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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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她是第一次。」陳先生看看范小姐,而後簡短地答。 「這裡的環境衛生不錯,價格又低廉,小姐待人也蠻親切的,難怪生意會那麼好。」王維揚說後,情不自禁地看看在前面忙碌的秀秀。 「剛才那位幫我們端蚵仔煎的小姐,長得蠻清秀的,笑起來甜甜的,很討人喜歡。」范小姐誇讚著說。 「怎樣,有沒有意思?」陳先生笑著對王維揚說:「如果有意思的話,我幫你做媒,我敢給你打包票,討個金門小姐回家做老婆,絕對錯不了!」 「聽說娶金門小姐,要在這裡留十年?」王維揚笑著問。 「沒有這回事。」陳先生斷然地說。 「說真的,金門小姐的勤奮和純潔,我早有耳聞。」王維揚的嘴角,掠過一絲喜悅的微笑。 「你聽誰說的?」陳先生好奇地問。 「我爸爸以前在金門當過兵,對金門的民情風俗印象很深刻,對金門人也頗具好感。」王維揚據實說。 「在組裡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陳先生笑著問。 「大家都知道你是組裡的大忙人,經常眾參謀已經休息了,你還在加班,那有時間跟我們這些小兵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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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的快樂
去年五月初,我和蝙蝠研究人員上太武山田野調查,在玉章路上山的地方,遇到騎著獨輪單車的李國銘老師,他告訴我送我的玉米種子已經放在國家公園行政中心門前,我於是在田野調查結束,趕快回到李老師說的在信箱下面,找到他送的一個玻璃罐,裡面有黃色及紫色的玉米種子。 過幾天一早,在中山林再次遇到李老師來運動,他說玉米種子送了好幾位好朋友,他希望我能把種植的過程與經驗,再來和他分享,並且告訴我有農友分享,除蟲害,不要用農藥,會破壞生態,可以用辣椒水來噴,還有玉米開始抽穗時,要用人工輕輕剝開葉子,把蟲抓起來。 初我一直找不到時間去播種,後來在屋旁有一兩公尺左右的苗圃,先生剛採收了女兒小羽從日本買回來的袖珍「櫻桃蘿蔔」,於是我分別種了二十多顆玉米種子,然後每天記錄,發現約第三天就發芽了,而且發芽率百分百,讓我很有成就感,因此每天都寫玉米的生長日記,終於長得有一公尺多高,然後開始有花,每天下班我都會去觀察,初發現有綠色的小蚱蜢,在修長的綠葉上啃食,我沒有傷害牠,只是輕輕的趕牠走,牠被我碰到就迅速的跳起,有時還有倆倆正在交配哩!幾天下來,玉米修長的綠葉仍然餵飽了不少小蚱蜢,因為那葉就成了田野的印象派畫作一般,真是精彩! 讓人驚喜不斷的是,除了小蚱蜢,還有七星瓢蟲也來分享甜蜜的餐點,體型更為嬌小的瓢蟲,色彩卻十分的豐富,我在一旁觀察並拍照紀錄,奇妙的是,可能是錯過季節,沒有其他的蟲害,因為今年稍早大嫂山上的田種了兩畦的玉米,可是滿滿的蟲,把成長中的玉米啃食精光,我們沒有任何的收成,但我的這一小塊玉米田,似乎避開了蟲兒大發生的季節,快樂的成長。 接著,發現玉米開始結穗,在莖的節間,每一株會鼓起綠色長圓形的玊米包穀,有時一株會有兩穗的情形,每天去探望都可以看到它天天在努力成長,身材越來越渾圓,大嫂要我有些兩穗的要刪除,只留一穗才會飽滿,可是我捨不得,於是隨它們高興的長,大嫂以她的經驗教我玉米鬚轉黑褐色就可以採收。 終於有成熟的玉米穗,採了三、四個水煮之後,姪女珍說玉米鬚煮湯,湯也可以喝,有利尿、強腎的功效,我們便一起分享,有一次帶去大姐家與她分享,品嚐自己種植的食物,讓人有滿滿的幸福與感動,女兒菱帶日本室友來,我還特別採收幾穗和她們分享,再一次採收,就帶到金城和外甥家的雙胞胎一起品嚐,那種在口裡細嚼慢嚥的感覺,特別的讓人感動! 全部採收完畢,先生說要不要再種?於是再種一次,也是二十粒左右,仍然很快的就發芽了,再一次和小蚱蜢相遇,不知我這樣種玉米,是不是也為小蚱蜢營造一個食物的空間?這一次分兩次採收,和珍及大嫂一起分享,那水煮的玉米鬚湯,還和先生分享,有些較嫩的玉米嚐起來宛如玉米筍,增加一些不同的口感,長出來的玉米穗,有些紫色與黃色的顆粒交錯,既美麗又有不同的滋味,好甜美的享受! 現在種玉米的小小田畦,我空了出來,於是先生另外再加了一些泥土,重新整畦,並劃出一道又一道的溝道,再把櫻桃蘿蔔種上,我忙著記錄,想了解發芽的時間,玉米再等季節或是有空地再來享受種植與觀察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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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贊曰: 「有錢的吃香喝辣, 沒錢的跳樓自殺, 你向閻王訴苦, 他說你是活該, 為何不懂發財? 你說你想投胎, 何不把錢拿來? 不然, 教老閻怎麼幫你安排? 有錢的吃香喝辣, 沒錢的燒炭自殺, 你不信基督, 也不信如來, 又不懂發財, 你說你信本土, 你想投胎, 沒錢,教老閻怎麼幫你安排? 有錢的吃香喝辣, 沒錢的攜子自殺, 你不信孔子, 也不信阿拉, 你說你只信民主, 卻不懂發財, 你想上天堂, 沒錢, 這門兒誰願幫你開? 上帝說,祂可也不敢擔待!」 第四十七章 福爾摩莎死了,她的遺蛻還在,然而神魂已滅,那些想假借對她的愛,四百年來無法出頭天的悲哀,外來政權的壓榨以及無法當家作主的苦難,已隨著福爾摩莎之死而徹底的埋葬;那種訴諸鄉土的情懷,族群的認同,鼓動社會的裂解與仇恨以達到權力的目的,已在貪婪與無能的面前現形,因而失去蠱惑人心的力量了。福爾摩莎四百年的悲鬱已隨風而逝,她的希望將在春天草綠的時候,以全新的姿態滋長。她已忘懷過去,邁向民主的大未來,仇怨澌滅;因為,再沒有人可 以綁架她了。 別了,永別了,苦難的福爾摩莎,請不要哭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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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水富創作世界的探索觀感與推想
(一) 我是在金門的文藝之旅中,第一次同許水富見面,他說很早就認識我,而我是透過他送給我的《叫醒私密痛覺》才開始「真」的認識他,從他這本具有後現代風格採取多元,包括詩與散文、書法繪畫所共同展現具有思維象徵造型與畫面以及內涵至為繁富、深沈、廣闊與多向度延展的詩集看來,他顯然是一個不只是站在文學領域而是更步進藝術世界創作的詩人;同時在我「第三自然」360度搜索詩與藝術「卓越」與「傑出」性的視野上,他的出現確是特別燦亮與詩壇少見的。 我一再強調這是「觀念」與「智慧」領先的創作年代,詩人與藝術家必須有前衛的觀念與原創獨創的創作智慧,否則不會有前途,有也難免暗淡,而許水富這方面則大放光芒。 先不看他《叫醒私密痛覺》整本詩集中的詩與繪畫書法所呈示的創作觀念,單看他在詩集編目欄寫一個有造型美的大字「無」,一排小字「翻幾頁/算幾頁/喜歡就繼續讀下去………」這一對「目錄」也進行解構的新思維觀念,雖是小事,但已奇妙的啟開一個是誘導人不斷向前追索與發現的無限奧秘空間,這同畫作曾被故宮收藏的大師畫家林壽宇他那件命名為「前面是什麼」要人不斷去做回應的作品以及同英國名詩人菲利浦‧拉肯寫的「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我一腳跨過去………」,都似乎是一樣的運用到高明有哲思玄想的創作觀念,一開始便拋出意料不到的奇招。 接著從他沿著《叫》,更向前拓展的這本新集《多邊形體溫》,一頁一頁來翻開他以詩、散文、繪畫、設計造型與書法等所建構的「高空同溫層」藝術大千世界;它除了廣闊是深遠,除了看無盡是視無窮,除了有始有終是無始無終,除了奇景是奇觀,下面便是我要說的看後觀感—— 顯然許水富是深明「詩(Poetrv)已不只是要詩人用賦比興去寫好一首詩,更要求詩人理解「詩」是將各種形態的文學,包括詩(Poem)與各種形態的藝術,包括繪畫造型、書法(乃至宇宙萬物生命)昇越到「美」的巔峰之境的主導力量,於是他在這本具有開拓性與創意以及有前衛感的詩集中,便將自己從杜甫李白寫詩的「文學世界」通連到「藝術世界」,讓自己成為藝術家型的詩人;同時也是在舉辦一個是「傳統」詩人沒有參加過的詩人與藝術家同歡會,除詩人,也有「詩」的散文家、畫家、造型設計家與「詩」的書法家………等一起同觀,並因此宣佈詩人與藝術家是同一家人,壯大「詩」的聲勢威望與活動範圍,是有開創性的。 由於許水富也理解「詩」與「藝術」在根本上,有其存在永遠與絕對的特性特質——那就是在它存在與活動的空間必須具有無限昇越的「高度」、向下潛藏的「深度」、向四周擴張的「廣度」,那已有如大自然的山不能沒有「山頂」,海不能沒有「海底」,「曠野」不能沒有「廣闊」,因而在他這本詩集中由詩言語帶動諸多意象所散發的創作思想能量與爆發力,都一直朝向「高度」、「深度」與「廣度」發射,這方面,我會在後文進一步來說。如此,當現代詩進入後現代詩作業區於解構出現詩向平面浮面滑蹓與流竄時,只有鋪陳的「廣度」與「當下」,排除「高度」「深度」與存在的「永恆性」所難免產生的負面盲點,許水富這本詩集仍執持「高度」「深度」與存在莫名的「永恆性」,進入後現代繁複交錯的創作區,抓住海德格向上提昇的昇力,防止「詩」向平面與低緯度的散文邊境流放與逃亡,將詩仍定向在「前進中的永恆」的N度無限空間,這應是對後現代詩做出正面的補救工作,同時也是對詩的未來提出永遠具有指標性的創作方向。此刻若有只在外面大聲喊「爽」漠視內在「深度」與「高度」的後現代詩人,質疑根本沒有許水富所有意或無意碰觸的「前進中的永恆」之境,則我的回答很簡單,如果沒有,貝多芬莫札特的音樂為何一直被聽下去,杜甫李白的詩為何被中文系的教授一直教下去,被大家一直讀下去?其實「詩」在人類的智慧中已被視為存在的「永恆」與「真理」,甚至是一門「美」的宗教可美化其他的宗教,聖經是「詩」看著寫的。 再就是從這本詩集中,我們發現許水富確是有創作實力的,他是位表現至為奇特且傑出非凡的詩人,因為—— 他有「深入」的內視力,能「深」入生命與一切事物存在的「深」層世界,去把「深」藏在奧秘與神秘中的「美」喚醒,那的確不是缺乏思想「深」度的所謂知名詩人能為的。 他不是藝術的雜耍者,他操作的藝術媒體符號,都大多能進入一切存在的無限內延空間與根源,引發顫動鳴響,並向萬物生命與時空發言,甚至穿越層層現實,進入溢流著哲思玄想的「永恆」之境,這也不是一般缺乏悟性的所謂知名詩人能做到的。 他有內化力與異能,能化解古今中外、能有效動用古典、浪漫以及具象、抽象、象徵、超現實乃至後現代的裝置與拼湊………等所有的藝術流派精神思想(但排除它們有框限制約的「主義」),又能回到絕對的自我位置,將詩的創作推入他獨特的沈寂孤寂的空靜世界,從原本原來的存在之境出發,去建構一個屬於許水富特有品牌、完全不同於別人的詩創作領域,並向藝術世界發出一己之聲,放射奇光異彩,那更不是仍游離在別人陰影與「普遍」形態中無法以「特異性」獨立出來的所謂知名詩人能臻至的藝術創作境域。 寫到此,我不能不特別提出,有一位在大學時代曾採訪我的詩人,他相當靈敏與傑出,現在應是一位非常活躍也有前衛觀念與新創性的詩人,她對我說了一句極具關鍵性的話,她說:「許水富的世界太悶」,我聽後,非常了解她站在向外揮灑呈現繽紛燦爛喊「爽」的後現代,來看在孤寂的內心世界沈思默想的許水富,是有些理由的,但我在「第三自然」360度全面開放的玻璃鏡房內,她的理由並非全然,因為她只看見她正面所看見的部份,看不見背面存在的盲點,這盲點正如她只知道在「海面」上衝浪很「爽」,而錯覺在孤寂的「海底」很「悶」,便也自然看不見許水富所處的深沈孤寂的「海底」,竟是一個無限「透明」開朗暢通的自我鏡面,去看到「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連線,去靜觀宇宙萬物在深層世界活動的無限景觀,甚至超視的看到「前進中的永恆」世界,而確實體悟覺識到詩與藝術存在於永恆時空中的終極價值與意義。如此許水富「在水富、繁富」且發光的「海底」,怎會「悶」呢?不但不「悶」而且海闊天空千景萬象;再進一步說,世界上那裡會有沒有深度的「海底」,只有漂浮「海面」的海!我特別舉證的這段話,是在說明許水富他的「後現代」解構多元的創作風貌與思想觀念,是具有深厚實力與具前瞻性的取向——繼續帶著「現代詩」強調的「深度」與「高度」,進入向平面「廣度」滑動不強調「高度」與「深度」的「後現代詩」,去提供上文曾涉指的兩項確實具有正面效益與值得重視的創作意向—— 是嚴防「後現代詩」失去詩存在本質與主體性,被散文領養。 是抓住「過去」、「現代」、「後現代」、「後後現代」創作,向未來邁進並無形中與「前進中的永恆」通連的連線,讓詩與藝術有其存在的永久價值與意義,不是廉價用了便丟的流行消費品。 (二) 綜觀以上論述,許水富創作思想所放射的特殊非凡與強有力的光,接著便是在下面以快鏡抽樣拍攝這些燦亮的光,它的著落點,所亮開的詩世界—— 在〈九月那天我在我的家鄉十三帖〉詩中他所描述一連串對自己生長有歷史記憶與沈思遐想的家園,充滿深切的人性、自然性與真情,除以藝術新寫實手法,抓住對象內層存在的質感與刻度,尚使用超現實展現跨躍甚至飛躍的詩思活動空間,像「一帖薄薄早秋。闖入╱支氣管升起家鄉溫度╱不冷不熱剛巧是炊煙與甜的記憶矜持」,便是無形使用飛躍的「超現實」轉型力,將田園生活的時序敏感性、透過抽象再現的具體記憶造型畫面,唯妙唯肖的呈露出來;又如「一磚一瓦躲進排列整齊的寂寞╱門縫一頁讀到碑銘回聲………」、「候鳥預言。濕地是水陸行囊的一首詩………」、「腳底拓下脈搏起伏潮聲╱閱讀海………」以及「裂釉掌心。家譜乾坤纍纍汗水╱無常無處猶是一墳之勢………」等都是深合象徵、新寫實、甚至超現實的藝術性能所經營的屬於他自己獨特新異奇特的想像與詩思空間,展示出他在鄉土生活中潛在的記憶、眷念與引發時空的歷史鄉愁,讀來意深情切動人心弦,而語言精銳的觸角,也是深入他特有的沈靜孤寂高敏度與異能的心靈地帶,追擊存在堅強的力點深度以及原性與質感,並穿越現象面牽動內在世界多面相互活的連線,如此一個進入N度無限空間去作業的新異詩境,便也出乎意料與不同凡響的出現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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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九十公分
我把自己站成你的高度 九十公分 這樣的高度剛好適合 用童話 用音樂 用甜蜜的乳汁 描繪一整個世界的美麗 九十公分的高度 螞蟻變成好朋友 蹦咚蹦咚 桌上桌下一起玩迷藏 扶桑成了小喇叭 呼嚕呼嚕 吹出最動人的美妙音符 你牽著我的手 緊緊地 暖暖地 我知道 我知道 你把你的愛完完全全地給了我 你的愛 也許只有九十公分的高度 但我知道 你愛我 你全心全意地愛著我 就好像我是你世界裡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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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四百年來苦苦的追求與等待,志士仁人前仆後繼,希望子孫爭氣、顯榮褒大、光前裕後,然而連篇累牘的自主論述,獨立建國,過著自由、民主、幸福、正義及自我實現的機會,忽焉兒在一夕間化為泡影,只留下權力、貪婪、腐化以及無恥的浮沫,在夕陽餘暉中,漂浮在謊言的湖泊閃爍,證明了四百年來真正的悲哀:認清了自己的醜陋本質、無能與乖張;帶給了人民希望的幻滅,以及解脫苦難的無望。 福爾摩莎之子褻瀆了母親的愛,使福爾摩莎蒙羞,那是用欺詐、謊言、貪婪與私慾所包裹的愛,實在不配談愛,他巧妙的收割了斯土斯民對福爾摩莎無私的愛,四百年來一次消耗淨盡;不唯如此,還成為負數,留下笑柄。這已經是對福爾摩莎最大的不敬,對本鄉本土人民最大的羞辱。福爾摩莎之子,變成福爾摩莎之恥,清山長在,綠水長流,洗不盡滿身的污垢。福爾摩莎原本希望他興家,誰知道卻是敗家:出賣快樂、希望、公平、正義、幸福、道德與品格以及民主的價值,只為了滿足一己之私。 福爾摩莎死了,福爾摩莎羞死了。 他覺得沒有面目留在人間;她身受七易其主的苦難,含悲忍辱的茍活,為了還有希望,希望子孫爭氣,家庭和樂,健康幸福,民主法治。然而事與願違,每天吵吵鬧鬧,爭鬥不休,日子越過越苦,整個家都快散掉了。她勸也無從勸,勸也勸不聽。總是說:「算我好運,無你麼按怎?」她一聽到就氣,氣在心頭,胸口痞悶,以致一病不起。 福爾摩莎臨終遺言,以不能旅行歐洲,一見久別的蒙娜麗莎姐姐為恨,彌留之際她還不斷喃喃自語:「蒙娜麗莎!蒙娜麗莎!我親愛的姐姐蒙娜麗莎!此生無緣,來世再相見。」她無力的嘴唇,漸漸變成沒有聲息,呼吸微弱,至於斷氣,瞳孔放大。醫生宣佈死亡,奇美醫院的醫生開出死亡證明書。死亡時刻:二零零四年三月十九日午後約一時四十五分左右。死因:槍傷引起併發症。死亡地點:台南市,在兒子的家裡,民主的床上。 她兒子哭得涕泗縱橫,呼天搶地:「媽媽!媽媽啊!您不要走,您不能走。您一走,我連騙人認同的本錢都沒有,媽媽!您不能走,我苦命的媽媽啊!您不能走,我求求您不能走,您要珍寶我儘有啊!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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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跟妳們小姐開玩笑啦,妳千萬不要介意。」陳先生趕緊解釋著說。 秀秀聽後,不好意思地看看王維揚,想不到他也正看著她,兩人眼裡,似乎都有一絲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吃完蚵仔煎,王維揚習慣地放好碗筷,隨後竟準備去付帳,陳先生見狀,立即走到櫃檯。 「小姐,不要收他的錢,我來付。」 「陳先生,平常讓你和范小姐照顧很多,今天難得碰在一起,這碟蚵仔煎就由我來請客。」王維揚取出鈔票,堅持要付。 「別跟老哥哥開玩笑好不好?」陳先生收起了笑容,嚴肅而帶點命令的口吻說:「你回座位去。」 王維揚不再堅持,緩緩地走回座位,當陳先生付完帳時,秀秀突然問: 「你們同在一個單位服務?」 「他是我們政五組的文書。」陳先生坦誠地,竟把自己的服務單位也說出來。 「政五組?」秀秀想了想,「你們管福利點券和康樂隊,還有勞軍團,對不對?」 「妳怎麼知道?」陳先生笑著問。 「聽說福利中心和所有的點券部都是你們管的;台灣來的勞軍晚會票是你們發的。」秀秀以一對羨慕的眼光看著他,「是不是?」 陳先生沒說什麼,只含笑地點點頭,回到座位後,問王維揚說: 「你很喜歡吃金門的海蚵?」 「我自小就喜歡吃海蚵,但從來沒吃過像金門出產的那麼鮮美的。尤其她們這一家烹飪出來更是色香味俱全,簡直讓人百吃不厭。」王維揚興奮地說著,「我幾乎每個星期假日都來,而且非要吃上一碗蚵仔麵線和一碟蚵仔煎才能盡興。」他說後,看看陳先生和范小姐,又一次地問:「你們經常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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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片羽》許水富發表多邊形體溫陳素民要蓋草房作品屋
