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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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耕墨耘在水頭》自序
對我來說,是適意的消遣,療癒的補劑,也是嚴肅的志業。人生無事不可書,生活無物不可寫。而美麗的金門,可愛的水頭村,是我每年寒暑假攜家帶眷回到的娘家。家鄉淳厚的人情、典麗的文物、優美的景致,總是那樣豐沛著我書寫的感動;因此,每年回娘家金門的時光,我筆耕墨耘,在水頭。 自從十七年前父親從花蓮師範學院退休,舉家遷回故鄉,金門就成了我至親的娘家。十幾年來,幾乎每年寒暑假,我帶著兒女回水頭省親,並遊覽金門古蹟名勝,參與金門在地舉辦的特色活動,如:金門四大所的新春園遊會、金湖花蛤季、后湖音樂季、新前墩西瓜節等。這些對土生土長的金門人來說或許尋常,不需要「大驚小怪」地形諸文字;但對我這個「半路回家」且平日「北漂在外」的金門女兒來說,卻是難能可貴,值得大書特書。也許,我這個北漂女兒、如候鳥般固定回鄉的視角,所書寫的文字,可以為金門幸福島的點點滴滴留下一些紀錄吧! 故鄉的美,有時是一首如歌的詩,有時是一篇清新的散文。這本書收錄我近十年來的寫作,分為「詩之頁」和「散文之篇」,兩者皆以抒述金門風物為主,生活雜感為輔,其中大部分在《金門日報》發表過,其他則在《笠詩刊》、《人間福報》、《青年日報》、《中華日報》、《更生日報》、《馬祖日報》等刊物發表過。 感謝金門縣文化局青睞,贊助出版敝作;感謝舍弟金城國中的陳鴻文老師提供四十幅精美的畫作,為敝作增色良多。希望這本大部分在假期還鄉期間寫就的詩文集,能在現代人忙碌的生活中,帶來些許溫馨閒雅的況味,並感受到金門的種種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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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姿與多元認同
中文是讓人很愛不釋手的語言,要確切形容一個女人「國色天香」,那莫非中國女子莫屬了,尤其她們手舞足蹈的時候,一顰一笑發散出古典韻味,是有色澤的,色這個字更迷人了,色裡頭含著香,一挑逗就香氣四溢,也可說女人跳舞充滿色澤,形象上非常非常地絕美。 特別喜歡欣賞女子跳舞,尤其是跳中國傳統舞蹈,例如水袖舞。水袖舞是來自中國的舞蹈,全世界範圍內似乎只有中國女子足以詮釋優美的水袖舞,舞得如此令人神往。當她們跳得出神入化時,倒覺得很幸運可以理解中文很喜歡借用舞蹈的形體,去搭很具體的描述,因此水袖舞顧名思義,其實是比喻為繁複水流的「擬女人化」,有著淡金色帶點鵝黃,融合氤氳的香。 近來,拜網路之賜,可以看到多元姿態的水袖舞,當代的經典即以詩經采薇為詞所創作的輕柔曲子,群舞不用誇炫舞技,僅以每位女子過程中「翹袖折腰」簡美姿態,一顰眉一投足就有豐饒美感。還有另一部遊園驚夢之作,雖然終究離不開士大夫視角的敘事原型,但女主角還是舞出細膩的水袖舞橋段,典型又饒富創新。如果看過一些作品,很多人的直覺應該是,水袖舞能讓男子為之傾倒,是因為水袖舞最令人遐想男女情懷,可說是猶舞水袖半遮面,一笑傾城醉八仙。 中國舞蹈由中國女子做出最佳詮釋,日本舞蹈阿波舞(awaodori)當然可由日本女子舞出幻化色彩。來自日本德島的阿波舞,其最特殊之處,是色彩艷麗又代表和風鮮明的和服,以及將之穿著在身上的熱情女子祈福聲此起彼落,外界最期待的總是,每年舉辦的祭典由不同連隊團結合作跳阿波舞,那繽紛多彩的軍容盛大且和諧一致,是日本傳統舞蹈最令人讚嘆的地方,或許穿和服跳舞本質上就能帶來撩動人性的作用吧。 由於喜歡聆聽音樂,進而也開啟欣賞不同民族的舞蹈,看似繞了個彎,但可以這樣解釋,透過接觸多種語言的歌曲,也學會選擇喜歡的歌,然後哼著幾句調子保持一顆開放的心,似乎也讓自己短暫的年輕歲月,自然而然就體會到了多元文化的存在,這種感受其實對後來用學術分析何謂文化的幫助雖有限,但正如因為如呼吸般存在的使然,也許才能用普通生活的感受,得到從多元文化的一些美妙想像。 簡單來說,多元文化概念並沒有很難,就只是生活經驗的繽紛想像而已,這裡的想像,如果要用更深入說法就是認同,一般人想像的多元文化,要長時間的反覆驗證才會自我消化為認同,但其實很多的想像無形中就足以達到認同,更清楚的表達則應該是,多元想像就是多元認同,這不拗口,若能展開想像,也就展開認同的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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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詩篇
