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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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烽火歲月
歷經大半輩子的戰地生活,可說是嘗盡人生酸甜苦辣,難以言喻。卻也給了我不少的經驗和啟示,並體會到人生的真正意義與價值。讓我能在以後的人生歲月中,增添更多珍貴的回憶,甚至擁有一個圓融多元的思考空間,也更珍惜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兒時的生活是艱辛的,七歲時,就跟著父親到海灘牽罟,因那時魚源非常豐富,幾乎每天都是滿載而歸的。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的下午,我跟父親挑著魚到金城兜售,賣完時,已是夕陽西斜時刻,便高高興興地走回家。途中忽然砲聲隆隆,嚇得我全身發抖,父親對我說:「沒關係,這是國軍在演習,不用怕!」因此,我就很放心的跟著走。不一會兒,約在幾十公尺外落下一顆砲彈,轟隆一聲!父親發覺不對勁,便迅速把我拖到路旁的水溝,躲了起來!等到砲聲漸漸停了,天也黑了,父親才拉著我的手,急速跑回家。邊跑邊說:「這是共匪打過來的砲彈,趕快跑!」回家後,發現祖母已在香案前燒香拜佛了,並立刻叫我們躲到案桌底下,以保平安,這就是八二三砲戰的開始。 隨後,全村村民都躲在村郊紅土蝕溝的土洞裡。因為蝕溝又寬又高,因此,村子裏的人就帶著十字鎬、圓鍬、小鋤頭及畚箕,在蝕溝的崖壁開始挖起保命的防空壕,每家一個,大約十幾天才能完成,大家邊挖邊躲,真不好玩,但為了保命,只得拚命! 一天天的過去,砲火依舊打個不停,防空洞的生活就這樣繼續延宕下去。童年懵懂的我,真是煩悶極了,可說是度日如年!有一天,突然有一發砲彈落在我們洞口附近,煙霧隨即四處瀰漫,氣氛非常緊張。正當大夥兒處在驚嚇中,就有人縱聲大喊:「油庫燒起來了!油庫燒起來了!」由於我們防空洞附近有一處全島戰時用油之最大儲存庫,一旦真燒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將無一倖存,因此,村民悉數自洞裡倉皇地衝了出來,經過蝕溝往安全的地方跑,蜂擁的人群將祖母和我推倒在地上,任由人群踏過,等村民全部逃離後,父親立刻把我們拉起,我跟祖母已是遍體鱗傷,動彈不得。父親連忙把我們送到高砲營衛生排療傷,差點沒命,真是可怕極了!還好不是油庫燒起來,否則真的沒命。 四十幾天過去了,砲聲漸少,取而代之的是單打雙停之長期侵擾,一段悽愴歲月就此開始。每當單號日,就得隨時耽心著什麼時候要躲防空洞?因為中共的砲擊時間不定,也無固定的遠近。因此,只好聽從大人的判斷來決定是否躲避?後來雖然也學會判斷,但仍無法躲過中共善變的手法,常有命不保夕的恐懼。唸國中時,某日晚上十點多,正專心溫習功課時,突然一聲巨響,接著又兩個重擊聲,我當場嚇得臉色發青。家人都以為彈落家中,當我們往防空洞跑時,鄰居大喊救命,我們便不顧一切,救人為先。立刻叫軍車將傷者送往醫院,之後查看落彈地點才發現砲彈先重擊到鄰居的屋頂,再倒落到我家後房的地基上,真是驚險極了。所幸鄰居傷者也僅頭部受掉落的瓦片刮傷,在醫院逢了八針後,安然無恙的回家養傷,真是不幸中之大幸!然至今想起,餘悸猶存。 大學畢業後(民國六十七年八月),我與內人分發到金寧中小學服務,由於離昔果山的家太遠,當時禁購機車的政令尚未解除,只好買了兩輛腳踏車當作交通工具。但因路途高低起伏,且路面不平,不易行走,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住校。而這段時間,中共砲擊都在午夜一點多才開始進行。在一個寒冬的深夜兩點多,突然有一發宣傳彈落在宿舍附近,轟隆一聲!響徹校園,嚇得內人都哭了。當時天氣很冷,大夥兒也都不顧一切裹著棉被往防空洞跑。由於內人是台灣人,未曾經歷這種恐懼的戰地生活,常常擔心她會因不適應而跑回台灣,還好,不到幾個月,中共就宣佈停火了!原因是;美匪建交,真是謝天謝地!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歷經這麼多次的驚險,但是仍然愈挫愈勇,苦盡甘來。每當憶起往年的夢魘,不禁毛骨悚然,直呼萬幸!也因此更加期勉自己知福惜福,為人造福。站在自己工作崗位上戰戰兢兢,不敢怠忽,珍惜生命的每一刻,發揮人生光輝的一面,更期望這一輩子不要再碰到戰爭,祈求永久和平,讓我們世世代代永遠過著快樂幸福美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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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珠
到了王家,出面相迎的會不會是王國輝,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能躲得了一時,卻躲不過永遠;貪圖一時的歡樂,必須承受一切的後果,不要心存僥倖,更別誤以為金門姑娘善良好欺!然而一旦見了面,一旦見了他的家人,她該如何來應對呢?詩禮傳家是家訓,無論受到任何的委屈或不平等待遇,她必須忍下也不能動怒,要以理來服人。雖然在人生的大道上,她踏上了錯誤的第一步,但絕不能再讓人說金門女孩沒教養,這是她必須深記在心頭的。 「小姐,到了。六巷二十號就是這一家。」車伕停下車,轉過頭對她說。 夏明珠神情恍惚地下了車,付過車資後卻痴痴地站在路旁,面對著一棟豪華的樓房發呆。 「不錯,六巷二十號,這就是王國輝的家。」夏明珠喃喃自語地。 「小姐,不會錯啦,就是這一家。」遠遠她聽到三輪車伕的提醒。 是的,六巷二十號就是這裡。她想找的人就住在這棟高級又豪華的樓房裡。於是她不再猶豫,鼓起了勇氣,按下此生第一次門鈴,彷彿也按下一個無窮的希望。 「誰啊?」開門的是一位穿著入時,端莊華貴又有幾分冷酷的中年婦女,她那尖銳的聲音隱含著一股傲氣。 「伯母您好。」夏明珠禮貌地向她點點頭說:「請問是王國輝先生的家嗎?」 「小姐打從那裡來呀?」她仔細打量了夏明珠一番而後說。 「我叫夏明珠,是從金門來的。」夏明珠坦誠相告。 「裡面坐,好說話。」她揮了一下手,而後扭動了一下身軀,逕行走著。 「謝謝。」夏明珠尾隨在她的背後,步履蹣跚地跟著走。 