●許水富多邊形體溫展出詩書畫 繼上一回華視畫廊水墨書法個展後,隔了十多年,許水富才又推出新一檔個展;二○○七年元月十三日至元月三十一日,『多邊形體溫—許水富詩‧書‧畫裝置展暨詩作新書發表會』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台北市和平東路二段二十八號)展出,開幕茶會定元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二時舉行,由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主持。這不只是一場詩羅門,管管、菩提、張默、辛鬱、朵思、隱地、白靈、張國治、顏艾琳、作家黃春明、李昂、黃克全、朱振藩、吳鈞堯、畫家李錫奇、黃世團、陳海贊等人雲集的藝文盛會,同時也是許水富的同鄉會同學會,他在金寧國中的第一屆同學李炷烽、許加發、李增財、李秀荷、吳怡跑、楊忠本、翁清土、牧羊女(楊筑君)等三十多人,這一天在台北重開同學會,再一起到老同學的展場加油打氣。一九五○年生於金寧鄉榜林村的許水富,一九六四年金寧國中畢業,赴台就讀新竹光復高中、台灣師大,並結業於台灣師大美研所,返鄉任母校金寧國中美術教師兩年後,轉往桃園振聲高中任教迄今。身兼教師、詩人、畫家、書法家的許水富,一九七四年六月在台北發起、組織「金門畫會」,加入的成員有許水富、王士朝、黃世團、翁清土、藍一峰(林世英)、王金國、楊錫敏、李金弘、李麗羨(李苡甄)、杜世宏、吳鼎仁、洪永善、唐敏達、黃國全、黃彩戀、楊忠德、楊成家等十七人,許水富任創會理事長、黃世團總幹事,「金門畫會」已是金門現代美術發展、美術教育的一個重要觀察指標,多位成員歷三十歲月淘洗,創作活力、活動仍不減當年,牽動者許水富就是其中一位,書法七獲日本國際書藝大賽獎,繪畫作品多次展出,結合文字與美學的詩作也先後出版了《叫醒私密痛覺》、《許水富短詩選》、《孤傷可樂》及即將由唐山出版社推出的彩色詩畫集《多邊形體溫》。此次以《多邊形體溫》為名的詩書畫裝置展,共展出了許水富五十件新作,包括將寫滿字的衛生紙塞入酒瓶中的「瓶中書」,創意十足、顛覆色彩濃厚;詩人羅門以七千字長文〈許水富創作世界的探索觀與推想〉評論《多邊形體溫》,指出「許水富不但是文學世界的詩人,更是具有進一步探索、突破與拓展精神的藝術世界的詩人,也同『後現代』解構朝多向多元發展的觀念接應」。 ●洪雪娥留學美國取得設計碩士 曾為《天下雜誌》設計封面及插圖,並擔任過《遠見雜誌》藝術總監的洪雪娥,為了在藝術領域更上層樓,多年前辭去台北的工作,悄悄留學美國,已取得設計碩士學位歸來,仍致力於她所喜愛的視覺設計領域。一九六二年出生於金門後浦的洪雪娥,先後畢業於金城國中、金門高中、文化大學美術系,曾在敦煌藝術中心待過一段時間,她最新一次與金門家鄉的聯繫是二○○一年金門高中五十週年校慶校友書畫展時,提供了件〈皴不皴?〉,以綠、黃、橘、藍色系組成的四連作作品參展。 ●陳素民要回家鄉蓋草房作品屋 書畫家陳素民有個返鄉的夢,要在金門湖前村蓋一間作品屋,取名「草房」,不止收藏自己的作品,也要把書法家、現任政大數學系副教授李維的作品留下來。一九三九年出生於金門后沙的陳素民,原姓許,十歲時被送到山外,並在湖前村的私立太武小學就學。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開打十天後,十九歲的陳素民與另位九位同學在彈雨中半泅半泳地爬進登陸艇到台灣求學,台北女師畢業後回金門草創幼稚園,停留三年後,再到台灣師大美術系,她也是第一位就讀台灣師大美術系的金門女子,與吳炫三、林崇漢等人同班。師大畢業,二度返鄉,任教金城國中、接任金城幼稚園園長,二年後轉往台北中山女高任教,從此留在台灣。陳素民早年跟隨「三石老人」謝宗安習藝,在她五十歲那年決心放下持續了二十八年的教學生涯,全心游於藝,近年來足跡遍及江南江北,熟於篆、棣、草、行、真各體,工於松、竹、梅及寫意山水,渾然天成的開闊氣勢下,書法抱樸守真、水墨力求真誠感動。曾任中華婦女書會會長、現任墨黃書會會長的陳素民,一九七六年起,已參加過中外書畫展百餘次、個展十餘次,作品收入《台灣當代美術家名錄》,並連續三年薦入《日本書道家美術大鑑》。個人歷史與金門烽火歷史結合的陳素民,目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返鄉,在土地因緣深厚的湖前村蓋一座作品屋,讓自己的書藝作品及珍藏品有個歸宿,同時作品屋也可兼作人文與藝術講堂,讓藝文同好有個交流、清談的去處,也讓藝術教育的種子能在家鄉播撒。號狷君、別名清覺陳素民已找好作品屋的地並取名「草房」,這個計畫也獲得她的乾兒子,著有《數學與書法藝術》的書法家李維的全力支持,李維也應允將部分作品留在「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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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經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尤其是出嫁後與公婆姑叔同住的媳婦,他的那本經就更難唸了。 與外子相戀七年,人家說會有七年之癢,我們卻在七年後步上紅毯,外子是公婆家唯一的男孩,又依照金門傳統習俗,想當然爾我們的婚禮是非常盛大的。 婚宴共舉行三天,第一天還真的殺豬宰羊,這對來自台北的我簡直看傻了!這天的宴客對象是全村的人,好壯觀的場面喔。第二天宴請男女雙方家長及親戚,公婆幫忙買機票供應我台北的親戚,那時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被看重,第三天請外子的同事朋友,整個行程絕無冷場,每天一早要去梳頭、作臉、化妝,開席時我只吃到第一口菜就去換裝敬酒,敬完酒又去換裝一次準備送客,整天下來我的胃只有高梁酒,肚子餓的半死(建議要結婚的準新娘宴客那天要先吃飽不然澎裙下面也要收乾糧),我真的累翻了,而且還要去宗祠跪拜,告訴列祖列宗,我是他們的新媳婦,跪的腳又酸又腫的。 好不容易婚宴結束,終於可以回復我的正常生活,殊不知這才是我人生重頭戲的開端呢!小姑夫婦住在家裡,早在我結婚前朋友聽說我要和公婆住,都對我肅然起敬,想不到狀況還更複雜,我還得和小姑住,人家說小姑難纏,我的背真的涼了一大截。 小姑夫婦生活習慣與我相去甚遠,我素來嚴謹,愛整潔、喜歡安靜,小姑夫婦卻生活得非常隨性,簡直無跡可循,你永遠無法猜測他們夫婦下一步是什麼驚人的舉動,反正我的日子不是一個「累」可以形容的。他們的東西永遠亂丟,音響永遠是最大聲,說話永遠是對的,更令我頭痛的事是,小姑夫婦總在周休二日呼朋引伴回家打牌,最初我想作「口碑」,讓人家誇我是好嫂嫂,所以為他們煮宵夜、買點心、泡咖啡、斟茶水,誰知周周如此,我的周休比不休更累,幾次想先去睡,想不到小姑倒是大方交代:「今天打牌要吃炸雞排,不要煮麵,吃起來不方便,還有今天換喝珍珠奶茶,不要那麼沒創意,老是喝咖啡」。我咧………。 所以,媳婦畢竟與女兒不同嘛,婆婆老說把我當她女兒對待,我還一度相信,看來那只是場面話,想想我若每周帶朋友回家打牌,還要小姑煮宵夜,她不把我休了? 所幸半年後我懷孕了,不必再當周休小妹了,而且我懷的是雙胞胎,這下抱孫心切的公婆可樂了,所謂母以子貴,舉凡家中雜事我一概取得豁免權,小姑夫婦心裡不高興,老愛找我碴:知道我去洗澡就故意去另一間衛浴室,把熱水放光,害我沒熱水洗,我還因此感冒住院一星期呢,又如知道我害喜不能聞魚的味道,卻要婆婆餐餐煮魚(以前她是從不吃魚的),再不然就是打牌打通宵,吵你一整晚不能好好睡,我真的好想哭,又不敢告訴媽媽,她遠在台北,說了只會讓她擔心,我也不想告訴老公,怕他夾在諸多角色中為難,此時我最常做的是去佛堂「念經」,把苦楚向菩薩說說,然後唸唸金剛經,再抬頭看看慈眉善目的佛祖、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我的心就會平靜了。 十個月過了,我的寶寶誕生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大家恭喜我得了個「好」,我也真的從此順心多了,小姑夫婦嫌小孩吵,搬回自家去了,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經」真的很難唸,但「唸經」真的有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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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動的精靈──觀後感
「手舉高、放平、看前面、注意表情、微笑!」 「怎麼看到老鷹亂飛勒!趕快找對位置、走位、待會兒誰都幫不了忙囉!」 「很好!對!就是這樣!」──舞台上的老師在音樂聲中對著一群有大有小的舞蹈精靈們不斷地以言語或指導,或鼓勵,或糾正,美妙的律動,撼動了原本凝結的空氣,傳到了觀眾席上並且穿透來陪伴精靈彩排的親朋好友的心,讓原本因鋒面來襲冷颼颼的表演廳,頓時暖了起來。 就在一年前,有對父母對其寶貝兒子因運動細胞不好,苦思解決之道,曾想過讓他學跆拳,但是受限於戴眼鏡,且近視度數深,怕參加之後得不斷的配眼鏡了;也想讓他學國術,找了一陣子,找不到哪兒可拜師學武功;也曾想過學劍道也不錯,但是在金門好像也找不到可以讓小朋友練習的場地。就在某次與班導師討論之後,經由導師的建議及推薦,讓這位小朋友到「舞蹈花園專業才藝教室」去學跳舞,這倒是一個好方法,不僅可調整儀態及姿勢也可以接觸舞蹈音樂,一舉數得,不過小朋友本身得接受才行。就在某個週末下午帶著他到山外舞蹈教室去上第一堂體驗課,剛開始他有點緊張,而全班就兩位小男生,完成第一堂課後,心想他可能會沒興趣,應該不會再去了,沒想到經過徵詢意見,他竟然有強烈的意願參加,而且非常樂意接受這樣的課程。就這樣參加了舞蹈班,期間每週六、日下午準時報到,練舞已經成為他課表中的一堂重要的課,迄今一年有餘了。經過這一年來的參與,看到了他的成長及改變,動作變得較靈活個性也開朗許多了。 人家說,台上一分鐘,台下三年功,而這個「台」是所謂的唱歌的舞台、演戲的舞台、跳舞的舞台、甚至於是人生的舞台,所以要能上台演出可得下功夫的,當然這一群小朋友在老師的努力教導下,給了他們難得的機會可以上台表演,最最辛苦的當然是舞蹈老師,而最感興奮的卻是這些小朋友的父母親,演出者反倒看不出任何的緊張。為了這場演出,老師與小朋友早在二、三個月前就開始預做準備了,從基本動作到隊形編排、走位,排練到最後彩排,然後信心滿滿的登台演出。 十二月三日一早,金門文化中心演藝廳諾大的空間裡迴盪著一陣陣「舞蹈精靈」的律動,配上悠揚的音樂,讓舞者的肢體與精靈們密切結合,完美的呈現在舞台上。這樣的演出,是金門舞蹈界的大事,各方人馬都已做了萬全的準備、聲控、燈光、現場指導、道具、化妝、錄影、錄音都各自忙著;如此方能成就這一場精靈的舞動。更投入這場盛會的是這一群小精靈的父母親,從頭髮的梳理到化妝都馬虎不得、有紮沖天炮的、有綁成蜈蚣辮、有梳兩顆球的。真是天下父母心,辛苦了這一群後勤支援的親朋好友。演出當天可是個「大」日子,結婚、喜慶、宴客多,連梳理頭髮都得等候,以致於從來都不塞車的金門、卻因為排隊「做」頭髮而耽擱了,所幸均能即時趕到。 幕準時開啟,透過燈光的說明,音樂的描述,舞者的靈動,月光灑落在每個人的身上,每位觀眾的目光與心都被擄走了,隨著舞台的明暗、音樂的跳動,加上顏色多變的舞衣飄逸閃爍,讓人目不暇給,害怕眨眼會遺漏了精彩的畫面及鏡頭。滿場的觀眾給予熱烈的掌聲,雖然偶有小孩的哭鬧聲、卻可看出金門鄉親已經從小就開始紮根,帶小寶貝來接受舞蹈的薰陶,大家都被這場盛會綁架了,奔放的小騎手,喜慶節日的歡騰熱鬧,古典芭蕾,一動一靜的意象太極,結合武術精神的武風魅影………另有讓人家長最期待的「騎馬弄咚來」,這是由一群小小朋友透過遊戲來展現兒童的天真無邪及童玩的趣味,另有「動物狂想曲」則由另一組小朋友演出森林裏動物們開舞會的熱鬧,把觀眾都帶進森林與動物同歡了。掌聲!笑聲!驚訝聲!不斷,一齣接一齣,一幕過一幕,其中不少舞者可忙了,得不斷的更換舞衣上場,當然,這一定難不倒她們的,因為不斷的演出及事先的訓練,已使她們擁有純熟的技術了。在台下的觀眾看到的是精靈們用心的舞動! 當全體舞者出來謝幕時,手持鮮花及相機的觀眾已迫不及待的衝上台去獻花及拍照,這也是全程當中最後可供拍照的,只見人群一波波的湧上舞台,每個人都想盡辦法站在最佳的位置,已攫取最佳的畫面。而每位舞者是如此的榮幸,主演了這一場盛會,每一位觀眾都同樣地榮耀觀賞這場演出,舞台上的身影、音樂的餘韻、歡樂的人們都將帶著共同的記憶回去,幕會落,燈會熄,音樂會停止,但我們期待下一場精靈的聚會再度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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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在組裡,我成天到晚忙得要死,有時假日還要加班,誰像你這個文書那麼好命?」陳先生剛說完,秀秀為他們各送上一碟蚵仔煎。 然而,一樣的價錢,同樣的碟子,陳先生卻發覺他和范小姐碟中的份量,與王維揚面前那碟尚未動筷的蚵仔煎有明顯的差別。 「小姐,」陳先生朝櫃檯喚了一聲,美娟、秀秀和另外一名伙計隨即抬頭看他,陳先生卻指著剛才為他們端來蚵仔煎的秀秀說:「妳過來一下。」 秀秀快速地來到他們桌旁,低聲而親切地問: 「先生,還需要什麼嗎?」秀秀說著,眼角卻輕瞄了王維揚一下。 「我們桌上三個碟子是不是一樣大?」陳先生開玩笑地問。 「是啊!」秀秀不解地答。 「價錢是不是一樣多?」陳先生依然含笑地。 「不錯啊!」秀秀雖然答著,眼神卻又瞄向王維揚。 陳先生把三碟蚵仔煎集中起來,低聲地指著它說: 「妳看到沒有?」陳先生用筷子指著碟子說:「他這碟蚵仔煎盡是又肥又大的海蚵,我們這二碟只有少數幾顆,剩下的全是地瓜粉和韭菜。」陳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妳是偏心?還是看人大小眼?」 一朵美麗的雲彩隨即綻放在秀秀的臉頰上,她沒有回應陳先生的問話,含笑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老闆美娟聽後,快速地走來。 「怎麼啦,先生?」 「沒事,」范小姐含笑地搶著說:「跟妳們小姐開玩笑。」 美娟雙眼盯著桌上的蚵仔煎,復看了一下秀秀,歉疚地說: 「真是對不起,你們這二碟蚵仔煎,海蚵實在少了一點,沒有他那碟多,我另外炒一點補償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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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雜記
一、婆婆媽媽型的老師 有位教授開玩笑地說,教室的亂源,往往來自老師,因為老師往往習慣說話,因此養成想說就說的習慣,不知不覺中造成學生的困擾。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也有這毛病,那就是上課時在不該講話時,偏偏忍不住講了出來。最常見的是在早讀時,對班上宣布完事情後開始要求學生安靜寫功課,過不久,又想起一件事忘了說,於是又拉起嗓門對全班宣布;或者在監考時,有位學生對題目有不了解的地方,於是為了公平起見,又過於熱忱的向全班解說,自己講得很開心,卻忘了學生已經開始專心作答了,思緒會被打亂。他們可能會想這個老師怎麼絮絮叨叨,沒把該講的一次講完,害我沒法專心做功課。因此,現在開始約束自己,作備忘錄,把要說的話集中在前、後兩個時段,讓學生專心寫功課、考試。 二、午餐時刻側記 「孩子,老師推薦一下,今天午餐中的菜色最好的是悶爛的南瓜,富含維他命A,營養價值最高,來,我看看,誰添的份量最少,再多舀一些。」學生們紛紛閃躲:「好像一坨………,我才不要。」營養午餐是否該強迫學生多添點飯菜?有時我看到學生們(尤其是女生)吃得少,不禁懷疑他們到底吃飽了嗎?也擔心他們在成長階段會營養不良,養成偏食的習慣。班上有幾位身材頗為壯碩的孩子,胃口不錯,通常還會再添第二回,那樣的孩子,你不需要擔心他吃得太少,反而要注意他的體適能是否和身材成正比。老師會多多告誡他們,希望他們不要太挑食,對於水果則會要求他們盡量吃完,實在不喜歡吃可以帶回家,但嚴格禁止他們丟掉,浪費食物。還要求學生儘量坐在教室吃水果,符合衛生規則。 三、分層負責 短短二十分鐘的整潔活動,深怕學生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每天盯著學生做打掃,要他們確實把分配的整潔區掃乾淨,雖然知道這是衛生股長該做的。常常內心都在掙扎:我是不是剝奪學生做事的能力?以衛生股長來說:掃區如何分配?掃不乾淨該如何處理?賦予股長適當的權力督促學生認真打掃,如果老師這麼雞婆的一個個監督、檢查,催促學生快做打掃,豈不剝奪學生學習處理事情的機會嗎?我是否該把權限交給衛生股長讓他全權處理,事先讓他清楚該達到的標準,由他來督促同學做打掃?如果沒有達到標準,就直接找衛生股長,讓他處理,遇到他無法處理的事情再適時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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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金門往事
昔日金門印象 在大小金門駐紮四年多,住過無數海防碉堡及村莊,諸如小金門的青岐、上林村,大金門的古寧頭、高坑、陳坑、下坑、瓊林、沙美、山外、塔后、後壟、東村等。在金門最辛苦的,莫過於戍守海邊時,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連上軍官每晚都要風雨無阻地在眾多雷區中,摸索穿梭查哨,士兵擔任崗哨,除近距離的游動哨之外,大多是在固定位置,危險性比較小。 猶記剛到金門時的印象,覺得民風純樸敦厚,生活貧乏、土壤貧瘠,想吃點蔬菜都很困難,因為金門年輕力壯的男士,絕大多數都去了廈門、福州,或南洋地區謀生,再將錢攜帶或匯寄回金門養家活口。但中共竊據大陸後,交通中斷,變成有家歸不得,經濟來源亦因此中斷,僅賴老弱婦孺,以有限的勞力,種植蕃薯、花生,幾乎大部分居民,都是以蕃薯乾煮稀飯,以煮後曬乾的花生,以及海水退潮時,在海邊撈撿些許小魚蝦佐餐。 軍愛民 民敬軍 金門雖屬戰地,但金防部對於金門的兒童教育卻是特別重視,由金防部發給教材及文具,各村除原有的教員外,所缺少的師資,由各村附近駐軍,選派優秀軍官兼任村指導員,協助地方推展兒童教育,協助組訓民眾自衛隊,及一切有關軍民事宜,軍民相處非常融洽,是名符其實的軍愛民、民敬軍。 當時金門防衛司令官胡璉將軍,在戰略思想上主張打運動戰,而且有著旺盛的企圖心,隨時準備要反攻大陸,所以銳意建設金門,官兵除守海防及教育訓練外,即是修築道路、興水利、種樹木,在推行克難運動的號召下,官兵開墾種植蔬菜高粱,成立金門酒廠,改善人民生活,增加人民就業機會,胡將軍亦因此深得金門人民的愛戴! 胡司令官並對當時金門的十萬官兵宣導:「十萬幹部百萬兵,士兵幹部化,幹部超級化。」給予官兵啟發式的希望教育,也可以說是對當時金門官兵一種積極的心理建設。然而在八二三砲戰後,一切變了調,因為在胡將軍的任內,未能特別重視防禦工事的構築,以致傷亡慘重。胡璉將軍也因而遭致各方面的指責,甚至將其「十萬幹部百萬兵,士兵幹部化,幹部超級化。」的啟發式希望教育,也都說成是野心勃勃。筆者則認為褒與貶、功與過、是與非、對與錯,只有歷史能做蓋棺論定。 十六年後金門會老友 筆者駐守小金門上林村時,年僅二十二歲,有幸被上級選派為該村兼任村指導員,村公所除了有位年高德劭的村長外,另有兩位村幹事,其中一位名叫林天補,為人忠厚誠正,在工作上是我的得力助手,私底下卻是我的閩南語老師。記得有次民防演習訓練,有五位民防隊員遲到二十分鐘,村長主張罰跪十五分鐘,我卻說隊員沒錯,可能是我們通知不夠周詳,應該罰跪的是我,我當著全體隊員跪下,處罰自己,出乎隊員們的意料之外,爾後任何的集合,就不再有人遲到,可見我的苦肉計,確實收到實質的效果。 民國五十九年,救國團派我擔任金門戰鬥營領隊,我欣喜舊地又能重遊,驚訝地發現金門在民眾辛勤的耕耘下,簡直是突飛猛進,經濟的繁榮、交通的暢通、環境的美化,以及教育的普及,怎不令人刮目相看?與十六年前的金門已有天壤之別,在金門城商店購物,偶然得知店主是來自小金門上林村,當詢及老友林天補時,老闆可真是古道熱腸,立即撥了電話給林天補,讓我與他通話。次日,林天補攜子由烈嶼來金防部金門戰鬥營相會,十六年未見面,真有說不完的話,從談話中方知,其家慘遭變故:母親、前妻、女兒都被中共砲彈擊斃,林天補曾飽受家破人亡痛苦,令人不勝欷噓感嘆! 三年後,林天補來台治病,特別到我家促膝長談,又是一次難得的老友相見歡!不久他又回到金門。不幸,三年後其子林延璉從烈嶼東林街來信告知,其父已病故。金門老友林天補的去世,令我無限的傷心!然而最感遺憾的是,未能親送金門老友林天補最後一程,僅能在台灣向金門方向,低頭默哀,在內心說聲:「天補兄!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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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四十六章 福爾摩莎死了,帶走了仁愛,留下了仇恨;帶走了快樂,留下了悲哀;帶走了清山白雲,留下了滿地渣滓;帶走希望與憧憬,留下悔恨與懊喪;帶走醇樸互信的心靈,留下詭詐謊言的社會;帶走崇高的道德基礎,留下權力噬人的醜惡嘴臉;帶走了民主的襁褓;留下了民主的殭屍;帶走了司法的貞操與公義的期許,留下強暴的裂傷與公義的蕩然。 死了,福爾摩莎已經死了。四百年來命如轉燭的悲懷,不能出頭天的壓抑,飽受欺凌的苦痛,外來政權的壓制,蓄積了仇恨與怨懟,要做一次徹底的報復與發洩,一種本鄉本土、根植土地四百年的愛,匍匐在福爾摩莎的腳下,祈求母親的憐惜。是的,他要用愛與仁慈來報復,用他的清白政績、公平正義、道德倫理與自我實現來報復;他要建立一種優質的生活與公平的社會,有夢最美、希望相隨來報復。 他要證明過往的政權只有剝削,只有貪腐,只有濫權,只有黑暗,只有恐怖統治與暗殺。他要以清白之身與廉能的政績,聲討過去政權的一切罪狀。從此出頭天了,台灣人贏得了尊嚴沒有悲哀了。他要以改革、民主深化與拚經濟,建立一個小而美的國家,成為東方的瑞士,他要證明台灣人以往的不幸,都是一種歷史的錯誤,他要讓同胞自由、快樂、幸福,以斯土斯民的主人為榮,絕對不能讓臺灣人咂咂嘴,回味起過去悲慘歲月的滋味還帶有苦澀的甘甜,比兒子無私無我的愛、奉獻與付出還回甘,那就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失敗,對於台灣人四百年來追求出頭天的侮辱,覺得作為主人還不如作為奴僕來得快樂與幸福。這是他今生最大的使命與任務。 然而,福爾摩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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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草山媚
