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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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風南渡:為2006年世界金門日而寫一場溫馨的宗情盛宴
─二○○五年會見堂兄黃祖耀追記 二○○五年十月五日中午十一點半,我英坑族人祖繩、武仁、祖熊和永奇秀嬌伉儷一行六人,通過層層的通報,終於來到了大華銀行集團總部六樓會客室,等待會見我英坑族人經常掛在嘴邊的黃祖耀,由於門禁的森嚴,大家有些緊張。約莫過了幾分鐘,來人帶我們進入辦公室,會見了族兄黃祖耀先生。這是我自一九七二年以來第四次會見祖耀兄,但卻是第一次結合民間團體,陪著英坑親人前來拜訪。 這天他身著西裝外套,內搭淺色條文襯衫,笑吟吟的迎向我們,請我們在沙發坐下,自己則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拿出了名片分送給在場的每一個人,光亮紅潤的臉色,高大強壯的身材,流露出旺盛的行動力,和藹的笑容中,炯炯有神的雙眼顯得敏銳又堅決。我向祖耀兄說,由於家鄉英坑的宗親很景仰祖耀、很想見見祖耀兄,特別藉著參加砂勞越金門會館十五週年會慶的機會前來,感謝他百忙中接待,並一一介紹隨同的宗親。 秀嬌因坐在他的旁邊,故先遞上名片,並把第二期的《金門宗族文化》期刊送給他,翻開〈我的伯父黃慶昌〉一文,他一看到他父親慶昌與他母親許玉秀的結婚照,既驚訝又高興的說:「怎麼有這張照片?回去再寄一張照片來」。 接著我把英坑黃氏族譜奉上,請他寫譜序,把下一輩兒孫的名字補上。秀嬌也把【金門華人族譜研究中心】說帖呈上,說明建置金門華人族譜資料庫的構想,請他有機會多支持;並問起主席是否出了一本【華人百科全書】?祖耀兄立刻撥電話請屬下拿了一本【海外華人百科全書】、福建金門會館出版的【波靖南溟】送給秀嬌,並簽名留念。準備到餐廳用餐時,我問能否與祖耀兄合照留念?他很高興的走到可俯瞰整個新加坡城市的玻璃帷幕前問道,這裡好嗎?秀嬌先照了一張,發現逆光,建議換地方,他反問你們覺得哪裡好呢?秀嬌看中原來沙發的後方,有一隻金屬鑄的麒麟,和一盆白色蘭花。他笑咪咪的和大家一字排開,剛好站在麒麟前方,擔心遮到還特意的往旁邊移,拍了一張後,怕沒拍好,指示辦公室的助理再拍一張。 將近十二點一行人前往六十一樓的餐廳。祖耀兄招呼大家就座,並請現場唯一的一位女士坐在他的身邊,服務人員為每個人倒了一杯紅酒,開始上菜時,秀嬌因為好奇,逕自拿起了紅酒嚐了一口,祖耀兄一看女士已經迫不及待了,趕緊舉杯向大家致意。 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四川小姐為大家泡茶,她手執一個特製的茶壺,壺身與一般茶壺無異,細細的壺嘴與手臂等長,她把壺嘴斜穿過背部,仰身側腰為大家沖泡養身茶,滾燙的開水一滴不漏的注入小瓷花茶碗中,我們這群鄉下人大開眼界,這盅茶喝起來格外有味道。 在餐桌上問起祖耀兄,擔任新加坡金門會館的主席已經好幾任了吧?他嘆口氣說,已經做了二十幾年了,想下來都下不來。他打算要修法,可以交棒給年輕的一代。 永奇問起主席的真正的出生年代,因為根據族譜來判斷,一般公開的資料比哥哥佛德還大,顯然有些誤解,他說兄是一九三○年年頭,他是年尾,雖曾更正,但仍然出錯,實在無可奈何。 秀嬌很好奇問他是否對金門還有印象,他記得八歲那年,正好是民國二十六年秋,日本進犯金門,要離開那天,母親還忙著祭拜祖先,父親僱來的船隻正在同安渡頭等著,催著母親趕快離開金門,母親則等到拜完後才上船,當船離開金門的時候,日本的船還在後面追,那時的情況相當緊急。六十年後回憶兒時這段經過,祖耀兄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他提到后浦那塊父親蓋了一半洋樓的土地,可以去利用,我回說本要當黃氏宗親會會館因為交通不便而作罷,武仁則建議何不蓋成慶昌紀念館?祖耀兄則認為光有一個空殼又有何用,內容才是關鍵。永奇則豪情萬丈的表示:他有把握將來整個金門的族譜資料建置起來,只要有基本的資源,願盡力為海內外金門人修譜尋根。祖耀兄聽後問起這計畫需要多少經費?沒想到他問得如此乾脆,大家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因此秀嬌只答以要先成立一個工作團隊仔細的規劃。祖耀兄此時對大家說:「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文遠寫張批過來!」 他的五個孩子都已接掌了企業集團的經營管理。因為事業龐大,家族的團結格外重要,他要求各家在每週五晚上舉行家庭聚會,讓下一代之間彼此交流,培養感情,相互支援。他希望下次時間能從容些,請我們到他家坐坐,見見他的家人。 祖耀兄自八歲離開後不曾再回過金門,不知英坑現有多少人?我答說僅有二十餘口灶,他很意外:這麼少?武仁請他有空回家鄉走走。祖耀兄因為從小接受西方教育,對金門的傳統習俗所知有限,因此祖繩介紹英坑的靈穴「伏兔望月」故事,強調祖先祭祀和風水的維護對出外人的重要,在西園的黃氏家廟已經落成,未來舉行奠安大典時,請祖耀兄回鄉主持和進匾。 秀嬌看主席的臉色紅潤,身材很好,問起平日如何運動保養,可有打高爾夫球?他說高爾夫球運動量不夠,他喜歡打網球,每週打三次網球保持身材和體力,如果下雨,就改為游泳。 秀嬌片刻不忘宣傳修譜大業,認為從金門的歷史背景來看,最適合發展文化產業,她特別強調修譜的目的是希望海外的「你們」不要忘了母島的「我們」,祖耀兄聽後笑了起來,對永奇說:「你的太太很賢慧!在哪兒上班?」秀嬌說她只是個家庭主婦;祖耀兄說他的太太也是家庭主婦,犧牲個人成就的機會,把一生奉獻家庭,所以他常告誡孩子要尊敬母親更甚於尊敬他。永奇表達願盡力為海內外金門人修譜尋根的企圖,祖耀兄很讚許,他表示民間可以共同來做這件事。大家說說談談不知不覺將近下午兩點鐘,我們向主席告辭,他又陪著大家下了電梯,直到了六樓,他在電梯旁向我們頷首道別。祖耀兄花了將近兩小時,陪宗親吃這頓飯,大家都覺得好窩心。 走出大華銀行,祖繩摸摸肚子說:「上第一道菜時,一口就吃光了,我心想這樣下去怎麼可能吃飽呢?沒想到十道菜吃下來,不但吃飽,而且都有時間仔細品嚐。」 大家都很感動,祖耀兄日理萬機,但對來訪鄉親,甚至素未謀面的鄉人,卻如此熱誠的接待,這樣的念舊、不忘本,讓族兄們至今仍津津樂道。 打從南洋訪親團出發開始,壓力最大的就是宗親想見祖耀兄的事,尤其前晚因為擔心今天能否會面,我一夜輾轉難眠。此刻這項超級任務終於圓滿達成了,有如放下胸中的大石,心情特別輕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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僑歌,唱不完 世界金門日──東南亞行腳