悄然無聲中,夜即將到來,一個轉身瞥見這麼一個瞬間。時間彷彿暫時中止,但卻也在轉瞬間光亮也就消逝,許多的事似乎很遙遠又近得像在眼前。 在生命裡轉成回憶,似乎那些個夏天、那些個相聚近在眼前似的,而誰也不知道,在哪個轉瞬間,我們就成了兩個世界,那最後的一次見面,是誰也不知道的最後一次會面。 習慣在睡前整理屋子,至於思緒,也是在沉寂的夜裡才緩慢地浮現。這個冬日的風很大,有的時候甚至不想逆風而行,可是人生沒有順向的道路,也沒有永遠的直達車,更沒有人天天永遠都幸運。 沒有寫完的詩篇,本子的頁面已逐漸泛黃,而那首詩,卻沒有再寫下去。 冬日的陽光雖然溫暖,但那溫度已經失去,再一次見面卻已是兩個世界。那是我們的昨天與今天,那些畫面都只是變成從前,誰都回不去的從前。還來不及的告別,也永遠沒有的告別,只剩下流著淚的思念,同樣的路途卻變得如此遙遠,遙遠到怎麼走也似乎搆不到結束的邊。 放下吧!那樣的詩篇就留給時間,那樣的記憶就留給瞬間,所有的一切是回不去的從前,遙遠也無法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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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曼荼羅般的記憶
年輕時許多五虎崗與山城摻雜的記憶,宛如細膩的彩繪曼荼羅那樣繁華與美麗;可是如今卻隨著時光逝去而流轉,並且似乎逐漸崩壞。 那一年寒假合歡山之行的前一天,同學們作了一趟埔里「愛蘭烏牛欄台地」巡禮,我們從K的家裡出發,沿著海拔幾百公尺的愛蘭台地而下,然後順著中埔公路走過吊橋,經由蜿蜒崎嶇的山間小路,來到一處坐落於竹林之間的禪寺。 該禪寺內供奉千手觀音,外面則有一處圍籬空地,當下寂靜與清幽的山中環境,似乎讓人備感寂寥與侘寂之情,當時留下一張略帶青澀味道的相片,隨後散步繞著愛蘭台地北側山中小徑,大致走過一大圈的方式回到K的住家古厝。 將近半世紀回顧此一張老照片之際,剛好有一個好機緣再度故地重遊,雖然時空更迭而覺得回首已非當年時,不過當年同儕呼朋引伴徒步山城之旅,沿途接近圓形路徑圖,像似「曼荼羅」而框住了青春歲月;這個圖騰含有許多五虎崗與山城好友所摻雜的記憶,因而宛如細膩的彩繪曼荼羅,如今卻隨著時光逝去而流轉,並且似乎逐漸崩壞。 我們把當天的行程當作曼荼羅一般地回憶,也許是由於路徑大致以圓形繞了一大圈,所以讓我們想起西藏喇嘛專注繪製曼荼羅,好像是一種蘊藏內外修為的功夫,而大師們充滿虔誠與專心一意地作畫,看到就讓人興起肅穆而敬仰的心情。 除此之外,愛蘭烏牛欄台地之旅的過程,沿途我們經過西洋教堂、寧靜的校園、傳統宗教寺廟、橫跨溪流的愛蘭橋、風景秀麗的遠山近水天然美景、山坡上的石雕創作藝術、古色古香的吊橋、千手觀音的禪寺,以及平埔族望麒麟公的古厝等景致,其中包含著諸多鄉野傳奇和悲壯的歷史故事,所以從踏青的內容來看,是不是象徵著曼荼羅所隱喻的生命過程呢?從起始點開始散步、巡禮,然後回到了終點的時候,竟然是在不同時間卻是相同地點的再度重逢,像極了天文與科普專家所詮釋的時空理論,也象徵「墨比爾斯環」的本質那樣神奇,真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在觀音禪寺瞻仰千手千眼觀音菩薩的時候,K表示禪寺所供奉的菩薩金身,當時是國內極其珍貴的佛教造像,而且從南洋專程請回來的樣子;當下覺得如此福分而能夠得此因緣,著實讓我們不禁感受到一種祥和與慈悲的氣氛而心情愉悅。 由於當時的山城巡禮造訪竹林中的觀音禪寺,而且留下一張泛黃的相片,因此此刻想起三島由紀夫《豐饒之海》四部曲所連貫的故事,故事主角從《春雪》、《奔馬》、《曉寺》到《天人五衰》一路走來,似乎都在尋找內心那一塊模糊的記憶。 三島由紀夫豐饒之海四部曲所追尋的記憶,乃是透過主角本多繁邦與松枝清顯、飯沼勳、月光公主與安永透等四個人的故事,四部曲的故事情節一氣呵成,橫跨了一甲子的歲月而各自鋪陳成為既獨立、而又相互連結的小說。 為什麼四個人像似獨立的故事,卻由本多繁邦從年輕到八旬老人的歲月而串連起來呢?原來三島由紀夫的故事主軸,始終著墨於探討一項從未證實的輪迴轉世現象;換言之,也就是現實生活裡前三個人,大致在成年約二十來歲時過世,可是卻又隨之而經過輪迴轉世,然後和本多繁邦相遇。 三島由紀夫透過本多繁邦所經歷過的生活故事,把上述四個人身上有三顆黑痣的圖騰相結合,來當作一直追尋輪迴轉世的證據;作者甚至把場景拉到泰國與印度佛國世界,透過當地寺廟景觀、佛教教義、生死觀、社會階級層次分明和許多法事儀軌,來詮釋大乘、以及小乘佛教的區別,並且表達自己對於命「唯識觀」的論點。 