清晨微寒的涼風輕拂衣袖,沁涼的空氣凍著鼻尖。台北車站換乘捷運。一出圓山站,朝陽初昇,滿天潔白的雲朵,正乘著細細金芒的翅膀裊裊飛翔。劍潭站下車轉小15公車,菁山小鎮下車,絹絲瀑布入口指標在望。 從右邊稍微斜向下的小路進入,兩旁竹林濃密,再前行蜿蜒水圳在左;層層疊疊的綠樹在右,爽朗的秋風自遙遠遙遠的濃蔭深處吹來,舞動著波波曼妙姿影的綠濤綠霧,洶湧的襲向我眼媚,幻化成朵朵鮮綠的詩詞。呀!這樣濃烈的篇章裡,教我如何在紛飛的思緒中,尋覓那眾多飄墜的年華。 水聲自近處,自遠方不斷流傳下來,秋海棠密密的葉片燃綠了整片山壁;羊齒植物更是忙碌終宵,把葉子在岩縫邊,層層鋪起,在樹幹上,密密掛起,落寞的柳杉伸長手臂,遙指蔚藍的碧天。 沿途,亂石散置,偶然有幾個小水坑,考驗我們不經意的雙腳。潮濕的的山坡叢生著像粗齒鐮刀的綠葉,山友老張說:「那是冷清草和赤車使者、水冬瓜等都是潮濕地的指標植物。」呀!一大片、一大片擁擁擠擠的植物,叫做「冷清草」、冷清、冷清,忽然一股寂寞襲上心頭。在這典型的工商社會裡,人人是冷漠的、現實的,理智的、善變的,目光炯炯、精於觀察世務,敏於擷取目標,聊天成了奢侈品,散步磨時間還得了,怎捨得這分分秒秒?社會上活動頻繁,歌聲笑影五花八門,名士黨論酣暢淋漓;但人與人內心的交流和溝通卻無所托付。心情的起伏已是一種不經意的習慣,有時蕭蕭的飄,有時瑟瑟的落。多少往事多少風雨,皆採輕恌恍惚的姿態行來,惟遺忘的巨石聳立,葬壓了少年的放浪。望著綠雲一片的冷清草,我心中浮現了劉長卿的詩句:「獨立三邊靜,輕生一劍知。」 地面越來越濕,左邊岩壁不斷有絲絲泉水流出。有一段木板跨越流水滲滿的地面,左側是禁止參觀的水源地,再過去路旁有一小潭,水底沉積灰灰黃白色,潭水微溫。清麗的水聲中,我們抵達了絹絲瀑布。 絹絲瀑布從上方崩落下來,濺落在我掌中的,粒粒晶瑩,是水珠?是淚球!唉!經歷了不知多少世紀的風霜,你依然未曾禪悟,日日夜夜汨汨淚流。不用說你曾經多麼年輕過,有愛、有恨、有激情,也不用說你的情感曾經經歷多大的創傷。白雲經常在你頭頂訪繞,大霧也常常將你擁抱,熱心的太陽更是天天到訪,清理你哀哀怨怨的愁緒,讓燦爛的笑容重回你心房。但當蕭深夜色悄悄地到來,凌亂的心事又悄悄的追溯它的前身,淚眼迷茫,說給樹聽、說給風聽、說給遠方的星子聽。你看!天際的牛郎和織女星還在銀河的兩側。唉!這年頭寸陰寸金,誰有如許閒情與豪情當喜鵲,歡喜拿自己的翅膀,作他人的橋樑? 穿越瀑布,步道質樸而自然,人工造林的柳杉,樹形岐異槎枒,溶入柔美的山景中。隨著上升的坡度,漸漸走出樹林,視野豁然開闊,零落樹叢雜生在片片翠綠的青草間,四處有白色芒花,一波波舞動秋風。有一叉路向左往冷水坑。右邊直上「擎天崗」,是目標的終點。 沿著石階往上走,突然冷風襲來,眼前一片好大好大好遼闊的草原,一片青翠碧綠誘惑著,大夥不約而同的往上衝,又跑又跳,有追有躍,跌跌撞撞的我、也隨大家登上山坡。七星山主峰東峰,楯立在前,遙見登山的隊伍,人人如豆,如蟻。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是何其遙遠。一切是如此真實,視線被遠遠的山影拉長。 又向前行。山友老張指著山景一面解說:「擎天崗以前是軍事重地,你們看竹篙山上的碉堡是反空降用的,旁邊有軍隊營舍;土地公廟旁有條日人路是當年日本人運送大炮上山的,在前方是現在最熱門的古道,前些時報紙報導過總統來這兒挑魚;魚路古道可直通金山,沿山邊步道可到內湖,這條頂山、石梯嶺步道非常漂亮,芒草中,有條幻想溪古道可直通聖人瀑布走來很有趣,下次再帶大家去踏青。」 午後,大家興盡,坐小公車108回陽明山,坐公車返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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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漂泊的街景──板橋公園書所見
從遊民到街友 名詞美化改變不了生活現實 我們依舊徘徊在市場 遊蕩在公園 棲息在地下道 我們是都市漂泊的街景,乏人聞問 春夏夜裡,蜷伏在公園的長凳 鼻間傳來花香的氣息 我們雙眼漠然 透過樹梢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們想家,但沒有回家的路 (夜色裡,政客們正燈紅酒綠偎紅倚翠) 今夜天寒,我們躲在地下道的避風處 我們雙眼茫然 聽說河右岸正舉行跨年晚會 聽說是五十萬人花三千萬元玩三分鐘的煙火秀 只是這個年我們跨得過嗎 明早,救護車抬走的是我或是我身旁的同伴 (政客們正聲嘶力竭爭論蘇謝配謝蘇配) 祗要都市角落有我們襤褸的身影 我們要問 什麼是正義 什麼是福利國 什麼是美麗島 什麼是馬王配蘇謝配 呸,你們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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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星期天又快速地來臨了,王維揚和往常一樣來到秀秀店裡,他不僅喜歡吃海蚵,對店中小姐那種純情清新的影像,更是欣賞有加。他之於坐在這個偏僻的角落,正因為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工作時的倩影,這個美麗的身影是他年少時衷心的期盼。儘管他生長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來往的都是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即使他受過高等教育,認識的都是些學歷相當的女同學,但卻從未發現到一個讓他如此心動的美少女。難道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王維揚打從內心裡浮起一絲無名的笑意。 秀秀先為王維揚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蚵仔麵線,而這碗加料的蚵仔麵線,並非每位客人都能享受到;碗裡的海蚵特別肥大,豬血與小腸比別人多。當她把蚵仔麵線放在他面前時,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也正看著她,兩人隨即把視線拋開,彼此的臉上似乎都有一點不自然的熾熱。 正當王維揚低頭吃的津津有味時,一對青年男女走近他的身邊,男的穿著卡其布制服,女的身穿修改過的軍裝,面貌清秀,端莊婉約,配掛著同樣的職員證。 「王維揚,」男的親切地叫著他,而後說:「你也來吃蚵仔麵線?」 他抬起頭,趕緊地站起來,擦了一下嘴角,靦腆地笑笑,而後禮貌地向他們點點頭說: 「陳先生,范小姐,你們也來了。」他說著,輕瞄了其他座位一眼,順手拉出椅子,「其他座位都坐滿了客人,你們就將就將就坐在這裡吧!」 這位被喚「陳先生」的年輕人,生長在東半島的陳姓聚落,留了一個小平頭,雖然談不上帥氣,卻有一份在地青年的樸實。儘管他在這個單位有層級不低的職銜,但始終不習慣人家以此來相稱。然而,除了長官和老參謀外,一般人卻也不能直呼其名,因此,年紀較輕的台籍官兵,就以陳先生來尊稱他,久而久之,陳先生就自然而然地取代他原有的職銜和名字。 「別管我們,你吃你的。」陳先生說後,看看范小姐,「我們就坐在這裡好了。」 范小姐點點頭,兩人同時坐下。 「這家店老闆很有生意頭腦,夏天賣剉冰,冬天賣蚵仔麵線和蚵仔煎,兩種生意都做得有聲有色,幾乎是遠近馳名,經常高朋滿座、座無虛席。」陳先生向范小姐介紹著,隨後問王維揚說:「還習慣我們金門的口味吧?」 「到了蚵肥的季節,我幾乎每個假日都來。」王維揚興奮地說:「星期假日看場勞軍電影,再吃碗蚵仔麵線和一碟蚵仔煎,簡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說後低聲地問:「你們常來嗎?」 「在組裡,我成天到晚忙得要死,有時假日還要加班,誰像你這個文書那麼好命?」陳先生剛說完,秀秀為他們各送上一碟蚵仔煎。 然而,一樣的價錢,同樣的碟子,陳先生卻發覺他和范小姐碟中的份量,與王維揚面前那碟尚未動筷的蚵仔煎有明顯的差別。 「小姐,」陳先生朝櫃檯喚了一聲,美娟、秀秀和另外一名伙計隨即抬頭看他,陳先生卻指著剛才為他們端來蚵仔煎的秀秀說:「妳過來一下。」 秀秀快速地來到他們桌旁,低聲而親切地問: 「先生,還需要什麼嗎?」秀秀說著,眼角卻輕瞄了王維揚一下。 「我們桌上三個碟子是不是一樣大?」陳先生開玩笑地問。 「是啊!」秀秀不解地答。 「價錢是不是一樣多?」陳先生依然含笑地。 「不錯啊!」秀秀雖然答著,眼神卻又瞄向王維揚。 陳先生把三碟蚵仔煎集中起來,低聲地指著它說: 「妳看到沒有?」陳先生用筷子指著碟子說:「他這碟蚵仔煎盡是又肥又大的海蚵,我們這二碟只有少數幾顆,剩下的全是地瓜粉和韭菜。」陳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妳是偏心?還是看人大小眼?」 一朵美麗的雲彩隨即綻放在秀秀的臉頰上,她沒有回應陳先生的問話,含笑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老闆美娟聽後,快速地走來。 「怎麼啦,先生?」 「沒事,」范小姐含笑地搶著說:「跟妳們小姐開玩笑。」 美娟雙眼盯著桌上的蚵仔煎,復看了一下秀秀,歉疚地說: 「真是對不起,你們這二碟蚵仔煎,海蚵實在少了一點,沒有他那碟多,我另外炒一點補償你們。」 「跟妳們小姐開玩笑啦,妳千萬不要介意。」陳先生趕緊解釋著說。 秀秀聽後,不好意思地看看王維揚,想不到他也正看著她,兩人眼裡,似乎都有一絲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吃完蚵仔煎,王維揚習慣地放好碗筷,隨後竟準備去付帳,陳先生見狀,立即走到櫃檯。 「小姐,不要收他的錢,我來付。」 「陳先生,平常讓你和范小姐照顧很多,今天難得碰在一起,這碟蚵仔煎就由我來請客。」王維揚取出鈔票,堅持要付。 「別跟老哥哥開玩笑好不好?」陳先生收起了笑容,嚴肅而帶點命令的口吻說:「你回座位去。」 王維揚不再堅持,緩緩地走回座位,當陳先生付完帳時,秀秀突然問: 「你們同在一個單位服務?」 「他是我們政五組的文書。」陳先生坦誠地,竟把自己的服務單位也說出來。 「政五組?」秀秀想了想,「你們管福利點券和康樂隊,還有勞軍團,對不對?」 「妳怎麼知道?」陳先生笑著問。 「聽說福利中心和所有的點券部都是你們管的;台灣來的勞軍晚會票是你們發的。」秀秀以一對羨慕的眼光看著他,「是不是?」 陳先生沒說什麼,只含笑地點點頭,回到座位後,問王維揚說: 「你很喜歡吃金門的海蚵?」 「我自小就喜歡吃海蚵,但從來沒吃過像金門出產的那麼鮮美的。尤其她們這一家烹飪出來更是色香味俱全,簡直讓人百吃不厭。」王維揚興奮地說著,「我幾乎每個星期假日都來,而且非要吃上一碗蚵仔麵線和一碟蚵仔煎才能盡興。」他說後,看看陳先生和范小姐,又一次地問:「你們經常來嗎?」 「她是第一次。」陳先生看看范小姐,而後簡短地答。 「這裡的環境衛生不錯,價格又低廉,小姐待人也蠻親切的,難怪生意會那麼好。」王維揚說後,情不自禁地看看在前面忙碌的秀秀。 「剛才那位幫我們端蚵仔煎的小姐,長得蠻清秀的,笑起來甜甜的,很討人喜歡。」范小姐誇讚著說。 「怎樣,有沒有意思?」陳先生笑著對王維揚說:「如果有意思的話,我幫你做媒,我敢給你打包票,討個金門小姐回家做老婆,絕對錯不了!」 「聽說娶金門小姐,要在這裡留十年?」王維揚笑著問。 「沒有這回事。」陳先生斷然地說。 「說真的,金門小姐的勤奮和純潔,我早有耳聞。」王維揚的嘴角,掠過一絲喜悅的微笑。 「你聽誰說的?」陳先生好奇地問。 「我爸爸以前在金門當過兵,對金門的民情風俗印象很深刻,對金門人也頗具好感。」王維揚據實說。 「在組裡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陳先生笑著問。 「大家都知道你是組裡的大忙人,經常眾參謀已經休息了,你還在加班,那有時間跟我們這些小兵聊天啊!」 陳先生看看范小姐,兩人相視地笑笑,而後三人緩緩地步出店門,當秀秀禮貌地向他們道再見時,陳先生卻突然停下腳步,開玩笑地對她說: 「下次別忘了多放一點海蚵。」 「一定。」秀秀爽快地答,卻不忘多看王維揚一眼,而他何嘗不是也多看了她一眼。 當他們走離後,美娟笑著對秀秀說: 「戴眼鏡的台灣兵那碟蚵仔煎,妳是不是特別加了料?」 「那有,」秀秀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那幾顆海蚵較肥大的關係吧。」 「該不是特別挑選的吧?」美娟疑惑地問。 「沒有啦。」秀秀的雙頰有點熱,也有些微紅。 「真的沒有?」美娟逗著她。 「我沒有騙妳啦。」秀秀跺著腳。 「好、好、好,沒有騙我最好。」美娟笑著,「不過要記住,那個陪范小姐一起來的年輕人,如果下次再來的話,別忘了多加點海蚵,好好的巴結巴結人家,以後可以請他帶我們到擎天廳看晚會,說不定還可以幫我們買便宜的福利品。」美娟現實地打著如意算盤。 「看他的樣子、聽他的口音,好像是我們金門人。」秀秀不解地說:「怎麼會和一個那麼漂亮的外省小姐在一起。」 「他們能夠在一起,絕對是各有各的優點。雖然那位范小姐氣質不錯,美貌也不在話下,但那位青年看來也不是一個省油燈。」美娟分析著說:「不信妳等著看!」 「或許是吧……。」秀秀微微地點點頭,然而,她心想的,似乎是那個戴眼鏡、長得俊俏的台灣兵王維揚,絕不會是那個看來土土的金門人吧……。 第九章 除了星期例假外,平常的日子裡,無論金城、山外或沙美,上午的街道都顯得較為冷清。當王維揚再次出現在秀秀店裡時,秀秀有點訝異,竟開口問: 「今天又不是星期假日,你怎麼有空出來?」 「專程來看妳的!」王維揚雖然說出心中話,卻顯得有點不自在,馬上就紅了臉。 「你不怕憲兵找麻煩?」秀秀看了他一眼,隨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跟我們組裡的陳先生一起出來,」王維揚雙眼緊盯著秀秀,「他和第一處憲兵科很熟,如果不幸被登記,他會設法幫我劃掉的。」 「大單位畢竟不一樣。」秀秀羨慕地,卻也心生憐憫,「有時候看到一些小兵被憲兵包抄得無路可走,最後仍要立正站好接受糾正和登記,真是可憐!」 王維揚聽後,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只淡淡地笑笑。 「吃蚵仔麵線?還是蚵仔煎?」秀秀看看他,低聲地問。 「兩種都要。」王維揚爽快地說。 「你們組裡那位陳先生會來嗎?要不要幫他準備一份?」秀秀竟然有樣學樣,也以陳先生相稱呼。 「他到軍樂園去了,不會那麼快來。」王維揚坦誠地回答著說。 「什麼?」一旁的美娟聽到,驚訝地說: 「那位陳先生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怎麼還到軍樂園去?真是的!」 秀秀睜大眼睛,看著王維揚。 「妳們不要誤會,」王維揚解釋著說:「陳先生是到軍樂園檢查業務。」 「軍樂園也是你們政五組管的?」秀秀訝異地問。 「是的,」王維揚點點頭,竟然順口告訴她說:「業務是陳先生辦的。」 「笑死人,」美娟皺了一下鼻子,不屑地說:「陳先生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又還沒討老婆,怎麼會去管那個髒地方的事。」 「他已經辦了好幾年了,對軍樂園的業務很熟悉,司令官和主任都很信任他。」王維揚據實說。 「范小姐知道他辦這種業務、經常到那種地方去嗎?」美娟關心地問。 「別說是范小姐,金防部所有的官兵,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陳先生辦軍樂園業務的。」王維揚解釋著說。 「要是我是他的女朋友,絕對不允許他到那種髒地方去。」美娟認真地說:「每次看到軍樂園那些女人,不是奇裝異服,就是穿著暴露,抑或是臉上抹著一層厚厚的香粉,唇上塗著紅紅的唇膏,身上灑著濃濃的香水,看了真教人想吐。」 秀秀心有同感地點點頭。 王維揚並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畢竟,他在政五組只是一個小小的文書,負責公文收發、繕寫、傳遞、會稿,其他的事幾乎沾不上邊。雖然他知道陳先生和政戰隊舞蹈老師范小姐時有往來,但兩人只不過是較談得來的朋友,並沒有涉及到男女間的感情問題。因為他曾經聽陳先生說過,范小姐是將門之女,儘管彼此間的印象不錯,兩人對文學也有共同的興趣,然而,土生土長在這塊島嶼的陳先生,豈敢去高攀。 秀秀和往常一樣,並不在意表姊的眼光,大大方方地在王維揚的蚵仔麵線和蚵仔煎裡面加了許多料。當然,美娟是不會和她計較的,甚至心裡也相當興奮,歷經多少滄桑和苦難的表妹終於長大了,爾後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重做傳統下的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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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國內人士一面迎接貴賓,一面籌組治喪委員會,對於訃告,到底是綠色還是藍色,這一次總算沒有爭議,決定用綠色,因為死在綠色的塵土裡。出殯的日期選在三一九,那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玉帝考愛心,人間改天命。 國內外許多賢達人士都致贈輓聯,有的寫「音容苑在」,有的寫「罄竹難書」,對於詞意解釋,治喪委員會授權教育部長、也是歷史學家杜正勝統一解釋(如果認為統一之名不雅,可酌情改為獨立解釋),以免扭曲原意,使喪禮失色。 福爾摩莎族繁不及備載,子孫遍佈全球,喪禮要盛大隆重,祭文要莊嚴典雅,誰是當今第一文膽,有幸擔此重任呢?有人找藍逸龍博士,藍先生說他才疏學淺,恐怕辭不達意,無法彰顯福爾摩莎不平凡的一生,不得已只有找一位吳天德先生,戴一副墨綠眼鏡,有道德良心,在學界素有名望,由他執筆,肯定是韓潮蘇海,驚動太平洋。 祭典就擺在凱達格蘭大道上,福爾摩莎哭泣的顯影壁前,孝子賢孫萬人空巷,野祭巷哭旗幡飛揚,F十六與幻象兩千飛機低空掠過致敬,全場肅穆哀戚,國際媒體雖多,也都遵守喪家的禮儀,當宣讀祭文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好像沒有人呼吸: 維中華民國年月日,謹以鮮花素果,致祭於福爾摩莎靈前曰: 嗚呼,哀哉!天地不仁兮,奪我母親,萬民軫悼兮,月落星沉;樹木枯槁兮,花兒凋零;山崩石摧兮,水為斷流;萬民哀慟兮,跳樓相隨。嗚呼,哀哉!彼蒼蒼者天,曷其有極。 嗚呼!母親!歷經劫難兮,七易其身;含悲忍詬兮,撫子成人;婦德婦功兮,舉世無儔;鞠育之恩兮,不敢稍忘;不期大去兮,悲號憫天。嗚呼!母親!天地為之同悲,風雲因而色變。 母親!母親!洎自孩兒親政,民主深化;大膽改革,去腐生新;經濟是拚,獨立斯膺;民信以立,民主昌明;廉能自持,物富康民;正義公平,大道蕩蕩;全民感戴,山高水長。 嗚呼!母親!夙夜劬勞,井臼自操;兄弟和睦,族群諧好;家庭和樂,蘭桂齊芳;本土政權,治績功高;台灣認同,不是口號;母親吾愛兮,刻骨銘心;謹遵教誨兮,政治廉明;金錢不愛兮,最愛是您。 嗚呼!母親!兼容並包兮,懿範長昭;德澤流布兮,惠及胤祧;承歡膝下無日兮,菽水何養?樹欲靜而風不止兮,悽愴感悼!悲之以永號兮,繼以血泣;魂魄安然兮,瑤台是返。紙灰飛揚,臨奠哀祭,不知所云。嗚呼哀哉,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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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湖無例─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典雅綽號系列之九
