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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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藥
1 當你一個人再次走到熟悉的地方,或是某一家常去的咖啡廳,也可能是某一條街道。來來往往的人從你的身邊擦肩而過,他們各自奔行,都有不同的目的地。你明白這些地方你都已經來過了成千上百遍,明明已經那麼熟悉,卻又恍如隔世。 可生活似乎總愛開玩笑,就像天空中掛著忽明忽滅的星星。這幾日總依靠著無休止的睡眠去度過,以致於忘記了黑夜抑或白天,淚水浸濕了枕頭就換一面接著睡,不管白天黑夜,晴天雨天。夢裡夢到的都是些關於她零零碎碎的記憶,亂七八糟的肆意堆疊在腦海裡面,像是一堆不明所以的亂碼,但又像是夜半呼嘯而過的海潮不斷地沖刷著。快點忘記吧,快點忘記吧。你不斷地麻痺著自己的神經,可她的身影又一次闖入你的記憶之中,充斥在你的腦海裡無所遁形。反倒是你到處躲藏又裝作視而不見。 於是你又來到了熟悉的街道,像是陌生人一樣再次審視一草一木,大街上的人們早就裹上了五色斑斕的厚厚棉襖,從上往下看,就像是開在城市裡一朵朵冶豔的花。樹木都枯掉了,地上掉落的幾片樹葉也將會被風吹得不知去向,陽光倒是可以從樹杈的縫隙筆直的照射在地上。上學的時候老師教過,那是廷得耳效應,你們一起上的課,你都還記得。只是,在今天看來,卻沒有當年那麼美了。於是你懷疑是不是老師教錯了,又或許美的不是廷得耳效應,誰知道呢,反正都已不再重要。 你在街上踱來踱去,有意無意地看著人們花花綠綠的棉襖,他們把人裹在裡面,像極了書中寫的別里科夫,人們要是赤裸裸的見面呢?你想到,人心之間本來就隔了一層層紗,人與人之間說話也都穿著盔甲,是唐吉訶德那種嗎,那比起別里科夫來說呢。你搖了搖頭,人心本來就看不清,要不然K又怎麼會走呢,總是以為自己十分了解,可真到了分別的那一刻卻又如同陌生人的模樣,人心看不透,那你怎麼要求別人看透你呢。 身旁的小女孩拽了拽你的衣角,指了指旁邊跪在地上的爺爺,你看著衣衫襤褸的老人朝著步履不停的行人磕著一個又一個的頭,自己的父親如果還沒去世的話,也應該像他一樣垂垂老矣吧,一股巨大的悲憫從心頭油然升起,轉念一想,從某種程度上說,或許自己更加可憐,至少那個四、五歲的孫女,還能夠綻放出燦爛的笑臉,可是卻沒有人對你笑臉相迎。推過擁擠的人潮,你湊到老人面前,赫然擺放超商關東煮的紙碗,和幾張破碎的紙鈔。沒有人願意駐足停留,他們大都匆匆而過。老人面前的陽光被擋住了,他抬起頭,看到你正在看他,以為你會給他錢,但是你甩開小女孩的手,似是被人潮推著往前走。 馬路對面有個男人戴著墨鏡,盯著老人和小孩,你知道了些什麼,但還是頭也沒回的離開,自從你們分開之後,你越來越相信命運,龐大而又無形的東西在左右著你,會遇見誰,會做出什麼選擇,什麼時候分別,如同一雙籠罩著你的大手。這時,你抬頭看了看人們,他們的身上彷彿也多出來了一隻隻手。 不過這些人的命運如何,與自己全然沒有半點關係,因為在你的記憶裡,人們總是在黑夜一遍又一遍的死去,然後在朝陽初升的時候迎來每一次重生。似乎是黑夜救贖了人們的靈魂,可是抹不平心中的痛苦。 和K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隔閡呢,自己也不知道。K在離開時說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了,這七年來和你一直談的很累。你不懂,自己為和她好好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只是K卻離你越來越遠。你剛開始埋怨無理取鬧,可到後來你發現,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都做不到她的心裡面去,矛盾漸漸不可調和,但始終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直到那一晚,你拖著疲累的軀殼回到家,看到滿屋子碗碟的碎屑和攤坐在沙發上淚眼婆娑的K,就知道總要發生點什麼。你以為K會像往常一樣撲向你的懷裡。她只是淡淡的掃了你一眼,你看得懂她眼裡的東西,是冷漠和疏離,是極致的失望,沒有一絲不甘,只是想要離開。 你坐在她的旁邊開始細聲細語的安慰她,你的餘光看到遠處樓上那一盞盞燈火,大抵都有他們正守望著的人吧。你看向K,說你最近很忙,一直在加班,公司那邊的事情讓你十分頭疼,每個人都拚了命的衝業績。K沒有看向你,她抽泣得更厲害了。就像是一個觸底的皮球一樣。她什麼也沒說,背上書包走出了家。晚上K給你傳了LINE說要分手,你沒有看到,以為他明天會回來,但是卻再也沒有回來。 到底是誰的問題呢,這些天你一直在想,大概是自己太忙,忽略了K,還是她無理取鬧,總想讓你陪著她。又或許你們本來就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們打從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街道上汽車的鳴笛驟然響起,嚇得你一哆嗦,老闆生氣時鼻子裡哼出的氣就像如此,久而久之使你對汽車的喇叭變得厭惡,從高架交流道堵到家門口,雖然你緊閉著窗戶,卻還能聽見人們不耐煩的罵聲和此起彼落的鳴笛聲。車子裡面的收音機又播放著主持人無用又尷尬的喜劇節目,你望著前路一排排的車子,就像是橫亙在你們之中的一條天塹。 那個男人趁著人流較少的時候走到了對面,拿走了老人面前的幾張紙鈔。瞥了一眼老人之後便消失不見了。那老人顫顫巍巍的起身,熟練的收拾好東西,也佝僂著身子,帶著那個小女孩,被人群漸漸淹沒。 於是你試著不去注意他們,人生如戲都只是過客而已,四時交替,歲序更迭,來的人總會離開,離開之後又去找新的人遇見。就在一次次遇見與分別之中,見慣了悲喜,看淡了離別,如深陷泥沼一般,從巨大的悲慟之中掙扎出來。在火樹銀花的街頭驀然回首。 2 夕日欲頹,街道上附上了一層的朦朧光暈,遠處的人們成了剪影,背對著太陽踽踽獨行。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已經多時,你總想遺忘點什麼,卻總在那之後又想起點什麼,紛擾的回憶引得頭痛卻又欲哭無淚,大概是因為最深的悲慟往往總是空無一物。 晚霞漸漸上來,天空逐漸演變成深藍色和橙黃色的堆疊,街道的路燈也一排排的亮起,你看著遠處的黑暗中偶爾閃爍著一點點的微光,像是誰家客廳裡開的忽明忽滅的燈,又像是落在曠野裡的星辰。 你記得你和K剛在一起時,你給K寫情書說,等你升起了灶火我們就結婚。K看到這一句時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手摀在嘴上,眼睛彎成月牙,好看極了。你把這個笑容一直記在心裡,這一記就是七年。 那麼人與人之間的記憶又該是什麼樣子呢?你回想起上大學時室友的戲笑。人們生活在城市裡面,像是被提前寫訂好的程序一樣在各個角落運作。每個人之間都刻意保持著距離。你和他們在大學時是無話不說的兄弟,怎麼一離開大學就再也不聯繫了呢?就好像是每個人都在心裡面憋著,大學四年的時光被形同虛設,如同車水馬龍之下的乾枯河床。 如同渡河,如果我們之間的整趟旅程都是傷口,也許我只是期待被理解,卻又害怕被撫摸。我怕理解對別人而言就是一種負擔,我怕這些對別人而言沒什麼大不了,我怕當褲管都乾了以後,我也會忘記自己曾經渡過這條河。這都不算什麼,路總要繼續走,太陽會出來,浸濕的都會被風乾。這些好聽的話,好像都在河床上,沒有跟著我一起上岸。陽光沒有被帶走,可是我已經走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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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支平教授〈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之考讀