然而這些故事畢竟太真實又充滿神奇性,因此直到旄耋老人本多繁邦最終再度登上奈良月修寺,與相隔一甲子的禪寺老師太重逢的那一刻,終於把一輩子所經歷與追尋的過程,倏地引領到另一個難以解釋的情境當中,以致於當下禪寺與訪客輕盈而清晰的足跡,不再是經得起凝視的記憶,而只是剩下蟬鳴、鳥叫的菩提世界……。 回過頭來看到我們當時在山城觀音寺所留下的相片,經過半世紀時空轉變所帶來既清晰又模糊的記憶,像極了豐饒之海最終章裡的本多繁邦,當下實在分不清究竟甚麼才是真實?而甚麼又是那些虛無飄緲的故事? 我們不曉得時空轉變的原因,是否應驗了科學家所提及的「撞擊」理論?或是天文學家一直探討的黑洞之說?抑或宗教哲學所認定的轉世輪迴教義所致? 其實很多朋友也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因緣具足而邂逅某些人的時候,心中不禁覺得:呦!你也在這裡! 假如把這樣的心情,套在大部分人所極其珍惜的緣分之上,也許就像似日本茶道所標榜「一期一會」的境界,因為那是需要多麼難得之福分,才可以在浩瀚時空中相遇、相知而相許。 此刻不禁再度想起M曾經提及「階段性朋友」的感慨,雖然是一種心有所感而嘆息的想法,不過倘若印證上述的曼荼羅心情,則可以看待生命中諸多繁華際遇,終將宛如抹去曼荼羅極其精緻的畫像那般消逝,所以其實面對崩壞的過程也是一種美學;因為崩壞、死亡與消逝的結果,才會凸顯出當下擁有的可貴,這就是得與失之間極為簡單的邏輯,而且人們無時無刻都會經歷此種機遇和過程了。 因此基於此種心情,我們看待一張泛黃老相片之際,心中是否會興起一種懷念、感慨、不捨的心情?或是相反而回憶起甜蜜的滋味呢?走筆至此不禁思索:也許人們在歲月悄然流逝的過程當中,每個人都會選擇最適合於自己的方式來面對,因為那是最終於內心、而誠實呼應自我的生活態度吧!您說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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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峒的秋色
這個老社區的台灣欒樹不算多,但是秋深了,花博公園與圓山捷運站接壤的開放空間,依舊令人流連,這是台北市蛋黃區的鬧中取靜的佳美之處。 何況有兩座古蹟:台北市孔廟與二百多年歷史的保安宮。 秋陽遲遲,有時伴隨著十分寂靜的社區午後,秋高氣爽,陽光披滿哈密街的古色古香的牌樓招牌,讓人發思古幽情。 就抓住浮生半日閒吧,漫步在這個長達二世紀的老社區,回顧歷史洪流,漢人屯墾歷史只比十公里外南台北的萬華短些,不禁讓人更加珍惜。 秋天的藍天白雲高遠開闊,天地的祥和其實是賜予平安的意念,走過古老的社區,宗教肅穆的氣氛讓人警醒,人的心思意念跟著單純了,過去的虛妄無知像是那台灣欒樹褐色到了極致,無生氣的落葉,一片片對比樹上的青春正盛的豔紅,棄絕往日,專注於這一天,活在秋光爛漫的午後奏鳴曲情境,心底那根弦如明光照耀,不可逼視,此刻此地就是我的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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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刻」
父親過往的老舊摩托車,遠遠地在街角發出聲響,母親懷裡抱著一個稚嫩的嬰孩,嗓門與油門形成了有趣的交響樂,兩個小女孩受這樂章所感動,蹲在家門口殷殷期盼這即將到來的弟弟。這是民國七十三年的一個午後。當時,男嬰不滿週歲,至今他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卻仍然懷念著那轟隆隆的午後,那五人一車擠沙丁魚的景象,此情此景,而今,卻不再復見。 父親見證了臺灣工業的經濟奇蹟,即便產業早已外移,但在二十年以前,家庭式工廠普遍存在於傳統社會,也刻劃了父親背影。我常想起,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沒能趕得及看見二十年前的月亮,卻仍依稀記得父親辛苦工作的身影,以及佇立在一旁伴隨機器運轉的廣播音響。那一年一年的兒時歲月過去了,我始終忘不了父親臉頰的汗水,一滴……二滴……一更……二更……幾年了……日子雖短,卻是永恆的一剎那。父親背影與廣播印象完整了我的童年,我的童年總是坐在樓梯一旁看著父親工作中度過,父親偶爾回過頭來的呼喚打鬧,至今……依舊歷歷在目。 