駟湖為牧馬侯的良駒飲水處,自後浦東門外沿「洗馬溪」而上,經後垵,不遠處在歐厝、後湖之間較凹塢的鄉社就是。恩主聖侯在金門遺蹟不少,「青山坪」(現雙乳山以南)為群駒放牧奔馳廣場,菽 山為草料種植地,馬群奔後飽餐,集駟湖飲水止渴,下洗馬溪清滌,然後信步回豐蓮山歇息,盡遵聖侯號令,井然有序,不敢稍違,此時,一千二百年前浯島雄偉壯闊,豪氣四射的牧場景象,重現眼前。只是我們何曾記得先賢先聖們,拓墾金門時披荊斬棘、篳路藍縷、櫛風沐雨、力抗癘瘴,生死一瞬間的偉大精神與浩瀚恩德,不覺間,汗已濕背。 駟湖何時乾涸變成良田沃地,何時結廬為社,改名為「泗湖」,己無從查考。舊誌金門圖與都圖記載:有駟湖、泗湖、前湖,所指的都是現在這座擁有二十幾戶人家的鄉社,由薛、張、歐、葉、王等鄉親聚居,呈現的是和氣、和順、和諧、和藹、和樂的和睦情誼,不論是那一字姓先來定居,秉持的態度總是隨和、隨俗、隨緣,不會刻意堅持各姓原先特有的禮俗,上元、清明、冬節、七月半、婚喪喜慶,「嫁子娶新婦」,「有例趁例,無例趁後浦價」,沒有誰會去標新立異,數百年來一切「行船的戴大幫」,所以每一位鄉親相處融洽,與「聯鄉社」交往至接,也都順順利利,和和氣氣。於是:「泗湖無例」就這樣傳開了,含有濃濃厚厚的「口荷佬」與肯定。 泗湖的田園土地一般說起來比後湖肥沃,與歐厝相若,主要是地勢較低,水位高,灌溉方便,菜蔬麥黍都有好的收成,只是園坵稍有不足,這是先天的侷限,不是後天的疏耕。海事是鄉親營生的另一部份,面對遼闊東海,與歐厝、後湖共同擁有灘地海域,歐厝因有礁石阻地,漁作受到限制,海上作業以後湖一方較多,尤其「小姐礁」的航仔汕(海沙沖積汕,退潮後可上礁石採擷海螺、海菜,也可捕魚)與溫潭一帶海灘,作業最為方便。只是社里青壯人口不多,不足以「整船」(造船)牽網,近海作業曾有「放鯀」與「釣」(以釣黑郭居多),收穫多少在其次,至少對家計營生有所助益。據說,政府正委託專業單位積極規劃泗湖至後湖長達數公里,岸上臨灘土地作大型的綜合性遊憩區,如果方案具體、可行,完成後將可創造可觀的商機,到時,連結潮間帶沙細、平坦的優質海灘,成為一個具有吸引力的觀光景點。只企盼泗湖後湖的鄉親到時不要不知不覺中,成為未蒙其利,先受其害的族群。 泗湖的無例,不是盲目式的盲從,也不是好壞例照單全收,全無主張,而是經由各姓長老的共識與認同,有嚴格的篩選與慎重的決定,這款好風俗,比起好幾個「一宗一姓」的鄉里有時「十嘴九頭貓」的情形,真的好得太多了,不由得不令人感動與敬服,這種「小鄉社的大風範」能遽言說「無例」不好嗎? 早年島上交通非常不便,彼此來往都是以步行為主,能坐騾騎馬者少之又少,遇到喪喜大事,能幫忙協助的外鄉宗親或平時互動密切的親友,實在不多,最實際的就是鄉里內的鄉親的互相幫助,雖然表面上是在幫別人,實際上卻是在幫自己,今日你幫他,另日他幫你,這就是「放伴」,泗湖的鄉親體驗的最深,「遠親不如近鄰」、「千年親晟,呣值萬年厝邊」,千真萬確。 鄉里的另一件大事應屬每年十月「柳王爺」的千秋之期,隆重建醮酬敬,都會受到內外鄉親的重視,趕回虔誠拜謝神明的護佑,這是鄉里的守護神,也是共同的信仰中心,尤其漫長的「砲戰」歲月,如非神明無邊的神力,何能平安渡過劫難。 「泗湖無例」是好例,是和協、和順、和諧、和氣、和睦的好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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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超級阿嬤
我們家的準弟媳婦大概是結婚恐懼症,所以,週末下午打了電話給準婆婆,聊了聊很惶恐的問:「媽媽,我可以不要結婚嗎?」老媽一聽,很驚訝的「啊!什麼?」正在廚房忙的我,被這一聲「啊!」的聲音吸引到客廳來,然後,湊過頭去聽媽媽的談話內容,媽媽接著問起:「可是,真的不想要結婚的話,要趕緊打電話給我,今天星期六了,下週一房間就要裝潢喔!」看老媽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大笑的說:「啊哈,又是一個結婚恐懼症的新娘子。」媽媽放下電話問起該怎麼辦,我和老四覺得這個媳婦很像女兒,打了電話和婆婆撒嬌而已,別怕,婚肯定要結的啦!然後,我想起我那思想超前衛的阿嬤,如果是她接到這通電話,她肯定會回答:「好啊!那就不要結了。想結的時候再結也可以,不合再說嘛!」 曾經,我的阿嬤以為我可能不會結婚了,私下和老五談:「妳讀到研究所畢業,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如果不結婚沒關係,可是,妳大姊從小軟弱,不會與人計較,所以,必須找個人照顧她。」當妹妹轉述阿嬤的話給我聽時,我趕緊打電話回金門找她聊天,然後,話題帶到某一命理大師說我幾歲一定會結婚,要她別急,不知道是心想事成,還是命理大師真的神算,我竟然就在那一年要訂婚了,可是,因為上班族都忙,婚前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很少,竟然覺得對方陌生得很,訂婚前兩天打了電話回金門,對阿嬤說:「我足驚,想甭訂啦!」阿嬤笑我:「不合再離,嘸要緊啦!」聽完阿嬤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等我懷孕時,已是結婚後半年,她也在電話那頭提醒:「我有煩惱妳嘸倘生,會生,就生一個作伴,有年歲了,生查埔查某攏好。」阿嬤從我開始恐懼結婚,到終於知道我懷孕,都一派輕鬆,認為那沒什麼大不了,讓我這個超齡新娘,在開始婚姻生活之初,雖然也曾非常不適應,還是走過來了。 那年,我那活潑外向的表妹,帶了比利時男友回金門見阿嬤,據說姑姑就心酸好不容易拉拔大的女兒,要跟金髮碧眼無法溝通的帥哥遠走他鄉,忍不住的數落一頓,中國人那麼多,何必找個那麼遠的婆家,沒想到我的阿嬤竟然在看過準孫女婿後,很開心的對表妹說:「嫁到叨位攏嘸要緊,嫁好卡重要。」表妹多年後回想起來,她說是阿嬤給她勇氣,讓她勇敢的放下一切,遠渡重洋的隨夫婿回比利時生活,而今,他鄉生活已經適應,且已經是個可愛小男娃的媽媽了。 在我國二那年,學校舉辦露營,地點在沙美榮湖畔,一班一隊,這對我而言,真的心動極了,放學回家吃晚餐時,趕緊問媽媽可以參加露營嗎?爸爸聽我眉飛色舞形容露營肯定很有趣的同時,潑了我冷水,「怎麼可以和男生在外面過夜呢?」飯桌上的氣氛突然冷到極點,我那超級寵長孫女的阿嬤,看了自己食古不化的兒子一眼,然後,很大聲的說:「妳做妳報名,阿嬤給妳錢。」那一次的露營,距離現在轉眼已是四分之一世紀前的事了,可是,因為有阿嬤的熱情贊助,讓我得以享受到戶外活動的樂趣,以及知道如何露營原來是怎麼樣的活動。 阿公過世那年,我家五妹看全家人都穿黑色衣服,才三歲的她,竟然不願意跟著全家人穿,硬是求阿嬤讓她穿大紅大紫的衣服,阿嬤竟然也同意了,這一年過年,因應習俗家裡不貼春聯、不蒸年糕,一家子都穿藍色、黑色的衣服,只有五妹在阿嬤的應允下,穿得花枝招展,問題是,再過幾年,這個老是與別人想法不同調的妹妹,竟然大過年的,求阿嬤給她穿全身黑色衣服,媽媽氣壞了,怎麼有小孩這麼多意見,唯獨阿嬤舉雙手同意,她說這一年流行的顏色是黑色,就讓小孩可以挑自己喜歡的色系,大人就別想太多。 思想前衛,連帶阿嬤對新觀念的接受也來得快,她知道多吃水果有益身體健康,所以,明知道葡萄柚超酸的,她還是欣然接受,知道什麼食物養生,肯定會請年輕人多買。或許對旁人而言,讓八十歲的老人家自行搭機到台北非常不孝,可是,阿嬤卻覺得省錢又省時間,所以,在金門叔叔送她上飛機,我到松山機場接機,看見阿嬤時又是心酸又是興奮,因為心酸自己賺的薪水少,沒辦法買機票回去帶她老人家到台北來,可是,興奮的是這麼棒的阿嬤,可以自己搭機來,我們就不用隔著台金海岸互相想對方。可惜的是,後來阿嬤竟然輕微腦中風,行動一樣靈敏,只可惜忘了吃飯穿衣這些小事,在到台北就醫後,她非常認真的遵照醫師囑咐,按時吃藥運動,也很快就痊癒,不過,在吃藥清醒後,她就不願意留在台灣,擔心金門家裡的瑣事太多,硬是要買機票回金門住。多年後的現在,我才從婆婆吃腦中風的藥所看到的症狀知道,抗凝血劑的藥吃過,腸胃不舒服到極點,只是,粗心的我,從來不知道阿嬤原來隱忍不舒服的感覺,怕都在外頭奔波的子孫們操心。 一生勞碌奔波的阿嬤,在過世後,子孫們返鄉奔喪,聽起住家裡隔壁的叔婆提起阿嬤早年到廟裡拜拜時,都祈求祖先要全家內外平安,晚年,竟然是祈求一定要好走,或許誠心感動天地,阿嬤也安詳沒有病痛的離開人事,留給子孫們永遠的懷念。 在看到暢銷書「佐賀超級阿嬤」超紅時,我想到我的超前衛、能接受新觀念的阿嬤,假如她晚生個五十年,肯定是個衝衝衝的時代女性吧!在自己年歲漸長的今天,發現自己開始有點頑固時,都要提醒自己,民國初年出生的阿嬤,都能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不同的觀念詮釋做法,也許我也可以換個方式出發,也許能有不同的結果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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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醫療團隊總結他們會診的醫療報告,開了福爾摩莎死亡證明書,由趙賤民領銜具屬,皇帝娘背書: 法治,不在家 民主,擺一邊 自由,不設限 公理,哭喪臉 正義,愛說笑 人權,禮品店 第四十五章 福爾摩莎駕崩的消息一經傳出,驚動國際,老情人與新情人都為她惋惜、嗟嘆,紛紛組團來弔唁。 西班牙從基隆的社寮島登陸,一路吹奏哀樂,直驅台北,他們想到老情人福爾摩莎撒手人寰,魂歸離恨,心裡不禁抱怨:「當年教妳跟我偏不肯,今天落到這種下場,豈能怪我愛妳不深?」西班牙一灑同情淚:「你們中國人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妳所託非人,果然是至理名言。從此,對我不能再抱怨。」 荷蘭人派了船隊,從台南登陸,因為找不到安平港,有一點迷路,不過台南縣派出引水人,解決了他們的難題。荷蘭人先到億載金城與赤崁樓巡禮,想到前塵往事,不禁感慨係之。 荷蘭人看到這個樣子,因此恨別離:「如果妳跟我,現在遍地是風車、牧場與鬱金香,滿街的賓士與凱迪拉克,國民所得三萬多美元,生活幸福品質高,社會福利好到爆,夜半也不必怕狼嗥。而且妳心心念念要見妳的姐姐蒙娜麗莎,老早都見到了,也不必尋找達文西密碼。」 荷蘭人情深義重,一路北上,痛悼老情人:「只為相知深,情絲愁煞人。」荷蘭人不愧是情種。 日本人開了最先進的神盾艦,從基隆的澳底登路,馬上有人去帶路,但是現在台北已無城門,沒有開門揖盜的顧慮,不會貽子孫羞。日軍軍容嚴整,臉部哀戚,因為純粹是弔喪的關係,特別要求把武士刀留在家裡。 日本人說:「妳的不幸是妳自己造成的,想當年妳日子過得多好,教育受得多高,百姓守法有禮貌,也沒有讓妳餓到。自從妳離開我,才知我的好,到靖國神社來求來拜,也是白饒。」他喟然而嘆:「親密的愛人,不管我們怎麼結合?誰有愛得比我多,除了我大哥。」 大哥手駕飛鷹,坐了小鷹號來了,那是午夜熱舞、狂歡的記號。他想到福爾摩莎曾緊緊握住他,口中喃喃自語:「真是好屌!真是好屌!」求他深情的擁抱,她要化作冰淇淋,在他的懷裡癱倒!癱倒! 這個美人兒,傳出了兇訊,聽說得了「民主症」,老大哥真是不解,怪罪為何不快遞華盛頓,找名醫傑佛遜。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了,美國人中山北路走七回,緬懷以往的繾綣歲月,妳泥中有我,我泥中有妳,我們的魂魄,都會參歡喜禪。 想到小鷹號,想到柯林頓,福爾摩莎彌留的時候,還不忘說:「雪茄!雪茄!我要它陪葬,作為永生的紀念。」美國人聽到福爾摩莎如此情深,哭得像淚人兒,說:「妳要甚麼我都有,為何偏偏妳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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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因此,整個社會並沒有受到一些不良風氣的影響和污染,居民除了做一個軍管體制下的順民外,在地青年也較一般人忠厚善良、勤奮務實。 反觀那些民國三十八年跟隨國軍撤退到島上的老北貢,他們的個性較剛直,雖然容易和島民融合在一起,但受到他們以暴力傷害者也不少。 從台灣來的充員戰士,少數人自小在開放的社會中成長,年紀輕輕的就染上許多不良的惡習。口出三字經,吹牛說大話更是他們的拿手絕活,而受騙上當的多數是沒有出過遠門、對寶島台灣充滿著幻想的無知少女。當然,中規中矩的台灣兵亦有之,他們之於讓島民留下惡劣的印象,純粹是因一顆老鼠屎而壞了一鍋粥。 來自農村的秀秀,即使進入社會後,表姊刻意地為她妝扮,但並不失其純樸和清純。尤其她那甜甜的臉蛋,不卑不亢、親切待人的態度,更是讓人十分讚賞。 對於在這個島嶼服役的某些阿兵哥來說,在台灣,他們看多了妝扮妖艷和穿著時髦暴露的女人,想不到竟能在這個小島上,發現到好些穿著樸素,美麗又善良的純情少女,怎能教他們不動心。然而,他們並沒有忘記這裡是戰地,以及自己的身分,一旦違紀,勢必要接受軍法的制裁。因此,只能利用假日,尋機和她們聊聊天、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誠然欣賞她們的丰采,也不敢輕易地把感情投進去,因為有人謠傳,一旦娶了在地小姐,要在金門留十年。多數在此服役的台籍戰士,無論是充員兵或預官,誰不想退伍後快一點回家,決不會為了一個金門小姐,留在戰地聽砲聲。 可是,感情這種事有時候是很難講的,當男女雙方兩情相悅、以誠相待,真摰的情愫自然地在彼此心中衍生時,勢必會打破種種阻礙它增進的藩籬,而後不計任何後果,攜手邁向幸福人生的最高境界。儘管有人一路走來坎坎坷坷,始終抵達不了它的終點,最後與幸福絕了緣;但有人卻能順利地步入它的康莊大道,和相愛的人廝守終生。這或許就是所謂悠悠蕩蕩、浮浮沉沉,幸福與悲傷交錯而成的人生歲月吧! 一連好幾次了,秀秀發現一位左胸前上衣口袋的鈕扣上,別著「擎天職員證」的年輕下土,每逢星期假日,都會出現在她們店裡。從他的職員證上,知道他名叫王維揚,服務單位當然是金防部,但不清楚是那一個處組或科室。 王維揚中等身材,輪廓分明,扣著一副黑框近視眼鏡,從他斯斯文文、中規中矩的外表看來,勢必是出身在一個書香門第或經濟環境不錯的好家庭。 他經常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點的是一碟蚵仔煎,加上一碗蚵仔麵線,自個兒吃的津津有味,食量可說不錯;吃完後也會把碗筷擺放得整整齊齊,始離桌結帳,而後稱謝道再見再跨出店門。這些少見的舉動,讓秀秀那顆清純的少女心好感動。 仔細算算,受雇表姊店中也好些日子了,無論從事冰果或蚵仔麵線生意,形形色色的客人可說看多了,就是沒有一個像王維揚令她印象那麼深刻的。除此之外,王維揚的一舉一動,也深深地激動著她的心扉,有時更冀望著星期假日能快一點到來,好見他一面。然而,見面又能怎樣?或許,只是多看他一眼而已,秀秀的嘴角不自禁地掠過一絲羞澀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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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世界印度來去
兩極的世界、事物,自始至終一直是存在的,譬如說在印度。 照理說,過完雨季11月份的孟買,應該是一個年度裡舒爽天氣的季節來臨,但是街頭上到處刺耳的喇叭鳴叫聲,汽車排放出來的廢氣,讓城市的景緻,迷漫著一股灰濛濛的薄霧。臨阿拉伯海濱沿岸公路上,四線道的馬路,雜陳著各式中古的新舊車輛,衣衫襤褸、皮膚黝黑的七、八歲孩童,就在車陣中穿梭,在等待紅綠燈轉換的剎那間,向你兜售嬌艷欲滴、色彩鮮艷的花束,或是各種訴說印度文化的書籍。旅人內心掙扎著,巴不得一股腦悉數買下,這掙扎是來自數分鐘前,另一種的印度鮮活影像,對象同樣是一個七、八歲的印度小孩,較白皙的皮膚,看得出來平日生活周到的呵護,在舒適現代化的Mall裡面,享受著清涼空調,啜舔著進口的義大利冰淇淋,穿著整齊入時的雙親,就在旁邊小心的侍候著。兩相對比,一種感覺襲上,屬於不知所措而想立即遁逃的感覺。 烈陽當空的白日,耀眼陽光,揮灑在身上有一絲灼痛的感覺。雜亂的市容處處可見英式建築遺跡,挾著金磚國崛起之姿,孟買有如正在抹妝擦粉的灰姑娘,慢慢蛻變成長中。在濱海的Hilton飯店頂樓,落地玻璃帷幕前,眺望波光潾潾、水天一色的阿拉伯海,孟買也如如同其他國際大城一般,盛大的城市都要流動的水波來烘襯,這點它是達到了。沿岸寬闊的道路,兩側聳立著株株高大直立的椰子樹,雖不如美西太平洋沿岸公路的風情萬種,但一個大都市的雛型已漸漸的在萌芽成形。 街角一處陰微地,母親帶著二、三幼兒,幾張紙板舖地而坐、或躺、或臥,就這樣的餐風露宿,如此場景在孟買隨地可見,觸目所及,必須佯裝漠然。遙想多年前,投宿這半島南端的 TajMahal 飯店,趁得半日閒欲造訪飯店旁的「Gate ofIndia」著名觀光景點,一個印象深刻的畫面停格旅人記憶裡,那時帶著不設防的、放鬆的心情,來進行異地首次探險,但映入眼簾的是成群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蜂擁而上,個個伸長小手向你乞討,讓陷在裡頭的旅人進退維谷,那一幕景象所帶給心中的衝擊,即使至今仍久久難以忘懷。彼時那刻,表面仍需漠然的遮掩內心的震撼,因為憐憫其一,接踵而至的各式乞憐讓你無法脫身。爾后來印度,便不敢再臨此,之後縱使在他國遇到多少成功傲群的印度商賈,總會想起這一個畫面。「Gateof India」,這一個當初英國瑪莉皇后所歡愉驚嘆的地方,她可料到多少年後已變得令人如此覺得沉重與令人窘迫的畫面。 在工作場合所見到的印度人文社會,又是另一番景象。例如四十開外的他,應是一般印度企業主的縮影,雪白的襯衫,在進口房車與冷氣辦公室間進出,優渥的生活品質,半日的拜訪,冷眼旁觀他唯一的形體勞動就是他發號施令的嘴巴;微凸的肚子,驕傲且野心勃勃的訴說他的產業發展,沾金磚之國經濟起飛榮景之光,與世界接軌的經濟戰略思維,踩著低下階層廉價工資為墊背往上爬,這號人物,精明再精明,算計再算計,與之交易,除了售予之貨品,更多技術是他無饜的企圖。在生活上,更是僕役成群,他訴說著孩子都長大離家唸大學,我反問,既然如此,何以需要眾多僕眾,那太太做什麼?他說太太忙著講電話,忙著社交….。聞之,我無言以對。 旅行生活中不愉快的經驗時有所歷,譬如搭計程車,短短一里內的路程,車伕需問路三人以上才能順利載妳到目的地,或者載妳到目的地竟是上車的起始點,原因可能他不識字看不懂妳手上名片的地址。我方然明白,過多的人口擠在相同的土地,最底層的生命總是扮演最卑微的角色,是宿命?或是人類自尊仍不夠覺醒,生命如果無法自覺,充其量祗是高等動物,只能受役或受制於環境與智慧較高等的他人;只能滿足感官本能需求,甚至還不能,而智慧高的一方習以為常以奴役另一方為當然,如此的循環在文明的進化上何有進展?是否因為這樣的情境,讓我們在習以為常的文明思維模式中,放身生活在這樣一個尋常印度社會裡,才會感覺那樣地格格不入,或許他們身在一個國度兩個世界的社會裡已年深日久,習以為常的文化與階級,早已相安數百年,或許作為一個旅人的外來者,仍未能認同與溶入他們的價值觀,所以看到如此對立差異的景象都是沉重的負擔。 相對地旅程中亦有一些令人驚奇的經驗,譬如說多年前投宿新德里「Le MeridienHotel」那時無線網路卡還是外鍵時,飯店提供的工程師三兩下就能獨立自主把中文版面的手提電腦設定連線上網。問到為何不需幫忙翻譯?答曰這是他的工作。感佩他的自信、他的專業、他的無愧於軟體王國的美名。時至今日這方面人才濟濟的印度能提供的服務,更不在話下。 匆匆十日的印度之旅,或孟買,或海德拉巴,或清萊,一個蛻變成長中的國家明顯看得見,從未見有一個國度,如此龐大數目最好與最壞的同時相存在一個時空裡。貧窮與富有階級的差異,一晚美元三百的飯店住宿與日薪美元一塊半的工人工資荒謬且確實存在著,人的尊嚴與謙卑赤裸裸的展現。行走在印度,就好比如多年前一部著名的印度電影—「雨季的婚禮」, 那種感覺—歡笑中噙著淚,下一個最好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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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外祖母
