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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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回味第二個「家」
我比別人多擁有一個「家」,因為年幼時家境困難,在不得已的情況,把我們姊妹送進育幼院,也就是現在的「大同之家」。 我從六歲起,和二位姊姊一起被送進育幼院,一住十二年,印象中最深刻的,莫過於高中時代顏恩威主任所帶領的「大家庭」最為溫暖,回憶無窮! 我所知道的顏主任,喜歡幫助人以及愛交朋友。他在任期間,我正值就讀高中時期,面對繁重功課壓力以及情緒不穩定,顏主任面對我們這些非常調皮,又很難管教的小朋友,尤其是小男生們,而我們這一「團」女生,則是對大同之家的三餐都不愛吃,反而對外面的零食很有興致,常吃飽飯後還跑去買點心,不然就是正餐不吃到外面買東西回來當正餐。記得早期孩子們似乎和老師有一點點的代溝,很少有親近的感覺,直到顏主任一來,發現了其問題嚴重,多次召開家務會議,希望讓「家」更融洽費盡心思,諸如:舉辦烤肉活動和台灣知性兼感性之旅,對內整潔、秩序、卡拉OK歡唱比賽,目的是要使師生們相處得更融洽和諧,真是用心良苦。 顏主任針對不喜歡讀書的孩子,特別關愛照顧,常加以柔性的勸導和個別談話,每天晚上都要陪大家做功課,要我們背國文和英文單字,更樂於拿自己的經驗與大家分享、共勉之。何況,有「理」可以用遍天下,愛混的學生多願洗耳恭聽,肯否上進便要靠自身的開悟。反正,顏主任帶領的大同之家,好比他的名字「恩威」並施,管得嚴格,但有愛心,這是令人佩服的地方了。 再來,就是陳組長。組長管教孩子喜歡用「集合」的方式來訓話,這種方式當然有好有壞囉!壞的是集合次數太頻繁了,會讓小朋友的時間受到阻礙,好的是他可以給大家生活教育,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況且,組長似乎不太愛展現笑容,比較讓人有不易親近的感覺,不過,他是一位正直的人,是非分明,如果生活在古時候當官,一定是位清廉、不會胡作非為的好官! 而愛瓊教師是一個喜好做事情的人,好像上級沒交付的工作,也會主動積極去做,記得小時候也很疼我,當然,她有不懂的地方就會問,也蠻愛幫助大家解決疑問,還有一顆進取的心,很值得我向她學習的地方了。 錦秀老師令我覺得她個人非常健談,跟她聊天可以學到很多知識,更知道她到過許多國家,看過各地的民情文化,讓我也深深嚮往有朝一日,能實現環遊世界的夢想。錦秀更是一位節儉的老師,也很會出點子,幫助小朋友解決許多難題。因此希望我將來也能多吸收些知識、增廣見聞,日後能像老師一樣常常開口笑,成為一位健談的人。 接下來是淑華老師,我們女生皆感覺她較疼男孩子,可能是難以管教,所以更加付出愛心接近,傾聽男生的心聲,才使人錯覺她比較偏心吧?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包容心很強,會在院童遇到失敗挫折時,給予安慰與鼓勵,反正她好比第二個「媽媽」般,很會照顧及疼孩子,曾說過女生乖乖的不用令人煩心,或許是淑華老師要放女孩們盡情地揮灑青春的色彩呀! 最後一位是輔導我的梅珍老師,她最討厭的就是學生不誠實,或許,我不擅長說謊,態度誠懇,因此深得老師的疼愛,她說一個人誠實最重要,老師不僅對我厚愛關照,情感豐富也非常有正義。 當我要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內心有一種很不捨的感覺,因為老師們仍非常關心我們。個人認為每位老師皆有其特質及優點存在,他們要是可以互相調和其長處,彼此學習,並多善加利用,那就太棒了。尤其對頑皮的男生,加強他們生活教育,對女生皆循循善誘,希望大家能和睦相處,讓這個「家」幸福美滿,孩子們充滿歡樂,快樂學習成長。 大同之家之成立是政府的德政,目的在照顧清寒及單親經濟受困的家庭及孤苦無依的孩子。在大同之家,我經常看到有不少善心人士不定時的在三節送東西、捐款、來院裡辦活動,歡悅小朋友的心,讓我覺得溫馨又感動,社會大眾的關懷,我們不會因為住在育幼院裡而自卑,更是添加自信心。尤其,是期盼自己將來能像顏主任一樣能多結交好朋友,又如同錦秀老師一般健談,將來有能力的話我也想幫助人。 畢竟,這個「家」是從小相處的地方。我像是蒲公英,童年是在這裡種下,現在紮了根,發了芽,離開了,老師對我的關懷仍沒有間斷過。還有在安老院為老人服務的阿姨、叔叔們,他們都非常辛苦,默默的為老人和院童付出青春,帶給我們溫馨滿懷! 雖然,現在我離開大同之家,但是,我永遠記住大同之家給我的恩惠與溫馨,大家不妨也給自己的心裝滿愛,讓社會趨向和諧,而個人會永遠記住跟老師、小朋友美好的、搞笑的日子,以及生活的點滴留在腦海裡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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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現代化———前世、今生與未來
廈門最近實施行政區劃調整,全力發展海灣型城市,期待成為中國繼香港之外的另一個維多利亞港,其間數次公開向學界與社會大眾徵詢對廈門未來發展建設的興革建議,據廈門日報及相關媒體報導,也有金門鄉親提供建言。其中提及「金門廈門互補」一說。這是很傳統的、一廂情願的想法,從現實層面來講,金門有求於廈門者多,廈門有求于金門者少,甚至可說沒有。對岸百姓認知中的金門,是帶有強烈臺灣圖騰與色彩的。其實,這正是金門「被邊緣化」的最潛在危險。 在中華民國看來,金門是屬於福建省行政管轄,在臺灣民眾看來,金門以前是個戰地、前線,現在是個離島,在金門民眾看來,金門是金門,臺灣是臺灣,這其中是明顯有認知落差的。但是,在大陸百姓想來(當然包括廈門)金門跟臺灣是一樣的,金門之於臺灣就像桃園、新竹之於臺灣是一個道理。在三通未施行、小三通尚未全面開放時,兩岸因為資訊不對等所造成的認知落差,讓廈門多數人以為金門就是臺灣,也認為金門的經濟發展應該與臺灣相去不遠! 金門在大陸與臺灣間的取捨定位或許見仁見智,但金門在政治上傾向臺灣,在經濟上靠向福建閩三角或廈門卻可能是我們不得慎思的出路。金門發展自古不如廈門,於今尤甚。金廈的發展,歷來都受制於島小孤立,廈門本島自從有鐵路及橋梁連通內陸,發展之勢遂起。金門也唯有打破孤立之勢,方能談經濟發展。從經濟角度看,我們會寄希望於臺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拉長時間軸來看,我們又會傷感的發現,臺灣之于金門,無異于另一個謀生的「南洋」。 金門只有真正融入所謂的廈、漳、泉閩三角經濟區域內,未來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發展才有可能逐漸化被動為主動、甚至起到樞紐作用。一旦閩三角的角色裏有了金門的身影,金門才有可能擺脫邊陲劣勢,甚而反守為攻。從長遠看,福建的發展少不了臺灣,福建應該是大陸所有省市行政區中最期盼兩岸三通的,金門在政治上應該爭取兩岸認同以成為政治中立區及經貿特區,這點許多地方有識之士早已提出,行政院研考會、金門縣政府、國立中山大學所主辦的金門縣地方發展公共論壇研討會曾就金門地區發展相關議題與策略展開討論,其間,省主席顏忠誠在該會議開幕典禮致詞表示:金門在發展上,雖然過去是以戰地聞名中外,由於定位不明,在經濟上,臺商對於投資金門也裹足不前,深怕兩岸重啟戰爭,投資化為烏有(其實,廈門或福建同胞也以同樣顧慮認為臺灣問題是制約他們快步發展的主要因素之一),因此顏主席希望中央重新將金門定位為和平特區,以利整體發展。金門縣長也在該閉幕式上建議:中央應將金門定位在和平經貿特區,只有如此才符合離島建設條例的立法精神,也才能有助於金門的未來發展。開幕、閉幕均已提及金門作為特區的定位呼籲,但關鍵在於如何落實。畢竟,金門今日的軍事戰略價值已不若往日,成為和平特區,應該更有助於屏障台海安全。況且,金門已經為政治付出過可觀的時間代價,現在政府應該正視金門的長遠經濟發展。 ●發展金門:借鑑「閩三角」經驗,打破觀光思維 金門的發展,試圖以觀光帶動原本無可厚非,如果純就金門與廈門本島(包含鼓浪嶼)的旅遊資源相比,金門應該略優。我們有相對豐富的旅遊與生態資源:戰爭遺蹟、聚落人文、古蹟名勝、自然景觀、保育生態等;但因缺少整體規劃,導致特色分散、無法突顯。同時,由於金門經濟落後,一方面沒能帶來大量商務旅遊人口、同時也無法與旅遊活動形成幫襯,以提升金門旅遊經濟的規模。今後即使中央大力推動「金門地區綜合建設方案│觀光建設計劃」,縣府也願意牽頭整合地區旅遊資源、形成集體行銷。但是,如果在金門經濟的發展上依然沒有突破性作為,整個金門的經濟還是只有一個「高粱酒」,金門的其他的品牌的塑造還是任由地區特產業者小打小鬧,那永遠也成不了大氣候,一旦兩岸實質三通,金門緩衝地位頓失,島內企業缺乏逐鹿中原應有的格局,整體旅遊業亦很難獨領風騷,這一點應該很容易從今日的香港困境可以看出端倪。 金門立委吳成典及馬祖立委曹原彰等,今年初也提案建議開放設立「金門自由貿易港區」、「馬祖自由貿易港區」,藉以繁榮金馬地區以提昇百姓之收益,並落實陳水扁總統的「金馬免稅特區」政見,以振興觀光事業。提案立委表示,自由貿易區開放,萬商雲集,金馬就業機會大增,四面八方湧入的觀光客倍增,百姓的生活水平也隨之提昇,政府的投資當可數倍回收,金馬兩縣的建設經費也不必政府張羅,一舉數得,回饋金馬百姓,創造離島生機就在此時。 從我們的立委構想中不難發現其發展金馬的邏輯是:爭取成為特區以振興「觀光」、繁榮地方。事實上,爭取成為特區是發展前提,有了前提後是否將發展重心擺在觀光則可再行議論。現在讓我們從對岸福建及閩南金三角廈門、泉州、漳州三地的發展脈絡中尋找值得借鑑的經驗吧! 在一九七九年中共中央確立了對福建實行「特殊政策,靈活措施」之前,福建經濟總量在全大陸二十九個省級地區中名列第二十三,人均總產值甚至落後於西北五省區新疆、青海、寧夏、甘肅和陝西之後。直到九十年代初,福建利用改革開放的優勢並把握了自一九八八年後大陸與臺灣的關係解凍及九二年鄧小平南巡講話的機遇,實現了前所未有的「經濟起飛」。二十年間,福建經濟發展明顯,在九十年代中期,福建經濟成長速度一度高居全大陸第一。同樣的,廈門也把握了一九八四年鄧小平巡視廈門,並應允廈門成為特區的歷史際遇,徹底從長年與金門軍事對峙的桎梏中解脫,蛻變成目前福建最有特色、外向度最高、風景最優美的海上花園城市。另外,泉州(很多鄉親應該還記得在2001年來金門演出的泉州歌仔戲吧!)在大陸只是一個地級城市,在福建省內,就行政層級而言,跟省會福州及特區廈門是無法比的。八十年代初,在閩南金三角「廈漳泉」三者中,泉州的經濟狀況排在倒數第一。但如今泉州的GDP不僅超越廈門和福州,高居福建第一,而且在全大陸的地級市中也僅次於蘇州和無錫排名第三。泉州經濟的發展,主要得益於下轄的晉江、石獅等地活躍的民營經濟及一批敢拚敢衝的民營製鞋、製衣企業。而原本在閩三角中與廈門、泉州鼎足而三的漳州,地理上位於九龍江下游富庶平原,氣候好、物產豐,因此,自我定位為「海峽兩岸農業示範區」,全力發展農業,但因為缺少工業版塊,因此在閩三角競逐中,已被廈門、泉州拋在後頭,甚至淪為廈門市的「副中心」。當然,近來漳州已經逐漸認識到這個問題,全力發展工業,臺灣燦坤就是這兩年來漳州發展工業的招商成果代表。 從泉州、廈門與漳州的各自發展經驗與定位中,我們應該有所體會,有道是:無工不立、無商不富。金門要發展經濟,在環境開發上應該借鑑廈門,在工商或企業發展上應該效法泉州,創造寬鬆的企業環境、培養勇於冒險的創業精神。我們當然應該大力發展觀光業,但也應該理解任何一個試圖現代化的地區,僅靠觀光是無法全面提升經濟的,這點可以從大陸或東南亞許多已經具有國際知名度的旅遊地區的整體經濟發展水平看出所以。