我與父親的記憶交疊是在求學歲月,雖然那段年少輕狂已經淡去,但是每個學期父親總會親自送我,為了期末的操性與成績在車上沉默,當時迴盪的空氣是唯一的互動。一家人歷經了無數次的返鄉夜車,我的臉還仰望著父親駕車的背影,雀躍的心載著身體坐進後座的中間座位,左右倚著兩位姊姊,心想是最受人矚目的位置。一家車上吵鬧聲響穿透了我兒時的記憶深處,挾帶著余天〈榕樹下〉聲聲喚起,迴盪到後座,代表了一股鄉愁的節奏。父親代表的不僅是九零輝煌時代的無名英雄,對我而言他也成為家庭支柱,隨著時光逐漸帶走美好時代,現實環境的無情考驗,咀嚼記憶也足以安慰了。你想必也有忘不掉的點,依舊矇的你張不開眼,一如往常被現實催促,在追求人生價值的過程當中,卻忘了體驗生命的美好。 我有多想能與父親一起!即便生命有其必然終點,透過文筆也能無限循環,甚至論述情感。我的童年終究會被歷史遺忘,不可否認也曾熱鐵烙膚,即使物轉星移,又經人事已非,無可取代的是我與父親所共同存在的時代情感。父刻─承襲的是一個世代傳承,表達了一個兒子對於父親所需的角色、成就、聲音與影像的緬懷,而當我也轉為人父的角色,看盡人事滄海桑田,不變的是能與孩子有個傳承的回憶─一個我們共同思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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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奴與愛情
三十歲後我突然愛上玫瑰花,全盛時期種植品種高達十種,在小小的宿舍窗台爭奇鬥艷著。 世人多對玫瑰有傲嬌尊貴,嬌生慣養之曲解,實則玫瑰花最懂知恩圖報,你灌注多少愛,她便伴以滿室生香絕色之姿回報你。身為一個園藝界的殺手,我種的蘭花、山茶花、仙人掌皆無一倖存,唯獨玫瑰花卻是開的張狂,每每踏入僅五坪的宿舍,暗香浮動,一縷幽香襲來。 目前世界登錄的玫瑰花品種已破萬,花亦如同人般,不同品種具有不同脾性,外型和香氣皆不同;像雙囍,Double Delight,美國大輪品種,花如其名,色澤氣味層次豐富,花瓣內緣為暖黃色,而外緣轉為桃紅色,色調活潑,伴以獨特濃烈的荔枝香氣,宛若夏夜裡的沁涼甜膩感;而美艷的雪拉莎德,二零一四年由日本育種家木村卓功育成,以「一千零一夜」女主角命名,風姿綽約,花瓣邊緣為鋸齒狀,花香為深沉的檸檬揉合皮革,遺世而獨立;至於我最鍾愛的安部姬,英國品種,少數的直立型玫瑰,昂首站姿像姿態優雅舉止合宜的淑女,穿著一襲杏色洋裝,花瓣偏圓,香氣為溫暖療癒的沒藥香,體貼的開花頻繁又少刺。 多數人不愛玫瑰無非厭惡嬌貴和懼怕多刺,但我卻從沒被玫瑰刺傷過,因為愛一朵玫瑰花其實跟愛一個人的藝術是一樣,需要了解對方的尖角,保護好自己,所以修剪玫瑰時,我總帶著園藝手套,與之相安無事。另外,怕髒怕蟲的我,亦不會勉強自己拿蛋殼雞糞施肥,最多定時使用花寶二、三號,只是我稀施的比例較稀薄,避免過多營養導致花謝,這道理不也同與人相處,過多的愛和勉強反而成為有害劑。 然而,愛與玫瑰若要盛開燦爛,最終極的藝術在於修剪,修剪也是門修心的功夫,當一盆玫瑰長出許多花苞時,要學會忍痛將其他花苞剪除,獨留下的那一朵,才能全心全意地綻放,而花謝時,亦不用太傷心,只要根不毀,遲早會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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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集】烈嶼芋頭香
那日,從東林往西方村落方向走,路旁的芋頭田長得一片蔥蘢,枝梗直挺挺,芋葉何田田,又是烈嶼芋頭豐收的一季。 大凡一種物產能夠遠近馳名受到大眾喜愛是有原因的,通常這物產需有合宜的氣候、土壤、水質等因素。烈嶼空氣清新且土壤中富含適合芋頭生長的礦物質,使得當地生長的芋頭具有鬆、綿、香的特性。坊間甚至流傳一句話說「烈嶼芋,毋免哺」(閩南語發音),意思是說烈嶼出產的芋頭鬆綿可口,不用多咀嚼,對烈嶼芋頭頗多讚賞。 我對芋頭特別偏愛,童年時,參加家鄉宴席最喜歡的一道佳餚便是紅燒肉芋頭。鄉人稱這紅燒肉為封肉,通常這封肉切成一片片,然後,將這肥瘦相間色澤油亮的肉片再與芋頭一起蒸煮。那時,我對這些美味肉片並沒興趣,而獨獨鍾愛碗內的芋頭。後來有一回,於烈嶼參加同學會,當地同學熱情體貼招待,煮了一大桶芋頭鹹粥,那香濃的芋頭香四溢,大夥兒吃了一碗又一碗,一桶吃完,只好又煮了一桶。其後,有機會在烈嶼待了一段時日,離開時,若問我「烈嶼有何美食令我難忘的?」我想,除了特別喜愛的芋頭菜餚外,還有就是石斑魚湯了,那魚肉細嫩、魚湯鮮美,令人回味無窮。其實,石斑魚煮湯,只需加入薑片,便是人間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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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旅痕與精忠衛隊點滴