她們在一間寬大而華麗的客廳前停下,裡面的裝潢和佈置讓夏明珠開了眼界、也大為吃驚。皮製的沙發、亮麗的茶几、壁上的名畫,一部二十九吋的大電視就擺在滿是名酒的酒櫃下。她跟著換上了拖鞋,踩在一塵不染又軟綿綿的棗紅地毯上;如果能躺在上面睡上一覺多好,如果能在這軟綿綿的地毯上翻滾不知有多愜意。 「坐。」她冷冷地比劃了一個手勢,又以她尖銳的嗓音喊著:「阿蘭啊,給客人倒杯水。」 夏明珠不自在地坐在沙發椅上的邊緣。 「小姐,請喝水。」阿蘭端來一個盤子,裡面有一高一低兩個考究的象牙色瓷杯,她把較低的一個放在夏明珠的面前,把另一個輕輕地放在婦人的面前說:「太太,您的咖啡。」 「妳就是金門看彈子房的那個夏小姐吧?」婦人面無悅色,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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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誤會──關於玉頸鴉的身世
許多民族都視烏鴉為不祥之物,從詩經上的記載就不難發現,這發出略帶金屬的聒聒粗聲,是多麼的令世人厭惡。在中國,幾千年前的詩經上就記載著:「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意思是說,烏鴉和紅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跟國難當前一樣,大夥趕快手牽手,一起去共同度過難關吧!實在抱歉,筆者的火氣有些大,只因為世人對烏鴉朋友的誤解,讓人不悅。再說西方人,也不曾給烏鴉好眼色。哪個邪惡巫師、海盜的肩頭上不停著一隻形象欠扁的烏鴉。 其實說穿了,還不是烏鴉太過聰明了,成為人類頭痛的對手。全世界的「鴉界」家族大約有100種,其中模樣不討喜,被視為惡鳥的鴉科鳥類不過數十種。鴉科家族中有許多親戚因為外型,可享受許多好處。比如說:台灣藍鵲就被台灣視為國寶,喜鵲也是中國人眼中的吉祥鳥。不過,今天我要幫忙發聲抗議的對象,則是一隻被許多人誤會甚多的鴉科朋友│玉頸鴉。 玉頸鴉,學名Corvus torquatus;拉丁文的意思是「戴有項圈的烏鴉」。這種烏鴉在全世界的分布,僅限於中國大陸的黃河流域以南,大約比中國最弱的南宋王朝領土還小一些的區域。關於這種烏鴉的研究,則始終是一個謎,鮮少有人對他感到好奇。大概是因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只要是體型大小相仿的烏鴉,它們的行為就差不多,所以也就沒什麼必要研究了。不過,今天筆者可要替牠平反一下。 許多科學研究都顯示,烏鴉大概是智商最高的鳥類;除了金剛鸚鵡外,大概少有可以與之比擬。從一位頂頂有名的動物行為學家勞倫斯先生的描述,就可以知道烏鴉是何等的聰明。據這位老先生的觀察,烏鴉只要受到你的幫助過,就會終身記住你;即使在人來人往的火車月台上,它也會從幾百公尺的高空中一眼就認出你,並且飛天直下,降落在你的肩頭上(至少勞倫斯先生就曾經發生過這等趣聞)。 此外,大部分的烏鴉都是群居性的,具有一定的社會結構。關於這一點,筆者曾經在阿里山的垃圾場上經歷過「成千上萬」的烏鴉,同時起飛佈滿天空時的恐怖畫面。不過,根據中國大陸的學者研究,玉頸鴉卻沒有這等習性,是鴉界中少數喜歡特立獨行的傢伙。至於在金門,大概很少有人沒看過這些終年戴著白色圍巾的烏鴉朋友吧!正因為如此,筆者才要為玉頸鴉叫屈。除了玉頸鴉數量的稀有外,牠的特殊性更具有珍貴的生態意義。不過就因為沒有華麗的外表,就活生生的給戴勝、栗喉蜂虎等小傢伙給比下來,實在令人嚥不下這口氣。 關於玉頸鴉的智慧,筆者也要將親身經歷告訴讀者。就在今年年初,筆者有幸在本島西部海岸的同安渡口附近,發現一群數量二十來隻的玉頸鴉群。看起來像似一個家族,由兩隻體型較大的「父母」帶領著一群年輕小夥子,在海濱附近覓食。每次一有人、畜靠近時,鴉群就會群起飛走。筆者一直很好奇,也希望能觀察到牠們的行為(當然,筆者並沒顧及鴉群朋友們的隱私權)。最後,筆者將觀察的結果整理一下,發現每次覓食時間,鴉群的前後各有一隻站崗的衛兵,同時牠們還採輪班制,酒足飯飽的就該換班巡守。不過,這還不是體現牠們智慧的地方,別以為牠們只站明哨,沒想到在海濱的樹頭中還藏了一隻「暗哨」。一有風吹草動、訊號發出,馬上「整隊」飛離。不蓋你,這些玉頸鴉朋友們可不像其他鳥類,每次都像驚弓之鳥,遇上急難就成鳥獸散。他們總是集體撤退,而且絕不是逃之夭夭,你會發現牠們都只是飛到安全距離外。 經過幾個月來的觀察,這一隊鴉群似乎已經變小了。或許幼鳥翅膀硬了,該自力更生獨立發展,這是該感到慶幸的。岸邊的開挖工程不斷,面對蟹類繁殖期的接近,是否因此造成間接影響,使得鴉群來年的糧食短缺,筆者不願多做聯想。不過以玉頸鴉的智慧,或許會考慮搬家也說不定。屆時,比烏鴉更聰明的人類,少了個朋友又該做何感想。距離讀者第一次在金門看到玉頸鴉的時間,已經有十數年之久了。慶幸的是玉頸鴉在金門的族群數量還處於增加中,憂心的是環境的破壞卻比起十年前更加快速。環境的巨變,對於生態的衝擊,希望不是百年之後只能看看筆者的生態筆記,遙想現在金門的風光。對於看過本文的讀者,透過對萬物生命的觀察,更能發現「自我」與「自然」之間的脣齒關係。而因為對玉頸鴉的觀察,讓筆者更認清,觀察一個物種絕不是道聽塗說、先入為主執念。跳脫媚俗想法,用心觀察加上一點想像力,總是可以在自身的生活中獲「趣」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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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烽火歲月