《劍橋中國史》有一段評價正可以解釋這種情況:「作為一種資料,這部官修史書最嚴重的不利在於,很大程度上代替它的明代原始資料儘管有所遺失,許多仍然存在」。顯然儘管清朝時期將《明史》改編,但卻仍有許多資料散見於世,如張氏族譜等,點點滴滴尚足以揭穿後期竄修《明史》之謬。 一般人入宮為太監,本為一般家族所不齒,但是張敏三兄弟在內廷的權勢顯赫一時,並且蔭庇了許多族人為官,故張氏家族不以為恥,並將其事蹟及其有關文獻紀錄在族譜中,因此張氏族譜保留了族人共同的榮耀與價值,至今尚能獲陳教授的確認其具有修正明史的歷史價值,乃張敏之遠見及其裔孫之福氣。這也是幾百年來青嶼張氏宗親要去解開的謎,所有宗親們前仆後繼不斷的去追求歷史真相,其目的是期盼張敏的忠烈事蹟能獲得應有歷史定位與歷史價值,及留存在青嶼家鄉的古蹟群能獲政府文化單位的重視保護與重建,此乃張敏裔孫乃至所有普天下張氏宗族共同之願望也。 作者不揣淺陋,提出區區見解,亦盼能以此貢獻棉薄之力。並盼望引起政府及權責單位對「金門張敏研究」投以更多的重視,適鼓勵民間持續努力。並且在不久的將來,能夠等來鄉土文化開花的芬芳,以及地方史誌的美好果實。 本文能完稿最要感謝的是中央警察大學汪子錫教授多次校稿、潤飾並提供專家意見定稿。還有青嶼張氏宗親會張水駱理事長、張光海前議員、張國威董事長、張鴻飛前理事長、張德泰常務理事、張閔鈴社區理事長、張雲翔總幹事、張國泰理事及張信固等多位宗親,致力於推動張敏古蹟群保護工作,其全心全意投入的精神令人敬佩,在此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五之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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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的民宿退休生活
劉大姐與日本老公退休後,搬回台灣住,他們賣掉台中的房子,至台東的民宿租屋而住,知道我們想至台東longstay,便邀我們前去住在他們隔壁,就這樣我們展開民宿的退休生活。 劉姐的熱情、豪爽,不愧是女中豪傑,安藤先生的溫、文、恭、儉、讓,也著實讓我們欣賞。我正學日語,他成了我免費的日文教師。老公與他更交談愉快,他們合力做了一首中日並臻的藏頭詩,並讓老公將它寫成書法橫幅,準備寄回日本,與家人分享,兩人日夜交流,將老公久不用的日語,也越來越熟練。 民宿主人,更是常沖泡咖啡予我們喝,我們邊喝那濃密香醇的咖啡,一邊天南地北的話家常,有空還會帶著我們到台東的許多秘境,常讓我們體會山中無甲子的意境。 另一家由國外回來longstay的陳先生夫婦,他們善良的本性,與寬容的心態,更讓我們動容,感受到彼此是同溫層的人,因此多一份惺惺相惜的好情誼。 珍珠的真性情,常常感動著我們,一連續的早餐供應,只為了讓我們吃盡台東好吃的早餐,她固執的態度讓我們動容。她真的就像台東給人的感覺,一顆閃閃會發光的珍珠。 小可愛,雖歷經喪夫獨力扶養三個小孩長大,但她樂觀又堅強的個性,讓我們對她多份敬意,在團體活動中,她永遠扮演著我們的開心果,而且總是默默的為我們做許多清理工作。 習夫人,愛國的情操常讓大家啼笑皆非,不過她可是擁有一口流利的英文,也是料理的高手。尤其她的韭菜炒花枝,更深得我心,讓我百吃不厭。 這群好友照顧人的心,在我們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帶著我們認識附近的生活機能,認識台東的朋友,我與老公封閉的個性,也在這群好友的影響下更加的開闊,生活更加充實。 溫泉的多情,大海的美,山的神秘,讓我們樂不思蜀,此刻才體會到退休生活,原來是可以如此的愜意,夫妻的陪伴,朋友的相邀,而把咖啡代酒的言歡。一旦打開心胸,走出斗室,快樂的氛圍,自然籠罩在我們的身邊。在後山的日子,更讓我們心情放鬆,藍天白雲,天天都是出遊的好日子,人生的美好日子,逐漸在退休生活中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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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試想,一個因丈夫出外而音信杳然、又要撫養兩個孩子的女人;一個因自身有隱疾、妻室跟伙伕班長跑的男人,不都值得同情嗎?而且羊犅和石久,不僅是童時玩伴,自小就有深厚的交情。當其中一人不在時,另一人適時地關注他的妻小,又何錯之有?某長舌婦竟然說,秋月因丈夫石久出洋失聯,難忍閨房寂寞而紅杏出牆去討羊犅;又有人說,羊犅趁石久下落不明,妻子秀桃又跟兵仔跑,壓抑的性無處發洩而勾搭秋月成姦,以紓緩壓抑的性。 這種有損人名節的流言,是不該在這個純樸的村落流傳的,但偏偏就有一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大嘴巴。即使是無中生有、胡說八道一番,可是對當事人來說,是極為不公平的,甚至造成的傷害也難以彌補。尤其是性功能有障礙的羊犅,根本就不能人道,又怎麼會去勾搭秋月成姦?說這種話的人,簡直莫名其妙。 如果秋月難忍閨房的寂寞想去討契兄,也會找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才能撫慰她寂寞的心靈,才能滿足她的性需求,又怎麼會去找一個性無能的男人?或許,即便羊犅公開他的隱疾,那些婆婆媽媽也不一定會相信。雖然經常會聽到一些不實的耳語,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有如此的想法,反正嘴巴生在人家的身上,只要問心無愧就好,她們愛怎麼說,就任由她們說去,一切悉聽尊便吧! 可是,不管是羊犅勾搭秋月成姦,或是秋月忍受不了寂寞去討羊犅,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無稽之談。所謂捉姦在床自有它的道理,如果沒有什麼事證、可證明兩人有不可告人之行為,或是當場抓到兩人有通姦的情事,那便是誣賴人家,這種行為的確不可取。那些好事的婆婆媽媽,一個個都是有點年紀的老女人,難道不怕謊話說多了、虧心事做多了,一旦將來下地獄,會被牛頭馬面抓去割舌頭?果真如此,那是得不償失的。(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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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支平教授〈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之考讀
