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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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將軍駐金的攻守
前駐守金門防衛司令官胡璉將軍,他駐金期間,在金門島,與大陸共軍,除砲戰外,亦有多次的陸戰,在戰爭中,有守也有攻,有攻也有守,多次之戰,都是以金門為根據地。以駐守在金之部隊,與大陸之共軍,常用兩軍相接,打的驚天動地,中外新聞,頭版刊登。茲以詳情,略述一二: (一)民國三十八年,這場戰爭,是在金門古寧頭之戰,當時之策略,是以固金護台,原因國軍在大陸都是打敗仗,一直撤退,退到最後,只有守著台澎金馬,以當時之時局,軍民的民心士氣,若不是胡將軍在金門古寧頭打一場勝仗,不但金門丟了,台灣也沒有了,因為當時先總統蔣公已經下野了,副總統李宗仁也跑到美國去,國家的軍政,根本沒有人領導,共軍只要取得金門,就馬上可以進攻台灣,但經過胡將軍取得古寧頭打勝仗之後,先總統蔣公就再復職,所有民心士氣就再振作起來了。至於打仗過程,曾經聞聊古寧頭之戰,我有在民國九十三年十月二十二日,金門日報副刊談過了,不必再重複,惟知古寧頭打勝仗後,促進造就台灣經濟奇蹟,使之進步綿延至今。 (二)民國三十九年七月,共軍突襲大膽島,島中被攻佔,切斷國軍之交通,島上兩端,國軍無法連絡,賴生明在最危險的作戰時刻,衝過虎口,傳令接通,國軍才用兩面夾攻,終獲得最後的勝利,賴生明立功之後,胡將軍為了鼓舞民心士氣,用車載了賴英雄,在金門島遊行好幾天。 (三)民國四十一年十月十日,駐在金門島的國軍,有到南日島去打突擊戰。那一年,金門中學因缺乏師資,有些老師、校長有到金防部去聘請軍方來兼職,我們班上的英文老師也是軍方一位席老師來兼任。他們去打南日島那幾天,學校根本都不知道,只知道老師都沒有來上課,也不知道他到那裡去,直到他們去打勝仗回來,才知道他們沒有來上課的原因,是因為去突擊南日島。也因為為了保密,所以事前也不敢講,也沒有請假,回來之後,還從大陸帶了一個黑板擦拿到我們班上來用,並向同學報告打仗的經過情形。 南日島那一仗,國軍得了大勝利,所有戰鬥英雄,都集合在中正堂門前,也俘虜了很多共軍,都將他們集在中正堂裡面,國軍有派了很多政工人員去說服他們。我們那時候是學生時代有跑去偷聽,看共軍的言行與表態,他們的思想訓練也是很成功,以他們的反抗言詞,學生時代的膽力和經驗,聽起來感覺很不自然。除了有很多俘虜之外,也有很多武器,有各式各樣的槍,都陳列在中正堂供人參觀。至今想來,胡璉將軍,無論帶兵之方,作戰之方,都是表現優異。 (四)民國四十二年七月十六和十七日,國軍從金門出發,攻打東山島。十六日清晨,登陸艇到達東山島。我還記得,去攻打前鋒的部隊,是住在我們的家鄉(歐厝),我家(門牌五十四號)後落,是做部隊的廚房,全村約住兩營至三營的部隊,其中有一位營長名叫金元相,他本身會拉胡琴,他的太太會唱京戲,兩人感情很好,經常集合他們營裡的官兵,聽他們兩位一拉一唱,等於自己舉行勞軍,所以與官兵及部下的情感都很好。要出發到料羅灣去坐船的那一天晚上,金營長同諸官兵於進行中,人尚未離開村莊時,又回頭好幾次去看他的太太,其心情似是依依不捨。但因命令到達,還是要離開愛人。 據云,第一天登陸後,共軍根本不抵抗,所有部隊都退到後山,同時,軍人化裝老百姓,槍從窗口射出來,國軍中計損失不少。以當時,住在歐厝的那一團是打前鋒,三營抽籤,金營長是抽到前鋒的中央,正要攻打一個山坡地,以現有之兵力尚不足,與左右兩鋒,暫作按兵不動,後鋒來電,叫他們暫請忍耐,待後援兵力齊到,才同時攻山。此時的金營長,正在一塊大石頭的下面,對方的敵人,根本打不到他,但因後援尚不早來,一時心急,忍耐不下,即以一手國旗,一手舉槍,站在石頭頂上,正欲喊衝的攻令,對方敵軍,發現目標,立即機槍射來,金營長的胸前,中了一排子彈,衛士立即將他扶下,並用急救包醫治,但不可救藥。金營長因此犧牲。因他與太太,平時拉琴唱京戲,對弟兄們感情濃厚,全營士兵,看到金營長已經死了,一時怒髮衝冠,一齊進攻,終於山坡地的據點都給他們那一營攻下來了。 為了攻打一個山坡地,金營長登陸的第一天就犧牲了,所有軍力,繼續前進,而他的屍體,先處理運回金門,到了第二天,要續攻後山,國軍亦派降落傘兵支援,因時間配合不妥,空中的傘兵和海上運兵的潮水,時差有誤,無法立即攻山,致使共軍的後援救兵已到,並以猛砲來攻,迫之無奈,國軍只好撤退,於撤退時,海水正在退潮,登陸艇無法靠近海岸,部隊要上船,有之用游泳上去,有之用放繩子使之拉上去,有之體力不夠掉到海裡,有之不會游泳被水淹死,那一次的攻打,可以說是先勝後敗,也死了不少人。過幾天,清查之後,那一仗有三百多人失蹤無上艇返金,列名之後,即見在我歐陽祠堂佈置靈堂,舉行公祭。再過幾天,又聞另有幾位沒死之老兵又再活跑返金。 戰爭之期,人之生命,不如螞蟻,當時見其敗戰退回之情形,我家原是駐軍借用之廚房,初到家時,可能飢寒交迫,有之是為游泳逃生,只穿了一件短褲跑回來,剛到又無東西吃,看了他們那種情形,我就想到戰爭實在太殘忍,也是大罪惡。 從這次不會游泳的教訓,我就常看到國軍的士兵們,經常就在潭裡、湖裡,凡是可以學游泳的地方,他們都拚命在學習,以作準備下次作戰時就可以渡江過海,方便爬上登陸艇的演練。 又每當晚飯之後,我看了歐厝各家各戶的門口,都有阿兵哥在開小組會議,他們所討論的議題,都是這一次攻打東山島的內容,於檢討得失之後,有的提議說:「我們可以再去打一次」。聽他們的話,看他們的意志,我深深感覺,職業軍人,最喜歡的工作,還是打仗。 白天到了金門中學去上課,總會看到很多軍官,都集合在中正堂,由胡司令官的主持與演講,也是在討論與檢討打東山島這一仗。 想起攻打東山島部隊退回金門的那一天,除了少數為趕上登陸艇衣服不整之外,其他的部隊,仍是隊伍整齊,走回原住地的歐厝村。金營長的太太為了要迎接她的丈夫打勝仗回來,她穿了漂亮的衣服,心情也很愉快,就跑到村外的公路上去等,看到隊伍走來,金營長的太太就問弟兄們說:「這一仗打的怎麼樣?」大家說:「我們打勝仗回來了。」她又問弟兄們說:「營長在那裡?」大家就騙她說:「營長在後面。」她就趕快往前去看,看來看去,在隊伍中看不到營長,後面又有一隊走過來,她又問,營長呢?弟兄們也不敢說真話,對她說,營長受一點輕傷,送到沙頭醫院去,她馬上就跑到醫院去,在醫院裡,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營長,她看情形不對,一直逼問營部的人,營部的官兵,仍不敢說實話,騙她說:「營長受傷,送到台灣去醫。」第二天,她趕著要到台灣去看營長的傷情。逼到最後,營部的官兵們,不說實話也不行,只好說:「營長登陸東山島的第一天,打仗犧牲了。」 營長死了,他們兩人的感情那麼好,平時對待官兵那麼親切,看到營長太太哭的很悲哀,全體的官兵們,都陪著她流了很多淚。這段時間,營長的屍體,尚不敢給她看,直到要埋葬的時刻,才去請她來,去看的時候,她拿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放在金營長的手中,她本身也要與金營長同時埋在一起,官兵們看到這種情形,就趕快把她拉開。 胡璉將軍,凡事顧慮周詳,用兵之前,攻防兼施,他擔心金門的部隊若開到東山島去,金門會變成空城計,萬一閩南沿海的共軍,也會來攻佔金門,到那時候,無兵抵抗,得不償失,為了萬無一失,必須先了解閩南沿海共軍的兵力,因之即問金門地區黨務特派員辦公處總幹事鄭植芳先生(胡璉離金,他接任特派員),鄭先生是一位忠黨愛國的中國國民黨黨員,他就答應胡璉將軍說:「我願意親自冒險到閩南沿海去打聽戚友,了解閩南沿海共軍的兵力。」以當時的鐵幕,凡是陌生人進到大陸去若被發覺,必死無回,胡將軍就問鄭先生說:「萬一你被共軍抓去,那你要怎麼辦?」鄭先生向胡將軍說:「你拿一包毒藥給我,隨身攜帶,萬一我被抓,我會馬上將那包毒藥吞下去,以死報國。」 鄭先生因為他是閩南人,沿海地帶,熟人很多,經親往密訪,了解沿海的共軍,全部調到北韓去作戰,福建沿海,並無軍隊。回來之後,將所了解詳情,立即告訴胡璉將,請他放心,可立即攻打東山島。 再說胡將軍駐金門時,他的策略,有守也有攻,有攻也有守,他所行的計畫,是以陸戰為主。記得他在黨代表大會演講的時候,他說金門的大砲再撤掉一半以上的數量,他還是有把握守金門,他認為共軍若大量來,台灣可用飛機來消滅他,若共軍以少量來,不用打,要用俘虜他們。除軍事外,他也注重金門的經濟和開闢財源,並特准香港船來金營商。又除軍事攻守之策略外,還重視金門的美化,種樹和築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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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搭乘登陸艇憶起
金門與馬祖曾經是中華民國兩個堅強的反共前線堡壘,能夠平安和自由生活在後方的台灣民眾,莫不是仰仗這兩個反共前線的堡壘,所發揮的防衛力量,使中共不敢越雷池一步,由於金馬地處偏遠地區有許多生活資源不足,必須仰賴台灣運輸補給,又因為它是一個軍事要塞,如三不五時軍民們總得前往後方台灣公幹或休假,在空中交通可搭乘軍用一一九飛機,該飛機班次甚少,而想搭乘人數眾多,能夠搭乘得上機會少之又少,退而求其次只有搭乘海上交通,最初可搭乘軍用大口開的登陸艇,後來進一步可搭乘軍用客運太武輪,除此之外別無可搭乘之交通工具,每當軍艦起航赴台灣時,不論搭乘登陸艇的新頭碼頭或是搭乘太武輪的料羅碼頭上,都會有許多揮成永恆的手,船離開後就會讓人們想念、祝福這美麗的金門島嶼,這是自由的小島,人們生命中難忘的驛站。 每一次搭船在航行中,聽到長輩們述說九二海戰的料羅灣風雲,才曉得自由中華民國的名字是蘸上鮮血寫成的,才曉得金門島嶼每一寸土地都是以鮮血灌溉的,八二三砲彈時期,砲聲隆隆響在耳際,島嶼上的夜間有一份驚喜的滿足,當漆黑的夜中劃過砲彈的咻咻和閃光,總覺得戰爭就在眼前,覺得一腔熱血在心頭洶湧,也就是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做為一個島嶼上軍民的光榮、喜悅和驕傲。 也憶及一個水源與物資匱乏的困苦落後地區,生活在島嶼上的軍民已經習慣於這兒的一切,愛上島嶼上的一木一草,大地是軍民溫暖的家,鳥的啁啾與砲聲是美麗悅耳的音樂,讀書是島嶼上軍民精神最好的安慰。假日裡軍民們就把足跡寫在山丘上,寫在平坦亮麗的沙灘上,也寫在每一個淳樸的村莊上,島嶼上最熱鬧的金城、山外、沙美、東林的名字,軍民們無時無刻不在深深地戀念著,就像人們想念著迢遠的戀人一般,當我們走向它,當我們的生命溶進了它,當我們爬上太武山,我們仍然不會忘懷它的豐采和柔情,仍然記得它的善良和堅毅。 我們的住家在島嶼上的山上,我們的床就在防空洞內,白天總會跑到島嶼山上去遙望台灣海峽中的船隻,看是否帶來了住在台灣友人的消息,夜晚就點根小紅燭光,在島嶼上的冬夜高粱酒是不能或缺的,把酒言歡此時此刻實在是人生最佳的享受,也曾在莒光樓上遙望對岸連綿迤邐的大陸山河,在蔚藍的天空裡是多麼的鮮明,多麼的壯闊,海面上還有點點的漁舟,乍看來不正是一幅悠遠安祥的山水麼,可是這一切都像被一道無形的牆隔開了,僅僅一海之隔同是炎黃子孫,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竟然生活在不同的國度裡,此情此景又怎麼不令人愴然而淚汪汪。 島嶼上的日子是亮麗的也是豐碩的,軍民們歡笑也流淚,攜手在島嶼上奮戰不懈,並肩作戰在沙場上,磨練時槍和刺刀是唯一的信念,威武不屈是唯一的信念,大家的心坎盈滿著誠摯的友情,一份肝膽相照的心,盈滿著溫馨的人情,一份良善的心,盈滿著昂揚的激情,一份堅毅虔誠的心,來自對國家的熱愛,當中共曾對金馬前線所採取的「單打雙不打」砲擊說起來也是很有趣的,原來民國四十七年金門島嶼上的八二三砲戰進行了一個多月之後,中共已耗盡了由蘇俄所支應的一批數量龐大的砲彈,在國軍愈戰愈勇漸漸掌握了優勢,中共自知狡計無法得逞,羞愧之餘只好想出一個下台階的妙計,那便是由他們自吹自唱的對外宣稱「為了不影響金門島嶼的海上補給,雙日停火」,這個妙計相沿數十餘年,使金馬前線「單打雙不打」全世界僅此一見的怪例了。 返航回金門時,軍民們是夜讀的良伴,背起行囊,無畏於風的淒冷,走向高雄港,明明滅滅的燈火好似聚星點點,閃爍著夢境的繽紛,在如此靜謐的子夜,沒有送行的人,沒有揮成永恆的手,更沒有濃厚得化不開的思鄉之愁,且微笑著走向十三號碼頭,軍艦在等著你,且把後方台灣酒色財氣拋得遠遠,金門島嶼在呼喚你,以一則神秘悲壯的故事吸引著你走向它的柔懷。 軍艦拋下的錨升起來了,佇立在甲板上,迎著海風,數著滿天星的夜,明滅的燈火變弱了,繽紛的港灣變模糊了,連那麼沈睡在夜色中的港灣也漸漸遠去,再見!高雄港都,再見!復興基地的台灣寶島,妳是中華民國的自由燈塔,我們終於要再離開妳的懷抱,回到一塊全民武裝的金門島嶼上,再去紮根,再去生活,再去體驗生命,再去接受戰爭的洗禮,再去遙望大陸山河。默默走到船艙中,在這般漆黑而淒冷的夜裡,引頸顒望也只是徒然,港口的燈火早被黑夜的巨獸吞噬了,軍民同伴們的笑容和高粱美酒又把艙房調出了一如春天,在這小小世外桃源裡,好像泠冬已經遽然遁走,好似淒冷已然不再,友情和醇酒又點燃了大家溫暖的心。 不知是軍艦搖晃得厲害,抑或酒精的暈眩,幾乎站不住腳,靜躺在床舖的時刻,依然清晰地聽到慈母的叮嚀,依然感受到那雙充滿溫暖的手緊握著,是無限的關懷和鼓勵,也是安慰和信心,驚濤駭浪捲起千堆白雪,浪濤的聲音是愈來愈響了,不知是何時,竟懵然地走進夢鄉,醒過來時,黑夜早已過去,暈船也從腦海消失,再度登上甲板,太陽暖和照射在身上,昨夜的驚心動魄過去了,放眼望去儘是一片湛藍,眼前的風景就是一幅最美麗的圖畫,古銅色歡笑的臉上,好像早已忘掉了隱藏心底深處淡淡的思鄉愁緒,有人引吭高歌有人俯首沈思,大家都是反共長城的一群,以興奮企盼驕矜的心情,返航於泠冽的台灣海峽上。 金門島嶼的芳蹤終於在中午過後一個生命嶄新的時刻,在大家望穿秋水之後,驀然再映入眼簾,由遠而漸近,由朦朧而清晰,先是一陣喜悅的震顫,而後是一般莫可言喻的濃烈底思家情感湧上心懷裡,軍民們又要踏上戰鬥的、禮貌的、富庶的、健康的金門島嶼,軍艦搶灘了,軍民們歡呼著、高歌著,再度背上行囊,在午後暖和的冬陽中以無比興奮的心情,當第一步跫音踩在金門島嶼上的一刻,我終於回到具有堅強的軍事陣容,軍人士氣高昂,民眾勤勞奮鬥,大家對反共聖戰都抱著必勝必成的信心,真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反共海上長城│金門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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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演習
在金門當兵,誰沒遇到過大大小小的演習?在種種演習之中,最常聽到的是「高賓演習」,即是有高官蒞臨督導時,全師要動員起來,無非是打掃環境加強整潔工作,還好我們平日就很注重各區門面,這種演習只要再東摸西摸即可。 我起初住在青岐鄉下的石鼓山連,附近有烈女廟風景區,長官自然是要來看的,一來就是到海岸的砂溪連或湖井頭眺望對岸風光,必定會經過我們的「地盤」,常常一個令下,正常操課就臨時改變為打掃工作。 我們其實蠻喜歡清掃工作,由上林、上庫沿著陵水湖掃回到石鼓山,或是由黃厝掃回到青岐,沿途風光美麗,少有壓力,精神愉快。做好任內工作,不讓長官丟臉,管他哪位高官來督導或遊玩,相信他們一定留下深刻的美麗印象。 後來我轉任司令部當文書,朋友銘德本來是吉普車的駕駛兵,因為表現良好,升格為「迎賓車」的駕駛員,就是裕隆的那種廂型車,在烈嶼算是很高級的了。我搭乘過好幾回阿德開的迎賓車,他送長官到九宮碼頭搭船離開,回司令部的半途見到慢跑中的我,就停下來讓我搭他的便車,這也算是一種特權吧!其實我最討厭特權的,自己也會偶爾犯錯,你怎麼說? 「雷霆演習」聽來像要戰爭了,其實是有人逃兵,大家到各處搜尋兵員之舉,有幾回我們一字排開,往龍蟠山搜索,長官交代不可放棄任何可疑之處,尤其是山溝和山窪地。 為什麼逃兵?無非是生活苦悶或是酗酒所致,還有因為愛情「兵變」想不開的,或是逃兵自己說的「管教不當」,有回找到逃兵,那人竟是醉倒在某個山凹處過了一夜,勞動全師的人搜索。 當演習解除,我們得知原因,莫不對那位仁兄恨之入骨。至於「敵前逃亡,唯一死罪」,這句如山的鐵令也可能遭到適度修改。 有一回登上南塘附近的陽山演習,那一段斜坡石子路還會令人喘氣,那時還沒做成公園,山上多荒煙漫草,而小型的「毋忘在莒」勒石隱然在樹林之間,少有人知曉小金也有這麼一個太武山的翻版文字。東方是陡崖,可見到戰備機場及四維海灘,一條白花花的浪裂線很清楚朝海岸而來,那山下戰備機場卻數十年沒有飛機起降,這是好事,表示沒有戰爭。 搜索中還可以看風景,沒有斬獲就收兵歸隊,但我賺到欣賞風景的樂趣。 另一種就可稱為真正的軍事演習了,關於情報方面的軍情演習,動用眾多人力物力,我經歷過兩次,一次在烈嶼司令部,很早以前就有眾多情報士聚集山上,畫圖表製作模型,架設聯絡電話,可說全師總動員,雖然自己只是一個螺絲釘,但是缺一不可,演習中一有閃失,就可能造成莫大的損失或傷亡。 第二次是到大金的金西師,是幫科長提手提箱的文書,科長去當師對抗的裁判官,我大部分還是留在他們的司令部,頂多做一名記錄員,和在自己師內的演習比較起來輕鬆許多。 演習後科長搖頭說:「和我們師比起來差太多了!」他們的硬體佈置的確比我們師簡陋多了,科長給他們的分數不高。看來,那回演習後,他們的長官要藉此記功嘉獎返台休假還真不簡單! 現在有更多的防災演習或消防演習,演習中逼真無比,但事實發生後,也常見人員傷亡,演習只是演練,在災害來臨時,將傷亡減低到最小的程度。 我還記得昔日情報演習以後,整個人虛脫的情景。如果那是真正的戰爭,我們當會更全力以赴,保國衛民,但真正的心聲是祈願見到和平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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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痟的拍死戇的
許多人對現今社會所呈現的脫序狀態,憂心忡忡,諸如不該殺人的,殺了;不該砍人的,砍了;不該傷人的,傷了;不該擄人的,擄了;不該搶人的,搶了;不該騙人的,騙了;不該坑人的,坑了,不該跳樓的,跳了,不該燒炭的,燒了;不該毒人的,毒了;不該罵人的,罵了;不該刷爆的,刷了;不該掏空的,掏了;不該使詐的,使了,這社會真的病了?真的亂了?真的變了?真的完了?真的沉淪了?真的崩析了?其實,這只是一連串「痟的拍死戇的」的怪象而已。 「痟的」通常是行為舉止異於常人,思維混淆乖張,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不發作時往往與常人無異;「戇」在辭海裡直接了當:「愚也」,可能思維閉塞,可能反應遲鈍,可能舉止呆滯,兩者的共同特徵是始終對自己信心滿滿,聰明才智絕不在人後,正如馬,永遠不知臉長;豬,永遠不知嘴髒,痟的發作起來,不知天地是什麼「碗糕粿」,戇的使起性地,就不管你是什麼「王爺」還是「國公」,他們碰在一塊時,往往是神智不清,焦點模糊,是非不明,社會規範喪失約束力,社會價值遭到冷處理,到底誰拍死誰,就難預料了。 這次國民黨百年老店換新包裝,以改革為主要訴求,痛下決心,舉行黨主席選舉,人家連戰都還沒有明確表態,續不續任仍在兩可之間,王金平與馬英九就迫不急待跳上火線,毅然參選,且放話者不斷放話,造謠者四處造謠,分化者見縫插針,煽火者南北流竄,加上勸進者連跪帶哭,炒得熱滾滾,亂成一片,真像是「痟的拍死戇的。」 起先是新科立委,號稱「大師」的李敖好心的(不知是真是假)借一本書給國防部長李傑,以幫助他進步,李部長把書還給李敖,還希望「潤滑」一點不很順暢的關係,想不到李立委他老兄在立法院質詢李傑的時候,當面爆料李部長在還書的同時回謝了一支價值萬餘的名筆,被公開退還,並消遣一番,經媒體連線轉播,弄得李傑不但滿臉豆花,且滿天金星,尷尬萬分,李部長委曲中表示原要與李敖加強對話,改善關係,想不到弄巧反拙,得罪了一大票人,李敖戲謔成性,十足的「痟的拍死戇的」。 頭遭第一次的所謂「任務型國大代表選舉」,到今天還有許多人搞不清楚是「任務」什麼東東,在空前超低度,不到二成半稀里稀爛的投票率中勉強產生,首先讓人家摸不清真象的是「民進」與「國民」的對立政黨竟然是有志一同地站在贊成「修憲」的一邊;幾乎「田無溝,水無流」的「親民」與「台聯」也竟然攜手齊聲「反對」,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又是一齣「痟的拍死戇的」鬧劇。 原來曾是「國民」伙伴的「民盟」,因「國民」贊成「修憲」,火大,竟花大錢登大型廣告對準「國民」發動比當年「八二三」還猛烈的砲火,硬指「國民」變節,傾向「民進」,讓想藉「修憲」落實國父孫中山「創制複決」主張的老實「國民」百口莫辯,結果,高舉民主聯盟的「民盟」成績奇差,僅獲三席,在「報到」的第一天就惱羞成怒,當眾怒撕當選證書(比我們的鄉下鄉親還更要「逛夜市」),並揚言要每天換人當「國代」,(似乎是意氣加兒戲,那有一點學者風範)我們又有好戲看囉!這不是「痟的拍死戇的」戲碼重演嗎? 「民進」的李元貞與「台聯」的李安妮因立場不同,在選舉國代秘書長時,當眾演出一場「兩個女人」(李人)」的「痟的拍死戇的」的小「虎戲」,平添下午茶的話題。 已經領「高薪」的「民進」葉氏國代,為向天下蒼生表示超特級的「無私」風範,幾天前就發動「連署」不領總共二十來萬的「納稅人的錢」,這種作秀型的「高姿態」動作,響應者似乎無多(好像不敢公佈最後結果),會還沒有開,就有人嗆言一桌三千元的伙食不好,還嫌鮑魚差,最好調整為一桌五千元,並提高交通費與住宿費的補助標準,引發一片嘩然,許多有識之士認為,三天就可開完的會,竟「歹戲拖棚」地要開兩星期,多一天就多花納稅人的辛苦錢二千萬元。一場僅為立法院已作決定的所謂「修憲案」表決背書的「無啥小路用」會議,出乎意料地竟發展成為「痟的拍死戇的」的下場!可嘆呀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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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客聯話之三