前些日子美國派兵進入伊拉克,經過衛星的轉播,讓人覺得天涯若比鄰,世界已不再那麼遙遠,客廳宛如現場,美國驥圖以先進高科技武器如潛艦、導彈、各類戰機、精密炸彈、坦克,採取速戰速決的策略來達到預期目的,而伊拉克海珊政府則利用民粹及宗教信仰來激勵人民,希望齊心奮勇迎戰。美國強大的戰力摧毀破壞的慘烈、死傷淒慘的畫面與情景,透過衛星電視直播,不斷的進入家庭,讓人有身歷戰場的感覺,使許多人情不自禁的回憶起傷痛的「金門烽火歲月」。 有人說:回憶大部分是使人覺得甜蜜。但戰爭對生命與生活的摧殘,使一些人家破人亡,希望幻滅,而失去一切。傷痛始終無法磨滅。如今再回溯痛苦的思緒,令人有無限的感傷。戰爭到底是追求人類的公平正義,希望過更好的生活;還是意識型態作遂,滿足少數人的慾望,以人民為草介,而導致時代的悲劇?或許金門或因地域的關係,或是屬於金門人的宿命,從明鄭與清朝的爭戰、八年對日抗戰,到國共對峙,金門始終無法擺脫烽火的蹂躪,尤其八二三砲戰對很多金門人來說,是生命中無法承受的沈重。 掀開塵封的記憶,八二三砲戰那年,筆者當時讀國民小學三年級,雖屬懵懵懂懂的歲月,然而砲戰情景,歷歷如昨,記得那是盛夏的一個下午,豔陽高掛在天空,整個村莊靜悄悄的闃無人影,人們似乎躲在屋內在沈睡中,忽然間,陣陣「砰!砰!砰!─咻、─咻,─ㄎㄨㄚ─ㄎㄨㄚ:::」的爆炸聲自遠處傳來,村莊裡的人們跑出家門,相互探詢,卻不知躲向何處,驚悸、恐慌、小孩啼哭、慌成一團。此時,我們與家人趕快躲入屋內的房間中,相互卷縮窩藏在以木椅為架,上鋪門板,再以麻袋裝上海蚵殼疊放其上的最簡陋、最原始的防空洞。自此以後,開始經歷與見證砲戰歲月與烽火童年。 一連數月,人們在驚恐中還是要過日子,因此,慢慢去自我調整因應,開始歸納什麼時候是較有可能砲擊;學聽「出口」炮聲,判斷是由中共哪些炮陣地發射的,聽砲彈在空中路徑與落地的爆炸聲,來判定其方向及遠近。人們在驚慌中幹活,或到田中採收農作物,或處理家事,均把生死交給老天。此後的歲月,人們開始挖土洞、建築水泥防空洞、過著躲防空洞物質短缺的日子、人們在苦難中更覺休戚與共,聚集時除了相互關心外,更分享交換流傳最新砲戰的訊息、感傷又有哪些不幸的鄉親,或屋毀、傷亡;而村莊青壯的民防隊不時要集合訓練、演習、巡邏,配合國軍出任務。特別是各村里分配民防隊員,協助國軍到新頭與料羅碼頭搶灘運補。此時,運補船艦與人員也是中共砲擊的目標。此事生死交關,常使一家人忐忑不安恐懼不已。此後,不少人家在政府安排下搭乘登陸艇遷台,但也有不少人們選擇留下。遷台者舉目無親,面對未來生活徬徨無措;留金者則揮不去砲戰與死亡恐懼的陰影,彼此牽掛著。後來砲戰情勢慢慢緩和下來,數年之間,人們還是要習慣與害怕於「單打雙停」砲宣彈的恐懼,特別是三更半夜與嚴寒天的夜晚,起來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那真是痛苦無奈與矛盾的抉擇。以上種種均是苦難的金門人的生活的點點滴滴。 歷史告訴我們,在位者常為「戰爭」找尋藉口,稱是為理想而犧牲,然而悲慘的情景,苦難的日子,卻由平民百姓來承擔。走過烽火歲月,在砲戰艱困環境中長大,忍受戰爭的煎熬,將生命託付於未知,是很多金門人苦痛的記憶。將近五十年的時光,戰爭遺跡的將慢慢消失,人們的印象也逐漸模糊。可是當我們再回顧史實檢視過往,鄉親四散,建設停滯不前,令人不勝噓唏,八二三砲戰帶給金門什麼,深信歷史自有公論。 走過烽火,泯除恩仇,放眼向前,面對地球村的未來。今後大家更要珍惜這塊土地,希望有更多人來關心它、設法為建設它付出更大的心力。因而,祈禱上蒼,今後兩岸的人民,更要有智慧,開闊敞開胸襟,相互包容,要和平,不要烽火連天,金門不要再成為戰場。讓大家齊心追求美好生活而努力,相互攜手合作,走向世界,能與其他民族並駕齊驅,一爭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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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之旅
依依不捨的告別了一曲碼頭,匆匆的來到國寶級的大紅袍生長地,說也奇怪它竟然長在峭壁上,陽光被四周層層山巒包圍,氣溫微涼,導遊說這是種植茶的好所在。雖然我對品茶不太懂,但對這稀有的大紅袍還是感興趣哩。真正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對於我這個天生膽小如鼠,先天懼高症的體育白痴來說,登上天游峰真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啊。忐忑不安寫在臉上,起先我還爬蠻有心得的,誰知道高一呎魔高一丈,一山卻比一山高啊,氣喘如牛的我汗如雨下,爬著石階,我的腳一陣陣的酸痛,眼見高度越來越高,快成九十度角,我膽顫心驚的指數越攀越高;為了突破心理障礙我根本不敢往後看,一步一腳印,深怕跌落這萬丈深淵啊。不經意往後瞄了一眼,我的媽啊!欲哭無淚,幸好一旁有同學拉著我走,否則我可能現在「癱」在半山腰哩!終於我征服了這座峰,不敢相信猶如滄海之一粟的這竟然能登上峰頂,這可是我十七年的第一次自我挑戰,可惜我沒爬上一線天!我想,如果再爬的話,我的心臟可能會負荷不了吧!但聽說上頭石裂開縫,其間只能容一人,抬頭只能看到一線陽光,真叫人拍案叫絕。 休息時,看到有個望眼鏡,原來可以看到峭壁上的船棺而設的,但使用者要付費,不過我個人覺得這種奇聞是無法用價值衡量的。「哇!真的有船棺懸在那」,世界真是奇妙,無奇不有,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膽小的我,提起勇氣往下俯瞰這片浩瀚的綠海,原來我只不過是宇宙的小點罷了。用力的吸取那新鮮的高山空氣,沉澱思緒,闔上眼睛,心中有種難得的平靜,不知不覺中,對一些新事物有了不一樣的體悟,難怪古時的遷客騷人都忘情於自然中,縱情於山水間,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想這短短的十六字,足以道盡武夷與九曲的風光。 大自然洗淨了世俗的塵埃,煥然一新,如脫胎換骨的我,準備以不一樣的人生態度來迎接不一樣的自我。或許是攀登了天游峰的成就感激勵了我的潛在能量,不知為何對未來的自我更確立了方向感與自信心。而原先疲憊不堪身體,隨著下山輕鬆的步伐,逐漸放鬆。告別了天游峰,驅車又來到武夷宮品茗茶,從沖泡、溫杯、入喉、回甘、空氣中瀰漫著茶香味,這其中的滋味,難以言喻,除非親身體驗過才知道,看似簡單的茶道,但也頗有學問的,望著夕陽西下的武夷群峰,心中離情依依,想想明天的這時候我在哪呢?下次來時不知道是何時:::。 離開了武夷,沿路閩江蜿蜓相繞,我的眼睛真的是一刻也不得閒啊,為了一飽眼福,把握時間,我的眼睛可是二十四小時無休啊!從高山到平地,從簡易到繁華,從寧靜到喧囂;回到廈門已是傍晚,導師便帶我們出遊廈門市區,出遊中山路,這一代與台北差不多,也讓我們荷包滿滿的口袋所剩無幾啦!遠眺可見鼓浪嶼夜景,燈火通明,數條雷射光路燈呈隊伍式排列,清晰可見,相較之下,廈門夜景,五彩繽紛,大廈上的彩色霓虹燈,以三百六十五度掃射著建築物,襯托出廈門未來的光景。 