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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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都是楊紅紅害的,」我看了她一眼,不敢再叫小美人,「她的風度實在很差,我只不過跟她開玩笑,她卻掉頭就走,讓我和杜上校尷尬萬分,也害我好久不敢上妳們店買東西。」 「你安的是什麼心,大家心知肚明。」小美人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替別人做媒。」 「那麼以後妳來幫我做媒好了。」我對著小美人說。 「我來、我來,」老闆娘興奮地說:「別的不行,做媒人我可不輸人,而且保證成功。」 「開玩笑啦……。」 「開什麼玩笑,」老闆娘正經地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果有合適的對象,千萬不要錯過。」 「現在金門是男多女少,社會也有點封閉,許多無知的女性常被一些油腔滑調的充員兵耍得團團轉,寧願被騙、也不願嫁給金門人。坦白說,想找一個合適的對象,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坦誠地說。 「既然你知道金門人的困境,為什麼還想幫我做媒人,要我去嫁給那個老頭子?」小美人責問我說。 「妳的穿著和妝扮,在金門可說沒人比得上,」我有點不客氣,「我是怕金門男人養活不了妳。」 「廢話!」她有點動怒。 「那麼妳嫁給我好了。」我開玩笑地說。 「說定了沒有?」她怒指著我說:「現在就請老闆娘做媒人,不收你的聘金和豬肉,有種就把我娶回家,從此我粗布衣裳,絕不妝扮,不要以為我三八!」 老闆娘聽後哈哈大笑。 「好、好、好,算妳贏、算妳贏!」我趕緊自打圓場,找下台階,「我們趕快去吃鍋貼,等一下讓老闆娘餓著肚子枯等,那就不好意思了。」 她露出一絲神氣的微笑看看老闆娘。老闆娘也正看著她,兩人彷彿有心照不宣之感。 第二次和小美人並肩走在大街上,似乎比上一次自在多了,只因為我對她沒有什麼企圖心。而想不到,我們竟然在妙意食堂,碰到她的乾哥哥,聯檢組副組長李少校一夥,有官有兵共六人。 他們六人霸佔著一張十二人座的大圓桌,依桌上剩餘的菜餚來推測,他們在這裡用餐已有一段時間了。桌下雖然有不少的空酒瓶,桌上卻還有好幾瓶未開蓋的啤酒。 「李大哥,」小美人走過去和他打招呼,「你們在這裡吃飯啊!」 「乾妹,是妳,」李少校瞄了我一眼,隨即轉向她, 「陪男朋友來吃飯?」 「不是男朋友,是同鄉啦。」小美人解釋著,「他在政五組服務。」 我禮貌地向他點點頭。 「哇政五組啊,」他紅著臉,滿口的酒臭味,「那以後可以找你要勞軍晚會票,也可以到你們九O一買福利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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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廈門娘家吃喜酒見聞錄
從SARS那年回廈門娘家,玩了數天,在台灣和大陸被SARS壟罩的陰影下,倉皇逃回金門,至今已近三年未回娘家。這次回娘家是家中的獨生子──小弟要結婚。我望著船艙窗外蔚藍的海面,今天的海面還算平靜,只是微波盪漾。坐在我身旁兩個孩子可是樂翻天,不停的嬉鬧,因為我答應要帶他們到廈門去吃肯德基和麥當勞。 船開動了,我覺得船艙空氣很混濁,有點想吐,不敢多說話,雖已事前吃了暈船藥,但是我不敢奢望這一路上會平安無事。果不然,船隨著海浪浮上飄下,我的心臟也跟著上下起伏,胃裡的食物跟著上下翻動著,塑膠帶是緊捏著不放,這種『提心吊膽』的滋味真是難受。心理不斷祈禱著,船快到對岸,腦裡尋思著金嶝大橋或金廈大橋若能早日實現,那該有多好! 船終於靠岸了,出了海關。包了一輛計程車回翔安區,這幾年廈門的城鄉建設如火如荼的展開,我也不曉得哪一條是回家的路,當車子行駛在筆直的雙向道,路旁林立的路燈和行道樹,我和先生都以為司機走錯路,等到看到教堂,才知道到家了。家中店面已租他人開藥店。這時已是下午兩點多,經過舟車勞頓,已是疲憊不堪飢腸轆轆。母親見面的第一句話是:中午吃了沒?我說:「還沒」。母親聽完趕緊往廚房跑。 門口外的帳棚底下,坐著一群婦人在「搓炸棗」,一旁的油鍋在那邊霹哩啪啦響著,忽聞有人在叫「草莓」,這聲音怎麼這般熟悉。定睛一瞧,是家裡的幾位嬸嬸過來幫忙。三年不見,我發現幾位嬸嬸體態微發福,頭上黑髮已夾著幾縷白髮。我把兩個孩子叫來和各位嬸嬸打招呼,只聽五嬸說:「草莓和弟弟兩個都長高了許多,阿圓,你怎麼變得又老又瘦?」聽這話我心裡「戈」一下,只好陪笑說:「我這人就是吃不胖的人。」又寒暄幾句,趕緊溜回到客廳填飽肚子。 我開始環視家裡,現在的客廳有點凌亂,飯桌的右邊堆著幾箱酒和飲料,左邊放著兩大箱的碗盤,旁邊又擺著一張八仙桌和四條長板凳,家電除了原先的電冰箱和電視,又多了一台烘碗機和一台電子鍋。 我從前廳走到廊道,經過母親的房間,踩著鋪著大理石的樓梯往二樓的房間走,發現我房門口原本空蕩的客廳,擺著一套棗紅色的原木茶几,和我一牆之隔的小弟房間的房門口外,掛著一塊橘黃色的門帘布,我站在門外,往房裡瞧,房間裡有一個化妝台,一張雙人床,席夢思床墊上鋪著桃紅色床單,床的旁邊是一個大衣櫃,而四周的窗戶也都掛上橘紅色的窗簾,棗紅色的寢具搭著柔和的光,隱隱約約的看到喜慶的氛圍在環繞著。想我當年嫁到金門,房中的床、衣櫃要比他遜色多了,房間裡也不像他們有衛浴設備,而是用水桶當馬桶。 晚上,等到孩子和先生睡了,我和母親、父親、隔壁的二舅媽,小弟還有挺著幾個月身孕的弟媳,一家人坐著喝茶閒聊,我趁著這機會把這位來自晉江一帶的弟媳打量一番,它長得滿清秀,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和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小弟站在一起,高矮懸殊有如大人和小孩站在一起。難怪當初母親會反對,而小弟則以一句「若再反對的話,將終身不娶。」讓母親不敢多言,姑姑則以「年輕人喜歡就好,」勸母親不要干預此事,母親也是明理人便也不再多管,並讓他和小弟『同居』在我家。在鄉下,儘管在法律上已登記結婚,但沒有舉行婚禮,都不算結婚。以往,女生要等舉行婚禮後,才會在男方家裡長住。聰明的人會先去做婚前健康檢查(這是政府規定的,有優生的考量),領取結婚證書和准生證書( 注:准生證指的是官方准以生育孩子的證明書),如此一來,若不小心懷孕,也不怕政府處罰。如今,時代在變遷,『未婚同居』者比比皆是。老一輩也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在官方,他只管你有沒有在法律規定的年齡結婚,有沒有婚前健康檢查,有沒有領取准生證,至於有沒有舉行婚禮那是百姓的事,它可不管。小弟和弟媳的情形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差臨門一腳的宴客婚禮。 要為小弟舉行婚禮之際,母親問了女方的家長需要多少禮金,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那答案差點把我那母親嚇死。是什麼數字差點把我母親嚇死,女方家長的,答案是:他們那邊的行情,禮金一般是八萬八千人民幣,最少是五萬八千人民幣,還不包括喜餅(要好幾百斤)、喜糖(好幾百斤)、豬肉(好幾擔,一擔是一百斤)、煙(要上百條)::。母親把算盤珠子一撥,聘金加聘禮大約要十幾萬人民幣,這些數字若在金門,家境一般的人也會瞠目結舌,更何況大陸一般民眾。無計可施,百般無奈之下的母親只好向女方家長攤牌:他們倆是自由戀愛,我兒是獨子,老倆口一生的錢除了培養三個子女,在加上蓋一棟一百多坪兩層樓,家中的積蓄所剩不多,親家母若要多的話,將來的債務須由你的女兒來承擔。明理的親家母說:「即是獨子,我也不會讓你們有太多的負擔,我這女兒什麼事都不會做,只求親家母能將我家女兒當作自家女兒般的疼惜;凡是你多費點心指教。」這兩位親家母商量的結果是女方分文不取且不吃喜糖喜餅:::,但也沒有嫁妝;男方我的母親,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他就等親家母的那一句話 ,對於親家母的要求是滿口應允。欣喜若狂的母親逢人就說:結到好親家。左鄰右舍更是連連道喜,有人忍不住對母親說:你家的孩子真走運! 我的家鄉位於翔安區,以南安為鄰,這一帶的婚嫁對象大都是以翔安、南安或本村為主。翔安一帶要的聘金少、聘禮較多,娘家大、小禮都「吃」且無陪嫁物;南安一帶要的聘金、聘禮較多,娘家一般是『用伊的土,糊伊的壁』,家境好的人家,嫁妝一大卡車的也是大有人在。而本村是屬於中庸型。真所謂:『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閩南的鄉下在婚嫁這方面還存在很多陋習;有人為取個老婆而背負一身的債務在大陸是常有的事。 在閒談席間,小弟到樓上取來了他們的婚紗照給大家看,我接過婚紗像,打開一瞧,新娘的婚紗禮服都蠻漂亮,做的髮型也蠻新式,化的妝是嬌而不艷。但我最關心的是拍這組婚紗照需要多少錢;小弟輕鬆的說:「剛剛的看的這本像冊有二十五組照片,再加上一個放大的像框,還有一個小像框,附送一些小照片和一片光碟,光碟片裡面收錄著像?裡面所有婚紗照,它可以在電腦放映,這些一共是一千元整的人民幣。」「那剩下照片到哪裡去?」「現在拍照都適用數位相機拍照,不要的照片都在電腦中刪除。」我心裡一驚:大陸的電腦應用也這般普遍,看來我是落伍了。一旁的母親說:「這是去你家大舅媽的媳婦的娘家拍照,原本是要一千一百元人民幣,從大舅媽那邊牽,有親戚關係,少收一百元,那幾張小照片是加送的,別的人家可沒有這種優惠。」聽他們這一說,我只是淡淡的說:「照的技術看來還不錯,兩人都滿上相,一組婚紗照一千元要花掉近一個月的薪水!」二舅媽便說:「一輩子只有一次,有什麼關係。」夜深了,寒意陣陣地襲來,大家的睡意漸濃,便各自回房。 第二天是星期六,天氣是陰天,而且特別冷,我穿上兩件毛衣,一件呢子上衣,外加一件呢子長外套,兩件長褲,包了這麼多衣物,腳底還是冰冷冰冷的,最後穿了兩雙襪子,才覺得有暖意。天如此的冷,先生和孩子也沒興趣到廈門市區玩和吃肯德基。近中午,我帶著先生和孩子到村子的街上逛逛,順便為孩子購過年的衣物和兒子朝思暮想的手槍玩具。一路上,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飛揚的塵土和著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吹得臉上一陣麻一陣痛,同行的先生說:阿圓,你們大陸的風較金門的東北季風猛,天氣比金門冷。我說:「金廈兩地的氣候是一樣的,今日的金門氣溫也和廈門一樣的低,不信的話,打個電話回金門問問看」。不信邪的先生掏出手機,打回金門求證,結果是金門的天氣也和廈門一樣冷。可惜的是手機顯示的是中國聯通,要加漫遊費。 到了街上,人潮已退去,而顯得冷清,昔日的洋樓建築除了少數翻修成現代洋樓,大多以老舊,破爛不堪,或人去樓空,有的樓房已雜草叢生,這些洋樓始建民國初期,至今已有八九十年光景。在金門,一棟古建築或洋樓若超過六十年,就算古蹟,但在大陸,沒有上百年以上,都不算古蹟。更別說撥經費修護,這些洋樓的主人有本事的翻修,沒本事就另起爐灶,有的是產權的問題而閒置。像我家父親,五個兄弟共擁有一個店面,也有產權的問題,兄弟先後在村子的其他地方覓新地蓋新房。 嫁做金門媳婦十年,每次回娘家都是行色匆匆,來不及細看家鄉有哪些的變化,這次逛街,讓我感觸猶深,昔日的街坊鄰居,那些阿公、阿媽級的不是滿臉皺紋、就是掉了牙或是頭髮花白稀疏,叔伯嬸姆級,歲月的痕跡也寫在他們的臉上,額頭的抬頭紋,灰白的頭髮,發福的身子。而我兒時的玩伴,都不曉得到哪去?他們也發現我們這一家,並口徑一致的說:這是賣菜粒仔那個嫁到金門的大女兒,多年不見,一轉眼,兩個孩子那麼大,這回是回來吃他小弟的喜酒啦! 回到家,小妹和妹夫帶著兩個幼子也從香港趕回來,我高興伸開我的雙臂說:弟弟,姨姨抱抱。沒想到那小子,睜著兩顆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我哇哇大哭。真掃興,我又不是怪獸。小妹看到我的尷尬,忙解釋他的兒子怕生,也難怪,從他生下來,我和他未曾謀面。接著小妹又說我變了比較老,哪像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我說:「在那個都是老弱婦孺的金門,我算是個有活力的年輕人;在香港好嗎?」小妹搖頭說:「不好,現在香港的工廠大都外移到內地,以前一萬多的月薪,如今月薪只剩七千多元港幣;一廳一房的房租一個月要一千八百多塊港幣,大兒子上幼稚園每月要交兩千多塊港幣,剩下只夠生活費用,存不到什麼錢。那你呢?」我說:「金門的住家像阿母家寬敞,金門的福利好,小孩上學不用交學費、午餐費,一學期只交一兩百元台幣:::,但金門的就業機會少,夫妻倆人中要有一個有固定工作,一個家才能養得活。你姐夫雖有一份『吃得飽,餓不死』的薪水,但是除了上要養老(付女傭費),下要養妻小,還要應付人情世故(金門的人情世故多),也需多方節儉才能存到錢。」「嗨!每一個地方的工作都不好找,現在村子裡一大堆的少年仔在家吃閒飯,這幾天,在大理石廠打工的『阿北仔』(注:閩南人習慣把外省人稱為『阿北仔』),都回家過年,我們家的菜鮮少人過問,一天也只能賣一二十塊錢。」母親在一旁說道。看來,各地的經濟景氣都很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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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予港大講學大熱門吳玲瑤接掌北加州作協
「這一期的︽遠見雜誌︾不知出來沒?」三月底,金門縣長李炷烽出國訪問前,猶在關注深入金門採訪的︽遠見雜誌︾出刊?甫推出的四月號第二三八期︽遠見雜誌︾,配合全新改版,大手筆推出二十六頁的︿金門,第二春﹀特別企劃,內容有「軍人撤、台灣遠,廈門看對眼─金門,第二春」,「軍隊是金門發展的最後一塊絆腳石?」,「金門能往哪裡去?不僅小三通,還要通往大世界」、「三個世代,三個時代見證」、「三民主義的模範縣─金門從來就不是台灣人?」等,分別以「金門出路」、「金門人」、「定位金門」來聚焦小三通後的金門變貌,楊瑪利在︿總編輯的話﹀寫道:「:::開放五年的小三通,讓金門變得離台灣愈來愈遠,離廈門愈來愈近,這給台灣一個國際化的啟示是,原來金門是台灣的邊陲,卻可能透過小三通,變成台灣最國際化的前鋒。」內容豐富多元,文字生動精采的︿金門,第二春﹀,乃近年來媒體對待金門最深度的一次報導專輯,訪問了顏忠誠、李炷烽、吳成典、王毅民、葉錦湖、黃金郎、孫惠文、陳河彬、許永鎮、李錫隆、黃怡騰、董志謀、董智森、楊樹清、吳鈞堯等各行各業的數十位金門人提出觀點。為了探索金門,︽遠見︾於二月初派出副總主筆游常山,記者張元祥、攝影記者陳宗怡、從台灣一路採訪到金門,費時月餘,原定三月刊出,為力求更深入,延至四月號出爐。游常山曾是︽天下雜誌︾資深記者,︽三十雜誌︾總編輯,去年七月三日在第一屆金門文藝研習營授課「世代思潮對寫作者的影響」,張元祥是前金門縣長陳水在公子的大學同學,過去的金門因緣,兩人攜手合作完成極具故事性、議題性、可讀性的「金門,第二春」。 ●鄭愁予接到換發身分證通知 二○○五年六月二十四日落籍金門北門里的國際著名詩人鄭愁予、余梅芳夫婦,日前已接到金城戶政事務所「換發身分證」的通知,不過,詩人目前應聘香港大學名譽教授,暫時還無法回金門領取新身分證。本名鄭文韜的鄭愁予,原任教於美國耶魯大學,退休後轉任耶魯駐校詩人,去年應金門縣長李炷烽盛情邀請入籍先祖鄭成功駐紮過的金門里鄭北海祖宅,並獲金門榮譽縣民證及金門技術學院聘為講座教授。因鄭愁予名氣大、太熱門,東華大學、世新大學、香港大學及母校中興大學等近十所大學都爭取他講學,鄭愁予只好先到孫中山、張愛玲就讀過的香港大學走一回,他在港大中文系的課程,選讀的學生超過八十人,遠遠超出四十人上限,讓港大再邀他九月能留駐,任中文碩士班課程教授。鄭愁予何時回金門教書?最快明年。李炷烽縣長說,「金門學術單位要積極些,否則鄭愁予到了金門,又要被廈門搶去!」 ●吳玲瑤個人著作破四十三種 一九五一年出生於金門的旅美作家吳玲瑤,年初接任北美華文作家協會北加州分會會長。吳玲瑤七歲時離開金門,赴台就讀北一女、高雄師範學院後,與金門籍夫婿陳漢平留美,吳玲瑤取得加州大學比較文學碩士,陳漢平獲加州大學電腦博士。著有︽洛城隨筆︾、︽幽默伊甸︾等四十三種著作的吳玲瑤,時時不忘故鄉,一九八○年三月十四日︽金門日報︾副刊刊了篇她寄自加州的︿緬懷故鄉﹀,文內寫道:「八二三砲火把我們的童年劃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面::,但我知道我們有一天會回去,不僅回去看看,更要在那兒和純樸的鄉人一起建設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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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日記》囚中囚
深潛到深藍色海域,讓自己深埋其中,深埋不出聲,只是悄悄地。偶而投遞一圈又一圈,關於即將燦爛的訊息,乍現在我們不知道的世界裡,然後再化成接觸到空氣的氣泡瞬間,破滅。 在某個醒來的夜裡,怎知就難以入眠了。試圖將自己沉溺在低沉樂聲裡,置身於不開燈的空間裡,不知名的那個女歌手的嗓音迴盪,心,就這麼莫名地啜起泣來了。悲傷其實不為什麼,只是我不得不承認,脆弱不想公開,假裝堅強應對已經是每日的例行性公事了。 也許我只是習慣,習慣將自己埋藏,像埋葬過去一般。 怎麼天空,就這麼的淡了色彩。是否是我離開太久,瞳孔忘記了曾經炫麗的明朗,漸漸矇上一層幽澀,轉動的齒輪蓋上一層土黃色的鏽,闔張最多呈現25角度,或許不想,也許不能,我是如何都不想再多看看這曾令我嚮往的天空了。 能不能單純就好?能不能簡單就好?多少次我就快要跨越這囚,再赫然驚醒自己的不自覺深陷,也許曾期待,但是我清楚明白,心也明白,那並不是適合我的空間。我太習慣保護,太習慣隱藏,也已把面具緊握在手不敢放了,我還是只適合躲在囚裡。 我,是城市裡的囚中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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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氣
─致某位後生晚輩 文章神靈活現被誇獎是美事 (老師,妳把字句都寫活了) 文章花團錦簇被收藏更是好事 (老師,我媽剪貼妳的文章呢) 但只要自己心中竊喜就好了 何必自己大張旗鼓在副刊招搖 小朋友,請容我賣老 文章是千古事 得失只在寸心之間啊 曾經,這島上 有多少年輕人在砲聲中汲汲煮字為樂 妳知道十八歲的埃梵布寫過多少詩 妳知道十八歲的曉暉寫過多少散文 妳可認識十八歲的林媽肴,或者 十八歲的黃龍泉 哦,妳真以為金門有所謂的新文藝文父 那是化外之地烏坵仔的歷史 小朋友,請容我再賣老 妳怎麼也摸者天──凊凊 從料羅灣副刊到正氣副刊 從金門月刊到金門文藝 這條產道曾痛苦孕育了多少生命多少作品 有人十七歲散文就上了徵信新聞 有人十九歲詩和小說就上了中外文學 有人二十一歲就赤手空拳創辦了浯潮 小朋友,請再容我賣老 這些匍匐爬行老夫也曾搖旗吶喊過呢 哈,什麼?妳問我為何不早說 因為老夫面皮薄 因為老夫底氣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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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小美人幫我找的那張船票,竟然是太武輪的「愛艙」。我們都知道,太武輪不僅航行速度快,也較一般軍艦平穩。艙內有舒適的床舖,也可以買到廉價的便當。表叔來往台金多次,首次搭上太武輪,喜悅的形色溢於言表,他再三地感謝我,而我必須感謝小美人。經過側面瞭解,原來,聯檢組副組長是她的乾哥哥。 在戒嚴時期、軍管年代,雖然單行法令一大堆,但那些有頭有臉的社會人士往往會不擇手段,設法越過它的藩籬。甚至,一位活躍在這塊土地的小女子,以她的美貌和靈活的交際手腕,依然能突破戰地政務體制下的束縛,周旋在黨政軍相關人士的身邊,而後各取所需。畢竟,法令是人所擬定的,主政者會替自己預留一個平民百姓、凡夫俗子難以想像的空間,繼而地遊走在它的邊沿,為自己製造更多的特權,一則方便自已,二則做順水人情,這就是戰地金門獨特的景象。 6 自從小美人幫我那次忙後,我又恢復到她店裡買東西了。 她不喜歡我叫她小美人,我盡量不叫,但有時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叫出聲,除了遭受白眼外,免不了會再挨上一句:「你去死。」當然,我也不敢再雞婆,要幫她做媒人了。 其實小美人並沒有如我想像中那麼糟,她不僅隨和也蠻善良的,如果穿著能樸素一點,打扮不要那麼妖艷,還真是一個端莊婉約的大姑娘。尤其在這個民風保守的小島嶼,一味地跟著流行的風尚走,難免會有一些蜚言蜚語。實際上她並沒有做些見不得人或傷風敗俗的事,如果說有,也只是她亮麗的外表和多認識了一些人而已。然而,說她三八的人並不止我一個,但只是暗中的批評,並不敢明講。 有一天,我到福利中心洽公,完畢後已臨近中午,車子路過她店門口,我囑咐駕駛停下,坐在車內擺手和她打招呼。 「是不是要請我去吃鍋貼?」她笑嘻嘻地從裡面走出來。 我一時不知如何來回應她,「鍋貼」兩字讓我傻了眼。 「小氣鬼,忘了是不是?」她走近我車旁,笑著說。 「沒有忘記,」我脫口而說:「永永遠遠不會忘記。」說後,打開車門下車。 「既然沒有忘記,現在我興致來了,就讓你破費破費吧。」 「先講好,如果到了妙意食堂,一不高興轉頭就走,妳會死。」我笑著警告她。 「今天沒有吃到鍋貼絕對不走,因為你不敢再為我做媒了!」她神氣地說,而後哈哈大笑。 「好,大哥就捨命陪君子……。」我還未說完。 「大你的頭啦,大哥!」她伸手想敲我的頭,「叫阿姐。」 我笑笑,沒有回應她。下車後,給駕駛誤餐費,囑咐他飯後在中正堂電影院門口的停車場等我。 我告訴老闆娘,待會兒帶鍋貼回來請她吃。 「你就省省吧,」她指著我,笑著說:「上一次害我枯等了一個中午,肚子餓個半死,連一個鍋貼影子都沒有見到。我看還是吃自家的地瓜稀飯較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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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外鄉僑人物故事》新加坡電器工程承包商林長鏢
金門烈嶼,俗稱「小金門」,位於金門島西南方,距大陸僅有五千公尺。烈嶼共有五個行政村裏,另二十七個自然村。其中,東林村是五個行政村裏之一。東林村以林姓稱旺,始祖林中茂,相傳於元朝末年從福建泉州遷居至此,經過多代繁衍,也把東林一帶發展成烈嶼的商業中心。 1946年在東林出生的林長鏢,由於祖父林聯衛和父親林順案已在新加坡謀生,每個月都有匯款回家鄉,年幼的他和祖母陳最、母親洪 治及姐姐林愛和生活在一起,倒也無憂無慮。到了即將上祠堂讀私塾時,1954年「九三」砲戰爆發,大小金門均遭落彈破壞。此後,兩岸仍不時有零星砲戰。為安全著想,年幼的他也就沒上私塾讀書,直到離鄉下南洋。 十一歲,第一次見到父親 1956年12月13日,十一歲的林長鏢在祖母和母親的帶領下,和大他二歲的姐姐揮別了金門,乘搭飛機輾轉來到新加坡。對從鄉村來到城市的人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林長鏢初見父親,還有點陌生。畢竟,那是他呱呱墜地以來,第一次見到父親。全家團聚,開始在這還是屬於英殖民地的新加坡生活。 那時,林長鏢住在絲絲街169號,原址即今同安大廈。兩個星期後,姐弟倆高高興興地到附近的直落亞逸街愛同學校上課。由於超齡,姐姐插班小三,他則小二。 愛同學校是福建會館創辦的學校。林長鏢還記得那時,學校分三個校舍上課。小一和小二安排在簡陋的亞答屋裏。讀了一學期,由於父親患病,家庭經濟陷入困境,幾乎要停學。所幸獲得了當時的訓育主任,同時也是班主任王世昌的幫忙。他替林長鏢申請助學金,俾第二學期免繳學費;又代申請校服。甚至課本,王老師也幫他解決。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幸地,林長鏢的父親因患肝癌,于同年十月間去世,享年僅有三十八歲。由於家貧,在醫院收殮後,便直接送往山上埋葬。父親的離去,使到原本生活就捉襟見肘的林家,雪上加霜,僅靠祖父、母親和姐姐辛苦地支撐這個家。褔利部雖然每月發給三十多元救濟金,但還是不夠用。 早上讀書,放學後賣汽油 為了補貼家用,林長鏢早上讀書,放學後趕到老巴殺岸邊賣汽油。汽油由當時座落在惹蘭固哥,原址即今同濟醫院的泉美油站供應。林長鏢就在岸邊,把一桶桶的汽油提上船。「那時,走在寬不到一尺長的長板上,卻一點也不害怕會掉入水中。當然,遇到仁慈的鄉親船家,他們看我瘦小,往往會自己提過去。」他回憶道。 泉美油站給林長鏢的酬勞是每天五角錢。不過,船家給他的小費,每桶從一角錢到一元不等。有時一天可高達到五元的收入。對窮人家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船家在倒完汽油後,會把空的油桶拿到岸邊,由林長鏢推出關口。如此做了一年多,收入雖然頗豐,最終他還是忍痛辭掉了這份差事。原來,有一小部份船家在空的油桶裏塞了一些煙和酒,讓不知情的他「走私」出去。林長鏢因年紀還小,開始時沒覺察;及至後來發現內有蹊蹺,且瞭解其嚴重性後,也就不敢再做了。 也是在那個時期,若是雨天,林長鏢總會在清晨五時驟雨初竭之後,當許多人還在甜甜的睡夢中,跑到老巴殺鄉親們拴在岸邊的舢舨裏,舀出積水,之後趕回學校上課。放學後,再到老巴殺去「收錢」。由於那些鄉親船家知道是他做的,都會慷慨地給他一些錢。升上小四後,他便停止沒做了,轉而到母親和姐姐在直落亞逸街工作的地方幫忙挑選咖啡仔。工作較輕鬆,時間也沒那麼長。原來,深知讀書重要的母親,要他多花一些時間溫習功課。 成績名列前茅,老師評語佳 林長鏢雖然在家鄉沒唸過書,一切從頭開始,但他卻非常勤奮用功,小四還考獲全班第一名呢!成績冊上除了英文73分外,中文和數學分別是76分與89分。而他最喜歡的歷史與地理科目,從小四到小六,每年都考獲85分以上。「直到今天,我還是對歷史故事和事件很感興趣,經常選擇這類的電視節目和電影來觀看,例如:「清宮秘史」、「三國演義」等。」林長鏢說。品行方面,老師的評語是「學習認真」、「待人和氣」、「服務力強,任勞任怨」。最後一句是他在小五擔任班長時,班主任給他的讚語,也顯示了林長鏢小時在管理和領導方面的能力。 1962年,林長鏢以優異的成績考進華僑中學。在南洋大學未創辦之前,一度被譽為「東南亞最高學府」的華僑中學,是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學府。「還記得第一天走上斜坡時,便被這氣勢宏偉的山崗所深深吸引住了。然而,沒多久,由於中學學費高,還有課本、車費,家裏實在負擔不起。不幸的是,祖母在同年去世,又花了一筆錢。