乙丑之歲,時過訪新市外祖父母家。外祖父不慶客至,每徒步往漁村海釣自娛;外祖母不膳佳餚,常煮白粥佐醬菜以待客。蓋白粥,浯洲稀飯也,吾食之有年矣。一日,吾漸厭避而未喫粥,獨留外祖母一臉茫然,既覺,竟兀自笑呵呵。 及長,外祖母見吾至新市,則逕外出採買鮮肉、肝花、腰子、芹菜、高湯參與白粥,烹調為廣東粥以食吾。吾輒欣喜大快朵頤之,此時,見其笑逐顏開,彷彿初昇朝陽般燦爛! 嗣後吾返鄉任職,於臘月冬晨赴北門喫粥,睹物思人,鼻至酸處,目眶冉冉動;觸景生情,胸似刀割,如浪盪潮湧。此際,精靡神滯,淚不使喚;臂弛匙放,且不下嚥。 回思是時,匆匆便是二十年。吁!可嘆矣,豈從前之所為歡,終不容吾今之所由悲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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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雪的溫度
您是岸。一漂浮流 遠方徒剩喃喃荒城守夜 月台爪狀起伏。似海遼闊 我們的心的暗礁。摸索潛沉 像無際邊界推進。失去瞳光 誰給勞頓愛情。沿 壞的唇舌問路 一半遺失。一半病體凝結 眺望。節節列車寫下煙灰夜色 我悼念離別無聲腐重背影 或想忘了。又有耳殼燃燒的雪。叫喊 一盞支殘骸骨燈火盪開 您的面容。此刻風動搖曳虛構的魂 呼喚。睏倦的貪戀蘇醒 摟抱再次重新發現的情愛 甚至裸身秘境層層疊疊林莽裡 我迷路退向日落南方。吮吸豐茂體熱 在一次次時間的崩解。等候進站 允諾我填補一句人生空缺未竟語彙 隔年隔月。記住那是繼續仰望的天涯 我老了。您還是枝頭早春的綠肥 愛情練習。總是暗中竊喜自得 我試圖將溫柔煉金成坏。收藏 日子斑白後。輕輕嗅尋您剝落酥甜位置 委身錯誤。說是一樁華麗的流浪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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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離別
昨夜的風暴,讓我頓時不知所措。妳那啜泣的臉,一樣天真的雙眼,我真的好累,真希望一切真的很簡單,我似乎不能夠再保護妳了,妳說我狠,說我不是,我都不會再做回應,面對家庭、工作、人群,我常思微,我來這世間有何目的,有何要求,還是惘然一生,夜晚真的很淒涼,妳掉落的淚珠,如我心在淌血般,我,怎變那樣無情,怎如此的狠下心,說再多只是讓妳我更痛苦,更傷妳那純真的心。 相較下,我的醜陋、卑鄙、現實、自私,真的一文不值了,所學,所擁有的,頓時讓我化為烏有,整晚翻來覆去,望著天花板,望著書桌前的兩個大字「堅定」,我真的變了,變得不是我,不管是對妳,對家人,對社會,甚至自己,妳說我是在逃避,我………或許吧! 清晨起了個大早,工作還是得工作,延續昨夜的疲憊,看一看老舊的鬧鐘,才三點半,真該死,這就是現實生活嗎?由不得我嗎?想起上次這時,我們想說一起去太武山,妳開心的一整晚睡不好,我載妳去的路上,妳興奮、妳滿足、 妳是如此依偎,呵呵………,但今天卻如此冷清,說起真可笑,一切都是自己造成,走吧,上班去吧。睡意下,在復興路上,忽然想說繞一下,或許買個早餐,或許漫無目的看一下。在又冷又早的山外街頭下,微暗的路燈,無人的車,停靠在個戶人家門口,昨夜急於收店,餘留下的垃圾、飲料罐,匆匆、匆匆。 我還是繼續游離,原來人們還是為了現實在努力,不再只有我那樣孤單,看看老闆手上的麵粉糰,看看那夫妻倆為生活努力,清晨那樣底溫下,一個熱呼呼的餡餅,一個一個出爐,一下接在我的手中,心中的涼意、寂寞、大地的寂靜,消逝了,溫暖,嗯………片刻只多出了喜悅、知足,真的讓我感到好簡單,。祝福妳,祝福妳和所有樂以當自己的主人,飛向不一樣的天空,期待它日的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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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美娟待妳如同親姊妹,妳千萬要記住,不能辜負人家啊!」來福叮嚀著說。 秀秀點點頭,而在屋外玩耍的小弟適時跑了進來,一把抱住秀秀的大腿,尖叫了一聲: 「阿姊。」 「阿弟,」秀秀緊緊地把他摟住,而後摸摸他的頭說:「走,阿姊帶你到小舖買糖果。」 阿弟懼怕地看看父親,秀秀也抬起頭,父女四目相望,秀秀看到的已不是以前打她罵她的父親,而是一道慈祥的父愛光芒,這道炬光讓她感到無限的溫馨。 「去吧,孩子。」來福靠近他們姊弟倆一步,伸出那雙粗糙的手,摸摸阿弟的頭,微嘆了一口氣,彷彿有滿懷感慨地,竟紅著眼眶說:「你阿姊有了工作,也領了薪水,她要帶你去買糖果,你就跟她去吧!」 阿弟抬頭看看秀秀,當姊弟倆的目光重疊在一起的時侯,竟情不自禁地抱頭痛哭;是想念已逝的母親?還是姊弟深情的使然?抑或是另有他因?來福見狀,也無法抑制感情的衝動,一滴滴悲傷黯然的淚水,從他滿佈滄桑的面龐,不斷地滾落下來……。 第八章 美娟確實是一塊做生意的好料子。中秋過後,也是冰果室的淡季,她靈機一動,索性把剉冰的用具收起來,利用原有的空間,添購了爐具、鍋盆和碗盤,賣起了「蚵仔麵線」和「蚵仔煎」,並親自到蚵村購買剛剝好的新鮮海蚵,選用的也是在地的蕃薯粉以及手工製成的麵線。 在烹飪方面,她不斷地向老一輩的鄉親請益和討教,以及多方面的嚐試和改進,終於悟出了許多心得。在「蚵仔麵線」裡面,除了海蚵鮮、麵線Q外,又加了豬血和小腸,吃在老饕的嘴裡,實在是口感十足。而「蚵仔煎」是用鮮蚵、地瓜粉和少許的韭菜攪拌,然後用花生油熱鍋,煎成九分熟時,再淋上搗過的雞蛋續煎一會再起鍋。當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蚵仔煎擺在客人面前時,的確讓人垂涎三尺。因此,生意和夏天的冰果一樣好,如果能長期下去,美娟勢必快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小富婆了,看在秀秀眼裡,莫不替表姊感到高興。 來自農家的秀秀,自從母親過世後,家中的三餐幾乎都由她來烹飪,小小的年紀早已練就煮飯炒菜的小本事。在表姊的指點下,無論蚵仔麵線的烹飪,蚵仔煎火候的控制,很快就進入狀況,甚至可以獨當一面,分擔表姊大部分工作。然而,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角色,除了煎煮外,遇有空閒,就是收盤子、洗碗筷、擦桌椅、清爐灶、掃地板……等等。每一項工作,都是自動自發、默默地在做,毋須老闆的催促和叮嚀。秀秀的勤奮,讓美娟感動不已,也慶幸自己沒找錯人。 即使生意再好、工作再忙碌,美娟對二位伙計簡直照顧得無微不至,尤其是日常三餐,從不吝嗇。喜歡吃店裡現成的蚵仔麵線、蚵仔煎,或是另煮其他飯菜,均由她們自己決定,並視情形輪流進餐,絕對不會受到生意的影響而挨餓。 女孩子如果到了發育年齡,再加上充分的營養補給,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會由黃毛丫頭變成大姑娘,秀秀就是活生生的一例,不僅長得亭亭玉立,同時也是一個很有人緣的美人兒。於是,欣賞她的男人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情竇初開的秀秀,雖然不太瞭解情字的真義,卻也開始嚐到它的甜頭。 儘管金門地方小、人口不多,但在她們店裡消費的,可說各階層都有,阿兵哥則是佔多數。坦白說,軍中和社會一樣,有人才亦有敗類,有謙虛懂禮的亦有喜歡自我吹嗙的;有誠懇老實的,亦有狡滑不可靠的,真應了「一樣米飼百樣人」的俗語話。 如果以現行的層面來說,金門是一個純樸的島嶼,加上長期的軍管、戰地政務的施行,許多特種行業都嚴禁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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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吳正義大夫,個頭不高,圓臉,像一尊彌勒佛,說起話來溫婉又和藹,常會臉紅,有人說這叫靦腆。吳大夫害羞,常喜歡躲起來,讓人找很久,大喊:「正義!正義!你在那裡。」但就是不見回音,不曉得那家醫學院畢業的。有人甚至懷疑他還沒出生呢! 他的口頭禪:「有錢,我就是民主;沒錢,你就是民『煮』,所以煮權在民。 民煮政治幾分熟,三分只是三分。」依照他的理論:三民「煮義」,像水煮青蛙,慢慢就蒸熟了。 他就是這副德行,是害死福爾摩莎的幫凶。但是,他卻躲在背後偷笑。有人看不過去,大吼:「正義,你給我滾出來,再不出來,我們要派獵犬去找了。」 其實他並不害怕,他家就養了很多鷹犬。 魏公平像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出手闊綽,醫術精湛,專門為富商大賈、達官貴人看病。他正面看長得很不錯,像一個正人君子,側面看卻斜了一隻眼睛,有點猥瑣,醜態百出。稱他公平,實不公平。 他常說:「天都不公平,我怎能公平;你若作天,你也不公平;何況是我魏公平。」所以他因人下藥、看錢下藥。 醫療團長趙賤民,聽說很有骨氣(也許唸骨科的關係),不會在權勢之前矮了身子,有人說他系出榮總,但榮總很謙虛說沒有這份榮耀;有人說他出自名門台大,因為台大最注重醫學倫理與道德教育,是台灣醫學教育的翹楚,只有一流學府,才可以教出一流學生,養成一流的道德。 因此台大人是不得了的,台大出了李登輝、陳水扁,領袖群倫,造福福爾摩莎,讓人民安居樂業,乘著希望的翅膀,快樂的起飛,晚上作夢都會喊高潮;他們兩人都是基督徒,一個卸任之後已經到山地去傳教,作上帝的牧羊人,原住民有幸親炙風采,親聆教誨,酒都不喝了。一個準備卸任之後,全省走透透作義工,效法德蕾莎女士的精神,大愛無我,服務苦難的同胞。 對於外傳台大人搞亂福爾摩莎,基督徒很會騙人,謊話說盡,道德淪喪,是連上帝與基督都敢騙的,是台灣的亂源,聽說是那些唸不起台大與異教徒作不了總統,因此眼紅而詆毀,是應該大大的駁斥的。台大有這種不凡的履歷,足以證明趙賤民可以擔當醫療團長的重任,拯救福爾摩莎,然而天年所限,福爾摩莎一病不起,不能怪罪台大的醫術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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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就祝福生命又將啟航的你
也不知道 為什麼 很多回憶 竟然泉湧 上心頭 收到祝福了 為轉行而忙到不行的你說 經這幾年的南征北討疲勞轟炸之後 當年待在金門好不容易才對生命 熬煮成的滾心熱情早已凍傷 而任何一種形式的告離 也都是蠻好的姿態 時機不是問題 我說 就動手吧! 等你的好消息 而且 當不當老師 或要不要繼續扮演那個 所謂有氣質的文學家或藝術家 似乎也不算是生命裡的必需 要緊的反而是這個你 有沒有能量清楚的 覺知到 自己的狀態 並走上珍視自己的道路 這些年裡的確辛苦你了 聽口氣這陣子 將會是生命旅次裡 的工程再造期 真心祝福 也深信有智慧的你 肯定會沉靜出對自己最美好的抉擇 另外 你說回台灣後 淚的道路幾近封鎖 再沒人群面前大哭過 你昂首以為這是情感內斂 偏偏經過這些年後 暗裡卻又極度懷念 陪著哭的時候 以及那些有質感的對談 和或晴或雨的促膝聚首 想說的是 學著相信直覺 也試著傾聽身心傳來的簡訊 這些大哭大笑大張狂 都是生命裡邊 多麼珍貴的禮物啊! 千萬可別以擾嚷世間之名 給隨意糟蹋了 這層體悟 也是瘋婆娘 在升格當媽之後 才終於更有 生 愛 死 你又說一下子發生許多事 讓你開始思考生死的問題 如果有機會要來探究探究 那篇論文在網路搜尋可得 屆時就請你多多指導我說 很高興可以接觸這個議題 也深覺這個我真是好福氣 伊媚爾裡繼續 溫馨轟炸著彼此 因為平安快樂最重要 大家沒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功課即將暫告一段落 又可以全心全意地 學著小兒過日子了 真好 也真真祝福 生命又將啟航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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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意外的班親會
上週五下午,學校突然說週三晚上要開班親會。想想這班級已經帶了三年,堂堂邁入第四個年頭,田野間迎風招展的高粱都已經釀成甘醇的高粱酒了,跟這班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走路的,踏腳踏車的,騎機車的,都家訪過了,該說的平常也都說了,還有什麼口水沒吐盡呢,這次班親會,也許半小時就會結束了。 一開始,和家長分享一點教育理念,一些教導孩子的方法,不外乎培養孩子的讀書習慣,多稱讚孩子等,講著講著就聊到孩子在學校、在家裡的一些瑣事了。沒想到一場班親會開下來,竟然已經九點半多,送完家長,回到辦公室,只剩下替代役無奈的守著辦公室的電腦,天啊!居然開得最晚,連我自己都備感驚訝。收拾細軟趕快回家,雖然天已黑,風有點強,內心卻暖洋洋的,因為想到了家長的鼓勵,及當中聽到的一些小趣事。 一進班級,家長就很客氣的說:「老師,辛苦了,小孩子很不乖吧。」我倒是開玩笑的說:「不會啦,是他們每天都被我欺侮。」一下子,氣氛馬上就變輕鬆了。接下來就和家長分享了一些關於管教孩子需注意的事。然後就發現來的都是媽媽,女人一多,話匣子就開了,,孩子在學校在家裡的任何小秘密都不自覺的坦露了。怪不得越大的孩子越不喜歡老師去家庭訪問或媽媽到學校來。 你聽!小婷的媽媽說:「老師,不好意思,那天小婷睡過頭,還讓你擔心的打來家裡問她是否生病了!我們小婷真的很好睡,兩個鬧鐘還叫不醒她,總是要我叫他。那天是我工作太累了,睡得太晚,所以沒有叫她。小婷真是太愛睡了?」「老師,我們灝灝最近有沒有比較乖?」「嗯,乖很多,越來越懂事了。」「老師,真的嗎?你不用客氣,直說沒關係,他不乖盡量打。」「跟以前比真的進步很多,您放心。倒是您要好好保重,灝灝說你這次做工,從高處摔下來,摔得不輕。您對灝灝真有心,腳受傷了,還來參加班親會,灝灝一定感受得到。要保重。」「灝灝的媽您放心,我相信吳老師說的灝灝變乖了,因為我們小婷已經很久沒跟我說灝灝在學校欺負她了。」小婷的媽媽人真好,話如甘露啊!「只是灝灝最近到學校,人都已經坐在椅子上了,書包卻還背在身上發呆,很沒精神,是不是太晚睡了?」「還好呢,他大多九點十點就睡了。而且每天六點多就自己起床,完全不用我操心。」「那就好。可能還在想媽媽吧!」「老師,我們小丞飯還是吃得很少吧!」「嗯,不太喜歡吃飯,總是吃的少又吃得慢,我會請他多吃點,但媽媽也不用擔心,健康就好了。而且,他是班上最多女生喜歡的男生哦。」「對啊,會跟我講很多女生在喜歡他。」小丞跟媽媽的關係一直很棒,很貼心的,在這年紀的男孩來講非常難得。「對啊,我們女兒回來常常會跟我說小丞的事哦!」「老師,你知道嗎?那時你先生求婚時送給全班小朋友的金莎花束,我們茹茹都捨不得吃掉,一直擺在房間,要不是我跟她說再不吃就軟掉不好吃了,而且吃了之後花束的枝梗仍可留著做紀念,她可能現在還把金莎花束插在筆筒裡吧。」「我們得億也是耶!他那一天很高興的捧著你的喜餅回去後,就很神氣的跟妹妹弟弟說:“這是我們老師的喜餅,你們都不可以碰,我要慢慢的把它吃完。”真是好笑。」………… 當然,班親會除了這些較溫馨好笑的花邊之外,還有一些正經的頭版頭條,如小朋友唸書不認真,打電動太努力,要如何管教等等。但因為怕損及小朋友的尊嚴,就手下留情,不敘述出來了。其實,一路走下來,我可以感覺到小孩子慢慢在進步中,且我相信小朋友已經六年級了,身為學校的大哥哥大姊姊們,他們會漸漸懂得是要做榜樣的時候了。所以,我願以祝福代替責罵。希望我們越來越棒,以後的班親會或畢業之後的同學會,都是正面且讓人欣喜的新聞。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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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遺留在十里洋場─上海遊記之三換個島嶼住住
第二天,一整天的行程,我們安排「朱家角」之旅。 上海週邊有不少江南水鄉,例如蘇州、杭州、周庄、烏鎮、朱家角。朱家角是最近的一個,距離上海車程約80分鐘,我的民宿客人考慮到我們旅遊天數比較短(四天三夜),所以建議我們選擇朱家角,因為其他景點需要二小時以上的車程,並表示「它不像周庄那麼商業,許多東西(景點)都要再花錢」,所以當然聽從我民宿客人的建議。 上海(萬人)體育館有一個「旅遊集散中心」(其實就是個旅遊專車的車站),在館旁的「五號橋」下,這裏可以搭車到許多景點,對於自助旅行的人來說,非常方便。買了一份詳細的上海地圖(人民幣6元),因為複雜,字體又多又小,還特附上一片壓克力製的放大鏡。眼力不好的賴萱看了地圖直喊頭疼;所以看地圖、認路的工作就由我擔任,這是我最愛的工作,也慶幸目前眼力尚佳。我們先從住的飯店搭乘「輕軌」(類似木柵捷運線,在高架上行駛。不同之處是,其車廂內可以吃東西,不必擔心被罰)到「人民廣場站」下車,再步行約15分鐘至體育館搭車。 班次大約30分鐘左右一班,上海——朱家角,單程票價12元。去程多半走快速道路,而且停靠的站牌不多,座位坐起來挺舒服的,一小時二十分就到了。 朱家角是個千年歷史的水鄉古鎮,河的兩旁是低矮瓦屋,河上有舟楫往來,跨越兩岸有石橋以及木製廊橋(地圖上見到的有六座)。放眼望去的景緻,古意盎然,就像我們在照片或圖畫上見到的那般。沿岸築建的老房子,黑瓦白牆,鱗次節比,一棟挨著一棟,我民宿的客人形容得好:「古人所謂的飛簷走壁,到了這裏一看,原來是非常容易的。」 朱家角住家不少,賣門票的小入口是為遊客設置的,居民則直接從旁邊大入口走進去即可。璞璞因為想睡午覺,哭鬧著,我們只好搭乘前來攬客的三輪車。皮膚黝黑、面容和善的車伕表示:“兜一圈20元,隨時想停就停。”我再三確定他不會騙我們(上回福建之旅被騙了幾次),上了車。 三輪車沿著有如九份老街般窄小的巷道行駛,四周全是商店以及賣粽子、小吃的店家,看得我們眼睛發直、恨不得每處都停下來瞧瞧、後悔應該選擇步行方式!十分鐘左右,到達地圖上最西北方的景點「放生橋」,車伕說到了。離開了三輪車的璞,如魚離水般又難過起來,只好在雜貨店買了二片口香糖給她(大陸人原稱「口膠」,不過現在也會說「口香糖」了)。 放生橋旁有對拍攝婚紗的新人,也成了大家的目光焦點。1571年建造,共有五孔的拱橋,橋長70.8公尺、橋最高處7.4公尺,大小船隻在橋孔下穿梭,水鄉澤國迷人的氛圍,不言而喻。另有一個木製廊橋,我想一定是雨季時節兩岸的最愛,行人不怕被雨淋濕;而平時踩在木橋上,也挺有味道的。河岸的路燈,特意仿古設計,畫面整體而協調,堪稱是攝影人士最愛。可惜這時,我已跟賴萱分道揚鑣,唯一帶了相機的她,現在忙著血拼去了。 朱家角還有一項最被推薦的——肉粽,長長的粽子(台灣稱為北方粽),裡面包著五花肉、炒過(或浸過滷汁)的米粒?總之,吃起來非常好吃!我們分別跟兩家買,口味皆棒!肉粽一顆,兩塊錢,這也是大陸令我懷念的原因之一。另外,我們還買了江米藕(將米灌進整條的蓮藕洞洞裏,用糖熬煮。這在台灣不便宜,自己搞來吃也挺累的)、糖炒栗子(3元)、一包筍豆(5元)、二件無袖的女童旗袍(人民幣20元/件;金門一件要價250元台幣)、一隻內裝蕎麥的布老虎(10元,成了璞最愛的玩具)。 神奇的是,當我於集合時間見到賴萱時,她旁邊還跟著二個女孩,合力抬著一大箱賴萱採購的物品。這是她們事先談好的售後服務——幫她抬到搭車的地點。 回程搭的是往上海的一般客運車,9元,行駛一般道路,沿途停靠許多站牌,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回到上海——華燈初上,跟水鄉朱家角截然不同的都市。 晚上,我們到著名的「南京路徒步區」逛街,這條路上除了專門行駛其間的車輛(類似動物園的遊園列車)外,放眼望去都是行人。來這條路除了體會「摩肩擦踵」外,還有令人咋舌的百貨公司標價。