事實上,金門雖然名為國家公園、也一貫強調「觀光立縣」,但是,這樣定位的對錯,對於一個具有中長期前瞻視野的地方行政團隊是值得再次評估考量的。但是,不管發展觀光是否為我們的終極追求,可以肯定的是:金門今後圖謀發展的第一要務必須在政策上取得形同特區的地位,否則只有再一次坐等機會的流逝。 ●金門教育特區帶動生產性人口發展 一旦金門可以順利成為集商業貿易、工業加工、科技開發於一體的綜合性的「自由貿易港」或「自由貿易區」或「免稅特區」或成為貿易流通樞紐及商品集散、交易中心,則意謂著金門已經側身於經濟發展的起跑線。這時,諸如:爭取在金門設立加工出口區,借大陸低廉勞動力發展金門等產業發展方案才有實現前提。金門一旦取得特區政策許可,無論傾向于何種發展定位,都必然會面臨另一個關鍵:人口結構問題,亦即如何扭轉金門人口稀少、老齡化的現象,並且增加及創造就業人口。這個問題看來十足龐雜,但是解開的關鍵道理卻是與金門爭取特區身份及以大橋實體連通金廈是一致的。從放大的閩三角經濟區塊來看,金門實則無足輕重,幾乎欠缺所有的生產性資源,如果金門可以取得類似特區的有利的政策以營造寬鬆的產業環境,相關政策研擬部門便可以擘劃特區發展重點、成立招商引資部門,建立一批試驗企業。 當然,在這裏可能碰到了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通常企業發展的首要問題「外是市場、內是人才」。不論我們要發展何種產業,人才都是首要問題,眼下的金門不說缺乏人才,連「人」都缺乏。沒有人談發展似乎流於空談。如何增加人口,應該是金門執政者的另一要務。金門需要生產性人口,也需要消費性人口。如何將生產性與消費性人口同步增長攸關金門經濟發展。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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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漁民的運用
黃平生先生又說:「早期運補東碇的工作一直由遠洋漁民中隊負責,金防部運輸組有一位海軍軍官專門負責此事。由他直接和遠洋漁民中隊連繫,每一次遠洋漁民中隊接獲通知後,就會調派一艘漁船負責運補任務,每次運補東碇,軍方會發給新台幣5600元做為津貼及補貼46加侖的油料。」 董王獅先生回憶說:「自衛總隊成立後,漁民全數納入編組。自衛總隊下設有漁民大隊,五噸以上的機動漁船必須參與離島運補,運補主要是一些豬肉、罐頭、蔬菜等貨品,有固定的航期和航次。民國六十三年以後,本村漁船就開始負責東碇的運補,當時本村漁船編成數組,依序輪流,輪到時就須前往,不能藉故推拖。軍方每航次只補貼油料46加侖,每船(五位漁民)再發給工資五千多元。船靠東碇碼頭後,我們只要將物品搬上岸後,即由島上部隊派士兵來搬運。但輪值當天就無法出海作業打魚,損失很大;船隻撞損,也得自行修理,軍方並不負責修護。」 解嚴後,離島運補作業已經標給船公司來負責,依合約全年必須航行多少航次,軍方則付一定數額的款項,目前的離島的運補已經是一種商業行為,和以往半義務半強制的漁民動員和運用完全不同了。 軍勤支援方面:除每年定期性派遣機動漁船擔任北碇海底電纜檢修維護工作外,另依戰備任務需求,完成近海接駁運補與心戰海漂施放工作之執行。曲知平先生回憶說:「記得在宋心濂上將擔任司令官的時期,有一次漁船因為協助舖設海底電纜,結果造成沉船事件,總計有三位船夫和十八名軍人落水,沉船之後,成功隊趕緊去救,幸好並沒有任何傷亡。但沉船事件,宋上將大發雷霆,要求把漁民管理員關起來,因為金防部通訊組向司令官報告說:『根據阿兵哥回報,自衛總隊派了一條「漏船」。』為公義正理我不得不面向司令官說明:我不同意關漁民管理員。他問:『為什麼不能關?我還要軍法審判他呢!』我說:『你要講理呀!』他生氣說:『我什麼時候不講理?你跟我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不講理呀?』他接著說:『這位漁民管理員真是壞,我要他派一艘船,他不派好船,竟然派一條「漏船」。』其實閩南話『老船』和『漏船』是同音,我趕緊說明,我說:『報告司令官,漁民管理員派的是「老船」,不是「漏船」。』他問:『那他(漁民管理)為什麼不派新的船給我們用呢?』我說:『報告司令官,漁船的軍勤任務是排班輪流的,凡是五噸以上的機動漁船都要輪,今天輪這一艘,明天就輪另一艘,輪到的就不能打漁,輪一天有可能就短少十數萬收入,漁民能打魚的時間很短,可能主要的漁汛集中在一、二個月,這一、二個月一過,魚獲量可能就變的很少。』我接著又說:『因為軍勤任務是用輪流的,這次剛好輪到這艘五噸的老船,所以責任根本不在漁民管理員,當然也不在漁民,而在這位帶班的排長,他把這十八位士兵集中在一船首,下達一、二、三口令,然後用力一拉,結果整條船鑽到水裡。』就這樣他才沒把漁民管理員關起來。」 特定任務方面:早期有突擊操舟任務,後期大陸漁船迷航漁民的遣送等。徐榮祥先生回憶說:「有一次國軍突擊福建省的一個島,至於那一個島我已經記不得了,時間大概是在民國四十出頭年的時候。當時金門還常到大陸去突擊,在溪邊還駐有一支福建反共救國軍,由美國的情報機構「西方公司」供應武器,西方公司到我離開金門的時候還在。因我在那個地方還擔任教官,所以粗略知道一些大概情形。那次突擊行動,小金門有一位指導員,率同該村的三艘漁船隨同軍隊前往。」 漁船還要負責遣送大陸漁民,黃平生先生回憶說:「大陸漁船機械故障,被我方漁民拖回修理,或因霧季而迷航,或偽裝投奔自由,經軍方偵詢之後,就會派遣我方漁船送回。一般都是從南海面出航,所以較多指派遠洋中隊的漁船來執行該項任務,從料羅港出海的機率較多,古崗的金湯港也有過。軍方設定從那一個港口出航,就指定這一個漁港的漁民負責執行該項特定任務,我會事先通知漁民輔導員,依任務特性選定一艘漁船,負責遣送的船長必須思想忠貞,船隻狀況必須良好;規定明日幾點在何處港口待命,依約定時間金防部會將大陸人士派車載送到約定的港口,為防止港口設施洩密,在下車之前,會先用黑布矇上眼晴,待漁船駛出港口後再解開黑布,在海域中線再解開纜繩,全程都由雷達站監視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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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土浯民》秋訪西園
九月的秋風,像一位泰然的提琴好手,輕鬆地拉曳出屬於這一季的悠閒。紫色的牽牛花,恣意地綻放在田間小徑,成群地攀越松林,引領我們一路登上金龜山。 金龜山頂,茫茫雜草,除了幾株隨意伸展的松林,就是滿山吹來舒爽、卻微帶著涼意的秋風。 站在秋意陣陣的山頂,俯視著滄海桑田的腳下世界,我看到了乾癟的鹽田,憔悴許多的西園,在時代的更迭下,變得日益模糊。 元明,金門設浯州場,用以產鹽,浯州場址就設在昔日「萬人煙」、今日人口寥寥的東埔村。 浯州場是個產鹽的總公司,下轄十埕,包括:永安埕、官鎮埕、田墩埕、沙美埕、浦頭埕、斗門埕、南埕、保林埕、東沙埕、烈嶼埕。除了保林埕、東沙埕、烈嶼埕外,其餘七埕都在金門島的東北角。 永安埕,就是今天的西園鹽場,金門目前僅存的鹽場遺址。 我們沿著來時路,左轉吳坑,進入七百年前,那個帆影點點、鹽山遍佈的西園。海水一路牽引入西園,一副一坎的展開它的漫漫旅程。 海水經一道道的程序,沉澱、蒸發成鹵水。 鹵水在結晶池中,提煉成鹽。 無懼日頭炎炎,鹽田兒女在一畦畦的水田裏,用青春、汗水孵育出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雪白珍珠。 結晶的鹽,在夕陽餘暉中,閃閃發亮,照見了西園兒女數百年的苦澀人生。荒草漫過二千公尺長的埭岸,石砌的堤防外,仍留有昔日的容顏,大河雖已成溝渠,當年的繁華景象,依稀可見。 帆船在此載滿了鹽貨後,揚帆直駛神州。 烽火也曾烙印過飽經風霜的西園。 民國二十二年,為了斷絕日軍取得鹽源,福建鹽務局鑿開海堤,引海水入鹽田,一夕間,鹽田變水田,那一夜,西園人同聲一哭。哭聲溢過村外,沿著埭岸奔流入海。 日軍的太陽旗,染紅了西半島,不願成為亡國奴的鄉親,相偕逃向東半島,然後,在冷冽的東北風中,渡海廈門。 可恨的日本倭寇,卻在登陸金門後,於民國二十七年重建鹽場,歷史開了西園一個大玩笑。 民國三十年間,島上最大的抗日事件在西園爆發,駐在場區的三名日本技師慘遭殺害,西園青年全數被逮,十多位被認為有嫌疑的青年,送至廈門後,就地正法。血染的抗日事件,至今是個迷團,十多條的青春生命,卻成了陪葬。 秋風,掃過西園,吹掠乾了又濕、濕了又乾的田土。 幾番風雨,鹽田依舊在。 早年,鹽產運輸全靠籮裝肩挑,涉過重重水田的,是扁擔上承載的二百斤血汗。民國五十九年,田埂上種上鐵道,鹽田兒女們改用運鹽板車,沿著土堤上的軌道,將青春運出。 民國八十四年,鹽場停產,七百年的歷史,成為往事。 「日出食鹽坵,雨來食蚵嘟」,昔日金門北海岸鄉親的恬靜生活寫照,後人從此只能憑著俚語一二,在內心深處咀嚼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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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與「十八」有關的藏寶傳奇
3、林道乾十八攜籃 明嘉靖年間,倭寇與海盜橫行,中國沿海飽受劫掠,剿倭禦寇的軍事家深受苦難人民的崇敬,流芳千古,而海盜馳騁海上,公然對抗朝廷,擄財越貨發橫財的行徑,也給後人發揮想像的空間,藏寶的傳說於焉產生。林道乾和吳平即是此期的大海盜,二人的藏寶傳奇也有點雷同。 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林道乾被俞大猷追剿,敗逃到高雄打狗山,把打劫來的金銀財寶「十八攜籃」埋於山上(另一說是十八攜籃半),朝廷派兵緝捕,倉卒間林道乾來不及將寶藏帶走,他的妹妹捨不得將大批金銀棄置山野,堅持要留下來看守,導致延誤了逃命的時間,被官兵團團圍住,為免妹妹受辱,林道乾一劍殺死妹妹,並將屍首與金銀埋在一起,再祭起寶劍,奮力一擊,打狗山裂開為二,分別是打狗山與旗后山,中間並出現一大裂口,海水湧進,形成一道港灣,即今之高雄港,他再祭草蓆為船,揚長而去,後人亦稱打狗山為埋金山。(http://content.edu.tw/) 4、吳平九瓮十八缸 海盜吳平原本佔據潮州南澳島為巢穴,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受到戚繼光和俞大猷的追剿,於是將打劫而來的「九瓮十八缸」金銀,埋在深澳鎮賊澳灣的金銀島上,吳平的妹妹要留下來看守這批財寶,於是吳平殺死妹妹,並分屍與金銀埋在一起。 據傳埋寶所在為:「吾道向南北,東西藏地殼,水漲淹不著,水退淹三尺。」 潮州地區流傳一則歌謠,形容此批金銀非常的多,文為:「九瓮十八缸,一缸連一缸,誰人得的著,鋪路到潮州。」(顏如玉,︿海盜的寶藏﹀) 5、蔡牽十八攜籃 蔡牽是清嘉慶年間的大海盜,橫行於中國東南海域,台灣及馬袓皆有其藏寶的故事流傳至今。 在台灣的傳說為:蔡牽將打劫的金銀,分裝成「十八攜籃」,而其藏寶地有說是打狗山(今高雄壽山),有說是台中的大肚山。 馬祖北竿島與東引島均流傳有關蔡牽藏寶的歌謠,內容皆強調他所埋藏財寶之多,並透露出埋寶地的玄機。 北竿流傳的是:「芹囝芹連連,七缸八缽九排連,大水密賣著,小水密鼎墘,誰人得去,快活千萬年。」 東引流傳的二則歌謠,與吳平的藏寶傳聞極為雷同,文為: 「吾道向南北,東西藏地殼,大水密賣著,小水密三角。」(密:淹之意思) 「九罈十八缸,一缸連一缸,誰人能得到,鋪路到連江。」(劉金國,︿大海盜蔡牽北竿藏寶傳奇﹀) 三、小結: 藏寶的故事或與倭寇和海盜有關,或屬時局動亂之際,反映出一定的歷史背景,可供吾人研讀地方史之參考。