我只好望華中鐘樓而興歎,無緣做一名華中畢業生。」他說。 輟學之後的林長鏢,不過十六歲。在家鄉,這年齡可算是成年人了。鄉親們一番好意,都慫恿他出來劃舢舨,討生活。然而,林長鏢的母親卻不這樣想。沒受什麼教育的她並不希望孩子走回父親的老路。 當電器學徒,學一技之長 林長鏢很快地便找到電器學徒的工作,隨同老師傅到阿曆山大兵營進行電器裝修工程。這名老師傅為人不錯,林長鏢邊做邊學,日薪二元半。為了增進知識,他還在夜間跑到牛車水安溪會館二樓的電器職業班進修,前後六個月。畢業後,他很快地便跳槽到較大間的電器工程公司工作,日薪三元。一年多後,他的工資已是日薪五元,比剛早道時增加了一倍。 三十六行,為何林長鏢獨選電器這一行呢?原來,他在家鄉時,住家附近有軍營,經常把廢物丟棄在外,包括尚未用完的乾電池。年紀尚小的林長鏢,卻懂得以電線貼在乾電池的正負電板上,另一端串連到電燈泡,使之發光的道理。「那時,家裏沒什麼玩具,拿軍營丟棄的乾電池當遊戲,尤其是在夜晚裏,看它發出亮光,那是我兒時最大的樂趣。」林長鏢回憶道。沒想到,童年對電器的這份興趣,卻促成了他日後走向這行業,且在人生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隻身到汶萊打天下 1965年,林長鏢在汶萊的叔父林水廳幫他找到工作,乃毅然地離開新加坡,到素有南洋小金門的該地發展。他先是打工,月薪三百元;其後也自己承包一些小工程,生活逐漸好轉。1971年回新結婚後,他攜帶新婚的妻子,繼續回到汶萊打天下。「在汶萊的那幾年,有幸得到鄉親族長,尤其是叔父林水廳的照顧,令我永生難忘。我就住在他的家,生活起居都不必操勞;惟獨工作,有時會忙得透不過氣來,早出晚歸,廢寢忘餐。」1967年,林長鏢的祖父病逝,由於簽證問題,及通訊並不發達,他也只能匯款過來料理喪事,卻無法回來奔喪,這始終是他心裏的一大憾事。 貴人相助,承包工程源源而來 1972年,林長鏢太太的好友,其丈夫王忠國是當時著名的「聯華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剛上任的總經理,正需要信用可靠和富有責任感的承包商合作,很快地便把林長鏢拉回新加坡。 從學徒到自己也承包電器工程,林長鏢雖然在這行已有將近十年的經驗,但之前承包的工程,最大者也不過為汶萊蘇丹負責四層樓,合共十六個單位的電器工程。回到新加坡後,第一個工程便是當時的殷商唐裕的敦那士大廈,二十八層樓,另加三個底層,遠比他在汶萊的工程,規模既大,設計也複雜得多了! 然而,林長鏢卻毫不退縮。為確保工程進行無誤,他不惜延聘專人幫忙,自己也從中學習。從1972年到1981年與「聯華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合作的十年間,林長鏢負責包工的大型工程不計其數,包括同濟醫院、永昌大廈、董宮、武吉知馬大廈,以及工廠和公寓等。其間,他也自行投標,承接包工和包料全部電器工程,惟規模不大。 創立「明興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 1982年,林長鏢結束了與「聯華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的合作關係,與一友人在直落布蘭雅組屋區創立「明興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1989年,股東因另有發展而退出,但業務並不因此而受影響。由於林長鏢人脈廣,服務好,有口皆碑,公司業務蒸蒸日上。1994年,他耗資一百萬元在阿裕尼工業區購置了二千平方尺的辦公室,作為營運的指揮中心。鼎盛時期,公司的年營業額高達二千萬元。 回首過去,林長鏢謙虛地指出,他受教育不高,開始時缺乏電器知識與經驗,但邊學邊做,邊做邊學,認真學習,鍥而不捨;更幸運的是獲得貴人的相助。走上軌道後,如何管理員工是他最大的挑戰。由於電器工程相當複雜,馬虎不得,負責人必須時時勤於督促,並與工人融洽地工作在一起。至於客戶,承包商必須守信用;工程只能提早完成,不可挪後。 飲水思源,不忘回饋鄉團 林長鏢生活節儉,創業之前,儘量儲足資本,作為日後發展的基礎。公司從租賃到自購,住家從組屋提升到半獨立式洋房,都是他敬業樂業,努力拚搏的成果。在事業稍有成就後,林長鏢飲水思源,不忘回饋照顧過他的鄉團。小時窮困,住不起月租五、六十元的房子,六十年代初曾住在當時直落亞逸街門牌132號東安渡頭聯誼社的小房間裏,月租僅十元。雖然面積窄小,但卻免了一家人露宿街頭的痛苦。 打從1975年擔任東安渡頭聯誼社主席迄今的林長鏢,每年約需捐獻五千元予該社,協助維持常年開銷。少年失學,明白教育重要性的林長鏢,也在1988年率先捐獻一萬元,發動成立東安渡頭聯誼社獎學金。這份獎學金,也惠及遠在汶萊的東林鄉親子女。九十年代,東安渡頭聯誼社會所重新裝修,他登高一呼,捐獻一萬元,終於籌集所需的數萬元裝修費,這才有今日舒適的會所。 早在七十年代,林長鏢便已加入浯江公會成為會員。1982年,他獲選成為理事。1986年,他也獲選進入金門會館董事會。目前,林長鏢分別擔任這兩個宗鄉團體的副主席與正互助之職。二十多年來,林長鏢為上述鄉團付出巨大的心力。他慷慨解囊,每年捐獻在這兩間鄉團的周年慶典、中元會和其他活動不下一萬元。其他如金門會館大廈落成、擴建;浯江公會裝修等,他都義不容辭,出錢出力。此外,像1986年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成立,他也捐獻一萬元。其他團體,例如愛同校友會、道教總會等,他也都盡力而為,慷慨捐輸。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參與家鄉建設,不遺餘力 林長鏢於1982年10月21日華僑節期間,首次參加浯江公會為出席金門「華僑之家」開幕典禮而舉辦的回鄉訪問團。這之後,他也多次偕同太太還鄉。而三個女兒也曾到金門尋根,認識和感受父親生長的這一塊土地。 二十多年來,林長鏢參與家鄉建設,不遺餘力。現略舉數例,以見一斑: 1986年,東林家廟忠孝堂重建落成,不惑之年的林長鏢回鄉參與其盛,個人捐獻台幣十萬元;他所領導的東安渡頭聯誼社另捐獻台幣十萬元,作為忠孝堂獎助學金之用。林長鏢也同時受邀擔任獎助學金管委會顧問。 近十幾年來,金門各地家廟紛紛修葺或重建。林長鏢也分別捐獻台幣五十萬元和三十萬元,作為東林靈忠廟和烈嶼保生大帝廟重建基金。上述廟宇,已在2004年竣工,並舉行奠安大典。此外,金門城隍廟重建,他也捐獻台幣二十萬元。 太太與妻姨,事業上的得力助手 林長鏢在1971年結婚,太太陳如新,潮籍,是他六十年代住在吉寧街同一層樓的芳鄰。婚後,兩人同甘共苦,太太成為他事業上的得力助手。不僅如此,她的妹妹陳六妹也把青春獻給了公司。「明興電器工程(私人)有限公司」創業時,她是公司的秘書,把內部行政處理得井井有條,讓姊夫可以專心在外打拚生意。林長鏢表示,妻姨的盡責與奉獻,也是他事業發展的另一成功因素。 回想過去,林長鏢表示,他和母親與姐姐三人多年來相依為命,省吃儉用,努力改善生活。姐姐其後嫁到好人家,夫婿呂良山也是白手起家的商人,育有兩男一女,都已成家立業。長男寶國還是電腦博士,刻在某工藝學院執教;次男寶泰則繼承父業。母親一生勞碌,本應安享晚年,卻在2000年時因心臟病棄養,享年78歲。「母親早年守寡,含辛茹苦地把我們養大。如果她能多活幾年,讓我們多盡孝道,那該多好!」林長鏢感慨地說。 林長鏢夫婦育有三女,都已大學畢業,在社會上工作。由於女兒們都對電器沒甚麼興趣,他不諱言日後年老退下崗位,就索性收盤的意願。實際上,現年六十歲的林長鏢,已處半退休狀態。空閒時間,他以打高爾夫球為樂,既是運動,也可與親朋戚友聚敘。每年,他也必定抽空周遊列國,到過歐洲、美國、中國、日本、韓國、紐西蘭和澳洲等地,藉以瞭解各地風土人情,增廣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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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的話〉藝文片羽,美麗登場
︽浯江夜話︾首度全新試驗改橫排、中斷二十八年的︽藝文片羽︾復活了!這不是四一「愚人節」的一則笑話。 ︽浯江副刊︾讀者有福了! 繼全新筆陣全新登場的︽浯江夜話︾專欄風雲再起、造成熱烈回響後,本報浯江副刊今起再推出︽藝文片羽︾專欄,不定期刊出作家動態、畫家點滴、文化訊息、出版脈絡等藝文片羽,為讀者、作者、編者及廣大藝文鄉親提供一座交流道,一個服務平台,也要為現此時的金門藝文天空留下美麗的歷史記憶。歡迎各界提供藝文消息。 ︽藝文片羽︾,連同今天換新的︽浯江夜話︾刊頭,再次感謝縣籍知名視覺藝術家翁翁(翁國鈞)先生的精心設計;同時謝謝「金台人」辛苦地開路。有熱度、搶鮮出爐的藝文好菜上桌,請盡情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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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憑妳小美人和聯檢組的關係,要不到一張船票,真是笑話。」我故意消遣她。 「你再說一聲小美人,」她從口袋取出船票,在我面前一揚,不悅地說:「我不把這張船票撕掉,跟你同姓!」 「跟妳開玩笑啦,」我趕緊陪著笑臉,好奇地問:「怎麼一提起小美人,妳的神經線就變大條了。」 「在你的眼中,我是一個三八查某,」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既然是三八,就構成不了美,叫我小美人,就是存心挖苦我。」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趕緊澄清。 「沒有這個意思?」她重複我的語氣,氣憤地說:「聽我們老闆娘說,你還要幫我做媒呢,妳仔細地想想,有沒有這回事?」 「杜上校蠻欣賞妳的,」我坦誠地說:「如果能嫁給他也不錯啊。」 「錯你的頭啦,」她用手中的船票,敲了我一下頭,「我楊紅紅寧願不嫁,也不會嫁一個比我爸爸年紀還大的老頭子,以後你好好給我記住,少雞婆!」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點兒歉疚,「我一直有一個想法……。」我尚未說完。 「什麼想法?」她搶著問。 「以妳的美貌和妝扮來說,嫁給當官的或有錢的人較適合。」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 「因為我們金門多數是農家,妳長得那麼嬌小漂亮,每天跟著上山下海,會吃不了那個苦頭的。」 「原來你對我還蠻關心的嘛,」她睜大眼睛,不屑地看我一眼,「真是錯怪你啦!」 我尷尬地笑笑。 「坦白告訴你,除了沒有犁過田外,一般農事還難不倒我,」她信心滿滿地,「如果不信的話,找一天我們下田比比看。」 我疑惑地笑笑。 「懷疑,是嗎?」她似乎已洞察出我的心理。 「不敢。」我笑著說。 「不敢最好。」她有點得意,而後認真地說:「你有多久沒到我們店裡買東西了,老闆娘經常提起你,希望你以後多多光顧,好讓我們多做點生意。」她頓了一下,又說:「如果純粹是為了幫我做媒,那就免了。」 「如果幫我自己做媒呢?」我存心和她開玩笑。 「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膽量了。」她大方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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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漫畫時事退而不休吳慧菱新書發表飛行中
●季青四季常青漫畫退而不休 一九六一年出生於金湖瓊林的漫畫家季青(蔡海清),已於二○○五年十二月二十日自台北︽民生報︾漫畫編輯崗位退休,︽聯合報︾改聘為特約漫畫家,目前仍每天為︽聯合報︾的「民意論壇」作一幅時事漫畫。季青在金門高中就讀時,獲︽金門日報︾已故代總編輯顏伯忠(風衣)的挖掘、賞識,一九七八年起開始為︽金門日報︾地方新聞版畫漫畫,每幅稿酬四十元台幣,其新聞漫畫廣受讀者喜愛,旅台後即被︽時報周刊︾、︽中華日報︾網羅特約漫畫,再經由文友楊樹清推介給︽聯合報‧聯合副刊︾主編弦先生為副刊插畫,此後進入︽民生報︾任專業漫畫編輯,每日一幅「時事漫畫」,一畫二十餘年,已是台灣資深新聞漫畫人,著有︽劇場︾、︽搭錯線︾、︽漫畫時事︾等漫畫書,兩獲吳舜文新聞漫畫獎,比利時國際漫畫獎。居台北深坑的季青,與另一位金門籍的︽中國時報︾社會組主任楊肅民毗鄰而居。日前黃世團在石碇鄉公所版畫個展,開幕日在深坑夜宴,季青帶了瓶高粱老酒前來與一票老鄉會面,自己卻淺嚐即止,因為他還得在截稿前回家趕第二天見報的新聞漫畫,怕酒後「亂畫」。友人都說,一身帥氣,漫畫季青是真正的四季常青,退而不休。 ●王士朝赴任玄奘大學副教授 設計家王士朝已經「升格」為「王副教授」了!一九四九年生於後浦北門的王士朝,師大美術研究所設計組碩士,三進三出︽時報周刊︾美術主任,創辦設計家文化公司,當過中華民國美術設計協會理事長,連續三屆入選法國巴黎國際海報沙龍展,以及芬蘭、波蘭、紐約、韓國等國際海報展入選,是頂尖的視覺設計高手。原任輔大應用美術系兼任講師的王士朝,去年九月開始,應聘為玄奘大學視覺傳達系專任副教授,每周三天台北、新竹兩地跑。三月二十五日美術節,王士朝以裝置藝術作品︿足跡﹀參加二○○六金門縣美術家聯展,藉予傳達金門人走過烽火歲月的反戰情懷,這件作品經由中央社駐金記者倪國炎的報導,圖文照片大篇幅登上三月二十六日︽台灣日報︾頭版,經友人告知,王士朝深夜才出門蒐尋,購藏報紙;之前,王士朝也以一幅︿金門八二三砲戰﹀作品參加「發現亞洲國際海報邀請展」。 ●翁國嘉、鍾易真童書夫唱婦隨 繼︽來金門作客︾後,金門縣政府與聯經出版公司再度攜手合作推出五冊金門童書繪本:︽坑坑洞洞︾(文翁國嘉、圖鍾易真)、︽咪咪‧古厝‧魚︾(文林淑玫、圖洪義男)、︽阿公的假牙︾(文黃專鈴、圖劉素珍)、︽風獅爺減肥記︾(文黃惠鈴、圖徐建國)、︽阿金的菜刀︾(文圖張振松),並於三月二十五日在台北配合「金門物產展」舉行新書發表會。五種繪本中的︽坑坑洞洞︾文字作者翁國嘉是唯一的金門人,另一半圖作者鍾易真是金門媳婦。一九五七年生於金寧盤山的翁國嘉,現任職於大愛電視台新聞部攝影記者,小他四歲的弟弟翁國鈞(翁翁)是知名視覺藝術設計家,也是︽金門日報‧浯江夜話︾專欄作家,翁氏昆仲加上畫家鍾易真,等於一家三人都走上藝術這條路,形成藝術家族。 ●林載爵金門靈感移到新加坡 歷史學者,聯經出版公司發行人兼總編輯林載爵對「金門文學」情有獨鍾,已和金門縣政府合作出版三輯三十種︽金門文學叢刊︾,為「金門文學」找到新座標;三月二十五日他與金門縣長李炷烽餐敘、交流時,李縣長說「金門不小,金門可以更大」,林載爵聽後立即「現買現賣」,當晚回家寫作,三月二十七日他在︽聯合報‧聯合副刊︾的︽漫慢讀─新加坡的 Select 書店︾專欄文中寫道:「:::新加坡並不小,他很『大』,很豐富。」金門靈感轉移到新加坡,林載爵靈活運用文句功力一流。 ●吳慧菱為新書發表會傷腦筋 金門縣政府文化局推出的︽金門文學叢刊︾第三輯十種,四月八日(星期六)下午一時三十分就要在台北市誠品書店信義旗艦店舉行新書發表會了;同日下午三時,金門藝術家李錫奇的︽七十‧本位‧李錫奇︾大展要在國父紀念館盛大舉行。原本時間點相近,兩展兩個主辦單位一度傷透腦筋,怕金門人氣分散,經過協調,才把時間區隔出一個半小時,讓鄉親可以跑場,進行文學與藝術的對話。不過,最傷腦筋的要屬「飛行美女」吳慧菱(melissa)了,第三輯︽金門文學︾有她一本︽謝謝你,赫蓮娜︾新作問世,任職華航國際線空服員的吳慧菱,發表會當日在西雅圖飛行途中,恐怕又要錯過為新書慶生的機緣,不過,她仍在努力換班,盼能趕到現場。拍過多支家電廣告的吳慧菱,著有︽愛戀 City meliss與城市的對話︾旅行文學,原籍烈嶼,生於後浦,父吳劍明是警界退休的文藝愛好者,妹吳惟芬藝專畢業亦任職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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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
潮退,沙蟹在沙灘打游擊,橫著身子,跑一陣、躲一陣。廖仁琪一走動,最近的沙蟹警覺到,縮兩下,鑽進洞。然後,兩隻、三隻沙蟹:::兩百隻、三百隻沙蟹,一起動了起來。沙灘,像在唱歌。廖仁琪帶領士兵,荷槍,走往潮退處。 民國四十年,金門沿岸地雷尚未埋設地雷,為防共軍船隻隨潮水上岸,漲潮時,崗哨移上岸,退潮時,士兵前進,站在海線前沿。廖仁琪挺直腰桿子,佇立浪前。浪拍擊,霧四起,四周昏暗,連陽光也灰濛濛。 民國三十五年,蔣委員長第二次發起「十萬青年十萬軍」,廖仁琪年十七,響應號召,離開故鄉安徽,前往湖北信陽青年軍二○六師報到,輾轉天津、南京、上海。途經福建,廖仁琪染鼠疫,高燒不退,軍醫無策,地方高姓中醫師,強灌白虎湯,撂下話說,能否活下,就留給老天爺作主了。白虎湯藥猛,廖仁琪盜汗數天,居然能食、能說,養病數天,竟得治癒。廖仁琪身軀虛弱,但部隊即將開赴金門,特地登門道謝,沒料到高醫師卻因鼠疫送命,行將入殮。 海,被廖仁琪望著,海,也端倪廖仁琪。他輕輕嘆氣,也許,命運自有定數。眼前,霧越濃,矇蔽廈門最高的山頭。 廖仁琪營區與跟村落不遠,他肩任通信防務,常進出村落。古寧頭,多養蚵,一入秋,家家戶戶就著門庭,堆起蚵堆,拿鑿刀取蚵。家人、親友邊閒話,邊工作,聽著外人腳步,便閉口不說。廖仁琪跟班兵走近,想攀談,居民卻鐵著臉。廖仁琪覺得沒趣,乾咳幾聲走遠。走到彎道,才回頭,又見他們熱烈聊起來。廖仁琪遠遠瞧著,不知道安徽的家人如今安在?廖仁琪站著,眼前剖蚵的場景跟灰槁、靜默的海洋,又有什麼差別?都是一種冷、一層隔閡。難道,他海岸站崗,不是為他們遮擋子彈來著?廖仁琪惱怒。 廖仁琪往前走,一民宅前兜售豆包仔粿、鹹年糕、甜年糕等糕餅。廖仁琪還在氣頭,粗聲粗氣說,各拿一個。店家沒聽清楚,問說,買什麼呢?應答的聲音青嫩,難道是個孩童?廖仁琪抬頭一看,一名十一、二歲小童怯生生問道。廖仁琪往宅裡望,廳院覷靜,竟似沒人。廖仁琪分給班兵,隨手拿起豆包仔粿,咬一口,香甜怡人,怎可能是孩童的手藝? 廖仁琪狐疑。村指導員剛好走了過來,鞠躬作揖,跟小童說,中尉官的錢,可收不得。小童猶豫,廖仁琪白了指導員一眼,掏錢付賬,問他什麼名字?小童低低地說,他叫李錫丙。三十八年以降,軍隊常向保長、甲長及街長攤派糧草,徵集建材,造成基層幹部心理負擔,多人棄職潛逃,後改派「指導員」,協助民防事務、勤務派遣,如逢特別節日,召集婦女隊勞軍,平時幫軍人洗衣服、縫補衣物等,男眾則幫忙運補、或修護道路,指導員執行命令,毫不手軟,更有操守品德問題,民怨不少,私底下都稱「指導員」做「死不完」。 指導員陪廖仁琪巡視村內管線,廖問到,方才賣糕餅那家,竟似沒了大人?指導員說,有、有,當然有。他阿爸去構工,阿母在祠堂縫補衣服。指導員邀功,挈領廖仁琪等人,前往構工營區。古寧頭戰役後,大批軍隊進駐金門,有住進民房、有搭帳棚者。十二人睡一頂帳棚,十二人發一頂蚊帳,四人蓋一條毛毯。金門冬冷,軍人跟居民要麻袋,鑽進麻袋禦寒。營區陸續建設後,駐軍漸漸捨棄帳棚,也退出民房。 廖仁琪吟哦一聲。那孩童眉清目秀,身子瘦,薄薄的汗衫後,肋骨凸了起來。廖仁琪心中一動,覺得這孩子獨立營生,堪稱可憐,旋即又想,處亂世,生命在是福分,還能跟家人相處,就該感恩。廖仁琪循管線,繞了古寧頭村大半圈,村裡的人多靠地下水,井鑿得多。一個老人坐在井邊,揉著曬乾的地瓜葉,用紙捲著,拿出火柴盒,點菸抽。廖仁琪摸了摸口袋,遞給他兩根菸。老人雖滿臉狐疑,但伸出手,接了菸。指導員說,中尉官對老百姓,真正好呀。廖仁琪笑了笑。 廖仁琪跟指導員說,過幾天,國防部後勤署的長官要來視察,營隊吃肉機會少,趁機宰頭牛,讓班兵加菜。指導員說,沒問題,應答時賊賊地笑。廖仁琪臉色一正說,買牛得花多少錢,跟他直說,不准胡來。 廖仁琪返回營隊,跟長官報備通訊管線無誤。長官指示說,下週適逢他值星,上級即將來訪,凡事多打理。尤其得注意營區衛生,還說,長官會經過村裡,村莊的環境不得馬虎。廖仁琪點頭,報告說,已交代指導員協助掃除,並宰牛加菜。 牛隻運到營隊時,引起官兵騷動。牛,木訥站在樹下,邊嚼草,邊搖尾巴驅趕蚊蟲,大眼睛水汪汪,像無辜的孩童。士兵知道廖仁琪值星,負責下週上級巡察情事,聯合了幾名班長,跟廖仁琪說,營隊衛生差,挖出來的井水都是黃泥,不加明礬,根本無法飲用。廖仁琪也知道部隊苦。他為了去除蝨子,常泡海水,再以清水淨身。班長們又說,毛巾只發一條,洗澡時擦拭身體,作工時擦汗,毛巾滿是汗水灰塵,很多人都害了砂眼。一個班長說得激動,脫下平底膠鞋說,這鞋子,已從去年穿到今年,就要磨穿了,還不見補給。塑膠鞋料不透氣,班長鞋子一脫,臭味四溢。班長接著說,沒棉被蓋、沒鞋穿、沒毛巾洗澡,人人身上都長了蝨子,這樣的部隊,要如何打仗? 身為下週值星,廖仁琪知道巡視行程,得知安排了一場座談,跟班長交代一番。班長得計,面露喜色。廖仁琪說,試試吧,也許上級體恤,就能奏效。廖仁琪看了看牛說,眼前最重要的,是找人宰了那條牛。 隔天上午,指導員帶著一名農夫到營區,跟廖仁琪說,這人善宰牛。對廖仁琪來說,農夫都長得黧黑、乾瘦,眼前這人也不例外。廖仁琪發現農夫身後跟著賣糕餅的小孩,問農夫說,這是你的孩子?農夫點頭。廖仁琪補充說,你的孩子很懂事,自個兒賣糕餅,很好,好像叫做李錫丙,是吧?廖仁琪記得小童姓名,農夫吃一驚,回頭看一眼兒子,也覺得意。廖仁琪說完,送給農夫一包菸、給李錫丙一盒糖。兩人接下,塞進口袋。廖仁琪平靜地說,就煩宰牛吧。農夫點頭,抽出預備好的刀子。 尖刀長達三尺,尖尖細細,黑黝黝。李錫丙放下一包袱,取出磨刀石,農夫接下,找了個支撐,磨刀。磨許久,鐵銹跟石屑化在一起,黑烏烏、泥濘濘,農夫取來清水一澆,烏濘的刀身瞬間冷光四射,廖仁琪心中忍不住叫好。知道有人殺牛,得閒的士兵圍成一圈瞧。連廚師也跑來看。廚師不是殺不得牛,怕殺錯位置、使錯力,不幸惹發牛的野性,就麻煩了。廚師跟廖仁琪說,曾看過殺牛不成,反被牛角頂死的事,不能冒險;廚師還說,牛,畢竟有恩生計,俐落一死,算是敬重。廖仁琪點頭。 農夫磨好刀子,走到牛旁,摸摸牛的頭頂,抓起幾隻寄生的牛尨,用力一掐,爆的一聲,牛血飛射。牛被農夫抓得舒服極了,低著頭,等待農夫繼續撫摸、抓蝨子。農夫右手執刀,手肘後拉,看似緩慢,卻又迅速,才動手,尖刀已刺穿牛頸。牛遭重擊,四肢忽軟,趴倒在地,農夫提過水桶,接住血。牛安祥躺著,慢慢闔眼。農夫深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圍攏的士兵紛紛叫好。再來剖牛、肢解,就容易了,廚師也來幫忙。 廖仁琪要廚師切一小塊肉,送給農夫。廚師照做,把一大塊帶血帶肉的牛皮,裝進袋子,隨農夫往村裡走,一名士兵拿鋤頭跟著。廚師瞧著營區,料想距離夠了,讓農夫先走,示意士兵就樹林後挖個坑,埋了牛皮。 李錫丙拉拉農夫衣袖說,他們埋了牛皮。農夫說,別回頭看,只管走。李錫丙不管,接著說,牛皮就埋在樹林後,很隱密。農夫眼睛也為之一亮,回身看去,正見著廚師拖著牛皮,闖進樹林。 下午,後勤署官員巡視營區,連著幾輛吉普車駛進村莊,居民都伸長瞧熱鬧。為首的長官向居民搖手致意,居民也鞠躬行禮。廖仁琪整肅軍隊,向長官行禮。長官望著肅穆軍容,頻頻點頭。到了座談時間,長官要士官兵多提意見。一名班長在廖仁琪的授意下,首先發言,直陳部隊衛生差,配給不夠,報告完,從座位下摸出一個玻璃罐,交給廖仁琪,呈給長官。長官不明所以。班長說,玻璃罐裡,都是蝨子,長官定睛一看,玻璃罐裡,裝了滿滿蝨子,有的還一跳一跳。那天,廖仁琪要士兵互捉彼此身上蝨子,跟班長們說,得讓上級知道才行。班長得令,找了空罐,沒多久,竟已裝滿。 長官跟營長低低說話,旋即大聲跟士兵說,一定回報國防部,徹底解決衛生跟補給問題,廖仁琪聞言,振奮地大喊全體官兵起立,高聲謝謝長官。官兵會餐,氣氛嚴肅,卻喜氣洋洋。士官兵的餐盤上都有碩大牛肉,人人吃得不亦樂乎。廖仁琪順利完成使命,顯得神清氣爽,一入夜,便巡視士兵站崗,帶了兩名士兵巡邏。 巡視一圈,廖仁琪正要回營區,卻發覺遠遠路邊,身影閃動。以為眼花了,問士兵,卻說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長官就在營區,不能出錯,廖仁琪小心至上,不動聲色,悄悄走近。廖仁琪越走越慢,不發聲響,才近樹林,已聽到細碎的交談聲,跟悶悶的挖掘聲。廖仁琪惱怒,心想是村民當了匪諜,正埋設訊號,告知敵軍。 廖仁琪惱怒,他拋家從軍,駐守海濱,不正是保家衛國,為人民擋子彈來著,而今,他們竟不知感恩?廖仁琪讓兩名士兵分從左、右包抄,士兵就定位,槍上膛,廖仁琪扭開手電筒,林後的人大吃一驚,士兵卻已分開樹林,跳進去,大喊不許動。廖仁琪走入一看,村民三人,高舉雙手,神色驚慌。廖仁琪識得早上殺牛的農夫,高喊跪下,朝農夫重重一踢。廖仁琪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死老百姓,要踹另一名村民時,見著他們挖了一個洞,手電筒一照,看見血跡斑斑的一大個塑膠袋。廖仁琪問說,這是什麼? 那農夫─李錫丙的父親捧著胸口,咳得沉重,喘著氣說,來挖牛皮來著。牛皮帶血帶肉,埋著可惜,拿回去,還可以燉湯。士兵吆喝說,死老百姓,想死啊。說完,伸腿一踢,沒料到竟被廖仁琪推開。廖仁琪拿手電筒照著三個農夫、照著已掘出一半的牛皮。入夜後,蒼蠅本少,聞血腥,繞著土坑飛。士兵被推開,驚訝地看著廖仁琪。光,刺眼,農夫眼低垂,不知道光的後頭,隱藏著多兇猛的黑暗? 一名農夫膽小,已嚇得痾屎,濃濃的異臭聞起來,居然有一股熱度。廖仁琪瞧著農夫跟帶血牛皮,如同凝視著一大片靜默的海洋,心頭隱隱作痛。 廖仁琪關了手電筒,嘆一口氣,帶領士兵走出樹林。 隔不久,挖掘聲,再從樹林後,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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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春秋