客歲之九月廿七日,適逢中秋暨教師佳節之前夕,臺省青年朋友李威毅等八人連袂走訪本校,本人有幸接待,除相談甚歡外,並合影留念。 威毅等人,係國內臺省北部名校如台大、清華等校高材生,高中時代,多人即為好友,就中一人,有親人遠嫁本島,得此人脈之便,故有此番浯島之遊,因緣際會之下,能結識優秀之國家未來棟樑,引為人生一樂也! 爰請威毅君等留下大名,本人因一時技癢,乃奮力完成渠等之冠名聯,敬謹藉<金副>一角披露如下,以饗同好,並祈教正: 一、贈勉李威毅同學: 「威」儀積累在服務; 「毅」氣由來靠打拚。 二、書贈蔡琮翔同學: 「琮」埩兼美調徵羽; 「翔」實俱全顧周郎。 三、期勉潘致豪同學: 「致」武修文廣識見; 「豪」俠仗義增聽聞。 四、誠勉褚欣慈同學: 「欣」賞友朋如接物; 「慈」及鳥獸易待人。 五、感贈丘乃如同學: 「乃」覺忠恕處世本; 「如」今交遊知心多。 六、句勉譚任廷同學: 「任」重當思常自省; 「廷」魁每念勤修身。 七、贈送賴盈英同學: 「盈」滿善意必順利; 「英」華煥然定成功。 八、衷寄李佳霖同學: 「佳」音難在體意境; 「霖」雨易於潤生民。 喜朋撰句并記 九十三年九月廿七日(即甲申中秋之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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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大傳系假如多是理論師,多開理論課,在知識經濟時代,既缺乏知識專業,又缺乏人文素養,學生實務又不扎實,畢業生只捧著大傳系的神主牌,到了社會要人肯定、燒香膜拜,豈不緣木求魚。 因此,新聞記者的證照制度問題,還是出在新聞教育本身,今天新聞記者不能像「律師、會計師、老師、建築師等專業人員也都要通過一定的考試才能執業」,新聞教育工作者實在難辭其咎,代表他們沒有教好,不能樹立專業的形象,以至於不能建立一套證照制度,造成甚麼人都可以當記者,媒體又怎能不亂? 假如新聞教育健全了,我贊成建立記者的證照制度,否則像今天這種樣子,每一個人都可以當記者,各顯神通,抹殺了新聞教育的價值。這種現象,使我想起「人生五章」的詩: 「一、我走上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掉了進去。 我迷失了:::我絕望了。 這不是我的錯, 費了好大的勁才爬起來。 二、我走上同一條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假裝沒看到, 還是掉了進去。 我不能相信我居然會掉在同樣的地方。 但這不是我的錯。 還是花了很重的時間才爬出來。 三、我走上同一條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看到它在那兒, 但還是掉了進去::: 這是一種習氣。 我的眼睛張開著, 我知道我在那兒。 這是我的錯。 我立刻爬了起來。 四、我走上同一條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繞道而過。 五、我走上另一條街。」 假如新聞教育的本質不改,它就是街上的一個深洞,幾十年來很多人都同樣掉入那個洞,這是一種習氣,也就是盲目;如果你走上另一條街,就不會再掉入那個洞中,問題是你看得出看不出街上有一個洞,如果明知有一個洞,偏要走走看,沒有人攔得住你,要是你看不出,我可告訴你了,聽不聽在你,我是擔了很大的干係告訴你的。 第十六章 新聞工作的衝擊 教育的演變 大傳系的教育內熱外冷,每年許多考生投考大傳系所,把它烘托的很熱門,其實是一種假象,禁不起現實社會的驗證;可是許多年輕人又不了解,有如飛蛾撲火,實在危險。 大傳系的學生面對新聞工作的衝擊,要從三個面向來觀察:一、教育的內涵;二、媒體的生態;三、社會的變遷。如果不了解三者之間連動的關係,貿然讀大傳系,而又沒有預作準備,將來畢業想從事本行的工作不敢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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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到社大來
金門縣社區大學又要開始招生囉!請大家告訴大家,歡迎有興趣的社會大眾、家庭主婦或退休人士,一起來體驗「學習」所帶來的無窮樂趣吧! 我不是社大的教職師資,也並非校方的工作人員,而我在此卻要像電視購物頻道裡的售貨業務員,來強力推介社大的優點;也要以一位親身體驗過的愛用者,來見證它種種的好處。 四年多前,我重回故鄉金門當起了專職媽媽,每天在家看著孩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生活裡盡是孩子的喜怒哀樂。離開了台北的喧囂吵雜,回到了閑淡的家鄉,著實重新適應了好一陣子,才調整好自己的生活步調與平靜心情,但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像少了點什麼。 兩年前的某一日,從報上得知社區大學的成立,當下我找到了原來我想要的是什麼,於是,就在放假日拉著先生一起去報名。看著選課表上豐富多樣的科目種類,我每樣都很有興趣,但考量幼女尚未脫離母乳襁褓,本來很想多選幾堂課程,也只好打消此意、暫時作罷。 最後,我選了「傳統音樂」這門課程,然後慫恿老公填選「舞動太極」來活絡筋骨,或許能消弭中廣啤酒肚於無形,可惜的是,他後來連赴大陸、台灣出差多次,還沒學到一招半式,就打了退堂鼓。而我呢?卻猶如找到了一個紓憂解懷的情緒出口,藉由每周兩小時的課程,換來我一整個星期的好心情。 相較於從小在學校所接受的西式音樂教育、與自身對古典音樂的喜好,對於閩南本地或中國自古流傳的傳統音樂,我對它的認識實在太少了,雖說它很貼近日常的生活,婚喪喜慶、迎神廟會也少不了鑼鼓助陣,熱絡場面,但所見的樂器,所聞的曲調,沒有一樣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所以經由這次的學習經驗,真正讓我認識到先人遺產的彌足珍貴,並進而能欣賞體會千年古樂之美。 第二年新開了「弦樂」課程,仍是由許銘豐老師所指導授課。我尋尋覓覓找出了塵封多年的那把小提琴,十多年前我興起之下買了它,只為想一圓兒時的夢,但因工作太忙、外務太多,始終未能逐夢踏實。終於現在有此機會,能親手拉著琴弓,聽聽琴弦所發出的聲音。當然,不管學習何種樂器,後天的勤習苦練都是很重要的,儘管是整天在家的家庭主婦,卻也常常被兩個孩子搞得七葷八素,無暇多做練習,難免有一天捕魚、三天曬網之嫌,但總算已沒有初學時那般地殺豬刺耳聲。 最喜歡一邊做著家事、一邊聽著名家拉奏的提琴演奏專輯,大女兒看著她的老媽每日沉浸陶醉在所播放的悠揚樂聲中,好似也注入了音樂細胞,開始對音符節奏產生了濃厚感覺;小女兒則從嬰兒時期起就被我的二胡聲魔音穿腦,好在當時她不會表達抗議,等到會走路時,只要我一拿出琴盒,她必定前來搗亂,偶爾心情好配合度較高,就會隨著所拉琴聲搖擺身體,開口咿呀哼唱。 上學期末熱烈舉辦了一場教學成果發表會,除了動態的技藝表演,也有靜態的各項作品展示,還有一道道中、西式點心供您品嚐。僅學了三個月的小提琴便要上台表演,還真是有些硬著頭皮上陣,但教學成果發表的目的主要是在互相觀摩同樂、彼此切磋琢磨,即使表演未臻完美,博君一粲也挺好玩。其他接著演出的還包括:心靈瑜珈、英文歌曲合唱、土風舞表演等等,看著台上來自社會各個角落的人們,有退休銀髮族、有妙齡女郎、還有很多婆婆媽媽。對於站在舞台上,每個人都顯得難掩羞澀,但臉上的表情都很認真投入、喜樂歡愉。 趁著空檔,我到了地下室的展覽會場參觀瞧瞧,一趟下來,收穫不少。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擺放於會場周圍,由各個班別所製作的活動及課程研習看板,透過學員課堂上的照片,紀錄了學習過程的點點滴滴,也讓人大約瞭解了各科授課的內容與經過。 然後,我走到插花展示區,感覺恍如置身亙古的永恆與寧靜中,暫時脫離了凡塵俗世。我不諱言,先前對歸類於流派型式的中華花藝,總認為是官宦人家故作風雅的一樣點綴,或日劇中的仕女名媛顯示身家的一門手藝,是有些流於匠氣,不若隨意插在瓶中的一派自然。但看了許恩仁老師指導下的一盆盆花景,在古樸寫意的竹簾布帛襯托下,視覺背景竟可延伸到深山幽谷裡、山水庭園中、或和風雅室內,絕不是我原先想像認為的如此這般。心中不免對自己往往對一樣事物認識不清,就胡亂下定論而懷有成見,感到不該如此。 接著再走到國畫書法展覽場地,一眼望去,每幅學員作品都猶如出自名家手筆,書法不只是書法,更是一幅圖畫、一種意境。我沒啥藝術細胞,也沒半點兒美學天賦,但美的感受卻人人皆有之。學生時代,常常將毛筆書法作業視為一樁苦差事,每回都草草了事、隨便寫過,現在我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寫得出一手好字。 另外還有各種可愛造型的紙黏土陶藝,都能美化人生,讓平淡無趣的生活和周遭,增添品味與色彩。各式美味引人垂涎的中、西式點心製作,有些口味在地區市面上並不容易發現到,不如練習自己動手做做看,既可解解嘴饞,又可分享他人,肯定是非常受人歡迎的。還有針對電腦e世代來臨所安排的研習課程,包括了文書處理、網頁製作,並讓每位學員透過實際操作,做出一張張成果發表會的邀請函,真正做到了學以致用。 在此附帶一提我曾經學過法語的經驗,當初跟著姊姊進到台大外語中心選讀法語,純粹出自於對英文的心灰意冷。在學校學了那麼多年的英文,大考小考接連不斷,整天拼命死背硬記,結果遇到老外,瞠目結舌支吾半天,連句最簡單的會話都說不出來,所以乾脆放棄,另外再重新學習別種語言。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由於沒有機會經常用到法語,一些名詞陰陽性或動詞六種變化也忘了差不多,但當時所領略到學習一種語言該有的方法與態度,卻有助於日後學習任何一種外文,並重拾我對英文的興趣與信心。 我以前有位同事,從小就活在父母的期待與冀望之下,整日埋首書堆,考試成績卻不如人意。國中時曾經向父母表示想購買一把吉他,卻被說以學生不該浪費時間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大潑冷水;也曾表示想加入桌球社團,卻被一切應以學業為重,予以否決。長大後有了自主空間,卻老不知閒暇無聊或精神苦悶時,該作些什麼事情,於是,就染上了抽煙惡習和藉酒解悶的常態。所以他常常跟我說,以後絕不要限制孩子參與課外活動的機會,也要讓孩子有抒發情緒的正常管道,別以為興趣只能拿來當作娛樂,其實有時也會對學校所教的課程,達到觸類旁通、或引發學習動機的意外加乘效果。 可能你是學有專精的博士碩士、或手執教鞭的英才作育者,您還是可以在這裡嘗試別種領域的學習;也許你是自以為平凡的家庭主婦、或庸碌的藍領工作者,但你可能在某處潛藏著未被發現的特殊才華;抑或你憂鬱寡歡、寂寞傷悲,在此你會找到精神治療上的一帖良藥。會了一種語言,你多瞭解了一種文化;學了一樣樂器,你打開了音樂之門;知曉了一門技藝,你被引領走向藝術之路,在在都能豐富你的人生,增加你的喜樂。 各位看倌,可別以為我說得天花亂墜,而心存懷疑;也別認為我講得精彩可期,而過度想像----套句廣告常用詞,您一定要親身體驗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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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客聯話之二
宗彥德昭先生,乃吾邑成功村之望族,與兄長德禹先生,令弟德新先生,一門出三博士,在政治學、文學與法學等領域,獨領風騷,各擁一片天,乃公認浯島學術界之翹楚,允為年輕學子取法之榜樣。 先生今主綰銘傳大學應用語文學院,舉凡道德文章與夫書法造詣,皆有可觀之處,於書法藝術,涉獵尤深廣,因深造有得,故視野大,眼界尤高,唯獨鍾於舍弟法書,且令渠撰聯語乙副以贈。 聯語撰擬,有人譏為雕蟲小技,然若浸淫日深,乃知事非易耳,舍弟知茲事體大,乃乞我代為捉刀,初時,我頗有難色,因顧及先生係當代一恂恂儒者,予何人斯?乃一介平凡百姓,何敢擔此重寄;唯思之再三,終乃欣然應允,心知雖不免予識者譏為:「孔子之前,賣弄文章」,然虛心向先生求教之襟懷,料可為知我者諒矣! 準此,乃不舛簡陋,敬謹應命,並恭撰聯語如下: 陳院長德昭大宗長雅囑: 敬奉拙製冠貴校校名-「銘傳」暨嵌宗長大名-「德昭」習作聯語如下,祇請斧政。 聯曰: 「銘」篆聖言,「德」似春煦; 「傳」揚師道,「昭」如秋暉 。 聯語既成,乃交舍弟書寫以贈;據渠表示,德昭先生得此習作,頗為賞識與欣喜,余得知此事,亦頗為歡喜雀躍,只因多日心血,終能有所回報,一顆懸念之心,終能不再煩憂,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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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因此,大傳系的學生只要中英文俱佳,即使新聞理論不精又何妨;如果只是一個乖寶寶,上課只會猛抄筆記,苦讀新聞理論,就會像我一名學長,常有不平之氣。 解嚴之前,我一位學長在自立晚報工作,他常嫉妒他們班上一位同學,平日都不上課,每到考試才借抄筆記,可是他的同學畢業之後,縱橫新聞界,號稱將軍,後來應聘到香港媒體,月薪一百萬新台幣;可是他呢?那麼守規矩,勤抄筆記,屈居在編政組,成就遠遠不及。 職是之故,新聞記者要宏觀、要敏睿、要有知識及源源不絕的創意,如再把中英文學好,就可振翅高飛,否則鳥會折翼,牛羚會被惡質的傳播媒體洪流沖落,無怪乎要撫卷太息了。 第十五章 如何建立記者的專業制度 新聞工作是一種專業,從教育的角度來看,各校廣設大傳系,培養新聞從業人員,煞有介事,似乎沒有錯。可是實務界又充斥著許多非新聞科系的人才,好像俊男美女,稍具姿色與知識、常識的人,都可從事新聞工作,無形中抵銷新聞教育的功能性與正當性。那麼,新聞工作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專業工作,不免令人困惑。 沈春華說,越來越多未經專業訓練的主播充斥,是否會淡化資深主播的質感呢?資深主播能否越陳越香呢?這種媒體潮流的演變,使她除了作為一位專業主播之外,也考慮朝專業經理人發展。沈春華有感而發。 另一知名主播曾說,有一次她搭飛機,碰到政大新聞教授彭家發,彭教授告訴她說,作為一個記者,要隨時好學、好奇、好鬥。對非新聞傳播科系出身的她,感覺非常受用。 這是台灣媒體的主播現象,也就是沈春華小姐說的未經專業訓練的主播,而這位主播只道聽塗說好學、好奇、好鬥的功夫,就已受用不盡,就已成為知名的主播,就能寫專欄了,台灣的主播也真廉價,新聞教育的意義到底在那裡呢? 因此,「大家都知道醫生除了要醫學院畢業外,還得通過醫師考試才行,律師、會計師、老師、建築師等專業人員也都要通過一定的考試才能執業,而事關國家大計、社會興衰的監督者『記者』卻反而毫無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做,真是奇怪!」 張彥勳先生曾擔任過報社記者十餘年,他認為這種現象很奇怪,我也心有戚戚焉。 為什麼台灣的記者,沒有條件的限制?是新聞教育的失敗,沒有培養出專業的職能嗎?還是新聞工作根本不是一種專業,只需實務界短期訓練,每一個人都可以勝任?新聞教育與實務的脫節,造成教育資源的浪費,是我幾十年不能理解的地方。 三年前,文化新研所研究生江彥震,從事「新聞記者證照制度建立之研究」,發放問卷調查。「新聞記者究竟是不是一種專業,常常是學術界和實務界爭論不休的話題,新聞記者可不可能像律師、醫師等一樣實施證照制度,或者有沒有必要實施證照制度,業界與專家學者的見解亦相當分歧,莫衷一是,因而,在研究上也相當困難。除了作文獻探討之外,必須要借重實務界的協助,所以不惴(揣)冒昧寄上本研究所設計之問卷,請您就過去豐富的實務經驗和研究心得,協助填答。:::」 這是信函的一部份,對於新聞記者究竟是不是一種專業,都無法肯定,還廣設大傳系所,幾十年的新聞教育,就是在這種矛盾中發展。 建立新聞記者的證照制度,是可以思考的方向,然而標準何在?學界與業界如何取得共識呢?學界如何讓業界信服?研究記者的證照制度,還是要回歸教育的本質,新聞教育如不能建立專業教育的品牌,證照制度的意義何在?又怎能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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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醫師的溫馨禮物
學校衛生保健組張小姐抱一大捆山藥到圖書館,說是名間鄉紀醫師託她帶來與我分享的。紀醫師是張小姐老父親的主治醫師,自從得知她和我同在一個學校服務後,每次她帶父親回診,必問及我的近況並多次邀請下鄉一遊,我卻生性疏懶,除了用電話致意遲遲沒有行動。小鎮醫師的溫馨禮物,讓我回憶起與這位好醫生幾十年過從的種種。 二十五年前,我在北市某總醫院安全部門服務,他剛分發到醫院實習的時候就認識他。畢業後分發任外科住院醫師,很快升任總醫師,六七年外科醫生的臨床經驗,還得補外島經歷才算基層歷練完成,奉派外島唯一的軍醫院服務。那年因父親中風行動不便,我自動請調返鄉並轉任教職。隔年金防部恢復停辦多年的金門戰鬥營,因任務編組又巧合與紀醫師由友人變成工作伙伴。由於他傑出的表現,視病如親屢獲病患感謝,人人得知紀醫師婉拒收禮,為表達感恩之情,經常透過本報刊登感謝啟事。因緣際會適逢選拔優秀青年,費心促成加上救國團大力推薦,讓他獲選代表防區返台接受全國模範青年表揚,他是位有情有義的人,更加深了幾十年來與我亦師亦友的忘年交情。 自外島返回台灣總院服務,和相戀多年同校畢業又在同醫院任護理師的同學結婚生子,在醫院對面買了房子,升主治醫師後在醫界將漸有作為,世俗眼裡五子登科,前途與錢途均看好之際,突然興起想到小鎮當醫師的念頭,對人生的價值觀重新審視找到定位,想盡一己之力,幫助醫療資源匱乏的窮鄉僻壤,解除病患苦痛多活幾條人命。他來找我討論時,除了深深感動當然鼓勵再三,甚至還有點私心的表示,如果可能把金門也列入小鎮的範圍加以考慮。隔不久,果然付諸行動,夫妻倆同時辭職,屋子賣掉帶著年幼的兒子,下鄉實踐懸壺濟世的心願。十幾年默默在小鎮耕耘,不求名不求利,堅守初衷無怨無悔。為示落地生根決心,乾脆買地造屋安家落戶,當起真正草地人。 從張小姐轉述得知,紀醫師在小鎮看病,無論身份地位有錢沒錢,和顏悅色輕聲細語,對生活困頓付不出錢的病患看診更加細心,常貼錢買藥廣施愛心,讓病患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只好家裡有土雞送土雞有山藥送山藥,山城只有山珍送不出其他值錢東西,但他樂此不疲,因鄉下莊稼漢的純樸敦厚,真情豈是用錢買得到的。懷中抱著他送來的禮物去分送左右鄰居,我感覺山藥竟有些熱度,或許是他的溫馨義行,叫人感同身受吧! 有這樣的朋友,我真與有榮焉!找個飄落細雨的假日,山城走一趟吧!向老友表點深藏心中多年的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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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鳥朝鳳」的故鄉