活躍於香港文壇的黃東濤,筆名東瑞,祖籍金門後浦,是印尼黃東平的堂弟。黃東濤1945年出生於印尼三馬林達,1960年代到中國,1969年畢業於泉州華僑大學中文系,1972年移居香港,與夫人蔡瑞芬經營香港穫益出版公司,並擔任香港作家協會秘書長,著有《旅情》等一百零八種著作,是海內外金門作家著作量最豐者。黃東濤遲至2004年四月才首度回到金門祖家探親,隨後,二度返鄉出席世界金門日,他感慨寫下「被歷史選擇成為金門的子孫,可能種種原因令我們無法還鄉一睹故鄉真面目」;他也感動於「世界金門日」大會上,李炷烽縣長親自為黃東平推輪椅與台下千餘來自世界各地的金門子孫見面,掌聲久久不絕,在〈小小金門,大大文化〉文中寫道:「此刻,不管他(李縣長)政治立場如何,他重視作家,把文學置於一個非常崇高的地位,在香港,是很難想像的吧!」 香港利有實業董事長盧文韻,1951年生於宜蘭,母親蔣種因到金門中學教書的因緣,她九歲到十六歲的少年歲月是在金門度過的,對待金門有一份深情;東南亞訪問團到香港時與金門同鄉相見歡;被視為「不是金門人的金門人」,她對「金門人」的註解是「愛與認同,就是金門人」。 香港真是一個特別的城市,也是特殊的金門族群生態圈,各式各色的金門人在此浪遊、生根,在追趕忙碌的工商節奏中,原鄉如箏,但他們仍未放棄金門的情感。 第七站: 日本──尋找山后王氏家族 「……在我腦海縈繞不去的,是想回金門島去拜訪……。」我的希望是今後有朝一日能帶著祖母陳善良的骨灰回到金門島,與祖父王敬祥合葬在一起。而且能去拜訪一下山后的海珠堂……。」1990年三月,王柏林寫下〈金門山后鄉王家三代記:一個移民神戶華僑家族的傳記〉,透露了他還鄉的心願。 2004年8月23日,「金門縣議會暨金門縣政府日本國交流訪問團」在議員張光海,副縣長楊忠全領軍,一行十六人,自台北飛東京,自東京乘新幹線抵大阪,再自京都乘車至神戶,8月25日在神戶中山紀念館見到了王柏林,並贈送一冊由金門宗族文化研究協會提供的《金門山后王氏族譜》。 從東南亞到東北亞,從南洋到東瀛,這是一段漫長的拜訪同鄉旅途。 介太平洋與日本海之間的日本,土地面積三十七萬二千八百三十七平方公里,人口一億二千餘萬。 金門人在日本,始於清道光年間,新頭社人陳發興已在長崎建造的八閩會館及漳泉永久會館;八閩會館改制為福建館後,陳發興長子陳世旺當首任主席,陳家之陳世科亦任神戶商務總會董事主席。清末民初,山后人王國珍任神戶閩粵會館總理及商會總理,王重山及英坑人黃進勝先後任福建理事長,古崗人董運籌及英坑人黃信堅分別任福建公所秘書及董事,山后人王奕金任神戶華僑公會董事。 山后王家又是日本華僑社會中最活躍的一支。日本明治年間,王明玉和王敬祥在孫中山逃亡日本時,將所經營的復興公司作為旅日革命之士的「聯絡站」,孫中山曾躲入復興公司堆積如山的煤炭堆中,逃過清廷在日本勢力的搜捕。王敬祥獲孫中山委任中華革命黨神戶大阪之部長,致山后王家在日本名聲大噪,王敬祥亦出資福建晉江至安海公路,又在金門山后家鄉建十八棟大厝供族親居住。 王家在日本的產業,由第四代王柏林掌理。現年七十六歲的王柏林曾在神戶下山手路經營一家損害保險代理店,擔任過中華同文學校副理事長,目前是日本孫中山紀念館副館長,神戶華僑博物館館長。 日本的金門族約有二千餘人,多係集中於神戶的清末移民。1945年出生於金沙沙美的黃安石,1972年留學日本,取得埼玉縣川市野町齒科醫學院院長。日本名字「星原安石」的黃安石,1995年金門建縣八十週年時,在父親黃哲仁的召集下,一家八個兄弟姐妹相偕返鄉祭祖,並整修重建毀於八二三砲戰的沙美仁愛街三十六號舊居。 金門組成的日本國交流訪問團,是在日本眾議院議員福井照邀請下,赴日本大阪推廣金門高粱酒,推動興建和平大橋;訪問團亦走訪了神戶的金門鄉僑。8月25日又自大阪乘郵輪至九州,8月26日抵福岡,8月27日至長崎縣平戶市,一路尋訪與金門關係密切的鄭成功留在平戶的兒誕石,故居手植椎木,及後世所立延平郡王頌德碑、鄭成功讚歌碑、鄭成功廟,訪問團亦由金門民政局的陳金增在鄭成功廟前頌讚一篇文情並茂〈祭明國姓爺延平郡王文〉:「……今金門縣府會參訪團遠渡重洋,致祭意義非凡,祈王在天之靈,當以平戶、南安、金門、台南四地為歷史連結,締造中華民國與日本國建立長期友好合作基礎,共創雙贏利基,成萬民蒼生,國家社稷之福祉。伏維 尚饗。」 在遙遠的鄭成功出生地日本平戶頌讀祭文聲中,也為「建縣九十週年慶──世界金門日」到來的南洋,東亞行腳,「離島、離鄉、不離心」,劃下動人的休止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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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以前他在的時候,每逢他生日都會張燈結綵,大切蛋糕,唱生日快樂歌,載頌載禱世界的偉人、民族的救星壽與天齊,福爾摩莎也裝扮的漂漂亮亮,沐浴在快樂的氣氛裡。 福爾摩莎,那時不識愁滋味,因為不敢為賦新詩強說愁;她白天把衣服包裹得緊緊的,像一個貴婦,讓人敬而遠之。她雖然被人包養,偶而也會偷情,但大抵還顧著顏面,保持家中的寧靜。 隨著日夜的推移,人事的更迭,環境的改變,福爾摩莎漸漸的鬆綁,自由意志增加,要求性自主的聲浪也增高。細數她的歷史,難免讓人潸然淚下,她總是不情不願跟著走,被逼著上床,含辱忍垢的活著,甚至於還被當著賠禮送給人。因此,福爾摩莎有時心裡也會不平。 她想:「我這麼大了,難道我自己不會照顧自己,管理好自己嗎?不要擔心我未婚懷孕,我即使要跟人生孩子,有誰管的著?」話雖然這麼講,但是偷情生子仍與名譽有損,家人自然不樂意。 「我沒有家人了,我的家人都死掉了。自從我被送人當童養媳的時候,我就沒有這個家了。」有時福爾摩莎很氣憤,就會講出這種無狀的話。 有人偶而會勸勸她:「那時家中困苦,吃不飽,活不了;老爸又被人打中一拳,口吐鮮血,奄奄一息,」妳想想看:「被人打得半死,還要賠償人家的醫藥費,沒有辦法,只好忍痛把妳送給人。天可憐見,後來終有機會慶團圓。」 她起初還好,不很計較,後來漸漸聽不進去。她畢竟是含恨在心的,找到了機會出氣。她覺得這個家吵吵鬧鬧,很不安寧,總是帶給她痛苦的經驗,她要離家出走自立門戶,自己過日子。 但是家人不同意,她就一直吵,吵個不停。