第五天的行程,也是最後一站的觀光景點了,乘坐著渡輪來到鼓浪嶼,這個安靜的島嶼是座音樂島。聽說早晨就聽得見唯美的音樂聲。這的感覺就像社區般井然有序,每一像建築都代表著不同國家的風格,風貌引人入勝。沿著路漫步而行,菽庄花園已抵達,清晨下了場雨,空氣顯得更清新,花草數木經過雨水的滋潤,更加芳香。徘徊在鼓浪嶼天空的是一輛輛的電纜車,海風吹啊著,雨中的海面有些不平靜;照了幾張紀念照,繼續向前邁進,前頭有十二生肖的時狀。來到鋼琴博物館,那陳列著與多擁有歷史價值的老舊鋼琴,個個都有來頭,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告別了和平碼頭,準備踏上歸途。 回到故鄉的途中,天氣不是很穩定,心想:「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心中有一絲絲的落寞,或許全班在也沒有像這樣聚集出來的機會了,但起碼這片土地有著我們大家共同的回憶和足跡。回憶這四天的點點滴滴,宛如一場夢境一般,或許他曾經短暫實現過,但自己又無法肯定他是否存在過。回歸了現實生活,大陸之旅對我而言,如同愛莉斯夢遊仙境一般;但全班能出來同遊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畢竟這種機會不多,但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在也沒有機會了吧!而畢業在即,真的很不想與大家分開,或許以後我們只能靠這份美好的記憶來維繫對彼此的感情和記憶吧!但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不是嗎?看著一張張沖洗出來的照片,在腦海深底被喚起的影像一一浮現,有如排山倒海般在我內心翻騰著,也讓我深刻的體悟到一吋光陰一吋金,吋金難買吋光陰的真理所在,也警惕著自己該收心讀書啦,而這段濃濃,綿綿的回憶會永深植在我心,就像在武夷山品茗般,獨自品嘗它那其中的甘醇美味:::我想這份記憶將是無可取代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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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巡禮》浯島城隍
位在金城光前路旁的城隍廟,座立在此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歷經朝代更迭,及多次的翻修,依舊是金門地區的居民最終的心靈寄託。每當四月十二這個重頭戲來臨時,更已成為島上民眾熱烈參與的大活動。 明代開始,凡是有城池設官之地,必有城隍,且各城隍也因所管轄的行政中心大小不同,而分爵位。金門島上的城隍廟為縣城隍(因早期隸屬於同安縣之故),且屬於「伯」級,故又稱「顯佑伯」。當然金門島上的城隍,並非只有后浦這一處,在田浦、金門城,也有城隍廟,而最早設立的是田浦,而且只屬其有配夫人,至於后浦城隍廟,則是由清康熙十九年,總兵陳龍於四月十二日這一天,從金門城遷治過來。 經翻修重建,城隍廟的外貌雖金碧輝煌,十分氣派,但已不復當年的質樸雅趣。在踏進廟裡之前,映入眼簾的是門聯:「未近此層門前須先自問心有何愧,既生乎斯也要當深思德必有慚」這兩句話,頗有嚇阻作用,進而可看出城隍爺威震八方,正氣凜然的形象。 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回頭就會看見門牆上,掛著有道光年間歷史,專門考核人間善惡的大算盤,上頭還題著「千算萬算不由人算」的警世語,深具教化意義。裡頭供奉的神祇由前到後,分別是位在川庭兩側的六房司神、在殿范謝將軍、大城隍;拜庭則有遊境的范謝將軍及出巡城隍、右邊角落設有解冤司;到了大殿,供奉有文武判、竹杯爺、血湖夫人、註生娘娘,及非常大尊,而且威風凜凜的在殿城隍。此景還真印證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 如果說到金門最熱鬧的民俗活動是什麼?當然非四月十二迎城隍莫屬了。從清代沿襲至今,一年一小巡,三年一大巡仍是不變的傳統,遊行事宜則有爐主負責,依照慣例由東西南北四個里境輪值爐主。 慶祝遷治活動在四月初即緊鑼密鼓的展開,敬神、做醮、演戲、夜探、踩路……樣樣馬虎不得,特別是農曆十二日出巡這一天,廟前除了公演戲劇外,也邀集四里境內的王爺菩薩,沿境出巡,兩人抑或四人扛著神輦搖晃,如神明顯威,寺廟旌旗飄揚,鑼鼓喧天。舞龍舞獅,中國南管鼓吹對上西洋樂隊,由孩童化妝仿古人故事(俗稱『妝人』)乘坐蜈蚣座或粉閣,爭奇鬥豔。遊行隊伍經過之處,沿街民眾必設桌祭拜,燒香鳴炮。四方善男信女自組隨香團,一路迤邐而來,陣容龐大可說是盛大空前。 城隍爺出巡,保境安民,驅除凶神惡煞,也凝聚島上居民的心。生於斯長於斯的我,其實在做這項鄉土調查前,並未熟諳這個對金門人來說,意義重大的民俗節慶,於是收集一些資料,翻遍整間圖書館,所簡略寫成的。至此,才對浯島城隍有更深的了解。今後,保存文化資產,維繫熱愛鄉土的共識,還要靠身為浯島子民的我們共同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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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珠