金門七則藏寶故事中,有三則涉及人物,四則僅談及藏寶地點,就發生時期來看,則以明嘉靖年間及明鄭時期為主,皆是金門飽受倭害與戰亂之際。 民間故事在傳播的過程中,往往被相互模仿轉引,以致藏寶的故事出現相雷同的情節,只是配上與各地相關的歷史、人物、風土、或語言,成為發生在該地的事件罷了。例如故事中用來裝寶藏的東西,台灣為十八攜籃、東引為九罈十八缸、潮州為九瓮十八缸、同安為九車十八驢駝、金門陽翟為九駝十八石礐,這些容器必定是當地所廣泛使用,且為一般人所熟知者。 金門的藏寶容器以石礐為主,石礐是什麼?新新人類恐怕知道者不多,民國六十年代前,金門仍屬傳統的農業社會,幾乎家家戶戶養豬,豬養大後販賣所得,是農家主要的收入之一,而豬更是肥料的生產者,農家稱豬的排泄物豬屎、豬尿為「肥」,「肥」的多少關係到收成的好壞,故「肥」乃是農家之寶,農人在村郊或田邊挖一個大坑,內用石塊砌成,再將接縫敷上灰泥以防漏,平時用來儲存水肥,通稱為「屎礐」,亦有稱為「石礐」者。石礐之容量相當大,用來藏寶之量自然也相當多,遠非缸、瓮、攜籃所能比。 既然藏寶就得十分隱密,縱使透露出藏寶地的謎語,仍然是費解的難題,洪旭、吳平、蔡牽之藏寶地,分別是:「大水淹不著,小水淹三尺。」、「水漲淹不著,水退淹三尺。」、「大水密賣著(淹不著)、小水密三角(或作密鼎墘)。」,三者字句雖有所不同,意義卻相似,理論上應該是:「漲大潮時淹三尺,小潮時淹不到。」才正確,而今皆作「大潮時淹不到,小潮時淹三尺。」,顯然故事的編造者有意如此,讓謎題更充滿玄機,成為千古難解的懸案,也讓人們永遠懷著一份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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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現代化———前世、今生與未來
前言: 九月十四日參與了地區知名導演董振良關於︽解放戰地︾影像書發表座談會,期間臺灣來的桂冠出版社老闆賴先生在言談間幾度戲稱我們金門為「貴國」,在當今選舉至上、政治為先、言必稱公投、建國的臺灣社會,如此言論,自是引得在場鄉親深感心有戚戚焉。 是日晚上八點多,有幸到縣府同李炷烽縣長見面,指陳對金門發展的期許與看法,雖屬管窺之見,深幸縣長能容我敷陳並大發厥詞。從與李縣長的聊天中,概略知道縣府作為地方政府施政之不易與無力感,也知道地方官員與議會民意代表努力建設金門的用心。誠然,金門今天尚有千百個阻礙發展的理由,都需要政府官員、民意代表及所有鄉親共同來面對、解決。當晚由於時間有限,言語未能盡清晰、脈絡相連之意,故略作消化並訴諸文字,望能同熱愛金門未來發展的鄉親共同交換意見。 金門雖小,困難實多,作為有執行力的領導主事者,須能洞見並擬定有創意的發展策略,在艱困的挑戰中,拋出議題、誘發輿論、協調溝通、凝聚共識後全力執行以創造歷史。 ●文化老人與經濟侏儒 金門的開發雖已有一千六百多年,大抵不脫避難邊陲和軍事要塞的角色,歷史的宿命在此兩度演繹:明鄭及國共內戰。雖然也有過理學教化、文風燦然的歲月;有過幾近於政軍中心的烽火激情;但都是在中原板蕩、國家危傾之際。 金門的前世一直在默默地承受著官兵、百姓、流民和強盜的汗水與血淚。作為海隅孤島,金門歷來海盜肆虐出沒,明初江夏侯周德興築城於今舊金城,置守禦千戶所,明末鄭成功並在各重要海防據點設置巡檢司,金門自此成為海疆防禦重鎮。 明崇禎年間,清兵勢盛而明朝遺族紛紛避難閩浙,永曆四年,鄭成功號為「招討大將軍罪臣」進駐金、廈二島,並迎魯王以圖反清復明,至此改變金門從西晉未年以來歷經南北朝到隋朝所扮演的避難邊陲的角色,一變而為兵家爭勝之地。近代則自民國三十八年,國軍撤守臺澎金馬,並因金門幾次戰役而奠立國共對峙之勢。 金門作為中原文化(大陸文化)引入臺灣的橋頭堡固有可喜之處,對先民開台亦有不可磨滅之功,文化上,金門也有自己的主體性格,這方面近年來金門文史工作者著墨甚多,對於金門文化的發煌厥功甚偉。 從文化層面檢視,過去苦難的代價│古蹟、戰地遺蹟、開發落後而幸得保留的生態環境,反倒成了今日觀光立縣的思考基準。無疑的,在文化上金門也算得上有些年紀的老人了。但是,從經濟角度看金門,自古而今,卻一直都是體弱多病的侏儒。 金門近代經濟發展的最大障礙就是離臺灣經濟體太遠、島小勢孤,距離大陸又近,隨時處於軍事威脅之下;這情形跟大陸福建經濟發展的最大自然障礙是多山而且中原隔絕而造成地域封閉、腹地受限,同時資訊不靈的道理一樣,同時福建也直接面臨大陸與臺灣關係不確定的威脅。但是,今日看來,往日的缺點卻也成了今日的機會,對福建來說,對台的地理與文化優勢,反而成了今後整合成為閩南大三角以對抗以上海、蘇州、杭州等為帶頭的長江三角經濟區,以廣州、深圳、香港為主的珠江三角經濟區,及以大連、青島為主的渤海經濟區。對金門而言,臺灣與大陸的真正三通未必對金門有何實質利益,但是地理上靠近廈、泉、漳的優勢,讓我們對金門今後的經濟發展多了可選項,金門如何將往日的敵人,變成今後的戰友、如何將威脅轉化成機會、將劣勢扭轉為勝勢,都將考驗著金門島民的智慧。 ●選擇大陸化、全球化或是區域化、邊緣化? 我們對於過往自然及文史的搜羅,多半是一種文化的「定格」動作,但是作為一個連續性的發展主體區塊,每一階段的經濟狀況經常與文化性格相互形塑。金門在經濟上可說鮮有可稱道之處,我們固可以歸咎於長達三十六年的軍管戒嚴,歸因於歷代的盜寇強梁。但是,解嚴之後的今天及未來,是否有更進一步的作為?我們盡可將金門的前世交付給熱心的文史工作者作為研究的功課,但是,金門的現在及未來的經濟發展卻是我們每一位鄉親責無旁貸的切身議題!如何擺脫被「邊緣化」的危機?該不該大陸化?或是如何區域化與全球化中找尋出路?也就很自然的成為每一個金門鄉親所應該深入思考與關心的。 基於這樣的情感認同,我們不得不把金門未來的經濟發展從兩岸長期對抗的思想桎梏中解放出來,甚至,應該從如何整合金廈資源、台海兩岸資源以創造雙贏的角度來思考。我們深感未來政治不該再阻絕金廈的實體往來發展。看看連南北韓這樣的敵立情勢,也阻擋不了板門店鐵路的連通。何況目前的金門、廈門至少沒有這樣的敵對氛圍。雖然政治上臺澎金馬一體,可能讓我們縣府官員夾在兩岸間而顯得動則得咎或行政上多所窒礙。但說到金門經濟發展,任何一個不太笨的人都可以體會,金門不可能也不應該擺脫近在咫尺的廈門或福建這個主體。我們在看待兩岸或金門未來發展時,似乎應該有更高的策略意圖,應該努力從臺灣與大陸對立競合的現實中,尋找金門任何可能存在的微弱優勢,以便讓金門未來成為福建、甚至是中國發展的制高點。 金門的經濟發展應該借鑒大陸改革開放中幾大特區的發展經驗,其成長模式大體存在三大要素:政策、人才、資金。金門的發展似乎最迫切的就是需要穩定、寬鬆而且開放的政策。有了政策,才可以擺脫並扭轉戰地給人充滿風險的印象,今後不管是落實「離島建設條例」、爭取金門和平經貿特區化或是思考如何協助兩岸科技產業分工整合並引進外資以創造就業機會等,都不應停留在政策宣誓或競選政見階段,我們應該清醒的意識到,連臺灣都無法漠視於大陸這個強大經濟體,我們蕞爾小島又何能例外? 發展金門經濟自非易事,但凡綱舉目張,舉其大者易無非特區政策、金廈交通、人口優化、產業發展、行政效率等。 ●建設金廈大橋,擴大金門經濟腹地 金門在島內的交通網固然發達,甚至號稱公路網密度全球第一。但畢竟 侷限於一隅,金烈大橋雖可將大、小金門連通,但猶不能改變金門封閉及腹地狹小的問題。「金廈大橋」的規劃、興建實則刻不容緩,只有金廈連通,才能扭轉金門經濟發展的困境。如果,金門依然自成隔離之勢,即使大、小金門連成一體,對金門的發展幫助實屬不大。即便連阿扁總統競選政見提及的「建設金門為免稅觀光特區」的美意也得以實現,沒有金廈一體的助威,發展格局將極其有限。當然衡諸現況,金廈大橋尚有政治上所謂國家認同與安全的諸多考量,但這些發展蕃籬應該是現階段民意代表及地方官員要極力爭取克服的。當然,十年來地方鄉親期盼的金烈大橋工程預算已多達四十多億,一旦中央成全「金烈大橋」,則未來即使兩岸三通,將來「金廈大橋」的預算編列勢必困難重重、遷延多年。 最近這條被鄉親戲稱為「選舉浮橋」的金烈大橋在選舉前又露出了曙光。此事固然值得高興,但是,在金門這個微小的經濟區塊尚未顯露任何巨大經濟利益之前,所有的龐大建設經費皆需仰賴政府籌措財源。從發展金門經濟的角度來看,如果初期建橋的公共投資經費只能在「金烈大橋」與「金廈大橋」擇一而行,我想「金廈大橋」應該是更值得被優先選擇的,這樣的說法,也許讓小金門數千鄉親不以為然,但是,如果代之而建的金廈大橋選擇先從小金門與廈門間做起,我想對發展小金門應該更為直接有效。雖然如此會讓大小金之間繼續維持一段海上交通形式,但是,金廈大橋的優先連通,換得了金門發展的展略縱深,對整個金門的長遠意義更為重大,金門由於金廈連通而與廈門乃至閩南三角形成實體經濟區塊,對於小三通完全開放後,大小金門的水域分隔,正好為金廈之間的融合提供了一個天然的時空緩衝,等到兩岸三通交流各項管理臻于成熟及百姓間的互信相處更為融洽,屆時,由於金門地理位置已經與閩三角形成戰略整合,一方面擴大了金門發展腹地,同時也解決了發展生產產業所需的勞動力與人才問題,延後金烈大橋的興建,雖然暫時讓小金門數千鄉親期待落空,但縣府卻可逐步跳脫觀光立縣格局,從而制定及規劃各項產業發展計劃,讓金門在兩岸經濟競合上,擺脫被邊緣化的危機。 我們今天應該瞭解,影響金門乃至國家安全的關鍵因素的正是金門經濟發展困境能否打破?而金廈大橋卻有可能是解開金門經濟發展之鎖的第一把鑰匙。建設金廈大橋的經費所需,除了編列公共工程預算外,也可以採兩岸分工,以國際招標、路權收費抵用投資的辦法,這在大陸許多省市的高速公路都被採用。一旦金門、廈門成為一體,金門的發展才能進一步加深並落實。相信金門地區絕大部份的百姓、民意代表都認同金、廈一體的想法,但是,金廈一體如果不排除交通上的問題,只圖發展金廈生活圈,結果自然是金門有限的資源逐步被廈門所稀釋,金門在生活上「廈門化」,但經濟上卻「去臺灣化」、也無法「大陸化」,那將會是一種懸在半空,更加使得金門加速「邊緣化」。從小三通實施至今,多半金門鄉親應該多已經前往過廈門,也有許多人在對岸投資置產,根據廈門相關報導:金門民眾至少已購買了廈門三千多戶房子,若以平均每戶台幣一百六十萬(約合人民幣四十萬)計,3000x1600000=4800000000,地區民眾已經在對岸投入近五十億台幣。平均攤在金門五萬人口上,無論男女老少,光是房產每人就已投入10萬台幣。這將使得今後金門人不再只是關心金門的發展,廈門的發展也將牽動本地父老鄉親的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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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漁民的運用