賴萱告訴我,在永安百貨裏,一件普通的上衣,標價人民幣1000元。 我在上海董家渡看到一則飯店徵求前台的啟事,寫著月薪1200元(我在福建建陽市見到徵人啟事,月薪是600元)。 這就是上海,一個貧富差距很大的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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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她是傷心、絕望而死;雖然有子,不如無子;心有不甘,彌增慟悼。 唯李有才追查死因,終於在天府找到機密檔案,上面寫著錢民主、賈法治、吳正義、魏公平等所組成的醫療團隊,而公推百家姓之首的趙賤民為醫療團長。 御醫錢民主,聽說是一等一的刀手,見錢眼開,只要有錢,藥到病除,甚麼東西要不到?甚麼願望達不成?所以外號「無師傅」,別名「買就有」。 錢民主開的處方,端的有名醫的架式,法度謹嚴,但是收效不大。因此,很多人懷疑他的醫術有問題。他是留過洋,喝過洋墨水,醫術理應嚇嚇叫,結果不怎麼樣,讓很多人失望,覺得他只有花拳腿,最愛作秀。民主醫生不承認自己有錯,他說:「我是留學倫敦與華盛頓,系出名門,不要懷疑我不好,而要問自己配不配?」講到後來,他有些憤懣。 錢民主看病是一體待遇的,他常說:「西方有聖人焉,其心同,其理同;東方有聖人焉,其心同,其理同。」他抱著大同的心看病,結果發現大不同,東方跟西方是不同的。為何不同?問題出在本土,他想:「莫非水土不服。」因此在處方箋之旁寫了幾個字:「權力像春藥,民主像野獸,賄選像纏頭,公然的交媾,在本土打滾。」他特別注明會叫床:「無你要按怎?」 錢醫生,姓氏正確,他:「恥居趙後,愧在孫前。」所以千萬不能叫他趙錢,一叫他趙錢,他一定發火。 賈法治長得矮矮胖胖的,戴一副墨鏡,叼一根雪茄,走起路來三分神秘,七分詭祟,他通常「見軟的就硬,見硬的就軟。」有人懷疑他是泌尿科權威,專門走下三路。 福爾摩莎的病,許多人寄望名醫賈法治妙手回春。因為錢民主說有才,不如有財,專門看「富科。」然而賈法治,外表看起來很正派,威風凜凜,對小老百姓,他看外科,手術乾淨俐落,聽說也有收紅包的;對權貴之家,他改看內科,和顏悅色,希意承旨,一心只想到加冠進爵。 賈法治治重病投輕劑,病不但沒好,而且越拖越沉重,本來只是瘰,拖到發膿、潰爛,必須挖骨療肌,然而他不敢下手。他說:「團長是骨科權威,應該請他主治。」賈法治太客氣,讓人又急又氣,大家怒吼:「法治,硬起來!硬起來!我的幸福只有靠你。」但是他還是軟趴趴的,沒精打睬,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有人看不過去,又不能代他上場,不得已只好送他威爾剛,誰知他已沒有LP,可憐!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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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正在院子攪著米糠和廚餘準備餵豬的來福,聽到孩子的叫聲後猛一抬頭,簡直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就是他家的黃毛丫頭秀秀,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阿爸,」秀秀走到他的身旁,拉拉他的衣袖說:「我是秀秀啊!」 「秀秀,我的孩子。」來福激動地緊緊把她摟住。 「表姊給我半天假,要我回來看您。」秀秀說著說著,竟紅了眼眶。 「秀秀,」來福鬆開她,仔細地打量了她好一會,興奮地說:「離家才那麼短短的幾天,怎麼一下子全變了。在我的感覺裡,妳不僅長高了、也變漂亮了,燙起頭髮、穿起裙子,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姑娘了嘛!」 「阿爸,這些都是表姊幫我買的。」秀秀說著,順手從口袋拿出一疊鈔票,遞給父親說:「表姊還給我五百元薪水,您就收下留著家用吧。」 「美娟怎麼給妳那麼多錢?」來福有點訝異,「是不是生意很好?」 「表姊很會做生意,又會招呼客人,生意好的不得了,幾乎天天都做到快宵禁才打烊。」秀秀據實說。 「美娟待妳不薄,妳要懂得感恩,多做些事,好為她分憂解勞,知道嗎?」來福叮嚀她說。 「您放心,我會時時記住您的話的。」秀秀笑著說。 「這一百元妳留著零用。」來福數了十張十元鈔票,遞給秀秀說。 「不,阿爸,您留著家用。」秀秀沒有伸手去接,「我平常根本就不需要用錢。」 「回家總要坐車吧?」來福關心地。 「回家的車錢用的是客人給的小費。」秀秀興奮地說。 「小費?」來福有些不解,「什麼小費?」 「有時候要找客人零錢時,大方一點的客人會說不要找了。表姊要我們另外存在一個小罐子裡,到了月底,由我們二個伙計平分。雖然只是一元或五角的小錢,但積少成多,這個月我就分了三十一元,足夠零用了。」 「總得買點化妝品吧?」來福看看她。 「表姊要我用她的雪花膏,」秀秀朝著父親笑笑,「我什麼都不必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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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磚牆裡的故事
重回台北大龍峒老家,是自眷村改建後這二十年中我朝思暮想掛在心頭的大事。 猶記得當年村子以外省人居多,與某些本省人僅一道磚牆之隔,這道牆,引發兩邊小孩的水火不容,儼然是條涇渭分明的疆界。 當本省小孩們三三兩兩攀爬這道圍牆準備跳進幼稚園裡玩耍之際,卻老被眼尖的園長小孩瞧見,接著吆喝我們這群死黨趕走這些不速之客,我們手握拳頭有人拿著竹棍,小男生們則外加三字經,大家虎虎生風的走向圍牆叫囂,只見攀坐在圍牆上的他們總是寡不敵眾紛紛落馬。 清風徐徐的夜晚,村裡的小孩不約而同的聚首在這道牆上講鬼故事聊天瞎扯,偶爾回視後方的本省人家有何動靜?這你一瞧我一瞪彼此看不順眼,結局終究難逃兩方敵對陣仗。 依稀記得圍牆外的環境克難又簡陋,沿著彎彎曲曲的侷促走道戶戶擁擠相連,陽光下連成一片的磚瓦層疊壅塞著破碎石塊,裡頭即住著那群樂天知命的人們,那裡沒有所謂的一般庭院,也沒有可遮蔭的高聳綠色植物,大門前方的視野就是兩三步之遙那道孩子們時起爭執的紅色圍牆,由於裡頭人口眾多常見走道裡萬頭攢動活像個擁擠的菜市場,乍看之下,生活沒有色彩、沒有情趣可言,灰暗無聊的日子裡卻時而聽到童稚的歡笑。 我們時常爬上圍牆,好奇觀望裡頭人家的一舉一動,最能吸引我的就是大人小孩喜慵懶的蹲在自家門口,每個人玩弄擱在額間的十根手指頭與隔鄰話家長。走道彎進轉角處,那門口有座墓碑的柑仔店,大概就是他們最常消磨解悶的地方了。 某天我驚聞本省人和幼稚園的土地雙雙被政府徵收去,而當那道「歷史」性的圍牆被怪手給排山倒海傾倒得當下,兩眼看得怵目驚心的我,又怎願童年時光就此停擺了? 幾天後,家門外昔日的天地放眼已是斷垣殘壁一片荒蕪,踩在瓦礫堆下,除了想拾回過去片斷的記憶,更在那磚牆後的廢墟中發現一隻狗兒的乾枯頭顱,一旁是被折斷的木條,其上清楚可見主人懷念狗兒留下的字句,叫人感觸良多。 直到眷村改建後,我們已永遠揮別昔日那段懵懂無知的青澀年歲,二十年內,我們陸續搬了幾次家,環境一次比一次優良,品質相對提升,當我遠赴國外於美國聖塔蒙尼卡舉杯迎向一望無際的太平洋沿岸,心裡卻遙想著地球另一方,二十年前那紅磚牆之外的簡陋民宅裡那群樂天知命的好人家們,腦海盤旋著盡是童年大夥彼此叫陣的畫面,這些影像仍歷歷在目,從不因起伏飛濺的浪濤給淹沒殆盡,我懷念當時太陽蒸發紅磚牆的氣味,更懷念大夥們身上所散發的汗水味,雖然沒有芳香之美,卻有令人忘不了的感動。 前些日子我終一償宿願返回故居,只見高樓林立,陽光被樓房給遮掩,離我好遙遠,我試著從中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卻被車水馬龍聲無情嚇跑,尊貴的文明彷彿驕傲的向我招手,雖然感到遺憾,所幸兒時情景仍在心頭活得栩栩如生,如蝶兒歡喜跳躍舞弄高飛。我期待有生之年能夠與當年圍牆外的好人家們不期而遇,真想問候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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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遺留在十里洋場─上海遊記之二
●換個島嶼住住 抵達上海機場,第一件事當然去找廁所。上過許多大陸廁所的我發現:此廁所的馬桶坐墊使用「一次性」(大陸用語)的塑膠墊;也就是上廁所前,先按馬桶蓋上的按鈕,就會有一圈新的塑膠墊跑出來,等你的屁股來坐它。記得台北或高雄的百貨公司也有同樣的裝置。洗手檯上還擺了一個橢圓形透明金魚缸,養了水生植物以及二條小魚。我趕緊喚原先不想上廁所的賴萱也進去用用,她說沒看過這種馬桶墊,並嘖嘖稱奇。看來她比我土一點。 行事難得慎重的我,為免廈門機場的「請坐」事件重演(再次強調:那位先生太客氣了,笑咪咪的,還提醒我們椅子不好坐,要坐好。讓等待的我們,一點火氣也沒有),特別先跑到廈門航空服務台去更改我們回程機票的英文名字,一下子就OK了。 出機場,記得民宿那位客人的叮嚀「搭藍色計程車比較好」,所以我們特別招了藍色計程車(之後的旅程發現,在上海能招到計程車就不錯了,而且服務都很不錯,所以也不再在乎車子的顏色),目的地是我們投宿的「錦江之星四川北路店」。「錦江之星」是一家商務連鎖飯店,分店遍布大陸各主要都市,上海似乎是他們的大本營,目前已有28家分店,另有15家分店正籌備中(哇,多的像台灣的7-11)。由於我在網路上沒看到「錦江之星四川北路店」的地址(在上海搭計程車,最好告知司機路名及門牌號碼),所以司機大哥特地打手機幫我問地址。原來「四川北路店」並不在四川北路上,而是在不遠處的「東寶興路」上。 正對上海的市容覺得平庸之際,計程車下了快速道路,一個大轉彎,外灘呈現眼前——書上寫的52棟風情各異洋樓的洋樓;以及,看過一眼,就再也不會忘記她的「東方明珠塔」!她是由兩個大圓主體構成的,上面的圓較小、下面的圓較大,中間是根尖塔。容我粗俗地形容她吧:「就像一串糖葫蘆,上頭串了一個較小的、下面串了一個較大的李子」。當然,夜晚看東方明珠塔更美,加上了燈光,絕不是「糖葫蘆」可以簡單形容的。 標準房人民幣189元一晚,二張大床,除了缺少吹風機外,一應俱全,沒得挑剔。這是我們在上海的家,我們住了三晚,可能加上日日體力消耗,每晚都睡得很好。從窗前望下去,可以見到對面四樓(我們住516,「1」要發「么」的音,他們才聽得懂;再如,「二」樓的發音,不是「ㄦˋ」樓,而是「兩」樓)上海人家週休二日的消遣——打麻將;後面是一個××新村,上海傳統的石庫門建築,棟距之間是家家戶戶延伸出去的晒衣竿——舊時那種「萬國旗」的印象。 我們上海旅遊第一站—搭公車到城隍廟附近的「豫園」,古典的大宅院建築、有九曲橋的亭台樓閣,其間開設了各式各樣的商店以及餐館。書上介紹「南翔小 (籠)包」很好吃,於是我們也跟著人們排隊買來吃。第一口咬下去,雞汁的味道很鮮美,但是皮稍嫌厚了些,尤其是上面的皺摺有如包子的口感。當下證實了我民宿客人說的:「還是台灣的小籠包好吃。」但說到價位,當然是南翔小籠包平價。隨後我們又吃了溫州湯圓、如小指般大小的迷你粽子,我們都沒吃過這麼小的粽子,是用縫衣服的那種細線綑綁的粽子;尤其是璞璞,吃得好高興。 豫園店家的營業時間,讓我們首次對上海的夜生活感到訝異!吃完晚餐,正準備開始血拼,發現店家們整齊劃一、極有效率地打烊了,這時才八點ㄟ!不是有一首歌叫「夜上海」嗎?! 只剩下小貓幾隻的豫園街道一片冷清,我們搭計程車轉往外灘,一路上聽正牌的上海人——司機老大介紹上海的近代史。他說,杜月笙是以前此地的大流氓。 外灘,亮麗的外灘,夜色正美。尤其是一輪大大的明月,不遑多讓地懸在東方明珠塔的旁邊。我喜歡的月亮,不管是在靜謐無華的鄉間、喧擾繽紛的外灘,她永遠這麼美,吸引我目光焦點。 不只外灘以及對岸陸家嘴各棟大樓以姿態及燈光爭美,連黃浦江上的遊輪、江邊的休閒茶館,都極力裝飾著多彩的霓虹燈,令人目不暇給!四處人滿為患,都是忙著拍照、觀景的中外遊客。在這瞬間,我突然想到,另外一個比我更適合來上海旅遊的人——我的大弟。這種環境氣氛,一定是他喜歡的。 有人說過:「中國二千年的歷史看長安; 中國一千年的歷史看北京; 中國一百年的歷史看上海。」 這句話真有意思。 按了無數快門,近晚上十點,我們轉往馬路對面洋樓群之一的「和平飯店」,昔日老蔣訂婚的飯店。這裏有爵士樂團現場演奏。我問賴萱喜不喜歡聽爵士樂?想不想進去聽?賴萱是個很好的旅遊夥伴,我送她的爵士樂CD她似乎很少聽,可是她給我的答覆都是肯定的。於是我們走近那有兩個門房、一老一少的門口,親切的老門房又給我們上了一課「和平飯店以及隔壁棟洋樓」的現代史。 除了老門房外,和平飯店的服務人員都不怎麼親切,倒是老外遊客都挺High挺和善的。問了以後才知道,老爵士酒吧的入場費是100元人民幣,飲料另計。翻了一下價目表,最便宜的是汽水類的飲料,35元起;調酒70元起。我點了一瓶姜(薑)汁汽水;賴萱點了一杯「瑪格莉特」。到底我是開過 Pub的人,忍不住跟賴萱聊起五大基酒、各類調酒的做法以及杯口如何抹上鹽糖等,那遙遠得似乎是上輩子的往事。 姜汁汽水來了,搭乘國際線可無限暢飲的我的最愛。跟服務生再要一杯冰塊,他回:「已經冰了,還要冰塊?」很好,傳說中難惹的上海人登場了,顯然他不知道7℃跟5℃之間口感的差別。在我肯定的回答後,冰塊來了。一來,冰塊可以讓飲料更冰涼;二來,可以越喝越大杯;三來,一瓶台幣16元成本的姜汁汽水賣我150元,我不能要冰塊嗎? 我們聽了大約一個半小時,老爵士樂團換了二團人馬,第一團的年紀真是大,鼓手像個街上老態龍鍾的老伯,可是節奏真穩,寶刀未老;第二團顯得年輕些,鼓手(我最近初學爵士鼓,所以特別觀察他們的技巧,還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們面前看,真是個怪怪的人客)的表現更是精采,有的樂手還分別使用了二種不同的樂器,如中音以及高音薩克斯風;沙鈴以及中音薩克斯風。跟第一團不同,第二團的樂手經常站起來演奏,身體語言也比較豐富;在我的觀念認為,其較具輕鬆有趣的爵士樂精神。 點一首歌,人民幣15元。整晚我們克制花錢的心,聽別人點的歌。有幾個老外,興起時,就在樂團前方的小空間跳起慢舞來。還有個穿著黑底亮片的連身裝、胸前掛了一大串的珊瑚項鍊、綁著繁複辮子頭的黑人女士似乎是場內一個Party的主角,只見她活躍地來來去去,隨時保持愉悅神采;在暗暗的燈光下,她的膚色及黑底洋裝隱而不見,只有閃閃的亮片提醒大家,她的存在。 和平飯店的廁所十分古典(古老),有質感、歲月斑斑的木頭隔間,彷彿穿越時光可以遇到也來上廁所的蔣宋美齡。 璞璞睏了,媽媽難得放縱一下、想撈本多聽些歌也不忍。 此刻,上海灘,夜未眠;我們卻必須告別,回家睡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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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為了追求民主的理想,回頭發現民主是一種夢魘,最後只有抱著民主的神主牌痛哭失聲,他的「夢魂所繫,唯婆娑之洋、美麗之島與同志之音容而已。」民主哀音,驚動信介仙的丘墳,蒼涼感慨,餘音繞樑。因此,他抒發胸臆,寫了一首自悼悼亡的輓聯,敬悼民主之母的溘然長逝: 母死女亡,一生追求民主,傷心慘目,「豈是腸枯無熱淚」; 家破國危,此心關懷人民,初衷不改,「願留他日潤蒼生」。 施明德,這位民主的唐吉訶德,為了民主,付出了一生的青春歲月,他演出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苦戀,成為福爾摩莎的曼德拉。然而民主這位美人,聽信了花言巧語,不滿施明德的三不: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移情別戀,讓施明德等不到花信,辜負了他一片初心。 如今福爾摩莎死在民主的床上,死在仇恨與貪腐的泥漿裡,極目雲天,施明德慨然長嘆:「大肚能容容甚麼?」啊!誰又能回頭省識這位政治浪子的浪漫,不記仇不記恨,竟然成為他的致命缺點,間接造成福爾摩莎的死亡。 回想這一生,他為民主而生,幾乎為民主而亡,他為台灣貢獻得多,而台灣人民回報他的少,這就是一種無情,沒有飲水思源,今天福爾摩莎之所以死在民主的床上,其實人民自己的無情要負最大的責任。現在想喝咖啡,談和解,時不我予,因為咖啡已經冷了。 福爾摩莎之死,他哭得很傷心,這是他一生心愛的女人,苦戀的對象,命運竟致如斯。因此,他寫了一首輓聯悼亡: 二十五年苦追求,任憑威脅利誘,斧鉞加身,此情此心此愛此志終不改; 二千萬人誰能拯?成功不必在我,獨立蒼茫,無恨無悔無仇無怒到天涯。 第四十四章 福爾摩莎病重,躺在民主的床上之時,到底請了那些醫師、怎麼治療的呢? 整個醫療團隊開了甚麼處方?竟至於讓她一病不起,享年不永,大家在哀痛、傷心之餘,不忘檢討,追究責任。聽說福爾摩莎死在兒子的懷抱,一妻、二秘、三師、四親家的手中;滿身污泥跳到濁水溪也洗不清,只有含羞帶憤而薨。臨終時她仰天長嘆: 人皆有子,繄我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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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三八,有什麼好笑的!」表姊為她解釋著說:「在外面工作的女孩,除非留長髮,不然的話,那一個沒有燙頭髮,那一個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穿得體體面面的,反而是那些沒有打扮的人才會讓人笑。妳放心,這些錢我會幫妳出的,只要妳以後好好幫表姊的忙就夠了,知道嗎?」 秀秀不知如何是好,只淡淡地對她笑笑。 表姊幫她買了一條鐵灰色的百褶裙,一件白底小紅花襯衫,穿在秀秀身上,的確是樸素高雅;加上新燙的頭髮,腳上的涼鞋,在短短的一夕間,把一個原本土裡土氣的村姑,妝扮成現時代的大小姐。雖然長期暴露在太陽底下皮膚有點黝黑,但與她那清純的臉蛋,挺直的鼻樑相搭配,更能凸顯出一份脫俗的健康美。 在表姊不厭其煩的調教下,無論是招呼客人或店中大小瑣事,秀秀均能得心應手,不折不扣成了表姊最得力的助手。然而,既是表姐又是老闆的美娟並沒有虧待她,除了管吃管住,每個月還給她五百元薪水,如此優渥的待遇,簡直讓秀秀喜出望外。 因為她太瞭解農家的生活情況與經濟來源,一擔地瓜、一麻袋花生、一百斤芋頭,要花費農人多少心血和肥料,才有收成,收成後又能賣多少錢?一頭大肥豬、一群雞鴨,要吃掉多少五穀雜糧,耗費飼主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長大販賣,販賣後又能掙得幾多錢?如果依此來平均,或許,一個月只不過是區區的幾百塊錢吧。而她一個人,既不必吃家裡的糧食,又有五百塊錢的收入,對貧窮的家境來說,幫助實在太大了。 領到第一份薪水,又恰逢星期四「莒光日」。 軍中莒光日政治教學實施已經好幾年了,並明定每週四實施。除了值勤、衛哨兵以及緊急公務外,防區各軍種部隊以連級為單位,上午必須全員參與,集中在中山室觀看國防部委託中華電視台製作的政治教學節目,以及研讀《革命軍》與《奮鬥》兩種刊物,而後再分組討論、撰寫報告。倘若因氣候的關係電視收訊不良,則由政戰人員負責講授當前的政治局勢。主管政治教育的金防部政二組,隨時派員抽查,一旦不按規定辦理,承辦人及主管官,必須受到嚴厲的處分,絕不寬貸。因此,整個上午外出的軍人並不多,許多商家也自動地公休。 於是,表姊給她半天假,讓秀秀回家探望父親。 那天,秀秀穿著一套新穎的衣服,興奮地搭上回家的公車,下車後更像一隻雀躍的小鳥,直往一間老舊的古厝奔馳。 「阿爸,」一進門,秀秀就高聲地叫起來,「您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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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遺留在十里洋場─上海遊記之一
