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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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王謝
研討室裡好友讀《新唐書‧柳芳論氏族》,唸到:「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大;關中亦號『郡姓』,韋、裴、柳、薛、楊、杜首之……」觀書有感,忽地拿周圍人名與文比對,插科打諢故作感慨:「無意間,竟與高門貴姓平起平坐!」 朋友這話雖屬笑語,話中典故卻有意思。通常被人詢問姓氏,答覆定然就某一姓氏而已,但影視作品偶爾可見古人在姓氏前冠上籍貫,像《周生如故》裡準太子妃乃清河漼氏之女,《唐朝詭事錄》主角盧將軍數次言及出生范陽盧氏。而且,從戲劇情節可感覺他們的姓氏別具意義,準太子妃之所以被選為太子妃,與她清河漼姓不無關聯;盧將軍有次探案,賊人以幻術伎倆誘他跳窗,即使好友識破詭計,依然懾於虛像險些釀禍,危急關頭好友趕忙搬出范陽盧氏相激。 故事雖為杜撰,地名、姓氏疊加的稱法確實為南北朝至隋唐的時代特色。話說科舉創制前,曹魏施行九品官人法,評比考生德行、才能還有譜牒家世任官。初衷係選賢與能,但人之常情,考官見自家晚輩應試難免偏私,長此以往家世成了考核關鍵,上品官階盡數花落累世公卿之家,造就「士族」群體的崛起。 士族亦作世族,地位頗似貴族,因為古代張貼功狀的門柱,左邊稱閥、右邊稱閱,別名閥閱。他們為識別家族支系,於姓氏前標示家族所在郡名。南北不同地域各有代表顯族,名詩〈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燕兒曾駐足的王謝家,分指東晉權臣王導、謝安的琅邪王氏和陳郡謝氏,二家皆是南方頂尖門第。曾經的烏衣巷,更因士族聚居盛極一時。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些簪纓世家境遇優渥,對內講求經學傳家,注重子弟道德操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在外備受鄉里敬重,極富聲望,並得到朝廷授予實質禮遇。 士族大姓地位卓然,《唐朝詭事錄》恰有段深刻演繹,某夜主角跟隨好友赴任途中投宿甘棠驛,驛館內南上北下的文官武將為入住上房據理力爭,終由位來得最晚、品級最低的縣丞拔得頭籌,只因人家出自大唐士族之首清河崔氏,眾人不好與之爭鋒只得拱手相讓。 因一個姓氏獲得禮遇,現在聽來不可思議,卻是千百年前道理。只不過,樹大招風風損樹。望族地位尊崇,非尋常百姓憑藉家財萬貫、高官厚祿可企及,故與之結親乃時人榮幸。然而士族婚配崇尚門當戶對,鳳凰非梧桐不棲,《南史‧侯景傳》記載將領向梁武帝求婚王謝望族,尊貴如天子也莫可奈何,遂勸解道:「王、謝門高非偶,可於朱、張以下訪之。」提議下修目標為宜。 望族此次回絕,為南方士族覆滅埋下禍端。遭拒的侯景懷恨在心,日後發動兵變時,刻意劍指南方大族,一雪拒婚恥辱。戰火紛飛,白骨成灰,以致烏衣巷化作〈烏衣巷〉殘陽餘暉下的荒涼蕭索。 千百年後所有望族都消失於滾滾歷史洪流,只餘典籍寥寥文字留下他們曾經輝煌的痕痕。然而風光不再,有些精神仍值得欣羨,記得《詭事錄》盧將軍受幻象迷惑,面對賊寇竟生畏懼,卻在朋友以他家門激勵時,為不負姓氏聲譽復又英勇擒敵。他們享門楣福蔭,亦以家門為榮,從而約束所作所為無愧家族,讓家中也以自己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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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兔年
這回 不偷靈藥不搗藥 不跟嫦娥 奔月去 不去荒蕪人煙廣寒宮 只想 逗留這溫暖人間 挨家挨戶 送春聯 月裡嫦娥舒袖舞 人間玉兔報春來 並許下,小小 心願 玉兔年,「兔」出 好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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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水電師傅
偶爾會聽到一句話提到台東的土會黏人,讓許多人決定台東是他第二個故鄉而長居台東。我也想造樣造句:克羅埃西亞人會黏人。 剛搬進去現在住的地方時,浴缸的水總無法順暢排出,但經過了一年也沒什麼大問題,直到前幾週,部分洗衣機廢水和洗碗機的廢水都相繼透過連通管道流向配管在最低處的浴缸,驚覺事態嚴重才決定應該要處理,剛好鄰居太太的孩子,同時也是我們的好朋友是配管師傅,便想到請他幫忙修理。 朋友在忙中終於抽空來看看我們的浴缸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用了專業的通管器具試著疏通水管並尋找問題點,初步判別原因應該是出在洗碗機或者洗衣機的排水管後,將浴缸回歸原狀。我們也詢問可不可以嘗試使用小蘇打粉與醋還有熱水試試看去通管線,朋友也說不妨一試。結果當晚一使用浴室,樓下很快的滲水,而且浴缸堵塞的更嚴重,以往可能需要三分鐘排水,當天花了三倍時間。 緊急跟朋友報告狀況,他很快的請我們停止使用洗衣機以及洗碗機,並且約定這週會趕緊來幫我們處理,期間也不時詢問狀況,並為樓下漏水感到非常過意不去。我突然想起,在我搬進來之前,其實曾漏水,只是因為我們很小心的使用浴室,所以一直以來沒有大問題,也許反而是因為朋友稍微疏通了管線,讓隱藏已久的問題正式浮現。便請外子告訴朋友這件事,他才舒緩了內疚感。 我們詢問了十多年前配置管線的家人,決定把管道隔間牆前方的所有物品包括家具移開,方便朋友到時候幫我們鋸開隔間牆,查看管道出現了什麼狀況。等移開全部的物品之後,發現右下方牆角竟然佈滿點點黑色的霉斑和水漬,便判斷這個堵塞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累積到最近才終於爆發。 週一來初步了解狀況的朋友原定週三來處理,因為其他原因決定提前到週二,也讓沒有浴室跟洗碗機可以使用的窘況可以提前解決。經過了兩小時的奮戰,鋸開隔間牆與水管後,發現洗碗機的排水管塞滿了溶解不完全的清潔錠以及衣服的棉絮,這才解開堵塞的謎團。污水管通了、浴缸排水也順暢了,即將誕生的嬰兒也將有個正常的浴缸可以使用啦! 克羅埃西亞跟台灣很像,因為大部分的人嚮往在辦公室工作,技術性的工作相當缺人手,只要請水電師傅來勘查,他還沒開始工作就已經可以獲得一筆錢了。有些師傅的薪水甚至高過大學教授。正逢月底,沒有足夠預算支付修繕費,外子想等下個月薪水入帳時支付修理費給朋友,請他報價,推遲了半天,他說:有些人我可以收錢,至於你,我是不收的。我從老闆那裏領薪水就可以了。 當外子轉述朋友的話時,頓時心頭滿滿的,好感動。而朋友的名字恰巧跟總領天使聖彌格爾同名,真的是名符其實的天使水電師傅。偶爾會衡量哪個國家才是接下來要久居的國度,每回想到許多克羅埃西亞朋友的善良跟無私,總會增加搬離這裡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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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是僑或是橋
我曾經很努力的思考,想為金門人下個定義,但是不得要領。 我曾經找了一張世界地圖,以金門為圓心,以三千公里為半徑畫個圓圈,發現東京、札幌、首爾、平壤、哈爾濱、瀋陽、北京、上海、西安、重慶、成都、加爾各答、仰光、曼谷、吉隆坡、新加坡、胡志明市、廣州、香港、文萊、馬尼拉、台北等東亞主要的城市,全部都在這個圈子內。 想想,如果我擁有一家金門航空公司,以金門機場為母港,那麼你可發現,除了歐美以外,東亞的主要城市都在圓圈裏面,我四個小時內就能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朝發夕至。從這裏你能感覺到,出生在金門島這個圓心,至少是我心中的圓心,是多麼令人愜意、令人驕傲的一件事。 再以「札幌-金門-新加坡」這條線為直徑,將這個圓圈切成兩半,你會發現東半部以海洋為主,而西半部則以陸地為主。這就讓人更明白了,為何幾百年來,我們的祖先為了脫離貧困,比他地的人更願意跨越浩瀚的海洋,到南洋去謀生,他們滿載鄉愁和閩南文化,在那邊落地生根成為華僑。這就是一九四九年以前,金門華僑的故事,僑者橋也,易地而居、文化之橋也。 當然,我們也有先祖,往西穿越更多的山川湖泊,披荊斬棘到內地去發展。本質上,閩南人就是中原人的分支,從廈門、泉州去內地開拓事業,那也是極其自然的事。 一九四九年之後到了我們這輩,因為兩岸形勢使然,年輕人為了求學和就業,只能東渡黑海溝到寶島去發展,走出了一條和先人完全不一樣的道路。雖然是在台北工作,但是你的家鄉仍然是金門。廣義的說,離鄉背井在寶島工作,就是僑,這跟古代許多偉人一樣,一生的奉獻未必留給自己的家鄉。 離開金門這個圓心,南向南洋、東渡台灣、西進內地,在某層意義上,和當年蘇東坡遊走海南,李白暢遊山水之間、徐霞客踏遍大江南北,處處留文留詩,留下自己的足跡,並無二致。 一方面因為土地貧瘠,島上生活條件不足,另一方面因為地處海陸交會之處,鴉片戰爭以後,西方船艦橫行,大陸沿海風起雲湧,民智大開。為了謀生,金門人自古以來多數不畏遠走他鄉,所以走到天涯海角,常會遇到許多出類拔萃的鄉親。對於這些僑民,島上的閩南聚落、燕尾脊、風獅爺、朱子祠、浯江書院、海濱鄒魯、太武山等等,只是零星的記憶元素而已。 由於地理形勢使然,金門是東亞海陸交會的中心點,也是海峽兩邊黃金海岸的樞紐。金門在地理上並不是邊陲,真正邊陲的只有政治。 與寶島的朋友相比,金門人更像是一群信鴿,是穿越海峽次數最多的一個族群,飛來飛去,不問春夏秋冬,不問寒暑,一年四季,從不嫌累,他們一直忙著尋找自己,卻又忘卻了自己,再尋再忘。你說,這樣的一個生活模式,不就具備了一些詩的特質了嗎。別忘掉,這些穿梭于海峽上空的金門人,正在構築自己和家鄉的橋,一針一線,交織出一座綿密而難忘的心橋。 金門是僑的故鄉,心中有橋,有形的和無形的,有了僑和橋,金門就成了詩的故鄉。光有詩的特質不夠,還要有酒。 老實說,上天給金門人的不算菲薄,先給你戰爭,給你匱乏,給你歷練,讓你知道生命的意義,讓你堅韌。當年的戰爭也同時為你帶來了酒,那醇厚的高粱酒,讓你豪情萬丈,最終成了一張金門的名片。一般不會喝酒的,我不太相信他是金門人。 我不得不說,沒有走過戰爭,金門不會像赤壁那樣引起吾人思古之幽情,沒有高粱酒在旁,又如何能像杜康一樣讓我等解憂,金門蓬勃的人文如何發展,如何孕育出那麼多文采斐然的作家、詩人和畫家,幫我們寫出金門人共同的、不朽的史詩?印證我們是真正的海濱鄒魯? 我是學土木的,所長正是橋樑,也因為橋樑研究,在國際學界薄有倖名。猶記一九九二年起受金門縣府邀請多次往來台金之間,參與「大小金門離島交通改善整體規劃」,這個方案主要是討論水頭和九宮碼頭的改善方案,我覺得太費勁了,效果不彰,本于專業,我跟縣長提議何不在大小金之間修座大橋,名曰金門大橋,這個想法在當時是個天方夜譚。三十年過去了,橋起橋落,我也從英姿煥發的青年變成古稀的老人,總算今年十月要通車了,讓人差堪告慰。 如果沒有政治,我當年的建議是先造金門大橋,再造金廈大橋,那麼金門就可以連回閩南母體,水電醫療這些問題迎刃而解。另外,它也可以成為台商西進的踏板,和返鄉的便捷之路。最美妙的是,金門人從廈門出發,可以直接飛往世界各地。橋啊橋,一晃就是三十年,目前要實現這第二個夢想,恐須再等三十年,要是有那麼一點機會,我屆時應是百歲老人了。 回顧過往,你的半徑有多大,你的世界就有多大。小學的時候,我的半徑只有湖下村,走到後浦,都覺得不自在,有點自卑。到了初中,我的半徑只有金寧鄉,靠著那部鐵馬巡視我的領地。進入金門中學,我的半徑是整個金門。負笈來台、赴美留學、返臺任教、鑽研學科、國際交流,都是半徑的擴大、再擴大。到如今,要問我半徑有多大,連我自己也回答不清楚了。 總歸一句話,金門人是僑,也是橋!這是地理、歷史和文化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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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碟子