2002 12 7 星期六 北高市長選舉今投票,有人比喻為類似美國的期中選舉,對執政黨施政滿意度的民意檢驗;因此,在野黨最後訴求「不信任投票」,拉高到總統大選的前哨戰,結果如何?值得政治分析家觀察。 2002 12 8 星期日 市長選舉結果揭曉,維持北藍南綠的局面,國民黨未勝,民進黨未敗;阿扁執政兩年半,經濟凋敝,失業率飆高,民眾生活困苦,但並未反映在南部的選票上,有一點出乎意料之外。 不過這次選舉結果,有幾點值得觀察: 1、台聯黨慘敗,證明李登輝的魅力減低,已逐漸被邊緣化;即使有人預測他2004年可能重出江湖競選總統,看這次的選舉結果,即使真的有這種想法,也可能要重新評估了。 2、馬英九高票當選台北市長,拉抬國民黨的聲勢,也奠定黨內新生代問鼎2004年總統大位的領先者,除非連戰親自出馬,否則馬英九應該是國民黨的不二人選。 3、宋楚瑜有被邊緣化危機,馬英九已取得泛藍新共主的地位,只要宋不要執意參選,捨我其誰,整合就比較容易,如果重蹈覆轍,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4、民進黨穩住高雄,避免產生崩盤效應。阿扁不僅避免黨內的檢討批判,也消除爭取連任的黨內競爭者,光這一點就凌駕一切。 2002 12 9 星期一 北京順口溜:「學士不如狗,碩士滿街走,博士還能抖一抖」。顯示時下就業的困難。台灣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應屆大學畢業生有七成找不到工作,還有很多人延畢或者投考研究所,以免畢業即失業。大陸流行順口溜,這種投射很有創意。 2004年大選現已逐見浮上檯面,根據全國公信力民調公司選後民調顯示:「民進黨如由陳水扁搭配呂秀蓮,四成三認為連宋配會勝選,三成四看好水蓮配會勝選;如換連馬配則以四成九勝過水蓮配的二成八。民進黨若推出陳水扁搭配游錫,四成二看好連宋配,三成四看好陳游配。泛藍如推出連馬配,有四成六人看好,超過陳游配的三成一。」從這份民調來看,宋楚瑜的聲勢已減弱,只能當配角不能當主角,而且還不是最好的配角。 2002 12 11 星期三 報上今日有兩則政治預言: 一、施明德說2004年總統大選連宋不可能合,陳水扁仍最具總統相。他感慨:「陳水扁三年內敗光台灣的資產,現在連清廉度都出問題」。他誠懇呼籲陳水扁作總統而非總統候選人。 一個三年之內敗光台灣資產的人,仍最具總統相,不知甚麼邏輯?好像一個兒子沒能力,把家業耗光了,但是堂兄弟有人有能力,卻不肯請他來當總經理,寧願用一個能力不足的人,只因為相信他是愛這個家的,怪不得陳水扁要自稱「台灣之子」;但是他究竟是興業之子還是敗家之子?大家把身家性命跟阿扁一起賭了。 阿扁做了兩年總統就買斷了我的老年,使我無法輕鬆的安養;如果再做四年,會不會買斷許多年輕人的前途,看看現在的就業環境,想想將來,難道還有甚麼快樂、希望可言? 二、高雄市長謝長廷及太太游芳枝仍相信宋七力可以分身;前宋七力顯相協會會長張乃仁表示,謝長廷一家被催眠才相信他。張乃仁說:「宋七力曾說台灣與中國如果統一的話,第一任總統會是謝長廷,甚至連謝在天安門演講的景象都出來了。」 這則預言有幾點意義:1:台灣統一中國,而不是中國統一台灣,因此大家不要怕。2:謝長廷的前途看好,是不是因此他相信宋七力有分身,我們不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3、如宋七力預言成真,那麼一旦法官定他的罪,到時豈不成為最大的笑話;現在鄙夷謝長廷或宋七力的人,到時都會啞口無言,不但佩服宋七力先知,也佩服謝長廷的先見,我們沒有他的智慧,所以做不了兩岸統一後的總統。 2002 12 15 星期日 昨日連宋會,連戰說了一句饒富意義的話,他說:「分裂的太快,合作的太慢。」這是後見之明。其時他們當初只是李登輝的兩顆棋子,李登輝才是真正玩棋的人,現在如果覺悟了還不合作,那真是太蠢了;他們今天要合作來對抗李登輝,也應聯合對付李登輝的代理人陳水扁,所謂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 連宋決定2004年總統大選,國親兩黨共推一組人馬角逐,屆時到底是連宋配或者是宋連配,或是中生代出馬挑戰陳水扁,目前還言之過早,不過可以想見是連宋與扁李的大對決,恩怨的總清算;阿扁如再當選,李登輝就可以保持令名,假如是泛藍勝選,李登輝恐怕要應了他說的一句話「皮皮挫」。 連宋學了一次乖,再不推誠相與,那就器量狹小,太缺乏政治智慧了,也不配再出來選總統了;其時台灣今日政局的混亂,經濟的凋敝,人民生活的痛苦,連宋與阿扁都有責任。阿扁的責任在無能,不懂治國,整碗端過去,但是又吃不下,吃下也消化不良;連宋是造成這種結局的幫凶,如不悔悟,台灣只好繼續往下沉淪。 2002 12 24星期二 前總統李登輝批評蔣經國的「吹台青」政策是利用、收買台灣人;不過他不會被「買收。」李登輝講這種話,被認為有欠厚道,因為吃果子要拜樹頭,這是他以前講過的話,現在怎麼都忘得一乾二淨呢?基於春秋責備賢者,李登輝講這一句話不論動機如何都是不明智的,政治是一時的,作人是永遠的,人世間是非還是有公評的。 2003 1 13星期一 民進黨執政興革座談會昨天落幕,阿扁提出五大施政重點:「整頓治安掃除黑金、教育改革、促進就業、振興觀光與投資招商」。阿扁最後強調:「不要看扁阿扁,我們一定會贏。」阿扁還在使用選舉語言,如果阿扁贏了,但台灣二千三百萬同胞輸了,那又有甚麼意義?何況誰看扁阿扁呢?台灣今天搞到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到底誰造成的呢?只要你拿出一點政績,民眾感謝都來不及,怎會看扁你呢?阿扁現在講這種話,好像晚上過墓仔埔,吹哨子壯膽。 其實阿扁應該看一看今天中國時報的社論:「讓台灣走出『治理危機』的焦慮」。了解輿論與民眾的心聲;假如還不夠,我建議他看昨天的中時:「根據親民黨政策中心昨天公布一項民調顯示,67%的民眾認為經濟與失業是國家面臨最嚴重的問題,53%點8的受訪民眾對民進黨政府解決經濟問題的能力沒信心,有40%點3有工作的民眾擔心明天就可能面臨失業問題。」民進黨的治理危機反映在民眾的失業危機之上;因此,不要看扁阿扁,可以,但是請拿出一點能耐。否則民進黨只會選舉不會治國;陳水扁只會讀書考試,卻沒有治國能力,受害者是好幾代的台灣老百姓,豈只是維護總統個人虛矯的自尊而已? 經濟不景氣,日子難過,就容易讓人聯想過去台灣錢淹腳目的日子。今天是蔣經國逝世15周年,在野的國民黨,趁機擴大紀念活動,以古諷今,喚起民眾對過去政治廉明、生活豐衣足食的追憶。這是李登輝眼中的外來政權,理應遭到民眾的唾棄,怎麼還有神主牌的魅力;說穿了,套句鄧小平的話:「不管黑貓白貓,只要會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現在有人口口聲聲喊本土化、喊愛台灣,因失業而自殺的人不知凡幾,可謂殺人不用刀。 施明德的名言:「李登輝對台灣最大的貢獻就是搞垮國民黨。」不曉得李登輝今天的心情感受如何?其實施明德還忘了一個重點,李登輝撕裂族群,讓今天台灣國不成國,擾攘不安,會不會成為亡國之徵,雖然還不敢說,但我總不想有一天把這個功勞記在他的頭上。 2003 1 17 星期五 日本學者大前研一在一本新書預言,兩岸將在2005年以中華聯邦的形式統一;他說台灣唯一的機會是在下次總統大選,如果再拖下去,就會從「台灣錯失」演變到「台灣盡失」。 大前的理論很大膽,兩岸統一沒這麼急迫性,但經濟的消長卻暗伏危機,台灣處理不好,恐怕真的會籌碼盡失。我們從中共最近一次全國台辦主任會議,制定「二十年對台工作計畫」看出端倪:「隔置兩岸政治爭議,全力推動直接三通,擴大兩岸經貿交流合作,繼續加深兩岸經貿依存度,使互利互補的兩岸經濟關係更擴大與深入。」 現在中共全力發展經濟,只要台灣不宣佈獨立,他就不理你,你也跑不掉,所謂控弦不發,以靜制動。中共把台灣繫住,然後厚植國力,兩岸問題到時水到渠成,自然解決,致於台灣的政治發展, 2004年陳水扁總統是否會連任,中共認為是台灣內部的事,「就讓他自己去折騰」,「小凳子就給他自己坐」。 2003 1 22 星期三 今天有兩則新聞值得觀察,一是阿扁異動總統府高層人事,被解讀為阿扁就戰鬥位置,啟動競選連任機制;一是泛藍還沒整合跡象,國民黨有些迫切,親民黨的宋楚瑜說這需要時間,不要逼人太急。連宋分裂失掉政權,如果不能記取教訓,都寄望別人讓步、成全,豈不是很可笑的事,其實時間沒站在宋楚瑜這一邊,宋要搞清楚。 宋已沒三年前的條件,他如不甘心當副手,坐令整合破局,可視為全民公敵;今天台灣政局混亂,阿扁雖難辭其咎,宋楚瑜分裂了國民黨,讓全民付出慘痛的代價,同樣的也不能卸責。因此,宋要做謝安還是殷浩,只有靠他自己的抉擇。我們小老百姓只感覺生活愈來愈苦,壓力愈來愈大,口水解決不了肚子的問題,面對大陸的崛起,台灣還有多久的競爭優勢呢? 政客們應該用小腦想一想。 2003 1 26星期日 連戰說2004年總統大選,國親決共推一組人馬,他說「沒有作不成局的打算與考量」;連戰說:「國國配很不好玩」,「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宋楚瑜回應國親合作而非合併。 連戰有一個觀點我深表認同,就是台灣兩黨政治現已「略具雛形」,國親合,台灣的政治才會比較穩定,否則都成為政閥,各據山頭,即使短期合作也是各懷鬼胎;宋楚瑜如果真為老百姓著想,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最怕假親民之名,滿腦子都只想到權力。 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退一步多難。 雲林縣政府錄取27名看墓工,17人報到,兩個人一聽到看墓工扭頭就走,有一位大學經濟系畢業,55歲,曾做過管理幹部的黃先生,為了生計願意屈就。這就是退一步。我相信黃先生的能力絕不止於看墓,但當景氣不好時,為了活下去只好退一步,何況還要擔心,如果政經情勢繼續壞下去,政府沒有錢,無法拯救失業,恐怕想謀得一個拿錢看墓的工作而不可得,豈不更悲哀? 黃先生不是沒能力,為了生存不能擺身段;連宋不是沒能力,為了生存發展與個人前途,同樣不能擺身段,否則有一天只能去作政治上的看墓工了。 2003 1 27 星期一 春節包機,開啟兩岸通航新紀元, 這是時勢的演變,自然的形成,最初不是政治力有意的安排,可見潮流是擋不住的,即使擋的了一時,也擋不了永遠。 2003 1 28 星期二 連宋怎麼合、怎麼配?這兩天下面的人又開始再放話,真是搞不清楚民意。宋楚瑜抱著四百多萬票的包袱,認為自己的能力比較強,民間聲望比較高,因此理應宋連配;國民黨認為宋是嫁出去的女兒,及基於政治倫理,目前看來是堅持連宋配。老狗變不出新把戲,人民真的看煩了。 老實說,宋楚瑜應抱著贖罪的心情,自願居副二,此話怎講?毀了國民黨,平心而論,李登輝是第一罪人,宋是第二罪人,今天宋應以戴罪之身,捐棄前嫌,跟連戰合作,贏回政權,再談國親合併,這是上策。宋如不肯屈居人下,連宋配破局,國民黨被迫世代交替,推出中生代逐鹿,國親分裂,這是中策。連宋誰也不肯讓,重演四年前的戲碼,國親絕裂,這是政治白癡,下下策。其實連宋不趕快談攏,泛藍選民會沒有耐性,到時即使整合成功,也已時不我予失去先機,於事無補。 為何必須連宋配,道理很簡單,國民黨失去政權,有責任把它收復,連戰不選還有別的人可以出馬,絕不能由一個「叛將」代為收復江山,否則國民黨豈不被人譏笑沒有人才;假使宋楚瑜代為贏回政權,他又不願國親合併,國民黨豈不仰承宋楚瑜的鼻息,那麼李登輝毀黨,連戰亡黨,這個罪名可擔待不起,何況國民黨還是一個有悠久歷史的大黨呢? 2003 1 29 星期三 早上看電視新聞,國民黨召開記者會,為宋楚瑜的興票案澄清,「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外交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在政治上亦然,連宋就上演一部寫實劇給我們看。 國民黨此舉斧鑿斑斑,為連宋合營造氣勢鋪路,太過於明顯;三年前國民黨陣營丟出興票案,要置宋於死地,又找槍手大登報紙廣告抹黑宋,手段不敢恭維,現在都變成過去式,又要握手又要聯姻,簡直在玩我們老百姓;你們兩個不合,讓台灣人民選出一位不適任的總統,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你們兩個也有一點貢獻,讓民眾了解民進黨的執政能力與改革的魄力,到底有沒有符合人民的期望;否則民進黨一直上不了台,又自認很有能力,充滿改革的理想,天天批評國民黨黑金,現在國民黨分裂,提供民進黨一個實驗的舞台,借用陳水扁一句競選口號,到底他執政以來,台灣是「往上提升,往下沉淪」? 宋楚瑜昨晚在親民黨的尾牙宴說的一番話,讓人覺的宋楚瑜已甘願屈居副手。他說國親合不爭取他個人的權位,也不是利益交換,更不是為了黨的香火或者他個人的政治生命,「而是延續台灣的希望,給民眾一個未來的願景」。這話講的有一點大氣,如果真的為台灣老百姓著想,宋應該贏得歷史的肯定。 宋說:「過年之後,會有好的消息」。為他的進退留下伏筆。 高等法院高雄分院招考兩名工友,三百多人報考。這次招考只要國中學歷,卻有三十四名大學生報考,錄取兩人有大學學歷的考生。這兩人合起來有十張執照,沒有這些技術執照還不會被錄取,可見現在競爭越來越激烈,大學生想當工友,還必須有兩把刷子。 2004 1 10星期六 阿扁公投宣達團赴美緊急喊停,依照官方的說法:「台美溝通密切而有效,我方是主動延期,絕非因為美方疑慮或反對而無法成行。」 明眼人一看是一種飾詞,阿扁處心積慮要辦公投,一直得不到美方的諒解與首肯,想派員溝通與解釋,人家聽都不聽,可能教他乾脆不用來了,以免自取其咎。 赴美宣達團成員之一的立委陳唐山說,美國國務卿鮑爾態度從「反對」公投變為「理解」,可見台美協商管道暢通,情勢漸趨樂觀,民眾無須感到不安或疑慮。但國安會秘書長康寧祥卻要「全民應一起幫總統脫困」。兩人的說法顯然有矛盾,既然「情勢漸趨樂觀」,怎麼又需「幫總統脫困」,總統既陷身「困局」,又怎能要「民眾無須感到不安或疑慮」呢? 阿扁善於選舉,想用公投牌「綁架」美國,與中共對抗,玩到布希頭上,布希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為阿扁背書呢? 阿扁的兩手策略,挾美國以對抗中共,逼死泛藍,沒想到作繭自縛,玩到牆角,這下看他怎麼「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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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她故意地。 「誰不知道妳小美人交遊廣闊……。」 「你再叫我小美人,我就不幫你的忙!」她警告我說。或許,她真的很在意我叫她小美人。 「好、好、好,」我搖搖手,笑著說:「不叫小美人、不叫小美人,叫妳楊小姐總可以吧。」 「不可以!」 「那要叫妳什麼呢?」 「楊紅紅。」 「好,以後就叫妳楊紅紅。」 「不,我要你現在就叫。」她說後,竟哈哈地笑出了聲音。 「好了,別開玩笑啦,」我正經地說:「船票全由聯檢組控制,那些人沒事時常在山外街頭窮逛,妳不會不認識的。」 「知道就好,總算你找對人了,一張船票還難不倒我。」她瞪了我一眼,而後又神氣地說:「我楊紅紅要船票比要你們的晚會票還簡單。」 「真是對不起,」我深知她的語意,「自從妳乾爹杜上校調回台灣後,就沒有請妳到擎天廳看過晚會,下次如果有勞軍團來,我一定想辦法接妳去觀賞。」 「如果騙我,你會死!」她用疑惑的眼光看我。 「絕對不會騙妳,」為了取信她,我比手發誓,「如果騙妳,我會死。」 她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美麗,但也有點三八。 我們一起乘車來到湖前的聯檢組,她單槍匹馬直往裡走,我則在門外踱著小步,心中不禁浮起一絲怡悅的笑意。憑她的交際,絕對能順利地要到一張船票的,表叔也可以在這個航次成行。 果然不一會,一位少校軍官陪她有說有笑地走出來,我一眼就認出他是聯檢組副組長,他送小美人到門口後就折返,我並沒有刻意地上前和他打招呼,這些搞保防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任憑是一點雞毛蒜皮小事,動不動就參你一本,為不同單位的參謀人員,增加許多不必要的困擾。 「票要到了沒有?」她來到我身旁,我緊張地問。 「沒有,」她故弄玄虛地一笑,「連開口笑也排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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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加油
有一種觀念似乎介於科學和哲學範疇之間,那就是男人、女人的強壯或嬌柔,也許不是從外表和生理狀況可以判斷,而是從實際例子中才可以證明何者是真正堅強者。 我們都知道在芸芸眾生的普羅大眾裡,婚姻與兩性關係總扮演著令人遐思的情愫,所以有人說:過了適婚年齡的單身男女,並不一定代表是身價高貴的族群。當然我們無意認為人們一定要結婚才算圓滿,因為不一樣的婚姻觀純粹是個人抉擇,旁人無法置喙也不必為其擔心而多說些什麼。 然而有一位社會學老師研究發現:單身女子和未婚男性比較,顯然女性的工作與成就比男人還要好。這位老師更具體表示,單身女性多的是小富婆而且會安排自己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算是比較正面的生活方式;反之,同樣的單身男人卻有不少比率過得並不如意,甚至在一般人眼中成了墮落的象徵! 這項發現和推論雖然不能夠全然代表兩性問題,而經濟狀況也不是問題的重點,但是在某種情況下卻有相當程度的統計意義。 的確人們發現女性雖然未婚,可是卻懂得如何過著不錯的生活,這是上班族普遍可以遇到的情況;可是男人如果沒有家庭與婚姻所隨之而來的壓力,卻有很多人不自覺之中放蕩形骸而不自知,所以成為社會上被冠上「怪叔叔」的族群。 如果針對這樣的統計結果來分析兩性抗壓能力,男人真的不必懷疑女性具有積極與正面之特質,而且女人面對挫折所展現的紓解能力,基本上也不見得比男人脆弱,因此在結婚與不婚的抉擇裡,女性的表現比起男人實在好太多了。 這樣的結果顯示婚姻在兩性關係之中的顯著差異性,並且在在說明男人與女人面臨生活危機處理所表現的態度並不相同。尤其最近幾年來此種現象更趨明顯,由於經濟景氣持續低迷的關係,以致於有很多家庭面臨生活窘境,社會上更出現所謂「卡奴」的新名詞,代表很多人因理財不佳而頻頻出狀況,其結果導致不少人因此而選擇走上自殺一途。 在那麼多悲劇故事的背後,男人因背負債務而自殺的比率明顯比女人還高出許多,或許因為傳統家庭財物管理大致屬於男人所負責的區塊有關,所以到了活不下去的瓶頸地步時,很可能因此而攜帶家眷一起走入死亡悲劇。 相較於男性卡奴自殺悲劇頻頻發生,卻也有一些令人敬佩的單親媽媽家庭,她們展現出不屈不撓的堅忍毅力,胼手胝足克服困境而開創一個有希望的生活環境。從媒體報導內容看到她們努力的過程與痕跡,不禁叫人打從心底燃起一股尊敬與祝福的心情,基本上這種例子大都是具有正面和樂觀的故事內容,也是最值得大家給與掌聲的生活態度。 以前常常聽人家說:女子柔弱,為母則強。也許在此一基點上看兩性關係,有很多實際故事不斷發生,足以證明此話並不假,因此我們覺得男人在雄壯威武的背後,或許捫心自問是否具有堅忍不拔氣質之餘真的要多多加油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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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春秋
大學生體驗清貧生活,一周400元過日子;七成上班族害怕失業,想到外地包括大陸討生活。 現在景氣實在很不好,昨晚到昔日同事開的火鍋店吃飯,一個晚上下來,連我只有兩桌,他說連付房租都不夠,不到一年已虧了五百萬元。他優離只拿了一百多萬,連他老媽的棺材本都賠進去。 2002 11 27 星期三 農漁會信用部改革問題,呂秀蓮副總統暗批:「有權的人不要躲在幕後,讓無權的人負責」,又說:「如果只罵總統,總統變成有責任沒有權力」。民進黨立委邱議瑩說:「現在還不夠亂嗎?不要說這些了。」呂秀蓮一向給人的感覺跟阿扁總統不合,怎麼跳出來挺他呢?有人說為了下一次大選卡位。政客只為下一次選舉,政治家只為了人民。今天的聯合報報導,BBC票選丘吉爾為英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丘翁地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上次遊英倫,參觀西敏寺,腳踩的都是英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當時心想,如果中國也有類似廟宇,不曉得地下會埋葬的是些甚麼人?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鄭和。 現在不僅民眾失望,沒有信心,連民進黨的立委也對阿扁政府失望,缺乏信心。李俊毅說,上周日參加李應元的競選活動,發現基層沒有熱情,像洩了氣的皮球。他說:「這些是民調調查不出來的。」 台灣現在這麼亂,主政者不安定民心,還在製造亂源,器識實在不夠。親民黨的宋楚瑜有另類思考,根據聯合報報導:「宋楚瑜認為當前台灣是五十年來僅見的險峻,政治上朝野對立、經濟上產業凋敝、社會上轉型失序、財政金融面臨破產危機。」講的一點都沒錯。所以親民黨要繼續推動跨黨派「救台灣大聯盟」,親民黨的著眼為穩定政局,誰選總統的問題都可以談;既然宋楚瑜意識到:「兩千零四年就算政黨再次輪替,也是三黨不過半,都是少數內閣,台灣不可能有新的形勢。」擺在眼前的問題很簡單,泛藍必須捐棄成見,宋楚瑜宣佈解散親民黨,重回國民黨懷抱,不再角逐總統大位,一切以民眾的福祉為依歸,成功不必在我,那才是政治家的表現。「給人民一次機會,還國民黨一個公道。」如果不此之圖,整合也是無望,救台灣也流於空談。 2002 11 28 星期四 國民黨邀請南方朔演講,南方朔說:「扁政府執政以來累積的問題已開始表面化,目前它面臨能力、決策、風格及領袖人格等四大危機,信心危機已不足以形容,而是政治學上所稱的『正當性危機』。」 台北市長選戰,前台大教授李鴻禧參加獨派盟友的餐敘,他說:「這場選戰如果沒贏,二○○四年總統大選會非常難選。」 宋楚瑜到高雄助選,他說:「二○○四年我們要真心務實,要整合成一人找回台灣的希望,大家都集中力量,以大局為重、以勝選為要、以民意為先。」因此,他要跟連戰商量,到時國親整合一人出來。宋楚瑜受了教訓學了乖,現在不那麼逞強,可是他一場豪賭,已虧掉人民多少賭本?不能說沒有責任;國民黨從分裂到敗選,連宋兩敗俱傷,只有李登輝竊笑。 現今總算醒了,應化不可能為可能,攜手合作,盡去前嫌,反將李登輝一軍;如果再圖私利,耍權謀,那大家只有一起沉淪。 林全接任財政部長,李金龍掌農委會。 2002 11 29 星期五 新瑞都案,檢方聲押劉泰英,法院卻有不同觀點,把他飭回,不僅引起院檢雙方的爭議,也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注與揣測;原因無它,劉泰英是李登輝執政時的國民黨大掌櫃,民進黨辦這個案子,在扁李關係陷入低潮時,成為一種政治指標;另外,新瑞都案也牽涉綠朝新貴與舊政府時代盤根錯節的政商關係,阿扁敢不敢辦? 阿扁執政之初,對於拉法葉購艦弊案,曾說即使動搖國本也要辦,讓小老百姓聽了很爽,認為阿扁很有魄力,對新政府充滿信心,可是兩年多過去了,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禁讓人懷疑阿扁不敢辦。農會金改問題,阿扁又誇口,即使動搖國本也要改革,講的好像真的一樣,農民一怒吼,他忙不迭的又是滅火又是道歉,把責任推給行政部門,自己好像很無辜的樣子。 阿扁常喜歡說即使動搖國本一類的話,自己又做不到,又愛說大話,越來越對他的話沒有信心;李登輝曾頂他,你動搖看看?新瑞都案辦下去也是會動搖國本的,俗話說:「打狗看主人」。阿扁敢不敢辦一兩件大案呢? 2002 11 30 星期六 阿芬早上來電,她說一直找不到頭路,懷疑是履歷表沒寫好。我說現在工作本來就很難找,這不是妳的錯;她從工作談到命運,這幾年的遭遇印證當初命理師的說法,好像冥冥中自有定數,教她不相信也難。 她在自立報系的時候,有一位同事幫她相命,說她兩年之中會怎樣怎樣,現在回想起來果然一一應驗;當初總統大選正打的火熱,命理師就幫三位候選人相命,說陳水扁是淫亂格,當選了國家會亂,但淫亂的人會出頭;宋楚瑜是革命格,要生長在革命時代才好;連戰是和平格,是太平盛世的人。她當初聽聽也就算了,沒把它當真,現在找不到工作,午夜夢迴就顯得格外清晰,後悔投票給陳水扁。 連戰不得人心,大家說他含金湯匙出生,不懂人間疾苦,其實是連戰命好,好到令人嫉妒,總不能天下的美事都讓他一個人佔盡。連戰不懂此理,不會放下身段,以致跟人民有隔閡,實在咎由自取。 俗話說:「富燒香,窮算命。」就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了。 2002 12 03 星期二 范振宗在交接典禮上開砲,痛批李登輝:李登輝曾說「農為國本」,但作了十二年總統,台灣農業不受重視,李要負相當大的責任。他話鋒一轉:「李登輝根本不配稱為民選總統,當了十二年總統,沒有農業改革,還培養一個就打一個,宋楚瑜、馬英九被培養起來就被打,誰給他培養誰倒楣;李登輝以前說宋楚瑜好,說他是個吃了四十年台灣米的人,可是最後李登輝卻罵宋是禍國殃民。」四年前拉著馬英九的手,說他是新台灣人,現在又把他罵的半死,「你說人家壞,你就比人家更壞。」范振宗最後這一句話說的很重,是李登輝一生的註腳。 聯合報昨天的黑白集:「這隻手曾牽過多少隻手,然後又拋棄了他們,也被它們所拋棄。」前後兩天,見解相同,頗有異曲同功之妙。 2002 12 04 星期三 新瑞都案今天又有爆炸性的發展,根據中國時報報導,蘇惠珍開給謝長廷的四百五十萬支票,輾轉成為陳水扁總統八十三年競選台北市長的政治獻金。這一張支票首先由國民黨立委李全教揭發,流入謝的帳戶應無問題,但是蘇惠珍為什麼要給謝四百五十萬,當事人不是不說,就是說不清楚,檢察官按兵不動,也沒追查,以至連日來沸沸揚揚,各說各話,真相不明。 現在牽扯陳總統,引起層峰震怒,早上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開記者會,要求中國時報在明天以同樣的版位、篇幅道歉澄清;並決定控告中時毀謗。 新瑞都案,李登輝日前說,他不知道新瑞都是甚麼,連新瑞都三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但昨天又改口,承認在公文上只簽「登輝」沒指示;不過日前中國時報報導,劉泰英爆料,新瑞都案都是李登輝指示投資的,也不見李否認,或者要求中國時報澄清。李登輝是台灣黑金政治的祖師爺,十二月二日報載,施明德說,他八十四年任民進黨黨主席時,李登輝透過投管會主委劉泰英,有意每年給他一億五千萬元的政治獻金,這些錢他愛怎花就怎麼花,不必收據,施明德說他當黨主席三年,可以拿四億五千萬,但是他對劉泰英說:「謝謝,你找錯人了。」 新瑞都案現在只暴露冰山一角,民進黨以改革者自居 ,如今碰到這個大案子,真查起來也是會動搖國本的,阿扁到底有沒有能力或者勇氣辦下去,給人民一新耳目呢? 2002 12 5 星期四 中國時報今天提出澄清並向陳水扁總統道歉,中時編輯部承認:「多方查證不同訊息來源,然而仍有未盡周延之處,未及時向陳水扁總統或總統府相關人士查證。」中時犯了新聞處理上不平衡的錯誤,這麼重大的一條新聞,牽涉的層面這麼高這麼廣,怎能以「可靠消息來源」及「瞭解內情人士說」一筆帶過,而不向關鍵人士求證?中時犯了專業性的錯誤。 中時道歉,總統府決定不告了。 2002 12 6 星期五 親民黨立委劉文雄昨天上午批馬英九:「太驕傲、不能讓馬的票數衝太高。」晚上宋楚瑜在台北市為市議員候選人助選時,突然下跪,為馬英九與黃俊英拉抬聲勢,他說:「宋楚瑜為自己助選,從未向選民下跪。」但是親民黨黨主席跨黨跪票,動機何在?引起各種不同的解讀,道理很簡單,因為太突兀。 宋此舉對馬沒有加持的效果,可能還有反效果;對黃俊英可能稍微有一點作用。這一招在泛藍爭逐大位已經起了牽制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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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日記〉深夜的反芻