最近家中的環境已有些改善,當家的人不同,用了不同的方法,為了維持一大家子的生活,家教很是嚴厲,有時不講理,又沒有自由,有時用霹靂手段,犯錯的時候吊起來毒打,不是甚麼文明的玩意,很引起一些反感與批評。 福爾摩莎是有教養的人,她漸漸走出自己的路,她發覺她跟她的家人越走越遠,而且是兩條平行線,她如今家道小康,養尊處優常喝下午茶,有時去洗溫泉與SPA,生活過得蠻愜意的。福爾摩莎細皮嫩肉的,她擔心他有一天會家暴,因為他的紀錄不好,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但是他跟她保證:「我會改過自新,會做一個好爸爸、好兒子、好丈夫與好兄弟,只要妳給我時間,只要給我長大。」然而福爾摩莎害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說:「我不敢相信他,他連寫過的悔過書都可以不認帳,抓起皮鞭說打就打,有時逼我承認討客兄,你說我怎能不怕?」她怕得不敢回家,她要追求自己的生活,就要結交一些朋友,大人找不到,有時找一些娉婷少女,有時也跟小孩子玩,因為她很怕寂寞。 她為了找玩伴,有時會跟他們騎木馬,玩沙包,有時會送她們糖果,只要她們多說好話,惦記著她、想著她,跟著她玩。福爾摩莎很擔心她們不理她,有時不待開口,帶他們逛百貨公司,買東西給他們,有時候甚至說:「我不知道妳們需要甚麼?也不知道妳們想要甚麼?這裡有些錢妳們就請自己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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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然而,想起秀秀這個可憐的孩子,內心的確有說不出來的悲傷。小小的年紀,必須擔負起整個家庭的俗務和瑣事,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要不是接受親友的建議,把六歲的三女兒送給人家當養女,倘若硬要她一個人照顧二個幼小的弟妹,勢必會更加地辛苦。 有時看她揹著三歲的弟弟洗衣煮飯或餵豬,內心的疼痛實在難以言喻。秀秀雖然勤奮乖巧,但個性倔強、思想早熟,只要認為是對的,絕對會堅持到底,不輕易地和人家妥協和溝通。如果真要和陳家姑換嫂,她是否會同意?尤其陳家的兒子,據說已三十歲了,而且還有點俗稱的「戇直」,和秀秀的年齡足足相差十七歲。如此的婚姻,將來會幸福嗎?來福不僅不敢想,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來和一個十三歲的女兒談論這件事,這是他感到憂心也難以啟齒的地方。但為了文祥,他必須姑且一試。 「秀秀,」來福低聲地,「阿狗嬸要替妳阿兄做媒人了。」 「真的,」秀秀興奮地問:「是什麼地方的女孩?」 「是鄰村陳家的女兒,叫阿鳳。」 「那太好了,等新嫂嫂過門後,我們家就多了一個好幫手。阿兄有了新嫂子的照顧,相信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也可以重回學校讀書了。」秀秀接著問:「阿爸,阿兄什麼時候訂婚?」 「要看妳。」來福神情凝重地說。 「看我?」秀秀不解地問:「阿兄訂婚,看我做什麼?」 「陳家雖然願意把阿鳳嫁給文祥,但也附帶一個條件……。」來福還未說完。 「什麼條件?」秀秀搶著問。 「要妳嫁給阿鳳的哥哥桂寶。」來福據實說。 「阿爸,他們沒有搞錯吧,」秀秀疑惑地說:「我今年才十三歲呢!」 「他們同意先把阿鳳嫁過來,等二年後妳長大一點再嫁過去。」來福為她解釋著說。 「我是不同意這種做法的。」秀秀直率地回應著說。 「為了妳死去的母親,為了妳的哥哥,為了不讓大肚粉仔那個臭女人看衰,秀秀,妳就犧牲點吧!」來福以懇求的語氣,低聲地說。 「阿爸,您不要忘了,我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為了這個家,無論多麼地辛苦,我也願意為它犧牲奉獻,但如果要用我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去為哥哥換回嫂嫂,阿爸,我是不會接受的。」 「我能體會出妳的心情,但迫於現實,不這樣做也不行。」來福依然低聲低調地說。 「為什麼不行?」秀秀不解地問。 「妳哥哥到四十歲也討不到老婆!」來福的口氣有些強硬。 「難道非要用我去換,哥哥才討得到老婆?」秀秀激動地反問他。 「這是不得已的事!」來福無奈地,卻也有些激動。 「為什麼?」秀秀又一次地問。 「換成別家女孩,我們付不出高額聘金。」來福實說。 「就因為這樣,所以要用我這個小姑去換大嫂?」秀秀不屑地問。 「這種例子在金門很多!」來福有點激動。 「用一個十三歲的女兒去換媳婦,阿爸,這或許是金門的第一個吧?絕對沒有前例!」秀秀氣憤地說。 來福沒有和她繼續談下去勇氣,想不到秀秀小小的年紀會用這種口氣來回答他。如果不是為了文祥的幸福,他實在不忍心用這種方式來遊說一個失去母愛的孩子,這件事似乎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和她取得共識的。來福無奈地搖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改天再說吧,他心裡如此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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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失根─驚聞甲政第被拆
經將軍第過北門街到朱子祠左轉 三落大厝加右護龍加門口埕 甲政第樸實大氣靜立 只默默對著歲月訴說滄桑 面對你的木雕石雕磚雕 面對你逐漸崩毀消失的壁飾剪黏交趾燒 多少次徘徊你周遭的巷弄 多少次從衰老的窗口探視你傾頹的容顏 望著屋頂塌陷 望著庭院生出草長出樹 昔日那一頁落番的歷史已在蛛網塵封中凍結 誰能想像百年前多少雙來往金門南洋的足跡 曾經踏響著門口埕的風光 夕陽依舊映照 只剩門楣斑駁的題額回首輝煌 從金門到南洋 從甲必丹黃成真到作家黃東平 這一條迢迢的路印滿多少淚水血汗 這一條孱弱的臍帶牽動多少個思鄉的夜晚 當他鄉已成故鄉 或者,當故鄉已成他鄉 你原鄉根卻正被無知拔除 唉,沒有根,歷史只是風中的嘆息 沒有根,文化只是水面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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僑歌,唱不完 世界金門日──東南亞行腳