很臨時也是很突然,決定來個「上海之旅」。在我以往的印象當中,上海是個「比台北還要台北」、「不斷持續開發建設的都市」、「塵土飛揚以致於老是霧濛濛的地方」………。 半個月前吧,旅遊目標閃過上海這念頭的時候,民宿來了一個很特別女生,她因為工作關係曾經在上海待過二年,透過她的生動的描述,包括『外灘洋建築群的浦東發展銀行開戶的經驗、石庫門新天地、江南水鄉朱家角』………,當下令我嚮往不已。 不到一周,我跟女兒璞璞、好友賴萱,辦好「小三通」(他倆都是金門籍)、兌換人民幣、請旅行社訂機票、自己上網訂住宿等事項,恍惚間竟已踏上開往廈門的「新金龍號」。璞璞告訴我,她已看上剛剛免稅店裡、一按下去就會有巧克力跑出來的M&M玩具--看來這小子也挺有效率的。 「開往中國的慢船」,這當然是跟澎湖的快艇相較——我喜歡,因為我超怕速度跟顛簸,身為一個容易暈船澎湖人,讓我從小就得不到同情,原鄉之罪乎?金廈間的船都開得很優雅,一小時就到廈門了(如果是澎湖的快艇可能只需20-30分鐘吧)。 六月份我跟媽媽、璞璞遊福建武夷山,所以到了廈門和平碼頭,我識途老馬般領著賴萱、璞璞搭公車,前往廈門火車站。我們主要目的是火車站隔壁的百貨公司大樓,沃爾瑪超市、麥當勞集中在此。但我還是先克制地領著賴萱來到車站看看火車時刻表。表上列著「哈爾濱」、「烏魯木齊」、「西安」、「成都」………,中國這麼大,地理課本上的都在上頭!喜歡旅遊、第一次循小三通模式進入大陸的賴萱雙眼發亮:『也就是說,以後我們想去哪,到這裡坐車就可以了!?』對啊對啊,坐上幾天幾夜都有,只要有時間有體力!賴小姐,你一定沒問題的! 有效率地血拼一番,驅車至廈門機場,準備搭機前往上海。在機場時,發生了二件插曲。一是,我們的機票英文名字(依照台灣護照)跟廈門海關給的台胞證不一樣。由於大陸跟我們的拼音不同,所以事前金門代訂機票的旅行社就告訴我:「辦台胞證時,記得提醒海關。」恍惚的我只依照台灣護照的英文名字填了台胞證申請表,忘了口頭再提醒;當拿到台胞證時,請他們幫忙更正,他們不願意,滿口說:『不會有問題啦!』 結果到了機場海關就碰壁了。一位先生非常客氣請我們坐在那看起來坐墊弧度很美、坐起來卻很容易亂滑的不鏽鋼椅子上,然後請廈門航空的工作人員來幫我們改機票名字。等了大概二十幾分鐘,終於改好了,只剩下不到十分鐘飛機要起飛了。於是我們三人匆忙趕到A18登機門,剩五分鐘!卻不幸地被告知:登機門臨時改為A7,三人又氣喘吁吁爬上樓,再趕赴A7,呼呼,還好飛機還在! 一小時又二十分鐘的飛行,比到台北遠一些,上海,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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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
那天她出嫁的姐姐回門了,從來沒有過的大團圓,恰巧讓邱給遇上了,還拍了照片留念。她一直有個錯覺,以為邱就要走進她的生活裡。但不知怎麼的,那次見面後,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許多年都沒再有訊息了。 後來翻看照片,若是看到那張全家福的合照,照片的邊上有邱的人影,她心頭就有股莫名的惆悵。彷彿邱原先是家裡的成員,突然就不告而別,消失了影蹤。 這許多年來,她不止一次在腦海中想像,想像自己與邱重逢的情景。 有一陣子她非常迷戀「重相逢」這首歌,沒事也要哼上幾句。剛開始還覺得重逢的希望濃厚,她甚至是期待的。台灣才這麼一丁點大,竟是無法在某個角落遇見,之後一年又過一年,就越發覺得生命中的春天,真的在一年年撕去的日曆中,一併撕掉了。 此刻陰沈溼冷的空間裡,連回憶都像是醃漬物一樣沒有青脆感。她也努力想讓自己不去想起邱,卻因為天氣的牽引,那些和邱相關的記憶,便喚不住的一直跑出來,春日不能是這般蕭瑟,應該明媚啊。 也許早已緣盡情了,又或者本就無情,純粹只是自己心頭淺淺的蕩漾。她不禁在心裡苦笑一聲。 雖然這般調侃著自己,她仍是止不住的直往回憶裡鑽。她緩緩下了沙發,穿上室內拖鞋,慢慢踱步到了臥室,熟練的打開衣櫥,再拉開衣櫥下層的抽屜。然後以肅穆虔誠如膜拜神祇般的態度,捧著她的典藏極品。這一疊不過十四封,按來信的先後順序排列的信件。認識三年,邱也不過跟她對話過十四回,如果加上見面的兩次,和研習會的相處,對於情感的累積好像也單薄了些。也許就是這一來一往的對話,邱察覺到和她的差異,又或者邱也是如她一般的斂情斂性,只管在自己的想法裡轉。 她和丈夫交往後,就不容許過往那些記憶纏住自己。 偏偏她和丈夫是兩個極端的組合,她嗜靜內向丈夫活潑外向,一個學理工、一個念文學。兩個人的結合,大約是丈夫主動熱情,而她落入自己要尋個理工出身的迷思。真正結了婚之後,才發現她和丈夫之間除了一紙婚約,除了男女原慾,竟無法有相通的思想及靈犀。 她這才覺悟,原來並不是每個理工出身的男生,都有邱那般的文質。 那時她也還不至於感覺自己的人生可悲,只是和一個想法、作法都不同的人一起生活難免苦悶了點。真正讓她對婚姻感到束手無策,是在發現丈夫和公司祕書有了一段情。那種心裡滿佈的鬱悶,就像長年累月鬱積在胸口的痰,無法消散。 她溫吞的個性,學不會一哭二鬧的戲碼,可偏偏心裡又在意丈夫的遊絲誤繫。當她真落入那妒嫉裡時,便是滿滿的不甘。 她只把不滿放在心裡,真正面對丈夫時,為了孩子,她必得做一個識大體的母親,所以也只能啞巴吃黃蓮的,把苦塞在心裡。親朋好友咸認為她丈夫是不煙、不酒、不賭、不嫖的好丈夫,她應該要惜福。 丈夫游走軌外之後,她就像糖衣裡面極苦的藥粉,苦澀澀、鬱悶悶。愁鬱的情緒沒個出口,也因此反身便是跌入記憶,溯向那年的春天,想抓住年輕時單純唯一的愛戀。 總要有一種方式透氣,否則那種凝心的痛,會讓人失心失神的。 正是一回她回娘家,翻著自己婚前舊物,翻著翻著就翻到了邱當年寫給她的信。她整個人彷彿將滅頂者突然有根浮木可抓,抓牢了也就不願放手了。 就是那次,她順道把十四回年少情懷一併帶回家來。歷經很長一段憂鬱期,才找著了這個救命浮木,她當然是要緊緊抓住。 而後她就經常對著一小疊泛黃信紙,藏身青春年少的純情裡,讀著它便彷彿是正對著邱泣訴,泣訴婚姻的種種苦楚。 而邱信裡寫著的文字倒像是藥引了。 邱曾在信裡寫著「………靜靜的山,載著靜靜的家園,雖然那般簡陋,卻是那麼的“永恆”。」那時他的文字是朦朦朧朧描繪著他鄉間的家。邱想告訴她什麼?在當時。 家就是要永恆,要認真去對待,婚姻不也一樣? 難道也真如邱所說的:「也許人生就是後之來者推著前行者,在時空的巨輪裡,誰也逃不出這個鐵則。而生命就這麼………有點盲目,卻也莫可奈何!」 那許多年前青春正盛的邱的言論,她現在讀來仍感智慧。邱那樣一個文質彬彬的理工人,不僅沉穩聰穎,而且謙虛,他便說過「………魯莽衝蕩的歲月似灰煙般溜走,只剩下空空的一雙手,握不住一把拳頭!」 她很努力回想當年讀著這段文字的心境,依稀記得是感佩邱的不自傲。因為在那樣的年代,能考進風城知名的大學,都是來自各校的佼佼者,而他卻在經過四年洗禮後,沒有膨脹自己,反而更顯謙遜。 可惜的是,這樣男子與她錯身而過。 再怎麼細心輕巧的自信封裡抽出信紙,一張張薄薄的紙箋,此刻捧讀卻無比沉重。是時間累積它的重量?還是回味往事太沉重? 「………生命像一隻盛著苦汁的酒杯,我們預料不到杯中裝的是什麼,而當我們啜飲時,免不了的是“淡淡的苦味”。這世界有時被錯怪了,有時被迷惘了,人卻仍得“一逕往前走”。最近才覺悟到,當我們勇敢的啜飲人生時,那啜飲的剎那,何嘗不是永恆呢?」 是嗎?在那啜飲的剎那就已是永恆了。 那麼,對邱的那一絲淡淡情愫,也在那年就繡成一幅春天的畫了吧,她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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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日本揮舞著武士刀,把她摟進懷裡,用舌頭舔著她的臉,用手拍拍她的屁股,覺得她壯得像一頭乳牛。她從誓死抵拒、順服、享受到懷想,寫就了一幅浮世繪,好像被刺馬入林的強盜搶走,享受肉體的高潮之後,遂久久不能忘懷,產生精神上的迷戀,這是錯愛的第六步。 介翁兩世一身,為了前世,再驗今生,愛得死心塌地,不惜拋棄產業,差可比擬「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英皇愛德華一世。所以,誰說中華民國總統,沒有甚麼「好蔣的!」他後來悟到:「兩情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因為天上人間會相見,這是錯愛的第七步。 柳川俠隱,當初為福爾摩莎解命盤,比了一個手勢七,語帶玄機,現在總算所言不虛,不愧外號天機子。如今福爾摩莎的病勢日漸沉重,語無倫次,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是非顛倒,價值錯亂。不過她清醒時曾立下遺書,說她一旦升遐,要躺在藍天之下,綠地之上,她說藍天是父,綠地是母,她要回歸母親的懷抱,死在兒子的懷裡──民主的床上。 福爾摩莎如願死在民主的床上。遵禮成服。 孝子賢孫,大家排隊瞻仰遺容,想到福爾摩莎一生,經過七層的磨難都不死,竟然死在民主的床上,大家都為她悲哀,卻欲哭無淚。因此,上下忙著治喪,發佈訃聞,太平洋的水澎湃三天三夜,悼念這位絕世美女,人間至寶;孫悟空哭得死去活來,祂從此找不到生身的母親了。 李登輝寫了一對輓聯: 四百年歷史,七易其主,極無可如何之遇,仍持冰操守玉潔,本土本土,矢志獨立建國終不悔; 三萬里河山,四分裂五,今向靈前哭愛殺,智可欺天民難欺,民主民主,始知謊言誤國悲認同! 林義雄為了追求民主,付出了至親的生命作代價,然而看到福爾摩莎,並沒有因為民主而偉大,人民沒有因為民主而幸福,志士仁人沒有因為追求民主而使國家往上提升,反而「每一次選舉,幾乎都讓台灣的族群更加分裂,階級更為對立,選後仍然互相仇視、惡鬥,使整個國家和社會陷入紛擾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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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一生務農的來福,經過那次姑換嫂的衝擊後,思想也隨著社會的進步而變得較開明。他深知自己孩子的懂事和善良,以及對這個家庭的犧牲和奉獻,於是經常地自我反省和思考,絕對不能誤了孩子一生的幸福。 當秀秀臨出家門時,來福對她說: 「從妳阿母逝世到現在,妳為這個家可說已盡心盡力了,阿弟不久也可以上學讀書,年輕人更應該到社會上走走看看,我不能自私地把妳侷限在這個農家,讓妳每天與豬羊雞鴨、蕃薯芋頭為伍,那永遠也翻不了身。不過外面的世界也不像我們農村那麼單純,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交朋友要格外小心,以免吃虧上當。尤其是部分花言巧語的台灣兵,更要特別的注意。他們來外島當兵一待就是二年,每天不是出操上課就是演習築工事,既不能回台灣探視也不能回家休假,軍中生活又枯燥乏味,因此,在無聊與苦悶的驅使下,看準了我們金門女孩純樸好欺,就使出各種手段來騙取她們的感情。這些年來,吃虧上當的女孩不知凡幾,今天當妳準備出外謀生時,我不得不趁機提醒妳。」 「阿爸,我會記住您說過的每一句話,也會睜大眼睛看這個社會,絕對不會吃虧上當的。」秀秀以一對感激的眼神,凝視著父親,卻也關心地,「可是阿爸,我擔心您會忙不過來。」 「這點妳不必操心啦,」來福淡淡地笑笑, 「我年紀雖然一大把了,但身體還算硬朗。而且我準備把那幾塊路途較遠、土質不良、收成欠佳的田地休耕。如此一來,就不會太累了。」 「阿爸,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秀秀柔聲地說。 那天,表姊親自來接她,雖然穿了一套自認為較體面的衣服,但和表姊走在一起,才顯露出自己的土氣。她扭捏不安的心情,很快就被在外工作好幾年的表姊看出來了。 「把心情放輕鬆,有表姊在,妳儘管放心。」表姊含笑地看看她,「明天我會先帶妳去買衣服、燙頭髮,把妳打扮成一個漂漂亮亮的大小姐。」 「不、不,」秀秀緊張地搖著手,「我沒有錢買衣服,也不能燙頭髮,那會讓人家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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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
春天剛過,偶爾一陣雨下過後,空氣是涼爽的,彷彿春天又回首睇了她一眼。 前幾年島內的氣候饒是詭異,根本還沒好好感覺春天的氣息,就莫名的燠熱了起來。她覺得如同她的婚姻一樣,還沒細細體會,婚姻的美妙就失去了。 不明所以的她就掉進一個框架裡,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年復一年的人間各式角色。愁悶時候,她就會想著年輕未婚時的輕靈。 年年,她仍會盼望見到春天原來的樣貌。 她是喜歡春天的,一直都是,從那個初春之際認識邱之後。 那時,是乍暖還寒淒清蕭瑟的天候,在風城。 學校裡公告有那麼一個研習活動,她所屬的社團社長指派她參加,說北上取經總是可以學些什麼,日後更可貢獻在社團運作上。 她聽說那是座多風的城市,不分四季,常就括起一陣風。她只是聽著,風,就風嘛。那時,她還無法體會,教人只想閃躲的風是怎樣的型態。 出發前她父親一再提醒,那兒的風是出名的潑辣,那座城是有名的風城。可她總想不過是比一般地區強些罷了,父親的說法未免誇張,大約也是心疼她罷了。哪曉得,真到了人家的地盤上,才是真真確確的領教那撒野的勁,但又能怎麼樣,只能由它把自己搞成披頭散髮。 那是她第一次踏進那座城市。一下火車,才剛由車站跨出第一步,她就嚇住了。這是怎樣的情形啊?她心底冒起泡泡般的疑問,一層一層往上冒。 這樣的城市,不容易親近吧? 或許,和這座城市,將只會是錯身,當年的她這麼想過。 冷峻的風,在她下了火車立刻就迎面吻上來,將她從頭到腳完全照顧到,一吋也沒遺漏。那樣強烈的力道,似乎是逼迫,促使她不得不趕緊跳上公車,就往協辦研習活動的學校去,不敢也沒能好好看看那座滿是風的城市。 她向來習慣安安靜靜躲在人後,不作聲,沒人感覺她的存在,她也就習慣幽靈一般飄蕩生活裡。但風城的風讓她第一天到了報到地點,就已是十足瘋狂的面貌了。始終無法安靜服貼耳後的長髮,恣意的四處擺動,在她簽名報到時,流瀑似的全往前傾洩,她才以雙手將頭髮撫平,才回個身彎腰提起行囊,它又橫掃她整個臉面。因為髮絲半遮面,她看不清前路,也更確信風城將與她錯身。 研習營的幾日,她仍然是一池不興水痕的清淺。認真上著所有課程,該配合的團體活動全然配合,絕不因內斂個性而自絕於團體之外,和同組學員當然也就有了互動,質感不錯的互動。 邱,是她同組組員,斯文的談吐讓她錯覺是文學科系的學生。於是在滿是風的城市裡,在邱的學校裡,她看到邱這個穿梭線裝書的男子,他不著長褂唐衫,卻散溢了一式的古風,他學習新式科技,但言談古逸。 是過強的風,掀起一種錯置? 是過於拘執,回眸便在錯身後? 邱算是第一個清清楚楚、確確實實肯定有她這個人的男子,在那冬日研習營。 研習期間,同組的課程討論,或是課間休憩,邱似是都離她不遠。有時不經意的便瞥見,合禮平常的微笑,從邱那一方稜角分明的臉龐散出。有時欣賞美術品般的凝眸注視,稜角分明的五官,也能有詩情畫意。 詩情畫意不在風城,卻在邱的臉龐,在每一處活動的落點。其中有一天整個團體北上參觀報社,回程又順道去了石門水庫,她和同校的學員走在一起,邱也一路將她帶進圖畫裡。 石門的名氣早響亮得震耳,那次倒是她第一回臨水庫賞景致。水霸上緩緩走著,絕句或律詩都不足以呈現她乍現情思,她想樂府入樂,或可吟唱一生一世。是遊湖小艇噗噗的馬達,將她喚回二十世紀,她和邱及各自同學共四人,乘坐遊艇環湖一周,很快她從淡淡然的水墨間,走出詩情畫意,回到生活裡。 台北的細雨,石門的水氣,都寒不了她,在邱從風城露出臉面後。持續交談中她感到暖意,她知道應該不是因為邱對她說,「妳真像我表妹。」 是嗎?真像邱的表妹?她後來常會這麼想著。 她丈夫剛認識她的時候,也說她像他妹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可能像兩個迥然不同的人家裡的人。 她丈夫也是讀理工科系的,湊巧跟邱是同一學校的校友,長方形面容腮骨清晰可見,因之顯現剛毅。邱和她丈夫所有的不同,便是無需語言文字她也能實際感知的詩情。 這天早上丈夫邊吃著她自己調粉煎出的蛋餅,邊看著報紙,頭也沒抬的回應她的說話,她還真弄不清丈夫到底是聽到了沒?她其實還想多聽些,像是丈夫關心她的話。但是什麼也沒有聽見。她弄不懂到底木訥的丈夫是本就對她如此冷淡,還是他有了婚外情之後才這樣?她不但沒力氣,也懶得去追根究底了。 丈夫的目光依然落在報紙的油墨上,從他口裡發出的唯一聲響,是他嚼著蛋餅「咂叭,咂叭」的聲音,她知道丈夫正惱怒新聞裡的報導,而她也只能一併聽進他對時局的不滿。 她蹙著眉,雙手環抱胸前,惶惶然望著丈夫,一如枝頭寒顫得無法吐蕊的花朵,不敢吐出一絲聲息,連她方才說過想回娘家一趟的話,也不再說出口了。 丈夫出門後,她才感覺空氣不再那麼重重壓著人。她張開雙手伸個懶腰,再給自己泡杯咖啡,試圖藉由咖啡因的刺激,舒緩一下惱人的暈眩。 這暈眩倒不至於像梅尼爾氏症那般的天旋地轉,她自己明白這是氣血不順,生活裡有讓人不舒服的事,幽幽緲緲的就會暈將起來。 啜飲一口咖啡後,她把自己不豐滿的身軀拋進沙發裡。順便踢下室內拖鞋,把腳也請進沙發上,纖瘦的身子本就填不滿一張沙發。這會兒因為天冷,因為細瘦,因為不舒坦,整個人又蜷縮成一粒球,更顯得這張沙發的荒涼。 就著一屋子的冷清,她也不捻亮燈光,以致所有沉鬱放肆的在她身上裡裡外外的竄進竄出。但也因為這絲絲昏暗,她才能攀住倒流的記憶,回到過去。而這又是她唯一可做的休閒,從丈夫遊走軌外之後。 工學院的男生有著太過的靈性,彷彿是個天方夜譚。 可她心裡又十分清楚,她曾經遇到過,在許多年前。這時她想起邱,心神稍稍有點依靠,就能沉穩一些。她也總是在這般失落的情緒裡想起邱。 她清清楚楚記得,邱寄給她的第一個郵簡,是一張梅竹賽的邀請卡,奶油黃的顏色給人溫暖的感覺,像研習會期間邱常穿的襯衫。卡片上有著幾天比賽的時間表,邱在開幕式13日的邊上用藍色原子筆畫上一個ν,又在卡片後面的空白位置寫上:「際此朝氣洋洋的季節,歡迎光臨風城,聞聞梅竹精神的氣息,建議妳於13日清晨飄過來……」 「13日清晨飄過來……」那幾個字,乘著風城的風飄進她的心裡,就一直不曾離開過。 邱大概是能揣想出她瑟縮的性情,末了還題上一句「請妳回訊」。 也是在乍暖還寒的初春時候,面對邱那麼詩意的邀約,她應是難以抗拒的。然而即便是心裡這般的蠢動著,她還是多慮的想著,與邱不過研習營相識,他說的她真像他表妹,但究竟不是,甚至也不是他的故舊同學,去了不過徒增尷尬、彆扭。 最終她選擇不去新竹,簡單回個短箋給邱,做了禮貌的回絕邀請。 放棄受邀共賞盛會的機會,她心中不免有著絲絲悵惘。說不上為什麼,感覺是自己躊躇於一個飄近的夢境邊緣,終竟是不曾入夢去。 那之後,邱依然寫信給她,而且斷斷續續的寫著。那獨特的筆法,顯然是練過,說堅毅也是,說風雅也有,總之,從文字裡她尋得了一個依靠。而他字裡行間沒有憤世嫉俗,也非關風花雪月,在她讀來別是一份清新、一份安穩、一份牽引。 她對邱的記憶,除開研習會幾日的相處,後來又再見過兩次。一回是大學最後一學期的期中考過後,邱和他的同學到了她的城市,她慌張之餘趕緊請同學作陪,也就盡了地主之誼,逛了大半個城市。那次的見面,感覺上淡淡的、如水一般順流而去,風城的風並沒在她的城市吹皺一池水。倒是她見識到文字之外,紳士的邱。 再有一次已是畢業之後了。 她先是接到邱的賀卡,古典風格的卡片樣式,其上一隻翩翩展翅的鳳凰,單是一隻,她於是總會聯想到是孤寂的凰鳥。 那卡片一翻開便跳出來邱遒勁的字,他寫著:「軍旅轉次間認真看人生,不能再任由自己稚氣未除……」那感覺好像邱在說明,他將由青澀男孩蛻變成有擔當的成年男子了,但他仍是什麼也沒表示過。 接著春節來臨,邱在收假返回部隊前,途經她居住的城市,他帶著他家鄉的特產和她家人分享。那時她心裡竊竊欣喜,邱的深諳人生哲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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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堡物語之二默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在土堆上 隨著星辰起落 我溫習著過往的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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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的月光