張敏兄弟被閹征入內廷之後,到成化中後期權勢顯赫,從而給其家族帶來人諸多榮譽與躋身官紳的機會。《金門志》復云: (成化)二十一年,敏疾,帝遣太醫診視。訃聞,震悼,遣司禮、御馬二監治喪,賜寶鈔二萬貫、冠帽、牙牌、玉帶,祭二壇,戶部給齋糧麻布,工部造坟。及孝宗立,追賜敏璽書,官其侄苗南通政使,質至錦衣衛指揮同知,管衛事;暉亦以慶蔭官光祿寺少卿,食三品俸。賜敏茔地通州三百畝,守卒二十人。其後有錦衣千戶張鵬、張臻,百戶張宏;恩澤之盛,大璫所稀。苗子定,登進士。 在《張氏族譜》中,保存了幾則關於蔭庇族侄的記載。其中有張質的歷次升職經歷: 成化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張質二十八歲,福建泉州府同安縣人,御馬監太監張敏侄。叔陳情乞恩,將質量升一職,以圖補報。成化八年九月二十八日奏奉聖旨升百戶錦衣衛中所鑾輿司帶俸;成化九年二月十七日奏准補缺管事司禮監太監覃昌傳奉聖旨錦衣衛百戶張質升正千戶,於世襲。兵部知道,欽此。仍往本衛所管事,授武德將軍……母陳氏贈宜人,繼母許氏封大宜人。妻書氏封宜人。又侄張苗,先蔭擢中書舍人,成化九年(1473年)遷大理寺評事。族譜載皇帝敕曰: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大理寺乃詳刑之地,其屬職而效勞禁近者,必得端慎勤敏之士,乃克稱厥任使。爾大理寺右評事張苗,早已才能累經任使,入直禁廷,服勞翰墨,迨遷今職,匪懈益勤,宜錫寵恩,以旌勞勛。茲特授貳階文林郎,用錫敕命,以為爾榮。爾其益礪乃心,慎肅乃行,勉修職紀,庶稱朕任使意。欽哉! 敕曰:夫婦人倫之始,朝廷褒勸臣下,而寵榮之典必及之,所以厚人倫也。而大理寺右評事張苗妻楊氏,克修婦道,以宜厥家。茲特封為儒人,服此榮恩,毋忘儆戒。 張苗得隴望蜀,又想恃恩升任六部侍郎。憲宗認為其出身不正,予以否決,但還是升任其為南京通政使一職: 成化中,太監張敏死,其侄太常寺丞苗傾敏家貲進奉,托左右求升侍郎。上曰:「苗何出身?」曰:「由承差。」乃諭之曰:「侍郎六部執政官,豈可與承差出身之人?其授南京三品官。」左右以官制進,乃與南京通政使。蓋尚不知通政亦執政官,但南京閑秩耳,當時有以王對,亦必別授矣。 正因為這樣,同安及金門張氏對於張敏三兄弟蔭庇鄉族十分感激和自豪,族譜復稱: 三公既顯,張氏駸昌,欲是(敏)公之兄弟皆膺冠帶之榮。曰森,則聽選銓部。侄曰苗,任中書舍人升大理寺右評事;曰質,授錦衣百戶升正千戶世襲,得誥贈其父太常官;曰暉,鴻臚序班;曰凱,陰陽訓衛。其餘宗族子姓彬彬而出者常多也。 非但張氏家族如此,連帶者同安縣及金門縣也都感到鄉里有此顯貴倍有榮光,故在縣志中予以立傳弘揚。同時,漳州府南靖縣出生的司禮監太監陳祖生,也屢屢為當地人所立傳,甚至稱之為精英軼事。 從這些傳記裡,我們可以看到地方士人們對於這些宦官的諸多溢美之詞。如《同安縣志》在張敏的傳記後面論云:張敏以沙尤之亂被閹,非得已也。侍內廷,而以忠謹著,已難矣;況又委屈以存憲宗之嗣,周旋回護至於六年,俾紀太后母子得萬全,其功不尤偉耶?以閹官之微,尚忠誠若此,吾邑多節義之士,不其然乎! 六、小結 鄉先賢張榮強先生曾分析青嶼族譜的可信度,從史料深入觀察,可看出族譜記載史實要件的人物、職銜、時間及地點均完全正確並完備。青嶼滄浯(金門舊稱)張氏首次族譜,撰修於成化二十年(1474)八月,也就是張敏逝世的前一年。黃廷訓族譜序云: 「太監公慨冑遙遠,宗胤失序,幸際盛蔭,宜申譜諜,以申嗣續……(宗人)而有親疏之異,而無親疏之同,於是祖自祖、族自族、徒齊其來,而本何有哉!不至於相忘者幾希!太監公深為此懼,是譜之所由作也。」 青嶼首次族譜乃太監公(張敏)特別囑咐編撰,其提供資料乃第一手親歷文獻,斷無抄襲造假或溢美之可能。同安族譜乃張敏之猶子(張苗)定居泉州通政巷(因張苗官至南京通政使而得名)後裔抄寫流傳至今,因此由陳教授參考同安族譜內容,再對照現青嶼族譜,雖然文字略有出入或遺漏,但整體內容大致相同,陳教授在抄自同安族譜中的部分文字以□表示(原字不明),本文均從金門青嶼張氏族譜對照後予以補齊,足證兩族譜之間先(滄浯張氏族譜)後(同安滄浯張氏族譜)關係。 廈門大學陳支平教授大作〈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透過研析同安族譜,發現明史文獻與族譜所載不同,經比對後推論金門張氏族譜所載是正確的,明史或許有誤。最重要的是陳教授的考證對於「張敏吞金公案」提出更有力證據,支持了金門青嶼族人數百年來心中的信仰,同時證實了青嶼族譜記載是正確的。並肯定了「青嶼張氏族譜、金門縣志、泉州府志、同安縣志、馬巷廳志等地方志乘中,詳細記載了張敏一生忠烈事蹟及其榮銜與要職得史實」;及確認了「張敏並非吞金而死,而是竭勞因寢成疾,卒於成化二十一年。」張敏一生忠烈事蹟及其榮銜與要職,經陳支平、宋元魅等史學家研究結果證實與青嶼族譜記載一致,可使張敏光耀事蹟再重現於國史,確立其一生忠烈事蹟的歷史價值與地位。 也有史學家認為張敏「存嗣」之功高於生前所任要職,而且其時已非稱紀淑妃,因是孝宗之母,在后妃傳中稱孝穆紀太后,把張敏事蹟列其中,似乎較列宦官張敏傳,尤有份量與歷史意義,也可留芳永遠。似乎也解釋了除了「存嗣」事蹟見於后妃傳外,如明史稿、明史、憲宗實錄等正史,始終沒出現過的張敏史蹟記載的原因。 目前還可以在青嶼張敏家鄉看到尊崇張敏的各項古蹟,尤其是在明古官道上的下馬碑,及敕賜青嶼張氏祠堂為「褒忠祠」等,更是閩南各地前所未有的榮耀,非有豐功偉業無以至之,這些古蹟直接證明張敏忠烈事蹟是真實存在的。陳教授更指出明成化、弘治間,福建籍宦官眾,同安張氏兄弟機遇非凡、顯赫一時,進一步證實張敏因「存嗣」之功留名史頁是不可抹滅的。至於明孝宗出身以及少年際遇與明史錯訛記載之釐清,與張敏之死與明史錯訛記載之釐清,我們必須說明史還是有不能盡信的原因與事實。明史乃清乾隆間修出,負責編修明史大員,居於某些政治因素故意抹滅或人為誤置均有可能,如同鄭成功氏被誣「沉魯王於南海」明顯乃政治因素故意造成錯訛史實;明初金門夏興有一名人陳顯,因嘗乘奕諷諫成祖,旋以生病告歸,靖難初,遣使召公,意不就,夜具衣冠,再拜「吞金而死」。明朝金門前後兩位廟堂重臣(陳顯、張敏)因不同原因均選擇吞金而死,確有一些不合理的巧合,明史編修大員是否有誤置的可能?而產生了所謂「張敏吞金公案」的錯誤。 筆者最近收集文獻資料均顯示成化十一年朱祐樘身分公開後,張敏就被改稱為「司禮監太監」,這已是太監之尊,地位崇隆,青嶼地方還曾流傳「七日君權」之說。 張敏冒險「存嗣」,功業彪炳非凡,終成朝廷不可忽視的力量。他掌大權後,為金門家鄉爭取福利不遺餘力,堪為今日「民意代表典範」。 景泰以來,製鹽灶戶除納鹽課米外,州縣官也將浯洲場的製鹽灶戶編入均徭(如弓兵、驛傳等雜役),與農民一體科派,遂「民苦之,以是逃外郡者星散」。「張敏據情入奏,憲宗詔准優免。鹽戶稍得蘇息,浯洲巡檢司弓兵來自他縣持續多年不減,張敏謀浯洲全民之利無人能及」。 為酬庸保護太子有功,憲宗提攜張敏任司禮監太監。可見憲宗並無放任萬貴妃逼殺張敏的情由。從而,萬貴妃亦無法如《明史》所載可以肆意妄為,一手遮天。從不同史書記載,足以質疑清朝史家故意竄改了明史,其動機或許在於製造明後宮醜聞與明憲宗昏聵無能也。 (五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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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羊犅跟秋月走得近,早已引起那些三姑六婆的非議,甚至說秋月開的小舖,是羊犅出的錢,兩人的好交情可想而知。尤其是羊犅的老婆已跟伙伕班長跑,如今去向不明,秋月的丈夫亦已在南洋失蹤,即便兩人在床上纏綿,也不會有任何一方來「抓猴」,他們大可安心辦事。 