那次船難,也是在運補之後,多位休假士官兵搭乘返航,但舢舨船體太小,風浪很大,浪花打到船上,人員坐在小船上,為避免浪花打濕衣服,結果全靠向一邊,舢舨因而翻覆,經風浪一打,大部分的人全被巨浪打昏了,船長鄭復安(溪邊人)因穿著雨衣雨褲,海水灌入其中,動作不靈而遇難,落水的軍人大都被救起,一人遭風浪捲走,數日後飄到大陸,屍體被大陸漁民送回。這次翻船事件是自我負責運補業務十多年以來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運補死亡事件。 船難發生之後,軍方卻不理不睬,黃平生先生回憶當時的情景說:「我陪家屬到運輸組洽談賠償事宜,但運輸組認為已依合約發給油料和租金,所以根本不理不睬。有關離島運補作業,由金防部運輸組自行訂定契約條文,內容大略規定每月運補次數及每次補貼之油料與租金,例如每月運補北碇幾次,每次發給油料六加侖,漁船租金一千二百元(後來最高調到一八○○元);其實契約的訂定是半命令式的,根本不容漁民有說不的權利。 運補離島的命令直接由金防部的運輸組下達到民防總隊部,總隊部再下到漁民中隊,漁民中隊即依上級命令規定當地的漁民○月○日運補○○離島,每次運補依契約所定之標準給予油料和租金。 所以出事後,運輸組認為漁民已拿油料和租金,於是推得一乾二靜。但家屬一再抗議,認為『我替公家運補,人都犧牲了,應該要有個代價。』甚至屢向司令官陳情,但軍方因未曾編列相關預算,所以根本沒有辦法補助,何況賠償也不是一、二萬就可以解決的,沒有數十萬、百萬以上似乎是解決不了事情。就家屬的立場來說,人都已經死亡,當然是愈多愈好,但軍方也有實際的困難,最後只以戰時因公死亡方式來處理,以幾萬元的慰問金了事。」 平心而論,政府處理此事實有欠公允,華航空難賠償金近千萬;白色恐怖事件賠償亦數百萬元,相較之下金門百姓的生命真的不值錢,大家拚死拚活為國家犧牲奉獻,換來的只有區區的數萬元,真是情何以堪!如果到現在仍未追補,本籍的中央民意代表似應站出來為死難者討回公道。 至於東碇的運補,早期由遠海漁船負責,稍後古崗漁船亦加入運補行列。東碇位於太平洋上,風浪非常強勁,這座小島沒有正式的碼頭,也可以說根本沒有碼頭,船長必須要很有經驗,提早下錨,否則常造成船體擦傷,甚至整艘船會被套住,漁船損壞公家又不負責修理,所以負責運補的船長時常抱怨不已。黃平生先生回憶說:「自衛總隊根據船長的建議,屢向運輸組建議,我為此事還親自搭運補船前往考察。這趟考察之旅,我還行文向上級報告,經過秘書長批准同意後,我才隨船前往。那次航程由料羅出發,去程順風大概只花了三個鐘頭,回來逆風需要三個半鐘頭,來回總共花費了六個半鐘頭。事後我根據實地考察結果做成報告,要求運輸組設法改善東碇的碼頭,不過迄無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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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行記新詩
每當車行過太湖湖畔在時間允許時,我總會習慣性的停下車在湖畔的長椅上坐坐。許許多多的往事總在香菸的催情下記起,那些年少時的輕狂及回憶在不留意的時候又一一的浮上心頭,在腦海上演就像九mm無聲的電影一樣串連記一段段悲喜交織的戲劇。今天也是一樣的凝視著淡綠的湖面,一隻白鷺鷥突然的飛了起來;在我下車時關門聲響的時候。或許是我的唐突驚擾了牠片刻也因牠而令我想起那些太湖微醺的晨曦,多少的白鷺鷥來來去去如高職的莘莘學子一屆又一屆的替換著,而誰會記得這太湖的美,或許總在多年以後驀然回首時才驚艷她那一份恬靜。垂落湖面的柳樹旁今天格外的寂靜,彷彿聽得到自己心的跳聲。我看著白鷺鷥從水面飛起,飛到湖中間的涼亭上,牠佇立在涼亭的頂上,好像在凝視著我,或許真的是我打擾到牠,在這黃昏時刻牠背光的對著我,那孤單的身影映在湖面拉得好長好長,我想著此刻孤單不只是牠,還有一個無聊佇足看著牠的人,寂寞的該是我或著是牠我不得而知?風兒在湖面輕輕的劃過卻拂不去那身影,我會記得這一刻,但是再過幾年之後,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還是會那麼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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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番仔樓──僑匯影響下的金門建築
當時在宗法嚴謹的傳統禮制下,洋樓的興建仍受到部份宗法的限制,譬如:高度不得超過比鄰宗祠的規定。所以在宗祠周遭鮮有洋樓建築,大抵尋得鄉里較邊緣的土地,興建既龐大氣派、視野又遼闊的建築群。小金門青岐有雙碉堡的番仔厝靠近洪氏宗祠,原本打算建番仔樓,終因整體宗法的觀念下取消念頭,僅在番仔厝山頭立面上塑一口西洋鐘,可惜一九四九年後遭駐軍拆毀。 自晚清到五四運動發生,新潮流的呼聲使民風諸多改變,洋樓更先進的表現出熱衷既民主又開放的新式風格。所以開國紀念幣及國徽的圖樣高懸壁飾四周,在外侮不斷又深感流寓外地,建築裝飾自然流露出華僑愛國愛家的胸襟情操。也在華僑毀家興學,啟迪民智的信念下,閩南興辦學校蔚為風氣。一九二九年金門基礎教育的公、私立小學就有二十八所,多數是華僑捐款興辦而成的,並定期或不定期提撥匯款,來支持學校活動經費。 地區由出版雜誌交寄僑居地,以報導鄉訊動態和宣傳政令來凝聚僑民的親情,現留存有資料可查的書籍有:顯影月刊、新村月刊、浯江月刊、塔峰月刊、古崗月刊、湖峰學生、人之初半月刊、浯濤月刊、東濱校刊::等等,這股文藝風潮也使金門地區的文采添加了許多的佳話。 處在動盪不安的年代,頻有賊匪(俗稱強摃)登陸金門擄人勒索的事件發生,華麗多金的洋樓自是歹徒覬覦下手的目標。水頭村印尼僑民黃廷宙(俗稱黑面宙仔)經商致富返鄉定居遇劫,幸賴機智佯裝傭人逃過盜匪綁架的命運,是當時頗為轟動的一件事情。也為島民性命安全帶來莫大的隱憂。 興建洋樓的地點不在自己的鄉間,首先考慮到的就是安全的問題。高坑人陳詩吟早年棄儒從商,往星馬經營進出口生意致富,一九三二年深感鄉里村小人稀,盜匪時而洗劫沙美村落,就遷居后浦,在魁閣旁營建一美輪美奐的新式洋樓安養天年。基於自衛保家的信念,全島遍設的碉樓(槍樓)有著防禦預警的功能,村落的保安皆相連繫,水頭村僑商洋樓特別多,該村的槍樓│「得月樓」居高臨下,每晚村子輪流持械警戒,是當時的金門島建築最高的防禦工事。洋樓自身備有完善的攻防系統,厚實的高牆阻絕外界的窺視,外門牆柱嵌有尖銳的碎玻璃防止攀越,邊牆四下的銃眼可環視各個角落的動靜。為了確保能長期防守,大門內大抵設有水井、儲藏間屯積糧食彈藥,宅門大者鐵門層層封鎖,一旦遭受攻擊,伏哨可依洋樓四處暗設的覘孔就射擊位置,能當場擊斃入侵的匪徒。 珠山小學於一九一三年成立,國軍曾借為幹訓班、核生化訓練基地,一九九三年收回改建珠山大飯店。 陳坑的陳景蘭洋樓建於一九二一年,當時,整個村莊的男丁幾乎都有受僱構工領薪的共同經驗,在國軍借為官兵休假中心使用時,所有到過金門服役的軍人對此洋樓應不陌生,只是當軍方交還民眾管理後,前簷樓板已倒塌,側間牆壁半倒半露底磚,完全不復宏偉舊觀。 馬來西亞的僑商在一九三一年回洋山建洋樓,入口門聯寫著:「樓建於茲敢曰巢樓得時,業成我手唯莫世守有人。」 古寧頭洋樓的西式山頭,堆塑著象徵福來的蝙蝠圖像,並採用中式的堂號寫下:「隴西衍派」四字,帶狀的壁面裝飾者依稀可辨的:BENIBIN. LUCKNESS字樣。國軍借住後樓頂,左右加建小型碉堡、哨亭。 一九三一年仲夏落成的碧山洋樓,正門帶狀橫額寫著:「UNION ISSTRENGTH」,旁邊楹聯寫著:「造丕基俾爾昌而熾,營新式有志事竟成。」兩側小圖用細泥堆砌成波濤中賣力搖櫓前進的華人,肯定道地的把屋主遠渡重洋的心路歷程全描繪清楚,俾使後世子孫知曉。現在前院的雞蛋花(村民稱番花)列為金門的珍貴老樹,年近八十的老嫗在這無人住管的庭前飼養雞鴨。 一九三六年的「睿友學校」,是新加坡僑商陳睿友發達後挪出部份遺產建此學校,並聘請廈門集美學校的老師來任教,山頭立面上的幼童人偶高舉司號,卯足了勁吹的響徹四方,好像在提醒著學童快快上學,努力趁年少咧!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東南亞各國均已獨立建國,而中國卻因內戰的發生,轉向沿海省份徵調民兵,金門各界不堪當時超額徵召的浮報現象侵擾,紛紛走避他鄉或直接返回僑居地定居,自是僑匯時續時斷,洋樓都由村里的鄉親託管,直至國軍轉進金門後,幾乎借住了全部的洋樓,時局不靖,洋樓的興建到此走上了終點。 金門現存的洋樓群(包括番仔厝、碉堡、學校等)有百餘處,在保存狀況不佳的情形下,早晚會化為歷史的塵土。珍惜地方文化資產,不能因年代無法列為古蹟而任其荒殆,與其大肆在金門各地興建大型新式觀光建築體,勉強擠出舊式建築風貌的皮毛,不如依現有之洋樓,規劃成為新的文化駐點。 這些歷史的過橋,不僅引領著人文、建築的體系。住在金門三代以上的人家,大都有遠走他鄉的僑親,民國初年到民國三十八年間殘存的洋樓,冷凍著一部空間、時間的立體史實,如果失去了這些建築,我們將無法向子孫敘述著百年來當地居民遠赴重洋、慘澹經營的完整過程,也無知的讓歷史隧道在我們手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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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與「十八」有關的藏寶傳奇
4、東崗十八石礐 「東崗」之得名,乃因位於烈嶼青岐東側的小丘阜,其旁為小漁港,亦稱為東崗(港),昔楊厝、青岐等等村莊的漁民由此出海捕魚,這裡也有藏寶的傳聞,個人曾採訪多位耆老,皆表示有「東崗十八石礐」之故事,然細節不詳。 烈中教師楊宏龍︿東崗石窟的傳說﹀一文云:「據傳東崗有十八石窟,每一窟均藏有白銀,曾經有一東林農民,天色未明即前往東崗的田裡犁田,竟撿到數塊白銀,農人原不以為意,誰知白銀存於家中,不久竟增為一斗的量,農民又驚又喜,原來農人所撿的白銀中,有一塊為母銀,此銀會召喚其他的子銀來歸,因此才會暴增這麼多。」,此則傳說十分有趣,顯見民間文學中人民的想像力極為豊富,可以自在的馳騁在寬廣無垠的天際間。(洪葉羨女士報導) 5、東坑十八石礐 烈嶼東坑村後的山丘名叫「紅山」,山上也有藏寶十八石礐的故事。 烈嶼二處藏寶的故事皆未提及藏寶人物、事蹟與時間,呂光在先生認為,東坑十八石礐傳說的動機,或許是根源於祖先對後人的勉勵和期望,即只要努力開墾紅山山坡地,總有一天會發現寶藏。東崗十八石礐的故事中,農人天末亮便上山耕地,故撿到白銀,當中還有一塊會召喚子銀來歸的母銀呢?二故事之內涵似不謀而合。(呂允在︽烈嶼歲月憶往.典藏東坑︾) 6、楊康十八石礐 金門城門牌一六四號後側的小地名叫「楊康」,相傳因往昔有一位叫「楊康」的富人住在此地,曾將金銀財寶密藏於十八個石礐內,以防被偷。 某年,有一陳姓農民在犁田時,無意間犁到石礐上方的石條,農人十分好奇,將石條移開,發現石礐裝滿了銀錠,飛快奔跑回家拿挑運工具,兄弟三人隨即再回到石礐處,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礐竟空無一物,兄弟三人既錯愕又懊惱,久久說不出話來。(邵來猛、邱榮宙先生報導) 7、洪旭十八石礐 洪旭,洪門港(今後豊港)人,明永曆封為忠振伯,追隨鄭成功父子二人,盡效忠悃,始終不貳,為明鄭股肱之臣。 洪旭之父名公掄(字廷揚、號鼎銘),聚妻黃氏,側室劉氏,計生三子,公掄以功授守備,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征海南島黎族之役壯烈犧牲,劉氏年方二十八,與嫡黃氏撫育三子成立,商販巨富,︽金門志︾為劉氏立傳,列為節孝人物。 洪旭家族本就販海經商致富,而洪旭於明鄭時又受封為忠振伯,曾任兵官、戶官,故相傳洪旭之富與王侯相埒,特在洪門港渡頭一帶挖掘十八石礐來貯藏大量的金銀財寶,後來洪旭隨鄭經東渡台灣,兵馬倥傯下,來不及將所藏財寶帶走,但洪旭並未告之真正的藏寶地,僅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謎語「大水淹不著,小水淹三尺」,近四百年來無人能解。 傳言,某年有船泊於洪門港,船夫無意間發現其中一石礐,連夜取走礐中的金銀,尚餘的十七石礐財寶留給天下有緣人。(參考:︽金門志︾、︽金門先賢錄︾) 二、其他地方的藏寶傳奇: 1、長石十八塚,內儲金銀十八桶。 此則傳說中用了二個十八,「十八塚」與「十八桶」,塚與桶之押韻一樣,唸起來順口,有助於故事的傳佈。講述的是王莽篡漢時期,有個農民名叫「長石」的故事。 相傳王莽追趕劉秀時,長石正在耕田,劉秀向他求救,長石叫劉秀仰臥犁溝中,再將土塊蓋在劉秀身上,並牽騾馬站在上面以掩飾,王莽的追兵逮不到劉秀,便怒殺長石。 屆劉秀即帝位後,特親來厚葬長石,並設疑塚十七處,以防被盜墓,而傳下了此則故事,墓位於河南密縣城西十五里處。(轉述自朱介凡︽中國諺語裡的歷史傳說︾,頁四十一。) 2、同安岳口九車十八驢駝: 同安縣南門外岳口村,有一處叫「九車十八驢駝」的地方,此地名的背後記載一段悲壯的歷史。 據云:南宋末年,元兵進逼,皇姑帶著家將兵丁,及「九車十八驢駝」的金銀財寶南下勤王,當他們停駐於同安南門外岳口村的東岳廟石路頂時,獲知同安城已被元兵佔領,帝昺在廣東崖山跳海自盡,皇姑十分悲痛,決心殉國以盡忠節,為恐財寶被元兵所得,遂下令連夜將財寶深埋地下,之後投井自盡。 正副將萌生歹念,皆想獨吞這批寶藏,於是商量好在酒菜中下毒,毐死了眾兵丁,在各懷鬼胎下,二人又分別在各自所準備的酒菜中下毒,結果雙雙中毒而死,連來啄食的鳥也遭殃。據說當晚雷雨交加,山崩地裂,形成一片土丘,此後當地人遂稱此地為「九車十八驢駝」。(轉述自陳樹碩︿九車十八驢駝﹀︽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同安縣分卷︾,頁八十一至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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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赴台第一回