。夏明珠微嘆了一口氣,唇角掠過一絲苦澀的微笑,寬闊的柏油路依然熙熙攘攘,在她尚未移動腳步的同時,她想到能暫時歇腳的同鄉會,這是罔腰姑仔告訴她的。在同鄉會服務的都是一些旅台數年的老鄉親,無論地緣或人際都有很好的關係,俗話說:親不親故鄉人,甜不甜故鄉水。在異鄉聽到鄉親的口音,那份難以言喻的親切感,直教人難以忘懷。罔腰姑仔也同時給她一份地址,告訴她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或遇到困難時,可去找她的表妹翠玉。只是她寡居多年的表妹,唯一的兒子是遠洋漁船的船員,幾個月才回來一次。住的是一棟簡陋的違章建築,屋內空間窄小,交通也有些兒不便,但短暫的停留是不會有問題的。然她還是希望夏明珠見到王國輝後能就此在王家落腳,兩人奉子之命盡速完婚,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也希望她能盡速地把喜訊捎回家來,好讓親友分享這份喜悅。夏明珠聽後除了感謝還是感謝,感謝她的寬宏大量,感謝替她設想得那麼週到。然而,她也悔恨當初沒有聽罔腰姑仔的勸告,對林森樑更有一份無名的愧疚,而這份愧疚今生今世已難彌補,母子倆的雅量和風度更令她慚愧萬分。 夏明珠順手一招,一輛老舊的三輪車已停靠在她的身旁。 「金門同鄉會。」沒等車伕先問起,她逕行地說。似乎潛意識告訴她,此時置身的是人生地不熟的異鄉,凡事不能扭扭捏捏,外地來的常被在地人欺負是常有的事。聽說有些車伕近路不走故意繞個大圈子走遠路,藉機收取較高的車資。然而,她僅知道同鄉會的地址,怎麼個走法?該抄那條路較近?她是一臉的茫然,只有憑車伕的良心來帶路了。 「妳剛下船,是從金門來的?」車伕問。 「是的。」夏明珠簡單地答。 「以前來過嗎?」車伕又問。 「來過、來過,來過好幾次了。」夏明珠有點兒慌張地答。 「來玩,還是找親戚?」 「到台北找親戚。」夏明珠有些兒不耐煩地撒著謊說:「太晚了,明天一早再走。」 「一個單身女孩出遠門實在有很多不便,尤其這個社會愈來愈亂,幾乎天天都有打架和殺人的新聞,偷、搶更不用說。」車伕不厭其煩地說著,突然關心地問:「金門還有沒有打砲?」 「很少。」夏明珠也從實相告:「單號時,偶而地打打宣傳彈。」 「我的弟弟八二三就在金門當兵,在一次灘頭搬運時被共匪的大砲打死了。屍體支離破碎,慘不忍睹。」車伕感傷地說。 「生長在那個年代,又在前線服役,真的是很可憐。」夏明珠心有同感地說:「幸好戰爭已過去了,要不會有更多的死傷。」 「不錯,戰爭是過去了,但並不代表結束。想過清平的日子似乎還早。」 夏明珠並沒有再回應他,眼見他熟練地在路燈下、在人車間穿梭。紅燈停,綠燈走,不一會已到了同鄉會。因為返鄉的船剛回航,距離下一個航次尚早,在這裡滯留的鄉親並不多。她辦好了住宿登記,疲憊的身軀讓她倒頭就睡,天無絕人之路,一切留待明天再說吧。她自我安慰地想著。 從睡夢中驚醒,異鄉的陽光已從窗外照了進來,映在天藍色的被褥上。夏明珠換了一套簇新又寬鬆的套裝,也刻意地妝扮了一番;腹部雖然有點兒緊,但並沒有明顯地隆起,如果她自己不說,誰能知道她有孕在身 在這個幅員遼闊,人口密集的都市裡,花錢顧用三輪車伕來帶路或許是最恰當不過的,倘若自己來摸索,所花費的時間和精神勢必遠勝於車資。因此,夏明珠並沒有引以為浪費,她把王國輝家的住址,交由車伕來帶路,自己的一顆心也隨著車輪的滾動而快速地跳動著。過了這條路,或者是那條街,向左轉後又向右轉,她的心彷彿要從體內跳出來似的那麼令她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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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記憶
那一年,隔壁和我同年生的阿寶已經上學了,我被「搵一歲」留在家裡。 有一天,阿寶的大哥從台灣回來,阿寶的大哥回來是村裡的一件大事,因為聽大人們說阿寶的大哥是村子裡最有「出脫」的大學生,阿寶伊阿爸經常喝酒喝得紅通通的臉今天不罵人了,阿寶伊阿母逢人就露出一口黃牙笑,我夾在一群「看熱鬧」的孩子堆裡,看著阿寶得意的展示她大哥帶回來給她的漂亮鉛筆盒,還有一台神奇的,轉一轉就把鉛筆削得整齊的削鉛筆機,我好羨慕阿寶哦!阿寶大哥似乎看到我欣羨的眼神,送我一隻削鉛筆機裡剛削出的紅色鉛筆。我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他溫和地摸摸我的頭,笑問我幾歲了?我卻窘得只會看著他抿嘴傻笑。 當晚,是單號。阿母在灶腳煮「豬料」,我蹲坐在灶洞前幫忙添柴火,忽地一聲「咻││碰!」,阿媽從天井急急的走進來說:「開始地打呀!緊來去!聽聲咁哪足近,嘸通擱咻呀!」 我拿著小板凳,阿媽拿著手電筒,阿母料理好灶洞裡的火星,也急急趕上直奔祖厝(祠堂)旁的防空洞去。 忽地又是一聲「咻││」一道巨大的火光自我頭頂閃過我竟呆了,阿母一把推倒了我,阿媽也趴倒在地了,我看到手電筒滾在一邊,手裡的板凳不知何處去?耳朵彷彿被什麼塞住似的嗡嗡作響,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阿母似乎拎起我走下防空洞的階梯,有人拍我的臉頰,嬸婆對著我後頸猛揪,嘴裡喃喃唸著:「莫驚!莫驚!查某囡仔莫驚!」有人灌了我開水,阿母慌著一張臉::::::。 那一夜我發著高燒,還尿濕了床,阿母曾誇我二歲後就不曾尿過床了:::::「明早天亮要叫姨婆來收驚」阿媽說。天亮後,我聽到隔壁有很恐怖的哭聲,問阿母,阿母叫我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還有絕對不可以到阿寶家去。 我偷偷地趴在窗台上向外看,看到阿寶伊阿母散亂著頭髮,張著黃牙嘴像個瘋婦地蜷在牆角乾號。阿寶伊阿母昨天不是笑得連眼都瞇了,今天怎哭得變成這樣呢? 「伊在灶腳燃燒水洗腳,聽到砲聲就穿拖鞋跑出來,腳濕拖鞋滑,拖鞋落去,伊擱挽頭去撿拖鞋,砲彈落下來正中伊頭殼,頭殼皮被削去一大塊││」「可憐哦!沒彩阿發仔昨日歡喜伊後生才台灣返來,講交到一位台灣小姐要結婚啊!」「阿發仔伊某哭卡死死昏昏去,伊吃老本是指望這孤子」。大人們在廳外的棚仔腳低聲交談著、嘆息著。 拼拼湊湊,不到七歲的我大約聽懂了!是阿寶的大哥,是昨天那個對我溫和地笑,摸著我的頭送我鉛筆,對我說話的阿寶大哥,死了,被昨晚那自我頭頂掠過的砲彈炸死了!難怪阿寶的阿母哭成那樣子,難怪阿寶今天一整天都沒來招我去 、她一定也跟伊阿母一樣傷心的哭,因為連我喉嚨也不舒服,眼睛也一直想流出水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什麼是死亡;死亡就是一個才在妳面前對你微笑說話的人,忽然就再也看不見、聽不見他了! 並且「它」竟然那麼貼近的在我身邊發生││ 住在小西門的姨婆踩著小腳來家裡為我「收驚」,又是推拿又是揪、矇矓中我聽到嗩吶聲:::我看到阿寶大哥對我笑,額角流著血:::阿寶伊阿母散髮狂笑(哭?):::嗩吶聲由遠而近:::。我跟阿母說,她聽了臉就白了。「明早起哪擱嘸好、落去問王爺,這囡仔反常:::」姨婆對阿母低語著。 村裡的王爺「出壇」,派了許多符令,讓我又是燒符水喝,又是掛身上還有壓枕頭睡。我看阿母好些天拿香一直拜、慢慢的,我才不再發燒,不再說囈語。 