛對著參訪者說:「你們現在看到的廈門沿岸,他們在海邊蓋滿一排排的豪宅,都是一些無人居住的樣板屋!」 因為地理位置相近,在小三通未開通之前,就已經預期到將來兩岸通航政策,會讓金門各個層面逐漸走向大陸化。2008年6月19日,政府正式公告實施擴大小三通方案,只要持有兩岸入出境有效證件,都可以從金門或馬祖進出中國大陸,雖然說是政府為緩和兩岸直航帶來的衝擊影響,用來照顧金馬地區民眾的政策,但是過境人數的激增,島嶼資源有限,民生所需的建設開發問題,諸如水電長期供應,都要向彼岸尋求奧援,回復到歷史上的正常運作軌道。 海浪潮水同時拍打兩岸,晴朗的天空下,激起不同的爭議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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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師金門畫作題識
五月二十日下午,我到中正紀念堂演藝廳聆聽「鄭善禧的彩墨視界」展覽講座,之後又到展場看鄭大師畫作,當日因與鄉親約好茶敘,未有充裕時間觀畫,於是二十六日又前往中正紀念堂展場,再細看一遍。 我在展場觀賞徘徊甚久,對大師的畫作一看再看,深感大師多才多藝,畫作豐富,除了畫藝精湛,各體書法也揮灑自如。展場入口不遠,甚多以金門為主題之鉅作,可見大師對金門之厚愛。我對大師這些畫的題識甚感興趣,覺得所寫客觀深入,用字精深獨到。而且,大師文學素養醇厚、閱歷亦深,題識所言,發人深省。據說,鄭善禧大師畫作,今年也將移來金門文化局展出,在此,我抄錄一些畫作題識刊佈,以表歡迎,並分享金報讀者,先睹為快(有些題識原本即有斷句,有些是我大膽句讀;有些字詞,可能我判讀有誤,請諒宥)。 〈大膽島碼頭一隅〉:大膽島原名大擔島,經國先生數度登臨,鼓勵官兵,更為今名,並於島上巨石題刊「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島上岸邊石頭上處處鑿滿斑點,是戰時插黏尖銳玻璃,以防敵方水鬼夜襲,當年戰爭之際,雙方都訓練兩棲部隊,以金廈水域很近,常以夜間游泳通海,相互偷襲陣地,軍人至為艱險,或上岸即被槍殺,或在崗哨打瞌睡,被敵方喑殺割去耳朵,帶回報功,異常可怕。我方雙棲士兵稱謂「蛙人」,敵方來者叫做「水鬼」,這石上斑跡,存顯當戰時險象故事,令人無限感慨。余二○一五年十月遊大膽島,二○一六年於大膽繪製善禧。 〈金門軌條砦〉:金門和馬祖兩地是維護中華民國台灣民主自由之前哨,昔兩地軍民辛勤患難犧牲,至堪欽佩,今日尚見當年海防陳蹟。此寫金門海濱軌條砦散布岸邊,成為特別景觀,亦是歷史古蹟。二○一六丙申善禧。 〈金門候鳥〉:金門海邊處處豎著齊列防登陸之鐵樁,稱謂軌條砦,砦通用為寨字,於今尚存,成為海岸特殊景觀,當年局勢緊張,砲火連天,金門軍民捨命苦撐,才贏得今天兩岸同胞情誼,和平互通往來觀光,鳥兒也因和平翔聚,悠悠自在,一片祥和,兩岸咸蒙其利,幸哉幸哉。二○一五年乙未初秋鄭善禧敬題。 〈海鱟〉:金門海上特有生物海鱟,專家考據,出現在三億多年前至今保持原形,故稱活化石,漲潮時身埋沙中,退潮時出來覓食,晝伏夜出,要十三-十四年達性成熟,生於潮間帶。成鱟大都雌雄相隨,漁民捕之成對,謂之一偶。二○一五年遊金門,善禧畫記。 〈風獅爺〉:金門乃懸於九龍江口外之小島,縣民多依捕魚為業,颱風來時,每每災害慘重,風烈浪高,庶民畏之,故而處處立此風獅爺,鎮村佑民,亦為金門人特殊之降祟信仰,各個村泛有立像,而造型各異其趣,是當地獨特之藝術文化也。公曆二○一五年乙未暮秋,鄭善禧并識。末題「闔境平安」四大字。 〈鷺江樓影〉:民國七十六年,兩岸尚處於戰爭狀態,我隨藝術團體到金門勞軍,從小金門遠望廈門海岸,只見陂陀起伏,如一抹青雲,偶有木板小船海上作業,荒漠一片,滿目蕭條。民國一○三年十一月,我遊金門,兩岸早已三通,人民往來頻繁,辜汪會後,兩岸和平。我從小金門原地,眺望廈門沿岸,高樓林立,廣廈櫛比,一片繁榮。金門也以兩地往來觀光,市場興旺熱鬧非凡。當戰亂之世,雙方遭難,兩敗具傷。而今和平兩利,同享安樂,況兩岸皆是自家同胞,何此相殘。當年廈門射發砲彈,於今金門製售菜刀,民生同需,菜刀最好,人同此心,和平為貴。二○一五年乙未端午鄭善禧畫并題。 師大美術博士王壽來先生在講〈鄭善禧老師的題識藝術〉時,說鄭老師在畫上的題識,將「默片」變成「有聲片」。又說鄭大師的題識與畫作兩相烘托,每每發揮畫龍點睛的效果,我也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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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勵的掌聲