民國76年底至步校受正規班訓練,民國77年結訓後,初任大安寓所內衛區隊區隊副,隨即於民國77年中調任大安警衛室,直至民國89年李前總統卸任,此段期間近12年,一路由上尉升至上校。隨後歷經政黨輪替,新政府上台,特勤人員需嚴守行政中立,軍隊國家化護衛元首不分藍綠,長官更是三申五令,應「謹言慎行」,我更是將之寫在桌上做備忘錄,有道是「語為吉祥多厚福,心緣敬慎達康衢」,由於是第1次政黨輪替,大環境丕變,所以隨時提醒自己言行需處處小心,臨深履薄,戒慎恐懼,以防違失。 特勤生涯裡,見證了民主演進過程,如當初抗爭要角蘇嘉全(前立院院長)、陳菊(現監察院長)、黃昭輝……等,現民進黨第二度執政他們均擔任要職。猶記得當時執勤中山樓宴會廳時的侍衛長張光錦,因民進黨採激烈抗爭掀桌抗議而遭懲處,執勤北市中山堂勤務時,因力阻蘇嘉全抗爭動作有同仁識別證被拉走並揚言要告特勤人員傷害,凡此種種,皆在長官「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指導原則下,默默承受諸多精神壓力。 民國84年6月6日,李前總統訪問母校美國康乃爾大學,成為中華民國及臺灣第一位訪問美國的在任國家元首,當時我擔任本隊隨行參謀,因是第一次訪美,故在時任侍衛長王詣典及警情組長陳偉忠的嚴厲督導下,進行綿密行前作業,安排各項行程,如與外交部、國安局、交通部、華航(總統專機)的行程協調聯絡、簡報的製作、蒞臨點天候等,均鉅細靡遺,反覆模擬推演,期萬無一失,圓滿完成任務。經此磨礪、淬鍊,民國89年,我調回特勤中心警安組擔任陳前總統侍內衛區護衛任務,期間歷練參謀、小組長等職務,對於我往後的工作思維理則及處事態度有更宏觀視野。 民國97年馬前總統就職,受長官提攜擔任中興警衛室小組長及副組長等職務,並於同年5月參與馬前總統的「久誼之旅」分遣小組任務,在侍衛長陳添盛及副侍衛長許燕情(金門子弟)的信任下執行貝里斯總統夫人隨扈任務及總統由中南美洲返國前,於西雅圖宴請僑胞勤務,期間亦隨同馬夫人受邀參訪美術館時隨扈,馬夫人平易近人,待人謙和,隨侍在側,沒有壓力,是一段難忘的回憶。 自民國97年擔任馬前總統侍衛任務,至民國99年屆齡退役,隨侍馬總統兩年期間,親見他的言行舉止;博學與幽默的元首風範,令人敬佩。尤其他更是運動健將,舉凡騎單車、游泳、跑步樣樣精通,把我們這群特勤人員操得哇哇叫。幸好在警衛軍旅生涯中,經基本必備的武術與體能操練,練就我耐操拚搏的堅毅體能,也深深影響並為日後工作態度打下厚實基礎,故執行若鐵人般的總統任務,尚能圓滿達成。 犬子喜歡打曲棍球,鑑於當初的比賽制度尚不完備,本人於民國88年9月籌畫成立台北市溜冰協會,民國99年11月退休後,就因當初無心插柳,歷經往後舉辦比賽過程有系統推動及建制完善比賽規則,漸次使原本只是北部10幾隊參賽,到目前擴展至全國100多隊參與,比國家協會辦理的比賽還盛大,經21年努力創新精進奠基,厚植締創亞洲直排輪曲棍球霸主地位,在世界盃賽中亦打入前10強佳績,連日本、韓國均俯首稱臣,兩個兒子均代表國家隊,獲得亞洲盃冠軍,並獲頒國光體育獎章。 受得獎激勵後,更加有動力持續推展直排輪曲棍球運動,民國107年,深感金門家鄉在直排輪運動方面尚無人推廣,故計畫將自身推展經驗引進金門,同時帶動金門這方面運動發展。幸蒙金門體育會及丁隊長(本會榮譽主任委員)、王國代(精忠協會理事長、本會主任委員)、陳宗進(本會理事)、黃文成(本會理事)、郭中庸、董明回(本會副總幹事)等精忠協會長官及學長們惠允支持、力挺促成鼎力協助,遂於民國108年2月正式成立「金門體育會滑輪溜冰運動委員會」,未來期能嘉惠故鄉學子提倡體育運動,促進兩岸三地體育交流,帶動金門觀光熱潮。 回顧我前半生,為了減輕父母親肩頭重擔與實現個人理想,自民國66年投身軍旅至民國99年退役,33年軍旅生涯,其間歷經過蔣經國、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等四位總統的隨扈,可謂資歷完整。在經過嚴格訓練後,從肩上掛上軍階開始,扛著國家、責任、榮譽信念,秉持盡忠職守、守護國家元首重責大任,不敢僭越與怠忽,「心堅路有」訓練過程雖然辛苦,卻是我人生珍貴歷練,積累日後成長、茁壯本錢,我十分自豪一個來自窮鄉僻壤金門小村莊的囡仔,能夠升到上校,除了蒙受父母冥冥之助、親人期盼與長官提攜,一路走來俯仰無愧於心,凡走過必留痕跡,回首來時路「也無風雨也無晴」,今借由記憶盡情爬疏,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常存感恩與惜福。 