沙灘,絕不是人生的大道,嬉戲的成分居多,偶爾踏水而過,拍拍腳上的沙子,穿上襪鞋,再回頭,一切都了無痕跡,彷彿未曾走過。年歲大了,回望這一生走過的路與徑,竟然發覺如踩過沙灘,沒有留下一點痕跡;甚至連海水輕撫腳面的溫柔,或被海水侵擾驚嚇的畫面也遺忘了。 近日,整理廚櫃,竟發現一隻隻完整精美的碟子,藏在角落。那些碟子,十分眼熟,都是咖啡杯的底盤,杯與盤,是一個整組、一個套件;有點像是枕頭上的枕巾,也像是擺放筷子的筷枕。有它,很好;沒有,影響不大;不若壺與杯,兩者不可分、也不可缺。 那些碟子與杯的套組,都是過去三十年間陸續買進。主杯,多半是因清洗時失手、失神,杯子摔了、碎了;有時,是因杯子燒製的問題,把手脫落、杯沿破損;想想,有點像婚姻關係。一個失手、失神都是一種情緒的失控、身心的失衡,延伸出是一種吵架、生氣、冷戰;而把手脫落,根本就是自身的體質不良、個性暴衝所致。原因多,事後也會陣陣悔恨懊惱;可是轉眼,又船過無痕,一切又忘了。 失去了杯子的碟子,有點像是失婚的鰥寡孤獨的人。雖完好卻默落,被藏在櫥櫃深處,如處在社會的底層;不再現身,也不再被人想起;更不記得曾被人細心的讓人觀賞、被人仔細地的拿在手中、被人溫柔地一次又一次的親吻;都像是被關在囚籠已被人遺忘的囚犯,或是在冷宮中的宮女。 那些碟子,也讓我想起儲藏室裡的工具材料,繩索、電線、鐵絲、木梯、鋸子還有數不清的雜物。當初,也是一件件的收妥,想著日後必有用途;如今檢視,仍完好如初,隨時可用。只是沒想到的是自己,年邁日衰的身子如龜裂的杯子,不能再使用、再操勞;望著滿室裡琳瑯滿目的物件,覺得件件都是找不到杯子的碟子,不由得有些悲傷。 而這悲是察覺也承認自己也是一支破敗的杯子,勉強維持著使用;還是傷那些物料就如那些完好的碟子,再也不會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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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讀李清照
星子們該熄滅最後一盞燈了 濃睡,可以抵擋一些蟲鳴 唧唧纏繞著唧唧的,應是相思 但是啊但是 好幾個夜的酒,熬煮了低啜的肝腸 及遍尋不到他,的,淚 淚水成了河,輕舟將遠去 遠去的是,她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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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背叛一個從來不曾虧負自己的人?」江殷雙眉微蹙,「那樣做的話,我會比機器更沒資格當個人類。」 刁艷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問你一件比較個人的事情嗎?」 江殷大方地點個頭,「請說。」 刁艷低聲言道:「匡虹愛我,不忍心讓我成為匡氏第三代女主人,終生過著我控制人、組織控制我的日子,他甘願冒著喪失更多個人自由的風險,一手策劃你我出逃,但是你呢,你就沒有想要帶著一起逃走的戀人嗎?」 「我?」江殷臉上浮現一抹蒼涼,「我曾經先後喜歡過幾個人,但她們都被匡家老人以妨礙研究效率為由,被逐一解決掉了;有的是被利益收買,有的是稍微被嚇一嚇就打了退堂鼓。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這些前車之鑑,匡虹未必能夠下定決心割捨愛情,為妳謀求更好的出路。」 刁艷摘掉一路上用來掩人耳目的軍帽,曠野風大,一頭長髮放肆地飄颺著。「匡虹選擇這個時機安排我們出逃,並不是單單為了我而已吧。」 「我曉得。」江殷聽出弦外之音。「但我不好奇,就沒問他詳情。」 刁艷回眸笑問:「月神之心是最近才研究成功的?」 江殷回道:「五週前。」 「果然如此!」刁艷柳眉微鎖,「你知道嗎,月神之心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麼?」江殷大笑,「我好像一直不缺這玩意兒。」 「你還不明白?」刁艷憐惜地望著江殷,「月神之心會顛覆人們對『真實』的認知。古老的神祕力量也好,蓄意捏造的傳說也罷,都是野心家用來控制無知群眾的最佳道具,一旦打破真相,那些成為奴隸而不自知的人肯定會選擇逃離控制,所以極端組織的首領──包括匡家長者,若是發現月神之心,會不顧一切設法消滅它和你。」 「我懂了。」江殷回首凝望遠處的九霄金城。「趁早離開匡氏,月神之心才不至於曝光,我就可以多活幾年。」 「江殷……」刁艷咬著下脣,語氣有點兒任性地央求道:「我想匡虹了,能讓我看看他嗎?」 「沒問題。」 江殷摘下扣在左邊耳垂的金色月神之心,將它向空拋出,一抹如夢似幻的身形立即顯現。 奇彩奪目的幻象當中,匡虹的替身是那麼地瑰麗俊逸,栩栩如生。 刁艷一臉迷茫地凝視幻影,剛想伸手卻又止住,她忍著滿眶淚水,喃喃低語道:「我等著真正的你,不論多久……」 (五之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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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堂弟
從小看我和先生交往,關係還是男女朋友階段,約會郊遊走走逛逛,都把他帶在身邊出去玩;那時在心裡面還真怕旁人眼光,認為他是我和當時男朋友的孩子。果不其然遇見了這檔事! 他台大研究所畢業,初入職場,宿舍距離敝處幾公里地方。提著大包小包探望他時,剛巧碰到他同事;問:我找王祥旭。 他同事熱心轉述:王祥旭,你爸媽來看你啦! 老公趕忙澄清:我們是他的姊姊、姊夫。 他同事則瞠目結舌、尷尬、糾正快閃。 愣住半晌,年紀看起來真的那麼老嗎?哎唷!都是我郎君齁!頭髮少年白,被誤認。自戀年輕貌美吼!訕笑。 夫妻倆趁機去年端午節連假三天的空暇早上,特意拜訪他貴邸第新居。年齡差我兩輪的堂弟祝: 華堂集瑞;竹苞松茂。 妹妹王純梅傳LINE:看著他長大像是家裡一份子,也有感情,關心是永遠在。 中秋佳節嫦娥玉兔蟾蜍桂樹, 藉由月圓彙整菖蒲之前韻事。 附言: 一張熊寶貝相片,可愛毛茸茸熊抱枕布娃娃,那是剛認識男朋友時,他送我第一次生日禮物,轉手給了堂弟當玩偶。後來,他回台北讀幼稚園,感情太豐富的媽媽與我其實曾經情不自禁偷偷哭過呢! 如今物歸原主,變成我家子女的玩具之一,還繼續保留現今。以前製造品質堅固耐用,到現在毫無破損完好如初。刷潔洗淨脫水太陽曬乾,可以一代傳一代,當作傳家之寵物熊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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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特‧F‧斯瓦泰克的詩歌藝術
在當今國際新詩潮成為一股澎湃的詩歌浪潮之中,體現了詩人們思維的藝術表現是最為明顯的,其中,有一位投身於文學創作裡耕耘最耀眼的詩人之一,是庫爾特‧F‧斯瓦泰克(Kurt F. Svatek,1949-)。 他的一生是傳奇的,許多文評家曾稱他的文學成就豐富了審美詩歌的內涵,並在促進國際和平之間形成了一個長久推展的橋樑。而我卻明白地認為,Svatek詩歌的勝境與其至性深情的關聯無法忽略,也正是因為藝術灌注了生命給他,才能夠使我從欣賞的角度去探討Svatek對於自己詩歌的藝術創新。 出生於維也納的Svatek,憑藉著一股過人的志氣,苦學有成。他從年輕時就開始嶄露頭角,進而贏得了國際間無數獎項,而其詩歌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在他浩瀚的書籍之中,有許多首詩歌則成了當代文學的經典之作。比如在今年新春義大利出版的《詩選》中,他歌詠了窮苦的、無家棲身的人,也把現實人生中悲傷的一面與創作詩歌的美好境界勾勒出來。身為詩人,他為追求詩歌的審美趣味的直抒胸臆,既有感性,又有其真切同情弱者的儒者情懷。 (為我歌唱這一天)一首,是詩人放在這本詩選的第一首,描寫愛情的憂鬱與剎那間心的搏動,抒發了愛情的美麗與憂傷、夢想與渴望之間的反思: 不要對我歌唱昨天;/過去的,消失了。/不要為我歌唱明天,/夢想的/可能永遠不會實現/只會讓心痛/或使心煩躁不安。/為我歌唱那剛開始綻放的玫瑰,/被柔和的風親吻/為我翻譯漸漸融入沙灘的/海浪之歌,/鳥兒的歌聲/或不知疲倦的蟬鳴。/為我唱這首/對這一天的愛的歌,/而不是遙遠的嚮往。只給我唱這首/現在,/獨一無二的時刻,/因為只有在這裡,生命才會搏動。 這首詩對愛情的痛苦與悸動的幸福的率性揭示中體現了對愛情虛偽和嚮往的反思,也是一種浪漫主義的美麗的想像。再如(瓶子裡給你自己的信息),這首詩中描寫了從回憶的沙漏中的審美感受,以達到一種唯美的寧靜詩意: 就連最美麗時刻的/記憶/都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褪色,/因為記憶/有時會遺漏細節。/你該用瓶子/裝滿當時的氣氛/然後你該為特別的時節/打開它/有如打開一瓶陳年的老酒。 若引用後期印象派名家文生‧梵谷的名言是:「痛苦即是人生」。在這首詩裡,我所看到的是,詩人所回憶中的一切都是寧靜與感性。或許,對Svatek來說,故鄉城鎮的景物培育了他的靈感,奧地利文化藝術的南部環境也為其詩歌創作注入了強烈的鄉土情懷。他在(片刻)這首詩中描寫了熱愛鄉土這種精神狀態,這是他嚮往從大自然中尋找靈思的具體形象,又象徵詩人開始振醒,並顯示其鮮明而純淨的靈魂之光: 一朵小白雲/正帶著你的夢想飛走。/飛鳥抓不到它,/蝴蝶更別夢想,/最重要的是/蒲公英的小降落傘,/——某時,某地——,/遵從風的低語指示,會飄到地上:/也許在高草上,/也許/飄進季節性乾燥的小溪河床,/那裡有一顆小鵝卵石/在陽光下向他們閃閃發光/如翡翠。 類似這種以真情為美的情感表現,已在Svatek諸多以多種藝術形式所創造的詩美之中。其中,我最喜歡的一首,是他在長期寫詩的創作中,以這首(詩)寫道: 詩懸掛在絲線上/在樹上/以及風聲裡。/他們打開到房間的/百葉窗/在我們自己身上。/用文字建造一座大教堂。/這樣黑度/失去它的重量。/它們是生命洪流中/閃爍的蠟燭/他們是人生的夢想。 在過去的文評界,大多認為Svatek是最講究詩的想像力和真情的美感的,因為,他自己就是一位對詩歌藝術進行過專門探討的大家,而且他也對翻譯的要求是很嚴謹的。他有時確實像一位多采詩歌形式的建築大師,逐一細心建構他的詩歌堡壘,從而創造出別具一格的美感,也體現了他以真情為美的詩歌藝術特徵,故而廣為國際文壇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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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路基
路基的犧牲換得家人的凝聚力,眾志成城一條心。大大地開示了爸爸:不能再如此勞累,否則套句最夯的流行語「錢在銀行、人在天堂」,過勞是現代人的通病,養生為要。從此門診時刻大幅度改變,大異於十餘年來的全年無休。今後,星期日全天休診,帶著路基圖像循著踏過的足跡再次回顧、巡禮、追思、懷想,我們相信此刻的路基已有靈通之力,牠將伴隨著我們一一回顧、懷想過往的點點滴滴……。而家人靜靜地陪伴,才是最佳的療傷止痛良藥,精神支柱,也有友人看見傷痛逾恆的爸爸總是勸說再去領養一隻吧!但,實在是不可能,一則太心痛了,再則路基是我們的唯一,無可取代,因而,路基家族群組裡經常交換各自珍藏的路基照片,那是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留待日後細細品味。 我們盡能力所及,比照親人而有過之的儀式來辦理,請兩位哥哥前往台北港接往林口懷恩寵物安樂園火化。大兒子還特地全程錄影給兩老看,老爸特地在家中錄製一段給路基的話在火化安放儀式中播放,與路基告別,姐姐與大兒子、小兒子也分別一一與路基話別,還有彥志表哥也寫下一段心裡的話給路基,讓我不由得想為路基代言一下心聲:路基此生有您們的照拂、陪伴足矣!今生今世,不枉此生,但願來世再續前緣!我相信路基心中也是難斷難捨啊! 火化畢,另選購一價值八千元,具有防潮功效的精緻陶瓷骨灰罈作為路基長眠處所,再由小兒子護送返家,置於家中客廳方便早晚上香祝禱祈福,後來,聽聞不宜,就向后沙鎮南宮魏府鎮朔將軍請教,並由魏府鎮朔將軍神靈親自擇日護送。想想,這該是多大的福報啊!再由小兒子肩負起這份重大責任,再次將路基這精緻陶瓷骨灰罈護送往新北市萬里區大坪55號翡翠森林園區,現今暫厝於園區內的翡冷翠館812塔位。至此,諸事圓滿,讓人放心!唯獨爸爸依然掛心、懸念,念茲在茲,總得再次請教將軍爺:關懷路基新處所的一切,是否適應?是否開懷?沒有了爸爸陪伴的日子是否得以安然無恙?讓我都覺得路基這一生值了。將軍爺還說:路基還有一世的畜生道必須去輪迴,再來就能轉入人道了,而且我們還能有緣再相聚呢,這句話可就讓爸爸重燃希望,現階段爸爸每天為路基祈福,希望路基趕快投胎到一戶好人家,或再轉世來我們家續前緣,時時刻刻更是企盼得以夢中相見,慰藉相思之苦。 49日爸爸特別請服務人員準備豐盛祭品,都是路基生前最愛的食品,並恭請法師為路基誦經祈福修法,禮畢還擲出一聖筊,還全程錄影聊慰親心,爸爸非常滿意!近日,小兒子趁赴日旅遊之便,總不忘叮嚀前往祭拜,這回爸爸親自列上一份祭品清單,準備一應俱全的供品,我則摺上蓮花、元寶帶去,表達誠摯的祝禱,讓想念化為無盡的懷念! 時間過得真快,49日才過,百日已在眼前,爸爸又開始交代服務人員小寶幫忙準備祭品了,我摺的元寶又派上用場了,這回還附上有仁波切加持過的中陰救度咒紙,相信威力加倍,更有助益……,唉!做這些事其實也是在為自己療傷止痛啊!換得自己心靈的救贖與安慰。 且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以生死相許,經歷此事,才知爸爸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啊!憶路基,思路基,云曰: 「情切切、意深深,難斷難捨難分離;朝也思、暮也想,肝腸寸斷淚涔涔;今生緣、今世情,期盼來日續前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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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白髮