阿寶帶我去看炸死伊阿兄的那顆砲彈,其實不是砲彈、砲彈早被移走了,祇是一個大窟窿罷了。阿寶說那夜伊阿兄就躺在窟窿旁不遠處,她還去拉他叫他:「阿兄,緊起來!」阿寶說著又哭了,我看她好可憐,把用酒矸換的麥芽糖給她,她舔了一口,還是又哭了! 小小年紀的我不解:阿媽每天早晚「燒香點火」都唸著:「保庇大小漢平安、砲彈對海對山去」,阿寶說她阿母以前也是這麼對神明說的,可是自從伊阿兄被炸死後,伊阿母每天在房裡又哭又笑,她覺得神明根本沒有聽到人們的請求,神明根本是臭耳聾神明。我把阿寶的話轉述給阿母聽,阿母搧了我的嘴配,叫我不許說這麼不敬的話又趕緊合掌唸著:「囝仔嘴,有嘴無意!」 不到七歲的我已知曉:「單打雙不打」就是意味著死亡距離的貼近和稍離;也懂得阿媽每日早晚焚香祝禱,只祈求一家大小平安,免於砲火傷害;不求富貴榮華,只有這一點卑微奢求。而,阿寶她們一家卻連這微小的祈求都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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囝仔愛生日
上課鐘一敲,剛踏進教室,常見小朋友羞赧的抓了一把糖果、乖乖桶軟糖之類的往講桌一放,然後面帶靦腆的回座位,他雖不發一語,但經驗告訴我,今天班上又有小朋友生日了 ,我也總是識趣的補上一句:「生日快樂!」有時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為他唱首生日快樂歌也是有的。也有的時候走進教室,每個小朋友的桌上早就有了糖果、蛋糕、奶茶、披薩:::更高級的食品,雖然我未能躬逢其「時」,但我也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有時沒課在辦公廳的當兒,更常見一群小朋友闖入,就為了請他屬意老師吃「生日」,有時是一杯奶茶,有時是一杯冰沙,甚或是一包餅乾,被點名到的老師,那臉上的喜意是難掩得住的,我想在意的不是那禮物的輕重,而在那份被重視的感覺。至於沒被點名到的老師,心裡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曾被點名過,那感覺是甜孜孜的;但也曾落選過,那種滋味就不是「酸葡萄」三個字可形容的。 那天晚飯後,和老公,還有就讀小四的兒子,踏著月色散步時,兒子冷不防冒出一句:「媽媽!我的生日是算國曆?還是算農曆?」我心想前天他班上同學請大家吃生日的效應又發酵了,我只好語帶婉轉的說:「你的生日是在暑假啦!」這不說還好,他一聽,馬上嘟著嘴嚷:「都是妳啦!怎麼把我生在暑假裡,害得我都不能請同學吃生日蛋糕。」從沒想到事態竟有這麼嚴重,把孩子生在放假日,這個老媽還真的要罪加三等。我的心裡真是百味雜陳,這年頭,生日除了要挑對時辰外,還得注意不要把孩子生在寒暑假的空檔裡,否則引來的可不是一場親子戰爭而已。 小時,什麼日子都不記,唯獨自己生日總是念念不忘。在生日的前幾天,就會有意無意的在老媽面前提醒,深怕自己一個不留意,生日就這樣一溜煙不見了。老媽在我多日的「耳提面命」之下,總也不忘在我生日的那一天,在滾沸的稀飯裡放入一個土雞蛋,那一個沒塗成紅色的雞蛋,讓我的童年生日裝滿了無數甜蜜的回憶。有時忘了提醒老媽,生日過後再提及,老媽總是說:「生日?小孩子生日要打屁股!」我那嘟著嘴、怏怏不樂的表情,幾年之後,依稀仍印在我的腦海裡。 若是鄰居有喜事,不論是長輩過生日,或是小孩滿月、週歲,最高興的莫過於我們小孩子了,望著那送來的油飯、紅蛋,原本玩得不亦樂乎的我們,這時再也無心戀「玩」,大家守候在一旁,深怕一個不注意,就少吃了一口似的,這時老媽總是叫我們去拿縫衣線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一個紅蛋分成好幾份,我們每人都如獲至寶般的捧著細細品嚐,捨不得一口把它吃完,那好吃的模樣,至今回想起來,仍令人不覺莞爾。 如今孩子的生日,不是光買蛋糕就可以打發的,請全班同學吃生日,已是時下的流行。年齡稍大的,更有的辦起生日party,那種闊氣大方,與過去那種務實的做法,又豈是一個「一日千里」可形容?也無怪乎要讓人感嘆生要逢時了。 曾聽過這麼一則趣事:一個年高七十幾歲的壽星過生日,在賀客盈門的當日,大家請已年高九十幾歲的壽星老爹說幾句話,沒想到壽星老爹冒出的竟是:「小孩子過什麼生日?」這句話的含意實在頗耐人尋味。 的確,小孩子過什麼生日?在大人的眼中,生日是為人母者的受難之日,忘不了的是那呼天搶地、痛徹心肝的生產過程,孩子的出生,應歸功於母親之偉大,小孩子何功之有?但在小孩的心中,生日是他最偉大的日子,做爸媽的應該為其慶賀,買生日蛋糕是做父母應盡的義務,讓他的朋友、同學分享他的生日快樂,更是父母責無旁貸的責任。如此喧賓奪主的扭曲主配角,由不得要讓人感嘆世風易改,人心難測啊! 如今身為孩子的娘之後,陷入生日迷思之中的我,終於對「生日」這兩個字有了另一番的感悟。時下多少孩子在生日時,喜孜孜的是那生日蛋糕上蠟燭的耀眼光環,卻對母親那背後的生育之苦懵懂不知,不知感恩外,更需索無度的要求這,要求那,無法順其願望時,更是嚷嚷以向。這年代的孩子不懂事,連帶做大人的也替孩子遮掩其無知,在積非成是的習俗下,孩子不知感恩、惜福是可理解的。 「生日快樂!」是當人生日時,最佳應景的祝賀話,其實生日怎麼會快樂呢?有人說生日是代表著可活的年數又少了一年,所以何來快樂?姑不論生日應喜或憂?若能在慶祝生日的時刻,更能體驗父母養育之恩,感恩母親生育之苦,我想慶祝生日的意義將更趨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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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之旅