國語老歌中,名作之多,不勝枚舉,尤其是民國二、三十年代的老歌,詞美曲優,意境悠遠,呈現出一種文化的高度。如︿燕雙飛﹀,脫胎於宋朝詞家史達祖的︿雙雙燕﹀,︿花弄影﹀詞工曲幽,部分意境,頗有姜白石「小紅吹笛我吹簫」的清新與柔美等是。其能如此,緣於當時的詞曲作者,都是具有深厚的文化素養,且藝術造詣頗高之輩。更難得的是,俊傑薈萃一時,如漢初之三傑。那種盛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眾多的國語老歌中,李麗華和嚴俊合唱的︿百鳥朝鳳﹀,相信很多老歌迷不但記得,可能還會哼哼。此歌是志超作詞,嚴華譜曲,由百代唱片發行。歌的形式,尤其是演唱方式,和其他的歌都不相同。先是有一段男女對白:「(女):有什麼可說的?(男):有什麼可唱的?(女):有說有唱。(男):那麼就唱吧!(女):說吧。」這個起頭,頗有「相聲」的味道。或可以說是把「相聲」的表演形式引進到流行歌曲中來了。下面的說、唱,依然是這種表演形式的推演:(先白後唱) (女):鳳凰得病在山中,百鳥前來問吉凶。十姊妹雙雙來看病,八哥兒忙著請郎中。(男):請了天鵝來診脈,氣壞了鷂子向天沖。畫眉在籠中乾著急,鸚哥在架上不寬鬆。 (男):孔雀彈琴在山中。(女)烏鴉前來報病凶。(男)杜鵑鳥哀哀來哭叫。(女)黃鶯兒報告駕已崩。(男):鷺鷥急忙來穿孝。(女):哭壞了年老的白頭翁。(合):請來唸經的沙和尚,盡唸著鴛鴦再難逢。 這支歌的內容,全由一堆動態情景建構而成。除了「沙和尚」是個「人」外,餘均為鳥類。而鳳凰是鳥中之王,也象徵人中之龍。所以,國樂中有︿百鳥朝鳳﹀一曲,原是北方人於喜慶節日中用來歌頌神明或主人翁的歡快樂章。而在這支流行歌曲中,則是以輕快、詼諧的調子來弔唁鳳凰,取意上就有顛覆傳統與嘲諷的味道。因此,這應不是一支用作茶餘飯後取取樂子的單純「鳥」歌。尤其在第二段中,有「孔、杜、黃、白」等姓與鳥名的巧妙結合,頗令人聯想到民國三、四十年代,國府中的一些軍政人員(李麗華是民國二十九年出道,以此推測,此歌恐是抗戰勝利後的作品)。又,特別惹眼的是那個「沙和尚」,他是︽西遊記︾中唐僧的第三個徒弟,籍貫是西域(流沙河應是今甘肅張掖北面的居延海?)俗云:「外來的和尚會唸經。」但這個「沙和尚」唸的是「鴛鴦再難逢」。豈不有點像內戰時美國馬歇爾居中調停無功,終致國共水火,無法像抗戰時的「再」合作起來,建設戰後的新中國?然是否真有此影射?則不敢妄斷。 談到「百鳥朝鳳」四字,原來的立意是正面的,和「百獸率舞」一樣,是否源於神話?未遑考證。惟這支︿百鳥朝鳳﹀的老歌,則是「百鳥弔鳳」。不過,這「百鳥弔鳳」倒是有個來歷。商務大陸版︽辭源‧弔鳥︾條說:「︽水經注︾:『益州葉榆縣西北八十里有弔鳥山。眾鳥十百為群,其會嗚呼啁口析,一歲六至。雉雀來弔,夜燃火取之,其無嗉(喉間食囊),似特悲者。俗言鳳凰死於此山,故眾鳥來弔。」又,商務︽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鳳羽山︾條說:「洱源縣西南三十里,舊名鳥弔山。︽後漢書‧郡國志‧注︾說:『楪榆有鳥弔山,俗言鳳凰死於此山,眾鳥來弔。』」。按:︽後漢書︾在前,︽水經注︾在後。「弔鳥」可能是「鳥弔」之誤。「益州」是郡名,晉朝時設置,管轄的地方在雲南昆明西北。「葉榆」和「楪榆」是同一地方的前後縣名,位在大理古城東北,東有洱海。依照這些關係位置來對照地圖,鳥弔山當在今洱源和蒼山之間。大概是因為這個「鳳凰死於此山」的傳說不太吉利,現在也沒人提了。雖然如此,但因︿百鳥朝鳳﹀的內容和這「鳥弔山」的淒美傳說相吻合,所以,「鳥弔山」應是︿百鳥朝鳳﹀的故鄉。 文化包涵了神話和民間傳說,而神話和民間傳說是歷久彌新和老而彌堅的,且常是文學和藝術取材的淵藪。以︿百鳥朝鳳﹀一歌來看,便可知作詞的志超先生,對民族文化的涵泳之深廣了。如果真是有所影射,則其聯想的精緻,運思與取材的妙造,較之一般詩人詞家,決不多讓。 後記: 一年前,因查金門田間那個「弔烏」的學名,意外地發現了「弔鳥」這個山名及其由來。於是,想起了老歌︿百鳥朝鳳﹀的場景和情節,並認為︿百﹀歌的取材來自「弔鳥山」。稿子寫好後,在某詩刊上讀到一篇來自洱源的作品,喜不自勝,立即將稿子寄去該詩友,並請指正。不久,收到他三張信紙,其中有傳說的神話和當地白族的風土,在在與︿百﹀歌有關,值得一併欣賞。茲將原函內容整理如下: 弔鳥山,一名鳥弔山、羅坪山、鳳羽山,海拔三千五百餘公尺,位於蒼山最北端的雲弄峰之北,不屬於蒼山十九峰之列。距葉榆(大理)五十公里,離洱源縣城西十多公里。「鳳羽」是白族的村寨名(取鳳毛掉下之意),有居民數百戶。傳說在唐代時,村寨中有個叫「阿鷹」的青年,和一個叫「阿鳳」的姑娘相戀成熟,在舉行婚禮時,土司把阿鳳搶走,脅迫成親,阿鳳不從,被關進地牢。阿鷹冒死救出阿鳳,逃至羅坪山,土司把他們追逼到一個懸崖上,他們見勢不妙,就墜崖而死,土司餘怒未息,便焚屍洩恨。突然,火堆中飛出一對金鳳凰,直向羅坪山頂飛去,眾鳥尾隨而至,齊集歡騰,不意,山頂突降大雪,金鳳凰及其他鳥類都被凍死。各處的百鳥聞訊,都趕來弔唁。這便是「鳥弔山」得名的由來。 又,當地白族流傳至今的習俗是:每年深秋,百鳥雲集時(該詩友釋為「候鳥過境現象」),青年男女便舉行一次「鳳山鳥會」,點燃篝火,歌舞狂歡。雲湧霧起時,百鳥便像燈蛾般向著火光撲來,形成一幅赴湯蹈火,前仆後繼的悲壯畫面,令人難以忘懷。但也有不少鳥撞人的情形,撞著了,就在肩上休息。另外,還有撞進到寬大的衣袖裡去的。當雲飛霧散,鳥也很快散去。雲霧再起,眾鳥又來。每次約有一個時辰之久,到天明時,「鳥會」結束,百鳥也各自去謀營生了。 另外,由於有些鳥撲火而死,成了五臟廟的祭品(我很懷疑先民是在偶然間發現了鳥在夜霧濃稠中撲火的行為特性,故以篝火來獵取鳥類為食物),因而發現鳥胃裡全是草葉、種籽,沒有昆蟲的事實,於是,他們又把這種鳥兒「吃素」的現象,解釋成鳥為「弔鳳」或「朝鳳」而齋戒。 以上傳說及風土,有的已見於典籍(含︽徐霞客遊記︾),其中未見典籍的部分,在旅遊觀光業發達的今天,是不難實地查證的。至此,︿百鳥朝鳳﹀一歌的發源地是雲南洱源附近的白族自治區裡的「鳥弔山」,大致不成問題了。同時,要感謝千里來鴻的詩友蘇金鴻兄,讓我們讀到了千里外,三千五百公尺的高山上,發生在千載以前的一則悽美又悲壯的故事,以及年年歲歲都有的百鳥撲火的奇聞。 二○○五年六月三日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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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觀兆叔
每天清晨六點多,當我還慵懶的賴在床上的時候,就會聽到一陣摩托車啟動的聲響,而當車子啟動以後,接著是油門加油,引擎的嘶吼聲響徹天際,我想,大概後豐港這小小的聚落,都清晰可聞吧!這一股聲響,總要持續個三五分鐘,而如果是在寒冷的冬天,時間則必須更久,待機車引擎活絡,運轉自如後,才又轟然一聲疾駛而去;這個聲音,數年如一日(爾今用手啟動,已有改善),剛開始的時候,讓我有一些厭煩和懊惱,真想衝出去向騎車人好好的勸說一番,一方面別擾亂鄰居之安寧,二方面應該要愛惜車輛,摩托車經年累月如是猛操,到時候它可是會生氣的,如果在急用時,來個相應不理,那可就慘了;只是,日子久了,聲音聽慣了之後,倒也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所以,思之再三,最後,我還是隱忍住了,無它,容後慢慢道來吧! 觀兆叔,現年五十多歲,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左右,清瘦,但肌肉結實而健康,因為長年在外工作,渾身皮膚總是曬成黝黑的古銅色,為人豪爽、粗獷、聲若洪鐘,就像他所騎機車引擎的吼叫聲般宏亮有神,生活簡樸,臉上總帶著一股憨厚樸實的笑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世無爭,看起來倒有古時候山村野夫「帝力與我何所哉」的韻味,讓我總是又敬又羨;聽長輩說,他們家總是「單丁過代」較多,祖父傳了父親,父親又只傳了他一個人,大概為了打破這一魔咒吧!自從娶了觀兆嬸之後,生活更是愉快而愜意,除了努力工作以外,更是努力的做人,如今,終於突破瓶頸,生了二男三女,而且個個乖巧懂事,很得族親長輩的讚許。民國五十年代,打從我還是兒童,剛剛懂事的那時候起,總會見到生活在這一靠山面海聚落的子民們,為了生活,為了家計與生存,與山爭,與海鬥,在小小的田畝間,上半年種地瓜和蔬菜,下半年種高粱、玉米、花生等五穀雜糧,輪番耕作,讓有限的土地,做最有效的利用,以求得最好的收穫,農忙之餘,還要觀看、配合潮汐,擇空下海取蚵與捕魚,人人為生活而忙碌不已;觀兆叔也不例外,由於須要協助家計,早早就輟學在家,務農時,協助父親耕田犁地,挑水澆菜,收割高粱與玉米,挑水肥、灌良田,切菜蔬、養豬隻,海事方面,要協助父親抬竹筏下海捕魚,幫忙母親取蚵、挑蚵、耙蝦、撿螺貝,從早忙到晚,生活雖艱困,但生命卻是充實的,從來,我都沒有聽到他訴說過一句對生活的不滿,與對生命的怨嗟,樂觀而進取,尤其在其青年之期,他的父親就撒手人寰,離開人世,只剩下母親和他相依為命,可是他仍是沒有怨懟與失志,接下父親的棒子,繼續為生活而打拚不已。 其實,以上所說的這一些俗務與工作,只要生長在那一個年代的人們,大概都是大同小異,共同經歷過的,如果只是這一些事情,那實在不值得我為他書述一番,而如果還有值得訴說的,那一定是一些其它與眾不同的表現,值得我欽敬與讚佩的,以下就讓我就個人所知道的,我所欽敬與讚佩的事件,擇其一二略事述說一番吧! 民國六十幾年吧!觀兆叔在吾家隔壁蓋了一棟一層樓的新房子,和母親暫且安身,過了幾年,待有了積蓄,又再加蓋第二層樓,當時觀兆叔也曾隨營造廠做泥水工,略懂建屋之道,白天,僱工施建,夜間,則自己動手做,可是,由於計算並不精確,造成泥水柱的間距有了誤差,為了改善這一缺失,每天一回到家裡,用完晚餐以後,總是聽到鐵鎚敲擊水泥柱所發出的巨響聲,從晚上七點多,一直工作到深夜十一、二點,日復一日,天天如此,直到舊柱完全敲除,新柱灌漿為止,每天,我都受鐵鎚敲擊石壁的聲音所苦,但是將心比心,想到觀兆叔的勤奮、堅忍,為家庭的付出,我心寬而敬之矣! 邇來,由於大環境的變遷,地區各項建設突飛猛進,百業興盛,並朝觀光立縣、文化金門大步邁進中,生活的活水源頭多了,原以農、漁維生的人們,大部份都停下手邊的工作,轉業求得更好的所得,以建構個人更好的生活環境,觀兆叔也不例外,如上所說,改行當起了泥水工,這一做,就是十餘年的榮景,可是金門畢竟土地有限,工作總有飽和之期,所以,近年來工作又漸漸不順暢了起來,偶爾做個三、五天或一、二星期,就必須停工等待工作,可是勤奮的觀兆叔,只要不是上工的日子,就到海埔地挖沙蟲充當魚餌,自己一個人備個三、五簍的釣滾,利用竹筏,從出海、到達定點、放滾(釣繩)、收滾、到抓魚入簍等等工作,都是自己一個人獨力完成;返家以後,除了要親自去販售魚獲之外,更要配合潮汐,再度下海挖沙蟲以備隔日之需,回到家,自己整理紊亂不堪的釣滾與釣具,從未假手妻兒,從早忙到晚,可是,我仍是未聽聞他有任何一句埋怨之辭,有的,只是樂天知命、爽朗的笑聲,和隨性而哼唱的台語歌曲而已,叫我如何不感佩呢?如果諸君看過個人所撰的另一篇文稿││海戀,又不健忘的話,在該文的最後一段,個人曾述及,在惡劣天候下仍然出海捕魚,而最後終能安全返航的那一個人吧!不是別人,就是本文所述的觀兆叔啊!此一事件,係發生在民國六十幾年間,斯時,個人尚在軍旅服役之中,並非親眼所見,只是事隔未久,個人剛好休假返家,從父、母、叔、伯的口中,輾轉得知此事,他的大概經過是這樣的:民國六十七、八年吧!是那一個日子,是那一個颱風,我並沒有用心去記憶,在那段時日裡,我只記得一個非常有破壞力的「賽洛瑪」颱風,記得此一颱風,當年也造成台灣全省莫大的損失,所以,就以這一颱風時間來做記敘吧!民國六十幾年的金門,那時候的氣象報導,不管是電視或收音機,大部份都只報導台灣本島而已,個人總覺得,台灣老把我們金門當成化外之民一般,並不重視,所以資訊總是不完全,對於天氣的變化與瞭解,均靠老一輩經年累月所累積的經驗來判斷,人家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颱風來臨的前一天,天候總是比較異常的,海上波濤漸漸的大了起來,父親和其他叔伯們一看到這一種天氣,都紛紛打消出海的念頭,並為壞天氣影響生活與生計而歎息不已,可是,時值年輕力壯,經驗並不豐富的觀兆叔,不知是不瞭解天候的變化,亦或真的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藝高人膽大,還是在家計的壓力下,仍然依著潮汐的漲退而準時出海捕魚,起初,海上稍有波浪,雲層也並不密集,只是時間慢慢過去,烏雲漸漸密佈,風浪也慢慢跟著增強,波濤洶湧了起來,觀兆嬸和嬸婆的心情,也隨著壞天氣而漸漸緊張,漸漸凝重了起來,因為出海捕魚的觀兆叔,是乘著竹筏,以手划槳出海捕魚的呀!在茫茫的大海裡,在洶湧的波濤裡,只要一不小心,或一個大浪打來,那可就不妙了,所以消息一傳開來,全村的居民,不管老小,都往海岸沙灘上聚攏,企盼觀兆叔能夠及早察覺天氣的變異,而安全返航,隨著時間的過去和風浪的增強,大伙焦慮緊張的神情溢於言表之間,可是,仍是不見其人影與筏蹤,正當大家心急如焚的當兒,終於傳來好消息,觀兆叔的竹筏,被強風巨浪吹到現在水頭碼頭旁邊的礁石上,人也安全上岸了,眾人才放下心中的那一塊大石;原來當觀兆叔察覺天氣愈來愈惡劣的時候,也及早收拾釣具返航,拚命往回程的路上划,無奈,始終抵不過風浪的吹襲,漸漸往南漂移,所幸當時已經划近內海,不在金烈水道中間,才幸運的漂流到礁岸上,沒有被風浪吹向外海而去,撿回了一條寶貴的生命;為了生活與生計,膽大而無畏,正是觀兆叔的寫照啊!事後,當大家談及此事,心中餘悸猶存的時候,觀兆叔仍是面不改色,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懼色耶!其實,觀兆叔並不是完人,他只是一個極其普通又普通的市井小民,在為人處事上,仍有很多缺失,諸如啟動機車的引擎聲,夜間敲擊水泥柱而影響安寧,偶而對事情的欠缺深思熟慮,和於婚喪喜慶的宴席間,不喝酒便罷,喝了酒後,總是嗓門全開,語驚四座又不知所云,令人尷尬不已,再者,雖然非常疼愛老婆和家人,但是,可能由於心心念念於工作吧!時常會疏忽掉撫育他、協助他、陪伴他在艱困生活中成長的母親,致使老人家在簡樸清淡的生活中渡過晚年,個人甚為其抱憾,然則瑕不掩瑜,我的心中對於觀兆叔,除了敬佩、還是敬佩啊! 洪榮利94.01.20.寫於後豐港 附記:本篇寫於九十四年一月中旬,因當時稿件甚多,以至遲未投寄,後又因父喪而閒置迄今,爾今整理後予以寄出,遲延之處,尚祈各位讀者海涵;另外,個人此一時期心緒紊亂,心亂如麻,無法提筆為文,且容暫別金副一段期間,俟心境平復後,再與各位見面,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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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林間即景
玻璃帷幕外,有一片綠樹林。茂密蒼翠的枝椏,伸展在挑高一樓的辦公桌前,似乎手一伸就可掬回滿掌的綠意,卻隔著明亮厚厚的玻璃,看得到摸不著,望眼欲穿的感覺,叫人怦然心動! 林間星羅棋佈十來張洗石子低矮水泥小長椅,常有人歇息,時而閒聊兩句喝點飲料,偶爾比手劃腳嘻戲追逐,像默劇又似沒有音效的動畫。色彩繽紛的人群,如波波浪潮,從這頭走向那頭,另一波再從那頭走回這頭,潮湧潮退幕起幕落,猶如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不停地重演著‧看似那麼的遙遠,心靈的觸動又是如此的貼近! 綠草坪倏地降下一群覓食的麻雀,稚齡小娃掙脫老奶奶的扶持,用蹣跚腳步夾軟軟的歡呼迎入,鳥群乘著悅耳的歡愉,青春般的舞姿飛躍而去。樹枝間跳躍的松鼠,滑落樹幹底,無懼地靠近人群,用靈巧逗趣的身段,飽食圍觀者爭相伸出的善意,順便擺個討喜的姿勢,算是回報一飯之恩,要拍照要錄影就隨你吧! 無意間察覺,窗外林間即景,讓我深深喜歡,就算坐在桌邊呆想,也會滿滿溢出說不出幸福的感覺。不怕被人笑我癡,在學校放長假的日子,真的好想那片窗,想破窗而出,去擁抱那人間少有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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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台灣的經濟繁榮了幾十年,滋養了傳播事業的發展,以前這種狀況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但是這一波經濟不景氣,百業蕭條,新聞媒體受到衝擊尤大,加以知識經濟的來臨,網路事業的興起,改變傳播的生態,潛在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 處在這種狀況下,不論平面媒體或電子媒體,都受到巨大的衝擊,因此,發行與廣告銳減,平面媒體正逐漸萎縮,不斷上演減薪、裁員與停刊的風暴。所以,「你不可能在一家公司做到退休,你得為自己打算,規劃終身的事業。每年定期調薪已經是過去式,年資也靠不住了。」年資不僅靠不住,有時還成為罪惡,工作朝不保夕。 很不幸的,台灣的媒體現正活生生上演這一幕寫實劇,只是門裡門外的人感受不同而已。新聞工作,是一個沒有個人事業的終身事業,因此,如何在一個沒有個人事業生涯可言的體制內開創自己的事業,倒是值得深思的課題。 所以當一個初踏出校門的大傳人,最初只要求有工作就好,等你在一個體制內工作一段時間,碰到如今這樣的經濟不景氣,面臨企業頻頻減肥之際,真正能體會「工作中最重要的因素永遠是經濟安全感,這個因素絕對超過高薪」這一句話的含意時,就代表有危機感了,何況新聞工作高薪的時代已經過去。 台視最風光的時候,一年可發三十七個月的薪水;前中晚都會組副主任紀雄說,他當年在經濟日報當記者,月薪一萬元,跑外貿協會,車馬費二千元,教師那時的月薪三千六百元。我有一位同事,早年在大理國中教國文,晚上到報館兼差當拼版師傅,那時拼版師傅的待遇都比老師高,因此,他索性辭去老師的工作,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教師年年加薪,退休又可以領八、九成薪,職是之故,有人「快樂的失去工作。」 然而,媒體變成艱困產業之後,今非昔比,新聞工作者只要求保住工作,已經不敢奢望加薪了;這種狀況會不繼續向下探底?誰也不敢說,想要好轉,恢復往日的榮景,幾乎不敢想了。台灣的媒體,經過這一波的不景氣風暴,不斷的延長工時,加重工作份量,從自由業演變成公務員化了,即使將來景氣好轉,老闆受到這一波教訓││舉債辦報,苦撐待變,恐怕收的手也不敢放鬆,想要從事這一行的人,首先要有這樣的體認。 在這種狀況下,大傳人要如何應變呢?當你踏入新聞圈的時候,你會發覺新聞理論不足恃,因此體認到新聞工作是一種錐子的工作,甚麼是錐子的工作呢?毛遂自薦說,只要把他放在囊中,就會脫穎而出,傳播機構就是囊中,你能不能脫穎而出,不是靠新聞理論,而是靠才、學、識。 我昔日一個同事,文章寫得簡潔有力,識見超拔,成為當紅的記者,可是他當初去謀求一個地方記者的工作,特派員並沒有用他。等到有一天這位記者大大有名了,成為一把錐子的時候,特派員才透露這段秘辛。 大傳人現在人浮於事,學非所用者很多,即使有幸進入媒體擔任本行的工作,有了第一專長之後,前途還是有很多的風險,如何降低第一專長的風險呢?簡言之,就是中英文能力的提升。中英文俱佳,是新聞工作的兩件法寶,我稱為綑仙繩,有人稱之為鳥的雙翼。到底中文重要呢?還是英文?簡單的說:中文不好,立地不穩,英文不好,行之不遠。中英文俱佳,何天不可飛? 中文底子厚,文章寫得行雲流水,行於所當行,止於無不可不止,甚至像韓潮蘇海,自然可以激昂青雲;英文造詣高,出入無礙,如虎添翼,一定可以鯉躍龍門。 以前唸書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余夢燕讀燕京大學新聞系的時候,他一位同學,平日裡啥事都不做,就是臨睡前背一則英文新聞稿,畢業之後最先找到工作。台灣如今強調國際化,英文越來越不可或缺,與其埋首新聞理論,還不如苦唸英文,將來出路還會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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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詩人節看山海詩話活動
一年一度的詩人節,後山辦了一場很有味道的詩情話意山海詩話的活動,很榮幸受邀參加活動之盛會。由於東部是由四大族群組成的地方,包括原住民、客家、外省、福佬等。而此次活動突顯了四大主題的連貫緊湊、自然而美麗、深入心坎,值得參考。 第一、由地方寶桑教育基金贊助(董事長為前立法院副院長饒穎奇擔任)每年舉辦後山文學及新詩創作比賽,區分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社會組,鼓勵後山文學創作者及獎勵優秀之人才,獎金非常優渥,第一名獎金計捌萬元,造就許多後山文藝作家。 第二、舉辦一場區分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社會團體的詩歌朗誦比賽,結合好山好水的場景及自然美麗的詩詞,猶如沐浴在碧海藍天春風裡的情境,令人陶醉。 第三、結合地方各族群團體及學校社團、國樂演奏及原住民八部合音的演唱,即古典又有台灣原味的發聲。 第四、邀請國內知名詩人,包括:鄭愁予、余光中、管管、詹澈、白靈、顏艾琳、陳育虹、陳義芝、莫那能等及書法名家李奇茂、陳世憲、李國揚、賈音鵬、蕭春生等。詩歌創作與現場即席揮毫,展現詩歌與書法藝術相互輝映,互相對話之最高文化藝術境界。 活動時近落幕、夕陽西下、金波映碧,東海岸的海風徐徐吹拂、略帶涼意。最後於縣長公館草坪中開辦了溫馨山海詩話的聯誼酒會,輕鬆愉快、寧靜不俗,悠然詩、酒、樂、文化之結合,嗅不到政治的味道,的確是一場優美文化的饗宴,劃下完美的句點,相互珍重,明年再見。 回程的路上,對參與整個活動,心裡多有感懷,願提供幾點作為參考。 後山能,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大詩人鄭愁予交談中,他如數家珍的道出了金門許多知名的文藝作家人才輩出,問題我們更需要培養更多下一代的人才,為文化紮根。有誰能贊助辦理培植呢?文化是永續經營的好生意,地區的資源、人文、景觀、歷史背景,相信是開創藝文人才的基礎,值得重視與投資。 運用台灣的點、線,推銷金門文化特產之面: 我常給人家講我在後山為金門賣文化特產,這是身為金門人的榮耀,就因為我們有人文、有文化、有美食、有美酒、有藝術、有景點、還有傳統,但需要的是文化的推銷員,台灣任何地區有文化活動,希望金門文化能在那裡建立文化據點,達成連線,才能全面推銷金門文化,打響金門文化真正的好特產,但這一套策略是需要綿密的計劃整合,值得慎思,也值得用心計劃。 重視節慶活動,提升再提升文化的份量: 很多活動商業利益重於文化利益,俗而不耐。如何文化的多些結合產業、商業的利益,以文化來帶動,獲得大家的利益,的確是需要下很大的功夫,例如詩人節,如何結合金酒,舉辦詩酒文化節,文人、雅士、藝術家結合產業,獲得利益、獲得廣告宣傳、獲得通路,這就是所謂「產業文化化」、「文化產業化」相互配合,才能共創雙贏的結果。 詩是美的,如當天詩人顏艾琳在那首創作「都蘭海岸」最後所寫的::我們知道這位於都蘭的牧場,一切是藍,非憂鬱的,溫馴品種。而鄭愁予在那首「崖上」也同樣誦出::一切的聲色,不過是有限的玩具,宇宙有你,你創宇宙::。 我則說:「金門有你,你有金門,因為你不是過客,而是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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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話端午佳節與龍舟比賽