午後 焚稿碑亭 一絲白髮落入火心 東山 龍井深處白雲起 雨傾盆 野草不穿雨衣 一絲白髮被風吹起 在空中旋飛 水田空留影 山空 覺空 一絲白髮輕叩祖輩的碑文 阿公太陽曬的臉 笑說:記得你帶回收音機 響嗡嗡 阿嬤慈悲一臉 還是想親她的子孫 一絲白髮輕落父親的墳 竹青綠 叢叢綠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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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刁艷嘆為觀止,「我想不透,你哪來的毅力應付這種逃跑方式,還跑了這麼長時間。」 「因為責任。」江殷瞄了刁艷一眼,「匡虹將妳的安危擱在我肩上,我只能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專注。」 「只是專注?」刁艷懷疑地上下打量,「你根本不像媒體形容的那樣脆弱。」 江殷微怔了一下,須臾,脣角牽起一抹頑皮的微笑,「媒體是最常被用來愚弄大眾的工具,妳居然相信它?事實上匡虹督促我學了好幾套高難度運動。」 刁艷猜道:「武術?」 「好像是。」江殷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叫我學,我就學,沒刻意記住那些名目。」 刁艷長嘆一聲,「匡虹對朋友真是沒話說,可惜他只交到一個真朋友。」 「匡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朋友?」江殷啞然失笑,「只不過朋友之間互不相知罷了,妳和我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們偶爾才有機會說上一、兩句話,而且全是為了公事。」 刁艷恍然大悟,「右手做的事,別讓左手知道?」 江殷頷首,「嗯,有點那個意思。」 說話間,兩人的步調趨向一致,脫逃效率大幅提高,不一會兒就抵達終點──運送中的水陸兩用迷你潛艇。 依據匡虹編造的訂購條件,潛艇被軌道運至交貨地點即自行發動引擎,掀起上蓋。 江殷與刁艷先後跳入艇中就座,刁艷學著江殷的步驟扣妥安全帶,順便回頭偷瞄後方托架上的銀色電子跑車,當即一見鍾情。 江殷熟練地操作潛艇,甫出閘門便按下瞬間加速鍵,潛艇於是直接衝進前方不遠處的人工湖,從湖底隧道順利駛離九霄金城;這是一條專供戰備使用祕密隧道,向來只有匡氏企業繼承人才曉得完整的啟用密碼,而且完全不會留下通行記錄,絕不給追兵留下一絲線索……。 「妳在想什麼?」江殷出聲打斷刁艷的回憶。 刁艷黯然低眉,說出心中最掛念的一件事,「匡家的老人會不會為難他?」 江殷語氣堅定地回道:「十多個有力人士目睹作證,妳與匡虹已經徹底決裂,妳消失的一瞬間也與匡虹相隔遙遠,匡老先生再怎麼多疑,都沒理由懷疑到匡虹身上,更何況城外的挖角攻勢一直沒有停過,嫌疑犯多如天上的星星。」 刁艷揉了一下發酸的鼻翼,將淚意逼回眼眶。「我好捨不得把他單獨留下。」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江殷體貼地轉過身去,不去看刁艷臉上的表情,「如果不先送走我們兩個,匡虹一走就該妳我遭殃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匡虹弄出來?」刁艷的聲音帶了點兒委屈,也帶了點兒撒嬌。 江殷再度展開笑容,「等他的暗號。」十五年來唯一信得過的朋友便是匡虹,如今彷彿又多了個妹妹。 刁艷不解地追問:「什麼暗號?」 江殷轉過臉來,認真叮嚀:「從現在起,妳要負責追蹤每一則跟九霄金城有關的新聞,將它們匯整之後交給我研判,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妳。」 「我追蹤新聞?」刁艷指著自個兒鼻尖,一雙明眸瞪得又圓又大。「你沒事可做嗎?」 「妳認為同樣的手法能用第三次嗎?」江殷嚴肅地反問:「匡老先生不是傻瓜,所以要想把匡虹成功帶出來,必須採取更加出其不意的手段,這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挑戰。」 刁艷深吸一口氣,「你有把握嗎?」 「做了才知道。」江殷仰起頭,望著天邊絢爛得近乎哀豔的彩霞。「這是我的義務,我會賭上生命去完成──九歲那年,是匡虹力排眾議,阻止他們將晶片植入我腦中。」 刁艷略一思忖,又問:「也許匡虹是為了更有效地利用你呢?」 「妳不必試探我。」江殷苦笑,「就算匡虹是在利用我,我依舊欠他太多,怎麼償還都遠遠不夠。」 江殷眼底的真誠如星似月,清清朗朗,刁艷感到十分欣慰,「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江殷莞爾,「謝我什麼?」 刁艷客觀地分析道:「你先我一步獲得自由,卻沒有選擇背叛匡虹。我知道匡虹只請你帶我一塊兒走,並沒有要求你替他爭取離開的契機,這件事是你主動提出的承諾。」 (五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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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路基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所有的相遇,都是彼此的虧欠!」如此看來,我們應該是歷經了千百萬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與路基的相遇、相知、相惜,感恩此生的相遇,祈盼來世再續前緣。 我深信緣份: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能夠相遇就是一種緣份。相遇是緣、相惜是福!得以相知、相惜,那是一種善緣,也是一種莫大的福報,是累世修來的福份!緣起、緣滅;緣深、緣淺,似乎在冥冥之中都有一個定數,那是積累的緣分,再現的因果,或許也可說是彼此的虧欠吧!難怪,大兒子常說:人生劇本早就都寫好,人的一生不過是照著劇本演練一遍,看似有幾分哲理意味。 2022年10月11日晚上11:47我家最最寵愛的路基愛犬與世長辭,享年16,相當於人類的80歲左右,應該也算是高齡,理應含淚祝福、喜樂相送才是。但是,因為最後這2-3年路基飽受白內障、糖尿病之苦,不但視茫茫,牙齒也略有脫落,得研磨飼料、剪碎食物以進食,所以體能不復當年神勇,加之三餐還得勤點白內障眼藥水,又頻受扎針之痛,爸爸是打針打到心疼手軟,打與不打間,矛盾至極,備受煎熬,可說是十分無奈啊!真的是「打在兒身,疼在爹心」啊!牠的離去,應是卸下了人世間的俗務凡憂,解除了病痛纏身,榮升至無憂無慮的極樂世界,理應為牠慶幸解脫才是!但是,牠的離去帶給家人的卻是莫大的傷痛打擊與不捨難耐。特別是外子,面對著每天無微不至、悉心照顧的心愛寵物的離去,那是心中永遠的痛,那是痛徹心扉、難以割捨、無法抹滅的心中苦楚,那是撕心裂肺般的肝腸寸斷、痛苦難耐;那是心中極大的不捨與無奈!叫人情何以堪!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應是未到傷心處,每每想起,還是熱淚盈眶,所以,至今依然困在哀傷的象牙塔裏,無法走出心痛的陰影。唉!真是「愛過方知情重、醉過才知酒濃」,即便是我,一旦想起,依然是悲傷不已、淚眼婆娑……。 轉眼間路基離開我們已49天了,但這49天竟猶如一世紀般的漫長。鎮日裡,滿腦子浮現的都是路基的身影,舉凡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吃喝拉撒睡,種種撒嬌的俏模樣兒,還有那威風八面、神采奕奕的走路英姿,非得趕在我們前面不可的衝勁兒,恰似導盲犬般地引領著我們,太有個性了。再瞧那「人來瘋」的熱情瘋狂、狂奔跳躍的狂喜勁兒,以及面對久別親友的失控狂吻、四處亂串,還有諸多、加倍驚爆的超級無敵瘋狂,簡直是讓人招架不住啊!還有那細數不盡、忘懷不了的往事歷歷、恍如昨日……,全家人都陷入了愁雲慘霧中,至今依然無法面對路基離去的殘酷事實。 依稀記得,路基在小兒子的領養下來到我家。初來乍到,還真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小狗。那時是暑假時節,因為擔心狗毛引起過敏,所以,常常是綁在小兒子的腰帶上,走到哪跟到哪,以防牠到處亂跑,狗毛飛揚。小兒子坐在電腦桌前打電腦,牠就安靜地在一旁守候,夜晚就把牠栓在庭院中,正好洗衣台下有一個完好適切的空間,足以為路基擋風遮雨,權充狗屋,哪知魅力十足的路基,竟能在短時間內擄獲了家人的芳心,特別是擊破了爸爸的「堅定意志」,一躍而凌駕於其上,從此烏鴉變鳳凰,不可同日而語!甚而成了爸爸的唯一的摯愛!還獨享諸多禮遇的奉為上上賓,有酒食~路基饌,吃香喝辣一應俱全。路基的字典裡找不到寒冬,也遍尋不著酷暑,只有和風煦煦、麗日當空,因為冷暖氣隨時待命,遇上艷陽高照、風狂雨驟時還有陽傘遮陽,雨傘擋風阻雨,大家應該都沒看過有人幫牠撐傘的狗吧!爸爸以路基的喜怒哀樂為依歸,牠幾乎牽制著爸爸的每一根神經,誇張的是午夜驚魂為的是巡看路基睡得可安穩?可有踢被?爺倆真真是長相左右互為伴、寸步不離永相隨!真不知路基是哪世修來的福,修成了這段正果? 貼心、懂事的路基,平素總是乖巧的守候在爸爸身邊,不煩不躁、痴心相守,還真的是芝麻看綠豆,相看兩不厭。我想:那是累積了數十年的功力,所練就的至高境界的心靈守候吧!可謂是「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不分彼此、合而為一,舉凡牠的肢體語言、喜怒哀樂,甚而打個噴嚏,伸個懶腰,老爸都知道牠的需求是什麼,您瞧!得以練就這般默契實非簡單的事,所以,怎不令人驚嘆!殊不知,那是朝夕相處、如影相隨的陪伴,所換得的相知相惜,早中晚的散步、放風時刻及較長時段的晚間蹓躂,以及洗澡抓跳蚤、修剪毛髮,用餐、點心備餐……等等。爸爸無不親力親為,絕不假手他人,尚有心靈溝通時間,伯玉亭散步後的靜坐賞景休憩,四眼相對的心靈交會所散發出的互放光芒,那是無聲勝有聲的心靈契合,完全破除了人、畜兩道間的隔閡啊!那應是事無大小、鉅細靡遺、24小時全方位的悉心照料,才換得彼此的心靈相應、十足默契,以至於今日的難斷難捨、不忍別離。 10月流感疫苗開打,正是診所忙碌時節,路基卻在此刻生病了。平素因糖尿病、白內障的關係,就已經是每天三餐都得按時打針、吃藥、點眼藥水,無微不至的悉心照顧、無時間斷。這回生病水不思、飯不想的,以為跟往昔一樣,打個點滴,即可等待好轉,孰料竟是異於尋常!在發現不對勁兒的當下,趕緊採用灌食流質補品來搶救最後一線希望,怎奈為時已晚,當晚11:47路基靜靜、安詳的躺在外子的懷裡,走完人世間的旅程,牠選擇了「11:47」這一組密碼,與路基心有感應的爸爸將它解讀為:依依不捨的逝去「11:47」。當下,爸爸是泣不成聲,一旁的我無言以對,惟有淚千行,心中的哀慟溢於言表,即便是事隔多日的此時此刻,一經想起,依然是哽咽、無奈啊!貼心、懂事的路基,靜靜的等到爸爸忙完一整天的工作才依依不捨地離去。想及此,爸爸更加自責得無以復加、愧疚不捨到極點。「發現太晚、搶救太慢、走得太快」,這三句話就一直盤旋在爸爸的腦海裡,一層一層的包裹住心扉,自責自殘。唉!路基留給我們的是永遠的傷痛、永遠的懷念! 哀莫大於心死,此刻老爸心情沮喪到難以自拔、萬念俱灰的地步,也不敢電話告知小兒子,雖然小兒子整晚幾次來電詢問關心路基狀況,但此刻,此情此景,只有留到見面的那一刻再細說明白了。待一回到家,三人相對無言,哭成一團。 當晚,我們含淚將遺體裝進一潔淨紙箱,運回家中,靜置8小時,上香膜拜,並在路基耳邊輕輕述說、話別,同時連絡動植物防疫所李小姐,好在平時就曾聯繫過相關細節,也常和一些愛狗人士討論、交換意見,再加上有李小姐的全力協助、熱情服務,才不至於慌亂無策、漫無頭緒。爸爸因此為路基守喪三天,診所停診三天,專心一意的來為路基辦理後事。 次日,爸爸小心翼翼地為路基洗澡,再裝箱送至防疫所冷凍庫,必須凍上24小時方可託運上船。接著由李小姐代為聯繫船公司,後續的相關細節再一一處理因應,可能是在路基的靈性感應下,讓我們幸運地找到一個潔淨無比的保麗龍紙箱代替我原先在漁港找的洗過之後還腥味重重的保麗龍紙箱,同時也順利找到一定數量的保冷袋。原本是要我們購買碎冰塊備用,但保冷袋更勝冰塊一籌,最後蓋上一條黃色大浴巾,再封箱打包,及時趕上高金輪船班,幸好那天船上有冷凍櫃設備,真真是無比幸運啊!原本小兒子要隨船同行,但卡在載貨不載人,只好另搭飛機前往。冥冥之中似乎都因有路基的靈通之力相助,使得一切順遂圓滿。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兄弟兩人約好時間、做好規劃,和姐姐三人分別來自台中、台北、金門,會合於台北,一起協力代替爸爸來完成路基後事,讓爸爸寬心,亦讓我大感欣慰全家的合力同心為路基,展現出空前的大團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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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元素分析程式很快就提出最新報告──刁艷臉上只有些許的皮膚油脂,並沒有泥土或泥水之類的成分,證實溼泥的觸感並非真實。 