1956年出生的龍成集團創辦人,金同廈會館會長拿督陳成龍,也是金門好幾代移民子弟了,依然出錢出力籌建需美金八十萬元的柔佛州金同廈會館。出身貧苦人家,全家十一人擠在窄小的屋子裡生活,卻仍夢想有一天能為家人蓋一間大房子住。現在的他,不止為家人蓋了大房子,也為無屋可居的南馬人興建了數萬棟房子,1994年獲森美蘭州最高統治者封賜皇室拿督勳銜,這年他才三十八歲。2004年12月31日世界金門日前夕,站在金酒公司形象地標上代表海外鄉僑講話的,正是首度返鄉的陳成龍。 從峇株巴轄再往前推進馬六甲,這個鄭和下西洋途經處,曾經獨立王國的古地,亦有馬六甲金門會館、同金廈會館,許多金門人在此經營木材行,木鋸廠、油廠及錫礦致富。 走過馬六甲,就是雪蘭莪州了,首都所在的吧生坡,就聚居了四萬金門族,清道光,英國人統治雪蘭莪時,金門移民李煌已在此建「金浯江伍德宮」,供奉祖鄉的邱王爺之神,1963年再發展出巴生金浯江公會、金門鄉社,另有1921年建的吧生坡港金浯嶼公會,1947年建的雪蘭莪金門會館,1948年建的吧生浯聲協進社,吧生港最大漁村浮羅吉膽亦有金浯江會館;其他如吧生閩南公所,雪蘭莪福建會館,吧生華商公會,得力於金門移民的參與,1896年出生於庵前村的木鋸廠業富商葉漢水,擔任多屆吧生閩南公所會長,今庵前村亦保有「葉漢水別居」。 3月28日,東南亞訪問團來到吉隆坡楊忠禮機構(YTL)拜會執行董事長、丹斯里拿督斯里楊忠禮。1929年出生於吧生甘榜亞答的楊忠禮,他的父親楊清廉(1902—1968)出生於金門金寧鄉東堡村,1920年以十八歲之齡南渡雪蘭莪吧生坡,創辦建利棧枋廊起家,經營木板及建材生意,母親黃金切(1908—2004)也是金門人,十六歲時嫁到楊家,育有六男三女,父親打下的事業根基,楊忠禮導入的企業經營理念,1966年後,又進軍發電廠、水泥工業、房地產,股票亦在日本東京證券市場掛牌。楊忠禮是位重教育,並有濃厚鄉情的國際企業家,1966、1996、2004,三度返鄉;2003年與陳開蓉女士結婚五十週年金婚佳期,子孫們於吉隆坡萬豪大酒店設宴百桌,他要求在英國受教育的兒女一律要使用中文發言。2003年《楊忠禮回憶錄》出版,他在結語時寫道: 「我的願望是繼續用優良古老的儒家思想和人生哲理及職業道德操守來教育楊氏家族後代,使他們獲得財富,進而為社會人群做出貢獻。」 2005年「金門建縣九十週年——世界金門日」,他捐出二○○○萬元予金門技術學院,應邀致詞時,他一開始就講到:「金門建縣九十週年——世界金門日紀念大會隆重召開,這是海內外金門鄉親盛大的節日,做為處海外金門鄉親的普通一員,我們為自己的血脈和根源於金門,為自己擁有金門人後裔的身分感到自豪和驕傲。」 初訪馬來西亞,10月10日,東南亞訪問團從印尼麻里巴板飛馬來西亞亞庇,再自亞庇轉機飛砂勞越古晉,過程中還停留詩巫,如此辛苦繞轉,只為補三月未及造訪的砂勞越金門會館。 砂勞越位於婆羅洲北部,1840年初期,屬英國人統治,計有土著、華人、馬來人三大種族聚居。因土地肥沃,農產、礦產豐富,1840年間已有金門移民來到古晉、詩巫、民那丹及木膠坡等區域,從事運輸船隻、樹膠、碩莪、煙酒等出入口生意。 1935年五月、砂勞越金門同鄉會成立,首任主席黃慶昌,也是大華銀行創辦人。然而,因鄉僑內部意見多,金門會館建館計劃遲至1990年才實現。砂勞越金門會館成立後,1993年發起籌募構置會所基金,金沙英坑人黃佛德捐出一筆巨款,讓會所很快完成,黃氏也實現了父親黃慶昌半世紀未了的心願。黃佛德曾任古晉中華總商會主席、砂勞越中華商聯會會長,也是金門會館唯一名譽主席,1965年獲砂勞越州長封賜拿督勳銜,1978年再度授勳拿督阿瑪。 砂勞越金門會館主席吳民權係金城吳厝人,兼吳民權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董事主席,泉昌加油東主,擁有甲必丹勳銜,會館獲准註冊之初,得力於他借出椰園路二十四號店屋三樓作為臨時會所,並聘任同鄉許友三任執行秘書,現任祕書呂清池係金湖西村人,寫得一手好字的呂氏,也是會刊、會史的重要記載者。 有「貓城」之譽的砂勞越,會長吳民權特別贈送到訪的東南亞訪問團,每人一對貓瓷,每位團員提著貓瓷,走過了香港、菲律賓、台北,然後一路流浪回金門。 過程中,有的摔碎了,有的失蹤了,能安然帶回家的,被視為最幸福的貓兒,也為馬來西亞鄉情之旅添了段溫馨的回憶。 第五站: 印尼——赤道以南的風景 印尼,位於赤道以南,由一萬八千多個島嶼組成,土地面積一百九十二萬平方公里,人口二億多,華人佔五百萬,鄉僑萬餘人。 東南亞訪問團,3月28日自吉隆坡轉機直飛印尼泗水,拜會泗水金門互助基金會,3月29日又自泗水飛雅加達,走訪雅加達金門互助會。10月8日,再從台北飛馬來西亞亞庇,轉機入印尼麻里巴板,拜會麻里巴板金門會館;翌日改走彎曲的山路,三小時車程後抵三馬林達金門同鄉會。 「坐飛機坐到怕」,這一段旅行社不曾處理過的航程,也是觀光團不曾進入之地。空運尚且跋涉,可以想見當初金門移民跋山涉水的艱辛路途。 1945、1965、1985,幾乎每隔二十年,印尼就會經歷一次排華暴動,學校關閉、華文禁絕、華社打散、破毀店家、掠奪財務、姦淫華婦,真是印尼華人半世紀不能承受之痛。1998年,蘇哈托總統下台前,印尼華人又歷經慘烈的排華風潮,同年8月2日在台北圓山飯店召開的第三屆世界華人作家大會,印尼作家全數缺席,新加坡金門籍作家寒川代表印華作家宣讀一篇〈淌血的五月〉,控訴印尼排華暴行,包括婦女在親人面前被輪姦,他強調全世界只有印尼政府在海關的「禁止攜帶」條文中,公開把「中文報刊」和「各種毒品」並列,嚴禁進口。 如此惡劣的華人、華文生存環境,泗水的李金昌、雅加達的黃東平、莎萍(陳喜生)等金門籍作家,仍偷偷地用華文寫作,1925年生於古寧頭的李金昌因1945年日軍強徵金門馬伕而流落他鄉,寫下他生命中「抗日」、「排華」的斑斑血淚;1936年生於陽翟的莎萍寫出《等待》詩集;1923年生於印尼的黃東平為店家記帳之餘,寫出五百萬字華工故事。用生命寫作的一群,印證了金門人的韌性與氣節,一如元代異族入主,金門士人無一入朝為官,多隱世揮舞筆墨,也應驗了愈艱困的生活環境,愈能激發生命文學。 印尼的金門鄉社也在忽明忽滅中留存了下來,麻里巴板金門會館創於1937年、三馬林達金門同鄉會創於1939年,都歷經了荷蘭殖民、日本南侵、印尼排華等歷史時期,致會所被沒收,會務運作中斷,存活時期的會所,也充作過難民所,殯儀館等用途;2000年三馬林達金門同鄉會恢復組織,並建造出具現代格局的會所。