經過無數次激烈的討論,一路上,複議到決議,本來以為要去大陸畢業旅行是一個既可笑又遙不可及的天方夜譚,沒想到居然破天荒的讓我們全班同學一致舉手贊同;也幸好本班班導宅心仁厚,肯冒著險帶著我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雲遊四海,否則可能也去不成了!而本班實在是太團結啦,為了讓高中三年不留白,我們克服了重重疊嶂,義無反顧的前往大陸武夷山出發! 出發前一晚,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或許是因為從來沒離開過家的關係吧!突然有點想臨陣脫逃::::::隔天起了個大早前往碼頭,天啊!大家的行李是一包比一包還大︿還以為同學要移民哩!﹀,辦理了出境手續,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此時我的腦袋已經堆滿著無限的遐想,想像力早已經不合邏輯地組構著每一幕一幕的影像。從未想過要去大陸旅遊,對我而言,這真是一個天方夜譚,總覺得那很落後,但偏偏你最不喜歡的往往都會不可思議的降臨在你身上。本人活了十七年生平第一次離鄉背井竟然是要去大陸::::這真是一個殘酷的打擊啊!想想算了,秉持著團結的精神,我只能默默的接受天意了。 來到船艙,天色一片灰濛濛,我的心情也在五里霧當中翻騰著,緊繃與忐忑,雀躍與期待的心情蓄勢待發,隔絕了時間的流動,讓我早已忘卻等待所帶來的煩躁與不安。內心只能默默的祈禱能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進入船裡,裡頭滿滿是人,狹隘的空間讓我快喘不過氣來,直奔樓上甲板。船隻發動了,心中的雀躍難以言喻,遙望遠方,對眼前的未知數,我有種恐懼又急欲征服它的衝動。在望望漸漸隱沒的家鄉,心中堆著滿滿的不捨。一路上風平浪靜,海闊天空,與船上同學們的熱情與躁動形成了強烈對比。沿途觀覽了大嶝、二嶝島,似乎也感受到國軍捍衛領土的雄志。不知穿越了多少的石礁,穿梭在船隻往來的海洋,目的地越來越接近,廈門市的高樓大廈已經隱約可見,一路上讚嘆聲此起彼落,我們也不知不覺的到達了目的地。 坐上遊覽車,導遊小方自我介紹了一番,便開始口沫橫飛的說起關於這異鄉的一切。沿途景觀與金門差不多。不久,我們抵達了歷史悠久的南普陀寺,斗大的天王殿匾額,堅固的石柱,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走入寺廟內,香煙裊裊,縈繞四周,襯托出一股莊嚴的氣息。隨著導遊小方的解說,我就像古人般悠遊於古道中,周圍有藏經、鐘樓等建築物,那神色自若佇立在廟內的神像,有別於金門太武山上的佛像,似乎較精緻許多。寺廟外有個水塘,靜謐的湖水,讓人有心安的感覺。 隨著時間越接近中午,陽光越來越耀眼,肚子早已經是飢腸轆轆,大快朵頤後,我們便驅車前往下個景區開元寺。過程中覽盡了環島路與廈門大學的寬廣華美,不知不覺的來到泉州市集,原來開元寺就座落於其中。走了一小段路,這似乎比較安靜,沿路有很多的乞丐,讓我有些慌啦!雖然覺得他們很可憐,但又很厭惡他們賣弄人家的同情心來博取金錢。但幸好出發前父母師長的千囑咐萬交代,只好視而不見。這跟南普陀寺有點像,香火也很鼎盛,映入眼簾的古色古香的建築物,東西兩塔佇立於兩邊,高聳挺立地像個守護神般默默地守護著整個泉州市;寺內人們虔誠的祈禱聲與佛經聲,伴隨著餘煙瀰漫參差的曳入天聽,將人民的祈禱聲傳達給上蒼,願能美夢成真永保安康。 來到老君岩,是一個大石頭雕刻成的人像,顧名思義就是老子的石像。據說摸到老君岩上的鼻子,可活到一百二十歲,但後天失調的我,因身高發展受到侷限,只好打消念頭。不過我想這或許是吸引人潮來觀光的一大賣點吧!天色漸漸昏暗,日落西山的泉州景觀有種寧靜的美。順道來到海交館,裡頭有些石器、雕刻、碑文具有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文字的特色。隨後來到洛陽橋聽了導遊說了些有關洛陽橋的傳奇故事;或許是天色已晚的緣故吧!大家顯得有點興致缺缺,晚上大家都下榻在飯店裡,越到晚上,大家興致卻更高昂,我們這些夜行動物精神越好,夜夜笙歌,樂此不疲啊! 清晨六點,天剛破曉,瘋狂的電話聲MORNING CALL響遍每個人的房間,「天啊!這真是滿清十大酷刑啊!」登上遊覽車,驅車前往久仰已久的武夷山,一路上,蜿蜒的山路真是折煞了大伙的腦袋,再加上前晚熬夜的關係,大家都在車上昏昏欲睡。外頭只看得到連綿的山巒與遍佈各地的散村,沿著閩江行駛,車上醜態百出,每個人的睡像都被偷偷的照上一筆,真是珍藏啊!掙扎了八個小時,武夷山到了,武夷宮美的像國文書本下寫的世外桃源般,背山向水,空氣清新,美不勝收啊!我瘋狂似的拿起了像機一張一張的猛拍,深怕漏掉一個千載難逢的鏡頭。在這碧水丹青的武夷美景,遠離了生活的塵囂燈彩,忘卻了俗事的牽絆。晚上逛了一圈武夷山上的市集,或許是過年氣氛還在,煙火點綴武夷山寂靜的黑,這一刻將讓我畢生難忘。 清晨爬了一段石階路,對於缺乏運動的我真是一大煎熬啊!忍著牙爬上了水廉洞,據說孫悟空曾居住於此,但不管傳說是真或假,我此時的心境有如在西遊記中與孫悟空同遨遊。而水廉洞上所滴下的流水在下面形成了一個池塘,據說,走兩圈可招財運,走三圈可得桃花運,我姑且一試的走了兩圈,心中暗自竊喜能中樂透彩呢! 幻想著幻想著:::重頭戲開始啦,我最期待的一個景點九曲溪,趕緊買了票,排好了隊,一艘艘的竹筏早已超過我的視線範圍了;迫不及待的一腳踏上竹筏,差點跌個正著,幸好船師父拉了我一把,否則啊,真是小命不保。此次我們是由九曲出發,準備逆游而行,大家興致高昂,讓平靜的湖水起了陣陣漣漪,我們跟往來的船隻的同學招了手 SAY HELLO,認識了船師父,邊聊天邊介紹風景,不亦樂乎!邊欣賞山光水色間,卻突然發現溪底真是清澈的可以,讓人不敢置信,溪底有天然的鵝卵石鋪成,遊山玩水置身於大自然中,接受陽光的沐浴,讓微風恣意地吹拂,映入眼簾的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景色,耳朵聽的是潺潺的水流聲,兩旁林木蔥鬱,天公真是作美啊,天氣是出奇的好,乘著竹筏,吸取天然精華醍醐灌頂。 船行駛到九曲,原來九曲之行才剛剛踏上第一步而已,船師父便滔滔不絕的說起關於武夷山的一切,「九曲十分寬廣,武夷山層層疊嶂,四面溪谷圍繞,全長有七里,乘竹筏觀山水,可覽盡千峰奇秀」七、八曲的奇山怪石很多,因為造型特殊,所以傳說也很多,聽完了師父的介紹後,我打從心裡佩服人類的豐富的想像力,一個洞穴亦或一顆石頭就能聯想一個故事或想像物體;大自然本是一個簡單的世界,再加上這些人工色彩,就像注入靈魂般,把它塑造的栩栩如生,遠遠看到有許多小點在山上移動著,原來是往來的觀光客,師父也順時說了一句話,「不爬天游算白遊,不行九曲虛此行」,原來這是武夷的精華地之一,而六曲較短,但卻可以近看整座天游峰,而說到天游峰之所以人盡皆知啊!是因為峰頂上雲霧瀰漫,猶如天上游一般,而上頭的亭子叫做一覽亭,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意境美,因此許多慕名而來的觀光客必定到此遊覽一番。