剛剛印證了江殷所說的「眼見未必是實」,刁艷臉上的泥斑就像雪花遇到太陽照射,完全隱去了痕跡。 親自體驗了一回科技幻術表演,刁艷不禁咋舌道:「看不出來這麼小巧的東西,竟然能把一大群人耍得團團轉。」 「圓珠形狀只是基礎型態。」江殷進一步說明:「它們還可以分解成更細小的微粒,隱藏在肉眼不易察覺的地方,或者成為暗器;這些微型子彈曾經破壞我住處的照明設備,干擾警衛的判斷。」 刁艷伸手捻來一粒懸浮珠子,好奇地湊近觀看,「這東西該不會也能像磁鐵那樣,吸引雨啊、雪啊,甚至泥漿之類的物質,把自己包裹起來藏住?」 「一點兒都沒錯。」江殷雙眸一亮,由衷地讚賞道:「妳果然像匡虹說的那樣聰明。」 小圓珠們這時已重新連結成串,落回江殷掌中。 對於入耳的溢美之詞,刁艷未置可否,只淡淡問道:「你有給它們取名字吧?叫什麼?」 「它叫月神之心。」江殷低眉垂視圓珠,臉龐浮現寵愛孩子般地淺笑,「月亮象徵人類的潛意識……刁艷,妳懂得匡虹的內心嗎?」 刁艷聞言一怔,久久作不得聲。 江殷輕輕嘆息,「拑制他人的自由,自身也將失去完整的自由,所以最渴望脫離九霄金城的人,是匡虹。」 刁艷陷入沉思。三個人相比,她的出走最為容易,只須冒充高級保安人員即可通行無阻,唯一的難題在於穿越邊境。 直至抵達邊境刁艷才曉得,她的接應人居然是江殷,原以為兩人的脫逃過程會完全切割,再度相見已是身在陌生城鎮,卻不想匡虹的計劃並非如此。 那時刁艷拿準時機逃進第十四號密室,算算時間,第八十二號密室即將前來進行連結,刁艷默默祈禱能夠順利轉乘。 八十二號密室準時移動到十四號密室右側,刁艷謹慎地一手執槍,一手取出衣袋裡的電子鑰匙開啟室門。 室門無聲開啟,赫然驚見一早守在活動密室的江殷。 「你……」刁艷握槍的手剎時僵住。 「噓!」江殷右手食指按在脣上,左手迅速將瞄準自個兒眉心的槍口往下輕壓。「收起來,這玩意兒是假的。」 刁艷一驚之後又是一詫──匡虹給了她一把假槍?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江殷揶揄道:「匡虹知道妳習慣做壞的打算,如果不給妳武器虛張聲勢、壯一壯膽量,妳很可能會偷偷為自己準備毒藥──那玩意兒妳公司多的是。不過刁艷,帶著武器會更難闖關,因為每個關卡的掃描儀都對武器格外敏感,這是常識。」 刁艷深呼吸了幾下,強自鎮定下來,「對,我沒有逃亡的常識,所以接下來由你指揮吧。」 江殷等的就是這一句。「跟緊我。」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活動密室,進入光線幽微的物流專用通道。 物流通道的設計原理與活動密室大同小異,但江殷無法控制貨運箱的速度和方向,只能領著刁艷以走迷宮的方式穿梭其中。 江殷在高高低低的輸送軌道間奔跑,一方面要避開間歇出沒的檢測儀器,一方面要閃躲速度驚人的快遞吊掛箱,時不時地還得匆匆回身,搶救被包裹絆倒的刁艷。 刁艷緊張得渾身冷汗,腦袋卻仍有閒工夫對逃亡夥伴狂冒問號。 媒體記者是瞎的嗎?多年來他們譏評江殷過於文弱,嘲諷管理高層制訂的健康指導手冊徒託空言,因為一旦工作超量,江殷準往醫院急診室報到。然而此時她看見的江殷身手異常靈敏不說,氣力更是不可小覷;出亡路線如此漫長,身邊既沒輔助裝備又無食糧,但除了白淨的面龐微微泛紅,完全瞧不出江殷有氣短力疲的跡象──這個人簡直像一頭優雅美麗的雪豹。 「你現在什麼心情?」刁艷逮住空檔問道:「害怕?開心?」 「開心!」望著連綿不絕的合金活動牆,江殷駐足等候它們滑行通過。「全自動地下物流系統是我設計的,想不到我居然有機會親自挑戰它的安全漏洞。」 (五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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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錫琪與黃仲訓之交遊
《新金門志》(人物志):傅錫琪(1875-1935),字維璧,後浦北門人。同安諸生,民國成立。任商會會長,熱心公益,不避恩怨,時縣治成立,科派苛雜,傅錫琪從中維持,能顧大體。尤注意地方實業,曾試辦養植場於徑林,有張南通風,福建巡按使許世英,曾表其門曰:一鄉之望。北伐軍興,謝事走南洋,越數年歸里,旋卒,年六十餘。 傅榮旋所傳先考略歷:先考傅府君諱維璧,字錫琪,號皎儒,別號友桐山人,金門後浦北門人,生於光緒元年(西元1875年4月)孟夏。自幼立志向學,博覽經史,是清末諸生(秀才)出身,曾先後應仰光及印尼僑界之出洋創辦華僑學校,前後十餘年始返故里。民國四年(西元1915年),參與金門設縣策劃工作,以及金門縣商會改組,以閱歷豐富,擔任商會會長,前後凡十三年。 其間,傅氏致力於團結紳商、照顧僑眷,尤其對地方實業建設,積極推展,民國四年福建巡按使許世英表其門額:「一鄉之望」,讚揚對其諸多貢獻的肯定,此匾至今仍高懸於金城「傅錫琪紀念館」館內,為後世所景仰,卒於民國二十四年(西元1935年),享壽六十一歲。 傅錫琪一生有二位妻子,前妻後浦許氏生有二男一女,因清末流行瘟疫,有的病逝,有的夭折,前妻病故後,傅錫琪娶鄧玉配,生女振權(麗端)、振華、振彩(晴曦)、一男榮旋(膺選)。 由傅晴曦所編《傅錫琪遺墨》一書,書中所集作品,均係傅氏親筆原稿影印,計有墨梅一幅、圖片數幀、文章三篇、詩篇八十首、金門竹枝十五首及遊西貢公園賦、治家格言等,內容甚富具參考價值。 傅錫琪在(老先生傳)中寫到其生平好讀書,喜作詩賦,又有書畫癖。 傅錫琪是何時考上秀才,在《陳村牧與集美學校》一書寫到陳天回與傅錫琪在童生時結伴到泉州參加府考,結果傅錫琪高中秀才,陳天回名落孫山。黃仲訓是清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進縣學秀才,傅錫琪與之同年進秀才,二人年齡相仿,志同道合,很快結為好友,二人之間有詩書往來。 黃仲訓何許人物也?黃仲訓(1877-1956),號鐵夷,原籍福建泉州南安,後遷居廈門禾山文灶村。清光緒戊戌二十四年(1898年)進縣學秀才。光緒二十七年赴安南(今越南)堤岸助父親黃秀榮(文華)經營地產、典當致富。其父親黃文華為越中華僑的首富,死時遺產除大宗房地產外,還有典當13間,銀行存款數百萬元。其遺產由黃仲訓與三弟黃仲贊掌管。黃仲訓經營房地產業遍布越南、法、英、美、港、台等地,被稱為房地產大王。曾帶頭捐資倡辦福善醫院(又名中華第三醫院)。民國2年(1913年)挾資回國,以「黃榮遠堂」名義在廈門和泉州廣置樓屋。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急回安南處理商務。20年代初返廈,向鼓浪嶼黃姓族人收買日光岩下大片坡地興建西林別墅(又稱瞰青別墅),將鄭成功的龍頭山寨、水操台等遺址圈入其別墅內,引起嶼民公憤,大興問罪之師,經地方名紳斡旋,獻出別墅部分區域提供公共遊覽,事始寢息。曾投資120萬銀元在廈鼓興建樓房,並參加自來水公司股份。 中秀才後的傅錫琪,一心想金榜題名,便寒窗苦讀,參加光緒28年壬寅補行庚子、辛丑恩正並科鄉試,是科改試,頭場史事時務,二場策問,三場經義。光緒癸卯29年恩科等二次鄉試,二次鄉試未第後,再加上清末廢除了科舉,斷了他的仕途之路。傅錫琪在壯歲出洋,遊英荷屬各商埠,所至有僑商請其辦學校。鐸振南邦,有很高的聲望。黃仲訓是在光緒二十七年赴安南(今越南)堤岸助父親黃秀榮(文華)經營地產等事業。 《傅錫琪遺墨》一書寫傅錫琪是於光緒二十九年癸卯秋(1903年)至越南,初無知音者,後遇雷別駕(通判)韻琴,一見如舊,相識談論累日,相得甚歡,命子侄師事之。課徒之暇,彈■品茗,恬如也。洎雷君因病回籍,先生改館,遂懶於應酬,每日黎明起,步行三四里,悠然自得。 第三次出洋是1928年北伐軍興,謝事走南洋,傅錫琪時年55歲,寄生涯於筆硯,仍設帳為傳經之計,情耽桃李。 關於二人之間的詩文往來,筆者收藏一件黃仲訓抄錄吳梅村(吳偉業)《題冒辟疆名姬董白小像八首(并序)》送給傅錫琪詩文之作,從傅(思家)一文:自別妻孥歲月餘,居夷祇待運亨嘉。高飛頻羡雲中鶴,失勢誰添錦上花。之子及笄宜出閣,阿爺作客未歸家。主持賴有糟糠婦,為選東■庶不差。推測應是送給二女兒振華出閣之禮。時間是戊辰之冬(1928年)全文如下: 射雉山頭一笑年,相思千里草芊芊。偷將樂府窺名姓,親擊雲璈第幾仙。 珍珠無價玉無瑕,小字貪看問妾家。尋到白堤呼出見,月明殘雪映梅花。 鈿轂春郊鬥畫裙,捲簾都道不如君。白門移得絲絲柳,黃海歸來步步雲。 京江話就木蘭舟,憶得郎來繫紫騮。殘酒未醒警睡起,曲闌無語笑凝眸。 青絲濯濯額黃懸,巧樣新妝恰自然。入手三盤幾梳掠,便攜明鏡出花前。 念家山破定風波,郎按新詞妾唱歌。恨殺南朝阮司馬,累儂夫婿病愁多。 亂梳雲髻下高樓,盡室息皇過渡頭。鈿合金釵渾拋卻,高家兵馬在揚州。 維壁仁兄大人大雅之正,鐵夷弟黃仲訓戊辰之冬(1928年)。 《傅錫琪遺墨》中收錄有(客中有感)步黃仲訓、雷泉理原■: 其一: 去國南來已兩年,繁華過眼當雲煙。自知性不因人熱,誰料名偏藉解酒傳。失志未曾傷寡侶。論詩何幸集群賢。幾忘歲暮羈交趾。似過中原六月天。 其二: 忽忽悠悠過半生,難處俗累為多情。持家賴有糟糠婦。涉世空留褦襶名。怕聽風聲兼鶴唳,慣看月落與參橫。何圖海外逢知己,促膝談心態度明。 傅、黃二人是同年秀才之誼,彼此又熱愛詩文,均具有實業家風範,不管彼時人生得意或失意,能在他鄉(安南)遇故知,是人生一大美事,彼此詩文往來也為友誼留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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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李隊長,」匡虹擰著兩道俊眉,朗聲下令,「從刁氏化工總公司到江殷的住處,沿途的建築物產權『恰巧』屬於今天來訪的客人們,所以現在,你將他們全都『請』到爺爺那裡,由他老人家親自調查和發落;包括管家在內。」 姓李的保安隊長近身悄問:「一次押送這麼多人,需要徵調其他小隊支援,那些已經派出去追捕江殷的……」 「全部調回來。」匡虹打斷保安隊長的徵詢,「我們中了緩兵之計,估計江殷這會兒已經出了九霄金城,所以只能從相關人員口裡套出管用的線索。」 保安隊長應諾退開,當即執行命令。 匡虹看也不看惶然失措的賓客與老管家,折身向二樓書房大步而去。 駐車於空曠道路中央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城興嘆。 從這裡眺望九霄金城,巍巍廣廈成了泛著幽光的孤燈,醒目而缺少溫暖。 「後悔嗎?」江殷輕聲詢問鄰座佳人。 「不。」刁艷搖頭。「可是你究竟是怎樣辦到的,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江殷點點頭,抬手自領口內側翻出一串金屬質地的項鍊,鍊子由許多綠豆大小的圓珠狀物體組成。 刁艷曉得那些色澤奇異的小圓球不是普通飾品,但實際作用無從而知。 江殷緩聲道:「人類對於外物的認知主要是憑著觸覺、視覺、嗅覺、聽覺、味覺來判定,一旦成功騙過這幾種感官,假的也能變得像真的。」 刁艷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我知道高明的光學偽裝可以欺騙視覺,進一步騙過模仿人眼的監視系統也不算難事,我公司的化工產品也能欺騙嗅覺和味覺,聽覺不用說,更是容易上當,可是觸覺……匡家的警衛信誓旦旦作證,是你把他撞倒在地,你本人當時肯定在現場。」 江殷搖頭,「所謂觸覺,其實是電磁相斥作用產生的效果,許多著名鬼屋發生的物體移位、碰撞等等神祕現象,推斷也是相同的原理;大腦的解讀,未必等於物質的真相。」 刁艷指著江殷手裡的彩色金屬珠子,「你的意思是,它們能夠釋放出欺瞞五感的微粒分子、光束,以及電磁?」 「沒錯。」話音剛落,江殷手掌翻了翻,項鍊忽然分解散開,但那些珠子並沒有因為地心引力而掉落,反倒像氣泡一樣緩緩向上浮升。 刁艷有些驚訝,也有些瞭然。事實很明顯,珠子內部肯定藏有電子回路,精細程度恐怕遠勝於奈米技術。 江殷指著其中一粒浮珠,「它們預先記錄下各種聲音、形象,再配合編排好的劇本,就可以在人前投射出視、聽、味、嗅、觸相關的元素分子,製造足以亂真的假象。」 刁艷調侃道:「假象的演出不僅聲情並茂,還可以偽造物理碰撞的錯覺,如果穿越時空回到上古時代,它簡直是裝神弄鬼的最佳利器。」 江殷揚手打了個響指,其中一顆珠子瞬間延展成扁平狀,看上去與一般電漿紙沒什麼兩樣,只見江殷十指在電漿紙上飛快地點來畫去,一幅幅疑似動畫編輯軟體的操作介面迅速展開。 刁艷曾經在廣告公司看過動畫人員使用專業的編輯軟體,操作介面跟眼前的電漿紙畫面十分類似,只不過傳統動畫編輯軟體傾向視覺化操作,可以看見各種動物或建築物的模型,而江殷操作的介面只有文字與圖形符號,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沒一會兒,江殷完成了編輯設定,電漿紙再度擰成一團,還原成圓珠模樣。 大約又過了十秒鐘,那顆圓珠子驟然消失,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則平空迸出一隻白色猴子。 