金門日報斗大的頭條新聞報導:金門機場飛安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飛機降落的能見度降低至××公尺。科技的進步,各種快速交通工具的發明,使得過去有若天涯海角的地球,如今已成了咫尺天涯的「地球村」。每天頻繁降落於金門機場的飛機航班,已使過去閉塞的金門死島,變成了今日活泉湧現的活島,這不能不歸功於四通八達的便利交通網。 讀小學時,除了學校外,活動的生活圈就是那方圓不過一里多的村子。偶爾搭車赴一趟金城,那都讓人興奮得不能好好的吃一頓飯。上了國中,最神氣的莫過於能自個兒騎輛破腳踏車或搭公車到金城去,那是多麼偉大的一件事。國中畢業後,在老媽的恩准之下,和同村的麗羨,還有學校裡一大票的同學赴台。以咱們家那窮困的景況,老媽是如何辦到的,直至現在我仍摸不清原因。猶記得那天午后,要赴台的同學在學校集合後,軍用的卡車把我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大人」載往新頭碼頭。那一夜就在烏漆抹黑的海邊守候了如一世紀之久,直到哈欠連連,才帶著睏意入船。大夥被帶上船時,我尾隨著隊伍直入船艙,左彎右拐的,最後隊伍竟在餐廳裡停滯不前,正在納悶之時,從同伴那兒傳來的小道消息,原來我們的露宿地點就是太武輪裡的餐廳。 第一回搭船,啥米碗糕都不知曉,只記得那趟好久好久的搖啊搖之旅,有些同學趴在餐廳的桌上動彈不得。我坐在椅上,望著來來回回用餐的船上水手,大口大口嚼著他們的餐點,而我竟是一籌莫展,只覺得這趟搖啊搖之旅,竟是如此的漫長。好不容易捱過那渡分如年的時刻,船搖過了黑水溝;好不容易看到了高雄那燈如繁星的港口;好不容易用那僅剩的一絲力氣,把行李拖下船,離開那令人欲嘔的船艙;好不容易一夥人在熱心的學長引導下,在高雄車站搭上了往台北的平快火車;更好不容易在擁擠的車廂裡搶到了兩個座位。我和麗羨就這樣死守著那兩個座位,一刻也不敢稍離。即使在船上時早已有的尿意,也不敢起身如廁,怕座位被站在走道上虎視眈眈的其他旅客給佔了。第一次對台灣夜的印象是那鐵路沿線整晚不熄的路燈。還有那火車靠站停歇時,繚繞在火車站裡「便當」的叫賣餘音。還有那服務生右手提大水壺,熟練的用左手掀起茶杯蓋加水的美妙動作,::::::。 直至天露微白,火車終於在台北靠站了,老姊和她的同學在車站把我們接到了師大附近的浦城街,開啟了我第一次踏上台灣的新鮮之旅。這一次吃到台灣那有點黏黏的白稀飯,簡直愛不釋口,每天早上往早餐店吃早餐,和麗羨兩人各吃了一碗黏黏的稀飯後,還欲罷不能,但想再吃第二碗,卻乏勇氣叫老板再添,所以常成了我們兩人互相推託的責任。第一次看到那削好的蓮霧澆上蜂蜜的可口樣,可惜在自小被教育不可隨便拿人家東西的約束下,竟眼睜睜的做了一件違心的事,錯失了一次大快朵頤的機會。第一次在熱鬧的夜市裡,吃到了那涼沁又新鮮多樣的蜜豆冰,直至現在仍令人懷念。 在台灣閒晃了近兩個月,同學們一個一個的歸鄉了,就剩我一個了。直至快開學了,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在老姊的耳提面命、面授機宜之下,我自個兒單挑從台北踏上返鄉的路程。猶記得那也是一個夜晚,二哥和老姊把我送到台北車站後,在車廂裡陪了我好一陣子,直到火車要開時,他們才跳下火車。我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把沈甸甸的行李夾在兩腳間,裡邊除了一些換洗衣服外,就是當初赴台最大的藉口,考女師專用的國中教科書。同座的是一個穿著膝蓋破好幾個洞牛仔褲,樣子有點像讀大學的男生,好意的問我,需不需要他幫忙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我除了搖頭外,還是搖頭。一路上,不管他問什麼,我的唯一回答就是搖頭。 回家的路只有孤單的一個人,沒有了麗羨陪伴,我格外的謹慎與小心。車到高雄車站,我自個兒叫了計程車到金門同鄉會。在同鄉會時,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獲得安定。在那兒終於見著了同鄉人,那份異地逢同鄉的悸動,我想沒有離鄉背井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在同鄉會裡,印象最深刻的是遇到了綁著兩條辮子的翁明璇老師。當初並不知道她是何許人,直到高中開學了,才知道她還是我們班的體育老師,後來她連教了我們好幾年的體育課,學校裡遇有大型的大會舞,也是她教的。幾年後,再聽到翁老師時,誰知竟是落得那樣令人不勝唏噓的下場。有時想,人生真是無常,世上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無常」。 以前在台灣讀書時,常以搭船搖過台灣海峽為苦,總夢想著有一天能在金門吃早餐,到台灣吃午餐,如今這夢已不再是天方夜譚。現在台金有了鐵鳥來往,去趟台灣真有如搭自家門前的交通車那樣的方便。但現在的我,年雖已過不惑,再到台灣,竟然不敢自個兒搭計程車。回想十五、六歲荳蔻年華時,自個兒在異地搭計程車的往事,真不知那時是從哪兒借來的膽?心中不覺不寒而慄起來,身子也漸漸的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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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漁民的運用
至於蚵民的管理方面,黃平生先生回憶說:「蚵民出海採蚵,必須有蚵民證才能出海,蚵民證三年一換,名冊格式由民防總隊訂定,再下達給鄉鎮公所,再轉到村里公所;有漁、蚵民的村公所依格式繕造名冊二份,一份陳送鄉鎮公所,再轉總隊部做為製作蚵民證之用;另一份名冊送給崗哨,名冊上貼有照片,以備蚵民出海時,核對證件之用。蚵民證核發後,蚵民憑證出海,哨兵核對名冊無誤後,准其出海。民國七十多年以後(正確時間待查),因發生很多事故,幾經檢討後規定蚵民出海必須戴帽,帽樣形式由總隊部統一設計。出海採蚵時,蚵民依規定必須戴帽,方便港哨哨兵辨識,以防中共諜報人員冒充混進。如果近海發現有未戴帽,或雖戴帽,但帽樣格式與規定不同者,哨兵可以很輕易發現。」 三○、漁民的運用 漁民(船)運用方面,可分為離島運補、軍勤支援、特定任務三方面來說明。離島運補任務方面:漁船運補主要在協助軍方對鄰近離島實施物資運補,調派地區五至二十噸機動漁船擔任該項任務,而以接近離島的漁港漁船為主,例如小金門漁船負責大膽、二膽、虎嶼、獅嶼等地的運補,復國墩漁民負責北碇運補,古崗的漁民負責東碇運補,青嶼的漁民負責草嶼的運補。 運補的方式由軍方和漁民簽訂合約進行,有全天的有半日的,全天的待遇較佳,半日運補的船伕皆自營他業,當時主管運補業務的楊世英先生回憶說:「九宮漁船對大、二膽的運補,船伕係全日作業,軍方以上等兵的待遇聘請十五名漁民,又用大、小金門之間渡輪船票及貨運收入補助,待遇與軍公人員相近。復興嶼、猛虎嶼的運補,軍方以十六名上等兵待遇雇用船伕,分四組輪流,多在上午運補完畢。對獅嶼運補的船伕是九名上等兵待遇,分二組輪流,亦多在上午運補。草嶼的運補方式是軍方以五位上等兵的待遇來給付薪水,亦多在上午運補完畢,但運補的船伕多達四十人,分八組輪流擔任,因待遇低,所以他們極力爭取,最後由縣政府補助五名工友(每名四大眷口)。其他地區的運補則臨時征調漁船漁民參與,並以輪流的方式征集,軍方只付給油料和少許的津貼。」 復國墩也是防區十大重要漁港之一,這裡的漁船只有五噸級的漁船,漁民負責運補北碇。一般來說是三天運補一次,一個月大約運補十次,主要運補的東西有蔬菜和一般日常用品。但在民國七十四年卻發生了一次意外,那次船難造成多人傷亡,當時承辦該項業務的黃平生先生回憶說:「北碇島沒有現代化的碼頭,沿岸布滿礁石,船隻不好靠岸,所以運補船必須拖帶小舢舨,先將貨物接駁到小舢舨,再用人力划槳靠岸,岸上則由部隊派士兵到碼頭接貨。按規定當時採取人貨分載,運補船是不能載運人員的,人員往返大金門都是由海軍派遣小艇接送,而且是從料羅進出。但離島的駐軍,或因返台休假趕搭船班,或因臨時有事急往大金門洽公,常私下拜託船夫順便帶人,船夫常因熟識不便拒絕,偶而會順載他們一程。結果在民國七十四年卻發生了一次意外,造成多人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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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編輯路
在那紛紛擾擾的人間四月天,我離開了所謂「錢不少、事多、離家近」的出版事業,回歸真實的家庭生活。朋友間相互打趣:「一向在工作中活躍的我,肯定無法甘於平凡的家居歲月,不出三個月,必定重出江湖。」 其實在下定決心離職的剎那,連我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處在經濟不景氣的當下,願意灑脫地放棄優渥的就業環境,的確需要點傻勁與孤注一執的勇氣。只是人們總習慣相信眼見為真的世界,親友在知悉我離職後,總懷抱一份惋惜的心情說道:「哎喲!你們公司福利那麼好!出國補助、年終獎金、考核獎金、加班費樣樣都有,這麼好的待遇哪裡找呀?更何況妳已晉升為資深員工,幹嘛如此想不開,說走就走啊?」 表面看來,我似乎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但每樣工作都有其不為人知的辛酸,大家可曾想過:身為編輯的我們,為了配合作者的開會時間,為了書籍能如期送審並順利取得執照,得犧牲多少個好夢的夜晚、與親友歡聚的快樂假期,沒日沒夜埋首於文字堆中。加上長期在封閉的冷氣房面對電腦作業,許多時下流行的文明病如:因壓力造成的身心憂鬱、肌肉與筋骨酸痛、眼睛過度疲勞等症狀,已逐漸耗損我們對工作的熱情與戰鬥力。尤其在編輯的過程中,遇到配合度不佳的作者及插畫家拖稿,而嚴重影響工作進度時,我們還是得面帶微笑、壓抑不耐的情緒,以溫和謙遜的態度,再三勸說、努力保持聯繫再聯繫。 另外說到「行銷作戰時期」,我想應該是編輯人心中最大的痛吧!為了滿足實務工作者的教學需求,為了公司的營運業績,我們得戰戰兢兢、戒慎恐懼地配合行銷策略,全省走透透地參加「教材與產品說明會」;還得在有限的時間內,極盡腦汁構思、製作出許多精美實用而富特色的教具與配套資源,當然也因為這般鐵的訓練,讓編輯同仁個個練就了一手企畫及產品開發的好功夫。 此外,編輯還有一項最大的挑戰,就是得面對林林總總的著作權課題,我們必須學習塑造自己,成為合宜的談判高手;還得努力研究「著作權法」,避免產生侵權的糾紛。而在處理版權的過程中,常會遇著棘手的個案,有的著作人獅子大開口、漫天喊價,無視於法令規約;有的單位仗勢自己清高,不願與任何所謂的營利機構掛勾,因而拒絕授權,其間的滋味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正因為有這樣的工作際遇,現在的我每當接觸到圖照豐富、史料完備的書籍時,都會有種肅然起敬之感,可以想見該出版單位當初必須付出多大的心力與代價,才能讓讀者看到這麼美好的作品。 離開責任繁重的工作環境已一段時日,現在的我,自在地悠游於文字工作者SOHO族行列中。除了認真享受與家人、朋友歡聚的喜悅,努力於柴、米、油、鹽的生活中求生存之外,在行有餘力的日子裡,我會承接以前同事傳來的愛心外稿,並開始嘗試寫作投稿,賺取微薄的零用錢,卻擁有知足的快樂。朋友問我:「重回工作崗位有沒有時間表?」我給不出肯定的答案,或許就等心甘情願再被工作束縛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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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與「十八」有關的藏寶傳奇