殊不知羊犅是一個性無能者,空有一副好身材又有什麼用,除此之外,秋月的丈夫石久,又是他童時的玩伴,再怎麼樣也不能與沾污友人之妻,所以從那些婆婆媽媽口中傳出的閒言閒語,並非事實。反正問心無愧就好,倘若一味地想為自己辯護,反而會讓自己不舉的事曝光,對一個男人而言,是多麼丟臉的事啊!這一輩子盡可能不要讓這件醜事被人知道,以免破壞自己的形象。其他,她們要怎麼說,就隨她們便吧! 秀桃之於會紅杏出牆跟伙伕班長跑,或許眾人歸咎的是她淫蕩不安於室,並沒有人知道他有性功能方面的障礙,不能滿足她的性需求,才會紅杏出牆。除非秀桃四處張揚,公開他的隱疾,讓他不舉的事曝光,好來掩飾她的淫蕩,不然的話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對於那些好事之徒散佈的謠言,或許真正受到傷害的是無辜的秋月,因為他除了站在朋友的立場,關心和協助他們一家外,其他並沒有踰越男女之間謹守的分寸。兩個孩子也在他的關照下成長,對他這位叔叔更是敬重有加,讓他感到相當的欣慰。對於外面那些不實的傳言,他總是一笑置之、不加理會,只要能獲得多數村人瞭解,就感到心安,其他又何須跟他們計較。 雖然羊犅的想法沒有錯,秋月也感到問心無愧,但為什麼會讓那些三姑六婆閒言閒語呢?只因為他們孤男寡女走得近,而那些喜歡說三道四者,往往只看到人性醜陋的一面,忘了人性還有光明的一面,試圖道人之長短,來凸顯自身的清高,才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猜忌和誤會。然而,居住在同一個村莊的居民,幾乎都是同宗同族的宗親,彼此理應相互關照,對於遭遇不幸的家庭,更要有同理心,不該落井下石,說些五四三的。(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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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飛煙滅
一把火 什麼都沒了 有說 是意外 有說 是挾怨報復 有說 是借刀殺人 有認定是 自焚 更有傳言是 蓄意縱火 不論如何 殃及無辜是鐵的事實 唉! 只一把火 就 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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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霧也是謎
夕陽在海上翻出浪 在這三月天 也在一個風中的崖上 遠處的島 只剩下迷霧 海上的鏡子照不到天空 空間變窄了,無可比擬 我看著更遠的地方 一切流浪都只是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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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的聲音
落葉像天使隨手的花 充滿紅綠黃黑 靜走無數的腳聲 怕落葉隨天使而去 聽不到她落地的聲音 靜靜地腳步踏著落葉的聲音 隨聲而來 滿地都是落葉 怕踏過將碎 用你的心細細走過 不用煩惱不必要的操心 像雨的落聲永遠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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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支平教授〈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之考讀
儘管明代以來的各種文獻對於這一事件的記載互有歧異,但是通過對以上各種資料的比對分析,我們大體可以知道,朱祐樘於成化六年(1470年)出生後,為張敏等太監秘密餵養,並且得到廢后吳氏的保抱。成化十一年(1475年)朱祐樘身分公開後,為了防止萬貴妃的迫害,太后周氏將其育於身邊,從而平安成長,繼承大統。孝宗即位後,分別對周太后、吳廢后予以特別禮遇。 《明史》一書素稱嚴謹,孝宗出身及少年際遇,屬於大事,《明史》所載不可能完全採自傳聞,必有所本,然而宮闈之事,難於深究,偶有錯訛亦所難免。同安《張氏族譜》張敏史料的發現,顯然對於釐清成化、弘治年間的這一件事,具有一定參考意義。 四、張敏之死與明史錯訛記載之釐清 張敏之死,《明史.孝穆紀太后傳》的說法是,紀淑妃於成化十一年六月暴薨,敏懼,亦吞金死。而同安《張氏族譜》記載張敏之死在成化二十一(1485年),距離紀淑妃之死還有10年。 陳教授遍閱有關張敏的紀載,關於張敏之死的時間,除上述兩種說法外,還有成化十年(1474年)的第三種說法。查繼佐《罪惟錄》中云: 成化十年夏四月,太監張敏死。其侄苗,太常丞,盡上敏家產求升侍郎。上曰:苗丞差出身,豈宜預執政?其與南通政使。查繼佐的記載顯然錯誤,因為在同書同卷又有成化十一年(1475年)五月,召皇子於西宮,即孝宗皇帝。生母紀氏,初畏萬貴妃,匿西宮,年六歲矣,帝不知也。門監張敏間露之,上喜,親定名祐樘的記載。 張敏究竟是死於成化十一年或是二十一年,除了《明史.孝穆紀太后傳》的記載之外,其他各種文獻也是各執一詞。陳教授以為應當從張敏的官職上進行考察。在成化十一年朱祐樘身分公開之前,所有文獻均未稱張敏為司禮監太監了。司禮監太監是明代宦官之尊者,權勢極高。顯然,張敏之升任司禮監太監,是護養太子之功所致,斷不至於在朱祐樘尚未立為太子之前就吞金自殺。同安《張氏族譜》載有一份皇帝敕諭司禮監太監張敏的文字,可以說明這一過程: 皇帝敕諭司禮監太監張敏公:今命爾同英國公張懋、襄城侯李瑾總管五軍營官軍操練,坐營把總官員悉聽爾等提督。凡在營軍士,務要依時點閱,如法教習,用心教習,撫恤養其銳氣,不許役使占用生事科擾。事關大體,爾與懋等仍同會太監傅春計議,從長處置。其常行事務宜從爾等自行整理。若各營大小頭目人等或有違犯,輕則量情責罰,重則奏聞區處。爾受朝廷委託,當虔誠效忠除奸革弊,廉以律己,正以率人,勤以蒞事,公以服眾,務使軍容整肅,兵威振舉,以壯國威,以驚奸心。庶見爾能,不然惟爾弗任,爾等欽承朕命母忽,故諭。 成化二十一年張敏去世後,成化皇帝特遣司設監太監陳勉(青嶼族譜曰陳魁)前往祭葬,同安《張氏族譜》保存有諭祭聞如下: 天子諭祭,維成化二十一年歲次乙巳年二月壬午朔,越十日辛卯,皇上遣司設監陳勉諭祭於司禮監太監加封一品忠勤公敕膺重鎮北京總統十三團營戎政張敏公曰:爾以勤厚之質選入內庭,侍朕有年,孝勤弗怠,擢今職,賜握重鎮,總戎操練軍政,顯示奇能,恩爾忠勤,爾益殫誠,悃政委爾任,胡遽云亡?追念爾勞,賜賻殉葬,遣官諭祭。爾靈不瞞味,庶其歆茲。 朱祐樘即位後,對於當年護養過自己的後宮諸人,均予特別優待。故其時張敏雖已去世,仍然派遣御馬監左少監郭鏞再次前往諭祭,族譜記載如下: 弘治元年歲次戊申二月乙未朔,越二日丙申,皇帝遣御馬監郭鏞諭祭司禮監太監加封一品忠勤公敕膺重鎮北京總統十三團營操練軍馬總都戎政張敏公曰:惟爾夙侍幼君,晨夕護持朕躬,效勞供奉,朕未罄加封賞獎。朕今憫慵,雖先帝深嘉劬勞,寵眷日增,克著聲譽,續茂青史。切委重鎮,軍威振於鐵鉞;特勞大權,帝令寄乎簡書。典天閑而騏驥追風,開虎帳而貔貅逐電。先帝表爾勛猷,旌汝貞忠,以增華之也。朕茲爰官汝侄,遣官諭祭。匪徒慰爾溟漠,以表朕之至懷。靈其有知,尚克歆承。 