雅加達金門會館始於1948年,1965年因排華而解散,1986年改以印尼金門互助基金會重新出發,1988年在殷商王尚志集資下於雅加達市中心復旗街五四之二二號購置四層華廈作為永久會所,現任主席黃進益,1944年生於印尼勿里洞,是印尼STU集團董事長,以一成功企業家贊助出版十卷《黃東平文集》出版大工程,允為海外僑社第一創舉,也填補了禁錮三十二年的華文斷層。印尼泗水金門互助基金會遲至1990年成立,現有三層會所,設有文教部、婦女組、青年組、歌詠團、漢語班,另外設有非華族子弟助學金,現任主席黃啟鑄金城前水頭人,經營船務事業,副主席李金昌亦兼印華寫作協會副主席。 「熱烈歡迎故鄉親人蒞臨」、「來自故鄉的親人們,您好!」東南亞訪問團來到印尼三馬林達金門同鄉會,從入門處到會場,懸掛出寫著「親人們」的紅布條迎風飄揚,從成立到現在,「我們等了六十五年,終於等到故鄉來的縣長!」來自同鄉會會長許從榮的感性歡迎語,有人落淚;又在非華族子女演出的「山番舞」歌聲舞影中,沉重的印尼,也是正舞動出希望的印尼。 李縣長在離開三馬林達前,特別帶領團員到天儀宮拈香,祝禱國泰民安。天儀宮是金門移民黃清泉(黃魁元)於1903年發起創建,迭經排華動亂,香火仍然一代傳過一代。 「印尼人不壞,壞的是政權!」飽受排華之苦,從雅加達遷居住泗水的黃東平,在《僑歌三部》書中,寫下序章。 第六站: 香港——香江如夢 10月12日,東南亞訪問團自亞庇搭國泰航空飛港,「歡迎金門縣訪問團」的紅布條已在入境大廳拉開,漂亮的字體,來自祖籍水頭,生於印尼,赴中國求學,定居香港的黃凱盾所書寫。 土地面積一千九十五平方公里,六百餘萬人口的香港,1842年清廷與英國簽訂的《南京條約》,割讓香港,直到1997年才回歸中國,香港人的命運,在乙紙條約顫盪;香港的二千多位金門人,如同黃凱盾,多經過四處流浪而來,既非原生於金門,也非出生於香港,擁有較高的知識水平,政治敏感,但他們棲身「東方明珠」之城的內心,「失根」的感覺較之東南亞各國的鄉僑要強烈得多。在北京受高等教育的黃凱盾在遊覽車上與李炷烽縣長夫婦寒暄,談著自己形同被「放逐」的身世,在政治敏感時期無法返鄉見親人一面,說著,說著,忍不住落淚。香港金門同鄉會成立於1988年,發起人許東亮,原名許乃昌,1915年生於金門後浦,受完小學、初級中學教育後,到福建龍溪工業職校就讀,1938年轉赴南洋發展,走過了印尼蘇門答臘、新加坡、雅加達。1965年因印尼排華轉來香港,又到中國投資,當過中共全國政協及中國僑聯常委、華僑大學副校長,也曾遠征加拿大多倫多協助公子許丕新創辦《加華日報》。香港雖有金門同鄉會,卻無固定會所,會長一職也歷經薛慶華、謝聰敏、黃定堅等人,平時的會務得力於經營友達茂易公司的張蓮芳居間聯繫。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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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經常在夜深人靜時,來福總會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一面抽煙、一面獨自沉思默想:世上並非只有阿麗一個女孩,既然無緣成為他們家的媳婦就任由她去吧!何不央請媒人另想辦法,為文祥再找一個伴侶,好替死去的春桃出口氣。 儘管來福的想法不錯,受託的媒人也傳來不少佳音,但唯一的條件是要索取高額聘金,以來福的經濟能力,再怎麼湊也湊不出那筆為數不少的聘金。然而,老天卻也對他特別的眷顧,媒婆阿狗嬸竟然為他想出了一個「姑換嫂」的主意,一則可以親上加親,二則雙方都不必為聘金或一些世俗的瑣事煩惱。 可是,他的大女兒秀蓮早已出閣,二女兒秀秀只有十三歲,那有本錢和條件跟人家談這門姑換嫂的婚事。 「來福啊,你放心,陳家答應先把阿鳳嫁過來,過二年等你們家秀秀長大一點再讓他們娶回去。像這種爽直的親戚,你要到那裡去找呀!」阿狗嬸開導他說。 「秀秀實在還小,」來福搖搖頭,屈指一算,「她今年實歲才十三,過二年也不過十五,看她那副瘦巴巴的模樣,再過三年也不會『轉大人』,到時怎麼能出嫁?怎麼能為人媳、做人妻?」 「不是我說你,」阿狗嬸指著他,「你實在太老實啦!先把陳家阿鳳娶過來再說,到時秀秀如果真還沒有轉大人,婚期可以再往後延啊!難道他們會那麼狠心,要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來折磨一個發育尚未完全的小女孩。坦白說,也只有這門親事才適合你們家,換成別家女孩,你付得起那筆高額的聘金嗎?」 來福想想,阿狗嬸的話並非沒有道理,這門親事如果錯過,以後要到那裡去找。文祥已經二十幾歲啦,受傷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復元,如果藉此來為他沖喜,說不定病情就會好起來,也可以讓大肚粉仔那個惡毒的臭查某知道,沒有阿麗,文祥照樣娶媳婦,好膽再來破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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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風南渡:為2006年世界金門日而寫金僑之光‧浯鄉榮耀
成功不會從天而降, 而是正直、勤奮、堅定不移、遠見 與為實現目標而努力, 不懈的意志和毅力的獎賞。 此乃馬來西亞傑出僑領楊忠禮博士對於成功之道的詮釋,誠哉斯言,這位經略四方的企業領袖,道盡了遠在異鄉、身為金僑的共同故事,他們在僑居地各個領域的卓越表現,不但金門人與有榮焉,更是所有華人的不朽典範。 金門島地,瘠田不足於耕,但人民秉性勤奮,故以數百年前,居民即相率渡海發展,開枝散葉,遠赴世界各地,其中又以移居南洋者最多。貧困的金門,已渡過僑親接濟的艱難年代,今天金門鄉親平均所得提高,抑且社福政策獨步全國,是一個令外人稱羨不已的福利大縣。蓋今天之基礎,得之於鄉僑者多矣,當前,為了連結金僑第二代、第三代……他們對於故鄉遙遠的記憶,我們積極透過族譜建立一座座的橋樑,希望藉由宗族、族譜之尋根,構築「金僑之光、浯鄉榮耀」再一頁的璀燦篇章,見證金門的發展歷史,是則,金門的未來,當能在海內外鄉親攜手同心之下,再創發展生機。 