有空能與各村耆老泡茶聊天,傾聽有關金門的傳奇故事與俗語,並試著揣測當中所蘊涵的人文意義,或所反映的歷史風土,是件快樂的事。 近來採訪到多則涉及數字「十八」的故事與俗語,如十八石礐、十八洋船、十八頂大笠、十八間厝等等,特加以紀錄,分享給關心金門民間文學的朋友,首先簡介故事及俗語的內容大要,最後再探討「十八」的文化內涵。 一、金門的藏寶傳奇: 1、陽翟「九駝十八石礐」 「品德黃逸所、文章許鍾斗、大富陳成我」,這句俗語記述明嘉靖、萬曆年間,金門三個著名的人物。 黃逸所和許鍾斗(許獬)的事蹟,在︽泉州府志︾、︽同安縣志︾、︽馬巷廳志︾、︽金門志︾皆有記載,亦有許多的傳奇故事流傳,今人著墨已多,此不再重述,僅談「大富陳成我」。 陳成我,明嘉靖時人,與曾任三郡知府的陳健同屬陽翟信房十九世之子嗣,善於理財經商,而成為當時金門首富,有多富呢?共藏金銀財寶「九駝十八石礐」。 據傳陳成我販貨於日本,所請佣人中有來自日本者,某年,此一佣人辭去工作將回日本時,陳成我送給他十多塊金磚,金磚的外層以紅陶土燒製包覆,外形宛如一般建築用的紅磚,但陳成我並未告之實情,僅囑咐要好好保管,帶回日本去。 佣人背著沈重的包袱,邊走邊埋怨著主人,如果千里迢迢將紅磚帶回日本,豈不笑掉人家大牙,主人所開玩笑未免過火了點,愈想愈氣,便狠狠的把紅磚丟棄在碼頭亂石堆中。 一晃數年過去了,某天,佣人突然回陽翟找陳成我,告以連年災荒,一家人三餐不繼,懇求主人幫忙,陳成我詫異不已,立即詢問怎麼沒幾年就把所贈的金磚花光呢? 佣人得知當年被他所丟棄的紅磚竟是金磚時,火速的回到碼頭,一一的將磚找回,敲開一看,果然是金光閃閃,便開開心心的回日本,逢人便誇讚陳成我的富有與慷慨,引來日本人的覬覦,並以陽宅為掠奪的主要對象,導致嘉靖末期倭寇接二連三侵擾金門的幾件事故。(陳忠信先生等人報導) 2、東山外十八石礐 在山外村的東側,今金湖鎮公所,金湖農會和衛生院一帶,有個已經消失的村落叫「東山外」,︽金門志︾卷十三︿烈女傳﹀載:「謝氏吉娘:東山外人」可見東山外在清道光年間尚存在,到民國三十年代,在金湖鎮公所後方可見二根石柱,據云即是東山外某姓氏宗祠倒塌後所殘存。 現今的山外溪僅算是小溪流,但據傳早期是可行船的,河水蜿蜒從白龍潭下游出海。而在今金湖農會大樓旁是港口所在,港旁有一頂部呈尖峰形的天然大石,故附近人們通稱此溪為「尖石溪」,港為「尖石港」。 東山外託港口之福,成為頗繁華的聚落,商家林立,居民挖十八個石礐來藏寶,「東山外十八石礐」傳述的正是東山外那段商業騰達的過往。 就像有「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美譽的西洪村一樣,長期的風沙飄壓下,西洪村僅餘一棟古厝見証西洪燦爛的歷史,而東山外呢?尖石溪變淺了,尖石港淤積了,東山外的商業沒落了,人口逐漸的外移,不幸的某年又瘟疫肆虐,東山外無奈的走向廢村的命運。(陳詩泉、陳永實先生報導) 3、倭(ㄜ)仔山十八石鍋(ㄜ) 「倭仔山」是太武山脈之一,介於山外村和徑林(翠谷)之間。 金門的藏寶故事大多是藏「十八石礐」,本故事所藏的寶是「十八鍋」,主因是取「鍋」與「倭」押同韻,唸起來順口。 為什麼取名為「倭仔山」?與明代倭寇侵擾金門的歷史有關,據傳「倭仔山」是因先民避倭難於此,將金銀財寶埋於山上,但不幸的這些人卻遇害了,留下了「倭仔山十八鍋」的傳說,訴說那一段悲苦的歷史;另有一說是倭寇將打劫來的財寶埋於此山,尚未帶走,故稱為「倭仔山」。 明隆慶年間(1569年),金門西洪人洪受︽滄海紀遺︾︿災變之紀﹀記載: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三月,倭寇與海盜大舉洗劫金門長達五十多天,「時諸鄉未築土堡,各竄匿太武山石穴中,倭寇擄人為先導,搜其穴,燻其鼻,斷其裾,攫其金,人家散逸:::」,可知先民避倭難於太武山確有其事,太武山另有「鬼仔洞」傳說,金門許多村落也有避倭番於山洞的故事,顯見明末金門所受倭害極為慘重,深烙在先民心坎中,代代傳衍至今。(陳詩泉先生等人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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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兩岸的人才競爭
大陸人多,自然做什麼都競爭激烈,每年的高考總是可以出現不少各省文理狀元,如果純以應考人數及產生狀元的比例來看,台灣每年的聯考狀元,有可能還通不上人家縣級的篩選;前兩年,有些台灣主流雜誌的報導,非常「看衰」台灣人才未來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甚而直言台幹在大陸的生存年限短於五年,事實上,以我個人的體會及經驗,這中間仍存在一些值得深議的盲點,台灣的知識人才應關注的,似乎應該是:你是否準備好國際化了,而不是大陸一定廉價的國際化勞力。 不可諱言,要談市場的縱深,及與全球接軌的機會,台灣遠不及大陸;要論勞力的廉價,大陸一個電腦碩士的月薪僅約合台灣現行勞委會公告的基本薪資,我們憑什麼去到人家的地盤,搶人家的飯碗? 固然,有人說大陸只要每一千人出一個菁英,就有一百廿萬人等著把台幹們幹掉,台灣人才既無「量」、更談不上有「價」上的優勢,何由在這股西進的浪潮裏,保有一席之地?依我看來,其實台灣人才的競爭優勢應在於它的「質」,大陸人才雖有「量」、「價」上的優勢,但在「質」上的平均水準,至少仍有讓大陸人才苦苦追趕的空間! 我們曾進晉用過不少當地的高級知識人才,如有執照的會計師、檢驗師、工程師等,他們給我的具體感覺是,專業學知紮實,但具體的創造及聯想能力,明顯薄弱;你可以指定他替你完成特定的派任工作,可他無法給你超越指定工作以外的驚喜;比如,寄望他在完成指定的工作後,提供你更有效率的工作方法、更具競爭力的生產流程,或更合理的工作分配建議::等等,他只能盡職的告訴你:「依我的經驗及我的專業知識,我完成了你指派的工作,其他的,那是你的問題!」也就是說你無法給他太不具體,諸如:「如何降低成本,提昇市場競爭力」這類太「空洞」的問題,你只能就單一事項,要求他給你具體的答案,其他的就與他無關了,自然不在他工作的範疇之內,當然,這僅屬一般狀況下的個人觀點,是否會「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不得知了! 要看台灣人才的競爭力在那裡,其實可以從全盤的規劃、控制及執行力上去考量,或許我們的世界觀不如人,或許我們的勞資成本比人高,但台灣人才的耐勞力及全盤操控力,是一般的大陸人才難望端倪的;以敝人任職的單位為例,一個大陸工人的工資約為台灣工人的十分之一,合理的想法就是:以十個大陸工人的勞力總合,難道不能完成一個台灣工人的工作量嗎?答案絕對是肯定的,運氣好的話,有時還能完成一個台灣工人十多倍的工作量呢!但在生產流程發生問題的時候呢?台灣工人會設法排除故障,並維持最低的產能運轉,並協調降低能量的輸出;大陸工人則會進行他們自認為最簡易又不會出的應變三部曲:關機、求援、等待!假使你細心的去精算每一次突發事件造成的經濟損失,你會寧願跨海多要幾個台幹,以挽救你那莫名其妙消失的銀子,及大量驟死的腦細胞! 以中國大陸的地大物博,總會有相應的人才適合你吧!答案應該也是肯定的,所以,我們在「人才市場」擺攤子徵將才,現場那種萬頭鑽動,人山人海的場面,直逼台灣在辦廟會!撤攤後,我們認為最多的人才是:會吹牛的!我曾問過一個註冊會計師對此的感想,他笑著回答我:「好的人才,才不會到那種地方自貶身價!」 台灣在過去勵精圖治的年代裏,靠著我們的勤奮、智慧,以小兵立大功的姿態,譜寫著一曲曲的經濟奇蹟,今日我們所擁有讓對岸人才苦苦追趕的差距,便是源於當日先輩們的餘蔭,因為他們傳承了我們拚搏的個性、儉約的傳統、全面化的視野::等種種美德,但不可否認的這些個差距,正因為台灣不太有成效的教改、相較過於富庶的生活環境,及現代年輕人抗壓力差等種種的因素,快速的逼近中;我們過去可以驕傲的說台灣的經濟成長率是「跳躍式」的成長,但現今我們只能羡慕的看著對岸,年均百分之七以上的「飛躍式」成長績效。 在世界五百大企業紛紛搶駐上海黃浦灘的同時,對岸的年輕人也正以飛躍式成長的態勢,精進著他們在職場的競爭力,自由中國的菁英們,不可不以嚴陣以待的心情,直面這全球人力競爭時代的來臨! 曾有朋友打趣的說,你只要能從大陸十分之一人的口袋裏,每人賺他一毛錢,你就是千萬富翁了!在充滿無限機會的同時,自然的就會湧現無數的競爭對手,未來你將會與何種人才較力,事實上,應該由你決定! (系列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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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番仔樓──僑匯影響下的金門建築