開始,生活必須用一次比一次還要大的呼吸量來緩衝,拚命剪貼來自四面八方的要求,好把心房填滿,但如果填不滿呢?空洞的失落感,緊緊跟隨著忙碌過後的失措,膨脹的虛榮遮住該維持的視線,我只得慌亂地調整自己步伐,而在多年以後,甚至面黃齒搖的回憶裡才發現,這就是我要的一切嗎? 腦海裡的櫥窗,總是缺個口,當左手緊捉的,右手垂掛著,都補不滿的時候,還要多少次的奔波?還要多少次的吶喊?總是不懂,不懂。 但我慶幸,好險還有你,H。就像那天,令我不愉快的那天,總是如此,情緒可以被輕易地左右,自尊更是脆弱至無法想像。總之我是被話給刺傷了,然而你的安慰,甚至以工作當注也不惜,還不停的安慰我,反讓我有想哭的衝動。記得你以前就沒這麼窩心過,總會唸著我,不該太軟弱,不該輕易就被說服,不該總是被人吃死死,如果堅持自己是堅強的,似乎有些許勉強,因為我刻意偽裝的堅強,你總是輕易敲破,再將碎片輕輕地拾起,呵護在手心裡。 試圖讓生活過得充實,卻也就輕易發現,其實生活裡佈滿氣泡,悲傷的,失措的,緊張的,遺忘的,就這麼大剌剌地環繞在四周,隨時提醒你的失敗。就像刻意提起的畫筆,在下手的那一刻,腦袋裡的空白,足以讓你得狠狠吞下這些日子遺失的大量眼淚,那種痛苦,會是像梵谷承受的那般嗎?眼看著不斷超越自己的跑者,闖出一番成績,自己卻是手忙腳亂的還在調整步伐,無法退回起點重新開始,卻也看不見終點,走,只是唯一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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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年後的第一個航次,返鄉過年的旅台鄉親和在台求學的學生,都必須趕回工作崗位或學校。雖然來了一艘軍艦和太武輪,但搭乘順序早有明文規定:軍人優先、學生次之,如有餘額則由一般百姓搭乘。部份沒排上的鄉親,莫不到處找關係,只要上得了船能抵達台灣就好,管它是什麼登陸艇、開口笑。然而,想上船並非易事,層層關卡必須打點,從港警所到聯檢組,從港指部到運輸組,只要找對人,或金防部高官一句話,上太武輪的可能性也相當高,別說是開口笑。 我的表叔是一位忠厚老實的鄉下人,讀書不多,婚後卻連續生了二男四女,孩子小時負擔不大,夫妻辛勤耕耘勉可維生。當孩子長大開始讀書時,靠著那幾畝旱田,每年的收成再怎麼節儉,也支撐不了家中的生計,不得不跟著鄉親遠赴台灣謀生。靠著粗壯的身體,在建築工地挑磚擔瓦、和泥綁鐵、任人使喚,出賣勞力換取微薄的工資,寄回家中貼補家用。 表叔年前搭乘最後一個航次返鄉過年,年後又得盡快趕回台灣上工,如果不能在年初六之前抵達,勢必會遭受到東家的解雇,屆時又得另謀他職。在工人供過於求的此時,想謀求一份安定的工作談何容易,這似乎也是表叔趕著搭乘這班船赴台的主因。 然而,老實的表叔,雖然按規定到港警所登記船位,則依然被排除在限額名單之外,他提著行李四處張望,焦急的模樣可想而知。那時,我因「子感計劃」發放慰問金的事宜,到「五四工兵群」洽公,而路過裡裡外外擠滿著旅客的候船室。巧而,在門口遇見神情慌張的表叔,他一把拉住我,急促地告訴我詳情,要我幫他想想辦法。 「表叔,您不要緊張,外面很冷,您先到候船室裡面等,我幫您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我說完一轉身,卻碰到久未見面的小美人。 「小弟。」她的聲音雖然親切悅耳,但「小弟」二字在我聽來,卻十分刺耳。 「小美人。」我深知她會不高興,故意叫著。 「你去死!」她雖然有點兒不悅,但唇角依然浮起一絲迷人的微笑。 「妳要到台灣去?」我不想再激怒她,笑著問。 「來送朋友。」她看看身旁的女孩,笑笑。 坐那一艘船?」 「當然是太武輪。」她有些得意。 真有辦法。」我話一說完,卻突然想起,「我有一位親戚沒排上,妳就幫幫忙,想辦法弄張票,只要能上船就好。」 「你有沒有搞錯,」她有點不屑,「誰不知道你們大單位有辦法,你是不是存心想消遣我!」 坦白說,我跟他們一點業務關係都沒有,這點小事又不好意思找長官,妳就幫我這個忙。」我低聲下氣地懇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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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三帖不期而遇的咖啡事件
●很多寂寞的時候 煮沸的咖啡豆蒸騰。頹廢。幽怨 行囊之外。一屋子釀滿鄉愁 這是金門東北角的一家咖啡館 戰地極簡主義。寧靜。不群。白色寒愴 可以自戀。可以叛逃。可以循著自己呢喃波赫士 哭與笑。我輕輕擦拭易碎的苦戀 ●我在我的孤獨路上遇見一杯咖啡 好多荒廢的日子我一直在等候熟悉記憶的燃燒 一九七○年代。關於台北武昌街。傳說 詩的暴動和杯底深淵暗夜 我迷惑在餘味香醇漫漶的明星咖啡屋下游 浮沉。激流 一種墮落亂世狀態而後的甦醒 很久。才知道這是被遺忘的痛覺 ●在看不見久違的自己 聲音來自打烊後的侍者問候。請坐 卡布基諾或告解的愛情 二○○三年。放逐愛琴海的土耳其黑泥咖啡 每次品嚼。就有每次的深陷眼眸癡望 不粘不膩。天涯很近 我們決定把入喉的故事刻在共同的紀念日 紀念一記小小的邂逅。續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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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虎子邱聯恩
邱聯恩,字偉堂,金門名將邱良功之子。 聯恩弱冠時便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充做乾清門(清皇宮)侍衛。 咸豐三年,聯恩任南揚總兵,正逢湖北、安徽股匪併起,河南首當其衝,聯恩赴新野佈防,在黃家莊生擒了捻匪丁心田,朝廷獎其功,賞頂戴花翎。 時值廣東賊寇猖獗,匪首張洛行率眾襲擾順德,巡撫英桂調聯恩前往圍剿,連戰皆捷,斬敵無數。 襄陽土匪又起,聯恩奉召前往救援。張洛行乘機侵擾陳州,聯恩的大軍趕至,又流竄到光固,據守在淮河南北岸。聯恩暗忖,這種打法只會讓我軍兵乏馬疲,徒損戰力,於是便放出風聲說: 「聯恩大軍已趕赴襄陽救急!」實則將大部分的兵力匿藏起來。 股匪派哨兵查探,果見軍營空蕩,遂安心駐紮。是夜,聯恩派兵截斷了賊匪的後路,復與之決戰於鳳尾集,殲敵三千有餘。捷報傳回了朝廷,欽賜聯恩勇號「圖薩蘭巴圖魯」。 雖然,聯恩有勇有謀,軍紀嚴明,然而,仕途卻未盡順遂。 一次,聯恩率軍赴內鄉圍剿流匪,因山路險阻,風雪又大,更需攀籐越山,待大軍到開抵,賊匪早已脫逃。巡撫英桂大為震怒,奏請聯恩剿匪不力,被摘去了頂戴花翎。 又一次,張洛行的黨羽劉猾,擁軍突襲河南,歸德被圍。聯恩領軍四千馳援,賊軍又竄逃到寧陵、睢州。聯恩移師追擊,收復了兩城,斬敵數千,救出了上萬難民。然而,則被賊軍後援趁機佔領了郾城。巡撫奏請聯恩剿匪遲宕之罪,聯恩又因此被降了職! 部眾咸為聯恩抱不平,聯恩卻安撫他們說: 「如果能以官位來換百姓的生命,我非常樂意。如若父親在世,必也會贊同我的作法!」 咸豐九年,聯恩督師自郾城追賊至北二十里的「喫虎橋」,遇到了伏擊。官軍整隊迎擊,決做殊死一戰。 斯時,日暮低垂,狂風晦暝,賊馬數千壓陣而下,聯恩督軍於陣前,見部將受困於敵眾中,便躍馬馳援。因為聯恩的加入,頓時士氣大振,殲敵無數。然而,賊軍增援蜂擁而上,足將聯恩軍圍了數重有餘。聯恩終因重創,自馬背跌下,但仍浴血奮戰,手殺十餘賊後,氣力用竭,壯烈殉職。時年僅四十八歲。 聯恩與父良功同為英年早逝,將星殞落,功業未竟。清帝聞訊,大為哀慟,下旨官復原職,並依提督陣亡規格從優撫卹,諡號「武烈」,賜祭葬如典禮,並授予騎都尉官位世襲。 聯恩本將門虎子,在營六年,行軍紀律嚴明,與士卒同苦。部隊所到之處,每有鄉民爭獻芻穀,自始不受;兵勇感其廉德,從不敢滋事擾民。 聯恩在世時嘗言: 「我本將門之後,殺敵報國,是天賦的使命,如若不能為國盡忠,上有愧天地,下無顏見父親!」 聯恩殉難後十日,屍身面容一若在生,士紳鄉民祭之於禮,皆痛哭惋惜。待欲迎柩回途,沿路哭奠者不絕,足見其仁德之厚。 邱氏父子虎將,一門忠烈,足堪流芳千古,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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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或許,往後她只能是我心中的小美人,永遠的乾女兒了。」他有些失望。 「報告主任,我們吃鍋貼,喝酸辣湯吧……」我有點難過。 「好,來碗又酸又辣的酸辣湯……」 自此之後,我不好意思再踏進小美人店中一步。不久,杜上校也調離了金門,但小美人依然活躍在這片歷經戰火蹂躪過的土地上……。 5 在以軍領政的戒嚴時期、戰地政務體制下,善良的島民承受許多難以言喻的苦難和生活上的不便。但對於一些有錢有勢的社會人士,以及少數交遊廣闊的女士先生們則另當別論。尤其金門是一個孤島,地瘠民貧,大部份民生物資均仰賴台灣進口,商家為了反應成本,必須加上運費和稅金,因此,所有的貨品幾乎都比台灣本島貴上好幾成。有些貨物還不能由商家自行進口,必須向政委會所屬的「物資供應處」,憑「配貨簿」限量批購。但少數有頭有臉的商家,他們會透過關係,巴結陸軍外島服務處以及松山和尚義機場的相關人員,利用每天來往台金的運輸機,為他們夾帶一些利潤較高的貨品,從中謀取暴利。當然,也必須任由那些連絡官、作戰官、空運官,以及士官長不定時的需索。從廉價的大白菜到高價的黃魚、鰣魚、高粱酒。三不五時還會找幾個人來吃你一頓,喝你幾瓶益壽酒。反正他們彼此間相互利用,真正吃虧的當然是消費的平民百姓。 除此之外,來往台金的交通工具,也常受到人員數量的限制。雖然搭乘的是免費的軍艦,但必須承受二十餘小時的海上顛簸,有舖位的「太武輪」更是一位難求。或許,這只是一般小老百姓的無奈,對於那些有錢有勢的社會人士則又另當別論。他們可以利用關係,到醫院弄張診斷證明,然後找安全單位開張「安全查核三聯單」,無論是政委會班機或軍機,都可得心應手、順利成行。而一些傷殘病重的平民百姓,則必須聽天由命,或看盡各級大人的臉色、始能如願。這是否就是小島子民的宿命?還是該怨老天爺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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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
本來,今年的暑假可以是休假的,但是無奈的是手頭尚有一件未完成的「大事」,以致於成了今天大家都要帶著一生的遺憾日子,或許說「時也,運也,命也」吧! 七月,在台的老姐突然說:「要不要陪媽去馬來西亞?」那是一個時機,時間暫定八月,媽是沒啥大問題,哥是今年已請了些假,不能再請,我則始終「猶疑不定」,因為我的遲疑,放不下我的媽竟也不去了,惹得另一頭乾著急的外甥直問我「什麼時候才放暑假?」,「成教班」未開,我無法放心前去,而它卻也佔了「我的暑假」,這事放心了,另外一事卻是心生悔意。 因為我,大家都沒能成行,開學了,某晚,因為想到幾個月未打電話問馬來西亞外婆的近況,而動手按了電話號碼,媽一直說「下次,下次再打啦!」但我堅持「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結果,「晴天霹靂」,根本沒有機會問到「外婆」,因為隔天大舅要「出殯」,媽直問「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表姐說:「本來要過幾天才打電話的」,大舅媽說:「外面現在有好多人,有法師在唸經:::」,是因根本就知道我們「千里迢迢」趕到也無濟於事嗎?或是怕媽媽傷心、難過而隱忍不說?姐說我是「心有靈犀」,但,我,反怪自己,雖然也想怪時間,為什麼就是這個時候呢? 舅舅從去年在馬來西亞家外路口被某車子倒退撞到開始,人就傻了,大家雖然擔心,但至少看到他沒事,而後來,是「怪病」讓醫生束手無策,遠在千里之外的媽媽也只是「電話關心」,如今,連「送行」、送自己的大弟走最後一程都不可能了。媽想著盡一份做姐姐的心意,我們也四處問如何送「心意」給大舅,應該是說寄給「大舅媽」,姐說「寄國際快捷」,哥怕「寄出被退回」,或許因為都是英文的關係吧!心裡也包著一張媽媽「想說的話」,這次換媽主動提出她會找時間找人陪她去的,這次不是不去,而是真的來不及了。而想確定住址,這時卻不知該找哪個舅舅、阿姨問,真傷腦筋! 故意問媽:「大舅他也會做七日吧!」媽說「會」,接著她說大舅「每次出門、回來,都會塞一顆糖果或點一根菸給外婆,因為怕外婆嘴巴亂罵人,可是以後:::」,我知道這二天,媽忍著心痛不說,找機會讓她說說話也好!大舅自小到馬來西亞,七十幾年了,才回來二、三次,那年,我和他、二舅到小金門「烈女廟」,他們還寫了個數字,希望簽「馬票」可以中,然後再回來,結果竟是這般田地─九十幾歲耳不聰目不明的老媽媽送七十幾歲一早四處拜拜的大兒子,好不捨哦! 白天,打電話確認「大舅媽」的名字,同學問我「要做什麼?」我只說「要寄東西去」,她沒細問,我卻心中有話,怕她日後會怪我,她阿姨就是我舅媽,我大舅就是她姨丈,我在晚上又打電話想說,但終究沒說,「天意」吧!一會兒沒人接,一會兒小朋友拿著電話不放。今年寒假,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和媽走一趟,我不要看著遺憾再發生。真的,讓我們一起珍惜可以做到的時時刻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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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春秋
2002 11 18 星期一 行政院整頓農漁會信用部分級管理措施,決定暫緩實施。南部民進黨籍五縣市長昨午向陳水扁總統陳情後,出現政策大轉彎。 前總統李登輝曾經警告,整頓農漁會可能會失去政權;陳水扁說,不敢改革是懦夫,寧可失去政權也要改革。 陳水扁當初信誓旦旦,態度堅決,現在突然又縮了回去,許多民進黨立委捍衛政府的改革政策,聞言大感錯愕,私下從「譙到無力」,變成「無力再譙」。 全國農漁會自救會是否如期舉行大遊行,今天下午開會再決定。拯救失業,政府計畫投資兩百一十億經費,提供十萬個工作機會。 南部八縣市昨日在高雄市舉行台灣正名運動大遊行,副總統呂秀蓮到場致詞,勸導以中國為名的企業改名。 呂秀蓮說,不論本省或外省籍,都是新台灣人。 2002 11 19 星期二 阿扁政府向壓力低頭,暫緩實施農漁會信用部分級管理措施。 民進黨立院黨團大會上,與會立委一片撻伐聲。立委朱星羽說,活了這麼大,當了這麼久的立委,從沒看過這麼無能的政府。葉宜津說,無法向選民交代,乾脆大家一頭撞死。段宜康質疑說,我們要隨阿扁沉淪嗎? 民進黨團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強烈?洪奇昌、段宜康的一段話可以看出端倪:「身為民主進步黨的創黨黨員,在我們贏得總統大選、成為執政黨之後,我們卻對過去的一些理想與堅持,逐漸變得模糊、無力。」換句話說,就是開始往下沉淪。 黨團最後無異議通過決議:「此時此刻是展示民進黨智慧的時候,請政府堅持改革的決心與政策。支持改革就是支持農民,改革不容打折、民意不容扭曲,不可以使人民對民進黨的改革期待落空。」 農漁會自救會召開誓師大會,對政府暫緩措施並不領情,總幹事們說,頭都洗下去了,二十三日照常舉行十萬農民大遊行。另一方面,李登輝出面緩頰,想勸阻遊行,但遭到婉拒。 民進黨政府錯估反彈力道,進退失據,造成雙輸。 聯合報社論:「陳總統何以自食改革誓言?」結語說:「所謂『性格決定命運』,今日扁政府的命運似須從改造陳總統善變的性格找解脫!」 陳水扁總統昨天召開「失業問題及相關經濟議題」高層會議,作成十點裁示,要在二○○三年底前將失業率降到百分之四點五以下。 彰化縣一張姓失業男子,以安眠藥餵食八歲和十歲子女,再服用大量安眠藥意圖自殺。 2002 11 20 星期三 陳水扁總統面臨內外壓力,昨天作了政策性宣示:「民進黨可以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調整步伐是為了協調溝通、緩和對立。」 阿扁的話沒有錯,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看他怎麼調整步伐,檢視他有沒有退縮或轉向。因為他講的很堅決,很有理想性:「為了後代子孫,為了台灣未來,民進黨絕對不畏懼改革,更不害怕因為推動改革而失去政權。」 兩個月前他也信誓旦旦地說:「如果為了怕失去政權,不敢改革,那是懦夫的表現;如果為了確保政權而不改革,那是自私自利、苟延殘喘的作法。」 這些話都講得很重,所謂君無戲言,阿扁絕不能做一個懦夫總統,否則午夜夢迴,可能會汗顏無地。因此,我們要追蹤、檢視陳水扁總統的一言一行,到底是信口胡說還是始終一貫。 正如他說的:「如果畏懼改革,民進黨就不叫民進黨。」套句他的話說:「如果畏懼改革,陳水扁就不叫陳水扁。」 金改喊停,陳水扁聲望下挫:聯合報說跌到三成六;中國時報說跌到三成八。 2002 11 21 星期四 阿扁的金改措施反覆不定,李登輝都看不下去,說了重話:「只會選舉不會治國。」別人批評他不會治國,只會選舉,可能會被歸類為黨同伐異,唱衰台灣,但出之於李登輝之口,可就不同了。 台灣之父,教訓台灣之子,教人不相信也難。阿扁怎麼看李登輝的嚴詞批評呢?有待觀察。民眾又怎麼看待阿扁呢?我們把前途交到一個不會治國的人手上,怪不得台灣搞得烏煙瘴氣,沒有方向,政府陷入空轉;失業率高升,民不聊生,迫於生計自殺尋短,時有所聞。 十一月十四日,宋楚瑜為二次政黨輪替作準備,宣布將籌組「救台灣大聯盟」。宋楚瑜說,現在政府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方向,沒有執行能力。宋楚瑜說:「vision、execution、supervision」無一具備,政策搖擺不定,從農業、教育、國防到外交,國家已成無政府狀態,「沒有總統,只有總統候選人;沒有總統府,只有競選總部。」 這跟李登輝的批評如出一轍:「會選舉不會治國。」因此,阿扁的治國能力,宋楚瑜批評在前,李登輝批評在後,阿扁必須虛心檢討,不能再一味責怪在野黨扯他後腿。民進黨立委朱星羽就說:「沒有看過這麼無能的政府。」無能,就是不會治國嘛! 兩岸政策,李登輝還批評陳水扁:「張榮發幫助他一下,就要三通;王永慶稍微巴結他一下,就說戒急用忍不要,不想一想這種事情要有信用的。」 三通與兩岸直航,中共已釋出善意,新聞炒得很熱,阿扁怎麼接招呢?看看前述李登輝的意思,阿扁恐怕晚上會睡不著覺。 光是一個農會金改問題,李登輝就砲打司令部了,三通與兩岸直航,更違反李登輝的路線,阿扁能夠抗衡嗎? 阿扁被批評治國無方,沒有方向,兩岸問題更是關鍵的考驗。到底台灣要怎麼走?兩岸關係定位如何?三通通不通,觀乎李登輝對阿扁兩岸政策的批評,阿扁敢不敢越雷池一步,時間儘有,我們等著瞧吧! 2002 11 22 星期五 李登輝說了重話之後,陳水扁總統慌了手腳,馬上返回故鄉台南縣滅火。陳水扁對農民說,他一再告知行政部門農會金融有其特殊性,應與一般金融分開處理,但行政部門不知聽懂沒有,還是故意聽不見。 他認為行政部門沒有告訴他事實,要求行政部門有人要負責。 陳總統說這樣的話很嚴重,不僅無法滅火,可能還會引起政壇的震盪。 陳總統兩個月前話講的很滿:「如果為了怕失去政權,而不敢改革,那是懦夫的表現;如果為了確保政權而不改革,那是自私自利、苟延殘喘的作法。」 當初講這些話多麼有自信,現在問題出來了,就說行政部門告訴他的不是事實,讓他作錯誤的判斷,那麼整個政府團隊就有問題。如果沒有深入研究,如果沒有了解問題的癥結,就講了這麼堅決的話,就可了解他對問題認識不清;假使認識了問題的嚴重性,一遇到壓力就政策大轉彎,那是自打嘴巴,並置行政部門於何地? 難怪李登輝批評他:「(當總統)喊玩的?(台語)是不對的!怎麼可以喊玩的?」陳水扁說「不惜動搖國本」也要改革,現在十萬農民要大遊行了,陳水扁忽然發現事實真相了,暫緩改革了。 十一月二十日,陳水扁說「民進黨可以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調整步伐是為了協調溝通、緩和對立。」 陳總統這一番說詞,印證二十一日行政院發言人莊碩漢的說法,令人滿頭霧水。莊碩漢說:「只要農漁民不接受分級管理,就不會再採用分級管理制。」那麼陳總統所謂的「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從莊碩漢的話語中是見不到的,總統與行政院兩天兩版本,自相矛盾。 莊碩漢說「暫緩」和「撤銷」字義雖然不同,最後結果都是完全一樣的,那又何必當初呢?俗話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處世如此,治國亦然。 2002 11 23 星期六 十二萬農漁民今天走上街頭,造成政壇大震盪,行政院長游錫、財政部長李庸三、農委會主委范振宗相繼請辭,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僅滅火未成,反而引火燒身,有損政府威信;不禁讓人民懷疑,到底阿扁講的那一句話是真的? 接下來我們要檢視阿扁怎麼處理農會金改問題,兩個月前的硬話不必說了,他不是自打嘴巴,就是被蒙蔽,按照英王無誤的道理,他可能會找替死鬼。現在農漁民十二萬大軍上街頭,以街頭運動起家的民進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阿扁馬上用謙和的語氣,感性的訴求,希望能消弭風暴,但是箭在弦上,人民已經不相信他講的話了。 阿扁捅到馬蜂窩,農會金改沒改成,不僅賠掉政府威信,還搞得滿臉豆花,現在我們等著看他怎麼收場? 2002 11 24 星期日 行政院長游錫請辭獲慰留。今天看電視轉播記者會,覺得他強忍淚水,但無法掩飾他紅紅的眼眶與哽咽的語氣。 2002 11 25 星期一 財政部長李庸三與農委會主委范振宗去職;李庸三背黑鍋,有苦說不出,心理一定很幹,為甚麼這樣說,「想當然爾」。 2002 11 26 星期二 早上看東森電視新聞,呂副總統說,農會金改問題,不能歸咎總統。我不知道這是甚麼邏輯,從總統到副總統都在推責諉過,難怪民眾對政府沒有信心;陳總統在家鄉的談話就缺乏擔當,呂秀蓮再出來幫他擦屁股,反正他們都很英明、都沒有錯,錯只錯在那些不上道的官員;那些官員可能也認為自己沒錯,錯只錯在那些不識相的農漁民。整個農會金改問題,好像演了一齣鬧劇,明明知道演得不好,還要死鴨子嘴硬。那麼陳總統在南縣向農民道歉三次,難道也是假的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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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油菜花
飛機扺達貴陽龍洞堡機場正是仲春的午夜,雨後的跑道和臨降落前受雲層影響而顛簸不已的機身,讓數十年來對貴州「天無三日晴」的既有印象,得到初步的印證。 次日清晨,夾在晨霧中飄落的雨絲,叫人以為這必然又是一個飄雨的貴州天氣,好在車子駛出貴陽市區後,輕霧中夾帶的雨絲已然停息,遠峰、近巒、林木、農田,在輕霧的襯托下,層次分明的出現在窗外。繞過了幾個山道,一片片金黃的油菜花田,鋪展在高高低低的河谷間與山坡上,那不同養分形成的翠綠,還有那不同成熟度的金黃,把原野上同樣的油菜花田,妝點出許許多多層次分明的耀眼色彩 。 車離貴陽郊外,只見左邊有一片花田,右邊還有一片花田,愈往前走,愈令人覺得片片油菜花田所展現的風采竟是如此多姿,當車子在山腰間繞行時,金黃色的花平鋪在坡下的谷地上;等到車子轉入坡下的河谷,金黃又從眼前往遠處直鋪而去。對於貴州來說,除了數不清連綿的峰巒,還有峰與峰之間、巒與巒之間那繞道而行的溪澗,將河谷分割成連綿的高低起伏,這種「地無三里平」的特有地貌,在貴州隨處都可以看得十分真確。 一路上,車窗外看得到的,似乎不外是三種顏色,遠方緊密林立的灰色峰巒,是貴州南部喀斯特頁岩地貌,近處的金黃,是油菜花鋪在滿山遍野上的地毯,還有那鑲在地毯邊沿上的翠綠,則是油菜葉和豆科類植物的點綴。春季次高原上的霧氣比想像中要濃得多了,春霧的紗罩把陽光和油菜花隔開,使金黃的花色顯得有些蒼茫,偶而有短暫的陽光穿透霧氣,大片花田裡的金黃就突然變得格外燦 爛耀眼。 車子進入安順市地界,金黃擴張得更大了,原本是一小塊一小塊連成的油菜花田,變成一大片接著一大片,有些延伸到峰巒腳下,有些更是直奔坡上而去。這時在每個彎道坡上,幾乎都可看到路旁豎著一大塊「2006安順市油菜花節歡迎您」的布招,在此地,油菜花開的季節顯然已經成了招攬觀光的一個重要節日了。可不是?滿山遍野連綿不斷的油菜花開得如此燦爛,層層疊嶂層層峰巒鋪展得如此綿密的喀斯特地貌,那一項不都是招攬遠方客人腳步的大招牌? 我們遠在千里外的小島上,此時不也正當油菜花綻放的季節?近幾年來每當這樣的金黃點綴在我們島上,偶而就會看到三三五五的少女,或是帶著子女出遊的年輕媽媽,站在路邊的油菜花田裡拍照,是沈醉於花香花黃的濃郁?還是想與花爭艷?同樣的花同樣的金黃,島上的油菜花是春日的點綴,是開花過後即埋入泥地的堆肥;而此地金黃的油菜,則是綿延千里不絕如縷的絲絹,更是開花結實採果榨油可以堆積如山的花籽。 我們來時是貴州下雨的午夜,天際只有漆黑一片,如果是在陽光燦爛的正午,從空中俯瞰,貴州的大地想必會是黃金鑲在萬山千水夾縫中的美麗景象。而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並不流連於這金黃色的油菜花田,積存在腦中的黃果飛瀑是舊識的貴州,花江峽谷和馬嶺河峽谷是我們近期的新知,西峰林和平地上的農田景觀據說可以媲美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還有貴州多采豐姿的喀斯特地貌及偏遠山溝裡的苗家風情,明初移民屯邊所留下六百年前的民風民俗、屯堡戍邊的石頭山寨,以及曲折層疊的山徑、水上石林和地下龍宮,都是我們此行既有的旅程。 初識的貴州印象,雖不是什麼人間仙境,卻早已不是什麼「人無三兩銀」的荒山野徑,昔日的野徑是今日遊人趨之若鶩的境界,脂粉未敷的荒村是人人爭睹的時髦,在這次高原上,密布的油菜花田像鑲在地上的金黃,新世紀的新貴州府,或許才真正符合它的名字: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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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好吧,既然二位那麼客氣,有意要為我省錢,」我轉頭對服務生說:「小妹,來三碗陽春麵。」而後轉向小美人,「要妳點菜妳不點,如果以後敢說我小氣鬼,我們就等著瞧!」 「別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小美人辯解著,「我是尊重大官。」 「大官也要吃飯啊,況且,我們又不是主任後指部的官兵。能聚在一起吃頓飯,也算是緣分,大家又何必客氣呢。」我說後,故意加重語氣,「小美人,妳說是不是?」 「我鄭重地警告你,」她含笑地指著我,「從現在起,如果再叫我一聲小美人,你會死!」 「這就怪啦,為什麼大家都可以叫,獨獨我不能?」我笑著問。 「小美人是那些三八小兵叫的,我不願看到你也三八。」 「那主任叫妳小美人,他也算三八嗎?」我此語一出,主任也哈哈大笑。 「你要搞清楚,主任的年紀比我爸爸還大,他是長輩,喜歡叫什麼,我都樂意接受,就是你不行!」 然而,當我聽到主任的年紀比她爸爸還大時,我整個臉都綠了,主任也沒有了笑容。原想要為他們製造機會,順便敲敲邊鼓,而此時卻讓我尷尬萬分。這個媒人可能做不成了,我心裡如此地想著,也要佩服老闆娘要我等著挨罵的先見之明。 「好,從今以後不叫妳小美人了……」我還未說完。 「這樣才乖。」她搶著說。 「不要高興太早,」我笑著,「妳說如果以後我再叫妳小美人我會死,是不是?」 「不錯。」 「主任在場可以證明,」我看看杜上校,「一旦我死了,妳一定會哭,為了不願讓妳流淚,所以我會繼續叫妳小美人。」我頓了一下又說:「說真的,妳不僅是我口中的小美人,更是主任心中的大美人。」 「為什麼不說是你心中的大美人!」她站起身,白我一眼,臉一沉,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杜上校和我一時都看傻了眼,我只是想和她開開玩笑,根本搞不清自己是否有失言之處。兩人無言相對,始終不好意思去拉她或追她,目睹她的倩影走離妙意食堂的大門。 「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尷尬地笑笑,「想不到會把這個場面弄得那麼僵。」 「我看和這種女孩不能開玩笑、也惹不得。」他微微地笑笑,而後摸摸頭問我說:「我真會比她爸爸的年紀還大嗎?」 「那是她自己說的。」我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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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日記》聽自己說話