端午節又名五月節、五日節、午月節及午日節,一般都認為是我們中國人固有的民俗節日,它始自晉代,依據晉代周處「風土記」記載才知晉代已有角黍食品,原係端午節吃了進補的,可是後來卻牽扯到春秋時代楚國大夫屈原的身上,認為屈原是歷史上一位悲劇的忠臣,人們包粽子是為了供養他,原來是鍋裡煮的飯直接倒入江河裡,給投江自盡的屈原英雄吃,但後來因恐被魚吃了,才加粽葉把飯包起來,這種到了端午節家家戶戶包粽子以祭拜袓先的習俗,自宋代以後便成為習慣,但說到吃粽子的習俗有的地方的民眾一到五月節即買最好的粽子餽贈親朋好友,有的地方則不得隨便送人的,因唯有喪家才不包粽子而由其親朋好友贈送,對受贈者而言是不吉利的。 飲雄黃酒可以進補,端午節我們除了吃粽子,古早人還有人飲雄黃酒,是表示季節變化時的進補之道,而今已經很少人這樣做了,我在年輕的時間看了一部電影「白蛇傳」始知有黃雄一物,可見它保存了中國固有文化。 掛香包為了除臭,以前婦女及兒童的胸部還有掛香包者,多是由婦女自行縫製成各形各狀,其中不乏維妙維肖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掛香包據說可以避邪,但也可以消除人們頭髮臭味的功效在內,五月節一到即是夏天流汗的季節到來,如夫妻共寢時枕頭旁邊放置香包作用是相同的。 端午節來臨時,金門家家戶戶還都用菖蒲艾枝懸掛在門首,古早時表示可以辟邪,也可用蒲艾洗澡以祓瘟疫者,都是一種原始宗教所產生的咒術行為,我們都知道道教善於與原始咒術的行為習慣合在一起,如果端午節這天道士有分送神符給家家戶戶貼於門戶,神符上內容「五月五日,天師騎艾虎,手執菖蒲劍,斬盡諸邪物」等字樣,可見於此原始的咒術行為變成道教的一部分了。 中國人在一年當中的歲時節俗裡頭,安排有幾次的體育活動,例如清明節的踏青活動、端午節的龍舟比賽活動、中秋節的賞月活動以及重陽節的登山活動,均屬野外的體育活動。 端午節龍舟比賽的本意是在提倡運動,說到龍舟比賽的起源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根據古書的記載和民間傳說,我們大致與下列四人的故事有關:一說起自越王勾踐,一說始於春秋時代的伍子胥,一說與東漢曹娥有關,而最普通的說法卻牽涉到春秋戰國時代楚國大夫屈原身上而有競渡拯救屈原之說,然而根據近代史學家及民俗學家的研究,認為端午節競渡的習俗早於屈原投江之前且是發生在中國的南方,因為端午節的習俗吃粽子和划龍舟,必須是有河流也有出產稻米的地方,也就是中國南部長江下游一帶的地理特性,後來隨著文化的交流,才傳到長江上游和北方。 划龍舟是具有中國傳統文化色彩的民俗活動之一,其他如放風箏、跳繩子、踢毽子、踩高蹺舞獅舞龍等等,雖也是民俗活動,不過是屬於個人方面的運動,不若賽龍舟是一種團隊精神的運動,必須參加者發揮團結合作始有良好的表現,一艘龍舟上乘坐選手二十二人,一人掌舵、一人敲鑼打鼓、二十人划槳,雙方船隻到河水中心以後,可以自視自己船隻划行的狀況,再敲鑼打鼓為號,必須等雙方都敲鑼打鼓表示可以比賽,比賽才正式開始,到達終點時拔下終點旗的一隊就是勝利者,而在划龍舟這一種活動中,則更顯著每一個槳手必須動作一致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締造出最佳的成績,船上的鼓手要有節奏的擊鼓聲,指揮著槳手以齊一的動作全力划槳,以示著槳手一心一德,划龍舟是在水上舉行的活動,通常水上空氣較陸地新鮮有益健康,凡參加此一活動者有一附帶條件即須要學會游泳並諳習水性,以備萬一船翻時自保安全,又參加者也可以練習上肢胸背,在比賽時一個人的重要力量皆在胸背這個部位,故發展上肢胸背運動更有助於良好的發育機會。 總之,個人記得小時候金門的「扒」龍船比賽,多由民間團體主辦,特別是各地方的寺廟,都在金城鎮的浯江出海口舉辦龍舟比賽,後來因經費不足或砲戰的關係,一直停辦至今約有幾十年,金門民眾每年只有在電視機上觀賞台灣不論在台北市淡水河或在高雄市愛河上舉動的龍舟比賽活動,過過龍舟活動之癮,依據近日金門日報報導,有關單位計劃今年端午節恢復舉辦龍舟比賽活動,比賽地點在金湖鎮的太湖,對金門中斷了好幾年的金門民眾來說是一大喜訊,盼望能夠逐步實現,為了發揚中華民族固有習俗文化,以配合金門觀光事業發展的需要乃有廣為提倡,亦可視為年輕人運動的項目之一,獲勝的條件在於體力的磨練,團隊精神的發揮,以及比賽場地的熟悉,水性的研判等等獲勝條件的訓練,有朝一日能夠舉辦規模最大,場面也最為熱烈的全國性龍舟競賽活動,再度掀起龍舟競賽之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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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藪
秋天,田裡剛剛犁過,秋陽曬,一排排泥塊被曬得粗硬。沒撿淨的地瓜抽芽,蔓延為藤,東一簇、西一簇,饒有生機,在赤紅土壤上展現新翠。王菁英跟玩伴,備妥乾燥的相思樹枝,在田裡挖了個凹坑,撿拾泥塊,搭起焢窯。知事楊壽圖坐在樹下,遠遠瞧著一群十二、三歲的男孩忙來忙去。 樹上,有蟬鳴,清風徐來,楊壽圖幾乎打了個盹。 火,升上了,好大一個窯,煙,款款冒起,一縷縷,飄上天。天空淨藍,有浪濤,悶聲說話,很規律地說著話。 楊壽圖看著、聽著,還沒聽見小火輪的引擎聲。小火輪是近年新添,商家抱怨船價高,來回一趟買賣,所賺的,都交給船公司了。下屬也在樹下待著,側耳聆聽,小火輪聒聒的跑浪聲。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動靜,卻瞧見王菁英等,拿小圓鍬挖地瓜。王菁英忽然跑來,手一掄,樹下的棋桌上,擺著幾只悶得酥香的地瓜。下屬正想說,縣大人不吃的,楊壽圖卻已站起來道謝,伸手去拿。 楊壽圖跟下屬各自分食兩只地瓜。王菁英等人,站在窯旁,喜孜孜,不時偷笑。 遠處,有聒噪。近了近了,轟轟轟地,小火輪嚷得比蟬還響。 楊壽圖拍拍衣襬,向王菁英等揮手,王菁英等人,嘻嘻哈哈。 楊壽圖走到後浦碼頭,忽有下屬來報,急忙趕回知事府。一回府邸,已見幾名盜匪,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原來是沙美金山保董公會,緝獲大嶝盜匪張養元、張旋、蔡德、馬坤等。張養元等,見著楊壽圖也不求饒,幾隻眼睛,凶狠狠瞪著。楊壽圖被瞧得心驚,不害怕歹徒,而訝異賊勢囂張。訝異造就賊勢無畏無懼的淵藪、訝異淵藪中另有瞧不見的淵藪,訝異那眼神,就是淵藪中的淵藪,就是,地獄。 楊壽圖不動刑,吩咐手下關進牢房。沙美人等報說,張養元等洗劫大嶝,到沙美銷贓,有遭搶的大嶝居民,到沙美避難,碰巧見了,密報巡警。楊壽圖嘉勉沙美居民,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居民得了稱許,歡天喜地而去。楊壽圖卻不欣喜。大嶝、二嶝,位金門西北,地狹人稀,匪盜出入,如入無人之境。 夕陽下,餘暉澄黃,映得宅院裡的牆金光閃動。楊壽圖舔舔嘴唇,像在品嘗亙古不變的光跟空氣。楊壽圖調任金門知事時,已知不是好差,時局難,好官難。那一天,楊壽圖死力撐著,才沒有在看見陳賞、黃榜等的人頭時,昏厥過去。盜匪綁走陳賞等人,要求賦予千元大洋才得贖回。尋常人家一文錢、兩文錢掙著,哪來千元大洋? 盜匪示警,故意在漁民捕魚的上風處投放屍體,居民收網,網沉沉,正納悶,一撈,竟是頭顱幾顆。頭顱已爛,魚蝦啃囓,只餘一點點皮肉。盜匪不知怎地送來信件,聲稱,再不繳交贖金,就準備捕人頭。 那一天,幾顆頭顱就擺在中庭,眼珠被浪掏、或被魚吃了,兩個大窟窿,黑烏烏,鼻子兩個狹長窟窿,也黑烏烏。家屬已趕來,跪在地上,看著頭顱,雙手抖,哭著、嚎著。楊壽圖,動也不動。黑烏烏窟窿,盯著他。他閉上眼,也還看見,然後,黑烏烏的眼窟窿裡,有光閃動,是張養元,兇狠狠的眼。 楊壽圖驚醒後時,匆忙用了早膳,召了鄉紳,密議大事。鄉紳們答應出款,加上居民湊了錢,去贖被擄的村民。他們在後浦海邊升起高高的白色旗幟,等著綁匪聯絡。王菁英等人遠遠瞧著。他們今天不烤地瓜,連捕蟬的興致也無。天炎炎、風炙炙,連一起一落的蝗蟲,也不積極跳躍。王菁英意識到這一天,殺氣騰騰,遠方、遠方的某處,村人被綁、被除去耳朵、刈去鼻子、剁掉手指,遠方有血,天空都紅了,卻不知再過去的天空,果真是藍? 一艘火輪越駛越近,近到不能再近,吊下一艘小船。小船滑動,近到不能再近,跳下兩人,涉水上岸。一鄉紳跟巡警走近,提交一個包袱,其中一匪點了點數,涉水回船。船滑動,漸漸遠去,直到小火輪離開。楊壽圖跟鄉紳、王菁英跟他的玩伴,都盯著船,一艘小船被緩緩降下,漂流於海。小火輪跑遠後,巡警跟等待在旁的家屬忽地一起衝上海,巡警悶聲不響,家屬喊著「清ㄟ」、「水ㄟ」、「榮ㄟ」,哭聲、喊聲、濤聲,一起大作。楊壽圖望著、看著,不知不覺走近岸邊,不知不覺涉水入海,不知不覺伸手去撈被巡警推送到岸的小船。船上幾人,衰弱躺著,臉有傷、頸有血,幸好,還有呻吟。活著哪,都活著。楊壽圖心裡大喊,步伐忽就定住了。受傷的村民被送往醫療所,鄉紳跟巡警立在岸邊,楊壽圖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裡做什麼,遲一會兒,才知覺,衣褲已濕。 午後,呼應鄉紳建議,楊壽圖答應籌組民間自衛隊,然而,武裝組訓、武器購置,都乏經費。鄉紳建請知事上書省府,請求支援,楊壽圖應允,卻不奢望。內地,國民黨獲得軍閥的協助,在廣東組織軍政府,進行國民革命。一九二四年,中國國民黨召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選擇採行「連蘇容共,扶助工農」的新三民主義,帝國侵襲跟共黨崛起,是軍政府兩大課題,盜匪流竄,豈如民族大義?然而民族大義,若不能兼顧百姓生命、生計,這樣的民族大義,也只是少數人的民族大義,這樣的民族大義,又豈是民族大義? 楊壽圖回到知事府,撰寫綁匪強擄居民一節的公文,裡頭提到,「幸鄉紳與巡警合力,終於拯救肉票多人,雖有多人死傷,實也難免」。楊壽圖寫著,腦裡浮現魯迅筆下的阿Q。阿Q那人,正寫著他嗎? 楊壽圖跺到後浦港附近。 海那頭,正是大陸神州,如蘇軾所言,千古風流人物,盡在斯地。而今,列強圖謀,風流何存? 王菁英納悶,縣老爺靜坐樹下棋桌旁,不知何事? 秋天,花生已收,花生梗,田邊曬著,漸漸曬掉一身翠綠,聞著,有一股香。老牛守在田邊,眼巴巴望著花生梗,王菁英提了桶水給牠,邊說,別急哪,那是過冬吃的。卻見牛還望著,抓了一小把,扔在地上。牛低頭去吃,寬厚的下顎,嚼得慢、嚼得都是滋味,王菁英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呸地一聲,自己笑起來。 楊壽圖不高不大,遠遠看去,像佛,圓圓的。夕陽漸垂,村人們陸續扛犁趕牛回家,見著知事,都鞠躬致意。村裡,炊煙升起,王菁英納悶,縣老爺究竟要坐到什麼時候? 剛開始,王菁英以為是錯覺,怎麼,太陽西下,竟會燃起火、煙?細看,還看不清楚,只好跑近跑近,才見著是後浦街上著火了。王菁英已跑近楊壽圖,大嚷說,縣老爺,後浦著火了。楊壽圖吃一驚,回身望,冉冉的大紅色秋陽前,煙霧升起。兩人同時望著,空氣突然暗沉,兩人靜靜聽著那火煙,聽著嘈雜,聽著間斷槍擊。嘈雜聲竟有逼近之勢,王菁英一拔腿,想往嘈雜處跑,瞧個究竟,楊壽圖手一攔,抓著王菁英胳臂。 不多久,肉眼可見的一條小路,奔出幾個人。面貌模糊,但瞧得出,當中幾人穿著深灰色囚衣。那當中,間著勁裝打扮的人。楊壽圖吃一驚,那些正是盜匪。沒隔多久,巡警也衝出小路。 王菁英也看出端倪,忙說,縣老爺,巡警抓強盜。他抬頭,看見楊壽圖的臉,蒙著夕陽餘暉,亮閃閃,他握著自己胳臂的手,卻定定的、定定的抖著。瞧不出是鎮靜還是激憤,楊壽圖看著匪魚貫入海,王菁英看著楊壽圖的眼睛越瞪越大,兩個人瞧著不同的方向,卻都感到駭異。 夕陽沉沒。秋暮,晚霞華麗,紅胭脂,粉胭脂,東一抹、西一塊。風起,漸有一些微涼。楊壽圖回府,巡警報說,張養元被同夥劫走了,正想再報時,楊壽圖揮揮手,要他別說。楊壽圖說,他知道,他都看見了。巡警狐疑,縣老爺不在府,不知何時見著了? 巡警退了下去。下屬料理晚餐,楊壽圖說,不餓,都撤了吧。 王菁英回家吃飯,晚了,被爸媽數說。王菁英說,怪不得他呀,正瞧見官兵抓小偷。爸媽不信,王菁英掄起左臂,爸媽問,這是幹嘛?沒待王菁英回答,已見著胳臂上,印著好深好黑的指印。王菁英說,縣老爺抓的。這一說,他們又都不信了。 王菁英說,當時,他被縣老爺攔住。夕陽下,盜匪奔入海,巡警後頭跟著。他想說,盜匪都走了,卻看見縣老爺直直瞪著。越瞪,越像風獅爺。他想,縣老爺,也該是風獅爺。隔許久,楊壽圖心一寬,手一鬆,王菁英才哎呀大叫一聲。 王菁英手臂一伸,胳臂上,印著楊壽圖的淵藪。 那淵藪,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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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龜蓋朝天子
─蔡復一明史列傳 吾邑金門,地不大,人不多,物產不豐,資源欠缺,但卻鍾靈毓秀,代有賢人,這應是先民披星戴月,不辭勞苦,揮汗墾拓,不棄斯土貧瘠,辛勤耕讀如一,善心善念,終得善果。孤潔如處士邱釣磯,無玷如太守黃逸守,文采如會元許鍾斗,剛烈如宰相林文穆,賢風如瓊林蔡憲臣,忠臣陳南海,孝子顏應佑,一榜五進士名揚天下,九里三提督史冊鑠光。但論文武兼資,深蘊韜略,運籌幃幄,指揮若定,融和異見,膺封疆大任,莫過於經略西南五省明史列傳的集文才、奇才、異才於一身的蔡復一。 蔡復一是金門先賢中第一位因對國家有傑出貢獻得以正式名列青史者。明史(清官至太保兼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兼管吏部尚書,世襲三等伯張廷玉領銜總裁監修,於乾隆四年完成,計本紀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傳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目錄四卷,共三百三十六卷)第二百四十九卷,列傳一百三十七卷載:「蔡復一,字敬天,同安人,萬曆廿三年進士,除刑部主事,歷兵部郎中,居郎署十七年,始遷湖廣參政,分守湖北,進按察使,右布政使,以疾歸。」 這是蔡復一從政的第一階段,在不到百字的記述中,道盡歷各部郎署的十七年中所受的試煉,考驗與考選升遷路程的艱辛險阻。蔡復一係當年同安翔風里浯邑十七都山兜蔡厝人,生於明神宗萬曆五年(公元一五七七年),書香世家,父用明(本名霽,字晦仲,號見南,萬曆七年舉人,歷任大田、長泰教諭,樂至知縣,淮府審理),課督甚嚴,復一生來四肢五官稍有缺憾,但聰慧絕頂,十二歲作范蠡傳萬餘言,父見之,驚曰:「幾失吾兒!」果然,一鼓作氣,萬曆二十二年(甲午,一五九四)鄉試中舉,翌年登進士第,殿試二甲七名,十九歲即奉旨返鄉完婚,假滿,授刑部主事(正六品),任事之初即展現年青人正義凜然的剛毅之氣,疏劾兵部尚書石星冒殺平民要功狀,震動朝廷,神宗親臨御審,事證確鑿處死,中外憚之,遷員外郎(從五品),丁憂服除後補兵部車駕(正五品),歷武庫郎中(正五品),職司籌邊事務,前後疏凡十餘上,盡心盡力,終於萬曆四十年(一六一二)出任湖廣參政獨當一面(各省設若干道,由參政分守,負督糧事宜),旋進按察使,督餉湖北,並攝兵備十月,平苗患三度報捷,文人掌兵,有步有數,勝果輝煌,令人刮目相看。後因貴州巡撫檄調湖北永順、保靖二土司助蜀征江苗,復一以貴州管到四川事,貴州不出兵,遠調湖北土司,不合常理,而拒絕,並以疾歸,時已奉旨擢升湖南右布政,楚人請以加秩留任,亦已報旨恩准,但浯邑子弟素重風骨,仍堅辭回里。 人才不會被埋沒,光宗即位,改元泰昌(一六二○),擢復一為山西左布政(從二品)。天啟二年(一六二二)以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湖北鄖縣)兼制三省(鄂豫陝),明史職官志二「撫治鄖陽等處兼提督軍務一員,成化十二年以鄖襄流民屢叛,遣都御史安撫,因奏設官撫治之。」一時吏治清明。旋因苗番奢崇明,安邦彥造反,貴州巡撫王三善敗歿,進復一兵部右侍郎代之,不久,又以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代楊述中總督貴州、雲南、湖廣軍務,兼巡撫貴州,並獲賜尚方劍,以便宜從事。斯時,主帥英明,將士用命,掃逆苗十餘寨,安邦彥負傷詐降,復糾合餘眾再叛,正當苗酋途窮,行將束手就殲之際,鄰境卻不協討,且疏請益餉未下,力不從心。雖上命廣西、雲南、四川諸郡鄰貴州者,叫復一節制,但官軍屢遇襲,加上朱燮元(字懋和,浙江山陰人,萬曆二十年進士)亦以尚書,督四川、湖廣、陝西諸軍,彼此掣肘,事權不一,心力交瘁,病勢日重,天啟五年十月,雖平越苗捷報至,惟復一患瘧下血,卒於軍中。訃聞,帝嘉其忠勤,贈兵部尚書,諡清憲,一代忠烈名臣,萬古流芳,光耀浯邑,後昆榮焉。 蔡復一故宅在蔡厝,另有一宅在同安北鎮廟邊,中有貞素堂,墓在同安沙溪,一生傳奇不斷,傳為巨蟒轉世,復傳白鶴化身,據民間流傳,蔡家治祖塋,聘堪輿名師主持,覓地一處,師謂,此為真穴吉地,葬於此,彼將盲,約蔡家終養之,塋成,師果盲,後禮遇漸衰,師深悔,詐稱墳中有惡物,濺濺戲水聲隱約可聞,主人信之,發掘,忽有七鶴沖天而飛,蓋為七鶴戲水穴,師以穴水拭眼,復明,時心有不忍,急命捕捉,匆促間,僅得其一,惜眇一目,瘸一足,顏臉數傷,後轉胎為復一,果真目眇瘸足麻面背駝,中式後,皇帝召對,復一從容應答:「臣係一目觀天象,一足跳龍門,龜蓋朝天子,麻面滿天星。」皇帝龍心大悅,讚復一器宇雖不軒昂,器識卻是宏遠,為國家棟樑之材,日後果然賜尚方劍,總督黔滇湖廣軍務,巡撫貴州,節制五省,如非事權不一,必成蓋世功業。 至於其他諸鶴飛往何處,據族兄許丕謀告知一為青嶼張敏監(另說為張永監),一為後湖許會元,一為古區陳刑科,一為賢聚盧軍門(兵部尚書盧若騰),另二鶴棲息何方貴地則不詳,如有鄉親知其下落者,煩請賜知,不勝感恩。又傳蔡復一西南用兵時,憂煩操勞,漸致體弱力衰,其夫人巧思以薄餅裹菜,作捲柱狀,供復一在百忙中進食充饑,吾鄉清明家戶盛行「拭餅」,不知是否為其留傳。 蔡清憲集文才、將才於一身,可謂異才,亦是奇才,其自嘲式美化五官肢體的缺憾,引為佳話,不但已成為自勵性的俗語話,且為自許式的吉祥語,尤以「一足跳龍門」及「龜蓋朝天子」氣勢最為恢宏,「一目觀天象」及「滿面滿天星」更是典雅無比,先賢德業器識,機智應對,後進者何能望其項背。嘆服再三,禮敬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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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回首
──在沙小的日子 ︿歸途﹀ 暫別的遊子, 思鄉的情懷牽引著 在外遊歷歸人的心情, 告別了,四年短居的洄瀾蓮城, 帶著特殊的感觸,觸動深層的感情…… 以緩緩腳步踏上浯島的期盼。 希冀的、飛翔的夢想, 拆解偽裝的面具, 撕裂不羈的衣裳, 全新的面貌, 等待著伊人的拾起…… (一)初來乍到│見習的點滴 以全新的心情來到沙小,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事物迎接著我這個陌生的人,在一樣的校園氛圍中,由相同教學熱忱的師長帶領我│教育新手,澎湃的情緒,滿腔的熱血注入了初來乍到的這一天。在漫長的暑假中,讓我對學校行政事務有全新的初體驗,慢慢地習慣學校生活的步調。 緊接著就是開學,終於開始了實習最重要的環節│班務實習,也正式拜見了「師傅」│符宏芬老師,美麗而教學豐富的符老師帶領我走向「由藝術與科學揉合成教學」的殿堂,展開學習之旅。原本總是天真的認為:在九年一貫新課程下,年輕擁有無限創意的新人,才是教學主流,殊不知有許多事物卻是需要經驗的累積,老師不僅是扭轉了我的迷思,更讓我見試到教學工作的每一個小細節,從中了解到教學技巧、教級經營、人際溝通在班級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尤其是在班上擁有33個小小天使的惡魔班中,「如何順利施展教育長才」便成為了見習所要修的第一學分,在不斷地向老師討教中,終於對教學有初步的概念:了解學生│以合適的方法對待不同的學生;講理│教學是要讓學生了解是非對錯,而非討好學生;同理心│關切學生的一舉一動,建立師生間的情誼……。 在這個「一日三小事,三日一大事」的班級中,教授們的理論雖依舊根植心中,但現實的情境卻是不可預期的快速變化,理論與現實間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如鴻溝般難以跨越,好在幸運的我,遇上符老師,讓我有臨陣磨槍的最佳場所,慢慢在摸索中見到了初昇的一道曙光。 (二)初試啼聲│黃老師上課了 開學前就獲知了必須擔任小一數學、綜合、閩南語,以及小二的閩南語,緊張又求好心切的我,只好帶著自我挑戰以及一點點無助的矛盾心情四處尋求幫助與多方挖寶,由於這七節課原本是校內一年級李老師的課,所以,李老師成為了我挖寶與研究課程的最佳首要人選,雖然,大四下實習的日子並未遠離多遠,但是要一人獨自操刀上場,心底還是有一點點害怕,但恐懼感並未存在多久,在見到可愛又活潑天真的小一生後,老師應具有的架子油然而生,意識到身為一位老師所該有的氣質與修養後,從不熟悉課程、不了解狀況,逐漸上了正軌。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十二週與李老師共同策劃的「小一注音及數學實作闖關評量」,由原本的懵懵懂懂的模糊概念中,在李老師的協助下,我們兩人將一些天馬行空的點子慢慢在潤飾後成型,幾番討論,邊計劃邊實踐,絞盡腦汁用我們的創意、巧思將數學和注音結合在八個關卡,從開始的構思、成型、製作教具、佈置闖關情境、邀請家長、訓練小六學生當裁判……,讓我一邊見習、一邊實踐,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帶著我走至成長,如今翻閱著照片,依舊能感受到當時那種甜蜜中摻雜苦澀的心情,活動圓滿落幕的背後,留予我無限遐思。 