一種傳統建築悄然披上的外衣是南洋異國情調的驚豔。俏皮的天使佇立在簷角上,欄杆的綠釉瓶柱閃爍著寶石般的誘惑光芒,團束的玫瑰早已環飾在簷板四面,色彩炫麗的瓷板貼在每個視覺上的交集點,窗戶的千奇百變,不管是接近洛可可式、哥德式或巴洛可式的藝術典型,只說明是因外在的影響,這些引證的是金門僑匯時期的歷史建築。 從細微的綴飾中,可發現有西洋鐘、懷錶、眼鏡袋、西洋犬、貓頭鷹、美國禿鷹、泰國大象、罌粟花、外國錢幣等等美不勝收的圖樣。門面上的番仔字是屋主的洋名(中文音或閩南語直譯名),不同造型的人偶塑像,無論是彬彬有禮的西洋紳士、端莊淑麗的貴夫人,還是樸實的外籍女傭和黝黑壯碩的門衙,隱約有著熟悉的華人面孔。這些洋玩意兒,都是當初最時鮮的物品,像是舶來品店的陳列架,讓人好奇的在建築物前留連觀賞;甚至在保守又前瞻的年代,工匠刻意的為赤裸無邪的西洋小天使穿上中國小衣飾。 早期東南亞各地的開發與華人有密切的關係。當時荷蘭人佔領印尼,西班牙佔領菲律賓,都是利用刻苦耐勞的華人來開闢荒野,從事種植經濟性的作物。先民天性勤儉,一旦有所積蓄,便轉經營小型經濟買賣,稍至康富又屢遭當地殖民政府及土著排擠,備受掠奪財產性命的威脅。一七四○年印尼東印度公司藉口搜查華人住地有無私存軍火,趁機搶奪華人財產,並妄加殺害,華人慘死者達一萬人,最荒誕的是滿清政府竟漠視此事,當則批下:「天朝棄民,不惜祖宗盧墓,出洋謀利,朝廷概不聞問。」雖至晚清,南洋各地僑民已達百餘萬人,福建的漳、泉兩地,出洋人口仍佔七分之五;因以謀生致富者不算少數,在奔相走告的誘因影響下,金門開始呈現較有規模的「落番」(赴南洋)人口。 殷富的僑民對家鄉的接濟,籌賑籌防多捐巨款,領封銜翎頂來光宗耀祖,鄉諺:「有官名,無官位」講的便是當時捐官的俗尚。 但能榮歸故里,建造華屋者卻有所顧忌。清光緒十九年(西元一八九三年)薛福成便奏請清廷保僑,也闡明當時出洋僑民的困境:「凡挾資歸國之人,有謂其偷運軍火接濟海盜者,有謂其販賣豬仔(華人的苦力),要結洋匪者,有強取其箱篋,肆行瓜分者,有拆毀其屋宇,不許其建造者,有偽造積年契券,藉所逋欠者,海外霽民,孤行孑立,一遭誣陷,控訴無門,因是不欲回國。」清廷據奏,頗受感動,乃諭:「外洋僑民聽其歸里,嚴禁族鄰訛索、胥吏侵擾。」 但真正使僑民有保障的行動,卻是來自中華民國的建立。國父的反清革命深受華僑的支援,同時也由海外力量的推動,使得殖民政府不再留難出入境管制。時值東南亞橡膠種植事業獲利最多的時刻,採礦、木材等各行各業急需人工,大批華人湧向東南亞各就業市場。在購張船票即可走人的情形下,鄉諺:「走船無等父」就是當時歸僑坐船返鄉時,而另一批村民啟程踏上「落番」的歷史寫照。 憑靠著堅忍勤儉的毅力,他們把節省下的財富,匯寄回來建設桑梓,整建房舍祠堂,發展交通,興辦學校,從而支援政府各項政策性的參議。民國元年四月,劃同安屬的廈門、金門及附近各島為思明縣(引用一九三五年福建省政府秘書統計室編「福建歷年對外貿易統計附錄」資料),經僑商黃安基、陳芳歲及地方仕紳林乃斌等先後呈請改設縣治以裨治理,民國元年金門獨立設縣治便是一例。 民國元年到民國十八年時,金門當地的人口銳減百分之四十,顯然跟福建沿海地區盜賊起,民不聊生,轉向南洋謀生有關。唐山是他們口頭上的故鄉,搖籃血跡的是心裡難以忘懷的出生地。 金門因僑鄉之故,由僑匯支撐下的建築體,不但直接仿造僑居地的作法,間由一水之隔的廈門自五口通商後,洋樓的興建有樣可循(金門當地稱單層者為番仔厝,加蓋樓層者為番仔樓),除直接提供水路運來的各式建材外,在技術移轉上還有最佳的工匠。早期在土地產權持份無法享有完整的自主權,僅能在傳統建築旁加建洋樓,使整個村落的組合產生稍小的變化;陸續由一九二○年至一九三七年期間,僑民除了匯寄款項接濟生活外,覓地自建的機會加大,以供歸僑與親友團聚居住使用,同時也是經營有成富裕生活的表徵,是洋樓興建的高峰期。 洋樓建築風格固然深受僑居地殖民政府的影響,營造形式呈現不同的異國風情。菲律賓受西班牙統治三百年,美西戰爭後歸美國管理;新加坡與馬來西亞夙稱英屬南洋,受英國的殖民教化最深;印尼為印度尼西亞的簡稱,曾受荷蘭佔領三百多年,稱荷屬東印度,一九四五年始宣告獨立。但歸鄉重建的建築,已不再賦有殖民政治意義的色彩,反而增添一種混合式僑匯時代背景的獨立建築體,所反射的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全然的溶入在古樸或繁縟的閩南建築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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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漁民的管理
「金防部為了解決問題,指示組成一個小組,負責調查海防安全及對策的擬訂。小組成員由金防部政四組、反情報隊各一人及民防總隊部二人組成,我們以漁會職員名義申請隨同漁民出海,總隊部由牛主任和我參加。記得那次是搭乘董水東和董兩徐的漁船出海,去實際瞭解漁民晚上作業的際情形。就船主來說,載運我們的出航其實是一個累贅,萬一發生意外,他們可能還會負上很大的責任,所以他們小心翼翼的只在大金門和小金門之間來回航行了一、二趟,但是還造成部隊的開槍,幸好沒有人被擊中。船主董水東先生還現撈了一條大魚,煮來讓我們大快朵頤,新鮮現煮的魚湯真的非常鮮美,但我也體會到漁民的生活真的很辛苦,在大風大浪中討生活,絕非一般常人所能勝任。縣政府軍事科科長兼民防總隊參謀主任牛金石,即因這次搭船搖幌得太過激烈,導致宿疾復發,最後還因此辭職。」 漁船在海上作業須注意信號連絡方面,據黃平生先生回憶說:「早期通訊器材非常缺乏,漁民海上作業,和岸上聯絡主要是依靠旗號和燈號。白天一般是用旗號,一般漁船除懸掛國旗外,還有不同顏色的識別旗號;夜間用燈號,燈號有紅燈、綠燈、白燈。不同的旗號(燈號),代表不同的意義。」 漁船夜間出海打漁,為防中共船隻矇混我方漁船上岸,漁船夜間是不能返航回港的,遇有緊急事故,例如漁民海中受傷,必須進港緊急就醫時,必須先把燈號打起,才得進港,否則岸上哨兵會予以射擊驅離。黃平生先生回憶說:「按當時的規定,漁船夜間是不能返航回港的,但遇有緊急事故,例如漁民海中受傷,必須進港緊急就醫時,必須先把燈號打起,才得進港,否則岸上哨兵會予以射擊驅離。當漁船打起燈號,準備進港停泊,岸上哨兵發現後,就會依戰情系統向上級反應,報告:『於何方向海面發現一艘船隻,燈號是○○。』請示可否准其進港?守備區除上報防衛部戰情中心外,也會下令哨兵監視和驗證,確定漁船的確遇有緊急事故,才准漁船進港,進港後還要經過一番查察,才准上岸。」 漁船返港方面:機動漁船返港後,停置於規定位置下錨固牢,以防漂失;人力舢舨及竹筏返岸需拖至港灘潮水所不及之處設樁連鎖固牢以防竊用與漂失;各種船筏返港置於規定位置後,須將鎖鑰及操船之搖把舵槳及其他可供操船之物品攜帶上岸交由副村里長或漁民隊長集中管制,非在出海作業時限內未經守備區或縣府准許者,任何人均不得擅自取用;漁民將操船工具送交規定位置時,各負責管制人員須親自清點並妥為管制,縣府不定時派員抽查如發現有管制不確實者嚴予究辦。黃平生先生回憶說:「漁船入港時,到岸邊一定距離,旗號要自動升起,以利於哨兵辨識;離港一段距離後要自動降下,以防中共船隻模仿矇混入港。違反作業規定,處罰非常重,通常於返航後禁止出海一個星期。」 為嚴防中共矇混我漁船上岸,一律將漁船編號管理,還將號碼做了一個特別的設計,以便哨兵及我方人員辨識,楊世英先生回憶說:「當時漁船都有一個編號,我以三個阿拉伯數字來編,其中一碼必定有一個「暗碼」,以防中共漁船矇混透滲。如果返航漁船編號沒有『暗碼』,在較遠之岸邊即可判定該船非我方漁船。對岸如果要偽裝我方的漁船,即使模仿的再像,也不會知道編號中還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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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游巷弄的都市飛俠家燕
詩經︽邶風˙綠衣︾有云:「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遠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用以比喻君子的交情匪淺。古代的中國人對於燕子的映像似乎不錯,主要是因為燕子總是成雙成對、重情重義;所以傳統習俗上,燕子算得上是一種吉祥鳥。每當有燕子在自己家屋簷上築巢,代表會為這家主人帶來好運。姑且不論真實性如何,不過搗毀別人(或別種生物)的家庭,總是有些缺德。再者,本地傳統建築,在屋脊的兩簷也常有「燕尾」造型,足以證明燕子與咱們生活息息相關。但是關於我們常見的這種燕子,牠的真面目又是如何呢?牠來自何方?又將去向何處呢?咱們就一起來瞧瞧吧! 在本島每年初春到秋末,無論原野、城鎮的巷弄間,時時可看到黑色身影四處穿梭。這些都市黑衣遊俠,真正的學名是家燕(Hirundo rustica);英文名字為BarnSwallow,主要是因為在西方世界中,這種鳥類常常會在穀倉、馬廄等築巢(註:barn亦即穀倉、馬廄:::)。最古老的燕子則會選擇在洞穴、峭壁上,後來人類居住地擴大後,可以遮風避雨的人造建築物就成了燕子的主要棲地。 關於家燕的模樣,大多數的人一定知道,不過筆者還是稍微描述其特徵。成鳥體型大約15公分長、尾翼分叉為其最明顯的特徵。從頭到尾,以及背部是微泛藍光的黑色;額頭及喉嚨為紅色、胸部上方有一條黑色帶、胸部和腹部則是白色的,尾羽的下面則有半月形的白斑(這是家燕和其它種類燕子的主要辨別特徵)。別小看燕子的翅膀與分叉的尾翼,這兩處可關係到公燕子是否能得到另一半青睞的關鍵。原來,雌性燕子擇偶條件是具有「對稱性的翅膀」、「修長且對稱的尾翼」,因為燕子的翅膀越對稱、尾翼越長,燕子就越適合飛行。如此一來,燕子覓食、避敵的好本領,就有機會遺傳到自己的後代。同樣的,雌性燕子能具有相同條件也比較容易博得雄燕子的青睞。 至於家燕的婚姻制度則是屬於「一夫一妻制」。每年初春當燕子陸續抵達本島後,雄性燕子就開始了忙碌的築巢工作。擁有流線對稱翅膀與細長亮麗尾翼的雄性家燕,對其它異性家燕最具吸引力。這批身材佼好的公燕,很快就會尋得另一半共築愛巢。這樣一對夫妻,每一窩可產下4~5枚鳥蛋,每一年在本島停留其間則可產下二至三窩,並將牠們養大成鳥。家燕和許多同屬的燕科朋友們習性大不相同。許多燕科鳥類屬於群居動物,彼此之間惠互相幫助。您別看本島的燕子好像都聚集在一起,如果讀者仔細觀察,不同家族的燕子築巢位置不會太靠近,彼此之間也較少往來。雖然我們常常看見許多燕子聚集在同一根電纜線上,但是這不表示這個家族會和其它家族的燕子彼此攀談互換教養心得。如果自己的鳥巢可以保持完整,來年同一對燕子會回到自己的鳥巢繼續繁衍後代,而當年在此出生的幼鳥也會在近處築巢育兒。 每一對家燕從產下第一窩蛋,經過13到17天幼鳥將會陸續孵出,而將幼鳥養育到可以獨立自主則還需要18~23天。這對含辛茹苦的父母每天需要餵食幼鳥達400次之多,也就是要將這群幼鳥養大,這對父母得提供8,000次以上的餵食。這麼龐大的「養育」代價,可不比咱們人類低。面對這樣巨大的「養育經費」這對夫妻還可以生個兩、三胎,實在不得不令人佩服。雖然家燕不會和其它種類的燕子一樣,集體照顧所有的雛鳥(亦即共用父母),不過每一對夫妻將第一窩的燕子養大後,第一胎的兄姐們就會幫忙照顧第二胎的弟妹們,這樣的行為模式蠻像本島早期一般民眾的生活型態。第一胎幼鳥長成後,會繼續在「家裡」多待個10~15天;一方面幫忙父母,並且從作當中學習生活技能。如果讀者夠細心,一定不難發現燕子除了養育幼鳥外,在其羽翼豐滿後,還會對其進行機會教育。筆者就常常在自家外的電纜線上,看到家燕父母們帶著羽翼剛豐的幼鳥學習飛行及餵食的技巧。 家燕是一種遷徙性的鳥類,每一年的飛行里程數高達二萬公里以上(含遷徙及餵食的飛行紀錄)。這種家燕每年從歐洲、北美洲,經過中國大陸南徙到中南半島等。大部分的家燕居住在北半球,只有部分會不小心越過界,飛到南美洲的亞馬遜河流域。最新的研究顯示,一隻燕子的最高壽命可以到達十四年;也就是一隻燕子一輩子的飛行里程數高達卅萬公里以上,足足可繞地球一百圈。無怪乎,我們常常以「身輕如燕」來形容一個人身手敏捷,自然 界大概也只有燕子可以有這樣的驚人的飛行技術。 家燕的主食是飛行中的蚊蚋、小蟲等,父母會將獵捕到的小蟲在嘴裡反芻作成小肉丸,再飛回窩裡讓幼鳥伸進自己的喉嚨裡取食。此外燕子的覓食及飲水功夫,與牠的飛行技巧息息相關。牠們可以在漫天飛舞的蟲堆裡來回穿梭,一下子就獵捕到許多佳餚。有時牠們還會張開嘴巴並且緊貼水面飛行,在水面上輕輕畫過,順勢撈起水面上的蚊蚋。對生態系統而言,這類數量眾多的燕子扮演著平衡物種數量的角色,牠們可以抑制蟲類的繁殖,使得蚊蟲不致生產過量,造成生態失衡。 此外,幸運的讀者或許還會看到燕子停在水漥邊飲水、挖泥球。別以為這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大部分的燕子幾乎是一輩子不著陸的。牠們選擇在懸崖邊的岩石上築巢,大部分時間則是在天上飛行,甚至連終身大事也是在空中完成。家燕著陸的行為對於燕科家族而言,算是少數的異類分子。 此外,關於中醫上常用來補氣的「燕窩」則與這種本島看得到的家燕沒啥關係。本草綱目上說:「閩之遠海近番處,有燕名金絲者。首尾似燕而甚小,毛如金絲。:::」顯然,這類燕子只是「似」燕,而非真燕。關於這種毛如金絲的燕子,筆者亦苦無相關資訊可以告知讀者。 當然燕子也有他對環境的不良影響,眾多的燕子常常製造出許多糞便。這點可以從咱們島上各電纜線下方的「傷痕」看出,被成千上擺的燕子轟炸過的事實。當然這麼多的糞便,自然會影響到環境的衛生。不過筆者倒是要提醒讀者,咱們製造的垃圾絕對是比這些眾多的燕子們多上千百倍。抱怨「牠鳥」的同時,別忘了也要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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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金門古厝情懷