夜燈捲息了這─夜的寂寥,它總是多心了,刻意地鋪灑─地暈黃,疲倦已久的咖啡香,有意無意地吐露著沉重的孤單氣息,試圖掌握著吐仰間的脈絡,卻只捕捉到你遺留在杯沿的殘夢,在尚未滴成淚滴前。你說你想放棄了,飛不回巢的浮躁的夢,只飄落幾片不值得紀念的羽絨,傳說中的笑容,黯然閃躲地,貼附在咖啡的餘溫裡,一口飲下才發現,苦澀到眼眶濕潤,原來眼淚,是標記─後悔。 漆色斑駁的陳年老櫃,分割層層往事如歷,你總是忘記如何分類,只知道該整理的時候,回憶它總是亂成一堆,惹得你又是眼淚又是笑的,想著過往,倘若曾有不同的想法作為,那現在此刻的你,該會是什麼狀態?什麼姿態?做些什麼想什麼?你嘴裡說著不後悔,卻又喃喃著:或許,假如。將承諾空擲向天際,就像被撕碎的殘紅墜跌於西方的剎那,擁有與失去,比細沙更難掌握住。 還想說些什麼?你總是靜靜等候,其實沉默,只是為了迎接下一個意外所做的防備,然你不願被看穿,反駁的反射動作已經退化,擲回一個無溫度的眼神,也成了你的習慣動作,反正受傷的次數早已讓人失去痛覺,再傷,不過是多個記號罷了。很多時候,你刻意地壓抑自己,壓抑自己的想法,壓抑想反擊的動作,但願著壓抑能夠安撫當下的激動,所以也就習慣了,看似不痛不癢的攻擊。而在每每夜闌人靜時分反覆思索,還能不能繼續懦弱? 當然,你還在乎著一些什麼,一些人,一些事,與一些曾經。你的故作輕鬆有時候看來,真的很勉強,所以只能在這樣的夜這樣的寧靜下,聽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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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酒味
在台灣讀書的我,每逢寒暑假,都必定迫不及待的飛回金門,當車子一出機場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股清香的撲鼻酒味,聞起來總是特別有感覺,金門的高粱酒,也因此一直給我留下很好的印象,這個記憶來自這迷人的酒香味。 高粱酒─長久以來金門人到底是怎麼看待它的呢?認為它是一個金門具代表性的特產抑或是一個金門的象徵?不論答案是如何,相信許多人都離不開它。詩仙李白一生嗜酒成性是出名的,因而有「醉仙」之稱。玩讀李白詩作,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其詩作︽將進酒︾有「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因此我們可以知道,從遠古以來,酒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已經是跟我們息息相關、密不可分了,不論是在親戚朋友的宴會上、還是一般聚會小酌,似乎來一瓶酒已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小時候對酒的記憶來自那酒場發出的濃濃酒香味,在當時,每逢聞到這股味道,心裡總很疑惑:「這個味道是什麼呀?」,但心裡始終沒去找尋答案,一直到年齡更大時,才慢慢知道這是高粱酒的味道!猶記童年印象,在每一年高粱收成後,金酒公司會到各個村莊收購高粱,那時候的我憑著那份對高粱酒香的愛戀,總是一馬當先衝到村莊的廣場上,看著這一袋又一袋的高粱,就能感到深深的滿足感,當時是這麼想的:「這麼多的高粱,一定可以做出很多很多香香的高粱酒」,想著想著也不自覺的快樂起來!當年紀又更大點時,開始注意到原來爸爸也是愛酒一族,家裡不時也會飄來陣陣高粱酒香,但小小的年紀,我始終是沒機會和高粱酒做進一步的接觸,所以記憶也因此一直停留住─在高粱酒的香味瀰漫中! 這樣對酒味的記憶其實是美麗的,但最後怎麼變成哀愁呢?當我更大時,我看到了喝的爛醉如泥的大人們,身體發出來的酒味竟不是芳香的,內心的傷痛筆墨無法形容,他打碎了我美好的記憶,原來,高粱酒已經變味了,這樣的感觸,讓我不自覺悲從中來。後來終於我也有機會一嚐高粱酒的味道,事實上我不得不承認,高粱酒本身的香醇,真的是不容我懷疑,只是對於喝酒,我還是避而遠之。 在台灣各個角落,也常可以看到金門高粱酒的身影,看著他們喝酒,鼻子隨之也聞到那股酒香,腦子裡的回憶一湧而上,此時我有種深刻的體驗,原來,我還是如此迷戀這股味道,「高粱酒的味道」─我想我是一輩子愛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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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腳逛大陸之二
海峽都市報有條社會新聞報導:標題是「公安局敗訴,人民勝訴獲國賠」。內容大致如下:有個公安跟蹤一對情侶,終於查獲其做愛證據,於是下手逮捕男女雙方到案,監禁在派出所看守室,超過了所規定的日限,不得不起訴送法院。公安在起訴書寫的理由是:男因嫖妓,女係賣淫。被告不服,乃聘律師抗告,辯護理由稱:「交合之前,男女雙方依所商定交易金額,交付女方者,始稱嫖妓;又女方依商定之金額收取作為交易條件進行交合之行為,才算賣淫。然而經查被告者係為多年情侶,由情感結合,並無上述交易事實。」於是裁決公安敗訴,並依國家賠償法,對受害人進行理賠。看倌,大陸的國家賠償法早就有了,可能不會比我們台灣晚?就此一端,不能說他們的法律不文明吧!據李敖這次在大陸演講透露,可知他們的憲法如今也很民主、先進,祗是書而未行罷了。也許正像軍管時期的金門,雖然我們民主法治的律令完備,但總受囿於戰地政務的「特別法」以及一些臨時的規章命令。 我認識一個經由國家考試錄用的公安,他告訴我:早期公安派任多因戰功酬庸或私人關係晉用,法盲的公安的確不少。他們總以為命令就是法律,說了算數,對於教育水平低落的內地或偏避地區,比起用法律規範有效且又迅便,敢違命不服的少之又少。如今教育較為普及,公安非得懂法令就混不下去。譬如「查房」,鄉下公安一到就衝門奪戶,看見男女共處一室,不分青紅皂白就要逮人法辦。但對文明人,公安想進入民房搜索,若無法院搜索票,人家是可以不接受的。再說開門之前,可以托詞說是在洗手間,或正在睡覺,等穿件衣服或披件外套再來開門,到時就不可能被查到衣衫不整,或男女共床而眠的場景,如此,那逮捕你的要件就完全喪失了。到時他還得一再鞠躬道歉呢!說得也對,聰明的公安,他們怎願幹這等吃力不討好的傻事?看來真是吃軟不吃硬,「軟土深掘」是也。 我在上海副都心的五角場開酒店時,有天派出所來了四名公安民警,我迎面一句:「唷,是要打老虎的?不然幹嘛來那麼多人」?當時他們是衝著我收編了一個叫「黃毛」的黑道大哥做經理而來的。我告訴他們說:「上海治安管理辦法中,有一條規定:企業或娛樂事業,不得顧用犯有刑案的人充當幹部或員工。這個我清楚;然而,我更看到,這正當有用的青年,因找不到工作,衣食無著,不得已之下,整天群聚街頭鬧事,甚至偷竊、搶奪、廝殺等等無所不作,累壞了你們公安民警,為處理他們的事,跟著疲於奔命。因此,我幫他導正過來,給他工作、住宿,衣食無缺,他們就不再鬧事。所以,你們應當感謝我才對呀!是嗎?」我看他們聽得入神,於是我繼續上課:「至於我這個店,才剛開始,盈虧未卜。俗話說,殺頭生意有人幹,賠本生意沒人做。到時兄弟生意真上了軌道,邀請各位官爺來喝一杯,皆大歡喜,反正有福同享,利不獨專;但萬一虧了老本還請各位吃飯,我想各位非但嚥不下去,恐怕連喝湯都乏味口」。接下我調侃的說道:「我們台灣警察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像大陸公安老爺權威,總是說了算數,命令就是法律。總之,今後我們會盡量配合就是了。」打從那天起,這四名公安,就不曾再出現在我面前,只有管區的偶而來泡泡茶套套交情。 在上海經營特種營業,非比其他大陸城市,沒有三兩三就不要上梁山。其中黑、白兩道得要能夠同時搞定,否則吃不完兜著走。 我這家酒店,原為一個台商朋友所經營,做不到兩個月,即告壽終正寢,關門大吉。營業期間,他整天躲著黑道,閃著白道,未敢面對現實。終於,黑道兄弟拿出撒手,每到營業時間,他們幾十個甚至上百人身著黑衣褲,群聚在店的四周。如此一來,顧客見了都不敢上門,惟恐花錢還惹上禍端。你說,這店怎麼再混得下去?結果是櫃台小姐被打了,還得找關係請黑道兄吃飯,道歉、賠錢了事。 在我還沒接手這店之前,黑道兄弟踢了大門玻璃,老闆出面,他們不但毫無懼色,且進一步囂張揚言:「不服氣就去報警,大不了關進去當天就會有人保出來,信不信?」唉!官府能奈他們何?「保護外商」當它是政府招商時的一句口號吧!當時我就下定決心,如果接手這店,一定要面對現實去處理類似的問題,東躲西藏總不是辦法。 接手裝修時,街道政府一位環保官爺當晚到店裡來,劈頭便說:「你們裝修要先向街道政府報告才能進行,還有,裝修的磚土廢物,得顧人拉到指定地點,否則要罰款」。我問:「您是管環保的嗎?那麼這條街上的垃圾屋也是你們管的嗎(未用子母車逐家清運)?」他們得意的回答:「那當然。」我說:「很好!這垃圾屋每天發出惡臭,揀拾垃圾的人將髒亂散置滿地,商家營業狀況,嚴重受到影響,稅金卻未見降減,這損失是你們街道政府負責呢?還是那個其他單位負責?如果沒有處理,我總有一天會將這景象拍錄存證,客氣一點,寄向你們的申報投訴;再不然我就寄給國外媒體向國際人士說:「號稱中國第一文明大都會的上海,竟然還存在落後不堪的髒亂現象,如何!」那位「敬業」到夜間還「辦公事」的環保官爺,剎那間如坐針氈,立刻起身二話不說的走人。原想耍耍官腔得點好處或賣賣人情的他,確是始料未及。因為大陸人民包括商家善良馴服慣了,總是官爺說了算數,少有異議或抗爭等情事。 又有一天,酒店來了三個便衣公安,櫃台眼尖馬上看出,向我附身請示:「這幾個像是公安,要不要做他們的生意?」於是我靠近吧台說:「公安兄弟?很好,我先請你們品嚐本人親自調製的毛澤東酒─東方紅。是用西施的故鄉─江蘇諸暨紅高粱酒,對上新疆伊犁的葡萄酒,再放入雪克杯搖晃五十次,香醇撲鼻,向每人遞上一杯後接著說:「孔夫子也有後代,公安也是人嘛!凡人都有共同的嗜好,再說,上海市公安局長胡志明(係江澤民夫人的親戚)與我的朋友─第一百貨公司的老總十分麻吉,各位兄弟若有需要,也許能幫上忙」他們領會到個中利害關係後,馬上熱情的表示:「這酒太棒了!我們交定您這個朋友啦,我們是真的來消費的,承包商請客。」既然識趣,時間就是金錢,我順手一比將客人請上了三樓包廂,兩個鐘頭的光景,宰了他們壹仟來塊人民幣,毫不手軟。原來,大陸就像金門當年軍管的人治時代,一旦知道你是司令官的朋友,就通行無阻,凡事搞定。 一次,店裡來了一位高階警官,看樣子既不像是來消費,也不似要找碴的,只坐近吧台,一味與我攀談,最後終於主動表示:「對付法盲、文盲,不像對待你們這些有文化有法治觀念的文明人,有些人向他們講了三天三夜法令規章,倒不如給他們棍子管用有效」。這點我倒認同。在文明與野蠻變遷的社會裡,的確不能惟法是從,權宜措施不失為可行的好辦法。原來,這位高階警官也許接到基層管區的反映,認為我對他們公安執法的誤解太深,欺負自家老百姓及執法有欠文明。於是上海市公安總局有了如此的解釋動作,可以算是文明的作法吧。 上海市公安的另一種文明是,當他們很禮貌的向正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必恭必敬的敬禮時,大家都知道那駕駛要倒大楣了,準備接受交通違規罰單吧! 老共每年都在准南市舉辦國際豆腐文化節,廣邀國內外巨賈名流慶祝一番,順便進行招商引資,有一年,朋友送給我兩張並不便宜的入場券(每張人民幣二佰多塊),欣賞遠距離的露天歌舞節目。因位子並不理想,於是我照了幾張相後偕友離席準備回家。當時聚集好幾十個維持秩序的公安,擋住出口處,我前面也想離開的觀眾,經被公安推擋後,無可奈何又坐回原位。一直輪到我們,公安仍在推擋,我火了大聲怒問:「是叫你們來保護客人,還是要你們來推我們的?」當下那公安愣住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因為他眼前的這個人,手上拎著照相機,講話理直氣壯,語氣咄咄逼人,因為,他們未碰到過這樣強悍的「人民」;因為,平時總是他們說了算;因為,當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面前這傢伙如果是香港或台灣的記者,那就吃不完兜著走;因此,我也就順利過關了。當晚那位與我同進出的女賓還誇我說:「和您在一起特有安全感呢!」可見「有理走遍天下」在那塊地界還是可以講得通;並不像一般台商傳聞的那麼蠻橫恐怖,除非自卑心理作祟而自我矮化! 法輪功學員先前幾年在大陸公園或其他公共場所,四處可見,他們鍛練身體,隨著播放音樂,翩翩起舞,自由自在,成為特色場景。後來老共深怕法輪功學員多了,將可能形成一股與當局抗衡的力量,於焉進行取締,表面解散了,但地下成員卻更活躍。以在准南市我所住的一個社區為例,我住五樓,四、六樓均住有公安,但這棟大樓從一至七樓的樓梯扶欄,都貼有共產黨迫害法輪功」等各種反動標語,公安視若無睹,因為他們心裡在想,安穩的上班領工資,過生活要緊,太認真的話弄不好還自討苦吃!何必? 、醫療奇效與爭業績怪現象 第一次在莆田市政府開設的人民醫院看感冒,記得只花三.五塊錢人民幣就搞定了。第二次是去看痔瘡,半個小時的光景,醫師就將肛門口之腫塊切除,然後使用醫院痔瘡專科研發的藥膏塗抹幾下,就宣佈OK,無須住院,快速簡單,有效。相較先前幾年在台大醫院看痔瘡,連相關檢查及住院,至少兩個星期以上,其中還須透過熟人介紹才有「床位」。與這家大陸醫院相比,真不知道是台灣的醫療進步呢?或是相形落伍了。 該醫院是所中西合併的醫院,它的痔瘡專科,是屬中醫的獨立部門,光這點就不是台灣「現代化」的西醫所能見到的。起初看到醫院破舊的樣子(應是老宅院改建的),再看衣履不甚整潔的大夫,對其醫術及療效似乎不具有信心,但因每次看診不需再看第二次,醫療效果就被肯定了,並對其經費不足致未能建設現代化醫院,心生同情;且因費用特別便宜,療效又奇佳,心想,到底是媽祖林默娘的故鄉,才會受其影響,而能有這麼好且救苦救難的醫院及醫療團隊,好生感動! 因此之故,我曾從金門帶我內人及女兒去莆田看痔瘡,手術完畢後,詢問費用,大夫親切客氣的說:「不要錢」。連到繳費處都免了,當然不好意思,就塞給大夫兩百塊錢人民幣,他高興的連聲道謝。從此,我們三個人的痔瘡不再復發了。 福州市看病,手續複雜多了。而且,小小的感冒之類的小病,也要花上三、四十元的人民幣。 上海市公立醫院看診,遇到傳染病,一定追蹤到底。有個朋友感染性病,經醫院治好了之後,醫院還追蹤到他們居住的小區,結果什麼私權啊,一下子全曝光了,何苦來哉! 經過幾年後,醫療費用暴漲,且民營醫院如雨後春筍,一家接一家的開設。在准南市有家大型綜合醫院,是民營的,據說,不論大小病,只要上門看診,大夫頭句話就叫你住院掛吊水(打點滴是也),一住三天,病人痊癒想出院,醫生又說:「再住幾天觀察;若硬要出院,後果自行負責。」這麼一來,那個病人敢冒生命之危險?無可奈何只得再留院任醫宰割了。小小的一場病,出院時竟要支付近千元費用(約為當地兩個月普通工資)天啊!窮苦善良的老百姓,找工作賺幾塊錢原就不容易,公、私立醫院還忍心趁人之危,任意宰割收費。怪不得許多人民都在抱怨:「沒錢吃差一點,餓不死就行了,但生病無能力就診真是要人命!」近年來,由於外商爭相投資,老共越來越富了,公私立醫院都提高內部工資,抓業績,紛紛使出撒手,任意提高醫藥及醫療費用,致使苦哈哈的平民百姓,一旦生大病只有等死。這等逼迫與煎熬,人民內怨暗潮洶湧,「一切為人民」的老共當局,可曾察覺?抑或還是說一套做一套任憑死活?直到有一天紅色政權受到威脅才肯覺悟,惟恐為時晚矣! 談及准南市的醫療,想起在朝陽醫院看骨刺的往事,該醫院也是屬中西合璧的。首先進行西醫部門的核磁共振照射,再作中醫部門的牽引,按摩理療。照射前得先將身上金屬物,連假牙、磁牙都要拿掉,故須先到牙科部門,不巧牙醫告假。為爭取時間,就找人民醫院的牙醫。先後換了三個醫師,竟然拔不動那顆M.I.T的銀牙,還臉不紅耳不赤的問我:「這顆銀牙好像不是國產的?」我笑答說:「你們拔牙的技術雖不麼怎樣,但眼力卻還真不錯的,您說對了,這是在台灣裝的銀牙。中午已到該休息吃飯吧?」於是就落跑了。下午回到朝陽醫院再找牙科,終於將「進口的」銀牙拔掉,去進行核磁共振照射,半個小時後,醫師說:「因為身上還有瓷牙,所以照射不夠清晰。於是將原繳交的八百元退還我五百元改照CT,清楚的看出頸椎第三、四節因長肉芽且太靠近了,壓迫到神經,須再到中醫理療部門進行牽引及電腦程式輸入的按摩。 躺在床上作牽引拉脖子時,好心的護士小姐擔心我痛苦難耐,播放「輕音樂」給我聽。天啊!盡是一些節奏快速,聲音高吭的歌曲,但人家畢竟是好意嘛。於是第二次去作理療時,我買了十卷精選的音樂帶子送給醫院,牽引之後做電療按摩。專家們把中醫穴道按摩那套精華,藉電腦程式輸入,進行可輕可重背、頸、椎等部位的按摩,盪氣迴腸,舒服極了,經過如此精心設計,將近一個月的治療之後,原令人坐立不安,痛不慾生的現象,完全消除。 先前曾在台灣、金門遍訪求醫罔效,但卻因緣聚會,先生緣主人福,能在大陸這家醫院,獲得治癒而無須忍受手術的痛苦與風險。西醫昌明的台灣,於中西合璧醫療構思實仍有考慮研究的空間。優勢互補即是一加一其利益恆大於二,也許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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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小說〉落枕
他從他們曾經靠著彼此的枕頭離開,投向另一個枕頭的那晚,她落枕了。 曾經一起孵育的夢突然夭折,枕頭因為寂寞超重,凹陷了一個深深的洞。她朝洞裡望去,曾經他們的宇宙還在,只是停止運轉,進化成回憶。她害怕壓壞他們曾有的甜蜜與默契,所以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窩在枕頭角落,呼吸和掉淚都以極輕的姿態,怕不小心破壞他曾安睡過的皺摺痕跡。 一天兩天過去,她總是看著屬於他的枕頭角落嘆息失眠;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們曾有的宇宙開始崩解,褪色成斷斷續續的回憶。她不敢闔眼,怕一覺醒來忘了他或不再心痛。她努力保持清醒,像往常睡前睇視枕頭的另一端。 死亡的氣息從房裡竄出時,人們看見她眼睛微瞇地死去,像是在凝視呵護看不見的枕邊人。人們將她從枕頭移開,她的頸子應聲而斷。醫生懷疑是他殺。只有她知道她的死因只是落枕,因為他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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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把春水叫寒
妻參加一個以幫助病患追求快樂為宗旨的社團,舉辦很多名醫醫藥常識演講及旅遊活動,雖然只是幾位有病在身的幹部負責推動,但辦得有聲有色,屢獲官方肯定並撥款贊助。有次到南部旅遊,在遊覽車上,大家緊抓著伴唱機的麥克風不放,個個唱得臉紅脖子粗,平日無神的病容,頓時綻放出朵朵燦爛的花朵。理事長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回程車上就宣佈:「看大家對唱歌如此喜愛,我們來組合唱團,練成後先全省巡迴演唱,如果水準夠好,我們申請補助到澳洲姊妹會表演。」全車歡聲雷動同表贊成。 理事長的餅畫得很誘人,參加的人頗踴躍,有二十多位婆婆媽媽報名。每人先繳五百元學費,聘請一位專業的男指導老師。訓練計畫擬定:每週教唱一次,每次整個上午三小時,須學會三首歌,預計三個月搞定。報到第一天,老師要一個個試音,好把二十多人分成高低兩部。於是婆婆媽媽們窮緊張,滿場「阿─阿─阿─阿─阿─」、「以─以─以─以─以─」把活動中心吵嚷得像菜市場。老師見人人拉長脖子,猶如公雞晨啼,有人咳嗽猛找水喝,有人用力過大老跑廁所。心有不忍才指導要領說:「妳們用喉嚨發聲不正確,唱兩首歌就受不了。聲音要從丹田出來才對。」老師示範多次,解釋老半天方讓大家搞清楚丹田在那裡。 開始教唱時,老師把歌譜發下,第一首曲子是︽秋蟬︾,拿到歌單卻個個目瞪口呆,因為看不懂五線譜。婆婆媽媽們抗議:「我們唱卡拉OK只要跟隨伴唱機哀就可以,這些跳來跳去的豆芽菜,通通有看但都沒有懂啦!」老師只好教大家翻成簡譜,1234567邊唱邊扳手指頭,豆芽菜下多出一行阿拉伯數字。再教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及︽陽光和小雨︾,老師學乖了,乾脆發簡譜,皆大歡喜。 兩三個禮拜後,婆婆媽媽七嘴八舌,很快混熟像多年老友。有位開小吃店的阿嬌,帶包該店招牌鹵味來與大夥分享,這樣一來可好玩了,在「聽我把春水叫寒,看我把綠葉催黃:::」歌聲中,豆干雞爪滿場飛,秩序有點失控,理事長見狀趕緊悄悄對老師輕聲解釋:「我們不是正規合唱團,只要她們高興就好,請老師別見怪。」輕鬆歸輕鬆,正事還是要正辦,老師看進度緩慢,索性規定功課:「回家苦練,歌詞要滾瓜爛熟,演唱只能看我的指揮,下週要一個個驗收成果。」那些日子正巧寒流來襲,我那敬業的妻子整天埋頭練唱,晨呼「聽我把春水叫寒」,夜吟「看我把綠葉催黃」,準備參加國家考試的兒子按捺不住,笑指院子花木說:「媽,拜託別唱了,天氣已經夠冷了,越叫越寒啦!爸爸的盆栽真被妳催黃了。」她那管什麼國家考試,唱得呼天搶地不分時空,我受害最大,當然也受惠最多,因為,連一輩子只會唱軍歌的我,都聽到耳朵起繭,哼唱起來也有點禪味啦! 有天妻興沖沖忙著找她已經很久沒穿的長裙,說是協會已安排妥她們去醫院演唱,規定得穿正式禮服才可以上台,好不容易找出來一試,腰圍太粗拉鍊拉不上,連夜自己動手修改燙妥。大清早喚我起床幫廚,她不好意思說:「練唱三個月,吃了別人不少東西,表演當天我要炒鍋米粉回饋一下,否則說不定唱玩就解散,到時候請不到她們了。」連續試吃幾次炒米粉,非達色香味俱全絕不罷手。好啦,那天您如果在路上遇到一個身拖長裙手提悶燒鍋的女人,沒錯,準是她,她的合唱團處女秀將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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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史今說之二十三》大器晚成