夕陽帶著斑爛的色彩沒入地平線,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月光。 曖昧渾沌的春,連夜裡也捨不得停止灑落斷線的珍珠。綿綿春雨遮蔽了羞澀的月娘。 酷暑的夏夜,月娘溫婉地露出半邊嬌臉。雲彩若有似無地輕浮,喚醒了晝寢的昆蟲,奏鳴讚頌月夜的交響曲。就是那麼輕、那麼柔、那麼的宛轉,似吹彈可破的曲調,深怕嚇壞了嬌弱的月娘。就這麼持續了一整夜。 深秋的涼夜,冷靜慧黠的月娘均勻地灑遍靈光,覆蓋在飽滿低垂的稻穗上。溫潤的月光和著金黃稻穗,雖不如白日的明亮燿眼,卻帶來與白日迥然不同的靜謐動人。火一般的楓紅被理性的月光澆滅了,呈現出詭譎的顏色。 季冬的寒夜,月娘犀利的目光直逼大地。大雪披散中露出的枯枝,透露死亡的訊息,半掛蒼穹的弦月,旁觀這死寂的世界,眼神中毫無同情之心。偶而跋涉而過的旅人,也常因雪地泛著慘白的月光,而倉惶加快腳步,徒留雪泥鴻瓜。 有時繁星也會與月光爭艷,將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閃個不停,綴得滿天燦爛。串成項鍊的星子環繞在月娘身旁,常惹得月娘嬌羞,掀起雲紗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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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村人只能同情她的遭遇,其他的似乎也使不上力。難道是阿麗的命途多舛?還是這些苦難與生俱來?或許,只有問問老天爺,才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第七章 時光總在不經意中從人們的指隙間偷偷地溜走,秀秀已不再是當年姑換嫂時,那副瘦弱的模樣。俗語說女大十八變一點也不錯,彷彿小豬吃了「歐羅肥」,在驟然間長大了。尤其是生長在農村的女孩,以及從苦難中走過的少女,更有一份脫俗的健康美。 駐守著十萬大軍的金門,無論是金城、新市或沙美,街道上處處可見「冰果室」、「撞球室」的招牌。這兩種新興行業,本小利多,一到星期假日,「冰果室」簡直座無虛席,想撞一桿七色球,也必須按先後順序、等上幾十分鐘。因此,冰果室需要女性服務生,撞球室需要女性計分員,但多數老闆物色女店員的標準,除了要識字外,也希望能找到面貌較佳者,以吸引更多的顧客。因為,營業的對象大部分都是戍守在這塊島嶼,等待反攻大陸的三軍將士。有些是民國三十八年隨著國軍撤退到這個小島的北貢兵,有些則是來自台灣的充員戰士。他們每天出操築工事,過著枯燥乏味的軍中生活,遇有空閒,幾乎都想上街溜躂溜躂。吃碗冰、撞桿球,順便和小姐們聊聊天、解解悶,或到軍中樂園買張票,發洩一下壓抑的性慾,以便打發苦悶的軍中生活。 秀秀的表姊美娟新開了一家冰果室,不管是設備和裝璜,在城區幾乎無人能和她相媲美,生意之好可想而知。然則苦於人手之不足,介紹來的幾個人又不合她意,希望秀秀能到店裡幫幫忙。起初,秀秀並沒有答應,因為這個家太需要她了,但禁不起表姊多次的遊說,以及父親多方面的開導和鼓勵,始勉強同意到表姊店裡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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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具來嚇走猴子
幾十年前,在深山裡,經常有猴子出沒的蹤跡;家父在山上的橘子園裡,利用旁邊的空地,種植玉蜀黍,努力的拔草,定時的施肥,照顧得無微不至。 玉蜀黍也能發揮自己的責任,努力成長,以豐實的玉米穗,來回饋農人們的辛勞;算一算,該是玉蜀黍採收的時候,一行人走了兩個鐘頭的路途,來到山上,一看現場,令人傻眼。 很多玉蜀黍,未成熟已遭拔下,處處有被偷拔的痕跡;心裡正在嘀咕:‘是誰那麼沒有道德,拔去吃沒關係,而且還到處破壞。’這時發現滿地都是玉米,而且還很有規律的放在地上,也沒有拿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在仔細看看地上的足跡,好像是猴子所為,於是採取了必要的措施,那就是想辦法把這一群不速之客趕走。 猴子是靈長類動物,看起來很聰明,做起事來卻是不太高明;經過我們研判,為何玉米被拔下後,會在地上排列成兩行,原來當猴子右手去拔下玉米後,便將它夾在左胳肢窩。猴子比較貪心,想拔多一點,所以再舉起左手去拔玉米,當伸出左手時,夾在左胳肢窩的玉米便掉在地上;猴子本身並不自覺,只是總覺得胳肢窩下夾的玉米老是失蹤,於是同樣的動作周而復始的去做,所以掉在地上的玉米,左右各成一排。 父親看到自己辛勤種的玉米,無法收成,心中幾許不捨;聽從叔叔們的建議,於是買了一些鞭炮,只要看到猴子的身影,就點燃嚇嚇牠們。不過這一招,短時間有效,嚇走了牠們,牠們基於好奇心,一會兒又來了;趁我們離開之際,又再進行同樣的破壞動作。 在無計可施下,父親剛好看到我們在做美勞作品,心生一計,做面具掛起來,一定可以把牠們嚇走;大家聽了很有道理,可是一大片的玉米園,要畫很多面具,才足以達到威嚇的效果。 說定以後,全家總動員,有人畫草稿,有人用粉臘筆上色,有人用剪刀剪下面具的樣式,然後綁上一條線,以便掛在樹梢,當迎風搖曳時,猴子們鐵定會嚇得屁滾尿流。 先做五十多面面具,先行試驗它的效果如何;一群人興沖沖的將面具掛起來,然後我們躲在隱密處觀察。剛開始,有些猴子會躲在遠處觀察動靜,然後躡手躡腳的前來,膽子大一點的,還會用手去碰觸面具,膽子小的,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掛上面具以後,猴子們對拔玉米的事,已經沒有興趣;反而把興趣轉移到隨風搖晃的面具上面,看樣子,似乎有一點防範的效果。 不管怎麼樣,玉米不再被破壞,我們得以享受豐收的喜悅;至於那一群猴子,如果有興趣,繼續研究我們畫的面具,不管是嚇走牠們,或是引導牠們轉移興趣,只要保住玉米,就算大功告成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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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想當年荷蘭人佔領澎湖之時,朱明這個老傢伙是有些緊張的,心想:「別的地方你不去,偏要佔領我的海疆、門戶。使不得!使不得!」他老人家心裡很嘔,但是怎麼辦呢?遂靈機一動,指點他一條明路(這句成語聽說由此而來),指指澎湖東邊一個島:「那是化外之地,我不反對你到那邊去歇腳。」朱明把福爾摩莎推向門外,寧願讓她倒臥在紅毛懷裡,這是錯愛的第一步。朱明這時已經老邁了,荷爾蒙不足,LP業已萎縮,沒有活力。 其次西班牙鬥牛士,也早就看上了福爾摩莎,他們在北部談情說愛,大唱我掀起妳的蓋頭來,看看妳的眼,看看妳的眉,舔舔妳的嘴,摸摸妳的胸,福爾摩莎跟他也廝守過一陣子,對他頗有好感,因為他是如假包換的「牛郎」,曾經撫慰福妹的芳心。但是他被荷蘭人驅逐出境,夾著牛尾巴跑了,荷蘭人變成她獨一無二的情人,這是錯愛的第二步。 鄭成功建立東都的時候,雖然口口聲聲表示赤膽忠心,只愛她一人,可是後來發現還是有保留、有選擇的愛,他想結合福爾摩莎,去完成他人生的大願,結果事與願違;倘使她真的愛福爾摩莎,不作第二人想,在他們大喜的時候敬告中外諸親好友,他們自組小家庭,從此不干涉大家庭的事務,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可惜他不作此想,是錯愛的第三步。 清朝賜姓愛新覺羅、福爾摩莎的時候,起初對她似愛不愛,似理不理,等到有人看到福爾摩莎的美色,在旁虎視眈眈,垂涎三尺,開始性騷擾的時候,他覺得應該好好把她疼愛;等到光緒帝被日本關進「馬關」,出賣福爾摩莎換取還魂丹,這是錯愛的第四步。 唐景崧表演的哭功,當上台灣民主國的總統,那是被迫的自主意識,福爾摩莎做了幾天的第一夫人,身邊買了很多珠寶,沒有機會穿戴,無法走上國際舞台;唐景崧十足虛情假意,是情場的騙子與偽君子,沒有勇氣決鬥的懦夫,福爾摩莎遇人不淑,還留下一些子孫債,這是錯愛的第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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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文樂現〉牙仙子的秘密
女兒剛滿六歲沒多久,開始換牙了。 有一天,女兒放學回來,一進門就告訴我:『媽媽,我的牙齒會動喔!』我手指摸摸她的門牙,真的在晃。『這顆牙齒慢慢會掉,還會長新的牙齒出來,妳吃東西要小心,別吞下去喔!』我笑著叮囑她,當然,我同時也告訴她每個人小時候都會換牙齒,牙齒自己掉,不會痛,所以不用怕。 隔了幾天,有次我剛下班回家,女兒握著小拳頭在我眼前晃了晃,要我猜她手裡藏著什麼「東東」,我連猜了幾個,都不對,女兒神秘的笑,攤開手掌,她白嫩嫩的小掌心裡躺著一顆乳白色的小牙齒。『哇!妳牙齒掉了喔?有沒有流血?在學校掉的麼?』女兒倒沒我這般「大驚小怪」,她簡短的回答了我的問題,接著問我:『媽媽,我同學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把牙齒放在枕頭下面,會有牙仙子拿「淺牽」來換我的牙齒,是真的嗎?』原來這才是她頂在乎的事。我笑笑,說:『是真的』。我話才落地,就見女兒馬上衝進她自己的房間,把牙齒放到枕頭下了,然後,開始期待晚上的到來。(注:「淺牽」者,錢也,我女兒的一貫叫法) 那晚,女兒睡的很早。她的哥哥笑她太喜歡錢了,還用了一個成語「財迷心竅」來形容妹妹。我卻知道女兒醉翁之意不在「錢」,她只是好奇「真有牙仙子麼?」,小小的她,還從沒有自己花錢買過東西,對她來說,錢,只是「餵」她那隻豬寶寶撲滿的「糧食」而已。知女莫若母,我猜想著女兒用牙齒換到錢幣的欣喜,於是,悄悄打定主意,怎麼說也要「請」牙仙子來「造訪」一回。 女兒睡著後,兒子跑來問我:『媽媽,如果真的有牙仙子,那我以前掉牙齒,牙仙子怎麼沒有拿錢來跟我換?』我想了想,扯了個謊:『會不會是因為你那時沒把牙齒放在枕頭下?』兒子摸摸自己的頭:『這樣喔………真可惜!』然後他也去睡了。 兒子呦,要原諒媽媽這「善意的謊言」喔,因為,假如我告訴你實情,就不好玩了,妹妹也會很失望喔! 確定兒子也睡了,我在零錢包裡找出一枚亮晶晶的拾元銅板,這枚銅板出奇的亮,也因為這個原因,使它在我的零錢包中「窩藏」已久。我躡手躡腳走到女兒的床前,女兒酣睡著,連我幫她拉好棉被都沒動一下。恩,可以「調包」了,我把手伸進女兒的枕頭底下,輕輕取出一下就摸到的小牙齒,然後又把備好的銅板放到枕下。這時,女兒翻了個身,雖然沒醒,卻讓著實嚇了一跳的我趕緊「溜」出她的房間,到沙發上坐定,我輕拍胸口,呼!真有些「做賊心虛」的緊張耶!稍後,跟先生「透露」此事時,先生也來了興趣,跟我輪流猜測著,明早女兒發現銅板後的表情會有幾種可能……… 早上,我在廚房準備著早餐,火腿起司三明治--兒子的最愛,當我正要微波牛奶時,只聽到樓上傳來女兒高分貝的叫聲『媽——媽——快來看哪!牙仙子真的有來耶!哇——好棒喔!這顆「淺牽」好新好亮喔!』 當然新,九十四年新出的ㄟ,老媽「精挑細選」的ㄟ!我微微笑著,為自己的「成功」。同時也高分貝回應著『真的麼?牙仙子真的拿「淺牽」換妳的牙齒喔?』我暗笑自己「跟真的一樣」,邊跑上樓,去女兒房間「分享」她的驚喜。 這時兒子也早聞聲而來,他正和妹妹搶來搶去爭看著那枚拾元銅板,女兒興奮的在床上跳來跳去,根本顧不得自己的衣服只穿到一半,還有一隻手沒伸進衣袖裡呢!我配合「劇情」又跟他們「演」了一會兒,就催促他們下樓用餐了,我想,等一下他們兄妹到了學校,可有的說了,呵呵。 『我從沒看過這麼亮的銅板耶,好羨慕妹妹喔,爸爸,我以後還會再換牙齒麼?』 兒子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問爸爸,看得出他真的很希望自己也能得到牙仙子的新錢幣。 『你的牙齒都換好了,所以………』先生說到一半,我不忍看兒子太失望,忙接過話題:『不過,妹妹才剛換第一顆牙齒,下次她再掉牙齒,牙仙子還會再來呦,下次牙仙子留下的錢幣,妹妹一定會分你的,因為以後妹妹會有很多牙仙子的新銅板。』 女兒聽我這麼說也連連點頭,安慰著哥哥。 『那妳下次掉的牙齒,一定也要放在枕頭下喔,不然牙仙子就找不到了,像我………一顆都沒換到。』兒子認真的叮囑著妹妹。 而當媽的我,此時才發現了一個難題——牙仙子好當,但是我要去哪找那麼多「後面劇情」所需要的嶄新銅板呢? 『包在我身上!』某天,先生得知了我的「難題」,隨即拍胸脯保證他有辦法。又隔了幾日,先生真的手捧了一大把「光燦燦、亮閃閃的」嶄新銅板,獻寶一樣的獻到我面前,我雖不知他突然打哪來的「神通廣大」,但是也總算安下心來,因為——女兒已經告訴我,她又有一顆牙齒在「晃」了,而且,這次最期待牙仙子「光臨」的,是她的哥哥。 現在,孩子們時不時的拿出那些「寶貝銅板」在手中把玩,我看在眼裡,樂在心中。就像每年的聖誕節一樣,平安夜過後,總會有耶誕老公公「送」來的「禮物」擺在孩子們的床頭,讓孩子們一醒來就馬上感受驚喜。不要說天真無邪的女兒,就連已經讀小三的兒子,至今都對耶誕老公公的「存在」深信不疑。每當看到孩子們打開「耶誕老公公的禮物」時,那種欣喜萬分的眼神,一股莫名的感動,就會不停的敲激我的心情,幸福,有時不必花大錢,幸福,其實很簡單。 要記得幫我藏好這個「牙仙子的秘密」喔,噓………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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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上級三令五申,要你們守法,你還是把它當成耳邊風。」年輕人氣憤地說:「你是要主動寫報告請長假,還是要司令官下令把你解雇?你自己看著辦!」 「少年耶,咱攏是金門人啦,莫按呢啦!我下次毋敢閣來啦,毋通怪管理員啦!」殺狗林低聲下氣地說,居然還想攀親附戚。 「老百姓不能進入這個地方,難道你不知道!」年輕人面無表情,嚴肅地問。 「我下次毋敢閣來啦!請原諒一遍啦!」殺狗林苦苦地哀求著說。 「你結過婚沒有?」年輕人復又高聲地問。 「結過婚、結過婚!」殺狗林皮笑肉不笑,驚慌地點著頭,「我有老婆、有老婆了!」 「有老婆還到這種地方來!」一旁的監察官怒指他說,而後命令憲兵,「先把他押到憲兵隊去!」 「拜託、拜託,莫按呢、莫按呢啦!」殺狗林驚恐地作揖求饒。而後竟然轉向年輕人,「少年耶,咱攏是金門人,莫按呢啦、莫按呢啦!原諒一遍,我下次毋敢閣來啦!拜託啦、拜託啦!」 「廢話少說!」年輕人不僅高聲地怒斥著,更示意憲兵,「把他押走!」 夜路走多了,殺狗林終於碰到鬼,也踼到了鐵板。過不了幾天,憲警單位隨即把他移送明德訓練班管訓。倒楣的管理員也難逃被解雇的命運。侍應生雖然有些無辜,但依法被遣送回台灣已是不能避免的事實。 然而,殺狗林何止是為非作歹、作惡多端。當他從明德班管訓出來後,潛伏在體內的性病也開始發作。首先是小便疼痛和尿道流膿,繼而地是全身出現無痛的紅疹,倘若以醫學常識來判斷,似乎是淋病與梅毒兩種性病同時發作。因為梅毒潛伏在人體內有二至三個月的空窗期,如果不待治療痊癒而繼續與異性交媾的話,還會把這種病毒傳染給與他有過性接觸的人。 依此看來,殺狗林早已把這種多數善良的金門男人未曾聽說過、也是一些喜歡尋花問柳的男人聞之色變的花柳病傳染給阿麗。然而他自己可以厚著臉皮去求診就醫,可憐的阿麗卻恥於啟齒而延醫,身上和殺狗林一樣,已冒出許多紅疹,陰道口也糜爛出膿,讓她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經過醫生抽血檢驗的結果,證實阿麗同時罹患淋病與梅毒。即使只是初期,但如不盡速治療,除了必須承受身心與肉體的雙重苦痛以及造成不孕外,嚴重者除了鼻樑上的軟骨會被梅毒的毒菌逐漸地侵蝕、成為一個沒有鼻子的人外,還有死亡的可能。 當病魔折磨她肉體的那段期間,當醫生以240萬單位一針量的白黴素針劑為她治療的時候,當村人以異樣眼光投向她的剎那,阿麗的身心和精神幾乎快崩潰了,甚至還有輕生的念頭。復經村人百般的安慰,以及接受醫院不斷地追蹤治療與追蹤驗血,歷經一段不算短的痛苦時光,當醫院再次為她抽血複驗時,血液中已呈陰性反應,阿麗終於擺脫性病的折磨,但也造成她終身的不孕憾事。她能怨誰、恨誰呢?怨蒼天的不公?抑或是恨自己命運不好?倘若因此的話,在這個庸俗紛亂的凡間,又能到那裡去尋找一位道行高深的仙姑道長來幫她解運! 殺狗林的種種作為,的確讓村人難以苟同,也讓鄉親父老看了許多笑話。不僅數落她舅舅與舅媽的短視外,也為阿麗這個苦命的女孩抱屈。 總而言之,殺狗林好的沒學到,壞事則幹了一大堆,碰到這種夫婿,阿麗的眼淚只有往肚裡吞,其他又能奈何?況且,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是她舅舅和舅媽做的主,該怪的是他們識人不清,沒有好好的打聽清楚。看的只是他虛偽不實的外表,對於他的為人處世和品德操守則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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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他當然也不後悔多做這四年,因為他有崇高的權力,高明的手腕,廉能的魄力,知恥的節操,看到老百姓都快樂的笑了,大家都喊:「有夢最美,希望相隨。」有這樣偉大的舵手,大家不後悔選他,有人發動連署,要讓他繼續做四年,甚至不惜修憲,因為老百姓從未感受如此的美滿與富足,覺得比威權統治時期過得還幸福,「啊!威權統治,那個可惡的年代,糟蹋人民的幸福。」人民終於知道民主的可貴,外來政權的可惡,他們說愛台灣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只有他的愛出於真心誠意、本鄉本土的。 是的,民主深化,大刀闊斧的改革,不惜失掉政權都要改革,不敢改革是懦夫的表現,大家感受他的誠意,社會呈現一種躍升的力量,那是一種化學反應,李遠哲先生老早就知道,怪不得他會得諾貝爾化學獎,老百姓對於他的先見,都感恩戴德,建議配廡民主神廟,以表示尊崇之意,聽說還在連署。 福爾摩莎現在是快樂得不得了,心想:「有好兒孫方為福,無多田地不是貧。」她不憂不懼,快樂似神仙,她感到十分的富有,恬然的知足,因為她的兒子已經當家作主,她也擺脫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屈意侍寢的日子,她可以安心的睡覺,只要抓住那一根好屌,就不怕有人半夜來強暴。 福爾摩莎每天優遊的過日子,常常到河裡洗浴,雪白的肌膚,夭嬌的身段,群鳥為之不飛,樹木為之屏息。台南,是福爾摩莎的私處,也是民主的私處,用一塊手巾蓋住,上面寫著三一九;誰敢去窺伺福爾摩莎的私處呢?她是一個真情的人,一下眉頭,又上心頭,一想到當年鄭成功與她在此合歡,兩情繾綣就悠然神往,一摸她的陰戶,還有些濕濕的;不錯,那個自稱是福爾摩莎之子的,就從這個產道出來的,福爾摩莎也不曾反駁。 「啊!天才,真是天才!福爾摩莎四百年來,生了一位英明的領袖,福爾摩莎也不枉此生,有了交代。」大家都想:「以前她都忍辱偷生,強顏歡笑,原來是有所待的,等待兒女出頭天,她也可以瞑目,死而無憾了。」 (註十)金山是聖嚴法師住錫之地,有人曾向法師懺悔慈悲與智慧不夠。 第四十三章 福爾摩莎近來身體不好,日漸羸弱、消瘦,不時氣喘、咳嗽,夜不思眠,她說空氣品質太差──烏煙瘴氣。她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有一些老人病是正常的。愛過始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她一生經歷了多少事情:「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因此,她最近常喜歡回憶,對以前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最近的事則丟三落四。 有一天早上,她起不來,發高燒,將近四十度,胡言亂語,好像中邪一樣,大家猜不透,有人說她屢次被人拋棄,身心有了問題,直說:「遭遇實在可憐、可悲、可嘆,令人大感痛惜。」有人說她追求真愛的關係:「命運多乖,真愛都不久長,從三奶、童養媳、填房,淪落到外室,虧她冰雪聰明,才能撐到底。」有人說:「她得了民主症候群,跌到泥坑裡,譫夢、囈語。」你一言,我一句,大家很著急,但是福爾摩莎究竟喃喃自語甚麼?大家聽也聽不清楚。 說起福爾摩莎的身心病情,實在非常複雜,醫生歸結兩個字:「錯愛。」到底要怎麼解釋這兩個字呢?醫生會診病歷也不寫清楚,讓人猜不透,現在的人懶惰,不像古時候的人,願花時間爬梳解經。因此,都只是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