有道是:「境多逆而少順,總要隨緣」,艱苦有時過,天可憐見,隨著往昔悲苦歲月流逝,我們兄弟姊妹漸次成家立業,各自奮鬥打拚,雖未能大富大貴,但知足常樂,大哥呂光浯原任職於「福建省政府」,因單位裁撤,再次返回金門縣政府任職,其書法連獲民國74、75年金門縣國語文競賽書法第一名,民國76年再獲金門縣第一屆文藝金像獎-書法類金像獎,歷年來每年參加書法學會舉辦會員書法展覽、更經常參加兩岸三地書法交流活動、推動書法教學及春節書寫春聯活動,金門村里碑誌、廟宇、宗祠對聯及沙美涵源宮、心經公園、地藏公園等石刻都有其字跡。弟弟呂光耀現亦任公職,民國97年底曾外派美國三年,民國100年返臺後繼續深造,考取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民國109年元月份取得博士學位,可以進匾入宗祠,名字可以刻上博士牆光宗耀祖,而姊妹二位目前生活皆幸福美滿,我們兄弟姊妹五人,都能恪盡本分,謙和謹慎、忠厚持家,且能相互照應扶持,未曾讓天上父母擔憂,而兩老如在天有靈,堪足快慰含笑了。 精忠衛隊協會成立至今,給予昔日同袍聯誼窗口,往日共同艱苦與快樂聊資一歡,世態一直在變化,但同袍情誼與革命情感卻歷久彌新,一回相見一回老,難得幾回是同袍,感恩精忠衛隊提供給金門子弟出路機會,很多人在衛隊中成長茁壯、成家立業,改善家庭生活,奠定精忠袍澤後半生生活,團結就是力量, 借由精忠衛隊協會成立,盼昔日同袍兄弟均能歸隊聯誼,希望丁隊長持續秉持愛護金門子弟初心,再做精忠衛隊協會精神領導,凝聚往日部屬情誼,持續發揚精忠衛隊精神,為歷史留下見證紀錄。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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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調味罐
在坎特伯理的跳蚤市場買來一對陶製調味罐,公雞與母雞造型,矮矮胖胖的身軀,古拙的顏色,身上有著不規則的冰裂紋路,使用時雖然常常「卡彈」,但握在手心有種溫潤滿足的手感。 跳蚤市場設在鎮外停車場,寬闊的場地放眼望去是琳瑯滿目的攤位,它倆小小的身影親熱的挨擠在角落,說實話並不是挺起眼的一對。抓住我目光的是坐在攤位後方的老爺爺。 老人家一頭銀髮,霧藍色的眼眸,微笑的臉龐讓日光曬得泛紅,穿著復古格子襯衫和吊帶褲,嘴裡叼著煙斗,安靜閒適的抽著煙,白白的煙圈悠然的隨風消散在碧藍天際,彷彿剛從繪本裡走出來的角色。 老爺爺的攤位上都是日常生活用品,鍋碗瓢盆、皂盒、相框、杯盞茶碟、桌椅矮凳、爐火叉、熨斗、桌燈、時鐘、熱水壺、■麵棍、除草機……就連刻著門牌號碼的門鈴都有。乍然看見這樣大搬家似的攤位,禁不住愣了一下。 老爺爺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濃濁口音說著攤位前半部全都是一對一對出售,不拆賣。經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攤位亂中有序;茶杯、燭台、湯匙、湯碗、矮桌、桌燈、瓷偶……成雙成對擺在一起,就連澆花用的灑水壺都有一對。 我心底的小劇場上演了好幾幕故事,莫不是老年失婚喪偶後看破世情,所以才這樣全家大出清吧?心不在焉的拿起這對陶罐,沒想到罐裡居然還有滿滿的胡椒和鹽巴,一不小心灑了一身,噴嚏連連,十分狼狽。 一個笑容可掬的老奶奶從隔壁攤位跑過來對著我一連串的「Bless you !」 原來老奶奶是老爺爺的另一半,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她們準備搬到小很多的新式房屋養老,所以把家裡的生活物品拿出來清倉大拍賣。我看中的這對陶罐他們早餐還在用,也算是熱呼呼的送到我手中了。攤位上許多物品都是一對對買來的,所以希望能一對對的送走,免得另一個寂寞。 老奶奶說話時眼中彷彿有著星光點點,洋溢著對丈夫歷久彌堅的情意與對生活的熱愛,讓人忘了時光,打從心底覺得她美麗可愛。 將這對陶罐擺在餐桌上,隨它倆而來的可不只是鹽巴與胡椒,還有滿滿、暖暖的幸福。攜手同行的生活裡,平淡也好、酸甜苦辣也好,只要倆人心在一起就是好味道。盼望自己有一天白髮蒼蒼、齒牙動搖時,還能如同它們的舊主人一般將一雙暖暖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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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鬼滅之刃談命運