而,教學觀摩是每一位實習生都需經歷的,在那一段準備的日子,可說是天天與時間競跑,在確定主題後,不斷地與輔導老師│符老師磋商研討整個教學流程,更與藝文老師張老師商議協同教學,帶著惡魔班裡的小天使們製作燈籠、四面春,逐漸和他們建立起師生間的小默契,也增加和他們互動的機會,希望為教學觀摩確立成功的第一步。在教學觀摩中,當然缺少不了我的拿手絕活│情境佈置,由於堅信「在良好的學習情境下的教學,一定會讓學生更易於吸收教材」,於是,只好慢慢趕工,好在,在教學觀摩的那一天,最令我擔憂的情形全都沒發生,反倒是小小天使們成就我全場不NG的表演,細數那準備到結束的三星期,著實留下實習扉頁中自我成長的另一頁。 (三)卓越學習│研習外傳 身為老師,就是需要不斷學習成長,但在脫離求學生涯後,想要「自我成長、充實自我」,所需仰賴的就是不間斷地進修研習,尤其身處於離島的金門,藉由研習是絕不可少的主要學習之一。 由於學校對於實習生特別禮遇,一旦有內容豐富充實的研習,一定先行告知,好讓我們能夠多加學習、多些進步,由於自己就對輔導、資訊相關研習抱有高度的興趣,因此幸運地讓我如願參加幾場深度學習之旅,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場數位典藏的研習,由於之前就曾參加其教案比賽,但由於少不更事,無法捕捉教學設計的精髓,因此飲恨了,但是在先前的基礎下,再加上教授們毫無保留地傳授有關「如何使用數位化教材」、「資訊融入教學」相關議題的教學技巧,讓我對使用教學媒體有不一樣的體驗,更讓我意識到「現在數位化學習的長足進展,有許多媒材是可以由教師指導學生入門,讓學生自行針對喜好做深入探究。如果,教師能適時導引學生,那麼將會有無限的可能性發生於學生身上。」 另外,還有一場「認輔教師研習」更使我收穫良多,在輔導員的指導下,不停演練團體輔導的技巧,讓我見識到團體動力的魅力,只可惜現在還沒有適當舞台可以施展,否則我一定得嘗試一下團體輔導的魔力,體驗其所能激發的團體動力及凝結共識的力量,以期帶予學生不同的身心感受,紓解心靈上的束縛,還予學生性靈中最原始的自我面貌。 ◎ 回首三百多個的日子 回首在沙小的三百多個日子,心中有許多的感謝與不捨,眾師長不吝於將教學法寶傾囊相授,以最多的關懷與行動來協助我完成教學成長,沙小友善的校園情境令人有如身在大家庭中,充滿愛與溫暖,帶給我們身份奇特的實習生(既是學生,抑是老師)最佳的成長學習空間,也是最多自主自由的開放空間,有太多的感謝是無法以言語表達,更無法訴諸於文字中,只能以「心存感念,成就教育事業」自許。當然還有不能忘懷的可愛小朋友,與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是一種神奇的相遇,有如葡萄美酒一般,是需要時間去醞釀、發酵,在教學相長的學習情境,與其說是老師教了你們一些知識,倒不如說是你們讓老師在教學中逐漸培養當一位好老師的技巧與經驗。或許,離別在即,抑或相遇在即,永不變的是那顆企圖點燃教育火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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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麻散(詩)
小時候我就和木麻黃一起長大。 我離開了我長大的土地。它還是苦苦依戀在這塊熟悉的疆界。去年。回家途經陡峭山坡。起霧。轉彎。望遠一列列身後的迴聲樹影。幢幢灑灑披頭散髮在空中揮毫。落款。字行狂草飛舞。遍地都是無言的動魄。我緩緩行進。腳踝裡踏出呢喃細語。彷彿是歡呼聲。又自覺是寧靜的破壞者。 細細長長針葉飄墜下降。像時間老了一樣。分針秒針旋轉掉落。換季。換日子。換蛻變一生,我踱步踽走。順手撿拾一堆瘦削殘葉。想著。在沒有瓦斯爐火的年代。近乎黑。近乎斷炊。近乎戒嚴重量。我們用它偷偷燃亮了三餐光澤。而光澤火焰的餘骸炊煙。一圈圈奔跑在遠方的星空。帶著夢和苦難。留給遊子永遠的一記滄海回憶。 多年來,我已忘了日月敲響單音山歌的木麻黃。軀身為綠化。枝葉為火種。根莖為大地。風雨中。搥打自己白冷身世。傾訴落地成灰的命運。光照中。搖曳頻頻俯仰舞姿。在豔陽中披下舒展陰涼。山中無歲月。彷彿在遼闊的島嶼胸膛聽到無數失寵的聲音。捧著雙頰。沉默。等待。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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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這種小班制有甚麼好處呢?一個班不出二十人,每一個學生寫一篇稿子,老師可以仔細改,學生也可以相互觀摩。採訪寫作要循序漸進,除了新聞寫作,還有專訪與特寫。 譬如專訪,可以請人到課堂上接受訪談,好像小型記者會,由學生提問,老師指導,立即提筆上陣。其實寫作訓練何止一端,講一個故事,唸一篇新聞,要求改寫,好像教小學生作文一樣,應不難學會。然而,新聞教育不重實務,只重理論,壓根兒沒想把學生教會,講這麼多恐怕也是白搭。 因此,今天的大傳系,實務沒有落實,理論又容易忘記,到了實務界不太管用,兩頭落空。 三、編輯,編輯實務有兩大基礎,標題製作與版面構成,此外還必備電腦組版的技術。 編輯工作的演變,從鉛排、半自動到全自動組版,隨著科技的進步,工作方式也不斷推陳出新。雖然如此,編輯的基本工還是沒多大改變,只是方式不同而已,鉛排的技術已經不必談了,電腦組版,有些學校聽說一個教電腦,一個教編輯,兩頭馬車。編輯學的老師,最好要懂編輯與電腦,教法才能一氣喝成。 編輯學只是大傳教育裡的一部份,要學會下題、規劃版面到自己上陣全頁組版,以現在的教法與時數,無異緣木求魚。我接觸過新近畢業的大傳系所的畢業生,到了編輯桌仍像白紙一樣,跟教其他科系的學生有甚麼不同呢? 編輯看似雕虫小技,如缺乏敏銳度還是作不來的。以前有一位淡江大學副教授,晚上兼差當校對,後來被推薦學編輯,跟編三個月,有一天主編生病請假,請他上陣代打,一時手忙腳亂,抓耳搔腮,第二天仍舊如此,之後被調回校對組,只好自己走路。 目前大傳系的學生遭人詬病││無法立即上線,坐令工作機會被搶走,不能不說是新聞教育的缺憾了。 第十四章 面對媒體洪流如何求生 大傳系的學生,新聞本業是第一專長,初出校門的人,如果不進入新聞機構磨練,老實說第一專長還不具備,必須工作個三年五載,把學校所學的東西融入工作之中,才真正建立第一專長的特質。 可是傳播機構用人不限科系,文法商自然科學幾乎所在都有,而各校又普設大傳系、新聞系,每年培養出來的大傳人,多如過江之鯽,如何在這種競爭激烈的職場生態中求生,在在考驗大傳人的智慧與能力。 台灣的媒體缺乏資深記者制度,通常都會調線,經驗無法累積;其次超過四十歲的人,如還在第一線跑新聞,跟初出茅廬者競爭,也會令人覺得奇怪,好像沒有轉到行政制,就是工作沒有表現,未獲肯定。因此,新聞界有一則笑話,記者幹三年,跳個槽,就算資深記者了。 在這種生態之下,台灣的記者只有寫手,沒有權威,無法建立聲望與地位,這一點跟外國記者大大不同,外國的同業可以在一條線浸淫幾十年,他的終身頭銜就只有記者,他的地位、待遇不比總編輯差。 因此,台灣的記者到了四十歲之後,就容易陷入一種危機,四十歲退休太早,學習東西太晚,想要轉換工作戛戛乎其難。寫知識經濟的梭羅說:「財星雜誌一九九九年二月推出人到四十是終點的封面故事。根據這篇報導,五十歲的勞工幾乎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人到四十歲就不太可能找到新工作;年紀大的勞工也應該有心理準備,萬一被裁員,二度就業時的薪資可能只剩一半。在所有年齡歧視的官司中,四分之一以上是由四十歲的勞工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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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草地明珠
前幾天下班,回到家發現門口的草坪有人協助修剪過了,空氣中充滿青草味,問過大嫂知道是鎮公所的人員來幫忙,心裡好生感動!感動於政府關心鄉親、關心環境的心意。 以前金門的環境,大部分是阿兵哥在打掃,現在戰地政務解除以來,一切回歸到憲政法統,地方自治的層面,所以各鄉鎮的環境都由地區相關單位在負責,當然民眾共同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記得在金城鎮公所附近及伯玉路上,都有看到環保局的廣告:「金門是我家,整潔靠大家」,鼓勵大家把金門當成自己的家,共同來關心,環境的保護是需要大家一起來合作的。 現在環境的維護及綠美化工作,金門地區的相關機關團體都編有綠美化人員在主動維護,處處有如花園一般的美麗!讓我們可以得意的向來訪的賓客推介金門是個「海上公園」。 昨天,我在中山林和我的同事相遇,她是負責中山林園區的環境維護工作,那位大姐就和我分享植物的生態,她說在工作之餘,常常看著竹柏,春天它新長的綠葉是嫩綠,到了夏天葉子轉成墨綠色,隨著季節有不同的變化,展現葉子不同的色彩,大自然實在太神奇了!我聽著她的訴說,覺得她在工作中學習和大自然分享,相信她工作得非常的快樂!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充滿生命的驚喜,值得我們去發現,因為只有接近,才會學習珍惜和分享生命的喜悅,我記得幾年前春天,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同仁在瓊林古官道(瓊林一門三節坊路上)種植了五百株香楠,可是由於協助除草的人員不太認識香楠,居然被當成雜草,給修剪掉了,我們一看手植的香楠來不及長大就不見了,好心疼! 有一次以前的同事去爬太武山,因為是學校教生物的老師,對植物認識較多,來到中山林,關心的告訴我,太武山上山的路兩旁有些原生種植物,被我們負責整理環境的同仁誤以為是雜草給修剪掉了,我趕緊向課長反映,希望以後可以避免這樣的錯誤再發生。 前幾天,我們家門口的草被修剪了,細心的先生卻心疼的發現,一株他特地從台灣購來種植的「八重櫻」,被連莖剪掉,今年我家的櫻花開得慢,前不久我還帶著相機捕捉它美麗的容顏,現卻被剪成只剩出土十來公分的莖,所有的莖葉都被剪斷,它的風華隨風飄去,不知還能不能活?先生費心的思考,如何可以避免其他的櫻花遭受被意外修剪的命運?後來,他想到了好法子,他特別在幾株櫻花及果樹旁釘上一些細長的枝幹或鐵條,並且別出心裁的再套上寶特瓶,增加修剪人員視覺上效果,避免再把樹木當雜草一起給修剪了,拜託各位環境保育的工作人員,讓我們一起來讓環境更好,花草樹木長得更好!相信大家在綠色的環境工作久了,自然也和花草結成好朋友,如果,我們用心和植物交朋友,相信綠色大地會把快樂和我們分享! 今年的雨水特別的豐沛,我看中山林的桔梗蘭水晶一般的紫色果,特別的飽滿而晶瑩,但是卻也發現莖上沾滿白色的蟲,毛毛蟲在今年也特別的多,有一次低頭看見草地上有一株植物,我看那花很美,走近要拍,才發現是一隻淺綠與橘色相間的肥胖毛毛蟲,努力的為自己補充營養;對生物多樣性來說,自然孕育了多樣的生物生態,美好的環境需要大家一起來呵護,希望大家共同來保育金門美好的自然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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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孩子的閱讀
我一直很感動兒子的老師的「多心」││比別人,甚至於比咱們做家長的還要「更多的用心!」 從孩子唸小一開始,老師要孩子們「每日一記」;每天在聯絡本上書寫三十字以上的生活小日記。到二年級則是每週一文;每週訂定一個本週在校生活中發生的主題,讓孩子發揮。孩子的思考邏輯天馬行空,下筆往往前文不對後句;懂的字彙有限,用注音、用畫的都有,連我這個做媽的要看懂他那「象形、蟻形」彷彿是「天書」的內容都得費一番功夫。想想:一班有三十五人,老師要看的「天書」有三十五篇哩! 而現在她為了給孩子們鼓勵,讓孩子們有發揮的園地,竟然辦起「班刊」來了;雖然班刊的篇幅不多,但從選稿、修飾、圖文編輯、印刷,多的是看似零碎卻極為繁瑣的功夫,可是非常費時又傷神哩! 班刊除了是孩子們作品的發表園地,也成了家長們的「交流站」,教導孩子學習過程中有什麼疑難雜症都可以藉班刊一角提出,自然會有熱心的家長在下一期班刊裡回應、傳授「秘笈」,現在每週五出刊的班刊也就成了孩子和家長共同的期待。這一期的班刊有「灰心媽媽」問到:看到班刊裡別人的孩子洋洋灑灑寫出好作品,再看看自家寶貝的作品,實在看不下去。家裡國語日報也訂了一年多了,關於作文的書也成套成冊的買了,怎麼程度仍原地踏步:::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孩子進步呢? 老師的回應是「每個孩子都有特質和專長,還是不要比較會好一點;除了多看多寫加上有效的指導外,寫作真的沒有捷徑可循:::。」 我很認同老師的觀點,因為「比較」而產生的得失心讓孩子和家長都感沈重,我想和這位媽媽從另一個角度來分享個人對於閱讀的小小觀點:「國語日報、關於作文的書」是您想要孩子看的?還是孩子想看的?如果單只是前者,那麼孩子「閱讀」的樂趣可能被打了折扣了! 我倒是常帶孩子在假日時用兩個小時的時間「泡」圖書館(這年齡的孩子專注力的持續度有限,兩小時算是很多了,時間太長反而效果打折),到了那兒,我們一家四口就「各奔前程」選取自己想要看的書或書報雜誌。兩個孩子對於「好看」的,會重複翻看,「難看」的就翻翻就換,沒有「一定要看完」的壓力。(不過我決不允許孩子到那兒睡覺飲食或聊天嬉戲,我認為那是沒禮貌、更是對於館內其他閱書人的不尊重。如果孩子有那樣的舉動,不是做家長的失職沒有做好「行前教育」,就是該縮短孩子的停留時間了。 ) 唸幼稚園的小兒子國語注音拼音還不太行,書裡的文字對他來說是「參考」用的,他常常對著書上的圖畫「自說自話」自己編故事,從有一句沒一句的,到偶爾也說得有模有樣;若最後的圖畫與他編的故事情節不符,無法「自圓其說」時,他乾脆直指是畫圖的人畫錯了││剛開始我會糾正他,後來老公提醒:「故事就是故事,哪有什麼劇情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如果他認為故事要那樣才有趣,妳豈不是在掃他興、扼殺他的創意?」。 唔?也對!閱讀應該也可以成為只是一種「遊戲」;我大概被「讓孩子從小故事中獲得大啟發」這個大帽子給迷惑了。 前一陣子大兒子看的是關於昆蟲的書,他說因為班上的金頭腦陳冠融就是常看各種昆蟲的書所以懂好多蟲蟲的事。最近幾星期他迷上「西遊記」,因為媽媽不再讓他看電視裡的「西遊記」,他想從書上「補看」回來:::。他看的是白話版,一整套就有十多冊;因為是他想要看的,所以看得很「投入」,回到家他就可以把情節說(演)給我們聽,連看似拗口的成語都「繞」出來了! 其實我也有些苦惱:我的孩子不愛「寫」,他會跟我討價還價:我可不可以「口頭造句」就好?為什麼不可以「說作文」就好? 嗯?「口語表達能力」並不等於「文字表達能力」,可是他的「毛病」也並非全然不可取!當他對著簿本「說作文」││「:::但願能讓爸爸媽媽看到我跟以前不一樣,會高興得嚇一跳,然後會稱讚說我進步很多,會說我很棒,改變對我的看法::::」,為了少寫幾個字,他寧可花更多的時間去找書、再反覆拿來問我可不可以改用某某字、某某詞,「字字計較」後發現只要用「刮目相看」四個字就能表達完整意思:這麼「省字」,真是太好了!(這種「意外收穫」連我都意外哩!) 閱讀應是一種「樂趣」,如果時間上允許的話,親子同樂真的比較好! 閱讀應是一種「興趣」,讓孩子選他想看的書吧!咱們做家長的只要給他環境,協助「把關」別讓他讀到壞書(字體太小、印刷不良或內容色情、暴力)就好了;至於孩子看的是所謂的「有用的」或「沒用的」書,應該還不急著列為重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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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遷界」前後的哪段日子
國姓爺的船艦走了,世子鄭經銜命繼續留守「金、廈」諸島,時年清朝廷藉機對往來內地客商散佈:鄭成功攜家帶眷東渡臺灣,離棄「金、廈」子民態度明顯,倘若遺民棄暗來歸,朝廷既往不究並給封賞,否則大軍破城之日,全島將屋毀,人畜不留:::。 朝廷散佈流言,製造恐慌果然奏效,島民聞訊無不驚慌失措,有機巧者無不翻箱倒櫃,找出塵封多年的姓氏祖譜,盼能從中探查內地族親根源,俾能前去投靠依親,若族譜失落無著,僅能攀搭姻親戚友,隨同前往,尤其是在國姓爺帳前任官家族,如同獲得一只保命的平安符,因為家眷可獲世子爺庇護,且遷居臺灣亦有鄭軍隨船保護,故當時眾多鄉人,為圖茍活,男的委身官家長工,女的自願擔任官家丫環:::他們所求僅係卑微的保住性命,因為命存,眾家香火得予延續,否則一切枉然矣! 而人世投胎有諸多不公平,若投身富裕之家,則半生無虞,享受物慾不缺,若出世窮困家庭,則經世勞頓,全為生計奔波不息,在赤焰的太陽底下,唯獨一件事情是公平的,它是「死亡」!因死是不分貧富貴賤,一旦天年陽壽已盡,不分年齡老少,即便你是帝王將相之尊,亦難逃死神召喚。 明永曆十六年(一六六一年)五月初八日未時,當日上午陽光普照萬里無雲,是典型大晴天,熟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它說變就變,午時一過由東邊飄來一片大烏雲,緊跟其後是無數片黑捲雲跟隨,瞬間即遮避太陽,接著是炫目的閃電,配合嚇人的轟隆雷聲,旋即落下傾盆大雨,鄉人無不驚嘆天氣驟變無常! 莊內素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私塾先生「文仲」,見他眉頭深鎖,嘴巴發出嘖嘖聲,好像心有所感,過了良久才聽他開口:今日天氣驟變,非吉兆之像,所謂「雲從龍,風從虎」,見烏雲發自東方,本日又是農曆初八日,屬日值月破大耗最為不吉之凶神,肇發東方恐怕當地有巨星殞落,而烏雲籠罩浯島大地,突發傾盆大雨,日後恐將受殞星牽動,有厄運臨身之禍矣! 「文仲」說罷,又掐指算算東方殞星誰屬?最後已推算出對象,唯卻不敢言明,因時局艱險,說話不對,隨時有性命之憂,但好奇鄉人仍窮追不捨,「文仲」無奈,祇能從袖中掏出一只壓書的「鎮」尺,往地下一擺,而鄉人天資魯鈍,還是不解其意,然事情果然應驗。 明永曆十六年(一六六一年)五月初八日未時,國姓爺鄭成功驟逝臺灣,得年僅三十九歲,消息傳來,島地鄉人同悲,家戶紛紛自動裁剪白布,為國姓爺弔喪「包頭白」,世子爺鄭經為恐清廷趁機來犯,下令水路二軍加強戒備,斯時島地氣氛詭異,空氣中瀰漫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殺之氣,「討海」鄉人幾乎不敢出海作業,市集漁販無魚可賣而叫苦連天,田裡做稼農夫,景況同樣淒慘,午時未過即遭兵士驅趕回家,導致原本欠收莊稼,更是雪上加霜,各家各戶幾近斷糧,鄉人為了茍活,紛紛採摘野菜充饑,野菜殆盡,換採野草,最後是啃樹皮:::哪種生活慘狀,猶如人間煉獄! 私塾先生「文仲」之推斷果然應驗,當初往地上擺放「鎮」尺,原來是取其諧音,暗示「鄭」姓殞落,今日島地慘況,他更預言:悲慘還在後頭呢?明永曆十七年(一六六二年)十月,世子爺鄭經赴臺灣繼位,他這一走,全島鄉人如喪考妣,並非世子恩澤鄉人,獲百姓擁戴,而是憂心他這一走,島地恐將有失,一旦清廷破城,鄉人必受株連。 明永曆十八年(一六六三年)癸卯十二月二十六日,清軍破城登島,為斷沿海百姓對鄭氏政權維護,頒佈「遷界」內地三十里的命令明訂「寸板不許下水,粒貨不許越疆」,違令不從者,凡越牆一步者砍頭,凡不肯「遷界」者,焚燒其屋。試想鄉人之命,何其悲苦淒慘啊?各家戶早已斷糧,不知有何物可接濟鄭家?且臺灣何其遙遠,黑水溝天險單靠雙足,如何能渡啊?要走!有錢有勢者早走了,留下來的人,都是赤貧無助的百姓啊? 此番「遷界」他鄉,全無親戚可依,走是死,不走也是死!留下來尚可為公工廳祖宗,早晚上炷香,清明亦可上墳頭掛紙掃墓,鄉人內心如是想,長者長年臥床行動不便,他們更是不想棄離家園!但官家的軍令如山,眼中早已認定這塊島地全屬反賊之民,不遵從命令,恰好可供兵士們一個試刀的機會,莊內東甲的殺聲起,焚屋的火光烈焰沖天,西甲的兵士鋼刀隨即呼應,淒厲、慘叫、哀鳴,傳遍整座可憐的村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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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中國時報資深社會記者劉益宏說:「和黑道人物交往,是一門大學問,如何掌握分寸,既不同流合污,又有一定交情,不是簡單的事。」的確,這是一門大學問,只有資深社會記者才能領會箇中三昧,否則不是向下沉淪,就是引火上身。為甚麼呢?「寫黑道兄弟,需要有相當的道德勇氣。批評他們,親友擔心遭受報復。偶而幫他們說些公道話,卻有人扣上『為黑道張目』的大帽子。因此,如何不偏不倚、允執厥中地處理黑道新聞和評論,是經驗的累積,也是課堂學不到的學問。」 為甚麼課堂上學不到?那是台灣的新聞教育不用退役記者的緣故。如果在日本,劉益宏說不定就可以到大學新聞科系裏教書,教甚麼呢?「對社會問題內行的則教社會學。」豈止是採寫技巧而已。 社會新聞只是其中一環,可以舉一反三。政治、經濟、司法、體育等都是一樣的。現在實務界有經驗的人太多了,如能由他們親身講授,說不定引人入勝,比理論師還受歡迎呢! 劉岱戡,前中時晚報都會組副主任:「新聞工作就是人與人的互動,新聞記者面對採訪對象,怎麼切入?怎麼相處?要有一點黏,又不能太黏,這是新聞工作最重要的課題,但是新聞科系讀了九年,都沒有教,只能自己摸索。」劉岱戡,世新五年,文化大學四年,採訪技巧都沒有教。他說:「五個W一個H,在課堂上照書本唸,當教書匠,誰不會教?所謂傳播系教授、主任、研究所所長,大家下來跑新聞,跑跑看,看誰跑得過嘛!」他的牢騷,恐怕也是許多大傳人的心聲。 沒教採寫技巧,讓學生到業界自生自滅,後果怎樣呢?我曾聽到這種故事:一位剛畢業的科班生,到報館服務,派到地方當記者,因為甚麼都不懂,也可能一時無法適應,被特派員打回票,使這位新人身心遭受打擊,一輩子認為奇恥大辱,兩人從此結下樑子;另有一例,一位新人被帶領跑內政部,不會採也不會寫,雖然他後來在別的領域表現傑出,但已成為笑柄。 二、寫作技巧。新聞寫作技巧不是小說創作,不是憑空想像。張屏峰先生,三任中國時報採訪主任,兩任總編輯,他說:「記得大約是民國五十五年,國民黨開中央委員會,提名第四任副總統人選,事前,我根據可靠消息,寫了一個方塊││瞭望台,推定嚴家淦將獲提名。稿子送紀公(余紀忠)審核時,他特別加了一段,:『也有可能為張群:::』,並對我說:『寫政治新聞,要寫到禁忌邊緣,寫社會新聞,要寫到法律邊緣。』這幾句話,後已成為時報記者的座右銘與保護傘。」 有實務經驗的人知道關鍵點,也就是肯綮;五個W一個H倒寶塔式的寫作方法,在課堂上大家都會教,沒有採訪經驗的人也會教,反正照本宣科,準則是死的,新聞是活的,學生初初接觸,根本就懵懵懂懂。 但是採訪寫作真的那麼容易教嗎?沒有十幾二十年的經驗怎麼教?想要教的好,除了經驗,還要有心,以現在的課程設計,真箇不容易,主要的因素是: (一)、學分不夠,大傳系開了許多理論課,壓縮了採訪寫作的學分,政大二年級開了基礎採訪寫作;淡大二年級有採編課,懂得採的通常不會編,懂得編的通常不會採,採編合為一科很奇怪;文化大學A班找不到採寫與編輯課程,全以理論為主,難道在培養學術人才嗎? (二)、學生太多,有些學校一班六、七十個,由一個老師教,即使每一個學生寫一篇新聞稿,由老師改正,老師那有三頭六臂,因此虛應故事為多。 鄙意以為,採訪寫作要切割來開,上過基礎採訪寫作之後,分成政治、經濟、司法與社會四門來開,由四個不同領域、且有專精實務的人來指導,即使一班有六、七十人,分成四個組,一組不超過二十人,由學生任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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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畫話