上聞訃悼惜,厚賜金帛彩霞為殯殮,且遣司設監太監陳公魁,御馬監王公晏治喪事。復賜寶鈔二萬貫,祭二壇。戶部給齋糧,禮部展敬,工部造坟塋。賜蟒龍玉帶殉葬祭。奉天承運黃帝制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必資威武以安黔黎,未嘗專修文而不演武。朕特效古制,設武職以衛治功。受斯任者,必忠以立身,仁以撫眾,智以察微,防奸御侮,機無暇時。能此則榮及前人,福延後嗣,而身家永昌矣,敬之勿怠。 從這些新發現的資料可以印證,《明史.孝穆紀太后傳》中關於張敏於成化十一年吞金而死的記載是錯誤的。 張敏的死因,同安《張氏族譜》沒有特別說明,但是明人的一些記載值得注意。黃光昇《昭代典則》記云: (成化)乙巳二十一年三月…(懷)恩大聲曰:星變專為我輩壞國,外臣何能為?今甫欲正法,汝又壞之,他日天雷且擊汝首!指其坐曰:吾不能居此矣,汝兄弟一家偏居權要,又欲居我位乎!敏素嬌貴,又老輩,聞其言不敢吐氣,歸家憤恨死。 黃景昉在《國史唯疑》卷四中亦云:御馬太監張敏以馬坊傳奉為懷恩所叱,恚沒,當非良閹。然實有擁護孝皇功。這就是說,張敏死於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是受到太監懷恩的辱罵而氣死的。 五、同安及金門張氏族人感念張敏三兄弟蔭庇鄉族 為人子者入宮為太監,本為一般家族所不齒,但是由於同安張氏三兄弟在內廷的權勢顯赫一時,並且蔭庇了許多族人為官,故張氏家族不以為恥,將其事跡及其有關文獻紀錄在族譜中。該族譜云: 我家始基之善矣,綿綿瓜瓞,自小而大,傳五世而益初(敏父)…入內侍者三人,成化朝本公、慶公、敏公始膺蟒玉,出與機務,而敏公思木本之所自,動追運之長懷,捐資購堂。 這也就是說,同安張氏家族自唐末從中原遷居同安縣以來,一直默默務農、無聞於世。到了明代成化、弘治年間,由於張敏三兄弟的緣故,家族才開始步入仕紳行列,從而在當地社會取得了比較令人尊敬的地位。 盡管如此,淨身閹人總非好事。於是,同安《張氏族譜》對於張敏三兄弟的淨身,有一番特別的說法: 寇擄兄弟十餘人,遭毒割下物死陷,中惟本公兄弟三人氣壯回生,潛尋於人解其縛,將十餘人分四角乘夜齊喊進殺。強寇莫知,擬進兵進剿,黑夜寇自亂,而寇殺寇,鳴鼓喊進,寇潰愈殺,殺死者過半,其走散者奔逃亦半,強寇禍滅。本公兄弟將寇屍首卒人攻取首級,稱功一時,災劫消除,人民樂其昇平,寇盜由茲滅絕。郡縣之主馳詳會達院部奏上,上憐兄弟三人有此義勇知仁,救民於水火之中,即召見面,賜兄弟封御馬監太監,宣入內庭。本公兄弟侍上鞠躬盡瘁,夙夜匪懈,上視為腹心之臣。 根據這記載,張敏三兄弟之淨身,本非為了進宮,而是遭遇寇亂被毒割下物。由於兄弟氣壯回生,組職鄉民反擊,殺死寇賊過半,強寇禍滅,地方官司上功朝廷,朝廷以三兄弟救民於水火之中,即召見面,賜兄弟封御馬監太監,宣入內廷。這樣一來,張敏三兄弟不僅淨身悲壯,而且有功於地方,從而進升內廷,成為太監。 然而《金門志》和《同安縣志》的記載與此不同。《金門志.張敏傳》云: 張敏字輔德,青嶼人。正統丁巳(1437),沙尤寇起,敏季父益彬,集里中人保障,為仇所誣,逮長者戍軍,幼丁閹割之,敏與其兄張慶、張本,俱被閹,送詣京師。 據此,張敏兄弟被閹,則源於正統年間的鄧茂七暴亂,張氏家族受到牽連,有司將其族人長者戍軍,幼丁閹割之。《同安縣志》所載亦大致相同。兩縣志的記載,可能比較合理、接近事實。 (五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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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橋
自風雨與豔陽中堅持睡姿的 橋,離葛瑪蘭故事不遠 於翻閱泛黃史冊的指尖醒來 觸覺先民赤足走過時腳踝上 滯留之風霜 橋,由長條型石板鋪成 以榫接方式穩固厚沉石板 讓踏醒溪流的鞋聲避免驚醒 橋的滄桑 輕緩走過橋於歲月中浮沉的 往事,我試著放逐逗留的眼眸 朗讀歲月滄桑 附記:石板橋是清代礁溪通往宜蘭的官道。當初的石板橋是用六塊由大陸運來的壓艙石搭建而成,後來增寬橋面,用水泥長柱將石板隔開而成今日之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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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
第一次去殯儀館,那裡比我想得要安靜得多。以往經過那紫禁城般的建築,總以為那裡面會充滿匆忙、哭喊和喧囂。 但那裡卻出奇的安靜。 下了車,雨斜斜灑落,滴答的雨聲裡隱隱傳來清明祈福的誦經聲。穿梭於紛紛細雨中,鮮花的香氣充斥在整座建築,我們在錦簇的高架花籃間尋找「陳府為庸老先生」。小靈堂裡的人們看著我們四處徘徊,只淡淡的投來一個空洞的眼光,又淡淡地將頭轉了回去,彷彿這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似的。這樣一個寧靜的下著雨的早上,殯儀館裡的人們似乎咽喉都被什麼哽住了。悲傷似有似無的飄蕩在空氣中,一會兒被輕輕的談話聲打散,不一會兒又冉冉的升上來。 在我們終於找到二伯的靈堂後,肩頭已濕了大半。小小的靈堂堆滿鮮花和輓聯,二伯的笑臉就立在這一簇簇芬芳裡。當大伯用莊嚴的閩南語說出「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時,我腦海裡閃過爺爺過世後的場景,那時靈堂設在家門口,每天上香的人和致意的親友絡繹不絕。情景不大相同,我喉嚨卻同樣地被甚麼哽住了。 再後來媽媽握著二伯母的手,兩人抱在一起哭成淚人兒,互相安慰著要好好把日子過下去。離開靈堂,我左手握著媽媽擦淚的衛生紙,另一手握緊三伯父給的紅線。沉沉的紅線,沉沉的握在手裡,像是安慰,像是祝福,也像二伯最後的道別。靈堂裡的眾多身影逐漸朦朧在煙雨間,靜靜的、淡淡的。 悲傷無聲,卻撕心裂肺。 思念無聲,卻恆久長存。 小小的傘遮不住四面八方襲來的雨絲,冷冷的雨,冷冷的打在臉上,在隱隱的誦經聲中,我離開這個肅穆而傷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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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世間沒有一出生就是生意人啦,都是邊做生意邊汲取經驗,久了,自然就駕輕就熟,阿英嫂不也是這樣的嗎?所以我建議妳,趁著部隊還沒有去打仗時,要加快腳步,才能把握住商機,萬一軍隊走了,光靠我們這個村莊的老百姓,又能做多少生意。我已多次向妳表明,如果資金不夠,我可以先借給妳,以後賺了錢再慢慢還我,反正我也不急著用錢。」羊犅鼓勵她說。 「萬一我沒有生意頭腦而賺不到錢,到時要用什麼來還你?」秋月擔憂地說。 「妳生意都還沒有做,怎麼會知道賺不到錢呢?如果妳考慮那麼多,生意永遠做不成!一輩子只能靠修改衣服和洗衣來營生,那不但會把妳累垮,而且也永遠翻不了身。別忘了,妳還有兩個孩子需要培養,往後家庭的開銷絕對會更大。」羊犅提醒她說。 「既然你不怕被我倒帳,願意把錢借給我,我就來試試看吧,希望不要辜負你的好意才好。」秋月說。 「這樣就對了!」羊犅興奮地說。 於是小小的村莊多了一家販賣「煙酒雜貨,日用百貨」兼「修改軍服」的「秋月小舖」。店老闆是一位姿色不錯的小阿嫂,而且又沒有丈夫,因此吸引許多駐軍前來光顧。