白猴先是人模人樣地向刁艷打躬作揖,隨後又圍著她跳來跳去,並且用蛙鳴般的嗓音唱了一首情歌,將刁艷唬得莫知所措。 忽然間,白猴手裡多出一塊溼泥,牠使勁將泥塊扔到刁艷臉上,然後齜牙咧嘴地作勢欲撲,刁艷差點拔聲尖叫,白猴卻又倏忽不見。 刁艷清楚感覺到臉頰上有一片溼溼冷冷的泥漿,連忙拿出微型電腦,利用電腦的鏡照功能查看臉孔,果見深褐色泥漿正緩緩滑向下巴。 想起江殷方才說的「假象」,刁艷打消了拿手帕擦拭的念頭,轉而啟動電腦裡的元素分析程式,將電腦鏡頭對準臉上泥漿進行掃描。(五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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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聽見砰砰砰的敲門聲,滿室的歡聲笑語瞬時停歇,衣冠楚楚的賓客們彼此瞧來望去,含蓄地撇清嫌疑;無人承認那個缺少教養,連門鈴都不會按的傢伙與自己有關。 「管家,」年少英俊的男主人打破沉默,「開門。」 老管家依令行動,直接解鎖開門,沒有自作聰明地對來人進行身分確認。 厚重的電動門橫向滑開,遍體雪花的人影擦著門邊跌進屋內。 賓客們再也按捺不住,紛紛起身張望,只見深色名貴地毯逐漸濡溼,滲入纖維的液體究竟是雪水還是血水,著實啟人疑竇。 「匡虹!」 忽聽腳邊響起尖厲女聲,老管家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凝神戒備。 「你到底想怎麼樣?」年輕女子艱難地仰起頭,幽恨深沉的腔調恰似鬼魅。「直截了當地說個清楚,別淨玩些殺人不見血的卑鄙手段!」 「刁小姐?」老管家終於認出這名不速之客,吃驚得衝口問道:「妳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眾賓客臉上立時寫滿錯愕。刁艷?刁氏化工的女老闆?匡家少主的情人?現在演的是哪齣啊! 匡虹端坐原位,頭也不回地命令道:「坐。」 老管家無視刁艷微弱的掙扎,即刻將她安置在門邊的絨布沙發。 氣氛詭異得緊,十幾名賓客屏息悶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告辭卻沒人膽敢率先發難,深怕一句錯話出口,自個兒便是下一個刁艷;刁美人因何淒慘如斯,他們不得而知,但這無疑是匡虹的傑作,畢竟他是九霄金城的掌權者,他的情人只有他敢整治。 九霄金城是匡氏家族打造的垂直型科技都市,遠遠望去像個巨大鐘塔,銀光燦燦,層次分明。近觀這座由無數高科技成果堆砌而成的夢幻城市,每一吋都教人折服、讚歎,尋常百姓壓根兒不敢問價。 包括人工氣候系統在內,九霄金城的各項機能均由中央電腦調節控制,也就是說,居民的生活品質完全掌握在匡虹手中;特定街區突如其來的大雪寒飆,顯然不是中央電腦故障作怪,而是它的主人又一次展現手中生殺大權。 餐桌前只剩匡虹一人獨坐,只見他好整以暇地用筷子挾起被白木耳汁浸得滑溜無比的蓮子,不鹹不淡的問了聲:「人呢?」 暖氣讓刁艷周身恢復了些許溫度,然而連衣帽沿下的櫻桃俏脣還是泛著青紫,「誰?」 「江殷。」匡虹重重放下筷子,像是因她的反問磨光了耐心。 客人陸續坐回原位,望著古董級餐盤假作鎮靜,竭力掩飾心中的忐忑。 以維護最佳生活品質為名,九霄金城實施嚴格的出入管制,匡氏甚至擁有一支武裝機械人部隊,儼如國中之國。 九霄金城的居民可以自由選擇職業,自由買賣商品,但有三樣東西絕對不能恣意沾惹,那就是匡虹的親信,匡氏的產業,以及匡氏的祕密武器──江殷,這位與匡虹同年的二十四歲謎樣男子,十五年間發明了無數神奇裝置,是匡氏穩居科技界龍頭地位的重要支柱。 在座的客人當中,不乏曾經覬覦刁艷的富豪,至於把江殷挖角過來……即便心裡想過那麼幾回,卻連跟密友透點兒口風的膽量都沒有。 刁艷默不作聲地撥掉連衣帽,露出寫滿不屑的姣美容顏,再扯扯大衣下襬,將殘餘的雪塊抖落,彷彿匡虹的質問不曾抵達耳際。 「回答我的問題。」匡虹從口袋裡摸出撲克牌大小的微型電腦。「刁艷,妳出門的時候有叫家人和員工先去避難嗎?整條街瞬間變成冰庫也無所謂嗎?為了一個江殷,妳居然變得六親不認,真是狠心啊。」 「你──」刁艷霍地站起來,凍僵的膝關節登時發出喀啦聲響,痛得她沒能把話說完。 「刁小姐,」老管家忍不住勸道:「妳要是知道江殷往哪兒走的,就趕緊說出來吧。」少主人的耐心不容試探,否則他也得申請避難了。 「笑話!」刁艷瞪著老管家咬牙嗔斥,「整座城市就像拎在匡虹手裡的鐵籠子,就算想找一粒花粉也難不倒他,何況江殷是個大活人,匡虹找不著,誰還有辦法?」 匡虹旋動座椅,轉身面對刁艷,「江殷為什麼能夠逃出重重關卡,妳一定知道答案。說出來,別讓這些客人成為妳的陪葬品。」 在場眾人的心情只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匡虹從祖父手裡接下領導權不過兩年半,低調作風與高壓手段已然成為他個人最鮮明的標誌,普通人很難有機會接近他,別說同桌吃飯,光是有幸當面交談兩句,就足以羨煞城裡城外的升斗小民,因此當他們接到不具任何名目的宴會邀約,連懷疑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便急匆匆地趕來了。 果真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此際刁艷儼然成了殺一儆百的道具,他們再不識相點,倒楣的可不止是自己,但凡沾親帶故的──人,或者寵物,恐怕都在劫難逃。 更悲慘的是,這會兒想表態、想討好也是使不上力的;正如刁艷所言,連匡虹都找不到的人,豈有他們班門弄斧的餘地? 「刁艷,妳說得很對。」匡虹把玩著微型電腦,狀似輕鬆地指控道:「沒人能從我匡虹的眼皮子底下逃脫,除非有妳參與,畢竟妳擁有的特權僅次於我。」 「我?」刁艷笑了,嫵媚的神情裡有深深諷刺。「為了保護江殷的腦子,匡氏沒捨得對他下藥,也不敢進行晶片植入手術,但城裡的監視系統滴水不漏!即使你對我施捨了那麼一點點的特權,那麼一點點的尊重,江殷卻也不是我掩護得了的對象;你知道的,我面子小,手掌也小,根本遮不了天。」 匡虹挑眉笑道:「聽這話裡的意思,妳是站在江殷那一邊的?妳向來要什麼有什麼,我這樣待妳還不夠好嗎?妳怎麼好意思吃裡扒外。」 「我同情跟我一樣的籠中鳥。」刁艷環視在場的每個人,目光充滿憐憫,「九霄金城就是一只巨大的華麗籠子,豐衣足食的表象之下,是毫無尊重可言的永久禁錮。匡虹,是你讓我明白,一旦交換的條件是自由,我所獲得的一切都不會真正屬於我。」 「凡事都有代價,你們簽下入駐協議的時候可沒那麼多抱怨。」匡虹露出輕蔑的神色。「監視記錄顯示江殷從妳公司離開之後一路步行,卻比乘坐磁軌吊車更快回到住屋,警衛記得跟他打了照面,可就在江殷說了一句『抱歉』之後,屋裡的光源就無故中斷。警衛重新啟動照明系統只花了十秒鐘,江殷卻已經憑空消失了。」 「你有病嗎!」刁艷恨聲罵道:「警衛才是最後一個見到江殷的人,你不調查他,卻來整我,分明是栽贓陷害!」 「警衛的義眼有夜視與攝像功能。」匡虹沉聲道:「錄影畫面顯示江殷沒等室內完全陷入黑暗就飛身一撞,警衛馬上按住左小指內的緊急通報器,所有門窗立刻封鎖,然而江殷仍舊蒸發似的消失無蹤。事後盤查門禁記錄,卻發現江宅唯一的出入口只開啟過一回,就是江殷前往刁氏化工總公司那時候。」 聽到這裡,賓客甲禁不住開腔了,「所以即使匪夷所思,但證據指出江殷是在返回住處前就已經脫逃?」 匡虹的唇角勾了下,算是同意這個假設。 賓客乙一臉瞭然地接話,「盲點在於刁氏化工總公司!」 話音才落,大廳裡的燈具忽然全數爆裂,刺耳的炸響、賓客的驚呼、鞋靴與地毯的摩擦聲,一齊打亂了大夥兒的心律。 燈具損毀無法再度使用,緊急照明設備又發生了故障,延遲了五秒才成功啟動。 當室內重現光明,匡虹身邊已被保鏢們圍了個密不透風,正門上方的警示燈則顯示出入口處於封鎖狀態,然而,刁艷卻是芳蹤已杳。 「她是鬼魂嗎?」不知哪個人冒出這樣一句疑惑。 老管家回想了一下,他敢肯定自己從地上扶起來的刁艷是個實體,刁艷慣用的香水氣味至今仍殘留在空氣中。 幽靈般消失的刁艷教人費疑猜,那麼妖怪似地冒出來的保鏢們能有個合理解釋嗎?其實是可以的。 九霄金城的每座建築物隨時都能移動,水平、垂直、斜角均無障礙,建築主體如此,附屬設施亦如此,上午廚房還在餐廳隔壁,下午就換到後院邊角,一切由電腦控制,機械底板實行運作,完全不費人力,這種如同神經突觸的靈活結構,即是九霄金城的金字招牌;雖然移動權限需要事先申請核准。 除了應有的標準設施,匡虹的住所額外配置了保全大隊,保全人員平時藏在活動密室裡,地板、天花板都有這類密室,一旦出現突發狀況,保全系統便迅速挪動密室,保鏢們即可就近現身於匡虹左右。如此設計既不干擾匡虹的正常作息,緊急時刻又能輕易突破歹徒的包圍,防護機制堪稱完美。 (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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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的詩意─等待春天的大葉釣樟
一睜開 眼 原來 春天 住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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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岳叔黃長為老師最後一程
老師黃長為(以下稱為黃老師)先生世居金門縣金沙鎮後水頭,幼年聰穎過人,考試總是名列前茅。求學過程中遭遇國共戰爭的47年「八二三戰役」,金門中學從後浦遷往成功陳景蘭洋樓,繼續上課。最後學校在政府保護學生的政策下,將所有學生遷往台灣繼續完成未完的課業。黃老師被分發到高雄,在舉目無親,凡事自立更生的艱困環境下完成高中學業。立即於民國49年考取金門高中第一屆特師科,一年後完成國小老師的師資訓練。 黃老師金門高中第一屆特師科畢業,於民國50年分發金門縣立金沙國民小學擔任教師,直到民國81年退休,一直在該校從事教育工作,未曾改變。其剛分發學校初任教師,學校教師正式從師範體系畢業者,寥寥可數。因此黃老師就負擔起更多的教學責任,是位多元多課程教學的老師。其不但教學,在寒暑假還不忘到台灣省立台北師專進修,取得專科學歷,教學相長。服務三十餘年間亦曾兼任教務主任,負擔起學校全方位的教學任務。 黃老師律己甚嚴,以身教重於言教,每日提早到校督導學生秩序,放學後留校備課,三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民國五十年,初任教師,民生物資短缺,校舍簡陋,公共衛生極差。政府乃推動學生個人衛生運動,要求每位到校學生要帶手帕,並列為檢查項目之一。這個運動後來在公共衛生改善後退場,但黃老師已養成為習慣,只要是外出,他一定隨身攜帶手帕。另者他也注重個人禮儀,凡外出,絕不穿著拖鞋,且穿著得體,才會出門。一日為師,終身為人師表,不敢逾禮懈怠。 他修養深厚,笑臉迎人,大肚容人,寬宏大量,情緒不受外界環境起伏。校務行政深受校長倚重、為人處事受老師敬重、教學認真受學生愛戴、彬彬有禮待人謙和受里鄰稱揚。在家因兄長早歿,家中生計困頓,在生之者寡,食之者眾的環境下。仍毅然決然扛起家庭生計的重責大任,毫無怨言。鼓勵侄子侄女努力向學,報考大學,負擔學費,改變家庭經濟生活。 黃老師兼任教務主任,工作與教學責任都加重,當時金門縣政府文教科每年都會舉辦各項校際競賽活動,競賽成績優劣,列為學校辦學品質考核的依據與校長升遷調動的參考。所以各校校長非常重視,都要爭取各項競賽好成績。黃老師在幾任校長的帶領與學生努力下,參與校際各項競賽也拿到漂亮的成績單。所以在校長推薦與金門縣政府的考評肯定,於78年當選全國師鐸獎得主,並於當年教師節赴台灣省政府接受表揚。 民國81年教職退休,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經常往來台金兩地。時剛好遇到內人生育幼女卉瑀,年長三歲小兒家愷找不到人可以帶。岳叔黃老師與岳嬸主動照顧他,經常帶著小兒台金兩地跑,讓小兒認識更多的親友。照顧期間未曾見過以嚴厲的方式管理小兒,完全以啟發式的教育循循善誘,迄目前小兒已成年在社會工作,時時仍唸著叔公的好。 民國107年冬,黃老師幼子德威往生,是典型的白髮人送黑髮人,留下二名尚在求學的幼女。黃老師擦乾眼淚,捨棄悲痛,重新提振精神,主動撫養負擔教育經費,讓孫女繼續唸大學。看著八十老翁,未能清閒,安享晚年,而仍需再挑此重擔,著實不忍。黃老師經喪子之痛後,身心俱疲,器官老化,接著慢性疾病纏身。雖有堅強的意志,但也無可奈何,而逐漸走向人生的終點。 黃老師日益潺弱的身體,加上新冠病毒的威脅,最後仍敵不過病魔的摧殘。於111年12月13日走完最後的人生。告別式當日,看到他教過的學生,和他一起讀特師科的同學,和他一起在金沙國小服務的退休夥伴,和遠從台灣回來奔喪的親戚朋友都回來送他最後一程。告別式場面雖然不是很盛大,但是很溫馨感人肅穆,每個人思念到他生前的好時,都會熱淚盈眶,場面非常感動。 黃老師走了,他的精神並沒有離開我們。他的人格修養常留在我們心理,他的身教言行、一舉一動、諄諄教誨留在我們腦海裏。他已完成世間的任務,無論是個人的品格修養、讀書上進、工作養家,在工作職場上尊敬長官、完成任務、照顧同僚,在家庭中孝敬父母、教養年幼、愛護甥侄,他都做到了。難怪岳祖母在世時,常向內人誇獎他,說他是「全金門山尚好吔侒叔」,他的好永遠常存我的家人心中。 (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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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歌 我歡唱--兼談學唱歷程