斯值「金門宗族文化」第三期即將刊行,謹撰數語,藉茲緬懷,並盼藉由在地鄉親與海內外僑親的共同打拚,以文化、以實力,將金門推向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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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你好色喔!我不理你了」福爾摩莎故作嬌瞋,噘著嘴撫弄著辮子,說道:「說真個的,我要名分你幫不幫?」 「幫!當然幫!但是這可做不可說,妳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跟你的家人周旋,不能急在一時。」 「我怎能不急,我看他處心積慮一直不懷好意,眼睛老是瞪著我看,把傢伙都亮了出來,讓我寢食不安,晚上睡覺常做惡夢。」 「別怕!別怕!只要有我在,隨便咳一聲一切沒問題,不相信我那一天再請妳到小鷹號跳舞,狂歌縱酒。」 「有人說男人都不可靠,常常見異思遷移情別戀,我怕有一天你始亂終棄,把我逼回家裡,去受那種窩囊氣,我可不願意。」 「我的小親親,我不是那種人,妳想到那裡去?」大情人把福爾摩莎擁入懷裡,親著她的小嘴嘴,說:「妳是世界上頂級的情人,多金而慷慨,我怎麼捨得妳?妳是超世的情人,多情而浪漫,愛到深處無怨尤,普天之下我到那裡再找出 第二人?」 福爾摩莎喝了迷湯,暈陶陶的,躺在他的懷裡玩弄他的胸毛,連忙問說:「我真有那麼好嗎?」頓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你為何喜歡我?」 「妳的身材豐滿,而且很有內在,儀態端雅,像一個貴婦;妳多金又慷慨,花錢眉頭都不皺一下,約會還搶著付帳;偶而妳會跟我撒撒嬌,發發脾氣,讓生活更有情趣;作愛的時候,妳還會叫床,像一個蕩婦,最讓我銷魂蝕骨。」 福爾摩莎嗤嗤的笑,猛捶他的胸膛:「你好壞,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突然伸手拔了他的胸毛,讓他慘叫一聲。她趕緊扶地而起,拔腿開溜,大情人就在後面追趕,想把她抱在懷裡打屁屁。 第三十七章 福爾摩莎沉浸在愛慾裡,生活得蠻愜意,她漸漸忘記了介翁,忘記不死情人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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僑歌,唱不完 世界金門日──東南亞行腳
終不抵歲月冷冷地啃噬 我和我寂寞的風沙 凝視著磚牆逐一崩塌成無言的飛絮 任青苔攀爬過每一處靜默的隙縫 無視於路過的鞋履 我們終將遺忘 在佈滿禁忌風向的季節裡 不悲也不喜 我猜想每一顆摩肩擦身而過的心 總有各自的塵埃飛揚 浮影游移 怎樣才能牢牢記住 歲月刻劃在伊臉龐的皺紋 滄桑瑰麗怡然自適的妝扮著孤傷的髮髻 如木麻黃般青絲繾綣等待的晨昏 紅簷樓頭 雁字南移 金蓮三寸 緩緩徐徐 啊那時伊雍容得彷如一抹微醺的餘暉 柴門輕輕扣 遍尋不著昨日遺忘的童顏囈語 遮蔽了滿天星斗的百年垂榕在庭院暗啞徘徊 黃昏吹過一聲輕輕的嘆息 老厝東隅 整條飄散著蔥花爆香的青石小巷 降下初冬以來第一場微寒的細雨 只能哼給自己聆聽的感傷 還是深藏在最隱密的角落吧 我猜想 伊仍無時無刻溫濡著我逐漸沈重的步履 我那回也回不去遙遠的小路 ——翁翁‧〈清明〉2006 「而今,幾十年過去了,由於海外生活不寬裕,也由於政治的因素,我這生大半再也不能回到那只住過三、四年的家鄉!各房四散之後,當日那座舊宅,早已託給外戚看管,改為租給別人居住了。而我們兄弟姐妹,以至當日同住一宅的各房近親,而今則長久分居在印尼、越南、柬埔寨、新加坡以至緬甸等地。………」 1934年,十一歲的黃東平追隨父親黃啟三、母親吳金妙娘,自印尼加里曼丹回到金門祖父黃成真於1910年所蓋三落大厝「甲政第」定居,在〈閩南家鄉瑣記〉中寫下一段心情。 原以為此生再也回不到住了三、四年「甲政第」的黃東平,趕在「金門建縣九十週年慶——世界金門日」前夕,帶著雅加達金門會館厚厚十巨冊《黃東平文集》回家了!一下飛機就趕到「甲政第」,與香港來的堂弟黃東濤(東瑞)會合,祭祖之後,踱步在正廳、天井間,撫觸著雕樑,畫棟。一別七十載,再回來已是逾八旬的老者,不禁留下「年紀大,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回家鄉了」的長嘆! 家鄉的旅店,難眠的夜。黃東平跌傷了,緊急動手術,被推出手術房,也被金門縣長李炷烽推向「世界金門日」大會現場,一千隻手混合的掌聲,黃東平無言。陪同他而來的雅加達金門互助基金會主席黃進益,在台下暗暗拭淚。 「金門建縣九十週年——世界金門日」,因為黃東平,一生寫出五百萬字《僑歌》等華僑血淚的遊子歸來,成了一張最動感的臉譜。 「世界金門日」,海內外鄉親回來了一千人,南洋地帶佔了五百餘人,稱得上是金門建縣九十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支返鄉隊伍了。 這一切,如果不是2004年3月、10月間,李炷烽縣長領軍的「東南亞訪問團」二度下南洋,縣議員張光海、副縣長楊忠全八月間領軍的下東瀛,「世界金門日」歸潮隊伍也許就不會如此波瀾壯闊了。也因為李縣長在雅加達金門互助基金會入門處遇見提著三本著作來訪友的黃東平,被他的寫作精神所感動,觸動了他的歸鄉,也促成了金門重刊他的五百萬字十大冊《黃東平文集》。 「世界金門日」寫下金門建縣九十週年動人的一章,動人之處不止於慶典、儀式,而是下南洋過程的原鄉與異鄉交會時互放的光熱。 第一站: 菲律賓——呂宋客的臉 2004年3月23日,李炷烽縣長率領的二十三位「東南亞五國訪問團」,第一站即自台北飛抵菲律賓馬尼拉,拜會菲律賓金門同鄉會;10月13日,再率領十五位「東南亞四國訪問團」,自香港飛往菲律賓宿務,驅車走訪南島宿務金門同鄉會,再搭小飛機飛往依里岸金門同鄉會、東棉金門同鄉會。 七千一百個小島組成的菲律賓,面積三十萬平方公里,人口八千萬人。曾經,富庶的菲律賓,造就了「呂宋客」的尊貴金僑代名詞。明朝嘉靖、隆慶(1522─156),海上交通順暢,泉州為對外貿易大港,金門人已有移民安南、暹邏、呂宋、婆羅州、爪哇等地,更有呂宋客密截番薯藤蔓帶回故里,從此金門處處番薯。 從番薯的歷史推溯金門人到菲律賓的年代,已超過四百年。清道光十六年(1836),捐銀千圓建後浦奎閤的貢生林斐章族裔林長庚,從金門遷居菲律賓,定居南島卡加淵底奧洛市,一家誕生了林克凱、林克弢、林克山、林高茂等鉅商,並捐款在菲國農村興建十多所學校。1985年8月25日菲律賓金門同鄉會成立,亦得力於林家的牽成,林克山、林震東、林高茂,都擔任過理事長,現任理事長林高茂係留美博士,曾率領菲僑透過小三通航道,返鄉參加五十屆華僑節。