大器者,何謂也?本指大的「器具」,非一朝一夕可完成;後引喻一個人的成就較為延遲;亦可指男子懂事很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考諸︿老子﹀│第四十一章:「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吳敬梓︿儒林外史﹀│第四十九回:「二位先生高才久屈,將來定是大器晚成的」等例,望文生義,其理甚明。夫大器早成,理有未然?君不見,千呎楩楠,汲日月之光,始更生其輪廓;大器晚成,理未必然,君不聞,百步潛艇,拜科技之賜,能速造其容積。(註一)大器晚成之為成語流傳,探其由,實勿需具有深奧學問,或長篇論調,僅因古有前非今是者,而為勸勉敬慎之言;今有浪子回頭者,而為諄諄告誡之語,茲以歷史為證: ︿史記‧項羽本紀﹀載述:「項籍(項羽)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籍父)怒之:::於是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項羽斯人也,如此不學無術,幸其能接物於戎馬環境,以遠離少年之霸氣;處事於倥傯生涯,而親近中年之成熟。項羽不僅懂事了,知所以脫胎換骨;而且長大了,知所以自勵自強。最後竟能名震四海,為西楚霸王;︿世說新語.自新篇﹀載述;義興有三害,即水中蛟、山上虎,與兇彊之周處,並皆暴百姓,而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處即出擊之,歷三日三夜,鄉里皆謂已死,更相慶。後,處刺虎殺蛟歸,聞里人相慶,始知(自己也是)為人情所患,遂改勵之,終為忠臣孝子;︿晉書.皇甫謐傳﹀載述:謐為漢代太尉皇甫嵩之曾孫,年少游蕩不好學,唯略知孝順,常以瓜果分嚐叔母,叔母喻以瓜果之甜,未及謐兒成才為喜。終為叔母之言所感,乃勤學不怠,遂博通百家之言。其以著述為務,弟子多為晉之名臣。(註二) 上舉史例,或可謂「大器晚成」者;唯吾昔少年時,恁時間兮空轉,彼動輒語人云:時運不濟邪!吾今中年後,逐歲月兮流竄,此靜輒語人云:時機未到歟!此豈非假大器晚成之名,而行浪費青春之實。至虛擲光陰,應付人情;虛渡歲月,歷練世故,終於底而無所建樹,此或可歸「一事無成」者。 「大器」與「晚成」之間,未必互為因果,似與學校教育啟蒙有關。蓋學生先天有「大器」者,或可因教學環境、方式、優良師質等,而提前發揮潛能;後生有「大器」者,或可因因材施教、競爭、適當輸壓(給予壓力),而贏在起跑點上。是以,地區各國中小,眾說紛紜之資源整合方案,確有浮上檯面討論之必要。 溯地區於戰地時期,環境特殊,能因地制宜,致國小林立,校名即人名,令人蔚為奇觀。(註三)。再者,呎尺天崖遠,眼前吾校近。在交通便利、地域情節之誘因,即使小校小班制,家長亦不以為忤。然久處此環境,不惟有資源之浪費,且影響學習成效。吾以為,在缺乏適當之競爭、互相比較之壓力,家長安於現狀,學生樂於輕鬆,倘因此阻礙學子前途,恐非家長所樂見。君不見,地區莘莘學子為考上大學,經歷高中時期之煎熬,昔幸運者或能考上國立相關科系,餘皆淪於私立而兀自暗喜。即使如今,亦罕見有能考上頂尖學校且熱門科系者,此多少受地區小校小班制所影響。 縣府團隊刻研擬之資源整合方案,即地區各國中小,全校學生數過少者,得檢討整(合)併等,似可為各方之共識,並解決上開不利因素。誠然,推動之先,有賴地方民代支持,及家長、學校之促成。其次,該方案應能在溝通、協調,解決交通往返問題,做好配套相關措施下行之。再者,藉資源整合,一則所節省之經費,能用於地區建設上。一則能提昇教師相互觀摩、教材分享利用,及強化師資陣容。並以此加諸於教與授,或能啟發學生潛力,發掘埋沒之人才。能如此,設使中小學生有「大器」者,未能適時發掘培養,而無早成之時,但靠學習競爭推波助瀾之力,亦漸亦進,亦未必無晚成之日。 附註:一、前指大木材(大才),大器早有成就,未必是好,如能像楩楠大樹,經涉寒暑,以「真材實幹」而凌空於藍天;後指「大容器」,在古時需費長時間,才能造成,今因科技發達,即便如潛艇之容積,也能很快造成。二、參考︿二十五史﹀。三、除屬地為名外,多以當時駐地將軍為名,例中正國小(蔣中正)、柏村國小(郝柏村)、述美國小(孟述美)、安瀾國小(馬安瀾)、多年國小(王多年)、開瑄國小(雷開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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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我不停地反覆思考,和這個看來有點三八的新潮女性走在一起,並非是我的光彩。我後悔自己的雞婆。 「走啊,」她拉了我一下衣袖,催促著,「小氣鬼,是不是捨不得?」 聽到「小氣鬼」這三個字,我猛而地一怔,很想告訴她們說,我絕不是小氣鬼,但我還是忍下。 「老闆娘,妳中午不必煮飯了,等一下我順便幫妳帶鍋貼回來。」而後笑著對小美人說:「我們走!」 儘管中午行人少,路途不遠,但我實在不好意思和小美人並肩走在一起。當我快步走時,她卻跑步跟上我;當我想和她保持距離時,她卻主動地靠近我,而且還拉著我的衣袖不放,的確讓我尷尬萬分。 來到妙意食堂,當她發現杜上校在座時,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她還是禮貌地說:「主任好。」 「請坐、請坐。」杜上校站起來,幫她拉出椅子。 小美人微微地笑笑,有點扭捏不自在,並沒有馬上坐下,與她平日的灑脫判若兩人。 「坐啊,」我看看她,笑著說:「難道妳要站著吃?」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而後坐下。 「今天主任請客,」我順手把菜單放到她面前,「想吃什麼盡量點。」 「剛才你不是說你要請客嗎?」她沒有笑容,一本正經,「怎麼現在變成主任請客?」 「我們是老兄弟,誰請客都一樣。」主任幫我打圓場。 「不,今天非要他請客不可。」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丟下一句:「小氣鬼!」 「好,今天我請二位。」為了不願把單純的吃飯事情弄僵,也防止小美人使性子掉頭就走,我極端認真地說:「二位想吃什麼盡量點,別為我省錢。」 小美人疑惑地看看我,是看我真小氣、假大方?還是本來就很慷慨?我不想知道她此刻所思所想的是什麼。 「主任您來決定。」她把菜單挪到杜上校面前,「您官大,點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不,」杜上校又把菜單推回去,「女士最大,小美人優先。」 他們客氣地相互推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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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兵與八三一
拜讀長春書店陳老闆長慶先生的著作︽走過峰火歲月的金門特約茶室︾一書;文中提到一些報導,也有提到軍中樂園(也稱特約茶室)因為電話號碼是八三一所以被這個代號來代表軍中樂園(大多數人是這樣認為)。對這個問題,筆者在通信單位有二十三年之久,雖然不是賦予軍中樂園電話號碼的人,但也沒聽過軍中樂園電話號碼是八三一。軍中樂園正確的電話號碼是○一八,筆者曾經維修過烈嶼守備區─新疆總機、金東守備區─吉林總機及港指部─西康六號總機、長春二號(西康七號裁編後庵前軍樂園電話改由金西守備區通信營總機長春二號轉。),西康三號─成功官兵休假中心總機,金中守備區─康定總機…等總機其收容的茶室電話是○一八而非是八三一。凡在八三一未裁撤前守過總機的人員或查線兵多少會知到軍中樂園的電話號碼是○一八而非─八三一。 ︻八︼開頭的電話號碼不是一般單位可以享用。這個問題得提到早期軍用電話的編碼及交換機(總機)操作型態,早期國軍通信裝備使用美軍野戰交換機全由人工來做轉接動做,型式上軍團級有BD110(三台組合稱TC│10)每台門號容量,共電式七十門,磁石式三十門,計一百門,師級有使用有萬國牌人工交換機一百門,旅級有SB86或96、BD91、96,營連級有BD71或72或SB22等::::::各種型式的野戰人工交換機,隨著國軍通信裝備的自動化及數位化上述的裝備前後已經汰換十餘年至二十餘年之久,電話號碼亦隨設備更新而更改。所謂的磁石式(又稱為驅電式)門號端末連接的電話機是EE8或4M電話機,通俗的稱呼叫─手搖電話機,話機旁邊帶有一個搖柄。 總機有代名(民國九十四年三月廢除總機代名)及代號,代號就是總機門號上所賦予的電話號碼,電話號碼的編排稱作編碼,早期電話號碼採三碼制(民國七十三年五月部份總機使用四碼至八十五年止),第一碼為︻單位識別碼︼,第二碼及第三碼稱做︻用戶碼︼,︻1︼為規約的特殊碼,不能當作單位識別碼及用戶碼使用如一○一、一○二、一○三、…一一○、一一二、一一九…等,如果要使用必須跳開特殊碼,整個編碼的大綱有嚴謹的規範,筆者記憶所了解的是第一碼;單位識別碼編排是這樣︻2│3︼碼為演習電話,︻4︼為後勤指揮部,︻5︼通信單位,︻6︼政治作戰單位 ,︻7︼海空軍單位,︻8︼防衛部高司單位,︻9︼一二三處及情報作戰等單位,︻0︼碼多數用於連級以下及據點。依據這樣的編碼大綱規範下至各師旅營連單位統一性的編碼,以政戰單位為例,按當時編碼為︻6︼開頭,金防部政戰部主任電話號碼為六○一,同屬師級單位的政戰主任電話號碼同是六○一,旅部不稱主任稱政戰處長及海空軍指揮部也稱處長電話號碼同樣編稱為六○一,營連級就是所謂的輔導長同樣編碼為六○一。以單位部門分類舉例;政戰部有五個組;政一組至政五組(師旅級稱科,營連為參四),分別編碼為從六一○,六二○,六三○,六四○,六五○,陳老闆當時為主管福利康樂單位政五組,所以他的辦公室電話編為六五○│六五九,六五○為組長電話,五一至五九為辦公室各參謀電話。(陳老闆特別指出當時只有組長六五○及辦公室六五一兩部電話。) 各單位電話數量不一,除非用戶有新需求,一般情況下這樣的編碼是夠用,用戶新需求的電話要發文申請給通信單位通信組申請,承辦參謀會通報總機人員詢問總機用戶是否有空閑門號,及可以賦予的號碼,當用戶碼滿編時才會跳脫編序,在單位識別碼裏尋找空號碼,有了空門號及號碼後發裝撤命令(架設命令)文至下屬通信營連單位依權責由查線班跳接線路至用戶,總機人員上線到交換機。完成電話線路的架設。 過去防區有防空火網的射擊(防護射擊),屬臨時性任務電話,以往沒電話號碼,民國七十三年間,筆者才正式賦予號碼,五○(取凌晨五時及五○機槍武器在動,為了好記憶位置就選在第五十個門號上(也恰巧是空門號沒用戶))來賦予電話號碼,筆者藉此來推斷當時軍中樂園成立時是屬試辦階段,且非部隊正式編裝單位,電話架設的承辦參謀人員應該也會知道上述的編碼情況,不管總機用戶容量的大小,不太可能會使用到︻8︼開頭的識別碼來做特種行業的電話號碼,除非民國四十年代初總機電話號碼並無統一的編碼或是居於保密常常更換編碼,任由各權責單位自行訂定?才會把軍樂園編為︻8︼開頭。如按權責屬性畫分應會編屬在︻6︼開頭之後的號碼,如當時的電影隊、擎天聽電影院電話號碼及九○一營站的電話號碼,及武楊文康中心:::等電話號碼,民國七十年代末因為小徑茶室發生未成年侍應生自裁事件後,就再架設各茶室至金防部戰情室政戰戰情單位的直通專線,每晚各茶室需作安全回報這隻電話的號碼是六六七,不會變成︻7︼開頭或︻5︼或其它除︻6︼以外開頭的電話號碼。 回前一段的話題,軍樂園因屬臨時試辦階段性的電話,不是正式編裝單位的行政電話、戰情或演習電話,會採用在○字頭開始就不會太突兀。選定○一八這個號碼?筆者認為有二點,一、總機作業人員按已經使用的電話號碼流水號順序排來下,○一七已經有用戶使用,新設的軍樂園電話號碼當然選用○一八。各軍樂園所在地附近總機門號容量大小不一,總機檯面號碼位置可能也不一樣,也有可能是在第十八個門號位置,也有可能是一或四:::::等其他位置。二、是總機作業人員自由心證選定沒什麼特定的意義。 電話號碼是八三一;所以用這個號碼的代號去表示軍樂園這個用戶?如果是通信兵是守總機的人員應不會這樣講的,會說是○一八。總機的通信兵是會有這種現象用電話代號來稱呼用戶是誰,如聯合作戰中心的總協調官,有人叫總協也有人叫總調,但總機人員會說是七○一;這個或許是職業口頭行話吧!筆者認同謝先生說法(詳見走過烽火歲月的金門特約茶室的五十八至六十頁),雖同屬通信兵但總機作業和報務譯電作業二者是不相同,八三一這個名號應是口出報務、譯電人員,被同屬連隊的總機弟兄引用,在同屬總機人員不管是什麼單位的大小總機,多少有機會和時間會互相在機上閒聊而彼此認識,軍樂園的話題就會被傳開,筆者也認為八三一這個名詞應只適用在金門地區的軍樂園,而八三一這個名詞表面是軍樂園的另一總稱呼,真實解碼的涵義雖然不雅,但知道的更是寥寥無幾,誠如陳老闆說的被它瞎用了!八三一不管它是諢名或綽號,陳老闆寫的是史實。 軍樂園是大時代國共戰爭下的產物之一,而八三一這個名詞是產物下部隊軍人給予的另一種隱喻性稱呼,一段特殊背景下的戰地軍人文化。筆者僅就所知的作報告,文中提及的總機型式,通信編碼隨年代變換,已經更替有十五至二十餘年之久全憑記憶,若有錯誤或不正之處祈通信界諸位前輩能予以指證糾正。 最後筆者以在民國六十年代中期在成功官兵休假中心的桌球室聽來的一段歌曲,把詞寫出來供各位讀者思索那一段在外島當兵阿兵哥的創作,首先筆者先聲明,這歌詞不是筆者所創作或捏造,聽個三四回會哼唱上口,筆者決無污辱為國效勞的侍應生小姐們,筆者以站在駐守在金門十萬大軍那個時期,有這樣一段說不上來的一首歌,曲是我愛我的小妹套上詞,歌詞如有不雅或粗魯請各位看倌見諒, 住在金門啊是個外島,實在呀真無聊::: 剛好有間八啊三么,裏面小姐不算少::: 糊里糊塗呀跑進去,想跟她啊打一砲::: 沒想到小姐醜又老,我拉起褲子往外跑::: 在反攻大陸的年代裏不管芋仔還是安薯,自願還是義務役,兵期的長或短,到了外島,─性─的壓抑是可以理解的,也因為有軍樂園適時的成立來疏解十萬大軍性的壓力,減少軍民緊張的關係,功不可沒,回頭來看陳老闆的書,正如他說的歷史不容扭曲,史實不容誤導。有罪的是異色的眼光,與惡質的傳播。 後記:本文承陳老闆潤文與指導在此特別感謝,使筆者又受益良多。文中的01234567890軍語讀音為:么兩三四五六拐八溝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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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
一滴、兩滴,滴滴答答的雨急急的落了下來,灰濛濛的城市瞬間被掩蓋。行人紛紛走避,雨,答答的打在身上,依著行進速度的緩急,愈是加速度的疼痛劈趴的打在臉上手上。 「呼─」迅速的抽出鑰匙,就往屋裡衝。 洗過了熱水澡,趴在陽台上,看著這茫茫的雨落著落著,暖暖的熱咖啡,擋住了背後的陰雨,隔開了那一片陰鬱,獨自香醇。有的時候,換個心境來看不同的事件,能夠擁有不一樣的好心情!大地需要雨水的滋潤,四季變換如此而似,管他陰天晴天,氣溫高低起霧沒,摸出你的好奇心筆記本,開始紀錄今天的新發現。 希望每天心情好,適度的調整某些發條,事物的美好面,往往都被認為是缺點而掩蓋。雨天,可以撐起雨傘,看雨景;雨天,可以享受淋雨的自在感受。雨給我好多好多的回憶,在雨中,儘情釋放情緒,天晴時,充好了電,再上路。 雨天,有好多話要說卻來不及,於是打開了筆記,沙沙的寫著,那滿溢於胸的情緒,那蕩而無物的小小儲思空間,總是突然被思緒佔滿,「刷─」的爆了開來,停不下來,放下筆,只剩不停奔跑的思緒來回。 灰濛濛的城市,在雨的洗禮後,抖擻的振奮了似的,迎著傍晚的夕:::。 現在,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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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某快飼某難
阿伯的認真學習,還未滿二十歲就當舟代公(船長),可以駛船做人又海派加謙虛,水上人家的小姐很多都看上他,相當受人歡迎。 有一位名叫「黃牡丹」小姐幫他很多的忙,阿伯現在都不時的惦記著她,那時,他們水上人家很喜歡他去,對她很好,想起來連自己的牽手都還沒那樣的對他好呢!黃小姐她們船上煮點心,阿伯那一碗是好料藏碗底,而別人的是好料舖擺在上面的待遇,何以知曉呢?原來同樣在拿點心吃時,她一直叫著阿伯:「這兒較熱,船頭較涼快」?阿伯不懂她心意,直想到在這兒吃完就走人,那知她另藏玄機怕他人知曉,第二回,黃小姐就直接捏著阿伯肩膀:「到前面去較涼,這兒較會被日晒」,那時才聯想到小姐對他的用意與深情,但那時的阿伯沒想到成家事兒,只想把母,弟、妹們一家子照顧好,況且自己賺錢又不多下那敢妄想。 牡丹小姐替阿伯洗衣服十一年之久,阿伯要買肥皂給她,她一毛一角都不取,直至阿伯要回金門時,她要跟回到金門,但這是私奔為傷天害理之事,阿伯不肯,阿伯覺得「娶某快飼某難」自己從內地回金門,有如嬰兒般剛出生,什麼都沒,房子也沒,吃的也沒,廁所也沒下,某娶來要讓人家餓肚子,太多的因素使他不敢娶某。 直到牡丹小姐嫁人後,她也不跟阿伯提,事後阿伯發現她手腕綁著「閣鎖」這金門習俗沒有這東西,它是由白、藍、黑的線組合而成的鎖鍊,是一種帶孝用的裝飾品,那時她為她公公守孝,且她頭髮梳扮成髮髻樣,不像身為小姐時的綁辮子樣,故阿伯知道她嫁人了,阿伯怪她沒告知他,她回應,是你不要的啊!阿伯答:你錯了,不要講這句,妳嫁人了我向妳恭禧,妳若告訴我,我隨便也得打個戒指給妳添妝,妳對我這麼好,我不是不會想,妳沒告訴我是不講義氣,妳自己想想看,誰對誰錯?我不是阻止妳不能嫁,我沒說過這句話,妳嫁人了我很高興,妳有了歸宿和依靠,妳嫁了不告訴我是妳對不住我?還是我對不住妳? 當時在一旁的她媽媽直說個不停,阿伯生氣的表示:我是問她不是問妳!她媽名叫阿蘭,全部的人都叫她阿蘭,所以阿伯也是直呼她媽為阿蘭。阿伯對她們家也多少有貢獻,曾經利用晚上阿蘭和他商量,她們有筆存款該如何應用,阿伯幫她們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做何生意?原來阿伯幫她們買番仔火(火柴),那時內地很少這貨品,火柴是日本貨,從廈門買貨到吳嶼,再轉往石馬,總共幫她們買了七箱,放置她們船上待價而沽,過十多日光景,火柴盒漲價了,阿伯就幫她們出貨,得了錢又換買肥皂來囤積,那時的肥皂是一條長長四角型的雙角牌肥皂,等肥皂漲價又脫手換買土油(點燈火用即現在的煤油),換來換去的動腦筋幫她們一家子賺了不少錢,阿伯當時自己沒本錢,要不然自己也會想賺些錢,所謂的「言別禮,但是沒袍可穿」就是這個寫照,也就是說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意。 有關這娶老婆之事,阿伯提到「娶著好某,佧好天公祖」、「娶著壞某,一世人甘苦」、「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前兩句意思明確,而有關後一句,阿伯認為;咱要娶某,要娶有德行的,咱要要卜有康啊,真的有錢啊!可以開花了,在飽滿思淫慾下,有得吃飽,穿得暖後,才會想那些天花亂墜的,「娶妾娶色」,那個色字包羅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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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你等我一下。」她隨即轉身入內,一會老闆娘走出來。 「小弟,」老闆娘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怎麼突然要請小美人吃鍋貼,是不是中了愛國獎券啦?」 「妳們都誤認為我小氣,其實不是這樣啦,我是怕人家說閒話。」我坦誠地告訴她說。 「今天為什麼不怕?」她逼人地問。 「妳不要講,」我低聲地,「我要幫她做媒。」 「什麼?」她訝異地,「此話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我正經地說。 「你是替自己、還是幫別人?」 「世界上還有幫自己做媒的人嗎?」我反問她。 「別耍小聰明,」她警告我說:「你就等著挨罵吧。」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人家對你印象不錯,你卻自作聰明要幫她做媒。」 「老闆娘,妳有沒有搞錯?」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無名的笑意。很想說:「見妳的│大頭鬼。」 初春還有一點寒意,小美人卻刻意地換上春裝,棗紅色的套頭尼龍衫,緊身的白色長褲,讓她青春豐滿的曲線更加分明,偶而的還會從她身上飄來陣陣高級化粧品的野香。或許,任何人看了都會動心,惟獨獨我這個金門青年不敢恭維。當她出現在我面前時,簡直讓我看傻了眼。 「走啊!」她故意地賣弄了一下婀娜的丰姿。 一旁的老闆娘偷偷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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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一禪寺
—拜訪當代高僧明乘長老參觀南海禪寺紀要 上(二)月十三日從廈門、同安、漳州、泉州、永春、福州等金門同胞聯誼會與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舉行座談完畢後,十八日,翁主秘率領與會人員:議會張光海、李沃士、楊應雄、李麗貌、呂清富、陳勵志、陳介允、縣府洪國正、黃雅芬、陳金增、李廣榮、許靜怡、台灣同鄉會理事長洪朱生、黃吉瑜、葉長春、林鴻圖、李國贊,以及大佛籌建委員楊清國、吳金商、黃水英、陳水員,包括隨隊黃志祥等廿二人,從福州搭廈門航空飛抵華夏文化發源地│河南鄭州。性海法師、洪允典議員、大佛籌備委員黃克標,則要從廈門直飛鄭州與我們相會,後來性海法師與黃委員因公赴台開會,臨時取消行程,只有洪議員一人前來參加,我們對洪議員撥冗熱心參與公益,至表敬意。 到達鄭州機場,當代世界著名的高僧、桃園市立能仁高商董事長釋明乘長老,特地從台灣趕來大陸接待我們,鄭州天氣冷颼颼,聽說少林寺下滿了雪,明乘長老穿著一襲單薄的袈裟,在冷風中陪同我們,他的盛情,令我們甚為感動,我們何德何能勞動大師接駕,實在愧不敢當。 明乘長老是河南省汝南縣人,為報親恩,從臺灣返故鄉興建世界第一大禪寺│南海禪寺,格局超過北京紫禁城,完成後將帶動汝南地方觀光旅遊發展,地方官員與民眾,把明乘長老視如神明般的尊敬。民國三十八年,明乘長老在金門服役,當年他才十七歲,因為金門吃素風氣不普遍,吃素相當困難,他說金門兩位老太太對他很好,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照顧他,常煮地瓜、麵線給他吃,至今想起這件事仍感到溫馨,雖然兩位老太太都已不在人世,但他感恩念念在心頭,不敢或忘,他認為金門對他有恩,他應該對金門也有所回饋,所以他將有所作為報恩金門,也許順勢協助金門籌建大佛,就是他報恩金門人的開始。他向大家說,金門要建大佛,要有前瞻性、敢與眾不同、做人家想學都學不到的事,才有不朽的意義。金門要建大佛,應超過大陸海南島世界第一高108公尺的三面觀音,所以他想在金沙金龜山建一座120公尺的大佛,在大佛的四周八角,各建一尊佛陪襯,就以佛像為主體,再建築中國長城形式的城牆,把四周連接圍繞起來,城牆上設計了各種景觀台,供人參觀遊覽,但是土地必須要大、資金必須要多,他告訴大家不必擔心資金問題,有願就有力,除了金門縣政府與民眾共同努力籌募以外,他會帶領台灣與大陸的信眾共同努力協助完成。當然最後還要建寺院來陪襯,供人朝拜,讓金門成為名副其實的佛教聖地,聞名於世界。 我想李縣長這次邀請安排議員赴河南參觀南海禪寺,就是要大家看看明乘長老是誠心誠意要協助金門建設成為佛地,今後他如對土地有所需求,希望大家務必要全心全力配合促成他,讓他能夠如願實現他的理想,那金門就有福了,千萬不要歷史重演,當年佛光山星雲大師,爭取要在金門投資興建佛光大學與佛教園區,就是因為土地問題未能順利取得,一拖再拖,迄今毫無進展,令人感到惋惜遺憾,這何嘗不是金門地方的損失。 從鄭州到汝南,驅車還要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明乘長老陪我們一起坐大巴,窗外沿途所見道路兩旁,或原野中都很整齊、有秩序地種遍了高高、瘦瘦、光禿禿的白楊柳。據說白楊柳根淺,所以其間種滿小麥,也不妨礙它生長,如此才能為大地增添了一片緣意,不像木麻黃等樹,樹下是不易種農作物的。中途明乘長老順道帶我們參觀他捐贈的一座「蔡明園公園」大門,石雕面三千一百七十五平方公尺,造價人民幣兩千萬元,相當臺幣八千萬元,號稱天下第一門。「蔡明園公園」大門是一座六柱五門一式牌樓,高三十五公尺、寬七十五公尺、南北跨度十五公尺,以柱、樑、枋、石雕面、內部混凝土結構組合而成,是一座古今結合的建築,非常壯觀、令人嘆為觀止。 明乘長老受地方官民推崇、奉承、禮遇,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確對汝南縣作出重大的貢獻,汝南縣是一個純樸農村,來了這麼一位高瞻遠矚、氣派恢弘的大和尚,為投資建設家鄉而奉獻心力,真是河南汝南人天大的福報。他在汝南縣做了很多慈善事業,他積極籌創明乘教育基金會,捐資改善學校設備、獎助困難學童、救助孤苦老人、創辦豫南醫療、科研、製藥三位一體的現代化醫療中心,他對佛教文化的推廣與宏揚,更是不遺餘力,一時無法盡述。總之到處可見他對故鄉的全心投入、全力付出的具體表現。 中午,我們在汝南縣的一家餐廳用餐,淳樸的村民看到來了,一輛由警車開導的大巴蒞村,都很好奇的出來圍觀,看看這些人是何方神聖?餐廳更是張燈結綵,熱烈歡迎我們,也許是此地缺水,衛生條件不好,所以事先為我們準備了一系列的洗臉水跟新毛巾,招呼我們飯前洗手,他們禮貌周到、熱情親切,使我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我們一團人沾了明乘長老的光,享受了他給我們的福報,我們以追隨他為榮,以能跟他相處為傲,今天的宴會,河南省汝南縣的地方政要幾乎全數到齊,雖說是熱烈歡迎我們,其實是大捧明乘長老的場,名義上是宴請我們,事實上是對明乘長老表示感恩與感謝之意。 飯後,我們到達汝南縣為表達對明乘長老,修建南海禪寺的回報,為他所建築的開山堂住處,喝茶、吃點心,明乘長老說:「人家說汝南縣的景點可以用一句話來包括,就是『一大一小一禪寺,外加兩個傻小子』,以後我們會參觀『一大一小一禪寺』,但這兩個傻小子現在已經看不到了,他們就是梁山伯跟董永,但他們的故居、古墓仍然令人憑弔,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仍然流傳人間,為人所樂道。 那麼『一大』是什麼呢?是指河南世界最大的人工湖│宿鴨湖,是當年供人養鴨生產的大湖,因為河南乾旱,終年很少下雨,缺水,大陸在大躍進時期,為了提升經濟生活,增加生產,解決用水民生問題,發動人民掘湖,掘出了一個兩百三十九平方公里的人工大湖,比金門本島面積,將近大一倍,這樣的工程,只有在大陸人民公社共產時代,才有可能創造的奇蹟與成果。 『一小』是一個在當年軍營據點內,人工堆積的一座小山,叫做『天中山』,四周配置有涼亭、石塔、高台供人拍照,山雖小,名氣可大,因為牌匾中的『天中山』三字,是當年顏真卿將軍不屈盜賊的威迫利誘,不願同流合污,殉職前勁筆所寫的墨寶,大門兩旁各有一碑文,一是記載顏真卿生平事蹟,一為記述重建天中山的原由,顏真卿將軍的忠義,顏體書法的氣勢,頗有令人發古幽思、見賢思齊之教育功能。 汝南縣到處可見武術學校,學校的規模大小不一,從收容學生三百人到兩萬人不等,我們到達南海禪寺一進禪寺山門,山門內一系列的石牌坊,兩旁都有身穿紅色滾白線武衣的少林寺武術學校的學生,約百餘人列隊歡迎我們,團員們跟他們握手,發覺他們的手好粗、好厚、好大、好有力,難怪後來我們參訪少林寺,寺內的大樹幹,都被他們的手指戳得一個洞一個洞的,打得一拳一拳的印記,看他們表演的時候,手掌可斷石板,鋼板擊頭,板斷頭無恙,驚險萬分,十幾歲的青少年就在硬地板上摔跌,聽來看來都令我們不忍不捨,我們的孩子行嗎?父母親捨得嗎?事後我問曹校長兼教練,為何不舖一個墊子?他說,功夫就是要這樣練出來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怕痛,怕摔如何練功?窮苦的孩子可能比較能吃苦耐磨,有人說對青少年最殘忍的事,是讓他心想事成,他讓他得過且過,我們的父母親啊!可不要太溺愛自己的子女,否則愛之適於害之。 山門牌樓長50公尺,高30公尺,內長500公尺,寬20公尺的通道上,自北向南依序按12因緣、12生肖、12菩薩建築的12牌坊,風格獨特,蔚為壯觀,令人深感明乘長老的偉大氣魄,真是好雄偉,好雄偉喔! 南海禪寺位於河南省汝南縣,城東南隅,佔地三百畝,宏偉壯觀、工程浩繁,主題建築大雄寶殿,將於今年十月三日,農曆八月十二開光,預估將有兩三萬人前來參加,相信地區也不會缺席,這座大殿邊長80公尺的正方形,遠遠超過有名的故宮太和殿,與山東曲阜孔府大成殿的建築規模,天王、觀音、文殊、普賢四大配殿,三重飛檐,高大雄偉,可與全國現有的聖地同類建築相媲美。大雄寶殿台基上雕刻的花崗岩質五百羅漢,集全國多處羅漢堂之精英,及優秀雕刻工匠、設計人員於一堂,精心雕塑,風格殊異,明乘長老說,既不仿唐,也不仿宋,是他獨特的創意跟黃設計師的創造而成。 十八日,在河南的第二天,我們從汝南返回鄭州,參訪少林寺,參觀河南博物院,因為時間有限走馬看花,該館典藏文物達十三萬多件,第二級的文物高達五千多件,以史前文物青銅器、陶瓷器、玉器最為特色,參觀完後,再趕赴中國第一皇帝│軒轅黃帝的黃帝故里參觀,黃帝故里在鄭州新鄭,是中華人文始祖軒轅黃帝的誕生地,是中國大陸AAA級的風景區,佔地八十畝,海內外書法名家到黃帝故里祭祖,為黃帝故里留下許多精美的書法作品,光彩照人,使愛好書法藝術的我,如醉如痴,留戀忘返。這裡成為一個保存書法精萃的所在,流傳後代的一種藝術文化,這種藝術文化集中體現在楹聯上,各種風格的書法藝術、真草隸篆、枯潤險奇、異彩紛呈、文采洋溢、蔚為壯觀,茲謹錄下幾幅代表對聯,以饗讀者: 歌功頌德慶長天,拜祖尋根朝聖地。(楷書) 飲水思源朝故里,尋根訪祖覲軒轅。(楷書) 中華開國五千年,神州軒轅自古傳。(行草) 無私功自高,不矜威蓋重。(行草) 化與蒙昧之時中華始祖;燃起文明之火上古聖人。(隸書) 開九城雄才緯地,靖四方浩氣經天。(隸書) 功大乾坤小,德高日月低。(篆書) 惟天為大,旭日方中。(篆書) 駐腳欣賞書法藝術美時,筆者又想起明乘長老對書畫藝術的貢獻。1996年,他捐資120萬元,由中國藝術研究所、河南省中國畫院共同承辨當代中國佛教文化書畫大展。1997年,他捐資90萬元,由國家文化部社文司、河南省文化廳主辦當代中國工筆畫大展,據統計兩次展覽薈萃了全國書畫界各路名家的精品佳作四百餘幅,大大促進中國書畫藝術的創新和發展。 最後我們一團人在翁廷為主秘主祭下,在黃帝故里祠前廣場,朝拜軒轅黃帝始祖,由議員張光海充當司儀,上香,向黃帝神像,行三鞠躬禮,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禮成。祭禮簡單隆重,但讓我們感到非常歡喜,並深切體認到此祭拜禮深具重大的意義。河南省每年都舉行世界華人祭拜軒轅黃帝的活動,當然祭禮循古禮儀式進行,多少炎黃子孫,華夏兒女都聚集在這裡,以最隆重、虔誠的表現,朝拜黃帝始祖,場面盛大,熱鬧非凡。 河南省在黃河之南,是中國的中原,黃河文化孕育了中華民族,河南有悠久的文化歷史,鄭州、開封、洛陽、徐昌都是有名的城市。十月三日(農曆八月十二日),南海禪寺大雄寶殿將開光,明乘長老會邀請金門鄉親,前往共襄盛舉,我們建議金門佛教會理事長性海法師要組團前往致賀時,應順道安排信眾旅遊一下大黃河流域的名勝古蹟,因為機會難得,從福建廈門到河南鄭州,路途頗遠,乘機約需二個半小時,來回機票近萬元,如此一舉兩得,更合乎經濟效益,我們殷切地期待他的來臨。我們金門有很多姓氏,都是從河南遷過來的,像我們楊姓就是其一。這次赴河南,很想去開封,瞻仰我們楊家祖宗的祠廟,和楊震刺史與楊家將的故居,憑弔朝拜我們楊家的先聖先賢,列祖列宗。可惜行程緊湊不能如願以償,寄望下次有機會前往尋根祭祖,才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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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候站