獨唱比賽 累積經驗 第一次參加獨唱比賽是在師範二年級時,參加屏東縣音樂比賽。筆者在老師指導下報名參加,榮獲屏東縣社會組藝術歌曲男聲第一名,睽違多年的男聲冠軍,重回屏師懷抱。 第二年,民國五十三年全省音樂比賽屏東初賽,再度榮獲社會組藝術歌曲男聲冠軍,可惜到全省比賽時卻無緣晉級,進不了入前五名。當時參加比賽的選手,多半是名校音樂系畢業的,真所謂高手如雲啊!反觀自己,年紀輕輕的,以學生身分參加社會組比賽,經驗不足,努力不夠,還待學習;然而比賽就是一場競技,有勝有負,如何在競賽中吸取新知,累積經驗,方能為下次的比賽時加分! 教學相長 聲樂崢嶸 師範畢業,返鄉服務,任教於卓環國小,除教一般科目之外,還擔任全校音樂課教學、指導笛鼓隊、合唱團。笛鼓隊當時曾獲得金門縣國小組第一名,合唱團則是名列前茅。當時烈中沒有音樂老師,筆者亦曾代課一段時間,推展音樂教育,不餘遺力。 民國五十三年十一月,金門縣政府社教活動月,舉辦藝術歌曲比賽,筆者剛返鄉教書,恭逢盛會,在校長及同仁的鼓勵下報名參加比賽,苦於聘請不到伴奏,斯時金門學琴的人很少,不容易找到。最後商請本校羅老師擔任,以簡易伴奏處理,比賽結果獲得社會組男聲冠軍。這是回金門以來參加的第一次獨唱比賽,獲致殊榮。 一直到民國五十六年十月,救國團舉辦全國青年學藝大競賽,藝術歌曲比賽。比賽分成初賽與複賽,初賽由各縣市辦理,獲初賽冠軍者再參加全國複賽。複賽由救國團總部主辦,消息公佈,機會難得,筆者毅然投入金門縣初賽,此次比賽人數熱絡,不乏軍中及社會好手,可謂競爭者眾,均一時之選,給筆者帶來壓力和危機感;很僥倖的,筆者在比賽中脫穎而出,又再度榮獲了金門縣冠軍,預定於十一月底赴台參加全國複賽。 複賽指定曲是「當晚霞滿天」,黃友棣曲、鍾梅音詞,自選曲則選了胡適作詞,趙元任譜曲的「上山」。這兩首曲子比較大,難度也高,需要花較多時間練習,始能得心應手熟能生巧;因此請台北同學代聘請音樂老師擔任臨時伴奏,並請她事前先熟練伴奏譜,以便筆者到台北時搭配練唱。還好,到台北後經過幾次練習,彼此有了默契,對歌曲的處理也有了共識,合作愉快,真是謝謝老師的協助,銘感肺腑! 為了要到台北參加比賽,搭軍機(當時還沒有民航機)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機位很難搞定,慶幸的是這檔事是救國團主辦,當然就請救國團鼎力相助了!其實救國團支隊長是政委會秘書長兼任,所以請假提前一週到台北當然沒問題。當時同行的還有金門中學許維權同學,他也是金門初賽學生組第一名。 比賽地點是在國軍英雄館演藝廳,當天沒有彩排機會,到場報到以後,就抽籤比賽順序,時間到即上台演唱,筆者雖曾有多次參賽經驗,但仍有些許緊張;經深呼吸、鎮定心緒,從容唱完兩曲,掌聲響起,心中舒暢無比。賽事完畢休息片刻,宣佈成績,屏息聆聽,哈哈!林水綠第三名;第五屆全國青年學藝大競賽,獨唱比賽社會組第三名,同時學生組許維權同學亦獲第三名,金門雙喜報捷! 這是金門有史以來參加全國性的最佳比賽成績,也是筆者參加比賽獲得最高獎項的一次,榮譽得來不易,畢生難忘。 與合唱團 關懷演唱 往後金門就沒有再舉辦過藝術歌曲比賽了,只有教育處每學年舉辦全縣性各級學校合唱團觀摩賽、學生獨唱比賽而已;而筆者也因擔任行政工作疏於練唱,有時音樂老師出差,代理一兩節音樂課以及協助合唱團教唱外,可以說甚少接觸到音樂領域了,更不用說對聲樂的自我訓練了。 其間金門合唱團雖曾邀筆者請加入練唱、演出,但因與大金門一水之隔諸多不便;只好婉拒。直到退休以後,李永舜指揮再度邀請,僅參加獨唱表演;因此加入了合唱團團隊。配合每年舉辦的「感恩的五月天」母親節音樂會,巡迴金門監獄、大同之家、社區等地演出,以及參與唐伶樂集「浯島聲歌」鄉鎮音樂會演唱。有感金門合唱團的聲譽,響遍國際,能與她們同台,榮幸之至;但最近因受疫情的影響已暫停巡迴演唱了,而我的歌聲也將跟著沉寂一陣子了。 後話 唱歌的好處多多,歡迎大家來歡唱! 專家說:唱歌可以增加肺活量,刺激腦波,促進身體健康,同時可調解身心愉悅,煥發青春,舒緩情緒,忘卻煩惱。當你傷心或憤怒時高歌一曲,一切煩悶都拋諸腦後;而以卡拉OK、或手機、或電腦點選幾首喜愛的歌曲,隨時隨地都可哼唱,既方便又實用,達到娛樂強身效果。 但要唱出好聽的歌曲,就必須有正確的唱歌方法;而發聲練習正是學習唱歌的重要法門。所以要不斷努力,方可唱出婉約、渾厚動人的美聲;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說明了「發聲」是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嚴格訓練,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師範畢業時,音樂老師劉天林曾贈送一本「兒童歌曲精華」(四海出版社出版),告訴筆者將來在任教時要善加利用,選幾首學生喜愛的歌曲補充教學,激發學生學習興趣。老師並在內頁題字勉勵:「義大利名男高音歌唱家『卡發瑞利』(Caffarelli)從其師『波爾波拉』(Porpora)學了三年的發聲,一首歌曲也未學到,問其師,答云:『時間還早啦』結果他一直唱了六年,六年全學發聲;後來『卡法瑞利』成為義大利和世界上最出色的歌唱家」。這段話點滴在心頭;由此可見聲音的鍛鍊,對於一個用心唱歌的人是多麼地重要啊! 筆者喜歡唱歌;我高歌,我歡唱! 愛唱歌的朋友們,盡情的唱吧!唱出心中的歡樂,祝願唱出「身心靈」健康! (下/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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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愛情!
漫畫家老瓊曾說:「如何不愛一個人?那就是等,等到有一天不愛他了,那也就是單戀失敗,亦即破繭而出的蛻變完成。」 《桂花巷》也道:「既然翻不過命,就只好順著它;雖然,順著它,不見得比反駁好。」 二月又過了兩天。 晚上,一口氣把《無情海》翻完。 告訴自己多看些翻譯作品,沒想,還是沉溺在這些花草文學,陳器文老師稱之為的「女性文學」。 「命中若有直須有,命中若無求也無。」命,果真抗拒不得? 每次思及這個議題,心中盡是悲涼。 大四的我,拚命的寫,好作品是要時間堆累的。 *** 傍晚,夜課前的黃昏,與文容依舊漫步「中興湖」,這段時間是我倆一天中的黃金時刻;非常確定,這種相依偎的日子不多了,頂多剩個大五一年。 快到文學院時,同學育慧也加入聊天行列,我知道,她有段「不平凡」的過去。 大三的一個晚上,我們在「雲平樓」前的水銀燈下,聊到近午夜11點;工作使她社會化,我為她這段時間沒把心思安放在書本與校園而覺得惋惜。 她有自己獨立的思維:「感情的過往不會忘掉,但會轉移。」這是她對舊愛新歡的結論。 「但所有的,都是假的,過好自己才是真的。」育慧重重的收結。 我想起方娥真在《愛情與賭注》裡的江敏,對楊震傑所說的話:「如果你喜歡上其他女孩,我則要活得幸福給你看。」。 多漂亮的一句話,緣盡時自然如此,何苦苦苦挽留? 楊小雲的演講,講題是「文學中的愛情與生活中的愛情」,內容乏善可陳,倒是記得其中關鍵的一句話:「豐碩自己去吸引別人,不要怪對方為什麼會變,該怪自己沒有足夠的『新』來吸引對方。」「要讓對方對自己產生新的意義;自己有怎樣的深度與廣度,自然會吸引同樣層次的人。」。 上次的演講,她提到:「男孩子寧可專制點,女孩子喜歡的就是這點專制。」。 有趣的兩性關係,互為操縱者。 *** 美玲這兩天像點燃了焰心?整個人熱烘烘的,十足熱戀中的女孩才有的模樣。 其實,愛情俯拾即是,是否我高估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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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囚十日記
窗外明暗清晰,惟自囚的心靈有些悲傷,雖然隔一扇門牆而已,靜聽那急促腳步聲與偶爾傳來爭吵嘶吼或是奔馳的救護車及叛逆夜貓族的引擎聲,以及當下激昂競選宣傳喇叭聲劃破寧謐,其餘時間都是孤單氛圍。 凝眺窗外風景如常,卻是插翅難飛,三餐與沐浴時間總有跨越的窄道,讓孤寂有些迴音,碗盤筷的碰撞、沐浴的水聲都是一種無言的吶喊。 到底是被孤寂圍剿,一扇門、一面牆與窺探的窗櫺冷漠,溫度不再是徬徨失措而是那吹不進來的秋風、秋雨。颯颯、颼颼拍擊顫動著窗,讓這床有些淒涼。書桌上陳列著茶杯、藥包、快篩劑、耳溫槍,此刻心情莫名,沒有感染的日子真美,美的任何事情都是那樣自然、神怡。 時間在屋內死寂,聽個音樂看看書吧,喝水、吃飯、吃藥就把韶光給吞了,到底是孤獨我與我共處,還是我與孤獨共處。 9.11/4〈柳暗花明〉 36.6°,第九日耳溫正常,病毒呈現微弱,但濃稠烏雲籠罩於清晨,馬路上乾一片、濕一片,顯見是地形雨。此刻魚肚白的天穹如似我的心情,愁雲慘霧,我無言。窗外朔風依舊熱情,那窗的隙縫衝進來的冷風迎面撞上,讓我心生哆嗦,該如何接招,索性昂揚亢奮哼起了老歌。第二條T線有點淡,再加努力清毒吧,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 幾次翻身不寧,愁著呆滯,正好手機裡莊雲惠老師line來其作品〈戀衣情懷〉,拜讀中就來應和一篇: 朔風起,寒涼拂面來,幾許繾綣幾回夢。醒來慵慵懶懶,冷來薄衫換厚裘,卻是櫥櫃春衣多如夢。 風颯颯,深秋為紅顏,窈窕難敵韶光老,光鮮亮麗為誰展。不思量,百花爭豔不常開,嗅得香郁自雍容。 薄衫兒,花枝招展禁出遊,寒雨紛飛催人怨,長袖舞來皆歲月,短袍皺痕千重浪,為誰愁困錦衣行。 風颼颼,灼灼日,長衫厚裘皆不適,雨泠冷,雲翳濃,薄衣秋衫皆哆嗦,該恨秋意多晚娘,挑三揀四難如意。 10.11/5〈週末日〉 午夜縈迴,開朗的心情,一切都很有精神,36.0°,第十天終於迎來陰性的好兆頭,更高興金門副刊也刊登近作〈竹林裡的咖啡館〉真好。多喝水、多喝水,心情開朗如撥雲見日般愉悅自由。周末日,看窗外豔陽多溫馨,陣陣風兒陣陣香。今天早上食慾不錯,都吃完了,藥也最後一包,但願痊癒,如同週末陽光,透著一股芬香有無比活力與熱度。 今天就好好與病毒抗戰到底吧,明天週日該是迎接康復的好日子,一切順心去吧。願我十天自囚的日子就此畫下句點吧。 註:11月6日如願陰性,快樂出航去。 (三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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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歌 我歡唱--兼談學唱歷程
1963年屏東縣藝術歌曲獨唱比賽社會組男聲第一名 1964年台灣省藝術歌曲獨唱比賽屏東縣初賽社會組男聲第一名 1964年應邀於教育電視台及中國廣播電台藝術歌曲演唱 1964年金門縣藝術歌曲獨唱比賽社會組男聲第一名 1967年全國青年學藝大競賽藝術歌曲獨唱比賽金門縣初賽社會組第一名 1967年第五屆全國青年學藝大競賽藝術歌曲獨唱比賽社會組全國第三名 童年二、三事 筆者是農家子弟,從小就喜歡哼哼唱唱;不管在田間,在牽牛的路上或是在餵牛放牧時刻,都有我歡唱的歌聲,尤其是放學回家天將黑時段,從山上牽著母牛回到牛棚,於荒郊野地裡,雖有老牛相伴,但心裡總是怕怕的,為了壯起膽子每次都放大聲量沿途嘶吼,歌聲傳遍遠近一直到家。無形中練就了唱歌的好嗓子,所以同學或鄰居都說我歌聲很好!其實不然;我只覺得我是用聲音在自我壯壯膽子罷了! 有一次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軍官,他說他是部隊的指導員姓鍾,是政工幹校音樂系,因為天天聽到我在吼叫哼唱,他覺得聲音還不錯,想教我唱幾首歌,問我要不要?我很高興求之不得,當然答應了,於是第二天下午放學,提前來到山上放牧餵牛,果然軍官從山坡小路走來了,他就住在附近的營區,離這裡很近,同時帶著歌本來,歌曲是五線譜,像豆芽菜似的,從來沒見過看不懂;但五線譜上面一行是簡譜。軍官教我認譜,可是就是看不懂,連續幾天教唱了兩首歌曲;一首是「農家樂」、另一首是「憶兒時」,他先唱一遍,問我「好聽嗎」?「好聽!好聽」!然後再一段一段的教唱,一直到會為止。那時候大約是讀國校四、五年級了吧!學得很快,所以兩三天就會哼唱了,於是到學校上課時,便把學會的歌曲唱給同學們聽,炫耀炫耀!雖然不是很熟練,大家都很羨慕、讚賞!後來軍官又再教了一首「郊遊」,這首我很喜歡;很可惜!幾個月後這位軍官說因部隊調動的關係,沒辦法繼續再教我唱歌,後來也沒再連絡了,筆者一直耿耿於懷。好懷念這段學唱歌的歡樂時光! 另外讓筆者見識的新鮮事是:就讀烈嶼中心國校時,由於學校在東林,每天上學都要經過西路的「烈嶼基督教堂」,途中時常會聽到一位軍人在教堂裡,發出嘹亮的「啊」--「啊」--「啊」--,也就是「do」--「mi」--「so」--「mi」--「do」--的聲音,然後才唱歌,我佇足傾聽,並禮貌的問明緣由,他說:這叫吊嗓子(發聲練習),是唱歌之前的基本練聲,讓我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因教堂有回音,歌聲又響亮,唱起來真動聽!