每逢佳節前夕,歷任金門縣榮民服務處處長,均會率領服務團隊,陪同金門防衛指揮部長官,赴各地慰問地區資深榮民,除提前向其賀節,並關心起居生活,其設想之周到,莫不讓榮民感到窩心。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是天下遊子們共同的感受,尤其是那些早年隨部隊撤退來金的老兵,如今已逐漸地凋零,在沒有子孫承歡膝下時,他們渴望家的溫馨與呵護。在探訪的過程中,大夥除陪同榮民前輩聊天話家常,也詢問他們在生活上有無其他需要,並進一步了解他們的生活現況,以提供最具時效的服務與照顧,讓他們能夠在這座幸福的島嶼快樂地頤養天年。 依循往例的年節慰問,服務團隊走訪了島嶼許多角落,並致贈禮盒或慰問金向長輩們賀節,也以最虔誠的心意和他們閒話家常,尤其在這個氣候多變化的季節,莫不再三囑咐他們注意天氣的轉變,早晚添加衣服,以免受風寒,並以保重身體健康為首要。榮民伯伯們對榮服處及金防部的關懷,莫不感佩再三。 榮民伯伯們一生為國辛勞,年輕時跟著國軍南征北伐,大陸撤退來台後則隨時準備反攻大陸,一年等過一年,雖然不能如願,但已奉獻畢生的青春歲月。當他們屆齡退伍後,卻有很多人晚年生活清苦,加上年事已高,生活起居及行動上均有所不便,榮服處除持續不斷的給予關懷和照顧,並充分掌握老榮民的生活情況,適時提供必要的支援與協助,希望能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注。而站在最前線的各鄉鎮服務組長,全年無休,他們是最辛苦的了! 當外子離開花崗石醫院卸下軍醫身分、進入退輔會金門榮民服務處服務時,夫唱婦隨地、即跟在他身邊做了近二十年的榮欣志工,可說是一人當選,全家服務,如有活動,往往也帶著孩子們一同進出,除服務、亦是學習。然而,在各單位志工多得族繁不及備載時,我唯一的志工身分即是榮欣。而在服務過程中,卻也看到一些自私自利的人們,其目光的短視,讓人無法苟同。 當自己有一碗飯吃,也得想想別人也要喝湯,那些乏人照料的弱勢族群,最需要有人伸出一雙溫暖的手。但通常,他們苦得有骨氣,為了基本的尊嚴,有話不敢說、有苦往腹吞,相較於諸多有錢有勢者,還在計較政府給得太少,兩相比較,不禁讓人搖頭! 不可否認地,島鄉有許多政府單位志工,大家都爭著去加入,惟獨榮欣志工較少人爭取。當有人問我,加入榮欣志工有啥好處?回答則是令人失望的。所以要加入榮欣之前,先考慮清楚,它純粹是以服務榮民為目的,若想從其中獲得某些好處,那是做白日夢。因此近二十年的志工生涯,即使付出的心力不少,但收穫的卻是榮民與榮眷激勵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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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行不行
酒其實不怎麼好喝,比不上咖啡與好茶,但是宴席上,非有酒不成!有酒當前,藉酒言歡,或把酒對談都讓人言有所寄,情有所出,不致於低頭吃菜,仰首喝茶,著實乏味。 身在金門,喝的不是有氣無力的啤酒,也不是低價平淡的米酒,更不是自抬身價的洋酒,就是我們清澈透明,厚實勁爽的金門高粱酒,五十八度不含糊,甘醇濃烈,痛快夠味。 金門宴席上,小妹天仁玻璃杯倒滿,一杯到底不囉嗦,大哥雞頭魚尾,連乾三杯不皺眉,說是禮貌,還真不客氣,心一橫,爽快一聲,我也乾了! 喝酒的滋味,讓人覺得一切無所謂,只要真心,不必客氣,杯觥交錯,那管平時碰面不招呼,迎人不點頭,酒精從胃蒸發到心頭,一片暖和氣息,你是我的姊妹,你是我兄弟,而今相逢本為歡,不必客套酒一杯。 酒讓人莫名其妙,酒使人自然可愛,笑容可掬,相互有禮,這一杯敬你照顧,那杯願你快樂,這世界因酒而有點滋味,感受到人情,嚐到了味道,你喝我就喝,你乾我也乾,此時此地不講工作,不談俗事,就這杯表心意。 日昨宴飲,本不想飲酒,惟淺酌略飲,但氣氛熱烈,慇勤勸客,只得乾杯為敬,持杯交錯,滿桌皆長官、貴賓,一一聊表,也喝了十數杯,淺淺一口杯,一飲不覺,接連十餘杯,竟也頗有感,想起往日,真可謂「會須一飲三百杯」,陶淵明詩句「佳人美清夜,達曙酣且歌」,那般的年歲,喝酒還真是痛快,可惜,而今已過了年紀,斯夜,但覺躁熱,腹中不適,輾轉反側,澈夜難眠。 