除了買點日常用品,也藉機跟小阿嫂聊聊天,以撫慰寂寞的軍旅之心。 甚至有些阿兵哥還大獻殷勤,偷偷送一罐用報紙包好的豬肉罐頭,或是兩包百姓俗稱的「兵仔餅」,希望能得到小阿嫂的青睞,夢想把她娶來當老婆。至於有沒有成功的機會,則不得而知,但「秋月小舖」生意興隆則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生意上門就照顧生意,沒有生意時就修改軍服或是洗衣,雖然忙得團團轉,可是鈔票卻滾滾而來,簡直讓她樂開懷。但不知是否忙昏了頭,還是裝睡,向羊犅借的錢卻遲遲未還,羊犅也未曾開口向她索討,時間一久,秋月竟把借款的事給忘了。而借錢給她的人是否會忘掉呢,還是基於友情的關係,不好意思開口向她要?(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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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支平教授〈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之考讀
三、明孝宗出身以及少年際遇與明史錯訛記載之釐清 族譜是一種十分特殊的民間文獻,其中蘊含大量反映家族社會文化的重要資料。張敏之所以得到明憲宗的重用,是因為與儲立太子朱祐樘事有密切關係。張氏族譜《銀同朝元門外張家族譜》(傳抄本,不分卷。始修年代不詳,自明清以來歷世族人均有增補。族譜歷經抄錄,故所存資料間有錯訛之處)記載云: 成化五年,皇妣紀氏幸有龍娠,萬貴妃妒之甚,紀是受其苦楚,盜毒墜胎之藥,胎竟不墜。敏公知其機密謀,兄弟三人一心令紀氏出居安樂堂,督門宮禁人出入。成化六年七月初,太子誕生。紀氏少乳,敏公商及兄弟,創粉漿貼乳養育。令女侍十分調護彌月,廢后吳氏保抱惟謹,敏公兄弟每日小心兢兢。及太子六歲,稍寬心神,上未聞知。先有太子九歲薨,上每日悽惶,寢食靡寧,朝夕時偶有哀慟,墜淚淋漓。敏公囑段英太監乘間奏及皇太子事,奉上以聞。皇上聞之,百倍欣喜。即出皇旨宣敏公跟皇太子相見,體貌恢奇,言語不凡。稱敏公汝兄弟有此忠誠報君,夙夜惟謹,劬勞盡職,自古忠臣亦當乃是,朕應加封重獎稱汝之功,今敕賜蟒龍玉帶,姑顯其勛,令該部酌議加封職銜即隨誥封。成化天子親自玉音贈匾「褒忠祠」,並贈聯於堂:「御賜忠勤弟,世登科甲家。」本朝文武公侯伯并五府六部大臣各有聯讚。如太子太傅英國公張懋讚張敏:「恩受聖天子,面稱忠勤臣。」 關於朱祐樘出生事,《明史‧孝穆紀太后傳》有更詳細紀載。史學家宋元魅在其著作《從張敏談到明代宦官》一文中提及明代有兩位好宦官,一位是大名鼎鼎鄭和,另一位是名不見經傳的張敏,其對張敏的評價云: 張敏雖為門監,不為奸佞所脅,不為利誘所動,發乎仁、本乎義,不計個人利害,耿耿以忠誠為務,敏乃人傑也。 在這《明史‧孝穆紀太后傳》中是明史唯一紀錄宦官張敏事蹟的文獻,其捨身護育幼嗣(明孝宗)的義行卻是萬古流芳。若無張敏之忠誠與膽識,豈有史學家所公認好皇帝明孝宗朱祐樘的出現及明朝中期弘治中興的政績。此乃明朝之福! 孝穆紀太后,孝宗生母也,賀縣人。本蠻土官女。成化中征蠻,俘入掖庭,授女史,警敏通文字,命守內藏。時萬貴妃專寵而妒,後官有娠者皆治使墮。柏賢妃生悼恭太子,亦為所害。帝偶行內藏,應對稱旨,悅,幸之,遂有身。萬貴妃知而恚甚,令婢治之。婢謬報曰病痞。乃謫居安樂堂。久之,生孝宗,使門監張敏溺焉。敏驚曰:「上未有子,奈何棄之。」稍哺粉餌飴蜜,藏之他室,貴妃日伺無所得。至五六歲,未敢剪胎髮。時吳后廢居西內,近安樂堂,密之其事,往來哺養,帝不知也。 帝自悼恭太子薨后,久無嗣,中外皆以為憂。成化十一年,帝召張敏擳髮,照鏡嘆曰:「老將至而無子。」敏伏地曰:「死罪,萬歲已有子也。」帝愕然,問安在。對曰:「奴言即死,萬歲當為皇子主。」於是太監懷恩頓首曰:「敏言是,皇子潛養西內,今已六歲矣,匿不敢聞。」帝大喜,即日幸西內,遣使往迎皇子。使至,妃抱皇子泣曰:「兒去,吾不得生。兒見黃袍有鬚者,即兒父也。」衣以小緋袍,乘小輿,擁至階下,髮披地,走投帝懷。帝置之膝,撫視久之,悲喜泣下曰:「我子也,類我。」使懷恩至內閣具道其故,群臣皆大喜。明日,入賀,頒詔天下。移妃居永壽官,數召見。萬貴妃日夜怨泣曰:「群小給我。」其年六月,妃暴薨。或曰貴妃致之死,或曰自縊也。謚恭恪莊僖淑妃。敏懼,亦吞金死。敏,同安人。 孝宗既立為皇太子,時孝肅皇太后居仁壽宮,語帝曰:「以兒付我。」太子遂居仁壽。一日,貴妃召太子食,孝肅謂太子曰:「兒去,無食也。」太子至,貴妃賜食,曰:「已飽。」進羹,曰:「疑有毒。」貴妃大恚曰:「是兒數歲即如是,他日魚肉我矣。」因恚而成疾。 關於明孝宗出生及其少年時期的這一境遇,方志遠在《成化皇帝大傳》中有所懷疑。事實上,《明史》中的其他記載,亦以上引《孝穆紀太后傳》所載不盡相同。《明史.孝宗本紀》云: 「孝宗……朱祐樘,憲宗第三子也。母淑妃紀氏,成化六年七月生帝於西宮。時萬貴妃專寵,宮中莫敢言。悼恭太子薨後,憲宗始知之,育周太后宮中。十一年,敕禮部命名,大學士商輅等因以建儲請。是年六月,淑妃暴薨,帝年六歲,哀慕如成人。十一月,立為皇太子。」 陳教授分析,首先,對照《孝宗本紀》和《孝穆紀太后傳》的記載,至少有兩處相互牴觸:一是《孝穆紀太后傳》云:成化皇帝得知有子是在成化十一年(1475年),而《孝宗本紀》則是在成化八年(1472年)悼恭太子薨後;二是《孝宗本紀》云悼恭太子薨後祐樘育於周太后宮中,而《孝穆紀太后傳》則云祐樘為周太后所育是在成化十一年其身分公開並立為太子之後。 有關明孝宗出生及其少年時期的這段歷史,官書及私人筆記均有不少記載,互有差異。特別是關於明憲宗究竟是成化八年或是成化十一年得知有子,各說各話。從新發現的同安張氏族譜的記載看,明成化皇帝得知有子是在祐樘六歲時,這與《孝穆紀太后傳》中的記載是一致的。《孝宗本紀》所載是否有誤,很難判斷。但是做為一部官修的史書來說,記載相互牴觸終究是一個缺陷。 其次,族譜中特別提到朱祐樘身分尚未公開時,是由廢后吳氏保抱。這是《孝宗本紀》和《孝穆紀太后傳》所未載的。從明代制度及常理上推測,如果朱祐樘早在成化八年就育於周太后宮中,其身分勢必隨之公開,不能保密。因此,在成化十一年之前,朱祐樘由廢后吳氏秘密保抱,養育更為符合事實。《明史‧后妃傳》中有關廢后吳氏的記載云: 憲宗廢后吳氏……孝宗生於西宮,后保抱惟謹。孝宗即位,念后恩,命服膳皆如母后禮,官其侄錦衣衛百戶。正德四年薨。劉瑾欲焚之。大學士王鏊持不可,乃以妃禮葬。事實上,關於此事的記載最接近真相的應該是明代憲宗與孝宗兩朝的實錄。《明孝宗實錄》卷一云:上(孝宗)生焉,成化六年七月三日也,是日有雷風之異。上隆准高額顱骨聳起儼如龍形,寡言笑慎舉止出於天性。生六歲當成化十一年五月,太皇太后育於宮中,食飲居起親為保抱。 這則記載距成化十一年僅13年的時間,又是官修實錄,絕無記錯的可能。因此可以斷定:《明史.孝宗本紀》中對於周太后於成化八年就將朱祐樘育於仁壽宮中,應有錯訛。朱祐樘在成化十一年之前為廢后吳氏保抱,應該是事實。在明人的著述中,至少有黃瑜的《雙槐歲鈔》、沈鯉的《亦玉堂稿》、呂毖的《明朝小史》等書有類似的記載。 (五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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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而且還要注意一點,有些自作多情的老北貢,會千方百計先讓妳嚐一點甜頭,然後就動起妳的歪腦筋,一旦不答應他們的冀求而讓他們由惱羞成怒,往往會拿槍或是手榴彈,來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那是划不來的。