在嘉義揮別大女兒後,隨著隆隆的火車聲繼續前進,一個小時之後我將會抵達台南市。從兩側車窗望出去,嘉南平原晴朗的天色,綠油油的田野,正反映出美珍和我的心情。可不是,這一路從台北找二、三女兒、員林看小兒子、在嘉義也同大女兒談到深夜。這種邊旅遊邊探親的經驗,既滿足了我愛四處走動的偏好,也讓思子心切的美珍心情得到紓解,真是一舉兩得。 看過孩子後,接下來我可要純粹的「畫遊」了,宏霖已經在台南等我了,電話中他也告訴我,不只幫我備妥了畫本和炭精筆,甚且連這幾天的行程都已安排妥當。這個素來就重承諾的人,歸他辦的事總比我想像的還要高明,到台南我一定可以賓至如歸的。車子就在我的胡思亂想裡緩緩的進入台南市,待拉著行李走出車站時,我那守信的朋友已笑瞇瞇的出現在眼前了。 事實上我這趟台南行主要的目的是要探訪宏霖的老家││鹽水鎮。記得去年在台南市和他舉辦過雙人畫展時,他就一直和我談起他家鄉的事物,上元時節鹽水蜂炮的盛名已素有耳聞,但經過好友的精描細訴後就更生動多趣了,也提到一些有著巴洛克式的街道、八角樓、關帝廟、月津文史工作室和一條自清代即流傳至今的橋南老街。當時雖有意帶我一探究竟,只是展務纏身加上久未見面的師專同學相繼邀約,一直到我離開台南時都不曾見到鹽水的蹤影。但這個得自鹽水人口中的鹽水印象,卻讓我有著濃濃的思慕。 今年南台灣的夏季似乎來得特別早,才只是五月,但炙熱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頗感難受。車過台南的小東路時,只見路旁伸肢展臂的鳳凰木,已開始舞動著它那一身艷紅的花朵,兩道明麗耀眼的花影就在急速駛過的車子中向後飛去。我們即是在鳳凰花的一路相隨之下離開台南市,又在滿眼的翠綠裡經七股、佳里、學甲而至鹽水的。到了目的地,宏霖先以緩慢的車速巡禮這美麗的城鎮,再用他那一貫不急不徐的語調向我解說。巴洛克式的建築集中在街道的一頭,不遠處是一座剛修建完成,氣勢相當宏偉的媽祖廟,再過去繞個彎就是聞名遐邇的八角樓了。不知不覺中來到一條小溪流旁邊,宏霖把車泊在溪流的北側,走一小段路,再繞過一座橋即是我們要造訪的老街了。 過了橋,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有著兩百年歷史的打鐵店,木造的門窗,門板已因客人長年的觸摸而呈現出凹凸平滑的色澤。漆黑的屋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打鐵設備,打鐵座、鐵鎚、鐵夾、風櫃、水盆、焦煤、磨刀石………。老闆李先生見我們一行人看得仔細,便停下工作,熱情的同我們攀談了起來。這一「細說從頭」可就像開啟的水龍頭沒得止歇,從這間店的歷史源流開講,到他手上已是第六代了,電視媒體造訪不斷,拍攝、傳播,讓他和他的兩百年老店在南台灣已頗有聲譽,講了不算,還特地跑進屋內拿來照片以示證明。當我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空隙,即刻插嘴:「老闆,我們金門的砲彈鋼刀可也是響叮噹的有名呢!」此話一出,老闆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什麼,金門鋼刀?」他停頓了一會才擠出一句:「金門人攏地騙人。」為了這句從他那逗趣的表情說出戲謔金門人的話,我和他抬槓爭辯了半天。但對一個堅持祖傳六代的打鐵師傅,你想一時之間扭轉他的金門印象,還真是不容易啊! 不白費氣力了,順著街道往南走去。幾間清代流傳下來的木造店屋就佇立在街的兩旁,一個結合賣紀念品和飲料的「月津鄉土關懷協會」,讓店屋活化了起來,有一位手捧月琴的中年男子,正興味盎然地來回彈唱著台語小調,我們的掌聲更增加他的賣力。走了一會,見太陽的確炎熱,便又折回頭,找到一個有著屋簷的陰涼處,對準了打鐵店,想藉著這個把鐘頭的凝視,好好的將這別處難得一見的古老行業紀錄在我的畫本上,宏霖就挨在我的後面,我們就像連體嬰一般,對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分頭進行不同的詮釋。妻也拿出早上買的報紙。進入她一向喜歡閱讀的家庭版 此時,關懷協會的志工送來三杯涼飲,說是難得見到畫者來,理事長請客,好玩的是我們竟連理事長是誰都不清楚,但這一份鹽水人的熱情卻已經感染了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讓我不得不喜歡眼前的這一切。也同時笑著和宏霖說:「到此刻我才知道原來你那謙虛有容的人格特質,確是其來有自的。」有了這一份怡然的心情,似乎拉近了我與鹽水人之間的距離,也讓我在用筆和敷色上更為流利順暢。突然間對街一陣美妙的台語流行歌曲隨風飄過耳際,歡唱的歌曲一首接一首,有男音也有女音,依稀知道那熟悉的旋律可不就是風飛沙、毛毛雨、恰想也是你一人、回鄉的我……,妻是第一個被歌聲打動的人,悄悄的跨過街道,進屋與她們一同歡樂去了。 我和宏霖仍在這一頭苦戰,想用一管炭精,表現出兩百年的「滄桑閱歷」還真是有些艱難!但既已被鹽水鄉人視作善畫者,能不佯裝一副模樣,能不專神提振點? 好不容易完成了,妻也帶回一臉快樂的神色。此刻打鐵店的老闆也自對面竄過來,原來是關心我們有沒有將他收錄在畫本裏。當見到我把他像門神一般的安放在大門進口處,他又說話了:「嘿!黑矸底豆油(看不出),會騙人的金門人還真有兩步七(兩把刷子)呢!」一旁的妻特地問他究竟誰畫得比較好?他卻直接了當的回道:「當然是我們鹽水人畫得好嘍!人不親土親嘛!再怎麼說也是同樣喝「鹽水」長大的。」這一席一語相關的幽默話,叫我捧腹不已。先前「金門人攏地騙人」的那句話已被我拋到九霄雲外了。但事情仍未完了,熱切的老闆顧不得正午的太陽,要我倆務必拿著畫與他在店門前合影留念方肯罷休。 回程時,我滿腦子都是橋南老街的影像,把一條原是寂靜的古街經營到這般活潑的地步,除了在地人的真心付出之外,恐怕沒有別的辦法。憑良心說橋南老街給我的好印象,不只是那些陳舊有味的店家,更可貴的是一種生活的動能不斷的在其中穿透、流瀉。金門的舊金城也有一條明代的老街,屋舍、格局不大,卻能顯露出一般街道沒有的古樸風采。只是少了那麼一點策劃,一些群體的動力,每回造訪總讓人有些許的寂靜空蕩之感。這些年我們不也都在高喊社區總體營造嗎?金城的模範街已因政府的投注和現住居民社區意識的覺醒,有了活絡的景象。明代老街是否可以透過地緣的連結,與金門酒廠生產的名酒結合一氣,營造出一幅「老街‧醇酒」的圖像?這不僅關係著一條街的生機命脈,也可能對地區的觀光產業有所助益,更重要的是讓此時此刻以老街為生活圈的現住民,能因街市的活化,願意留守家園去奉獻他們的心力。 (2005.6.3寫於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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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活化文史哲系,文史哲的出路有限,主要是教育缺少實用性,所以很多畢業生就到傳播界找出路,有些人還拚命躋身研究所,希望學得一技之長。如果能融合部份課程,使有志新聞工作者,一方面有堅實的人文素養,另一方面又可以學得新聞理論與編、採、寫的實用技巧,落實到工作上,就不會像現在實務界一些非本科系的人,新聞理論似乎都不懂,但新聞工作卻幹了一輩子的怪異現象。 滿足實務界的需要,實務界常說大傳系教育無用,不是說人文素養不足,就是說無法立即派上用場,簡直把新聞教育貶得一文不值,現在理論、實務、人文一爐共冶,作一種跨學程設計,恐怕是贏得業界肯定的可行之法。 教育應有崇高的理想,也要有實用的目的。不能只顧理想,忽視實用;也不能只顧實用,沒有理想。因此,大傳教育幾十年,媒體界似乎日見紊亂,看不出理想性的成效;大傳系的學生,業界評價與願用度不高,求職越來越困難,也看不出實用性的成果,那麼大傳系的教育價值,到底在那裡呢? 怎能還坐視不改呢? 第十三章 新聞教育的改進之道 (二)教法的改變 新聞工作有法無方,法就是理論,方就是方子。理論可以講得頭頭是道,口若懸河,可不可以像醫生一樣,開個處方,讓學生簡練揣摩?那確實有困難的;因此,新聞工作是存乎一心,變化無端的,只有從實戰中累積經驗。有人說:「學醫醫中學」,學新聞何嘗不是如此呢? 但是新聞教育功效不彰,許多科班出來的學生都認為理論師缺乏實戰經驗,講的東西容易忘記,沒有用,只有實務師講授的技法,到實務界還有一些幫助,可是今天的新聞教育又輕實務重理論,大傳人一到社會,業界又不滿意他們的表現,久而久之摒棄不用,這不是很吊詭的事嗎? 台北市大力推廣游泳教學,可是卻有七成以上的國小體育老師無法勝任這項教學工作。新聞教育也像游泳一樣,編、採、寫、譯就像游泳的蛙式、自由式、仰式及蝶式,老師儘管在課堂上講得口沫橫飛,會不會像台北市的游泳教練一樣,有人下不了水呢? 理論是實務的基礎,實務是理論的闡發,只有從實務之中,才能領略新聞工作的精微之處。日本的新聞教育就是這種典型。 日本的新聞教育側重實務,請了許多退休記者傳授編採經驗與寫作技巧,學生畢業馬上可以單兵作戰;美國的新聞教育著重通識教育,認為通識教育才是培養學生內涵和潛力的基石。兩者都有可取之處。 反觀台灣的新聞教育,既談不上知識本位,也談不上技術本位,只有學歷本位。因此,大傳人一進社會,就被秤斤論兩,說這裡不足,那邊不好,業界還寧願用非科班的人,根本否定了新聞教育,簡直把人氣死。新聞教育真的這樣沒有用嗎?為何造成這種結果?為何不思改進?要怎麼改進? 依我個人的淺見,想從三方面來談: 一、採訪技巧。新聞理論雖然重要,如果不懂採訪技巧,到了業界才摸索,就容易事倍功半。許多理論師沒有實務經驗,強調理論教育,但是新聞工作是需要真正去做的,而且只有做過的人才懂的。因此,處理新聞與採訪經驗是一種累積,越資深的記者越能把握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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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歐遊見聞
因緣際會之下,既不是寒假,更非暑假,竟然「汗顏」的多了一趟歐洲維也納之旅。這一輩子從來沒有作過如此長途的旅程跋涉,十多個小時的飛機航程,讓人真有如坐針氈,狹窄的飛機座椅上,翻來覆去,這樣坐也不是,那樣躺也不妥,一雙稍腫又麻的腳,更是不知要伸向何處?飛機轟隆隆的引擎聲,在耳邊一刻也沒有停歇過,期待與悔恨的心情此起彼落,在心中如浪潮般的糾纏著……。 好不容易飛機終於要下降了,俯瞰著下面那一大片整齊劃一,一塊塊如綠色海綿蛋糕的農田,和夾雜在其間的三三兩兩紅瓦小屋,我沈悶的心情剎時如奔騰而出的洪流,飛躍起來,跳躍起來,眼睛為之突地亮了起來,好一個世外桃源!好美的人間仙境! 同團的團員成分極為複雜,他們來自臺灣全省各地,有新婚渡蜜月的,有母親帶幼女的,有老夫老妻的,有女兒帶老母的,更有單身貴族單挑自個兒報名參加的。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莫過於那對名牌夫婦,人手一支金錶,指間一顆比一顆還碩大的鑽戒,亮閃閃的光芒著實讓人差點睜不開眼,似乎在告訴著周遭的你我,它的身價非凡,絕不可小覷! 一路上,他們拉長喉嚨,大言不慚的誇著名牌金錶一個十幾萬,上回他們出國買了三個送朋友。望著滿街當計程車的賓士汽車,名牌老公語帶自豪的說六十年代,他就是開賓士上班的,現在開的則是&#?(不識名牌的我聽不懂)。名牌老婆說她背的側肩皮包是世界名牌,一個索價兩萬多。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背的「彎腰牌」皮包,再看看那米色格子的名牌皮包,真不知其間的差別在哪裡?同行的高中死黨許告訴我:「你真是不識貨。」我一臉無辜,難道不識名牌也有罪嗎? 隔天,名牌老婆撐了一把米色格子洋傘,上衣是件黑T恤,搭配著一件米色格子的百褶裙,這回我懂了,原來都是名牌!第三天,名牌老公穿了件米色格子襯衫,名牌老婆則除了那側肩格子皮包不離身外,脖子上也繫了一條米色格子的小絲巾,那不消說,也是LV名牌。我抱著好奇的觀看心理,看著他們每天的打扮,都脫不了米色格子的名牌,我除了對他們沈浸在名牌的光環感到有點不屑外,有時甚至也會為自己一閃即逝的念頭:「他們身上的內衣褲,是不是也是米色的格子?」而不覺失笑起來。 那天在歐式早餐的餐桌上,不期然的竟然與名牌夫婦同桌,我靜靜的咀嚼著那生硬的冷麵包和滿盤的冰冷食物,腦海中除了特別想念家鄉那熱騰騰的廣東粥外,耳朵也被他們高談闊論「名牌史」的聲音干擾著,那N+1遍的名牌論,真讓我感到有點不耐。這時,我瞥見那名牌老婆把兩個用餐巾紙包妥的牛角麵包,塞進了她那米色格子的LV皮包時,我不覺啞然失笑了,原來名牌的裡面,竟然也有包裹那不過值一塊半歐元牛角麵包的時候。 一路上的風景美呆了,真佩服歐洲人注重環保的做法,到處是一片乾淨與舒爽,即使是鄉間一條罕見人煙的小路,也如自家庭院內那般的美。修剪得非常整齊,如綠色地毯的草原上,偶見幾間炊煙裊裊的紅瓦小屋,簡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堂。望著那草地上悠然自在吃著牧草的牛羊,再回想生活在地小人稠的我們,終日為生活奔波得眉頭深鎖,難展笑意時,真讓人不由得要羨慕起那群無知的牛羊,真是人不如牛羊啊! 熱鬧的寬廣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潮,絕不遜於台北街頭,但整齊乾淨的街道和明亮的櫥窗,卻比之台北有過之而無不及。街道上隨處可見的露天咖啡座,更是台北街頭遍尋不著的景象。天色還亮晃晃的下午五、六點,商店卻已掛起了打烊的招牌,逢到假日,更是「櫥窗shopping」的時間,有錢難買喜歡物。不像「勤奮」的中國人,在根深蒂固的「輸人不輸陣」觀念作祟下,哪一個人捨得停歇下來喘口氣?因為假日才是賺錢的黃金時間。兩相比較之下,歐洲人實在太可愛了,真是懂得生活的一族! 第一次見到德國人,是在上阿爾卑斯山楚格峰的小火車上,雖然滿車廂瀰漫著西方人強烈的身體異味,但卻被他們臉上散發出來的自信給震懾了,我終於了解為什麼人類歷史上兩次世界大戰,日耳曼民族是脫不了干係的肇事者,因為他們擁有了東方民族所欠缺的驕傲與自信的神采。 十天的歐洲之旅,替我打開了視野的另一扇窗,體驗了另類生活的方式,更深深的了悟了人生意義的哲理。想起那三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航程煎熬,如此豐碩的歸程行囊收穫,那區區的一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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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遷界」前後的哪段日子
強摃土匪劫掠村寨,可恨!但不可怕,因為他有針對性,專門從富裕之家下手,他來去一陣風,得手財物或綁得肉票後,旋即消失於蒼茫暗夜中,受害者搥胸,嚎啕哭喊,景像淒厲,令人掬淚同情。但多數人卻額首稱慶,並非他們缺乏惻隱之心,而是一家受難,暫時可保多數窮人平安,這是蕞爾小島百姓生存的無奈! 而出了娘胎,赤貧、瘟疫、旱荒:::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苦難如鬼魅般籠罩著這塊小海島,所幸島民樂天知命,苦中作樂,依然安度著大不易的生活,但任誰也想不透,朝廷的「政爭」,卻是它致命的要害!地理上它離北京朝廷是何等的遙遠啊?原本八杆子也打不在一塊,歷次朝代更迭,充其量亦僅能向新朝廷納少稅,繳少許糧,輸一下忠誠罷了,因它僅係南方孤懸小海島,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島,故當朝泰半視之「化外之島」!儼如編制外的孤兒。 然此番竟會引起注目,並非它「由貧轉富」身份升級,而是明鄭國姓爺鄭成功,在「金、廈」二島興「反清復明」大旗,很不幸的是「它」雀屏中選,被當兵的選中,無端的被迫捲入「政爭」,它無權抗拒回絕,它更不識「明鄭」與「大清」誰忠?誰奸?因為歷史戲碼「成王敗寇」的定律始終不變。 想當初滿人「韃子」進山海關,直達北京城,幹掉了「明朝」奪了政權後,地位隨即翻二翻,「韃子」不雅的稱號隨即消失,「大清」的旗號升起四海敢不誠服跪拜乎?今日明鄭國姓爺,想用其人之道,幹掉「大清」來討回正統的顏面,但打仗的根據地選在我們這塊小島,戰火一旦升起,家園裡房舍、人命、牲畜、莊稼:::浩劫將無法想像,從長輩們忐忑愁容,幼兒們暗夜啼哭聲,已能真確感受他們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蕞爾小島的傷痕記憶,就從大清順治三年(一六四六年)算起,彼岸的福州被國姓爺攻破,那年想必順治帝,受到驚嚇刺激,埋下日後出家當和尚,說不定也是關鍵的因素之一,國姓爺大軍齊聚會盟於烈嶼吳山,宣告了「土地所有權」歸屬鄭家。而島民百姓,無須宣告,當然屬國姓爺的子民。 從那年起父老兄弟,一把剪刀剪去後腦勺那束不雅的辮子,貨幣流通,使用永曆通寶,鄉老們慶幸暗夜裡的治安變好了,因內地的強摃土匪,好像從良去了,一夕之間不再打家劫舍,以往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遠離,家戶終於可以睡個好覺,百姓莫不感謝國姓爺的恩澤,惟赤貧土地終究不會因「領土」的不同,而改變成良田,天旱不雨,五穀欠收日趨嚴重,時年島內盛傳:國姓爺富可敵國,除了治軍嚴明外,舉凡投入麾下當兵者,頓頓有大米食,月月有糧餉可領:::。 立時島內風起雲湧,紛紛投入帳下者眾,他們思想單純,頭腦簡單,所圖所想,僅係填飽肚子,及央望改善家計,惟軍旅中能夠冒出頭者,實在不容易啊!試想扛慣鋤頭者,改拿刀槍劍戟,是何等困難,鄉賢洪旭、周全斌、林習山::等等島內精英,能在國姓爺帳前,擔任文臣、武將,他們個個飽讀詩書,並熟諳兵書戰略,除了有過人的智慧頭腦,更要有一顆矢志不貳的忠誠之心,且歷軍旅兵危險關,「地位」可謂用命換來的! 明永曆十四年(一六六零)是蕞爾小島的命運轉折年,是年是國姓爺二次北伐失敗的年,明鄭大軍逐鹿中原失利,水陸二軍還師「金、廈」二島,偌大的小島,一下子會集數萬兵丁,沿海數里幾乎泊滿鄭軍戰船,旌旗迎風飄揚十分壯觀,好奇鄉人莫不扶老攜幼,前往海邊爭相圍睹,壯盛軍容感動鄉人,莫不發出嘖嘖讚嘆聲! 惟一旁學識淵博的私塾先生「文仲」卻搖頭謂嘆,他說:數萬大軍會集赤貧小島,民生吃食就是大問題,若暫歇尚無虞,若長駐,島地百姓必將受拖累,且大軍駐紮於此,島地淪為戰場,二軍一旦開戰,百姓命如螻蟻:::。「文仲」發出憂慮的長嘆!道出鄉人不知的危機,果不其然島地蔘天古樟木,無端的被鄭軍砍伐,從數百、千、萬到殆盡無存,浩劫啊?土地生態被剝了層皮,造成了滾滾黃沙,土質改變導致莊稼不生,即便您國姓爺有嚴明軍紀,軍隊秋毫無犯地方,但可您知曉,島地田雖赤貧,惟莊稼收成,尚可充饑保命,惟此番土地的浩劫,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恢復,可您卻要走了。就在第二年明永曆十五年(一六六一年)的三月二十日,料羅灣您下達起兵的砲聲,轟隆巨響聲,撼動了整個小島角落,也帶走您和軍隊的離去,雖說您有委派世子爺鄭經,繼續留守島嶼,但他能賞這塊小島子民一口飯食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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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尉」少校這廂有禮了!