任職林克凱父子有限公司,執行副總裁及首席營運主管的林敏瑙,在東棉擁有地五十平方公里,相當於金門土地三分之一。 林家之外,珠山薛家薛祖安、薛祖彬、薛祖德三兄弟分別在東棉、依里岸、宿霧,各擁事業,薛祖安曾任棉蘭佬金門同鄉會理事長,薛祖彬曾任依里岸金門同鄉會理事長、蘭佬中華中學副董事長、薛氏華僑後裔宗親會理事長。薛家另一成員薛仙舍,1916年生於宿霧,曾回金門定居,畢業於廈門集美師範,任教過金門公學,是金門早期少有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現居依里岸,高齡八十八,仍耳清目明。 依里岸市副市長李亨利是出生於菲國的金門古寧頭人,1991年在同鄉薛祖安的登高一呼下,參選市議員,走上從政之路,又在四十萬人口的依里岸市當選市長,曾二度返鄉祭祖。李炷烽縣長到訪依里岸,李副市長代表市長敞開市府大門,市府儀隊奏樂,市府員工排出長龍,以最高規格歡迎金門一行,「金門雙李」,一在原鄉,一在異鄉,撐起縣政、市政江山,也是一奇。 2004年10月14日,金門訪問團也走訪了蘭佬中華學校,李炷烽縣長在教室黑板上寫下「金門」二字,中二班的阮美莉老師帶領華校學生一起用閩南語為「金門」發音。並介紹金門的地理、歷史。這所學校的創辦人李朝木、曾任校長的許伯陽,也係金門人。 菲律賓與金門的關係綿密深厚,從宿務一路陪同訪問到依里岸、東棉、馬尼拉的菲國導遊陳裕民先生說:「前菲律賓總統馬可仕,聽說他的祖先來自金門!」這是一則未經證實的「傳說」;倒是菲律賓國父巿扶西黎剎〈獄中詩〉的譯者李明堂是金門人。李縣長在宿務香格里拉與宿務市長湯米相見歡,暢飲金門高粱,這位市長的祖父滿瑞(Manuel Roxas)正是二次大戰後菲國第二任總統,他在印有祖父肖像的菲幣上簽名,贈與李縣長,透過金門菲僑打下的橋樑,傳遞出兩個國度似遙遠而又親近的邦誼。 第二站: 汶萊——渤尼古國稀釋的鄉愁 曾經是亞洲四小龍之首,成也馬可仕,敗也馬可仕。菲律賓是個令人感傷的國度。在宿務的午夜,看到年輕的媽媽帶著四位小孩出門乞討食物;在東棉的早晨,看到鐵皮屋前站著一張張表情木然的臉。在卡卡煙機場,飛往馬尼拉的班機,可以誤點三個多小時。從馬尼拉飛汶萊,登機前才發現有五位金門訪問團成員的汶萊簽證在入境菲國時段,被大意的海關撕去了。 令人感傷的國家,也充滿著不安,慌張。 從馬尼拉飛向汶萊,有一番新風景。 面積五千七百七十平方公里,人口三十五萬的汶萊,是隋唐稱『渤尼』的古國,宋、元兩朝作為中國和東南亞的貿易集散地,十五世紀化身為回教王國,由蘇丹統治。1888年成了英屬殖民地,至1984年才宣佈獨立。 汶萊的建國,金門移民形成的一股經濟實力,也是重要推力。 1993年《TORBES》《資本家》雜誌進行世界華人富豪調查時,汶萊一地四人中,金門人就佔了三位,他們是美成集團的林德甫、泓景酒店的洪瑞泉、德源集團的王金紀。三人也都係烈嶼鄉人。出生烈嶼西口的林德甫,所經營的美成集團,事業涵蓋銀行、船務、建材、煙草、報業等,生前擁有「丕顯甲必丹」、「拿督」等名銜;王金紀是出生於烈嶼鄉西宅的汶萊國會議員,「甲必丹」王文邦之子,繼承父親的德源產業,旗下九家公司,包括持有五星級喜來登酒店、三星級汶萊酒店的大部分股權;洪瑞泉經營泓景酒店,亦擔任汶萊中華中學董事長。 汶萊鄉僑還有1958年八二三砲戰後才自烈嶼上林遷居汶萊的官方電台主持人、金永順貿易東主劉水照,丕顯甲必丹劉錦國,汶萊中華中學董事林國欽,來自榜林的汶萊斯市中華商會理事長許和傑等。 汶萊金門人雖多,但缺少以金門為名的同鄉會組織,其間的福建會館、中華商會、中華民國旅汶僑民協會、金浯江碼頭工友公司、騰雲殿等組織多係金門人所領導,最特別的是回教立國的汶萊,1918年,國王特別准金門人在首都斯里巴加灣市漳枝路蓋一座騰雲殿佛寺,1986年三度重修時,除舖砌義大利花崗石,還從烈嶼家鄉請來彩繪林天助(1910─2000)以中國戲劇小說古裝人物為藍本進行彩繪。 擔任馬來西亞《星洲日報》駐汶萊記者的洪登盛,他的父親於1925年自烈嶼來汶,做為第二代金門人,感於第一代金門鄉人逐漸凋零,原鄉情也隨之稀釋中,現在還來得及透過交流補強第二代的原鄉情感,否則再過十年,二十年,金門將是新一代汶萊人不存在的記憶了。 第三站: 新加坡——獅城的跫音 3月25日,東南亞訪問團搭乘汶萊航空抵達新加坡,裹著頭巾的美麗空姐令男士們驚豔不已。下飛機,過海關,「你們台灣選了個騙子總統!」擦身而過的華人旅客拋出的這一句,又叫大家錯愕不已。「請吃糖!」驗照的海關小姐微笑以對,指著櫃台上的一盤水果糖,再教人感到溫馨。 這裡是面積六百四十七平方公里,略大於金門(四倍),人口四百餘萬的新加坡,一個既簡單、又複雜的國家。「新加坡共和國誕生了!」1965年8月9日,李光耀總理在宣佈這個訊息時,當眾痛哭失聲,當時的想法,新加坡毫無脫離馬來西亞邦聯尋求獨立的條件,「獨立」是一種遭人驅趕、充滿屈辱的心痛。 新加坡又在不確定的獨立陰影中,創造了新加坡奇蹟。 新加坡奇蹟,有十萬金門族的共同參與。清道光,鴉片戰爭,五口通商後,開啟的金門人四百年南洋的移民路。1876年,「金耀興號」船主陳泰和多位金門鄉人在新加坡建「浯江孚濟廟」(金門會館前身),以後金門鄉社四處林立,包括金門會館、浯江公會等大小鄉社,達三十五處之多。殷商如湖前人陳芳歲,後浦頭人黃安基等百餘人,更倡議、促成金門於1915年設立縣治。金門的僑匯來源,亦少不了新加坡這個富庶地;李金生在《金門歷史建築的故事》書中所介紹的十一棟洋樓,陳坑村的「陳景蘭洋樓」,後浦的「陳詩吟洋樓」、「許文言洋樓」,山外的「陳期宰洋樓」,都是新加坡僑商匯銀所建,陳景蘭還於1922年籌設金門輪船公司,穿行於金、廈。 當代新加坡金門籍企業中,有黃祖耀的大華銀行集團、林蔭華的東風集團、張允中的太平船務集團,以及方水金、洪天送、楊清芳等人的事業體。其中出生在英坑,幼年在後浦長大的黃祖耀八歲離鄉;出生於沙美的張允中十九歲離鄉,金門的土地記憶仍然存藏。 身兼金門會館主席的黃祖耀,3月26日在大華銀行集團總部接見了金門縣長李炷烽一行,透露了二個重要訊息,「我一定會回來」、「後浦南門有塊祖產可釋出來作公益用途」。八歲離鄉迄今未回金門的黃祖耀,其實在1982年間參加一項銀行會議時,就有返鄉祭祖的打算,但因被台灣當局列為「親中」人士,入境時,人與行李遭海關留置、查驗,對黃氏這位大銀行家情何以堪?台灣當局掌握的「情資」之一是黃氏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時,送了花籃至駐新加坡大使館「祝賀」。黃氏儘管保持風度在台灣開完會議,台灣當局亦在事後致歉,卻打消回金門的想法。