千萬要跟他們保持距離,不能跟他們有感情上的糾葛,除非妳對他們有意思,那另當別論。」羊犅提醒她說。 「有那麼嚴重嗎?」秋月疑惑地問。 「嚴重的事情多著呢,還有一點,以後千萬不要貪小便宜去販賣些軍用罐頭,或是軍用餅乾。一旦查戶口被查到,一定會被抓去憲兵隊問話,搞不好還會被關起來,到時絕對欲哭無淚。」羊犅警告她說。 「阿英嫂小舖賣不少軍用罐頭,豬肉罐頭、牛肉罐頭、鰻魚罐頭、九母魚罐頭、酸菜罐頭、花瓜罐頭……可說什麼軍用罐頭都有,而且已經賣好幾年了。聽說是營部的一個補給士拿來賣給她的,光賣軍用品就讓她賺了不少錢,但是查戶口也從來沒被查到,甚至她還大大方方地賣。」秋月羨慕地說。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投機生意還是不要做。」羊犅再次提醒她說。 「開小舖只是一個夢想,資金不知還在哪裡,現在連八字都沒有一撇,那有本事開小舖。」秋月無奈地說。 「只要妳有這個意願,我可以先把錢借給妳,讓妳圓夢。等妳賺錢後再慢慢還我,而且我之前曾經說過,把錢放在抽屜裡也沒有意思,借妳一萬塊應該沒有問題。」羊犅誠意十足地說。 「我還是有點猶豫,不知自己是否有本事開小舖,因為它跟洗衣和修改衣服不一樣。前者需要資金,也必須有生意頭腦,後者只要憑勞力,即可獲得報酬,雖然不像開小舖賺得快,可是比較沒有心理上的負擔。」秋月說。 (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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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漫步
花開有時 花謝也有時; 靜心讀書 歡喜走路 偶爾望天 習慣聽雨; 丟掉無常的枷鎖雜質 彎腰拾取前人珍貴牙慧 與花、鳥 偕風、月 共譜晨間奏鳴曲 眠睡後不想塵事 安然推演瑜珈竅門 你的每一步吟哦 都能看見我的詩……(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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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致紅林女史
閱讀《花長出了骨頭》 波濤盪漾的命運 駕馭你從遠方一路遷徙來台 心中對故鄉潛藏懸念和失落 無以言說的原生家庭 妳以包子撐起生活重擔 穿越紅塵荊棘 孤獨的妳昂首藍天俯首蒸籠 走過無數阡陌歧路 妳,手中有筆,心中有詩 日日眉批困頓 修潤陷落 洶湧濤聲穿透時間崖岸 撫平你內心黑洞 眼眸掠過,冰冷的日子 逐漸回暖 啊!誰都料不到 如是峰迴路轉的漂流 活著,努力填充荒蕪 挖掘被燒灼的失音鄉愁 以創作救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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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支平教授〈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之考讀
一、本文緣起 近年來筆者與青嶼宗親會張理事長水駱率領的團隊成員共同合作下,致力於金門張氏第六世先祖張敏的史料蒐集、考證、介紹。也承蒙金門縣政府文化局輔導,在金門本地展開的張敏古蹟尋根,亦有所新發現,堪告慰族人之期盼。 近來恰有機緣拜讀廈門大學陳支平教授大作〈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頗有所感。按陳教授現為廈門大學人文與藝術學部主任委員、國學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兼任中國經濟史學會副會長、中國明史學會副會長等文史學術要職,並於2022年獲頒廈門大學南強傑出貢獻獎,為研究明史之權威學者。該文早於2011年發表在《史學月刊》,文章透過研析閩南地區族譜,發現明史文獻與族譜所載不同,經比對後推論金門張氏族譜所載是正確的,明史或許有誤。意即陳教授的考證對於「張敏吞金公案」提出更有力證據,極大力度支持了金門青嶼族人數百年來心中的信仰,同時證實了青嶼族譜記載是正確的。肯定了「青嶼張氏族譜、金門縣志、泉州府志、同安縣志、馬巷廳志等地方志乘中,詳細記載了張敏一生忠烈事蹟及其榮銜與要職之史料」;確認了「張敏並非吞金而死,而是竭勞因寢成疾,卒於成化二十一年。」 為讓張敏史料的更充分地被各界先進及青嶼張氏族裔了解,筆者採用「考證引讀」方式,介紹陳教授弘文大作並提出個人見解。概略而言,因歷史誤載而俗稱「吞金公案」緣於〈明史-孝穆紀太后傳〉記載張敏捨身護育幼嗣(明孝宗)的過程,結局是「……成化十一年六月,妃(孝宗母)暴薨,敏懼,吞金而死。」 對照目前還可以在青嶼張敏家鄉看到眾多尊崇張敏的古蹟,再詳讀張榮強的書籍中張敏忠烈的故事內容,長久以來我們所有的青嶼族人都相信,這所有記載在族譜的張敏兄弟的事蹟都是真實的,更是我們族人永世引以為傲的史頁。史學家宋元魅(民國56)在暢流月刊有一篇〈從張敏談到明代的宦官〉一文中,特別提到明代有兩位好宦官,一位是大名鼎鼎的鄭和,另一位是名不見經傳的張敏。負責修編明史的大員,為何全面抹滅張敏的事蹟?令人費解! 這「吞金公案」困惱著我們族人數百年,民國84年張榮強先賢為此與數位史學家進行多場筆戰,歷史事實愈辯愈明,我們青嶼族譜保留著張敏翔實史料內容,是這場筆戰最重要及最有力的文獻依據,只是尚未獲文史學界全面的肯定與支持。民國107年起至今族人自發性籌建「張敏紀念園」,在這過程中陸續舉辦幾場地方文史專家古蹟考察及張敏史料座談會,受邀專家有黃振良老師及陳炳容老師,他們一致表示根據其研究,青嶼族譜與地方志乘有關張敏兄弟的事蹟都是真實的,並且還提供有關張敏在朝為官時對家鄉金門貢獻的史料,非常難得可貴。再加上此次廈門大學陳支平教授於《史學月刊》發表之專文〈新發現的明代太監張敏資料釋讀〉其中考據俗稱「張敏吞金公案」結果實係明史誤載,對青嶼張敏裔孫輩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本文旨在為金門張氏尋祖探源,或金門地方史誌的補充再添薪材、燃起火苗。讓社團、宗親團體,齊心協力為保存地方文化,更現熱力。本文以廈門大學陳教授研究文獻作為基礎,再提出作者個人觀點,對陳教授至表感謝。 二、明成化、弘治間福建籍宦官,同安張氏兄弟機遇非凡、顯赫一時 福建地區是明代宦官的主要祖籍地之一。源自明史中的資料籍貫為福建者有3人佔全國宦官的7.1%。然這數字顯然被大大低估了,明人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記述: 正德間,福建總兵寧陽侯陳懋進淨身幼男百八人收之……又景泰間,鎮守福建右監監承戴細保,送淨身小童陳石孫等五十九人,帝命送司禮監。此又無罪而刑矣。豈閩中為唐宋中官窟宅,至今尚然。 陳支平教授(以下稱陳教授)在福建地區從事田野調查,發現兩塊明代成化、弘治間的宦官石碑。碑主均為很有權勢的宦官,一為同安縣的柳智。據碑文記載,柳智,字澄淵,號無礙居士,翔安區新店鎮西林人。歷英宗(正統)、代宗(景泰)、英宗(天順)、憲宗(成化)、孝宗(弘治)五朝,凡60年。