——留金歲月瑣憶 四月中,︽金門日報︾刊出一篇軍犬的「花邊」,並附有一張「狗頭」圖片。文中說:「這是一隻領有薪俸的軍犬,牠所屬的單位含牠在內,共有四隻狗,都得要靠牠吃飯,因為只有牠領有薪水。」 不待放下報紙,那顆心就已「小樓夢回雞塞遠」地,回到了戰雲猶濕的三十多年前的金門了。那時,金門地區就有很多待遇優渥的「狗官」(含「狗士官」)了。但全地區究有多少?以及牠們分駐在那些地方?一般官兵是無從得知的。不僅如此,很多官兵連「狗官」的風采也無緣得見。因為,牠們是一支具有高度「機密」的「特勤部隊」,沒有人敢去偷窺牠們一根毛,更別說要去「刺探」牠們的「軍情」了。 也許是三生有幸吧!我們特種部隊一到金門,便從友軍手中接收到一位「少尉狗官」。因為很多人都感到新鮮,大家就像今天談名模般的,在辦公室談起「狗官」來了,作戰官和情報官都是從野戰師調來的「老金門」,一入話題,典故不少。 他們說,金門第一線的海邊據點,之所以有軍犬配置,是因匪軍常於月黑風高或寒冷的夜間,派「水鬼」來摸哨,而我們的士兵,白天要操課、做工,晚間放哨,容易打瞌睡。因此,哨兵被水鬼摸著並割掉耳朵(後來改為「割雞雞」,以防浮報貪功)的糗事,時有所聞,後來加派老士官帶班,有時仍不免被摸。最後,乃改以配置訓練有素的軍犬,水鬼才不敢囂張,但軍犬得來不易,為了維護牠們的體力、健康和安全,不僅吃得比官兵好,還有專人伺候。 作戰官又轉述說,他們以前在金門時,第一線部隊有兩條狗,一條官拜「中尉」,一條官拜「中士」,是否真的有「任官令」?他也搞不清楚。 「中尉」是一條經過嚴格訓練的狼犬,體型魁偉,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牠曾多次嚇跑過水鬼,有一次,更和水鬼進行過肉搏戰,負了傷,卻也咬掉了水鬼一塊大腿,因而累功升「上尉」,牠的待遇是每月新台幣五百元,每天另加豬肉罐頭一個。牠每天除了定時定量吃牠「小廚房」(飼養人)所供應的三餐外,不吃別人賞給的食物。但牠對每天應得的豬肉罐頭,卻很會計較。例如,罐頭的空罐,要放在一塊,待月終經過牠點驗無誤後,才可當破銅爛鐵處理,據說,「小廚房」有一次「A」了牠一個豬肉罐頭去外面跟朋友喝酒。月底,牠就把數量不夠的空罐,叼到輔導長那裡去。輔導長莫名所以,把「小廚房」叫來問話。那位仁兄知道「東窗事發」了,只好招供認罪,賠償一個罐頭,才得結案。「小廚房」好生氣,回頭對牠數落了一頓,且放言退伍時要宰掉牠。沒想到,「小廚房」退伍前夕,「狗上尉」竟先下手為強,幹掉了「小廚房」。按軍法,殺人償命,罪該槍斃。上級念其功在黨國,乃給予「降級而不調差」的處分,變成「老中尉」,以迄除役。 「老中尉」的架子仍不小。某次,一位將軍來金門視察,慕名前往探視。將軍大聲吩咐著:「把那條狗帶過來讓我仔細瞧瞧。」好傢伙,牠不僅賴著不動,且瞧也不瞧那將軍一眼。於是,將軍就認為牠虛有其表,根本沒受過良好的教育。在場的連長就報告將軍:「請將軍稱呼牠『中尉』,否則,牠不會來見你。」果然,牠聽見將軍一喊「中尉」,馬上一躍而起,跑到將軍面前接受「點召」,將軍也不禁笑了。 另一位「中士」,駐在馬山喊話站,是一條金門本土的黑母狗,而且還是「小姑居處本無郎」的單身貴族,碉上的那個防空洞,就是她的閨房,每天一早,她就蹲在堡頂上看海。白天和晚上,就在陣地各處巡視。她的官位是連上的人「封」的,沒有特別的「小廚房」。但也只服從「虎堡」的官兵,「不食嗟來之食」。 馬山每天要升旗,升旗時,要放︿國旗歌﹀唱片,如果機械故障,以致歌聲沙啞難聽時,她便發出憤怒的吼叫,以示抗議。 以上的「狗官」故事,在反共、愛國情緒激昂的年代,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從來沒有人去做過考證,現在,也只能姑妄聽之了。 我們到金門一年後,兩個大隊互換防區,我們的大隊接防夏興一帶,那位「少尉狗官」,成了我們大隊的新伙伴。交接時,前任飼養人要任務重疊兩週之久,待據點裡的每位官兵的「人味」,都輸入了牠的「狗腦」,新飼養人也熟悉了牠的習性,且能彼此溝通良好,前任飼養人才算「圓滿完成任務」。只是,我那時業務很忙,僅在早餐會報中,得知牠每天都有固定的「操課」,如超越障礙和體能訓練等,但有一定的活動範圍。晚間,就在一道刺絲圍籬外的海邊陣地,跟哨兵一起執行守備任務。 在金門,各級幕僚都要輪流查哨。凡是有軍犬的地方,查哨人員在查到該哨的前一站時,就以電話先行通知。該哨接到通知後,會由一人先把「狗官」暫時「軟禁」起來。查哨人員一到,問完「口令」,哨兵才打開籬門,引入哨所,先問一下當面狀況,然後,在手電筒的微光下,完成查哨登記。一般情形,查哨人員這時就得離開,以免造成防守上的「真空」。我第一次查到該哨時,基於好奇,特要求那位帶班的老士官讓我瞧瞧那個「少尉」,月明星稀下,雖僅僅是「遠觀」,也瞻仰到了牠那如虎的風采,和炯炯如火的眼神。心中不禁肅然起敬的喊道:「少尉,少校這廂有禮了。」 往事已三十多年了,當年金門島上的那批「狗官」,也應早已在解甲歸田後,相繼地歸隱道山了。今夜,我能到哪裡去再道一聲:「少尉、少校這廂有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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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第十二章 新聞教育的改進之道 (一)課程安排的改變 曾志朗任教育部長時,曾公布首部大學教育白皮書,這是民國九十年八月六日的事了,至今教育部長已好幾換。當時宣示未來兩三年將修法大幅鬆綁國內大學學制,打破依系所招生的現制,放寬為可用跨院系的學程招生。 台大教務長李嗣涔主張:「傳統以系所為招生及授課單位的大學體制已不符時代需求,為增加國內大學的國際競爭力,希望教育部儘速修正大學法,讓大家整合各系所為學程制,不要硬性規定大一分系,改以學程為授課及頒發學位的單位。」銘傳大傳系等七校系已決定大一不分系,但光是大一不分系,恐怕是不夠的。為了打破大傳系的教育迷思,改用學程制或許不失為可行的辦法。 曾志朗曾說:「最近幾年國科會和教育部一直努力合作推動人文與科技對話,鼓勵學生讀兩個碩士,例如:基因和法律或是哲學,這種人才對促進人文與科技的交流將很有幫助。」這一段話,強調人文與科技結合,挺適合新聞記者工作需要不過了。曾志朗的話,提供一個思考空間,可否套用到新聞教育之上呢?現在許多文法、自然科學的畢業生,為了找出路,紛紛投考大傳所,如能作學程整合,以政大新研所的課程為藍本: 共同必修: 傳播理論(一)、研究方法概論 共同必選: 新聞採寫研究、媒體批評專題、新聞史專題、傳播法律 理論組必選: 傳播社會學、傳播心理學、批判傳播理論 實務組必選: 特寫寫作、雜誌寫作、新聞業務實習、新聞編輯 政大新研所的課程,側重文本教育,假如以此為依歸,與其他科系整合,設計一套實用的新聞學系課程,譬如分為: 大傳系法政組 大傳系經濟組 大傳系文史組 大傳系自然科學組 前三年打底,念專精課程,後兩年才學傳播理論與實務,五年取得雙學士學位。如此新研所碩士班可以取消,取得雙學位的人,在實務界工作若干年後,就可直攻博士。這樣可避免現行許多理論師不懂實務之弊。 為甚麼以政大新研所的課程為已足呢?政大新研所強調文本教育,廣電、廣告、公共關係、編譯、攝影及許多理論課程都沒有,那麼是不是大傳系的課程太雜了呢?否則政大新研所的課程就太單薄,沒有道理。 因此,落實文本教育,就是落實人文教育。政大捨其所短││廣電設備與技術,取其所長││理論與文本教育,一定經過衡量的。 業界常指摘大傳系人文素養不夠,實用技術不足,假如經過改革,採五年雙學位制,揉合了美式重人文,日式重實務的特長,把傳播理論的課程濃縮、精簡,增加人文與實務,就可發揮新聞教育的效果。 這樣有甚麼好處呢?約略有三: 減少許多無用的傳播理論,使新聞教育定位明確化、有用化。現在大傳系的課程學系家庭化,是一種本位的教育,完全不考慮社會的需要以及學生畢業後所面臨的艱困處境,只是學位製造機,製造出去銷路好不好都不管了,這種教育太不負責任了,如果只為營利,那就更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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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漫步在海濱中
難得好友自台灣返鄉來,我門約好到海邊去漫步,一大早天未亮,在約好的地點會合,一夥人沿著鄉間小路走去,迎面而來的清風令人舒暢。早起的鳥兒已在枝頭上歡樂的唱著歌,遠處傳來農夫耕田喝叱著牛的聲音,眼前的海岸防風林只剩幾棵枯木聳立在沙丘上,兩年前的火災吞噬了整片綠野,想恢復原有風貌,不知要花上多久的時光,才能再見到昔日濃密的樹林。 越過田野來到海濱的出口,眼前高聳的沙丘不知經歷多少歲月堆積而成,富有生命力的馬鞍藤,無懼乾燥的沙丘,依然盛開著紫色的花朵;一片黃色的待宵花陪襯著以及蔓荊匍地而生,更顯得綠意盎然。我們沿著海岸邊走去,那鬆軟的海沙如同走在沙發上,鬆軟舒服。寧靜的海面上,看不到浪花,只見遠處的礁石露出水面,形同烏龜狀。海面缺少陽光的照射才顯不出閃亮鱗片般的光點,可以遠望那遼闊的海面。 踩在富有生命的沙灘上,敏捷的沙蟹以飛快的腳步奔馳,散落一地的沙丸及坑洞都是沙蟹的傑作。俗稱「沙馬仔」的蟹,是昔日垂釣石斑魚的誘餌,漁民總會背著竹簍,帶著尖銳的鋤頭,在沙灘上以靈巧的手腳,才能捕捉活生生的沙馬仔,以便乘船出海垂釣。黎明蟹的潛沙功夫也了得,一會兒功夫就鑽進沙裡去,牽罟時常纏著漁網,隨手可得。花蛤也是出沒海灘常見的貝類,找到小小的排氣孔及排泄物,便可以找到花蛤的蹤影,是一道美味的佳餚。股窗蟹築工事的技術也是一流,規律排列的沙丸布滿沙灘;有些較濕的泥地出現凹凸規律的造型,宛如月球上的坑洞,像是走入小人國的世界。 一排排整齊的軌條砦聳立在海水與沙灘間,是本島海岸線的特殊景觀,受幾十年海水的侵蝕,仍然屹立不搖,這樣歷史的遺跡有其特有的價值。沙丘內隱藏著神秘的面紗,處處佈滿了地雷,隨地可見戰車雷的殘骸,長滿了鐵銹,讓人怵目心驚,曾經奪走了多少寶貴的生命,那是金門人心中永遠的痛,只能怪罪戰爭的無情。栗喉蜂虎在沙丘的峭壁築巢,挖掘一個個的小洞穴,佈滿了海岸旁,成群結伴在一起自由飛翔,在高空中呼朋引伴,蔚為壯觀,為寧靜的海岸增添了熱鬧的氣息。遠望狹長的海岸受到對岸漂流的垃圾所污染,堆積遍地的保麗龍、瓶罐、塑膠袋等,破壞了海岸的自然景觀,令人感嘆! 回憶小時後跟隨大人在沙灘捕魚的情景,經常是滿載而歸,每一位參與者都可以分得一大堆的魚貨,至今已經完全改變,隨著生態環境變化,海洋資源枯竭,棲息的魚群稀少,魚貨量短少;潮間帶的貝類日漸減少,甚至瀕臨絕種,昔日活躍在沙灘的鱟,幾乎看不到牠的蹤影。我們總認為海洋的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錯誤觀念,其實不盡然,如果大家不做好環保,地球的資源難以永續生存。 當我們走到海岸中央,這時一輪火紅的圓球從東方的海平面冉冉升起,又大又圓,極為清晰,漸漸露出光芒,讓你感到耀眼。住在這裡的人們,天天都可以欣賞到日出的美景,已不覺得稀奇,又何需到阿里山去看日出,然而早起的又有幾人,大多數錯過欣賞的美好時光。 如果海岸風光被視為一種景觀資源,應保持和突出原有的特色,如何規劃自然生態參訪的景點,刻不容緩。今天我們看到許多海堤的建築,被成排的消波塊所環繞,新建的港口佔據了生物棲息地,扼殺自然生態的桎梏,試想不讓雙腳沾染潮間帶的泥沙,如何體驗其中生命的奧秘,來一趟生態旅遊,走訪充滿生命的海灘中,潮來潮去,生生不息,那樣有規律的運行著,這個不知孕育無數的生命,等待你我去感受生命的活力,享受假日休閒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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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金中學生疏遷臺省寄讀
─胡將軍辦教育對金門的重大貢獻 五月廿二日下午五時,金門寫作協會召開理監事會,會後在救國團育樂中心舉行餐會,世忠兄向我說胡之光教授夫婦定居金門,很想見見地區文友,建議我邀他們夫婦來餐會,我欣然贊同,席中大家談得很愉快,胡教授說:「今年是家父胡璉將軍百年冥誕,屈時請大家多撰文發表紀念胡將軍感言,共襄盛舉」。胡璉將軍主政金門八年,造林、闢中央公路、種高粱換米、設酒廠,建設金門,政績表現卓越,金門人感恩,尊稱他為現代恩主公。 胡璉將軍,民國前五年農曆十月十一日,生於陝西華縣,六十六年六月廿二日病逝臺北,火化忠骸,安葬於金門水頭港灣外之海域。回想胡將軍在︽金門憶舊︾一書這樣說:他始終沒有忘記我們金門百姓的子弟,也有受教育的權利。那時候金門的小學,只有後浦與沙美兩所小學,其他村里的小學,類似私塾型式,非常簡陋。因此他鼓勵其所屬的將軍:尹殿甲、郝柏村、馬安瀾、王多年等在各村興建學校,於是才有今日的金湖國小,柏村國小、安瀾國小、多年國小等學校。而且強迫學齡兒童入學,當年入學率能達百分之九十以上,幾乎人人都可以免費上學了。 民國四十年,胡將軍將私立金中中學與金東中學兩校合併為金門中學,變成為一所完全中學的型態,設有初中部與高中部,校址就是現在的國立金門高級中學所在,四十三年「九三」金門砲戰發生,胡將軍認為金門中學地形太暴露,中正堂目標明顯,容易遭受砲擊,為了顧及學子安全,遂決定從金城播遷到金湖的成功村(陳坑),那年筆者正要上初中部一年級,一入學,學校就動員全校師生搬課桌椅,到陳坑新校舍開學,這件學生自己要搬課桌椅上課,從金城到金湖要搬行十多公里路程的壯舉,在現在學生看來是不可思議,辦不到的事。但在當時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我們別無選擇,大家和衷共濟,完成了辛苦遷校的重大任務。 記得當時並沒人抱怨,大家還很快樂歡喜的遵從,就像學校在辦遠足,我們很熱烈配合工作,大家邊抬邊走邊休息,有說有笑也不覺得累,我經常走在村莊的羊腸小泥土道路,第一次看到這樣寬長直的洋灰水泥大道的中央公路,真是大開眼界,好生讚歎,奇怪的事,一路走去,就是沒有看見任何一部車輛行駛,我們不免要問沒有車行,做這麼寬的公路幹什麼?現在才看到胡將軍的前瞻性,然而當時我們可以很放心,很開心,不必擔心一切,在大馬路,抬啊!抱啊!背啊!拖啊!一心一意要把課桌椅搬到教室,不達目的絕不能中止,我們也完成了今日學生不能想像的遷校任務。 「九三」金門砲戰,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的生活,生命財產經常飽受威脅。有一次我上山挖採地瓜,砲彈就落在我家田地附近,聲響之大,暴風飛砂之強,讓我不能自己攤在地瓜畦內,久久無法爬起,驚慌地手腳發軟,眼淚不知不覺掉下來。四十七年「八二三」金門砲戰,規模更大,對岸大陸六百多門大砲,向金門各地區打了近五十萬發的砲彈,死傷慘重。胡將軍為使學生能安全的受教育,不因發生砲戰而中斷,遂決定將金中初一到高三的九百餘位師生,全部疏遷至臺灣,分別以公費借讀於臺省三十所省立中學,使金門學子學業得以繼續不輟,這個措施對金門人才的造就發展,有絕對的影響與貢獻。 四十七年筆者正好金中初中畢業,我二位弟弟同時在湖埔國校畢業也分別考上金中,按規定我家應三人赴臺求學。因為是砲戰頻繁,家鄉每天都有親人、鄉人死傷,生活不安,遠渡重洋到臺灣求學,前途又渺渺茫茫,忍生別離也不樂受。祖母英明,裁決我離家赴臺求學,二位弟弟留下陪母親耕種。十月十日斷腸日,一輛軍用大卡停在紅大埕,鄰長到家催趕我們快去上車赴臺讀書,我哭嚷不走,祖母連哄帶騙,牽著我的手,拎著小包,拉我去紅大埕上車,那裡已經有幾位阿嬸、阿婆在難分難捨的拭淚,祖母把小包扔進車內,叫我上車,我就這樣被送往新頭碼頭乘登陸艇到高雄,再搭火車分發在省立斗六中學寄讀。有一次國史館編修董勤廉兄訪問我,談到這段往事,竟悲從中來,突然情緒失控,失態地泣不成聲。四十九年金門中學在金復校,我五十年高中畢業,返金中就讀特師科。 胡將軍以功累升福建省主席兼金門防衛司令官與金門政委會主任委員,當年在他主政下擔任僑務科長的︽金門隨筆︾作者陳臻超,他對胡將軍禮敬華僑,愛護民眾的感受最深。最後就以陳先生的「胡公不朽」詩句作本文結語: 兩度八年在金門,策劃建設現代化; 宏敦厚生創奇蹟,大眾感念永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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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金門人
週六下午,我正在電腦前敲打著鍵盤趕一篇『徵文』,老公不知何時進來房內,他在我身後突然發聲嚇我一跳,害我本來很順暢的思路一下子煙消雲散,我轉身請他小吃了兩枚白眼:『什麼重要的事情啊?來吵人家,人家還差個結尾就完工了ㄟ!』 『剛剛「歌王」打電話來,請我們晚上去唱歌,他特別邀請妳一定要去。』這嚇跑我靈感的男人顯然對我的白眼已經免疫,仍自顧自笑嘻嘻的說。 雖然我從沒見過『歌王』,但是他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貫耳,『歌王』是老公的朋友,常聽老公說此君歌喉不凡,只是我一直沒機會欣賞。看來,今天終於有幸能見到這位我久仰其名的『歌王』了,只是,我打來到金門也沒去唱過歌,乍聽老公講唱歌二字,還怪陌生的說。 傍晚,飄了一整天的小雨忽爾變大,雨點密集的打在鄰居的遮雨棚上,叮咚作響。我們吃晚飯的時候,『歌王』生怕我們爽約似的再次打電話過來,並再三請老公一定要帶我去。聽完老公的電話內容,我狐疑的問他:『你到底在外面怎麼亂掰的?「歌王」又不認識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也去?從實招來!』 『我跟他們說妳很會唱歌啊。』老公邊說邊夾了片臘肉放進嘴裡。 『我就知道,你喔,別忘了人家可是「歌王」,我那麼久沒唱歌了,在「高手」面前敢不敢開口還是個問題呢!』聽著屋外越來越急的雨聲,我嘆著氣,心裡越發的沒底。 這時婆婆開口了:『沒關係了,妳就去聽他們唱啊,人家都打好幾次電話了,不去也不好意思。』 兒子聽到我們要去唱歌就問他可不可以去,他一問,女兒聽到也要跟。那還得了,我告訴他們別說正下著大雨,就算沒下雨,小孩子也不宜去那種吵雜的地方,叫他們乖乖在家陪阿嬤,並且我答應他們,我們會很快回來。 給兩個寶貝洗完澡,我跟婆婆說明天週六,可以叫兩個小傢伙玩晚一點沒關係,然後就隨老公冒著雨來到『歌王』指定的那家卡拉OK。一進來歌廳,老公的幾位朋友早在等我們了,一位面貌忠厚的中年先生站起來招呼我們,老公告訴我這位就是『歌王』。十來位朋友中包括兩對夫妻,都是我沒見過的,大家全部落座後,其中一位高身兆的女生主動跟我聊起家常,她說她叫小惠,是台灣嫁過來的原住民,坐她旁邊的是她的金門老公。 『歌王』已經躍躍欲試,他連續點了好幾條歌,國、台語都有,看來是『實力派』的唱將。果然,他上台一開口,就教大家見識了他的魅力,不愧『歌王』的封號,他中氣十足,歌聲渾厚、流暢,每一個音都抓的很準,最神奇的是以他『四年級』的身分他居然會唱很多時下最流行的新歌,從伍佰到阿杜,從閃亮三姊妹到蕭亞軒,信手拈來,幾乎沒有他不會唱的歌,並且每一首都唱得很有感情。在『歌王』數曲唱畢,台下頓時掌聲雷動,他回來座位後,我向他豎起大拇指,並告訴他他唱得有專業水準,可以考慮出張唱片,逗得『歌王』哈哈大笑。 『歌王』告訴我,他煙、酒不沾,不吃檳榔也不賭,唯一嗜好就是唱歌,他很自豪的說他都用mp3下載新歌,只要好聽的歌曲,他聽個兩三遍就一定會唱。我由衷的稱讚他是『新好男人』,在座的眾人也都點頭同意我的說法,我問『歌王』怎沒帶太座一起來唱歌,『歌王』說太座今天剛好有事走不開,他還告訴我,他的太太是我的忠實讀者,我聽了頗為慚愧的說我只是喜歡寫水準其實有限。 這時,小惠點了一條歌︽選擇︾,一定要我跟老公上去合唱,這首高難度的對唱情歌我很久都不敢唱了,上一次唱時恐怕還是十年前,那時老公還只是我的男友,他去北京找我時,一次出去唱歌,我表哥他們特意拱我倆唱的,那是我跟老公合唱的第一首歌,我還記得那次是在北京崇文門大酒店的KTV裡唱的。 我問可不可以換一首,因為︽選擇︾副歌部分高的離譜,我怕會走音。眼見眾人不依,我也只好任由老公把我拖上台,心裡打著小鼓拎起麥克風。 由於平時我較少出門運動,肺活量跟老公的簡直沒法比,老公毫不費勁的唱著,我卻拚了全力『搏命演出』,整首唱完,還好有驚無險,在大家的掌聲中我紅著臉走回座位:『謝謝大家,我們肉麻完畢,請下一對出場。』 在場的另兩對夫妻也被大家拱出來對唱情歌,當陳先生夫妻合唱︽雙人枕頭︾的時候,就見小惠牽起她老公的手走到大廳的中央翩翩共舞,浪漫的氣氛渲染到另一桌的客人,又有兩對也加入了舞池,跟著節奏起舞。 鄰桌有位身材魁梧的先生,約莫三十歲上下,他唱了很多葉啟田的歌,我雖不會唱台語歌,但是我聽得出他唱得很有水準,跟我們這桌的『歌王』有得拚。那位先生唱得聲情並茂,嘹喨的歌聲搭配著生動的肢體語言,他對著舞台一角的電視唱,明明眼前沒一個人,可他的表情和手勢,就像面對著一大片觀眾一樣,頗有演唱會的架勢,嘖,又是一個『實力派』! 換我們的『歌王』再次出場時,他唱的是︽1990台灣人︾,這歌我沒聽過,可是歌詞很有趣,加上『歌王』的賣力演出,令我們聽的很過癮。這時,只見臨桌那位『實力派』兩手各端了一杯啤酒晃到舞台上敬『歌王』,真的不喝酒的『歌王』並沒拒絕,還豪爽的與他乾杯,好一幅『英雄相惜』! 我們這桌有幾位男生在喝高粱,原住民出身的小惠也算數,她喝酒的豪氣不輸男人,喝進幾杯之後的小惠越發變得活潑,她說她老公比我老公小幾歲,所以她要叫我大嫂,我笑著點頭同意,看著她不時跑到大廳的中央搖擺,就覺得她真是可愛。 字幕上出現了幾條大陸歌,原來是我那老公幫我點的,唉!現場這麼多高手,他真以為他老婆有兩把刷子嗎?我只好又站上舞台,一首接一首的唱。我從來對自己的歌聲都是沒什麼信心的,但也許是我字正腔圓的國語發音幫了大忙,大家聽完這些大陸歌,竟然還鼓掌叫我再唱。連這歌廳的老闆都從吧檯內跑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張光碟朝我晃了晃,嘿!我當下就認出,那是當前大陸紅歌手『刀郎』的專輯。上次過年回北京,幾乎每天都聽得到的聲音就是這位『刀郎』的歌,因此我也不小心學會了幾首。這位老闆請我跟他一起唱︽二○○二年的第一場雪︾和︽雨中飄蕩的回憶︾,這兩首歌獨特的曲風引起眾人的注意,老闆唱得很好,雖然蓋過了我的聲音,可我還是唱得很開心。 接著,『歌王』再次出場,這次他唱了一首日文歌,唉!真沒辦法,我想他根本就是一台點唱機,隨便什麼歌他都會唱,我跟老公簡直對『歌王』崇拜的一塌糊塗。『歌王』唱日文歌的當口,我們這桌一位名叫『阿坤』的朋友端來一杯高粱酒敬我,他說他至今單身,想請我幫他找一位大陸的女朋友。我跟他開玩笑:『你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流行娶大陸老婆了嗎?大家都搶著「嫁」到大陸當女婿呢!』大家聽了一起笑,阿坤還風趣的當場表示他不妨考慮看看。 後來,我一直擔心家裡的兩個小朋友現在睡著了沒?婆婆能不能搞定他們?於是我跟大家說我們得先回去了,眾人一再跟我們約定下次一定要再來一起唱歌,老公和我連連稱好,這才走出卡拉OK,在口辟口辟啪啪的雨夜中回家。 坐在車上,我的心情還停留在那間歌廳裡,這些樸實的朋友,他們身上有著金門人樂觀、豪爽的特點,正如剛剛『歌王』所說:『人就是要保持快樂的心情,身體才會很健康。』 這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在這個歌聲飛揚的夜晚,我從一個嶄新的角度認識到了一群快樂的金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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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蚵仔伯返家