人來人往的人潮,誰會在乎你,誰又會注意到我,但在有愛的世界裡,不同了,真的讓你我的心變得溫暖,變得活躍,有生命力了,或許在遠方一端愛情像一班列車,正緩緩的向你我行使過來,在月台上,站滿了等待的旅行者,沒有終站,沒有後悔,滿心的期盼,望著心中的另一半出現。在每節車廂裡,總載滿了幸福的眼淚,快樂的時光,甜蜜的你我,一切的一切就像含苞待放般的充滿活力,誰也不了時日的存在,誰也不去計較那屬於自己的空間,多不去想了,只想讓愛,慢慢在幸福裡加溫,發熱、發燙。 當汽笛聲漸漸喧囂,火車緩緩靜止,吵雜聲也立即凍結,愛情也悄悄變溫,車門像地獄般的開啟,或許是時候到了,或許上蒼給的緣盡了,你我走出,腳步踏上月台,卻也踏在不同的分界上,彼此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分道揚鑣,留在車廂裡最美,最動人,但也感傷的回憶。淡淡的,漸漸的,隨著要起步的火車遠行,讓你我難以捉摸,也不讓你我去眷戀彼此,讓你我無法去想透,誰都不能去挽留,過往,只能隨列車越開越遠,讓心隨歲月,越來越平靜。 待彼此有勇氣之時,打開心鎖,堅強獨處面對在月台上,盼望、渴望,下一班愛情的列車到來,喜悅也又此燃起。誰歡、誰憂、誰又愁,無情似有情,彼此總在心中打轉,就像車廂裡的記憶,屯積一切情感,因而更善待下一段感情,不說浪費,大概美好事物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所以也更堅強,更多了份細膩,讓我更愛、更珍惜,你我的戀情,或許痛過,或許不好過,但卻也真正的同在一個頻率上愛過、渡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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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從大陸撤退來到台灣好幾年了,不知怎麼的,我對那個地方始終沒有好印象。但對金門這塊土地和祂的人民,卻有一份無名的親切感。」 「或許是金門離大陸較近吧!」我轉頭看看他,突然大膽地問:「主任在老家成親了沒?」 「不談這個傷感的事。」他苦澀地笑笑,而後沉思了一會,「既然咱們是哥倆,以後對老哥哥說話就不必用『您』字。不想瞞你,老家有一個女人,她像極了小美人。」 我微微地點著頭,認同他把我當成兄弟。 「這或許是你欣賞小美人的最大主因吧?」我繼續說。 「我也不敢這麼說,只覺得她看起來蠻順眼的。」 「是你先認她做乾女兒,還是她先拜你為乾爹的?」 「談不上『認』和『拜』,而是有一次和副指揮官在她店裡瞎扯,副指揮官竟當眾起鬨要她做我的乾女兒。」他笑笑,「到現在為止,小美人連一聲乾爹也沒有叫過我。」 「可能認為您還年輕,不適合當她的乾爹吧。」我笑著,「副指揮官也真是的,當初為什麼不叫她做你的乾妹妹,而要她做你的乾女兒?如此一來,不就可以把距離拉近了嗎。你有沒有叫過她乾女兒?」 「我向來都叫她小美人。」 「這樣好了,找一天我請主任上館子吃鍋貼,就請小美人來做陪,大家一起聊聊。」 「如果你真能把她請出來,我請客。」他興奮地說:「我們現在就走!」 「好,」我站了起來,「我就陪老哥哥走一回、試試看。如果她去了,你請客;若不去,我請客。」 想不到我們隨興一談,卻縮短了階級上的距離,更談出深厚的革命情感。 車子抵達新市里,我請杜上校先到「妙意食堂」等我,逕自來到小美人的店裡。 臨近中午,街上行人稀疏,小美人獨自一人優閒優閒地坐在櫃檯裡,正翻閱一本舊畫報。我趁她不注意,高聲地叫了一聲:「小美人。」 她猛而地抬起頭,白了我一眼,「要嚇死人是不是,那麼大聲。」 「走,」我比了一個手勢,「去向老闆娘請假,我請妳吃鍋貼。」 「你這個小氣鬼,不知說過多少次要請我吃鍋貼,每次都黃牛。」她不屑地,「我看算了,還是吃老闆娘煮的陽春麵較實際。」 「今天絕不黃牛,」我比畫了一個發誓狀,「如果不請你吃的話我會死。」 「坦白告訴你,不是人人想請我、我都會去的喔。」 「這點我知道啦,小美人。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對不對?」我含笑地誇讚她。 「知道就好,別以為我是三八阿花。」 「我到妙意食堂等妳。」 「不,我們一起走。」 「走在一起,不大好意思吧。」我有點顧慮。 「膽小鬼!」她不屑地說。 「不是我膽小,而是我這個土包子和妳小美人走在一起不搭調。」我有點自卑。 「廢話!」她瞪了我一眼,「多少人想和我楊紅紅走在一起,還得看我高興不高興,只有你最怕死!」 我被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怎麼來回答她才好。坦白說,和這種穿著新潮、妝扮時髦的女性走在一起,不知是我的光榮,還是會讓人譏諷?我的心裡充滿著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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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遊記之二體驗水鄉
揮別了杭州這美麗的城市,我們懷著留戀的心情繼續接下來的行程。 小橋、流水、人家是周莊給人的第一個印象。這樸實、幽靜的水鄉古鎮,使我的腦中浮現了「中國的威尼斯」這個名詞。 依河而築的屋子,街橋相連;綠波中的小船,如同水中的落葉;船夫嘹喨的歌聲更使這裡被染上了一層清閒。咫尺往來,皆須舟楫的情形讓這裡的每一處都透著這中國第一水鄉它獨特的魅力。 既然來了,當然不能不看看聞名天下的雙橋囉! 陽光下,由兩橋聯成一起的雙橋堅強的豎立在水波上;一方一圓的橋洞偶有幾艘船隻經過。這醉人的一幕好似一張無形的網,網住了遊客的眼光,也捉住了畫家筆下的色彩。它不只是居民行走的通道,更是一座令人驚艷的藝術品!也難怪古樸的雙橋會是這裡的象徵了。 想到沈廳的主人,不曉得大家是否記起些什麼?呵呵,想到了嗎?別懷疑,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個答案。不錯!他就是聚寶盆中那位男主角沈萬三啦!現在,我們正是要到這個鉅富的家沈廳來參觀一下。 「哇!真不愧是富商的家,好華麗喔!」進門,這些話語便起此彼落的響了起來。光從廳內的擺設來看,不難看出當時的主人是多麼享受,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它的磚雕門樓,那可是蘇式磚雕的傑作喔!有空來周莊逛逛時可別錯過喲! 來到這裡,你有沒有聽人家說過:「轎從門前進,船從家中過。」這一句話嗎?想知道原因,不妨來張廳體會這句話的含意吧! 張廳原名怡順堂,清初?張姓所購,後來才改稱為玉燕堂。旁邊還有二十公尺長的「備弄」專供僕人行走,由這條窄而簡陋的走道不難看出當時的尊卑觀念是多深植人心。 進入廳內,細心的朋友應該會有些疑問:「為何沈廳跟張廳的廳堂都會放置一面大理石啊?」可別小看這面大理石喔!聽說當時的人要判斷天氣好壞,只要摸一摸石頭,就能知道會不會變天,天氣晴朗與否?像氣象預報一樣神奇。但最令我感興趣的還是「船從家中過」這句話的來源。 原來張廳還有一條水道可以通往外面,入口處擺放著一艘可讓僕人們搭乘去採買物品或做為逃生用的小船,雖然那艘小船已經不在了,但還是可以從旁邊壁上的痕跡來想像當時的情形。 遊覽完了這裡的景點,肚子就像鬧鐘般,提醒大夥兒「吃飯的時間到了唷!」 在往餐館的途中,我看到有幾位老人家在做女紅。她們彷彿是魔術師,幾塊布在她們的手中變成了一雙雙小鞋,一團團的繡線成了布上精美的圖案,令人驚歎的能力讓我捨不得移開視線,直到我們憶起自己正要去品嚐這裡的特色菜餚「萬三蹄」才把不聽話的雙眼喚了回來。 萬三蹄?沒錯!它就是以鉅富沈萬三的名字命名的!但這是為什麼呢? 原來它還有一個小故事喔!聽導遊說,這是有一天,朱元璋到沈萬三家時,沈萬三為了避免與『朱』同音的『豬』字招來殺身之禍,而臨時想出來的名字。自此,大家都叫這道菜為萬三蹄,它也就成了這裡的名菜了。嗯!吃起來真是色、香、味具全呢! 經過導遊的解說,我對這裡又多了層認知,也了解了一件事,就是「電視真的會誤導人!」因為,在看古裝片時,我常看到一些刺客用手指在窗上一戳,就可以偷窺屋內情形。可是這裡的窗上都不是紙,而是絲綢,要戳也戳不破吧? 瞧!我怎麼扯到這裡去了?言歸正傳。下次來大陸玩時,可別忘了來這裡看看,品味一下道地的菜餚以及「中國版威尼斯」它與眾不同的風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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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365》景氣
經營旅行社12年了,我常常聽到同業說:『不景氣』,旅遊市場很大,卻也很競爭,網路的發展讓旅客四面八方來,帶來了商機,也使得客戶流失,微利時代已經來臨,跟隨微利而來的便是服務、特色,夕陽工業仍然有人獲利,熱門行業也常常有人收攤,問題在於創新、恆心、毅力。 有一句話說:『戲棚下站久就是你的』,堅持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很重要的,專業往往跟隨堅持努力的人,轉變方向努力也有很多成功的例子,但就是不能輕易放棄。經營民宿常常接觸各方精英好漢,有的人找到自己努力的目標,過的快快樂樂,有的人栖栖皇皇就說不景氣,成功者的臉龐總是多了一分專注,心思總是多一些用心,他們的特質與溫暖往往令人印象深刻,他們會去尋找方法,以敏銳的眼光去冷靜分析,包容更是他們的特質,重要的是體諒別人,就像李安說的,拍片拍的好,並不代表愈拍愈輕鬆,是啊!每一次演出都是不同的執著。 沸沸揚揚的古厝民宿在金門形成了一股熱潮,任何新的東西很容易引起關注,我常想第一年的經營成績是運氣,第二年的成功要靠實力,第三年的高峰要靠整體努力,常常有客人告訴我,民宿一直開,最後你們會很競爭,是的,任何事情只要擺上檯面沒有不競爭的,有客人說,你們要趕快有一個組織,大家不定期分享、協調,將競爭變成一致對外,提升整體的競爭力,因為不止金門本島,還要面對整個旅遊市場的變化。有客人會跟我分享其他地區民宿的做法,如花蓮的沙漠風情,房子蓋的很特別、主人很神秘,生意卻很好,因為她的理念被接受。民宿的形式在於它的另類想法,滿足各種不同需求的人,自有獨特的客源群,你可以很瀟灑、隨意經營,也可以很溫馨、或很專業,當然也可以採被動,滿足所有型態的客人,只為了提供他們一次歡樂的旅程,很慶幸古厝民宿的誕生,讓金門旅遊多了一個窗口。 金門目前的旅遊市場,也不能說它不好,雖然夏天熱冬天冷,比起澎湖的一年休息六個月,我們該慶幸金門的人文史蹟生態幫了很大忙,旅遊主題的鮮明度是我們該深思的,到金門看什麼?提到金門旅客會想到什麼?包裝是無可避免的,政府提供給媒體的整合性行銷更是重要,如果政府相關部門能夠組織一個旅遊小組,撥些經費,結合縣政府旅遊局、國家公園、旅行社、飯店、民宿、導遊、遊覽車業者、商家等與旅遊相關的人員,不定期蒐集資料、開會,整合出的方向提供政府參考旅遊方向規劃,跟隨季節不同提供市場旅遊主題,讓觀光客可以事先計畫年度旅遊,更希望觀光客可以一年隨季節主題來金門一次以上,我總認為金門隨時都很美,我們要規劃不同主題的旅遊滿足不同的旅遊族群。 金廈小三通了,帶來的旅遊效益似乎不如預期,如果可以藉由團進團出給團簽的方式,只要前後天住金門,中間可以安排廈門住一晚,一定可以再造金門旅遊高潮,團簽限定5人以上,事先送名單審核,既不同於金馬證限制,也不牴觸法令,大陸珠海剛開始就是以團簽方式取代台胞證,由澳門進出,成功推廣了廣東行程,也帶來了珠三角的發展。我們不能小看旅遊市場的影響,他往往帶來投資者的跟進,常常有客人問我,金門有什麼可以投資?我很擔憂大三通後的金門,會不會被邊緣化,所以我們要加快腳步,鞏固金門旅遊市場,這是當務之急啊! 五點以後的金門,是我們要努力的方向,遊客中心關門,街上蕭條零零落落開著門的只有幾家,旅客來金門通常有兩晚的時間,模範街又太短,很有特色,但一下就逛完了,老街再造──是我們的當務之急,結合商家的意願,規劃出金門特色商品,吃喝玩樂是旅遊的重心,如何滿足觀光客的需求,同時也是我們的商機,唯有一個機制健全的旅遊市場,才能有正面的循環,帶動本地就業,帶來觀光客人潮。雨天備案──也是我們要思索的,如何開創一些室內景點,除了遊客中心影片欣賞,可以播放一些戰爭片,碉堡可以提供實景還原,藝術品展覽,聚落可以規劃整體生活型態體驗,家庭就是店街,傳統手藝就是商品,如果金門是台灣人的後花園,是歇息的好所在,空氣好交通單純,一個小時的交通決不是問題,放鬆─是現代人迫切需要的,金門是放鬆的好所在。 自從下南洋以來,離開家鄉是金門人無法避免的宿命,離開也是充電的好方法,讓學有專精的子弟回巢貢獻所學,政府是否可以有一套補助方法,整體規劃,我常常覺得很可惜,金門的一些建設或研究,常常是台灣來的學者、專家、廠商,金門人呢?是否有足夠的環境讓他們貢獻,短期長期都好,我相信一定有許多人很願意回鄉參與,對於一些學有專精、有使命感的在地金門人,是否可以有一套方法,提供給他們機會呈現,例如補助展覽、作品呈現、老街店面提供,專款專案研究,其實只要給機會,就會留住人才,就有善的循環。 回鄉半年了,我也一直在適應家鄉的一切,也在觀察家鄉的變化,對於長期在金門發展的鄉親,多了一份崇拜,他們的堅持是我所激賞的,金門的環境優美,文化資源多,文史工作者的付出,令人動容,遊客來到金門常訝異於金門出版品的豐富,可惜在台灣的書店並不多見,如果可以行銷台灣,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項鼓勵,我想可以有一個專櫃來擺了,如果金門機場提供一個書店,在濃霧等機時、台商過境時、旅客回台時、有一個短暫的接觸,也是一種行銷金門的方式,文化的金門也就呈現了,機場是門面,應該可以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主題,有些台商說,常常過境金門卻不知金門有什麼?真是可惜,說了這許多,只是這些日子的一些感觸與想法,拋出來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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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三叔公的麵包
那年母親經常帶我去爬山,因緣際會下認識了三叔公,從此便經常去他家作客。三叔公家座落在山邊的四合院裡,每到農曆新年,那兒常常傳來好聞的味道,猶記得在還未走到三叔公家門前,可說是千里遠就能嗅得撲鼻香了。 當時已年過八十又是種田人家出生的他,閒暇之餘因無意間看了電視上教做點心的節目後,因而陷入西點的花花世界無可自拔。從此每天下午固定時間,他一定不忘打開電視,殷殷期待這天又會介紹哪一道點心? 灑上糖粉的波士頓派、草莓蛋奶餡夾層的拿破崙千層派、富麗堂皇的鮮奶油蛋糕,及晶瑩剔透的白葡萄酒果凍等等,可令從小沒吃過甜點的他看得垂涎三尺,目不暇給。三叔公自小沒唸過幾天的書,雖不會拿紙、筆來記配方,卻有著過目不忘的好本領,只見他目不轉睛的仔細端詳電視裡頭師傅的操作步驟,一一牢記在腦中。 三叔公的家裡沒有現代人的專業烤箱及攪拌工具,只有個老祖宗世代流傳的簡陋爐灶,大冷天裡,只見他三不五時的丟枯枝煤碳生火取暖,那吱吱嘎嘎聲響曾經燒暖了四合院,不過經過他的巧思,那爐灶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他的專屬烘焙烤箱了。 那時去他家玩,三叔公興致一來,便騎著鐵馬載我來到遠在市區的烘焙原料行裡添購食材,放眼所有食材琳瑯滿目,三叔公看了又看,選了又選,好不容易挑了幾樣東西後回到家早已天黑了,我也飢腸轆轆了起來。 於是我問他今天要做些什麼好吃的? 「要做『胖』。」他答。 「什麼『胖』?」 隨即他收起靦腆的笑容,狀似嚴謹的將這天所購得的所有食材一一拆封、小心過秤,只要稍有誤差,三叔公便要重新秤過,他說這可是會影響到食物的口感的馬虎不得喔!當他將食材放進大碗公裡挽起袖子來混拌,這時可別跟他問東問西的,否則好脾氣的他肯定會翻臉的。 然後他一股作氣的將成形的麵糰放在案頭上,彷彿有深仇大恨般的使勁的摔打又搓揉,兵兵磅磅聲響甚是嚇人,約莫二三十分鐘過後,一個柔軟又白淨的圓麵糰已然呈現眼前,而此時的他早已累得氣喘噓噓,汗珠子浸透了整件衣衫。 在分割、滾圓的過程裡,見他運用一雙靈巧敏捷的手迅速將麵糰包入起司條、刷上蛋黃水,再鋪上培根,擠上條紋狀的美乃滋,最後撒上柴魚鬆,專業之架勢絕不輸給當家老師傅。當這些小麵糰發酵成兩倍大的渾圓可愛模樣後,就是送入爐灶的時候了。 不過別以為事情就此結束,這時候三叔公可沒閒著,每到此刻他總會叼根煙,一會兒緊張的在爐灶外來回踱步,一會兒又往爐灶裡看了又看,深怕出了任何差池。然而辛苦總是有代價的,當麵包出爐的那一刻,不僅見到三叔公宛若迎接新生兒般的喜悅,更見到油亮金黃的麵包閃閃發光,伴隨著讓人無法擋的誘人香味,那吱吱喳喳聲響更是令人食指大動::: 於是我顧不得燒燙嘴大口吃將起來,當那鬆軟又有嚼勁的麵包與好吃的內餡結合為一時,我忍不住大聲說: 「三叔公!你做的『胖』比全世界的所有麵包店都還要好吃喔!」他聽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以後,若我們不上山,不論刮風下雨,三叔公都會穿著溼漉漉的雨衣,騎著腳踏車,風塵僕僕的下山來,只為了送我們這天他辛苦做出的點心,每每想到這兒,都會令我感動萬分。 如今已年近九十的他對西點的喜好依然不減當年,並努力推陳出新,還經常做出市面上所沒有的好味,鬆脆的泡芙、海棉蛋糕、酥鬆的派皮等等,早已難不倒他了!而端用那雙勤奮的手,就能做出許多好吃又令人感動的甜點,怎不令我豎起大姆指來懷念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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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手環
這是我的第二只手環,一端是淡淡的翠綠、另一端則是近乎乳白、其間又帶淡紫的顏色。樣子十分平凡,不算出色,但我是珍惜它的,因為我始終相信,它能為我驅除許多不順遂、不愉快,發揮極至、盡到最大的功能。 有人說:配戴玉在身上,可以趨吉避凶保平安,很多人也有戴玉的習慣,很早的時候,我一直期待自己能有一只好看的手環,套在手上,讓翠綠的光澤,安定一顆浮動不安的心。但是、好看的手環,所費不貲,自己是不捨得買的,在猶豫、遲疑的情緒作祟下,終究沒能找到屬意的手環。 一回,到珠寶店選購贈人首飾時,一眼瞧見一旁排列整齊的手環,嫩顏抹著醉人的綠光,微笑著、頻頻向我招手,這會兒倒激起我前所未有的強烈購買慾,我為自己選了生平第一只手環,不算昂貴,卻是自己中意的,帶了它,我的心情是愉快的! 那個時候,我有了一份新的工作,全然不同以往的生活型態,日子也因忙碌而倍感踏實,煩惱瑣雜,棄置一旁,腦海無狂烈慾望,心中便無波瀾,我將這平凡的幸福,歸功於手上的玉環,相信他真的為我帶來好運氣。 當夜來臨,那淡淡醉綠夾著暈黃光澤,和著燈光交相輝映,舞在空中,閃閃動人。我刻意伸出手,讓手環綻放柔美的光亮,這時、它不是平價的手環,它是我心目中價值連城的珍寶。我一身的疲憊霎時消失無蹤。 手環讓我戴著也有兩年光景了,幾經碰撞,磨損了表面些許光澤,但仍不改我對他的依賴與喜愛。在一次大意失手的情況下,我重創了它,在淺綠的邊緣,留下一道隱約可見的裂痕,裂痕由初始的不易辨認而逐日明顯,我懊惱又心疼、嘀咕自己的不小心。雖然有了這瑕庛,我仍不捨丟棄。 孩子在這段時間遇到了難題,心情沮喪、無心課業,讓身為父母的我們手足無措、心煩意亂;在另一方面,自己的工作也起了大大的變化,我一邊煩著工作,一邊更揪心孩子的問題,常常夜不成眠、愁容滿面。周遭的低氣壓,漫天蓋地席捲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在那灰心失志的日子裡,每每行車到了曠野,我會對著空中嘶聲吶喊:「把幸運還給我」,求討的對象是誰,我也茫然!我想,是冥冥中主宰一切的神吧!我乞求命運主宰者,歸還我原本平靜的生活,我想要回一點幸幅,咀嚼一絲甘甜滋味。如果這是一種試煉,可否不要那麼漫漫長久。 有人說,一個人的運勢有起有落,凡事有消必有長,我處在幽暗的角落引頸企盼,那山窮水盡後的柳暗花明,期待陽光探頭趕走陰霾,即便是一絲微亮與溫度,都足以讓我希望滿懷。朋友的真心扶持、讓我有傾吐的對象,那積壓在胸口的塵埃,得已慢慢傾出。 幾經波折,終於尋求不得不的解決之道,孩子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回歸課業崗位,重新面對試煉與考驗,我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也才輕輕放下。風風雨雨終就是要歇止的。我常常在想,不順遂的低潮期在身上背負多久,自己的忍耐限度就該有多長,否則生命便失去韌度,經不住折損的。 好友說:「裂痕的手環就別戴了吧!」我望著手上的玉環細細端詳,這陪我伴我近三年的手環,依然存著我留戀的眼神,讓我不捨退下。它似乎已滿身疲憊、飽經風霜,這是否表示它已盡忠職守、精疲力竭而該功成身退?我想:是吧! 再次走進店家選購第二只手環,心情是平靜的,我目光搜尋第一只的相同身影卻遍尋不著。想找回熟悉近似的手環其實是難上加難的,避開了價格昂貴的區域,我在平價區駐足許久,終於選了一只和之前相等價格的手環,讓店家美麗的小姐為我戴上。 戴上它,往日平靜踏實的感覺又回來了,雖然它不及第一只手環翠綠潤澤,但卻也有截然不同的光采。那樸實容顏,也許和主人務實的性情,交集重疊,不相衝突。 一只手環,承載多少憂愁與喜樂,不自覺的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好朋友,我感念著她護著我的情,我視他如親人般,一同守護這平平淡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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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小說選小美人
「我年紀一大把了,不認她做乾女兒、難道還能認她當乾妹妹。」 「主任您看來並不老啊。」我誇讚他說。 「在你們這些年輕小伙子面前,早就是老頭子一個囉。」 「不要先把自己老化……」我未說完先笑出聲來,「如果當初您認小美人做乾妹妹,現在自己就是乾哥哥了;乾哥哥對上乾妹妹就不老了。而現在您卻把自己老化,讓乾女兒對上乾爸爸,看起來當然就老啦。」 「想不到你老弟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他又一次地開懷大笑。 「說真的,您是不是對小美人有意思?」我大膽地問。 「難道你老弟要幫我做媒?」他再次地哈哈大笑。 「世事難料,什麼事都有可能。媒人兩字聽來雖然沉重了一點,但找機會敲敲邊鼓絕對不成問題!」我正經地說。 「還是我幫你做媒好了,」他神情自若地說:「把你們兩人湊成一對,那才叫郎才女貌呢。」 「那我不是要叫您岳父大人了嗎?」我笑著說:「剛才主任您叫我老弟,現在就那麼一霎眼的功夫就升格了,未免太快了吧。老實說,小美人不適合嫁給金門人。」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金門青年多數出身農家,歷經多次砲火洗禮,生活節儉樸實,微薄的收入必須貼補家用,那有餘款供一個女人買那麼多的化粧品,也不可能每天讓她妝扮得花枝招展。」我坦誠地說。 「那你說,小美人應該嫁給什麼人較適合呢?」 「當官的,以後就是官夫人;有錢的,以後就是老闆娘。」 「金門人有錢人家並不多,在金門當官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從大陸撤退來的老骨頭,如此看來,小美人若要找對象還真不好找呢。」他有點憂心。 「主任您今年也不過四十來歲,」我故意誇他,「小美人已二十好幾了,大個十幾歲、認真說來也不算大啊!如果有意思的話,可千萬不要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啊。」 「怎麼你老弟愈說愈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主任您老哥哥面前,我是實話實說。如果錯過機會,會後悔一輩子的。」 他樂得哈哈大笑。 「難道您忘了上次帶她到擎天廳看勞軍晚會,那些小兵『小美人,拍拍拍』的聲音,簡直快震破現場官兵的耳膜,可見她受歡迎的程度,不比那些小歌星差。萬一有一天被那些充員戰士騙走了,那就糟糕啦!」 「小美人會那麼沒知識嗎?」他淡淡地說。 「那可不一定,軍中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尤其是一些較滑頭的小兵和少數存心不良的預官,他們來到外島服役,既單調又無聊,碰到純樸善良的金門女孩,就施展出吹牛不犯法的『蓋功』」來。他們蓋天、蓋地,蓋神、蓋鬼,有些人幾乎蓋得天花亂墜,讓一些書讀得少、又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金門小姐信以為真,因此而誤入圈套的有不少人。」我據實說,卻不想舉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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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田美景幾時回?