光是在九曲溪上抬頭仰望,千仞峭壁,又高又大,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敬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高深莫測啊!而五曲最著名的就是雲窩,林木蔥鬱,可以騁品目之勝,四曲巨岩有著許多幽洞深遠,三曲更是一絕啊!數呎的峭壁上竟存放著架壑船棺,相傳據今三千四百年,於青銅器時代,架於千仞峭壁上,但古人是如何架設上去的,至今仍然是個謎題啊!正當思索這個問題時,身旁的姊妹淘阿朱阿花們開始呼喊,原來是我們所嚮往的聖地│玉女峰已佇立在前方!船夫滔滔不絕的說著玉女峰的故事,鬥著大家哄堂大笑。不知不覺地,位於三十六峰之首的大王峰出現,盤據在一曲的風光中,風景一幕一幕的切換著,而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但不管是朱熹與狐仙的傳奇故事,亦或大王玉女峰的淒美愛情故事、千年船棺之謎,這些耐人尋味的美麗傳說,與武夷山的岩茶、大紅袍堪稱絕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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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珠
吵雜的聲音過後是一陣騷動,候船的鄉親提起自己的行李往前推擠著,他們惟恐上了船佔不到好位子,明明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卻像戰亂時期的難民潮。聯檢人員喊著姓名發還出入境證,進入船艙才是難民生活的開始。幾塊餅干、幾個麵包、一壺開水,二十餘小時的體力全由它們來支撐。艙裡稀薄的空氣和油煙味,在海上搖晃和顛簸的船體,一陣陣的嘔吐聲,別人吐了自己不想吐也得吐,儘管胃裡空無一物,總可吐出幾口酸水和苦水吧。 有孕在身的夏明珠,她用幾張舊報紙鋪在一個暗淡的小角落,弓著身軀,閉著眼睛,腹部覆蓋著一件短大衣,口中含著秀菊為她準備的話梅。從上船到現在,她整個身軀已癱瘓在這幾張發黃的報紙上,只要睜開眼,頭就不停地在暈眩,胃也不停地在翻攪,竟連翻動一下身子也頗感難受,這是她始料不及的;或許,這也是她人生歲月裡一段痛苦的旅程吧。她突然想起:如果繼續和情報隊那些人打交道,說不定她今天搭乘的是太武輪;但那畢竟要付出代價的,天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罔腰姑仔被啃的例子,依稀在她的腦裡盤旋著。 軍艦已放慢了速度,船身回復了平穩,「高雄到了、高雄到了。」的喊叫聲在夏明珠的耳旁繚繞。多數人已上了甲板,夏明珠拖著疲憊的身軀跟進,她雙手緊抓護欄上的鐵鍊,雙眼緊緊盯住萬壽山的燈火,夜高雄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閃爍,她的心卻不停地向下沉,彷彿要沉沒在這個污濁的高雄港。不一會,船在十三號軍用碼頭停靠,來自小島上的難民又搶著要下船,深恐趕不上北上的夜車。惟有夏明珠此行的目的地已到,雖然這是一個不夜城,然而她該走向何處,直闖王家大門探個究竟?還是冷靜地思考這條路要如何地走下去?因而,她下船時意興闌珊,但又不能不下船,只好跟在人群的最後面,依序排隊,在出入境證的內頁裡蓋上入境的戳記。 夏明珠拎著一個小提包,緩緩地走出十三號碼頭的大門口,雖然已是深夜,但來往穿梭的人車依舊熱絡,沉重的心情已取代一切新鮮感。她站在圍籬旁環視著眼前的高樓和大廈,兒時夢想中美麗的寶島,此刻似乎已成一個失落的天堂。在多采多姿的人生歲月裡,她已踏出錯誤的第一步,喪失與日月爭輝的大好時機,此時置身在這個陌生的都會裡,她像一個沒有臉的人,恥於舉頭來面對。 攬客的三輪車一輛輛從她身旁走過,她依然找不到目標和方向。此時若冒然地去敲王家的大門,去喚醒熟睡中的王國輝,他的家人是否會原諒她的唐突?而當初,怎麼沒想過要記下他家的電話號碼,好方便爾後的聯繫?仔細想想:她為什麼會那麼地幼稚和單純,想不到的事竟然有一籮筐,僅僅幾句甜言,她就上了賊船。如今這艘罪惡之船已停靠在這個污濁的港灣,同在這艘船上的人,無論在船裡受罪或置身於船外,內心永遠有難以洗淨的罪惡。因而她恥於宣揚,亦非前來興師問罪,只期盼事情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一切責任該由誰來負責,必須把它釐清,以期對無辜的孩子有一個交代。夏明珠腦裡似乎永遠脫離不了這些老舊的問題,不管能不能順利地解決,她選擇來到這個陌生的地域並沒有錯,至少沒人敢問她懷了誰家的孩子?況且,這個城市裡的孕婦多得很,誰又認識了誰!這也是她唯一的安慰。倘若留在家裡,面對著朝夕相處的鄉親,未婚生子的恥辱勢必波及到她的父母,教那一生務農忠厚樸實的雙親情何以堪。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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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兩首
(一) ●在金門地圖上遇見一個美麗的村落 這村落。一轉身。山海入夢。推開門就有濤聲繚繞紛紛。像一帖盈耳詩句。蕩漾。戲水少年。忘了時間會老。張網補網。都是糾纏的心事。祈求菩薩娘娘。滿載而歸。那年。嫁到這村子的大姊。 就懂得學習海的壯闊。學習如何從魚腥味編纂明天。明天,風雨三餐,打撈,每個男人都是弓背的舟。出航,遠洋,把陽光和一籮筐一籮筐的笑聲帶回來。日月昏黃、火紅炊煙、巷子、長老以及女人們、哼著寂寞的歌等。沼澤的夜。醒來。煮一鍋一鍋沸騰的心,高高掛在今年冬季的門簷。 (二) ●瘦了一斤半的城市 綑,缺氧。這城市的呼吸。剩下一個洞一個洞的窗口。 忙,黏膩挨著忙,像患了潔癖,光禿禿。 下午茶之間,網路燈火通明,業績在彼此的陰暗暴漲。 打拚,我們共同撫養的錢幣,肥肥胖胖,一卡車一卡車往垂幕玻璃傾倒。 荒蕪眼神,張大嘴的盛世,有許多被挖破的心和偽造的笑。 彌漫痛,兩個音節之後,速度下游,我們繼續暱稱。愛和偉大,直到整個城又醒來。 揮霍,過度塗改的面容,準備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