在宮廷主簿書,擢長隨、司祭祀,晉奉御,授玉牌金紫,榮寵至極,又監事南京針工局,進而管內府之戊字庫,深得憲宗、孝宗寵信。一為南靖縣的陳祖生。現存石碑為其母諭祭碑。碑文云:大明弘治四年歲次辛亥六月……,皇帝遣福建布政司參政魏瀚諭祭於南京守備司禮監太監陳祖生母柯氏,曰……。 陳教授此次發現的同安《張氏族譜》【註:張敏三兄弟的故鄉在明朝固然屬於同安縣,但現在則是金門縣青嶼鄉,故同安縣與金門縣均稱其為鄉人,同安縣志與金門縣志中皆有其傳記】中所載的司禮監太監張敏,被徵入宮時,便有兄弟三人,即張敏、張慶及張本。據族譜稱,成化年間,「奉敕總督十三團營、操練五軍營、撫恤兵民兼司馬(禮)監太監、加封一品忠勤公張敏公。公字輔德。兄(張)本公御馬監太監,鎮守南京撫恤軍民。(張)慶公司設監太監,鎮守浙江撫恤軍民。至甲辰年,敏敕授總管十三團營兵馬,士卒敬之如神明,人民愛之如父母。賜蟒龍袍、玉帶、寶石、酒器、金鞍、好馬,歲給糧米三十六石。且嘗召畫工為貌若神,而賜以玉璽識歲月於其上,皆殊榮也。」 張敏事蹟,將於下段予以重點敘述。其兄御馬監太監張本,事蹟較少見諸明代文獻。而司設監太監張慶,在當時也是權勢顯赫,但關於他的各種記載頗有歧異。如在族譜中,保存有一份明憲宗的敕諭,從中可知張慶在鎮守浙江期間,對於軍事及地方事務,均有特權予以處置: 成化十四年十二月,皇帝敕諭司設監太監張慶:近聞浙江所屬府縣衛所中間有等貪污怠政官員,往往侵漁無厭,通同豪猾史胥,糧里情熟軍民人等,夤緣作弊,肆虐剋害,至人困蔽。又有等無籍刁擾軍民,罪閉官吏,專一教唆問訟,脅詐人財,善良受害。雖官府亦莫敢誰何。此等玩法蠹政之徒,若不嚴加禁治,軍民何以安生?今特令爾鎮守前項地方兼管銀場撫恤兵民,業經前諭,所屬官吏果有貪贓壞法、虐害軍民,眾所共知者,被人告發,除軍職并四品以上官,具奏區處,其四品以下者,爾即挐送問刑衙門究治。凡軍民詞訟盜賊人命不公不法冤枉等項事項,亦聽爾准理,仍將教唆蠹害之人一體參提問罪。爾等內臣,特茲簡任,須廉秉公正己率人,盡心經理,使宿弊清革,豪猾歛跡,軍民獲安。朕惟汝嘉如,或防範不周、措置無方,致令奸惡恣肆、良善受害,則爾之罪爾其勉之,慎之,母忽。故諭。 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中有一則關於張慶在浙江鎮首任上的記載,也反映了他對當地民政的關注: 俞珩鳴玉者,弘治初以軍余為浙江鎮守內官張慶掾史。珩略知吟詠。時金陵陳榮知仁和縣,適有虎災,命獵人捕得之,縉紳多為詩歌以頌陳。珩賦一詩云:虎告相公聽我歌,相公比我食人多,相公若肯行仁政,我自雙雙去渡河。慶兄弟三人皆為宦寺,親幸用事,勢張甚。珩為慶所親任,假其威,故感為此言。 然在《明實錄》等文獻中,張慶有不少專橫跋扈的劣跡為外官所彈劾。《明史‧楊繼宗傳》也記載張慶在鎮守浙江其間似甚為橫行,按察使楊繼宗執法與抗。 ……憲宗問直朝覲官孰廉,直對曰:「天下不愛錢者,惟楊繼宗一人耳」。九載秩滿,超遷浙江按察使,數與中官張慶處忤。慶兄敏在司禮,每於帝前毀繼宗。帝曰:「得非不私一錢之楊繼宗乎?」敏惶恐,遺書慶曰:「善遇之,上已知其人矣。」 綜上記載可知,明代成化、弘治年間,籍貫福建的宦官在內廷掌監者不乏其人,而同安張氏三兄弟在這一時期內更是機遇非凡,顯赫一時。 (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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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生活
2020 國外疫情始盛行, 本島跟上潮流, 跨越地域的病毒,開始令人心惶惶。 各地瘋狂搶口罩,身分證號分流買, 深怕自己中了鏢。 出門別忘帶手機,實聯制啊掃阿掃, 追蹤疫情的源頭,遏止傳播再擴大。 2021 三級警戒拉警報, 指揮中心每天報,確診人數直直飆, 病床病房充足嗎?民眾害怕打問號? 停課線上學習去,苦了家長累了娃, 視訊見面你我他,師長孩童新體驗, But…學習成效好了嗎? 台北防疫成空城,深怕疫情染上身。 濕搓沖捧擦已過,內外夾弓大力腕, 酒精消毒快篩劑,防疫物資備妥妥。 2022 確診已經成常態,數字跳動頗無感, 疫苗三劑要打滿,加三加四次世代, 會中不中天意來,視訊清冠不間斷, 防疫七天養身體,快篩一條再出來。 壽險業者快崩潰,賣房賣地增資補, 各行各業苦哀哀,逐漸習慣此狀態, 防疫鬆懈開始來。逐步鬆綁成趨勢, 國門逐漸要打開。 2023 放寬政策鬆綁去,病毒醫療齊放寬, 口罩鬆綁學生愛,脫下口罩重新來。 各行各業衝營業,解封迎來新契機。 疫情逐漸已平緩,恢復榮景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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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你已經幫過我很多忙了,再向你借就不好意思了。有多少本錢,就做多少生意,一步一步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以免『食緊摃破碗』,假如到時血本無歸,勢必會讓人看笑話。」秋月笑著說。 「對自己所做的決定要有信心,不能當兒戲。小舖販賣的種類很多,雖然賺的都是蠅頭小利,但如果生意好,即使在短短的三年五載不可能發大財,可是久而久之累積起來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若再擺上一台撞球台,掛上「煙酒雜貨,日用百貨,修改軍服,撞球」的招牌,一定能吸引很多阿兵哥上門來消費。因為假日他們沒地方可去,唯一的消遣就是打打彈子,也會順便買買日用品。到時除了是阿兵哥口中的小阿嫂,也是秋月老闆娘了。」羊犅含笑地說。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資金連一點下落也沒有,距離那一天還早。」 「既然有這個構想,就要開始實行,有時候也要把握商機,一旦錯過,機會就不會再來。而且沒人敢保證部隊會永遠駐紮在我們這裡,一旦反攻大陸的號角一響,他們就會去打戰,到時就沒有生意可做了。」 「會有這種可能嗎?怎麼我聽見那些老班長暗中埋怨說,反攻大陸沒希望了。」 「這可不能亂講,萬一被那些線民聽到而去密報,鐵定會被抓到新生總隊問話。如果不據實說,還會被刑求逼供,所以有些事聽聽就好,千萬不要說出去,以免惹禍上身。」羊犅警告她說。 「有那麼嚴重嗎?」秋月疑惑地說。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年代,如果我們只是一個單純的農夫,說的話題只是播種與收成,或是茶餘飯後閒話家常,不涉及一些敏感的政治問題,誰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但是,在這個戒嚴軍管時期,假如說錯一句話,或是批評時政,一旦被保防單位知道,或是被線民密報,就會為自己添麻煩。 尤其是生意場所,阿兵哥來自四面八方,水準參差不齊,進出的可說都是三教九流,誰敢保證這些人之中,沒有線民或保防人員。以後小舖若開始營業,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言行,更要懂得謹言慎行這個道理,千萬不要亂說話,以免惹禍上身,那是得不償失的。(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