拜讀了︽浯副︾黃振良兄的︿浯洲場與金門開拓﹀,不禁又想起了一些與「西園鹽田」和「鹽」有關的往事,甚至很「雞婆」地在心裏嚷著:「西園鹽田也是一個值得多目標重建與開發的觀光景點呀!但不知她的美景幾時能重見大地?」 提起「西園鹽田」,有緣識得荊面,是民國五十九年八月間,在成功「官兵休假中心」休榮譽慰勞假時的陳年往事了。 那時,秋高氣爽,天天都是好天氣。一日午後,從山外搭車到吳坑,再步行到西園鹽田,已是下午三點左右了。當時,鹽田還在繼續「增產報國」,方方正正的鹽田注滿了海水。放眼望去,像一大片春水汪汪,打耙得平整等待農夫來插秧的水田,靜靜地坦腹在八月的斜陽下。陽光從西邊四十五度斜照到水面上,反射出一道耀眼的銀光,令手持照相機的我驚艷而著迷不已。銀光四週,浮光萬點,如女明星參加電影金馬獎頒獎典禮時華服上的鑽石亮片。面對如此美景,立即用小光圈高快門拍了好幾張對光攝影的作品。然後沿著運鹽的小鐵軌優哉遊哉地飽餐了一頓豐美的鹽田秀色。 頭一轉,看見一位工人在賣力地整理田塍,我好奇地問他:「為什麼不一勞永逸地用磚頭水泥砌田塍呢?」他笑著告訴我:「不行啦!鹽會苦。」 鹽田旁邊,有堆鹽的倉庫和加工、包裝等設備。我向一位莊先生打了個招呼,並問候他的辛勞。然後,就問東問西的問了起來,真像個專訪鹽田的記者。他不嫌我囉嗦,立接輕鬆而熱情地向我介紹了西園鹽田從明末到民國的滄桑史,以及胡司令官來了後,動員官兵修築了三千六百公尺的海堤,修復了十幾萬平方公尺的鹽田,從此,金門駐軍和百姓所需要的鹽,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他還告訴我:滿潮時,打開閘門,把海水引進到那兩個大儲水池裡,讓海水沉澱。鹽田要水時,打開儲水池的閘門,把鹽田灌滿。海水經過幾天曝曬後,海水密度達到廿七度時就開始結晶成鹽。他又告訴我:現在有鹽戶十九家,每家把自己的鹽田分成許多格,每格的成鹽時間不同,連起來就是一條循環的生產線。收鹽後,登記入庫,縣政府有條子來,就照數發鹽。他也告訴我;田底和田塍不能用磚頭水泥來鋪砌,一定要用瓷片和黏土才行。鹽田的工作,一般多在白天,如果有颱風過境,晚上就要派人輪流「看水」,以免海水及洪水把快要結晶的鹽水沖走。 那天的「旅遊」,可說是滿載而歸。休完假回營,寫了一篇︿沙島假期﹀的散文,文中單獨寫了一段「西園鹽田」。該文很快在︽新生副刊︾發表︹按:當時台北各早、晚報副刊,對前線官兵的稿子,多採鼓勵性的取稿策略。我有篇給︽中副︾的稿子,金門投郵後第四天就見報。前幾年有天跟仲父先生閒聊時,無意中獲悉上述取稿策略。︺,還賺了百多塊錢稿費︹當時很值錢︺。 西園鹽田於民國八十四年關門停產的事,我是在五年後重遊舊地參加「金酒文化節」時才得知。當時,就有一種失落的惆悵。返台後,寫了一首︿西園鹽田﹀的小詩:「也像我一樣/悄悄的功成身退了/那片銀色的月光/可是您最愛的美髮霜/新鮮人不太愛鹹了/觀光客可沒把您忘記/不像我這老兵/除了選舉就沒什麼用了」。詩在︽青副︾發表後,︽創世紀︾接著轉載。可見「西園鹽田」在很多金門過客的老兵心中並未「關門」。然而,時代在向「錢」看,台灣的鹽廠、糖廠「不務正業」,早已不是新聞了。而我每次到超商去買鹽時,總會想起一段「沒鹽吃」的苦日子。 那是民國卅一年前後,日軍突從浙閩粵等沿海地區發動攻勢,地處內陸山區的贛西老家開始鬧鹽荒。起初,還有部隊經過,他們要借鍋燒飯,因此,不少人家就利用這個機會給予柴水的方便,以獻媚的方式向伙伕班長弄個幾匙鹽,寶貝兒似的藏起來,以備急需。但好景不長,第三次「長沙會戰」開打前夕,過路的軍隊幾乎絕跡,鹽的來源就完全中斷了。偏偏我們吃慣了鹹,那怎麼辦呢? 好在我們家鄉一般人家,年年殺豬後都要留些醃起來,有些人家還有陳年臘肉、火腿、和雞鴨、野豬、野麂、湖鴨︹雁︺等含鹽量多的臘味,另外,還有鹹蛋、鹹蘿蔔︹乾的︺。我們就把這些食物搭配在菜裡,或是把上列的肉類食物熬出些湯來當「醬油」。但是,醃臘的東西畢竟有限,有些是過年過節或「打交工」︹互相交換勞力︺時的必需品,不能吃光。而「抗戰」要抗到什麼時候,在消息最不靈通的山區,大家都是聾子和瞎子。因此,「有識之士」就不能不未雨綢繆了。 不知是那位長輩從那裡弄來了「祕方」,立即在眾祠裡架起了大鍋來「熬鹽」,原料是蘆葦、毛竹和老屋磚牆上的芒硝。熬出來的一點像褐黑色的泥巴似的「鹽」,雖有點鹹味,卻是澀中帶苦。沒辦法,大家只好將就著吃。反正,大家都深信「抗戰必勝,建國必成」,咬緊牙關共赴國難吧! 還有個「秘方」是「尿桶熬鹽」。把尿桶刷乾淨,然後劈成小塊放進大鍋去煮水,水熬乾了,鍋底有一層鹹鍋巴。有鹹就好,誰還管它是怎麼來的。倒是我家幸運些,因有煮尿桶的啟發,便聯想到那間曾做過「官鹽」倉庫的臥房。我們把吸收了不少鹽分的木地板撬了幾塊來熬鹽,竟也勉強撐了個把月。 村裡又開始過兵了,而且還有什麼無線電,要兩個大漢面對面的搖一個花鼓似的鐵鉈鉈,還用竹篙撐了一根很長的銅線在屋簷邊︹按:那種報話電台應是美國華僑捐贈的V│1O1,配備於各通信兵團或獨立營使用,電台則多配屬到軍以上的司令部。︺,說是可以聽到蔣委員長的講話,這可把大家的眼睛都差點睜裂了。正因為有這種大司令部經過家鄉,我們才得知日本鬼子在長沙又吃了大敗仗的好消息。接著又得知鬼子們打到雲南、貴州那邊去了。因此,沿海到內陸的交通才漸次恢復,海鹽也陸續進來了,我們才脫離了「沒鹽吃」的愁苦日子。 回想到那種「沒鹽吃」的苦況,總覺得為了一時的經濟利益,而關閉一個具有歷史文化素質又能造福民生的鹽場,致使一種民生必需品由操之在我而變為操之在人的做法,似有些不太划算。拋開「戰備」因素不談,純站在民生及文化、觀光等的立場來看,也不見得利多於弊。雖然,已計議設立「浯洲場文化館」來保存既往的鹽場歷史和鹽業文化,並成為一個新的觀光景點。但鹽業歷史、文化的發展,及曬鹽技術的傳承,都變成了「標本」而「到此為止」了。這是不是值得?或許見仁見智。而若就「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的觀點來看,放著過去十九家鹽戶的技術、現有的鹽田及設施、與乎取之不盡的天然資財不用,使得原本可自給自足的鹽產品要仰賴「進口」,則在精神和物質兩方面都有種「輸」的感覺。更何況,「文化館」這類建設,就算有電化設備,也只能算是靜態的呈現,它的功能和吸引力還是相當有限,至多也只能供有心人憑弔,讓一般遊客來拍個「到此一遊」的紀念照而巳。這可從「古寧頭戰史館」領悟出個中道理來。如若能改為集民生、觀光、休閑及文化學術於一堂的設計,在「文化館」之外,恢復一半或三分之二的生產線,供應全縣民生及工商業用鹽。另增設淺水池式的「親子浴場」及「親子迷你曬鹽場」,乃至「海水瀑布」、「海水溫︹冷︺泉」等動態設施,便是個可看、可玩、可賞且兼有實用價值的多目標、多功能的觀光景點了。 于右任曾於民國元年元旦的歸國途中,在海上吟出「不信青春喚不回,不容青史盡成灰」的名句。想今日金門,文風鼎盛,文武兼脩,濟濟多士,各行各業,出類拔萃乃至山斗型的大才都不乏人,不使田園鹽田青史成灰,且能更上層樓地喚回她的青春的工程,應是比當年胡將軍修復西園鹽田時更容易許多。祝願在不久的將來,能看到一則「西園鹽田風光再現,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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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戀人絮語
您剝著殼的每個字。生冷。裸白。句句是泡沫。淹沒我鑿空沉靜眼眸。我已習慣在您繽雪動盪的身體讀季節受孕的哭聲。 十二月的信。流淌纏綿。浮腫的九級明體像漂木,漂向暗房心潮,您一字一字撞擊我蒼老深淵,沒有火,沒有痛。只是遍體沉鬱的傷。我終究在您的字跡找到一大片的墳場,寫著前世墓誌文。 我們一直在心浪深底逆向行旅。路徑是精神凌越肉體的跋涉,以形而上觸爪剝奪現世甜美修行。孤獨往返,對著自己解釋,這是一截小小命運。 我們喜歡把臉貼在煙煙糊糊黃昏鏡面上,等待一齣夢的完成,夢見您在我濡濕的想念復活。晚霞密密麻麻佈滿流言,詠嘆和翻騰。如同我們打滑的青春,亮出美麗但短暫華燦。然後暗雲覆天,然後荒境漫延,然後笑靨衰老。 設想濃濃夜深,踱步凌亂中可以和戀人相擁的是始料未及的一些生活瑣事,例如陽台上目睹您那件破的內衣,在我屢次犯錯的想法,似乎還可以聞到我們第六次死去的體味,一種無從填飽的覓食。 走出卡爾維諾曠遠,城市不再是肉身的安頓。時間已然是一座廢墟,人生了悟之後,還剩什麼?「心愛的人死了,到處是地獄」我們生活像情人,又像水中月,漂浮在沒有地址的國土,彼此找不到彼此,一狼一狽,恓恓惶惶走回太虛冰原。 日子鬱重且歧異,枯索隱露的心事,難逃我們共同的喧嚷,喧嚷之後,生活成了膺品。我們遼闊的情愛版圖,剩下可以越獄的邊境。一個人,一個冬天,窗外拾得一爪爪字句殘骸,欲言又止,今生信諾,我們又錯過濃稠的一次邂逅,敦化南路下游,我一抹孤魂踽踽而行誤闖您失禁的疆域。 陋室七坪。參天古木般的寂寥,搖曳斑剝的愛從我們龐大的現世安穩中滑落,我聽到許多的棲息曾經叫喊,痛以及疲倦。 方圓天地之間,您是一條出軌的拋物線。逃亡。滑落。而我自成一朵風景中的雲,灰黑滅絕,各自荒漠,各寫人生,各擁紅燭,沸沸騰騰裡的人世,我只想有一顆簡單的心。在網膜所能觸及的視野,看著自己,想像自己,囤積自己,放肆自己。情愛如此沉重,我們的存在不斷的崩壞萎去,正如一個餘盡的時代即將結束。親愛的戀人,聽聽遠方碰撞的單音旋律,一斤十三元的叫販聲,柴米油鹽,我們彷彿接近一個更實際的朗朗乾坤。 生活是一些細細碎碎的無心事件羅列。例如寫一首詩的撼動情緒構成。例如矯柔造作的編自己的故事。例如炒飯是否加加羅蘭巴特。例如穿梭耳畔的垃圾車音樂和性的節拍關係。我們的身體彷彿是一張張稿紙,寫不完的人間燎原,有風有雨。有愛有恨,就如三月雪,消融之後,各奔江海。 日與夜,我是那最漆黑的一部分,涼寒哆嗦,踩著空澈小調,一張臉,在您華麗的姿容裡,盪著意象的幸福,幸福之後,天殘地缺,弱者如我,汨汨反覆青春和過往。情字翅翼迴旋,一如莒哈絲筆下眾多的孤獨,浮詞贅語,失去的章節,一行一行魂魄探問。療傷。書寫您的歸來。 天宇潮黑。心在邊陲。雨在背影描繪色竭空寂的瘦金體,一路逃竄,街的盡頭,仍是風月蕭蕭的踏裂。此刻,我將如何收藏內心的跛漾,愛的修羅場。天堂與煉獄。我們滾過荊棘叢林。豁開。鏡花水月,悲欣交集獨留紅塵滄桑,擺盪一幕幕蛀傷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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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廈民眾 妙讀《三國》
︽三國演義︾是一部古代巨著,它擁有廣大的讀者群。在金門、在廈門,書中呈鼎立之勢的魏、蜀、吳故事廣泛流傳,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婦孺皆知、諸葛孔明借東風火燒赤壁家喻戶曉。 雖然︽三國演義︾卷帙浩長,人物眾多,情節新奇,但在一衣帶水的廈門和金門,人們自有一套熟讀︽三國演義︾的秘訣。這秘訣概括地說就是「三智計三絕士、四美男五失誤、七神八獻、十字歌」。短短的三句話,十九個字,把︽三國演義︾中的重要人物、重大事件、主要故事情節等巧妙地融合起來。使人讀了通俗易懂,達到「記一訣而熟全書」的效果。 所謂的『三智計』,即三國演義中最著名的3次以少勝多、以寡擊眾、以弱為強的戰役,有「官渡之戰──曹操戰袁紹」,有「赤壁之戰──孫、劉聯合擊曹操」,有「火燒連營──東吳(陸遜)敗劉備」等。這三次大戰的剛開始,雙方力量對比懸殊,最後弱方卻都能避實擊虛,揚長避短,以一當十擊敗強者,取得最後的勝利。 而『三絕士』,是指︽三國演義︾中描寫的三位老幼均耳熟能誦的人物:「智絕」──諸葛亮、「義絕」──關羽、「奸絕」──曹操、「偽絕」──劉備。諸葛孔明,自劉備三顧茅廬出山后,神機妙算,知凶定吉,斷死言生──「火燒新野」「舌戰群儒」「巧借東風」「智取成都」建立了三分天下的劉蜀國;「七擒孟獲」「空城退兵」「暗渡陳倉」「八卦困司馬」,六出祁山,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乃智慧的化身。關雲長,與劉備、張飛桃園結義,忠「義」可鑒──「掛印封金辭曹操」「千里走單騎」「華容放曹操」「單刀赴宴會」「走麥城捐軀」等,無不盡顯「義絕千古」之英雄本色,真是「天日心如鏡,︽春秋︾義薄雲」。曹孟德,這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人生哲學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遂「疑心殺呂伯奢」、「借王垕頭顱壓軍心」、「割發權代首」、「殺侍者佯不知」、「挾天子令諸侯」等足以窺其「奸雄」本性。劉玄德,「長阪坡下摔阿斗」,這位雙耳垂肩的皇叔,兩手過膝,所謂的「摔」與「輕輕放」沒什麼太大的區別;「白門樓上陷呂布」,為除將來隱患,抹殺轅門射戟之恩,向曹操進讒言,謀呂布;「臨終托孤言廢立」,死前悄然叮囑孔明可取阿斗而代之,抓住諸葛亮命門,假以仁義,使其感恩戴德,一生死忠;「青梅煮酒論英雄」欺瞞曹操;「借了荊州而不還」惹惱孫權、「巧言拐走趙子龍」蒙騙公孫瓚、「劉安殺妻以獻肉」等等等,無不盡顯其長厚而似偽的本性。 所謂『四美男』,乃指文中極力渲染的四位「貌似潘安、儀表堂堂、武藝卓絕、能征慣戰」的美男子,即「東吳儒帥──周瑜」、「常山將軍──趙雲」、「西涼白袍將──馬超」、「不義子──呂布」等。 另『五失誤』,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諸葛亮一生用兵如神,但也出現了五次重大的失誤,即「錯用馬謖失街亭」、「誤用關羽失荊州」、「未想張飛收嚴顏」、「未料魏延踢七星」、「不從魏延斜穀計」等。 所謂『七神』,是指「孔明神算──知天文,識地理,神機妙算,錦囊妙計安天下」;「華佗神醫──為關羽剜骨取毒,為曹操割首治頭風」;「關公神威──溫酒斬華雄、白馬坡誅顏(良)、文(醜)、過五關斬六將、水淹七軍等,無不令敵軍聞風喪膽,不戰自降」;「張飛神吼──匹馬立斷橋,喝退百萬曹軍」;「黃忠神箭──百步穿楊,射敵落馬如探囊取物」;「趙雲神戰──長阪坡救阿斗,於千軍萬馬中如無人之境」;「左慈神術──使斷頭的羊群死而復生,錯接羊頭,令母羊也長出了鬍鬚」等。 而『八獻』,則指「王允獻貂禪──離間呂布父子」、「曹操獻寶刀──刺殺董卓」、「龐統獻連環計──鐵索串聯曹軍船隻,火燒赤壁」、「黃蓋獻苦肉計──詐降曹操」、「孔明獻空城計──隻身撫曲退司馬」、「張松獻地圖──促劉備取成都,奠西蜀基業」、「周瑜獻美人計──賠了夫人又折兵」、「姜維獻書──助諸葛亮大敗曹真」等。 所謂『十字訣』,是「單刀赴會」「二士爭功」「三氣周瑜」「四賊犯長安」「五虎上將」「六出祁山」「七擒孟獲」「八卦陣圖」「久(九)戰中原」「舌(十)戰群儒」等。 這一民間流傳的秘訣如同一條絲線串起了粒粒珍珠,把一部博大精深的︽三國演義︾提挈得簡明扼要,讓兩岸讀者有跡可循,有綱可依,不失為一種巧妙的民間讀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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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錨
偌大的橘球已自海底孵出,它那麻辣的笑臉,燻得我兩眼如躲避球下的人兒不斷閃避。可惜!已來不及成為乍現初光的覽者。唉,我總是睡得太多!只好騎著單車到「琵琶湖」走一遭。 我緊緊握住繩般的單車把手,沿著湖旁土丘的邊緣小道盤旋而上,來到土丘的頂端平台。我用心遠眺交疊的群山,及山下的紅塵煙囂,再回頭一望,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在群山包圍下的一粒小米粒。 佈置在眼前的群山:右起都蘭山,左至中央山脈,全蒙著一襲如蟬翼的薄紗,隨著時間的消逝,紗妝漸褪,山色愈形顯眼;在背後跟我玩著「木頭人」的橘球,趁我不經意之際,向上偷跑了一大截。它得意的笑著,笑顏掬起銀白的浪花,我的吐納也蘊含著鹹澀的氣息。 路過的漁夫,拾取千瘡百孔的漁網,網中驚動著千愁萬悵。無心留戀的人兒,瀟灑地跨上單車,在山色明朗前,趕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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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小說選 小美人
「主任好。」我趕緊立正向他敬禮問好。 「你老弟不要客氣,我們是老朋友。」他和藹地拍拍我的肩說:「走,到我辦公室喝杯茶,我們聊聊。」 「主任您很忙,怎麼好意思去打擾。」我禮貌地說。 「我這個主任怎能跟你們那位大主任相比,人家是身兼政委會祕書長的少將主任,光你們武揚營區的官兵和政委會的員工,加起來就有好幾百人,成天忙得團團轉。你是知道的,我這個政戰部,一個監察官、一個保防官、二個政戰官,比你們一個組的人員還少。我是一天優優閒閒等吃飯的飯桶主任。」他灑脫地說,並沒有對現實不滿的情緒。 「報告主任,您客氣了。總有一天,您肩上的星星,絕對會在經武營區上空閃爍。」我笑著說。 「你老弟真會說話。」他又一次地拍拍我的肩說:「走,喝茶去。」 我們緩緩地走著,也因為我不具軍人身分,始能無拘無束地和上校走在一起。倘若我是一般士官兵,或是低級軍官,是不可能有這種情景的,杜上校更不可能以「老弟」相稱。 杜上校的辦公室看來比一般組處長辦公室還簡陋,單人床上舖著金黃色的軍用毛毯,壁上掛著草綠色蚊帳,摺疊成方形的白色棉被置放在床頭,木製的辦公桌上是一塊玻璃墊,並沒有成疊的紅白卷宗等待他來批閱。二張老舊的籐椅中間是一塊小茶几,比我們組長辦公室還寒酸。 我們坐在涼涼的籐椅上,傳令兵端來二杯香片茶,茉莉花香在這個小小的室內繚繞。 「最近看到小美人沒有?」杜上校輕啜了一口茶,問我說。 「經常到她們店裡買東西。」我據實相告。 「這個女孩長得不錯。」杜上校看看我。 「主任沒說錯,她活潑俏麗,待人也蠻和氣的。但若以金門人的眼光來看,她的妝扮和穿著,的確是時髦了點。」我看看他笑著,「主任您是知道的,金門女孩的穿著,大部份都很樸素,我們常見的是黑裙黑褲素色的襯衫。小美人就不一樣了,經常看見她穿各色各樣的緊身褲,把整個下半身繃得緊緊的,看來雖然與眾不同,也能凸顯她的曲線,但會讓人誤以為不正經。」 杜上校聽我一講,哈哈地笑出了聲音。 「還有,金門女孩臉上最多是擦點雪花膏,而小美人不僅用香粉把臉抹得白白的,嘴唇也用唇膏塗得紅紅的,就跟唱戲的一樣,讓人感到有點三八。」 「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樣。你不覺得金門很多女孩子,都是土裡土氣的,既不懂得穿衣也不會打扮,只有小美人能跟上時代,看了就讓人舒服啊。」他興奮地說。 「這就是主任您認她做乾女兒的理由?」我笑著問,彼此間的距離彷彿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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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天知命生活簡樸的印尼鄉村雜貨店商蔡水土
風獅爺是金門的精神堡壘,它鎮守在各村落風口,擔負著抵禦風沙、辟除邪魔的任務,是金門人的守護神。金門現存的68尊風獅爺中,最早的一座位于高坑村,距今已有250多年歷史。至於最大的一座則在安岐村,高380公分。 安岐村位於金門島的西北方,前端是浩翰的大海。由於四面是平地,無山丘擋風,村民感受到的風煞十分強烈,認為非得靠大風獅爺不足以擋風煞,乃豎立了金門島最大的一座風獅爺。它不僅是村人的守護神,也是一座心靈上的燈塔。據傳說,早期村民出海捕魚,夜歸未能辨別方向時,只要唸唸有辭,這尊風獅爺的眼睛便會發出兩道亮光,指引村民安然回帆。 雙親早逝,由嬸母代為扶養長大 1921年出生于安岐村的蔡水土,離鄉前便經常打從這尊風獅爺身邊走過。許多兒時記憶,儘管都已模糊,惟獨這尊風獅爺,卻在他遠離家鄉的日子裏,經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夜深人靜,北望金門,親人的臉和這尊風獅爺是他的最大安慰! 幼年經已雙親去世的蔡水土,由嬸母代為扶養。回想過去,現年86高齡的蔡水土說:「舊時金門,兄弟妯娌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種家庭結構是華人優良傳統的展現。它實際上是以一個家族中心為主體,每個成員都受到這個主體的保護。我和弟弟,以及四個妹妹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 由於家貧,蔡水土小時並沒有機會到私塾唸書。及至十多歲,他和一般農村的孩子一樣,每天到耕地上幫忙種植蕃薯、花生、玉米、大小麥等農作物。其時,金門仍屬蠻荒之地,境內都是羊腸小徑,出門還得翻山越嶺,交通十分不便。因此,少年時期的蔡水土,生活圈子就在安岐村一帶,過著簡樸平淡的日子。 十五歲下南洋─石叻班讓 十五歲時,已在印尼蘇門答臘石叻班讓做生意,大他約有二十來歲的堂兄蔡天為回鄉探親,離開時也把蔡水土一併帶走。就這樣,從金門坐小船到廈門,再由廈門南下新加坡,輾轉來到目的地─石叻班讓。 「印象中,從廈門下新加坡,約需十多天。船上的日子,悒悶非常,每天就是對著藍天大海。我們住的是經濟艙,起居條件並不好。不過,這一些都不曾影響我,一心只想在南洋謀生,賺錢好給家裏改善生活。」蔡水土回憶道。 船抵新加坡,在轉往石叻班讓的當兒,蔡水土在牛車水的小旅店住了幾天。「和金門比較,那時眼中的新加坡是大城市,猶如廈門。我在這裏也第一次見到藍眼紅頭髮的洋人。幾天後,堂兄和我坐了柴船,從美芝路海口回返石叻班讓。」蔡水土說。 在堂兄的雜貨店裏幫忙做生意 石叻班讓是蘇門答臘南部廖內群島的一個縣治市區。印尼語裏這名字的意思是「長海峽」,因為這小島是望加麗海外,一條長長海峽的另一邊。它距離新加坡不過一天的水路,鎮上住著不少華人。蔡水土和堂兄由此再乘坐半個多小時的舢舨,到一處叫「阿萊」的山芭(即鄉村)裏落腳。這裏,堂兄經營了一間瓦弄店(即雜貨店),並收集樹膠和其他土產,運往新加新去賣。 「我就在堂兄的雜貨店裏幫頭幫尾,包括送貨、守店等。基本上,工作並不很辛苦。忙忙碌碌,一天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三十年代末的印尼,龍其是小島上的鄉村,電燈設備並沒有,僅有土油燈;打點、整理好店面後,也夠累了,晚上很早便去睡。這和金門倒也十分相似。」蔡水土說。 印尼原住民純樸又熱情 居住在印尼鄉村裏,蔡水土與原住民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他表示:印尼原住民一般上都很純樸、熱情。他們樂天安命,對生活要求並不高。他們儘量從大自然獲取所需,早上割膠,也種植一些蔬菜、水果;當然,他們也養雞養鴨。 說到這裏,蔡水土忽然提起椰子樹。「椰子樹是南洋一帶隨處可見的熱帶植物,深受印尼原住民的喜愛,可說是他們的聖樹。你絕對沒想到,椰子樹用途之廣,是其他果樹所不能媲美的。椰汁清涼可口,它是許多人熱愛的飲品;而椰肉可食,又可榨油,也可釀酒。此外,椰幹也可當食品。至於椰子的樹葉,以及椰子的木條,都是原住民的建築材料。前者可用來蓋屋,後者可用來鋪地板。總之,它的用途可多呢!具有很高的經濟價值。」蔡水土年輕時也很喜歡喝椰子汁,後來年紀大了,聽說喝多了有害身體,也就「敬而遠之」了! 二十一歲回鄉娶親 在山芭裏生活,一幌便是六年。1941年,二十一歲的蔡水土首次回鄉,並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湖下村楊氏女子為妻。其時,第二次世界大戰剛開始不久,日軍佔領了印尼,蔡水土只好滯留在家鄉,一呆便是五年,直到1945年日軍投降,戰爭結束後,這才帶了堂弟蔡天開回到「阿萊」。 二十八歲,堂兄眼見蔡水土羽翼已豐,乃囑他和蔡天開合營另一間雜貨店。其時,「阿萊」這個小地方,單就蔡氏堂兄弟,便共開了三間雜貨店,分屬老大蔡天為,老二蔡天賞,及他與老三蔡天開合營的這一間。另有四、五間雜貨店,則為其他華人所經營。競爭雖激烈,但大家都可分得一杯羹。 收集樹膠賣到新加坡 雜貨店所售賣的東西,從日常用品到食品,應有盡有。這些雜貨,一部份是由新加坡進口,經幾手轉運到山芭裏的雜貨店;另一部份則由當地供應,例如蔬菜、水果等。從原住民處收集回來的樹膠,則賣到章芳林街(俗稱八間仔)的「林美髮」九八行和十八溪墘的「勝德」九八行。 回憶那一段單身在「阿萊」的日子,蔡水土說:「我們一人守店,另一人騎腳車到外頭向印尼原住民收集樹膠;有時也把他們要的米、鹽等日常用品送到他們的家。那時的鄉村小路迂迴曲折,非常不好走,何況還要載物呢?不過,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至於日常三餐,以及洗濯衣物,樣樣也得親手勞動。」 有人說,那些在鄉村裏經營雜貨店的華人,原都是從中國南來謀生的下層貧困農民,但他們利用原住民的無知與憨厚,剝削了後者的利益。換而言之,物物交換是華人對原住民的剝削,是一種不公平的經濟掠奪。蔡水土並不完全苟同。他認為,在鄉村裏的華人雜貨店主,他們起早摸黑,辛勤跋踄,商業活動促進了城市與鄉村的交流,也讓農村的原住民過上了安定的生活。 據說,1965年九。三十政變時,亞齊地區的亞齊人和坤甸地區的達雅族人,因聽信謠信而把華裔商人趕走。結果,他們村裏的土產,或是手上的手工業產品,不是無人購買,就是被壓價;而買進來的日常用品和食品,卻又比以前華裔商人所賣的貴了好幾倍。他們終於承認自已錯了,表示華裔商人是他們的兄弟族群。 華人到各鄉村經營雜貨店,由來已久 早在1870年,荷印政府即頒佈農業法令,禁止非原往民擁有耕地,這使得移民印尼的華人,唯有當勞工或從事商業活動;而經營雜貨店,便成了早年華人移民最普遍的行業。再者,荷蘭人在印尼做批發生意,經已習慣由華人零售分散到全國名角落。這是由於華人人數遠遠超過荷蘭人,為了謀生,華人不嫌偏遠和不便,深入各地鄉村經營雜貨店。另一原因是華人適應能力強,極易與原住民融洽生活在一起。如此經年累月,華人也就控制了當地的零售業,成了荷蘭人與印尼原住民之間,或是較後外地商人與印尼原住民之間的仲介商。 1950年韓戰爆發,樹膠猛漲,蔡水土也和其他從事樹膠業有關的商家一樣,很快地便賺了一筆錢。1959年歲末,由於中印友好關係突然逆轉,蘇卡諾政府頒佈第十號法令,禁止華人在縣級以下的地區居住,武力逼遷華人。蔡水土只好關掉雜貨店,轉行政府允准的生意,成為米的批發商。可惜,這行業經營沒多久,一場大火便吞噬了整個貨倉,損失慘重。「政府禁止華人在縣級以下的地區居住,目的是要原住民取代華人在鄉鎮的商業活動和地位,讓原住民也能經營生意,不會被華人壟斷。」蔡水土解釋道。然而這項政策後來證明是失敗的。 六十年代移居新加坡 蔡水土在收拾殘局後,痛定思痛,耳聞目睹印尼種種的排華政策與暴亂,不想在此長久居住,乃於1960年移居新加坡。之前一年,他已為妻子和孩子辦理移民手續,將他們從金門申請到新加坡來居住。 初抵獅城,蔡水土入股同鄉許加篤等人經營的「美興公司」,負責下船送貨的工作。「美興公司」專辦輪船伙食,供應煙酒、汽水和各港雜貨,甚至蔬菜、生果和魚肉等等,性質和他以往在亞萊的雜貨店大同小異,不同點在於它供應伙食予輪船,相當具挑戰性。原來,輪船抵達新加坡後,有時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要啟航。這時,廢寢忘餐,做到深夜是經常有的事。蔡水土就曾有一次,因趕時間而不慎跌倒在船艙裏,足足在醫院裏躺了十天。 生活簡樸,吃得簡單而健康 蔡水土在八十年代初退休。他的堂弟嫂許彩華談起這位堂兄時,直說他為人忠厚老實、生活簡樸。「我從來就不曾看過他發脾氣。他性子好,工作勤快,一心一意把他應做的事做好。」許彩華因為丈夫蔡天開與蔡水土合作生意,兩家在印尼時來往非常密切,也十分熟稔堂兄的性格。 一生節儉的蔡水土,吃得很簡單,也活得很健康。長男蔡榮新說:「桌上儘管大魚大肉,他也只是拿那麼一點點,彷彿沒動到菜肴似的。他不挑食,但最喜歡吃蕃薯糜、鹹糜和竽頭飯,道道地地的家鄉菜。」 蔡水土雖已耋耄之年,但精神奕奕,除了患有耳聾及關節炎,走路略為辛苦外,他凡事都不假於人。退休後,他甚至每日也到孩子的啤酒代理公司走動,幫忙搬運空箱子,一點也不顯露老態。他指出:這便是運動,藉以活動筋骨,好過呆在家裏,整天睡覺,無所事事。 整天睡覺當然不行,但早點上床就寢或許是他的養生之道。「並且一覺到天亮,非常好睡。」媳婦說。他也不沉迷電視節目,煙酒不沾;雖然店裏都是酒,隨手可得。 四代同堂,其樂融融 蔡水土育有四男二女,十多位內外孫和外曾孫,四代同堂,其樂融融。讓他最感欣慰的是,兒女們事親至孝,孫子們也十分敬重爺爺;孫子們還帶他去旅遊澳洲,讓他認識洋人國家和中國,以及家鄉自然風光與風土人情的差異。此外,孫子們也帶他上豪華遊輪,讓他重溫海上的日子。他說:「當年遠度重洋是為了討生活,船上的活動空間十分窄小,吃的也很簡單;那像遊輪如此豪華的設備和豐富的膳食。」蔡水土感觸良深,他不是悲情過去的困苦。畢竟,那一代的金門人都是如此面對命運。六十多年過去了,他無怨也無悔;他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相信今日的幸福,是他過去努力奮鬥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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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花
抹上嫣紅的脂粉 披上錦繡的嫁衣 妳 是最美的新娘 在這淡淡的三月天裡:: 聽 那枝頭上的鳥兒齊聲歡唱 似乎正殷勤告訴著 這令人歡欣且興奮的消息 看那草地上的蝴蝶翩然起舞 彷彿正忙碌籌備著 這將是隆重而盛大的婚禮:: 可是啊!可愛的你:: 請不要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在惱我的遲疑:: 在那一天雨茫茫的夜裡 我想告訴你:: 卻只別過頭 與你擦身而去。 可是啊!美麗的你:: 請不要珠淚欲滴─ 我知道你在惱我的迷離:: 在那一天霧濛濛的朝上 我想輕觸你:: 卻只止住足 不住猜測猶疑。 再一次 讓我輕攏你的秀髮:: 再一次 讓我珍藏你的美麗:: 因為─ 遠處的鐘聲::已悄悄響起:: 抹去殘餘的淚滴 披上斑駁的征衣 我 將與你從此分離 在這淡淡的三月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