好生羨慕。他對我說:回家後你對著水缸大聲喊叫幾聲,或是唱首歌試試看有什麼變化?啊!真的是不同,而且水缸裡的水多或是少都不一樣,好聽極了!腦海中充滿好奇?後來才知道他是有受過聲樂訓練的阿兵哥,大陸撤退時隨部隊來到金門,服役於戰車連,利用清晨閒暇時間練歌,老遠就可聽到他哪雄赳赳氣昂昂渾厚的歌聲,真是人才在軍中,臥虎藏龍,了不起!令人肅然起敬! 萌生唱歌興趣 對小小年紀的我來說,唱歌已埋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影響到唱歌的興趣;加上三、四十年代國軍剛從大陸撤退到台、澎、金、馬,以及砲戰時期的關係,台灣的勞軍團,名歌星時常到前線來勞軍,歌舞表演,節目都很精彩,很多人都迷上了,如不是遇上假日,筆者也很想翹課去觀賞呢!除了勞軍團外,部隊和民間也有組織所謂的「克難樂隊」。雖然叫克難樂隊,其實就是康樂隊。康樂隊裡各種樂器齊全,人才濟濟,超乎水準。由於樂隊住在我們村子裡;因此耳濡目染自然就學會了吹口琴和彈奏中山琴之類的,以及敲敲打打的克難節奏樂器,樂在其中,可真是自娛又娛人。 康樂隊是有組織的社團,成員包括軍中文康專業人才和民間能歌善舞女士先生,平時就排練歌舞節目,以便在適當時機或慶典節日,深入部隊據點從事勞軍活動;為增強節目陣容,同時邀請學校小朋友一起參加表演,我很榮幸被老師選派參與唱歌及舞蹈演出;猶記得在一次和女同學表演「花好月圓」及「啞鈴舞」等舞曲時,就跳得很生澀;老師說演出成功,我覺得忐忑不安,唱不好,舞步又僵硬,很不好意思。回想起來第一次參加勞軍活動真是緊張又尷尬;但是聽到台下一片叫好的聲,反而感到興奮與安慰! 鄉下的孩子就這樣在參加勞軍的活動及觀賞勞軍團的表演中,即萌生了對歌唱的喜愛和興趣了! 音樂課 簡譜教學 記得民國四十五、六年於就讀烈嶼中心國校時,音樂是趙水生老師及黃國斌老師擔任的,黃老師同時也教舞蹈,當時音樂課都是用簡譜教學,先教歌譜再教歌詞,一遍又一遍的領著唱,直到大家都會唱為止;因老師唱得不錯,同學們學習興趣高昂,很快一首歌就能朗朗上口,雖然沒有琴聲伴奏,一堂音樂課大家卻唱得很快樂;偶爾老師會讓我示範一下,唱唱剛才所教的歌曲讓大家聽聽,同時也請其他同學一起分享,大家開開心心,其樂融融。 民國四十六年我們的校長換人了,由李少懷先生接任,他是從大金門調過來的,校長和藹可親,年輕活潑又會唱歌,對康樂活動、童軍活動都很支持,同時照顧學生,我們都很尊敬他。好像就讀六年級時全縣合唱比賽,老師校長帶我們合唱團到大金門參加比賽;但名落孫山,大家都很難過,校長安慰:我們是從烈嶼坐小船過海來的,很辛苦!到現在還有同學在暈船呢!得不到名次沒關係,就當是到「後浦」來郊遊玩玩,大家高興就好! 國校階段「唱歌」從此深植我心;無論是每天清晨上學前,例行牽著牛到山間野外,或下午放學回家在農地田埂放牧時,總會唱幾首來舒展歌喉,無形中養成了唱歌的習慣,同時也增進歌唱的興趣,儼然像是個「牧童哥」的模樣。 初中音樂 不受重視 民國四十七年國校畢業,考取金門中學,但因「八二三」砲戰爆發,金中停辦,學校遷台,政府將學生分發寄讀於台灣省各省立中學,筆者分發到省立台南善化中學,那時是台南一中、二中、女中分部,民國四十五年才獨立設校。當時因受升學主義的影響,壓力很大,藝能科的課程比較不受重視;可是音樂課還是筆者的最愛;雖然老師在這方面的教學輕描淡寫;像是認識些五線譜、樂理,有時教唱一兩首曲子,剩餘時間就給大家看書寫作業,同學們皆大歡喜;但筆者對音樂有喜愛,時而拿著五線譜曲跟著老師練習視唱,倒是很好的機會呢! 憶起畢業典禮歡送畢業生同樂會時,老師還安排筆者上台獨唱,畢業典禮是借用善化大戲院舉行,生平第一次在這麼大的場面唱歌,心情緊張不言而喻。還好,有來賓、同學熱情的掌聲,讓筆者有表現的機會,自然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初中三年的音樂,雖沒有什麼多采多姿,但基礎的課程總算有點收穫。 入學師範 學習聲樂 五十年夏考取屏東師範,屏師入學考試分為學科筆試(初試)及術科考試(複試),術科的科目中,音樂為視唱、美術為素描、體育是立定跳遠、100公尺、單槓懸垂等。這些項目是在筆試(初試)錄取後,再通知考生到校參加複試,複試入取後才算正式考取。師範學校入學考試可說是相當嚴格的,想起術科考視唱的哪一幕,當時音樂課,要是沒有學視唱的話,恐怕也很難拿到屏師的入場券吧! 入學師範後正式接受音樂教育,除了學習聲樂,也要學鋼琴。老師是劉天林教授,教學嚴謹,每節課從發聲練習,視唱、樂理、歌曲指導等都很重視。而筆者受過往唱流行歌曲所影響,油腔滑調不正確的唱歌方式,一下子要從頭到尾徹底改正過來,重新學習,相當困難。錯誤的習慣改不過來是很難過,當時心灰意冷,開始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後來經過一段好長時間的練習,才開始有了信心,慢慢進入佳境。感謝老師不辭辛勞的指導,還有伴奏蔡坤德同學不論寒暑,總是不離不棄,大清早陪伴筆者發聲練習和歌曲練唱,成就了日後良好的聲樂基礎,老師教導,同學恩情,銘感肺腑,難以忘懷。 屏師合唱 享譽全省 屏師合唱團為混聲四部合唱,是優質的合唱團,在台灣省比賽中常名列前茅。學校每個年級組一團,全校共三團,通常會在該年段舉辦「月會」表演活動時擔任演出,如果是對外比賽時,都由三年級代表學校參加,民國五十二年、五十三年我們五三級就曾獲得全省第五及第三名。筆者是唱Tenor聲部,如演唱的曲子有Solo的部分,常被老師指定擔任。 值得驕傲的,屏師合唱團於民國五十三年五月,應中國廣播公司及教育電視台邀請,在台北接受訪問及演出。合唱團演唱三首,筆者獨唱兩曲,深受好評,導播讚賞有加。這種場合是我們第一次見識到的,大家都感到無上的榮耀。但因為冷氣不足,聚光燈打在身上,汗流浹背,大家都有點受不了。還好!從訪問到演唱,真正緊張的時刻三、四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但留下來的卻是歷史鏡頭,也是終生難忘的回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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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囚十日記
〈讀妳 30日〉 如故紅色/風的淒厲/讀不到囚禁的日子 窗外一切自由自然/惟筆下無奈/在螢幕上點擊/聽風的句點/ 有著紛飛的雨彈 多少人已忍受自閉的日子/隔著一扇窗、一扇門/讀寫生命的旅程/有無數問號 問!一扇門內陽光有多美/問!一扇窗外月亮有多溫柔/問!白日陰霾有多少淚/問!夜晚風聲有多恨/睡時皆空闃/醒時又哀傷/昨夜世上多少憾事入眼簾 無言!讀不懂世上多殤懷 5.10/31日〈十月最後一天的風景〉 妳躲在花瓣裡/迎著朝露/笑昨晚星辰多少夢 妳笑這晨風的淒厲/不過是想知道/那蝴蝶是否如昔飛舞 妳嗅著芬芳/欣賞颺起的舞姿/風情萬種/活絡了寒冬的腳步 妳飄逸的髮絲/浸潤了綿綿秋雨/那婆娑搖曳/卻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視訊掛號〉 請先加line,加入後填寫了資料上傳:系統自動回覆:(您好,因訊息量較大,請您稍等,謝謝!)此刻我該再去躺一會。別等了,診所負荷不了,就多喝水、多休息吧! 窗外水花被濺飛,飛到我的夢裏,風也湊一腳,震得我昏昏欲睡。一隻八哥被圍困於灰濛濕冷的鬼天氣,替我唱出了寂寥的韻律,遐想每一天風和日麗,自由、自在、自然,這普世隔離的意義,是一場夢,它關不了我的靈魂。 醒了!螢幕傳來醫生訊息,我心澎湃訴說著當下的症狀,他與我隔著時空親切問診,開立「新冠一號」處方簽,我請兒子代領,期盼我不再衝破第二條紅線。 6.11/1日〈36.5°〉 這是好的預兆,窗外陽光燦爛。雨停了,澆不熄窗內的靈魂,渴望陽光。一帖心靈的新冠一號,企盼第二紅線,消失殆盡,好讓我奔騰於自在的空間。 看著友人line傳來的美圖,興來寫二首詩來自娛吧。 〈揚帆去吧〉 泊驛的心靈/是昨夜星辰的飄移/莫讓風高浪尖/阻礙了揚帆/ 且聽海鷗吟唱/那錨已拉起/衝向大洋深處去吧 多少水手高歌/大海是展現勇氣的地方/在波濤洶湧浪濤裡/挑戰生命最高境界/只因人如此渺小 破浪前進吧/無畏狂風暴雨/我們決不退縮/前方美麗的港灣在呼喚/若無決心又如何能夠抵達/孤寂旅程的酸甜苦辣/乃是旺盛的泉源 水手們!奮力划向那港埠去吧 〈小草〉 小草青青柔又香/不爭妍嬌媚艷花濃舞/不羨千高枝茂與天雲 小草青青隨風醒/東搖西晃多愜意/寫來翠黛鳥長鳴/春夏秋冬皆是詩 小草青青愛雨露/紛紛雨霰都可受/洗滌一身如新娘/盎然秋色亮晶晶 誰願足下踩小草/惟我躺臥溫柔幽草地/此刻心靈深處有青天 7. 11/2日〈36.0°) 依然是二條線,我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可惡的病毒。吃完新冠突覺得鼻塞還斷斷續續,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悲觀。 此際國際焦點依舊在南韓梨泰院慘劇的哀弔與中國夢天實驗艙的成功對接的喜悅。而美國期中選舉與俄烏衝突與德國北溪管道的羅生門,讓人越加感到世界正處於核武威脅的恐慌。台灣又將面臨什麼樣情況!護國神山的台積電可否閃過美國「晶片四方聯盟」的掏空威脅?啊!政治與疫情無解!而我今天更加無神、無魂與無夢。 8.11/3日〈與孤獨共處〉 最後一天仍是二條線似乎病毒潛伏超級久,中午後似乎喉嚨很緊、鼻塞,有不祥之兆,15:30量左耳36.6°右耳36.3°。又是封閉的一天,整面牆不說話,只有窗戶外的樹與雲彩舞動,這風景真好,好在心無旁鶩,睜眼、閉眼,躺著、站著、坐著,就把孤寂圍遶成章。(三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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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說再見
三月這個季節,小島的日常氣候是霧,是雨,是濕,是悶,再加上突如其來雷,難熬的天氣;思念成災的季節,就如同您離開那一日--我的心情。 時間的長河一直往前流去,當時的感受,依然緊緊牢牢地的銘刻在心頭,不曾淡去,未曾消失。在失去爸爸髮油味的幾年後,我們也失去了您的花露水味,還好在心中味道一直很濃烈,記憶一直很鮮明,因為不捨也不願意一旦放下將與您永遠分離,所以盡所能的記住保存著有關您的記憶,永遠的長住在我心中。 媽媽是台北女兒,民國47年與負笈台灣求學的爸爸相識相戀,當時的環境國共關係高度緊張,政府在補助地區居民往後方疏散撤離的當下,年輕的媽媽,為了愛情,勇敢的飛進了這個對她而言是完全陌生且充滿未知的小島,而這一住就超過一甲子,當她和我們聊起這一段屬於她和爸爸的年輕故事時,總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當年就是一顆憨膽啊。 來自都市的少女,面對全然不同的生活環境,無水無電要靠蠟燭,水井挑水的日常,更別說對砲擊戒嚴等戰地生活的恐懼了,在在都是挑戰,媽媽不但不以為苦,憑著對爸爸的情感動力扶持著整個家庭,侍奉公婆,操持家務,陸續著有了我們兄弟姊妹4人,日子一天天過著,環境也越來越安定開放,民國61年祖屋因年久失修,常常漏水,爸媽毅然決然重建祖屋,在當年可是大事一件,物資匱乏,經濟能力有限下,年輕的爸媽,不畏艱辛,一步一腳印地投入建設,印象中,常常看見媽媽配合著工人,挑沙過篩,綁鋼筋,拌水泥充當小工,那年代還要煮中餐供應工人用餐,媽媽一人身兼數職,毫不喊苦,終於我們有了整條街上的第一棟三層樓建築。雖不是富麗堂皇,但堅固實用,感恩爸媽當年胼手胝足,立下基業,提供好的生活環境,培育我們,每思及此,亦更能感受父母當年創業維艱的韌性與堅持。 媽媽雖來自台北,但她入境隨俗,認真學習,所有習俗禮儀,完全融入,舉凡各式年節糕點,或是拜拜祭品,總是用心準備,逢年過節還常常幫著街坊鄰居醃臘肉,灌香腸,鄰里常誇她更像本地人。媽媽心巧手巧,針黹女紅樣樣難不倒她,早年靠著一台織衣機,在家開班授課,教導婆婆媽媽們織出一件件毛衣,既美麗又保暖,在當年也蔚成一股風潮呢。加以個性開朗,喜歡交朋友,喜歡分享,廣結善緣,老老少少都認識她稱呼她--陳媽媽。 媽媽對儀表整潔非常重視,認為是禮儀的一部分,無論居家,外出,總把自己打扮的得體亮麗,雖不是名牌華服,卻能展現高雅氣質,加上淡淡的妝容,媽媽內外兼具,一輩子奉獻給家人,是爸爸的賢內助,是我們的慈母,總想要為我們做些甚麼的媽媽,如此疼愛我們的您,怎麼捨的離家呢?我只能告訴自己: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這就是人生。 爸媽結褵50年,一直是為人稱羨的神仙伴侶,伉儷情深的相伴著,鮮少分離過,幾年前爸爸先行離去,對媽媽打擊甚大,即便有子女陪伴在身邊,但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另外一半,心情也不似之前的開朗,連化妝打扮都不願意了,有時鼓勵她化化妝,換來她懶懶地回說:老啊,免啦,年歲漸高後,除了偶爾陪她的年節外出用餐外,幾乎足不出戶了。