人與住屋,形同毛皮,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自我呱呱墜地之後,第一眼見到的應是父母,而後就是我的住家,每天東張西望的,就是身旁的一切景物,父親抱著我在宅前屋後走動,母親背著我在左鄰右舍閒逛,等到長大,每天與弟妹承歡屋下,經常與家人乘涼宅前,與同學穿梭村裡大路小巷,或玩捉迷藏,或追逐嬉戲,幾乎每天都是環繞在村舍的四周,與房子生活在一起,關係密不可分。房屋顯然已成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為我遮風避雨,他讓我安身立命,他陪我一起成長,他不但是我的「保護神」,更是我的「大恩人」;因此,自幼開始,我與金門厝,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我心目中佔有不可磨滅的地位。 記得孩提時期,我所住的村莊│浦邊,大約有百戶人家,家家住滿了人,那時,只覺得浦邊非常熱鬧,而大多的房屋,也都完好如新,浦邊的洋樓,為數眾多,外型壯麗,我因長年住在台灣,久未返鄉,未曾去關懷,孰料短短數年,不但景物老舊,人事亦走樣,這群古厝洋樓,已非往昔面貌。 從前幾年開始,只要一回金門,必定要回浦邊重溫舊夢,因為那是我成長的地方,在我小時候,這些古厝洋樓,正值「青春年華」,棟棟「英姿煥發」,我非常欣賞與喜愛他們的造型與外觀,甚至還為他們寫生,事隔多年,如今再訪,一棟棟已是「風中殘燭」、「垂垂老矣」,甚或搖搖欲墜,只剩斷垣殘壁,以前的操場、荒煙蔓草,路上的行人,更是稀少,觸目所及,一片荒涼,往日的繁華不再,舊時的面貌也不存,我一直嘆息後悔,當年為何不知珍惜,不懂把握,不會趁這些古厝「風姿綽約」時好好照相留念。母親總是如此問我:「每次返金,你都要去浦邊,而且都要照那些破舊不堪的房子,去年不是才照過嗎?」唉!母親豈知我心,這次不照,下次回來也許不見了,每次見到這些陪我成長的古厝,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無人理會,任其倒塌,心中除感傷痛,也無可奈何。 除了浦邊這些熟悉的古厝外,每次返金,我也會開著車,獨自一人,依循著書籍或地圖的指引,按圖索驥,去尋找那與我較陌生但卻赫赫有名的古厝,無論閩南式的傳統建築或洋樓,都是我喜愛的對象,每到一處,見到的大多數都已人去樓空,房屋頹圯坍塌,庭院一片荒蕪,看了無限感傷,我常在門前佇立良久,或在四周徘徊不停,想想他們當年也曾風光一時,人丁滿屋,如今卻孤寂無依地處在那村邊郊外,無人陪伴,無人挽救,怎不令人欷歔!我真想與他們對話,真想聽他們傾訴。然而,這也許就是歷史的必然過程,房屋也有其興衰存亡。 文化是國家的生命、民族的靈魂,而文化資產的保存與古蹟的維護,更是延續文化、發揚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環。根據一些專家的研究,金門的建築,承繼了閩南的傳統,在空閒組織、造型語言及結構技術上,都非常可觀,尤其傳統聚落,保存完整,在研究價值上,具有最大的人文資源。因此,在民國八十四年,第六座國家公園│金門國家公園終於誕生,也是國內第一座以維護歷史文化資產和紀念戰役為主要目的,並兼具自然生態保育的國家公園。金門這塊沈寂已久的文化瑰寶,終於「重現江湖」,凸顯其重要性,也看出政府的睿智和遠見。 近幾年來,金門相關單位及一些有識之士與文化工作者,對金門文化資產的保存維護、調查研究及蒐集整理,作了很多的努力和貢獻,一方面要感謝政府的重視和支持,一方面也要感謝這些工作者的用心與苦心,讓金門的文化能夠延續下去,發揚光大。 我常認為,藝術家看古厝,也許是從民族藝術與設計形式來鑑賞;建築師看古厝,也許是從建築構造與結構技巧來考量;考古學家看古厝,也許是從歷史價值與年代久遠來認定;而我並非專家,缺乏專業知識,所提見解,也許難合法理,我只是對古厝的一分情感,他們都是陪我一起成長的「朋友」,不忍心看他們日漸消失,而國家公園所保護維修者,也僅止於特定的對象,若能放寬認定標準、擴大維護對象,甚或發動鄉親捐獻,讓這些「朋友」風華再現、重新屹立,不僅讓年長的一輩不致感傷無奈,又可提升觀光的品質價值,豈不美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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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
八十九年十二月,時序入冬,金門風大,格外凜冽。尚義機場外山坡上,風獅爺佇立,遙望海濱。它的凝望處曾是村人討生活的地方,海洋似鏡無紋,阿叔(我這麼稱呼我爸)卻翻渡過一個一個大浪。我可以在住家後,空軍駐守的平台上望見那一大片海洋,彷彿沒浪卻有浪,船身不停點頭,似在說,「是的、是的」。 海,其實無法答允任何承諾,如今,我們飛越,藉著機艙小小的窗,確定大海不曾為我改變,而我卻為它花白了髮。 可喜的是木麻黃未見枯黃,風來,壓低它又抬高它,波波起伏,咻咻作響。木麻黃是我少數識得的樹種,它是可靠的防風林,沿海栽種,而後壯大為一堵綠色圍牆。住家後頭有株粗大的木麻黃,我踩著它的瘤節,輕鬆攀越。堂哥曾在樹上繫了架弔床,閒時,躺在上頭讀書。我有一次枕著樹幹,微風習習,竟睡熟。醒來,樹下鋪了一床棉被,二伯母驚恐看著我,堂哥正悄悄爬上樹,試圖在不驚擾的狀況下喚醒我。 我只在金門住十二年,這幾千個日子卻似我的畢生精華,我每每飛遁至任意一條小路,走進路裡,看它帶我走過危顫顫的斷崖抵達戲院,或是通過斜斜陡坡,拐進機場附近的渠道,前往學校。 六十八年,我隨爸媽遷往臺灣,姊姊們跟哥哥則早來了幾年。六十八年以前,只在過年時,一家人才能真正團圓,沒料到這次卻會一起返鄉。同來的還有大姊夫、跟一群他的鄉人。這原是大姊夫召集起來的觀光團,也是我第一次以觀光身份回鄉。我雖生長在金門,卻不熟悉它,軍事工程地下化,金門的地底是個謎。我對新開放的馬山觀測所、翟山坑道興趣不高,早早離團,回到故居。 村裡馬路拓寬不少,小路卻多失去蹤跡。我如此貼近它、審看它,只記憶清晰。我的很多記憶是在這些消失的小路裡創造出來的,大片翠綠的芒草叢棲息數不清的蝗蟲,牠們是九宮鳥喜愛的食物。我跟我的牛也走小路,從放牧的窪地回家。 我的放牛地有幾個固定區塊,其中一個就在新蓋的酒廠邊,我牽牛過小路,穿越大馬路,再穿過小路,最後是到斜坡,牛跟我一起滑步快跑,很有默契地一起止步。我尋好草盛處,在泥地上釘入繫著繩子的鐵釘。牛,安詳而悠哉,牠們的眼睛黑而大,水汪汪地。我常好奇牛是怎麼看待牠們的工作,拖犁,一步一步緩慢犁地,走過一圈又一圈,牠們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結束單調的來返復步,牠們的單調常會在我心裡引起莫名傷感,牠們的單調卻也生機重重,讓田長出一季又一季的作物。 牛會哭,不是傳說,是我真正看過的事。阿叔說,牛老了,該賣。牛圈在屋後,韁繩綁在一棵相思樹幹上。那是一隻老牛,毛色澄黃,接近咖啡色。牠幾個月前剛產下一隻小牛。牠個性溫馴,眉、鼻、下巴的兩側有一道深褐色線條。我不太明白阿叔跟那些陌生的大人們談些什麼,總能猜出是在商議價錢。家裡也養豬,商人來時,豬依然吃、睡,被趕上貨車時哞哞亂叫,我曾認真看過豬的眼,牠們的眼光似乎很淺,淺得讓人一眼看穿,心中陡然一動,喔,這就是豬。牛就不同。我幾乎懷疑牠聽得懂人話,大人們商議時,牠烏黑的眼睛噙滿淚水,如漆黑的寶石發散精光。然後,光線流動;然後,淚水流動,澄黃色的臉頰拖曳出兩條長長淚痕。 牠溫順爬上貨車,不發一語。我看著牠走,無法揣度牠的命運。牠的小牛已長得健壯,在牛圈活繃亂跳,模樣就像天真無邪的小孩。 過了秋天,就不容易找到放牛的地方了,我會牽牛到通往戲院的小山坳。這條路,人少些,我有一次心血來潮,想學牧童牛背吹笛。我是不會吹笛的,牛倒可以騎看看。村裡有一個奇怪說法,騎了牛,就會「大卵葩」。堂哥說,那是因為牛的「卵葩」大,誰騎牛,誰也會變成那樣。這個怪說法,讓我猶豫該否騎牛,我想起書中牧童,個個騎上牛背,不也沒事。我終於騎上去,牛一驚,奔了幾步,還是乖乖地駝著我。騎牛並不舒服,顛得厲害,真不知書裡牧童們哪能安步當車,啣笛,吹奏?沒走多遠,我就跳下來了,褲子內側沾滿細細的牛毛,拔了許久,才拔乾淨。 入冬以後,山坳的草多枯萎,牛只能啃些短短的草。我會從屋後倉庫,抱出幾綑曬乾的花生梗。花生梗是收完花生後留下的,擱在路邊不停地曬,曬乾後再一綑綑綁好。推開柴門,濃厚的草香撲來,花生梗藏著陽光,牛嚼著,牠在吃花生梗,也在吃已變為能量的光。 我得抬一桶清水給牛喝,牛低頭喝,抬起頭時,尺長的鬍鬚沾滿水珠。陽光映耀下,晶瑩剔透。牛沒有手,不能搔癢,只能用尾巴趕走老愛往牠身上黏的蒼蠅。牛牻是牠趕不走的,我看牛吃草、喝水時,撫摸牠的肚皮,碰到突起物,用力一摳,就是一隻肥壯圍棋大小的牛牻。牛牻是在牛身上,下一盤牛無法主控的棋局,我愛清理牛身上的牛牻,算是清理一盤殘局。我指甲一掐,血花爆出。 牛這時也只是靜默看著我。那眼神沒有感激、沒有悲哀,沈默如我深夜凝望的眾多繁星,它們眨呀眨地,我也眨呀眨地,卻是分屬不同領域的光,允許交會,卻不能瞭解。 農業社會重男輕女,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屬於三姊的童年歡樂,她卻念舊地陪我回到無人居住的老家,她似也在這土地上遺失再也找不回的東西了。屋後,木麻黃長得更粗,瘤節還在,惜樹皮皸裂,再也爬不上去。三姊還記得飼養的豬跟牛。牛,就在不遠前的牛圈嚼草,但時間之路漫長,我再也走不近牠們。 村裡還是有牛,但比以前少許多。我幫牛拍照,閃光燈猛閃,牛嚇一跳,後腿踢得老高,跑開幾步。我也嚇得後退,三姊笑,怎麼變得這麼沒膽子,我們以前可得天天放牛去。我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 堂哥在大馬路邊蓋了樓房,住得更舒適。回鄉第二天,村裡開始為期多天的拜拜。很多村人從臺灣回來,平時僅木麻黃咻咻作響的村裡乍多了人聲跟鞭炮聲。大姊夫跟他的鄉人晚上也來堂哥家裡吃拜拜。那似一場鬼魂的聚會,所有多年不見、以為早已遺忘的村人都出現了。那也是二十幾年以來,家人一起站在故鄉。 那天傍晚,趁著陽光西斜,光線充滿飽滿溫柔的澄黃色分子之際,全家人在堂哥家合影。堂哥的女兒是照片裡唯一不是「外人」的「外人」,她兩年前因情感事件,被男友殺害於中和。我覺得合影的地方不該在堂哥家,該在曾經耕作的土地上,該在老家、該在木麻黃樹下。然而,我們只能因地制宜地在堂哥家裡拍照。 堂哥家的擺設也單調,也許,真的該牽一條牛來,讓這張照片,真正完整。然而,就算再拍一次照片,我恐怕也不會這麼做。我再不是放牛的孩子,且,時間去遠,我也放走一條一條的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