鬼滅之刃是今年熱門的日本動畫,其實漫畫從2006年就開始連載,剛開始並沒有得到觀眾的喜愛,卻在動畫播出後,眾人歡聲雷動,聚光燈擋也擋不住一炮而紅,我也成為忠實小迷妹。 剛開始接觸時,起源於表弟購買大量的系列商品,讓我產生濃厚的興趣,更想了解鬼滅之刃吸引人的地方,進而踏出觀看行列,起初只是保持著走馬看花的心態,逐步跟隨劇情上下起伏,開始期待下一集的播放,沒想到今年度正在籌備劇場版,因此動畫正在停播,耐不住等待之苦,轉而攻向小說連載。 動漫中有兩種角色,分別是人與鬼的角色,擁有截然不同的身體狀態,人類是擁有情感連結的心靈,身體則處於傷痛難以快速修復,脆弱容易步入死亡,鬼怪的存在,擁有永生的生命,唯有陽光能夠結束軀殼,內在沒有理智僅剩生前的強烈執著,需要靠啃食人類得以生存,因此出現了鬼殺隊,保護人類並消滅鬼的隊伍。 主角原本只是普通農家的孩子,當主角賣炭離家時,家庭成員卻受到鬼王的襲擊,倒是全家喪生,僅剩化為鬼的妹妹仍有一口氣,為了拯救唯一存活的親人,踏上修煉之路,成為鬼殺隊的一員。 原本簡單的生活,卻被外人硬生生的打擾,只能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才能夠守護僅存的牽掛,看到這樣的劇情,心中悲痛萬分,如果我是劇中人,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但是主角卻仍舊保有原先溫暖的神情,接受自己悲慘的命運,勇敢站起來保護妹妹,用盡全身力氣,展現不凡的氣度。 命運,生命中的運氣,環境的好與壞已經註定,再多的氣憤感慨並不能改變現狀,剩下來的路途還很漫長,交叉路口的決定奠定自身的價值,逆境十字路口,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一條是艱苦地保護珍重事物,一條是簡單放縱僅剩軀體,另一條是隱蔽地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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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旅痕與精忠衛隊點滴
父親原務農,過著面對黃沙背朝天的日子,因土地貧瘠,農收有限,而家中食指浩繁,生活相當拮据,連一頭耕牛也買不起,「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話說國共對峙期間的佈雷及後來的排雷,回顧約在民國57年,家父向鄰居借黃牛犁田,傍晚歸還牛隻時,將牛綁在雷區外圍可進入之田埂的樹下,踩踏了國軍因掃雷堆置之廢雷而被炸死(當時並未按標準作業流程做隔離處理),瞬間牛被炸得屍骨無存,爆炸地點形成一個小池塘,可見威力之大,致後來經公證人居中協商,家父需賠償飼主新台幣3,000元。 隔天家父被軍方帶至金防部審問筆錄,望著父親隨軍車駛去的背影,內心充滿恐懼與無助,屋漏偏逢連夜雨,(因地雷爆炸致房屋震動漏雨有之、待修有之)受害者豈只家父一人,只是可憐家父耕田為生、看天吃飯、連一頭牛都買不起,3,000元之賠償金,遠超家父一年的收入,在戰地政務威權時代,不敢也沒有管道要求軍方賠償,只好默默忍受,舉債償還,家人同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至今仍難褪去那痛苦的記憶,實情何以堪? 家父後來因耕作缺少了耕牛,即使全家徒手做莊稼也無法維持一家生計,幸經人介紹做了約四年的公墓造墓水泥工,稍緩生活拮据,直到後來申請到料羅碼頭充當搬運工人,生活才漸有改善,我為了分擔父親生計,一來那時受「時代考驗青年、青年創造時代」感召,二來表哥吳朝國進入精忠衛隊,那時還有配給房子,而且待遇不錯,父母到臺灣都會借住表哥家,堂哥呂振發,也投身於精忠衛隊,每當逢年過節回金省親,都西裝筆挺,心理非常嚮往,最後我與李佳道、李開湖、陳金塔、林景安等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學,一起選擇投筆從戎,並趕上了66年第二士校召考衛士。 滿懷夢想與對未來的憧憬報名了,由於是要充當官邸衛士,體檢不能馬虎,因為我的雙腳略微呈現O字母型,立正時雙腳無法合併成一條線,那時很擔心告訴大哥說未知可否通過體檢?大哥安慰說:「應該沒問題?」