二老感情深厚,連離家出行都約了同個月份,暮春三月,人間四月天,在春光明媚,繁花似錦的季節與天上的父親團圓。 這時節的四月十二迎城隍,母親節,兩個節日都是家族團圓聚會的重點,爸媽尤其喜歡看遊行,每年我們總早早在家門口騎樓擺好椅子,兩張有椅背的是爸媽的,其他家人們大大小小的椅子圍成一團,準備了滿滿的冷飲還有媽媽最愛的紅豆冰棒,吃過午餐後就開始期待著那遠遠的銅鑼聲響起,來了來了--看遊行囉,在每座神輦經過時,媽媽總是虔誠的合十祈求,我們會一起拍下好多照片,一起給表演陣頭掌聲與喝采,鬧哄哄地看遊行,表演隊伍中有許多媽媽的好友阿姨們總停下來與媽媽握手擁抱,媽媽的笑容,閃亮動人,此情此景雖不復見,但我們仍約定這天一定回家看遊行。延續與媽媽同樂的幸福回憶。 媽媽特別喜歡各式花卉,家中總會依節慶佈置各式盆花,應景又喜氣,每逢她的生日或是母親節,當我們遞上花束的那一刻,媽媽一定要我們替她拍張照片,相片中的她燦笑如花的樣子,是正值青春的少女。是初飛進這座小島的無憂女孩啊。 媽媽離家了,我痛徹心扉,雖然來來去去的親朋故舊都說;媽媽跟著佛祖身邊了,要我們寬心,但終究是些安慰的話語,沒有經歷過至親離開大慟無言的心境是很難去轉念去體悟的,所有與媽媽相處的美好時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曾經的幸福,從此破滅,只餘回憶。 但是,我知道媽媽並沒有離開。不管是穿著高跟鞋,隨著音樂跳著華爾姿,探戈,舞姿曼妙,風姿綽約的媽媽,或是唱著日本童謠桃太郎逗趣的媽媽,還是每個新年帶領大家吃水餃抽獎金,充滿童心的媽媽,甚至於穿著圍裙做出一道道美食,滿足我們的媽媽,所有的形象將一直存在我的心中,只是化作風,變成雨,升成太陽,落成月光,依然陪著我在生活中的每一天。 如同她最愛的那一瓶花露水,放在化妝台上,想念時打開,深深聞一下;那是屬於媽媽的味道,總能讓我安心的味道!並告訴自己:佛家所示:與生命中最親愛的人一定能重逢不會分開的。 告別的那天,您在隊伍的前頭,我依著習俗,輩分,排在隊伍的另一頭,送行的人們,佛樂聲,各式禮儀,蜿蜒的隊伍,雜沓而喧騰,我靠不到您旁,再陪陪您,再說說話,未能如同成長過程中的日常,無論是上學上班,及至婚後回娘家去看您,您必與我牽手說句:明天再來啊似的,卻只能行禮如儀的送別您,淚眼婆娑中,與您一起生活的這五十幾年,一幕幕走馬燈式的快速轉動著,所有的故事,一頁頁翻篇,一世的母女情緣,自此離線,當下的我,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忘了道別。 時光荏苒,淚痕依舊,您已轉身,我道上一聲:媽媽再見!再見媽媽! 永遠不捨,不捨與媽媽今世的一切。 永遠思念,思念與媽媽今世的所有。 此後每年的母親節,我將別上一朵白色康乃馨,在心裡深深的,深深的念著您……您好嗎?(稿費贈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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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
「稚子牽衣問:歸來何太遲?共誰爭歲月,贏得鬢邊絲?」 每次返鄉我都會想起唐代詩人杜牧的〈歸家〉,歲月悠悠往事歷歷在目,年輕時離家赴台打拚,父母年邁一生辛勞含辛茹苦,記憶中父親忠厚耿直辛勞務實,母親為阿兵哥洗衣補洞貼補家用,離家的日子每逢新年倍思親,當學成名就返鄉時自己也已兩鬢雪白,一生忙忙碌碌征戰職場,踏遍海內外推動畢生所學-創新思維,有「誰與爭鋒」的豪氣更有「歸來何太遲?」的感嘆,杜牧簡短的詩詞中道盡親情千萬。 親情是父母恩妻兒情,一種無止境的思念,一種對家的眷念,一種對相聚的渴望。有道是:世上很多人情世故充滿虛假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唯獨親情才是真的,永恆的,不滅的。看過一段文字「親情是『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的囑咐,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的牽掛,是『來日倚窗前,寒梅著花來』的思念,是『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的守候。」我想亦是『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心願。 親情有家的感覺,家不是人在一起而是心在一起,一個簡單的電話,一句平常的問候,都是對親情最生動的演繹和詮釋。真正家人的心,是永遠、時時刻刻在一起的。不論何時,不論何地,親情都將永久陪伴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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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
一樣的神態 一樣的姿容 感受生命的開始 一舉一動 心敞開 奔熱情 收藏在曾有一陣陣燦爛 是平凡天空 是日月交換 泛泛眼珠 啾啾舞弄 感覺不到寒暑可怕 隨心感受到處溫柔 不作做不經意 卻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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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囚十日記
辦公室同仁說我是「天選之人」,結果破功了,面對諸多大疫期間的忐忑與恐懼,始終熬過近三年。面對境外生入境我們單位也全員投入支援國際處、衛保組的機場與防疫旅館任務,當時確實是有些抗拒與顧慮。三年過去了,今年五月以來同仁陸續確診隔離,而我卻被大家欣羨為「天選之人」。孰不知,眼見疫情將鬆綁,回顧昔時排隊搶購酒精、口罩、民間與政府採購疫苗拉鋸、疫苗接種、居家辦公、隔離政策等。圍繞於7+7、3+4、7+0或0+7等紛雜措施,讓我直覺這個國家怎麼了! 直到我注射第四劑加強針後八天,我快篩陽性了,這雷轟得太突兀了,也開展了十天的隔離治療,老天開啥玩笑啊! 1.10/27日〈半途看診〉 清晨醒來一切正常,洗簌完畢,用完早餐上班去,同仁見面如昔寒暄,九時許覺喉嚨乾癢,油然生疑經快篩呈陽性,速即請假往診所掛號。誰知今日診所快篩陽性已多達數十人候診,經一小餘候診始輪我,經醫師詳細問診確認,領藥及通報,開啟了我第一天的自囚生活。晚餐後始覺喉嚨疼痛與全身酸疲,但無發燒情況,昏沉沉進入夢裡去。 2.10/28日〈輾轉反側〉 一早被背部汗漬驚醒,量一下37.3°,但咳嗽次數增加了,藥按時服用又躺在床上發呆,沒勁了。窗外明朗晴空讓我靠背在床頭凝眺,只聽陣陣朔風強勁吹打窗戶,陽光也特地來問候,只是不停喝溫開水,讓自己別發燒。唉!全家人都隔離,幸好前些天老婆與兒子確診時我還能幫忙拿防疫包與採購餐飲。這回可好,無法外出採購餐點,只能叫外買。 今天翻閱了前天收到的《乾坤詩刊》卻無法靜下來賞讀,傍晚又接獲《中大人文學報》刊登作品。該把心收回了,左眼飛蚊症再現。唉!無言。 3.10/29日〈疫中賞雨〉 窗外灰濛天際籠罩淒清,聽那馬路嘩啦濺起的水花,是自由的音符。而那些奔馳的舞者,卻引來我欽羨的瞳孔凝眺。窗內宣判的是自囚的靈魂,斗室內除了詩刊、手機外,咳嗽是唯一的共鳴,而那淒厲的朔風暫時歇息了,昨夜它為我的咳嗽呼嘯。38.1°是紅色警戒,我吞下了抗毒水雷,整個夜裡一片寂靜,醒來那紅線已收復,36.7°。我看著雨滴刷洗窗戶,偶爾也聽見風緩緩吹起號角,有著3+4的節奏,然而雨未停,而風又醒來了。無奈!它讓我綣縮被窩裡,凝望成一首詩: 〈夜風再颺〉 關起門把病毒封鎖/關起窗很悶/但不讓它嘲笑/索性留些隙縫吧/ 聽它可囂張的呼嘯/多淒厲的節奏/說我這天選之人/也太不小心/ 把自己囚禁了 窗外街景依舊寂寥/被輦乾的車輪痕跡很長/長得風聲疾速颺起 今夜燒退了/36.1°/又是想如何對弈/周公尚遠/窸窣對陣吟哦/病毒不語/ 它該懂得退場 那就聽風把夢寫好去吧 4.10/30日〈與病毒聊中國崛起〉 服了藥後,索性看看手機,聽一聽紐西蘭〈經緯33點評〉時事分析,也許華人世界裡,對於西方國家抗「中」正處於方興未艾的意識型態裡,該是心有戚戚焉吧!同根同源同文化的中華民族難道不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嗎! 大國崛起必有無名小卒的養分承擔起滋養沃土的肥料,然而萬千後起新秀接受灌溉後必然有無比的精華茁壯。無論當下環境如何惡劣與荒蕪,必定有辛勤的農民耕耘,讓每一代的種籽得以豐腴飽滿,讓艱險的困境成為試煉堅實的基礎。中國崛起無論國共兩黨鬥爭為何,但其目標只有一個:走出百年奇辱,復興中華民族自信心。如今中國崛起,國共合作與否,都不再是選項,偉大復興的史頁,就在今日14億華人覺醒與自救。英雄從來都是無名小卒成就,一將功成萬骨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加油。 (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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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茶的學問
今天指導我們台語的許立昌老師教我們華語「倒茶」兩字的台語漢字書寫。他說很多人用台語漢字書寫時會直接寫成「倒茶」(tò tê)。若寫成「倒茶」(tò tê),那字義就會變成真的把茶水倒掉,因此,正確的台語漢字書寫是要用「斟茶」(thîn tê)才對。所以今天的俗諺,就是:「斟茶七分滿,留三分人情」。 看了老師的「斟茶七分滿」,讓我憶起小學三年級,有次老師來家裡做家庭訪問(5、60年代的老師,每年都會例行去學生家裡做家庭訪問),爸爸立刻就叫我去倒茶給老師喝。當我戒慎惶恐地倒滿一杯茶來到客廳時,馬上被爸爸劈頭罵說:「茶斟那麼滿,沒禮貌!你不知道『酒七分,茶八分』嗎?」 當時老師來做家庭訪問時,後面跟著一群老師剛剛家訪過、自告奮勇要幫老師帶路來我家的同學們。所以當眾被罵,很是難堪。當時年紀小,甚覺委屈,因為爸爸從來就不曾對我們說過「酒七分、茶八分」的話。 那時候,爸爸沒有解釋為何要「酒七分、茶八分」的原由,但憑我事後的理解,就是「喝酒會讓人醉」,所以要比茶斟得更少些,以防醉倒。 一直到今天,看了老師「茶七分、酒八分」的說明,方知倒七分茶水,杯子上方有一定空間,讓茶的清香留在那兒,品茶時就能感受到濃郁的茶香。當然還有「茶倒七分滿,留得三分人情在」那意喻淺杯七分茶,在淺酌慢咽中悠悠品出人與人之間的情誼。也如同《菜根譚》裡「經路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滋味濃的,減三分讓人嚐」的涉世哲理。 只是,我記憶中的「酒七分」,在今日變「酒八分」,竟然要多斟一分酒! 好吧!那就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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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長不朽 丹青本無雙
有次在北美館,聽到一位老太太在向志工說:「我從美國回來,來美術館看畫,但怎麼現在美術館都是一些錄像或裝置堆疊作品呀?雖號稱很有創意,可是我都看不懂這些太前衛的藝術作品,以前傳統的油畫、水彩畫、水墨畫……等等,怎都不見了?」 近年來,北美館雖非不見傳統畫作展,但的確有走向「當代」藝術館之趨勢,故展品頗多令人驚異或悚動之作品,現在藝術家要呈現特殊創意風格,有時不得不應用科技,弄一些影像或聲光技巧之作品。 但其實,傳統藝術也有做一些有創意的突破的,不會油畫就是油畫、國畫就是國畫的單調。 前幾天到國立藝術教育館看「中國美術協會」2022年會員展。此「中國美術協會」乃是從大陸遷台的協會,會員大多是在台美術家,也多是七、八十歲之老人了,他們堅持不改會名,也真難得。 會展規模龐大,有三個展覽室。各種油畫、水彩、書法、素描……等作品皆有,可謂集傳統藝術之大成。 筆者是陰雨天下午去的,觀展人不多。但我在二樓,見有人用手電筒在照畫作,正奇怪之間,也就趨前去看看!沒想到那人正是此「時代肖像」繪畫作品之畫家蘇玄德先生。 他見我和老妻在看這幅畫,馬上熱心地向我們解說他創作這幅畫的內容和涵義。最重要的是,他更在畫中,加了一些創藝,也就是以亮光劑,鋪設在畫作的一些部位,有時甚至要亮起手電筒,才能看到點點亮光所在。 蘇玄德在這畫作中呈現一女子跨足在世界重要建築之上,代表藝術已是超越世界國界。畫中,他引自清代李瑞清之題聯 :「金石長不朽 丹青本無雙」,意思就是說金石之藝術作品很長時間也不會腐爛變質,好的字畫丹青也是絕不可複製的。代表藝術家的繪畫書法等作品,只要加進自己的創想,就都是獨一無雙的作品。蘇玄德先生近年來常在自己畫作之間,添加3D立體螢光夢幻的彩墨,就形成獨特風格的繪畫。 因此,誰說傳統藝術畫作,就不能有創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