知道這段「秘辛」的人不多,金門鄉親也始終無法摸透黃祖耀為什麼不回來的「情結」?另外一段罕為人知的故事,黃祖耀在金門的八年成長歲月是與外祖父許天乞,母親許玉秀共同生活的;金門賢聚村郊有一長寬各約三公尺的石板「路亭」建築,寫著「民國二十五年,許天乞建」,乃黃祖耀的父親黃慶昌自馬來西亞古晉匯銀助建,黃祖耀仍記得外祖父許天乞讓他騎在肩膀上,帶他到金門各村里四處遊玩的童年往事;1937年中日戰爭爆發,黃家在後浦南門的新建房樓已打好地基,為了「跑日本」,母親才帶著黃祖耀出洋與父親會合,從此影響了他一生的命運。黃氏的母親許玉秀活了九十一歲,1998年11月30日在新加坡過世。 新加坡之旅,黃祖耀與李縣長的三十分鐘茶敘,時間雖短,歷史很長,「我一定會回來」的承諾中,他希望是走金、廈這道當年離鄉的水路返鄉。他說,最近一次廈門視察大華銀行廈門分行行程中,就萌生繞經金廈水路的心念。全球五百大銀行家黃祖耀,返鄉的腳步近了! 第四站: 馬來西亞——貓城的鄉音 清道光,古寧頭人李煌率先移民來土地面積三十二萬平方公里的馬來半島,南渡雪蘭莪吧生坡,操舟起家致富,又購得軍需品供應蘇丹,協助平定內亂,獲蘇丹潘頒贈勳章,使得金門移民在華夷雜處的社會能以禮相待,相安無事。 2004年3月26日,東南亞訪問團自新加坡驅車經邊境進入馬來西亞柔佛州峇株巴轄,已是午夜時分,距離李煌渡水而來的年代,超過一百八十年。 由於行程延誤了三個小時,聯繫中斷,一位身材壯碩,開著小發財車的鄉親仍不死心四處找金門同鄉的影子,最後在路上攔上六位出外找食物的訪問團成員,載到他開設的新香檳海鮮免費招待宵夜。他叫李財來,金沙山西人,已是第四代移民,他的店內藏了把返鄉祭祖帶回來的金門菜刀。 峇株巴轄,幾乎找不到第一代金門移民了。好客、透直的李財來身上,又讓人看到金門原鄉性格不變的烙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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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福爾摩莎有時會故作嬌瞋的說:「你再這樣子下去,我就永遠不理你。」 「我的小美人啊!我的小親親啊!不是我不愛妳,不是我不盡力,我也希望儘快給妳一個名分,可是妳家裡不同意,我也無能為力,教我怎麼辦呢?」他雙手一攤,裝作很無奈的樣子。 「不同意又待怎的?」福爾摩莎裝作很生氣的樣子,沒好氣的說:「你不是說愛我、挺我嗎?怎麼碰到一點困難就推三阻四,碰到反對的聲音就縮了回去,那我怎麼靠你?」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要愛發脾氣,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大情人吐露他的苦衷:「欸!」他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妳堅要名分兒,這是大代誌,妳家人不惜跟妳見生死,我怕妳纖弱的身軀承受不起。」大情人關切的說。 「只要你挺我,願為我跟他拚到底,那有甚麼關係?我也不必顧慮。只要我有名分,我就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到國際揚眉吐氣。我不願回去,受他的窩囊氣。」福爾摩莎喝了一口可口可樂,吃了華盛頓牛排,繼續說道:「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的。你常說你愛我,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要一個名分你都做不到,還敢說愛我到心坎裡?」 「我的情人啊!有些事情妳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我不盡力。你家人兇巴巴的,尤其妳要名分這檔事他最在意,三番兩次放狠話,不惜幹到底。」大情人說:「我也不願跟他撕破臉,只要我們真心相愛,管保他恨得牙癢癢的;妳就偶而叫叫床,讓他聽得要抓狂,妳這樣捉弄他,不是很好玩嗎?」 福爾摩莎說:「我不願跟你玩甚麼愛情遊戲,我這點小小要求都做不到,天天把我摟進懷裡,蜜糖蜜糖的喊的,我聽起來一點都不甜蜜。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跟你發脾氣。」福爾摩莎繼續說:「他放狠話難道你就怕了嗎?那麼我何必靠你,虧我一直扶著你的LP,以為你非常夠力。今天要你幫忙弄個名分,一味的膽怯推託,那裡見到你的真情意?」福爾摩莎越說越生氣:「我不願再做黑市夫人了,至少我們可以情奔,從此雙宿雙飛。」 「別氣!別氣!小心氣壞了身體。你的家人,我有些惹不起,他一旦發毛,還真的有點兇哩!老實說我也有三分顧忌,情奔暫時不要提起,幽會還是要秘密。」大情人終於講出真心話。「你是說,你不願為我盡力。」福爾摩莎逮到小辮子,質疑道:「你曾跟我山盟海誓,大膽示愛,即使流血犧牲都可以,怎麼現在縮了回去,偷偷摸摸的,一點都沒志氣。」 「我的愛人啊!我的情、我的愛、我的承諾到現在都沒有變,請妳千萬不能懷疑,」大情人繼續說:「只要我們互相愛悅,天為幕地為席,兩情繾綣,妳儂我儂,恁煞情多;我泥中有妳,妳泥中有我,這跟有沒有名分有甚麼關係。名分真有那麼重要嗎?我可愛的情人。」 「當然重要。沒有名分,我很多地方不能去,看不見華府的藍天,也看不見白宮的綠地。有誰知道我的身材曼妙、高超舞技?」 「我知道,我的小親親!妳不會寂寞的,我最最欣賞妳了。」大情人說:「我頂喜歡在賓館看妳跳舞赤身裸體,雙峰抖動,玉腿白皙,鴻濛初闢,用高跟鞋盛啜紅酒,瘋狂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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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當我們走在光年的盡頭
妳光裸的腳踝才觸地 我後足的印記已風蝕 溢流地河水襲奪妳峨立的沙丘 只一聲長鳴便令暴洪列隊俛頭 在光所及之地妳是大無畏的鴻影 只一眼凝視便令風流凍結 當我們靠攏著眉飛行 在紛擾的亂流中試圖親吻雲翳 仰面,聆聽天啟 蓬起翮羽承受無色無味撞擊 在清透憂鬱中我們 學會以另一種方式表達 不安 當我們走在光年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