這幾年,每有聚餐、唱歌、暢飲,就有這樣的感慨,前次,與同仁聚餐,唱到忘我之時,歌逢舞曲,興正采烈,遂下場起舞助勢,惟筋骨僵硬,腳不復靈巧,點、頓、滑、轉,甚覺滯礙,至於跳躍遲鈍,扭腰無力,邊唱邊跳,中氣不足,呼吸不暢,我就瞭解到了,不再年輕,這麼蹦跳,確實勉強。 「勸君莫拒杯,春風笑人來,桃李如舊識,傾花向我開」(唐.李白),人生過了青春,舉杯勸飲,熱舞助興,似乎只是熟悉,不再盡興,「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落花時節又逢君」,你來唱歌我來聽,你且喝酒我來斟。 歲月悠悠,人生苦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每每及時行樂,就禁不住朗誦起李白的「將進酒」,搖頭晃腦帶手勢,似與李白神交意會,一時氣概軒昂而精神抖擻。 幾位好友「一壺濁酒喜相逢」,數味小菜,把酒敘舊,品評世局,月旦人物,真是「古今多少事,多付笑談中」,耳熱酣暢之際,有人起座舉杯,高喝聲「將進酒,君莫停」好呀!乾了吧!斗室中酒香四溢,諸友意氣飛揚,勸杯觸觥,不數盞,不知歲月幾何,但知今宵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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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情人
我們的唇齒,並不是什麼都吻、任何都吃,比如「ㄏ」與「ㄈ」,「花生」與「發生」。我費盡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正確說出「我愛吃花生」,而不是「我愛吃發生」。 其實,我們正吃著許多種發生。那些與時並進,卻常常透著倒退嚕的大小是非,不分現在跟以前,都在發生。那些年,我就讀高雄中山大學,北邊風起雲湧,開著一朵白色大百合,她的蕊,朝著中正紀念堂。電視轉播,學生們靜坐廣場,議論、示威與呼口號,我忽然想起國中時,曾應同學邀,走訪易名為「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的「新公園」。中正紀念堂還沒有開始紀念誰,建築雜物堆積、怪手堆積,雲也堆積;天,當然堆得高,我們向它敬禮,儘管它還沒有開始紀念誰。 後來才知道,同學是個「Gay」,當年台灣社會,還不知道這個詞彙,拒絕它、否認它。我在回憶中,確認同學看我的眼神,沒錯,他說,他正努力擺脫外邊認定的一切。 在我每天上學,都還能看見蔣公銅像、並朝之敬禮的年代,我還不能區別「ㄏ」與「ㄈ」,當我說出紫羅蘭真是一朵美麗的「發」時,並不會引起笑話。因為,連我暗戀多年的「校發」同學,也不能明確辨別「太陽花」與「太陽發」。 說也奇妙,大舌頭以及口齒不清的,多數是男,我感謝上蒼這個安排,畢竟舌頭笨,還當真影響美容。 然而,年代總在正名,除了激進的男生,也有熱情的女孩,這才是一朵真正的百合。 多年後,為抗議房價高漲,我夜宿忠孝東路。整條路只有人跟人,以及心裡頭,一粒吞不下的花生。花生掰開了來,也是兩個瓣,絕非一邊是女、一邊是男,而是你跟我、她跟他,富貴與貧乏,小小一枚,就是對立,而且正長著芽。花生在土裡發芽,才能散播一身綠,於空氣與呼吸中發芽,就不宜往口裡嚼。 我很想吞食你,但總是無法完全吞食。你拒絕偽裝成一盤食物,而且,經常為我們所食的種種,指出鹽多、油餿。我很想吻你,學電影男主角,在某種奇妙的委決不下,以口舌的黏蜜,纏住你,不讓你出來指指點點。吻、咀嚼你的唇跟靈魂,除了愛與甜蜜,不給你別的。 你,一點新,一些些舊,經常時髦,其實戀舊。通常是屬牛,最不滿紅色;有時候屬虎,最擔心沒我的溫柔;更經常屬花,我的花,後來才知道,我原也是你的花。我必須依靠你,才能看到世界的完整。而且我們明白,所謂的完整並不是一座廟,一名神祇,在這年頭,任何事都得把不相干的兩半併一起,併花生的兩瓣、併「ㄏ」和「ㄈ」,併唇舌與心靈,如同我們的吻,或者你先、或者我前,總是在對抗中,我漸漸含進了你的世界。唯有這樣,我們才能成為一對戀人。 不知道我仰慕的那位「校發」,能不能清楚辨白,我在國小土風舞課,總不願意跟她面對,她能知道嗎,那其實是草萌的戀,而不是討厭。 戀,同時也是練。原來它們的發音,都是「ㄌ」「ㄧ」「ㄢ」,沒有「ㄋ」,四聲;國字最重的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