其實我還是沒把握,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體檢,只有默禱上蒼保佑,還好因身高足夠,體型亦佳,只是瑕不掩瑜啊,呵呵…,最後體位幸未被刷下來,當時興奮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一切包袱化成灰,一切煩惱化為塵」,心誠則靈。民國66年11.12日,我懷著興奮的心情進入第二士校,接受衛士隊第二期受訓,訓練期間每次休假回家,收假時大哥都會用他那輕型的機車,沿路迎著夕陽伴我回營,至今仍難以忘懷。 民國67年11月,我初任下士,至士林官邸受特勤訓3個月後,因射擊成績優異,被選入士林官邸內衛區隊執行護衛任務,並代表警衛大隊與七海警衛室與改組警官一、二隊等單位進行年度射擊比賽,獲得所有特勤人員射擊競賽總成績第三名,並獲頒獎牌一面。另民國69年,在副隊長劉獻榮的精實要求下,當時警衛隊各區隊必須進行肌耐力訓練。長官認為特勤人員必須要勤訓苦練才能在射擊、拳術方面有所精進。所謂「練功不練功,到頭一場空」。所以舉重更是重中之重,在普訓後,再挑出成績最好的代表警衛隊與其他特勤友軍(七海警衛組、警安組、警官、二隊..)等進行單位競賽。猶記得剛開始訓練時,平均每人大概是5~60下左右,劉副隊長當時豪氣大喊:「誰能舉到300下,每人放假10天」。經此激勵,大家日以繼夜苦練,不久後破聲連連,副隊長也履行承諾,將達標的同仁放假,後來本人亦於此次比賽中,與學長翁明政分別以力舉1250下勇奪特勤單位50、60磅組冠軍。值衛期間,因時值邸所大門一值衛,經國先生曾多次蒞臨靜坐懷思,見我值衛時均會親切與我握手,顯見其孝親仁慈及平易近人。 擔任衛士期間,因經常陪同母親至士林精忠新村探訪姑媽,深受表哥吳朝國(時任警衛大隊)及鄉親戴燕(士林警衛室蔣公侍衛)的影響,希望我也能走上軍官之路,人往高處爬,面對不可知的未來,無論在何時,總希望能夠掌握明天,並且過得更好,所以,平時就要盡一切可能抓住提升自己的機會,使生命更為精彩、豐盛。 幸好在民國71年初,有機會經區隊長吳有生的舉薦下,參加軍官入選考試,機會稍縱即逝,在通過進入陸軍步校受分科訓練後與李佳道,滿懷欣喜的隨火車列車的晃動離開月台,逐漸駛向南臺灣,為迎向未來美好前程,內心充滿激動與青春的驕傲,南都太陽的熱情召喚,嘉南平原一望無際的稻田,感受南國明媚的風光,遊目騁懷也亮麗了遊子的心情,進入校區看椰林搖曳,綠草如茵,四週的情神標語,振奮學子的豪情壯志,這來自宮廷大內的特殊學生,充分展現著自信,向其他同學介紹自己來歷,博得學員刮目相看。時光飛逝,轉瞬間完成訓練課程,並於同年11月結業授少尉階。 民國71~74年,個人擔任經國先生七海寓所警衛官,時任國防部警衛隊隊長丁振東、治軍甚嚴凡事以部屬福利、權益為優先,猶記得少尉要升中尉時,因區隊長官疏失人事作業錯誤,致使進階將受延誤,雖經向區隊長官反映均無下文,此時適逢丁隊長查哨,遂將上情向隊長反應,隊長迅速查明事實真相,立即裁示速件處理將人事案重新送核,故晉升中尉幸未耽誤,其愛護部屬之情,溢於言表。 丁隊長任職國防部警衛隊隊長時,盡心擢升所屬本縣籍官兵、嘉惠本縣縣民的諸多貢獻,民國106年金門縣長陳福海(國中同班同學)特別頒發榮譽縣民證,藉以表彰丁將軍二度軍旅金門,推崇丁將軍是永遠的金門人。 108年初,隊長來金時,幸有機會邀請他暨夫人吃飯,與大哥有一面之緣,席間也將人事作業疏失經丁隊長協助始末在席間述及。當天大哥因有事先行離席,但丁隊長還特地隨其後面來說要送他,令大哥感動,及至後來陳木贊(大哥的內弟),要求寫一副書法送他,「秀才人情一張紙」,固義不容辭樂意答應,並即請高中國文老師簡文龍撰詩句,內容是:「國士無雙男兒願,忠肝義膽博令名,山東舊夢台灣續,更喜金門古道情」,書寫好後,由陳木贊轉送給丁隊長。 民國74年底至民國75年中,我調慈湖區隊戍守防衛蔣公陵寢,民國75年中至民國76年,蔣夫人返台居住,國防部警衛隊由當時隊長張正言重新整編士林內衛區隊,由莊明基任區隊長,本人則由警衛官自慈湖調回士林官邸升任中尉分隊長,擔任內衛勤務並支援侍衛任務。 期間,目睹夫人慈祥和藹的長者風範,一次,夫人由二樓乘坐電梯下一樓,此時值第四值衛衛士王國棟操控電梯,夫人見其年幼,遂問「小朋友你幾歲?會不會講英語」,因斯時任衛士人員大部份均為國中畢業,普遍英文程度不佳,夫人即刻指示其秘書成立英語班,由秘書親授英語。時任副隊長許立孟親自辦理英語教室即時召集首批學生學習。由此足見蔣夫人對教育的重視與對晚輩的關愛。這位在近代史邱吉爾口中「不是弱者」及她於抗戰期間,親自為國軍縫製軍服及在醫院探望國軍,成功激起中國人民愛國心,在近代中國歷史及中華民國與美國關係影響深遠的女強人,立刻贏得我由衷的崇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