變裝秀 這次返金前,為聖提議大家來個變裝秀,穿上當年的制式軍服,找幾個已經開放的海防據點,拍攝復古照片。廿八日一早集合,蚵仔伯穿迷彩服,阿鴻穿防寒夾克,為聖與我是穿草綠服,為聖也準備綠色小帽,阿財找來鋼盔套上三色迷彩盔布,還有長統皮鞋,每人都帶了壓箱寶來變裝。 當我著裝完畢,那外表模樣就像極了當年老士官長,臨出門前,伯母說了:「紮上S腰帶再掛上水壺會更像,揹個背包就更像:::。」我向伯母說:帶把五七步槍就一定像了。一路上阿財車上的音響是播放著雄壯軍歌,不明就裡的旁觀者,還真會以為我們是來拍電影的演員。 特地來到沙美吃早餐,阿鴻對市場內這家加料餛飩的口味一直是念念不忘,這次又有幾位新戰友加入,一併帶來品嚐。在阿財帶領下,拜訪藏身在巷子裡牆頭上的風獅爺,自認對沙美街道還算熟悉的我,也一直不知道這尊風獅爺就安座在這裡。 在拍攝沙美一號時,當地一位耆老走了過來對我們說:「這裡是卡早的衛連:::」,真是太好了,無意中讓我們又知道。 來去建功嶼,除了要看潮汐表,走在濕滑的石板上,也需要特別小心,以免滑跤。 石板上的翠綠的海生植物,光看顏色就覺得可口好吃,蚵仔伯說:「當年他們採集後與泡麵一起煮」,而建功嶼上的管理員說:「我們金門有人拿它來養豬」,這話倒也沒說錯,當年阿兵哥能吃的絕不浪費,就跟養豬差不多。 在建功嶼門前開始拍攝復古照片,站在北哨有著那當年海防衛兵的感覺,軍服、鋼盔都齊全,還真是少把五七步槍。 建功嶼上有座士官長紀念碑,看了碑文,中華民國六十六年忠誠部隊立,很巧合,連續兩天都看見忠誠部隊字樣,而且都在外島的離島上。雙手合十,向屬於同單位的老士官長深深一鞠躬。 到慈堤三角堡時,連續假日,觀光客還真不少。當我們正擺好姿勢拍照時,確引來一群觀光客的目光,又在那裡捧腹大笑,到底是在笑什麼?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拍完照片後,幾位曾在金門服役的觀光客圍了過來,與我們聊天話當年,有海鵬一一七師、有埔光三三三師:::,金門有著我們共同的回憶。 前進到林厝砲陣地,利用門前幾部M裝甲車當背景。既然來了,就順道進去看碉堡展,剛一走進W-020砲堡,解說小姐居然對我說:「長官,您們要來點收據點了!」那天正是碉堡展最後一天,那位解說小姐誤認我們就是軍方派來的點收人員。不是!不是!我們不是長官,急忙否認。 砲堡內立了一尊好久不見的 蔣公銅像,臉上笑容依舊,只可惜是背向著砲堡門口,有的是那雄心壯志,確也永遠無法實現反攻大陸,重見故土的悽涼。在一旁的彈藥庫,正放映著電影,畫面是一位演員對著彈藥庫的機槍射口講話,對話內容我聽不清楚,但在我腦海浮現幾句台詞可以旁白:「嘿!我又回來看你,前幾次就只能在鐵絲網外與你對望,這回我可以坐在這裡與你慢慢聊:::。」 在南山砲陣地,首先看見密集匪砲臨空,縱然有一張天網在底下接著,在一旁角落也已經破損一堆,其實破片也可以擺放展示,那才是砲戰最具有殺傷力的部份。 往內又看了新十八羅漢,穿著草綠服戴小帽與牆壁上的我方同志合影,解說小姐說我穿著好特別,並不是我特別,當年沒有穿成這樣的才叫做特別。 南山就看到這裡,再繼續前往下一站-乳山遊客中心。在乳山差不多所有防衛武器全都到齊,3‧5吋火箭筒、四管五零、七十五無後座力砲、五十七戰防砲::,都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我們在這裡拍照拍得笑聲連連,歡樂時光總是快速而過,下午陸續返台的航班,大夥不得不說聲再見。這次返金特別感謝天公做美,讓大雨全都下在晚上。 後記 此行感謝蔡謨利兄百忙中,熱情參與返金行列,金門就是他的故鄉,金門高中畢業後舉家遷台。民國七十一年初又回到金門服役,與我同單位。也謝謝謨利兄那幾位同學熱情款待。 (四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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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從「滄海一粟集」談起
那一天,上了整天的課,好像累得只剩一口氣在似的,我拖著一身疲憊進辦公室,忽見桌上有一牛皮紙袋,寫著我的名字,抽出裡面的東西,原來是陳為學校長的新書︽滄海一粟集︾,好奇著是誰拿來的?又是誰送的?不想再動腦的我問了一下同事,雲說是陳校長剛剛拿來的,他來找校長,現在已經走了。我喔了一聲,還是不能理解陳校長為何要送我書,因為我跟他根本不熟,我從未和他講過話,不,應該是說他怎麼會認識我?相對於他在金門的聲望,無名小卒的我正呼應了陳校長的書名,名副其實的是「滄海之一粟」,捧著書本,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百味雜陳啊。 回想三年前回到金門教書,就隱隱約約聽聞陳校長為學與做人的態度,比較感興趣的是他對於寫作的熱情,因為自己也在寫作,所以對於同好很容易有一種好感。第一次遇見他是在一次研習中,真是回到金門研習多了,就說不出到底是研習什麼了,是關於鄉土或是建築或是村落?反正那一天車子開到夏興的時候,就見到遠遠有一個人已在那裡等候,同伴說那是陳為學校長,陳校長要幫我們介紹他的村莊,我正想說一位堂堂校長平日公務繁忙,怎麼假日還有這種熱血幹勁來為我們上課,感到佩服之際不禁向他多望兩眼,當然上起課也就更專心了(老實說,對我這種平時就喜歡東西南北亂想的人,上課專心真是一大修持與一種可佩的精神展現了)。我們幾乎是把整個夏興裡裡外外走遍了,古古今今也聽過了,哪一家四十年前在賣油條?哪裡以前是荒煙蔓草?那一條街六七年代阿兵哥多時曾很繁榮:::等等。最令我感興趣的是「后園濱海處」後方的一塊巨大石頭,只是有條大裂痕,上面已長出一根根的雜草。陳校長則娓娓道出這塊巨石的故事。他說這是陳氏祖先陳顯的墓,他是明朝的大官,清廉正直。去世後返鄉歸葬,風水師說,這個墓地往前葬,可以出三代宰相;往後葬可以出萬人丁。陳夫人覺得三宰相雖然可以一時顯貴,但就像過眼雲煙,不如人丁興旺,才是長久之計。所以就請輿師往後葬一點,結果當棺材放入墓穴時,忽然雷聲大作,霹靂一聲,巨石裂了一大裂痕,風水師就說:「可惜啊!可惜!這個螃蟹穴破了,雖然有萬人丁,還是都會往外遷移!」陳校長說著這則故事時,自信的語氣顯得有點落寞,畢竟,家鄉人口雖多,因為生計的問題往外遷移,還是會讓人覺得傷懷。這是陳校長的感性。只記得那次研習回到家已快六點,收穫良多之際不得不佩服陳校長做事的認真,只因他熱情的要把故鄉夏興(下坑)的故事說與我們聽,當然時間只有越拖越晚了,他則是意猶未盡的直說抱歉。看他對故鄉事的投入與認真,相對於我對故鄉的無知與漠視,更是令自己覺得汗顏。 第二次見到他又是在一個研習,剛好在文化局,中午休息時,趁機到樓下書法展,陶冶一下性情,偌大的場地裡只有我一人在觀賞,我也樂得神遊其中,忽然聽見一對人聲,往旁一看,是陳校長和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小女生在講話,細聽之下似在敘說如何欣賞書法之類的內容。對於這種事我當然是要虛心受教囉,像是毫不在意的我把腳步滑近。他正在品評一幅書法,寫的是蘇東坡的︿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常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吾生。」(唸完之後真是通體舒暢啊!)寫的是行書,只聽見陳校長說你看這個「醉」字,寫得特別歪斜,正表達了蘇東坡當時醉酒時的狀態,所以看起來特別生動。「原來如此!」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我這種書法門外漢來說,觀看書法只曉得欣賞字的位置排列、胖瘦正斜、乾濕濃淡之類的,或整幅書法給人的感覺,或者在小篆、草書裡猜測這個字是什麼字,就覺得可以樂在其中了。聽了陳校長簡短一席話,領悟了原來書法也可以這樣看,這又是觀看書法的一種境界吧,可以由字裡行間想像書寫者的精神或詩文的意境,想著想著,似乎真神遊到太虛幻境了。 第三次見到他,是在一次類似藝術家的中午聚餐裡。那時還在碉堡藝術展,有些台灣的藝術家來觀看,中午就準備了簡單的便當與金門文藝界的朋友聊聊關於金門文化的未來,在蘭湖旁新建的社福館裡,原本覺得路太遠,但經不起一位長者的邀約,還是去了。一進門,掃瞄了一下,找到了最邊邊的位置消失,不知是談到什麼話題了,反正文學從沒什麼界線,陳校長則講到他在編關於金門陳氏宗族祖譜的事,分享了一些靈異奇妙的經驗,並熱心的說有關於陳氏族譜的資料可以跟他詢問或分享,或者有人有其他資料可以跟他講之類的。聽來聽去又聽到一股熱誠。 再往下尋繹好像就沒有見過陳校長的記憶了。所以說我跟陳校長不熟是千真萬確的,每次有他出現場合都是他對著大家講或跟別人講話,我是連個邊都沾不上的,所以蒙他贈送一本新書時我真是受寵若驚,捧著書好像擎著奇珍異寶不敢掉以輕心,連翻著書的手都覺得應該先齋戒沐浴一番。對於他這種對一個完全不熟的晚輩如此看重,還親自送書,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言謝,想了想,既然他以最珍貴的心血送我,我也只好以字相送,而關於他的文筆如何真摯,或這本書有多少真情充塞,我不想溢美,只是覺得書中對於親人的情感寫得細緻感人,倒是令我佩服,至少在第一章第一篇的︿含悲忍淚憶父親﹀中,對於陳校長能在父親逝世一個月左右,馬上化悲傷為力量,寫了一篇憶念父親的文章,我真的是不及的。由此更可看出陳校長的堅強個性。還有他對身邊人事總是懷著感恩惜福的心情,就如︽靜思語︾所說的:「感恩他人,就是美化自己。」這本書字裡行間裡洋溢的其實是一種做人處事的美好德行與修持。 其實由陳校長把這本書送給渺如「滄海之一粟」的我的這種舉動看來,送書的行為更是力行了他對「滄海之一粟」的我的重視,或是隱喻了他對︿滄海一粟集﹀的珍視,還是象徵了縱使是滄海之一粟,仍不能看輕自己之意,因為,總會有人看重你,就像,這本書已經到了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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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許多大傳人常以就讀熱門科系為傲,以為一出校門天地無限寬廣,其實是對業界認識不清,對自己所學認識不清。 記得大三時,我就系上課程安排提出質疑,助教當時給我的答覆如下: 「本系的課程,數度修正,才有今天的樣子,沒有人敢說這是十全十美的課程,但是走向十全十美是我們的目標。 此外,由於學分的限制,在系的行政立場上,我們只能開一百五十個學分,這其中還包括學校規定的電腦、語文訓練、藝術欣賞:::等種種限制,再三斟酌下,不得不捨棄一些『精』的課程。 還有很多我們也不想開的課,卻是教育部規定必須開的,如發行學、報業行政等,不修,就沒辦法畢業。 你知道政大新聞系開多少學分,告訴你,一共一百九十五個,先天上我們就不如人家,後天又受環境限制,多麼令人不平。 這也是我的牢騷,每逢安排課程季節,你知道我們有多痛苦,在此,也徵得你的諒解。 並且,建議你,如果要精於某一方面,就設法到外系選課。」 感謝助教真誠坦率解釋得這麼清楚。三十年前,政大開了一百九十五個學分,現在開了一四八,比我們當年還少兩學分,除非學生能自我多選修,精於某一方面,否則在我看來,新聞系的人文素養仍嫌不足。 沒有人文關懷的胸襟,又缺少獨立判斷的社會反思力,台灣的高等教育不僅凸顯其人文精神教育的多年缺失,未來二十年對台灣長遠發展也將帶來不少衝擊與隱憂,:::」其實不必等未來二十年,現在都已具體的看到,台灣社會的亂象,毋寧是沒有人文關懷的胸襟及缺少獨立判斷的教育結果。有人認為大學教育流於世俗化、功利化、大眾化、平庸化、本位化,確實值得深思。 這是台灣整體教育的問題,不獨是大傳系為然,我在大三的時候就看出來,但是說不出來,在一個沒有一部錄音機,就可以設廣電組,新聞理論又空乏的年代,用甚麼來支撐新聞教育的體系呢? 但是現在的大傳教育,理論書籍增多了,設備也改善了,可是教出來的學生,業界仍不樂用,認為實用性不足,人文素養不夠,既不如日式,也不如美式,確實值得深思。 「一個教師的人文素養,一個大學的人文學風及一個社會的人文精神價值觀與反思力,關係著人才的興衰、大學對社會的導航力及社會止於至善的推動力。如何在大學教育中培養人的寬容、關懷、善體人意、洞見分析力與歷史洪流的大格局視野等人文氣質,進而迸發熱誠以改進社會、影響全世界,才是大學教育的真諦。」 這一段話用在新聞記者再貼切不過了,新聞教育要先有深度,然後才能有高度。新聞記者有了深厚的人文素養,他站的高度就不同,就有大格局的視野,分析與評論就能導引社會的潮流,進而影響全世界。台灣的社會常注意紐約時報怎麼說?時代雜誌怎麼說?恐怕不是無因的。 大傳教育不受肯定,業界又晉用了一些非科班的人,使新聞界變成一支雜牌軍,台灣今日社會混亂,有人不免歸咎「媒體公害」,這個帳到底要記在誰的頭上?新聞記者應洞察歷史洪流,結果反而被歷史洪流拖著走,每日缺乏理想與目標的追逐,新聞教育培養出來的人,在這緊要關頭,有沒有發揮激濁揚清的功能,或者隨波逐流,不僅檢視大傳人,也檢視大傳教育的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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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過盡
國軍金門醫院奉國防部精實案的緣故;這個為地區軍民服務了二十五年的「地下醫院」將在今年六月底裁撤,正式走入歷史。雖然在縣長與地方人士多方奔走與協調之下,這座建築在地底下的醫院,將在七月一日起由署立台北醫院正式承擔起醫療業務,金門鄉親不致於少掉一份醫療資源,說不定還更會有優於目前的醫療網絡,然而;對我這樣一位曾經在花崗石醫院服務的過來人,看著花崗石醫院即將吹奏熄燈號,心裡面的感覺仍是一份深深地失落感;相信也有更多的金門鄉親對花崗石醫院同樣也有深深地不捨吧。 國軍金門醫院的前身是尚義醫院,民國六十九年九月一日由尚義搬遷到現在的地址,這是一座建築在地下坑道裡的醫院;由三條橫坑道與九條直坑道所組成,早期坑道內部設置有門診區、辦公區、住院區、動力區及官兵生活區等五大區,當時的花崗石醫院建築規模宏偉;內部寬敞舒適;醫療設備新穎,與中央坑道及擎天廳都是令人讚嘆不已的鬼斧神工。在戰地政務時期,一般民眾沒有特別的身份或是在政、軍、學術界有相當地位與名氣,根本沒有機會參觀這三個享譽世界的工程奇蹟。所以當時來金參訪的來賓均以有機會參觀這座地下醫院為榮,如果有受到安排由院長帶著護理長引導解說參觀的話,那就更讓參訪者足以自豪身份地位了。 我是在民國七十二年六月一日;由金防部七八○通信營的人事官;奉調接任花崗石醫院勤務隊隊長職務;當時花崗石醫院在權責上是屬於金防部後指部所指揮管轄,但是在業務職掌上卻是直屬軍醫署;說起來;後指部對這個單位也是很傷腦筋的;我從民國七十二年六月一日至七十三年六月一日再度奉調至金防部砲指部止,剛好在花崗石醫院待了一年;歷經二位院長:一位是趙善燦;一位是劉中興,我甫至花崗石醫院報到的第六天,就發生了震驚國內外的「六六空難」,有關這段空難事件曾在拙作「花崗綻仁心」中描述當時歷程,如今想來;六六空難不但是花崗石醫院戰備經驗,也是金門軍民心中一段難以抹滅的記憶。 我很幸運在那段期間身為花崗石醫院的一份子,更因為這段在花崗石醫院服務的日子;因而認識我的妻子,從而結婚生子,更由一位金門女婿而落地生根遷籍金門,讓我這樣一個從臺灣到金門來當兵的人,至今卻自詡是金門人而甘之如飴。我常對朋友笑稱自己求婚是「下命令」給我老婆,讓她不得不嫁給我的。原來,當年我在醫院是擔任勤務隊隊長兼行政組組長,我老婆當時是在行政組擔任打字工作,算是我的直接下屬,我常笑稱當年求婚時是以一紙命令要求她要嫁給我,容果不從,那便是「敵前抗命」,是軍人都知道:敵前抗命是唯一死刑,所以她只好嫁給我囉。 民國七十年至七十八年,可以說是花崗石醫院的全盛時期;扛負當年金門軍民醫療的重擔,當時設有內科、外科、皮膚科、眼科、耳鼻喉科、牙科等;不但各科都有主任更有總醫師、住院醫師,醫師陣容整齊,更不乏國內名醫;像外科名醫魏徵、夏慰慈、韓世基,內科林維源、陳子儀都曾經救過無數金門人的生命,在這期間;不斷不斷有感人的救人故事及挽救生命的事蹟在流傳,金門日報經常有民眾署名感謝某位醫師仁心仁術救回親友性命的謝啟。其他像陳信雄、楊榮權、尹西安、張吳順等名醫退伍之後,更是回到金門繼續開業以服務鄉親,在在都象徵金門花崗石醫院與地區民眾濃濃烈烈化不開的情感。 在當時的金門民眾一有病痛,除了生小孩之外,十位有九位民眾是到花崗石醫院求診,這樣的情況一直到金門縣政府保送赴臺就讀醫科的學生陸續返金服務,並且醫術逐漸受到鄉親肯定之後,才慢慢分散病患至縣立醫院就醫。 提到生小孩;聯想到一件趣事:國軍金門醫院在民國七十六年曾設有婦產科,這件事知道的民眾應該不會太多吧!當時的婦產科不僅是婦科及產科檢查,更設置了一間美輪美奐的產房及嬰兒房,據說在花崗石醫院出生的嬰兒也有十幾位哩,想來這些小孩也該十歲有了吧。花崗石醫院的婦產科好像只設立了七、八個月吧!後來好像是再也沒有婦產科醫生輪調來金,又好像是當時金門民風尚很保守,產婦不習慣給男生醫官產檢,婦產科終於在無醫官也無病人的情形下裁掉囉。 另有一段插曲哦:我的大女兒采薇,原是在高雄八○二醫院出生;出生後十天回到金門申報出生登記時,村幹事本就與我很熟識,大概聯想到我以前在花崗石醫院當過兵;又看到我拿出女兒的出生證明是軍醫院,所以就在女兒的戶籍記載上登記:『74.3.23於花崗石醫院出生登記』,那時候我也沒細看,等回家時看到,也懶得去更改了,就這樣我的大女兒成為第一位在金門花崗石醫院出生的小孩,當時,花崗石醫院尚未有婦產科哩。 金門花崗石醫院即將結束她的任務,在這廿五年的歲月裡;猶如千帆過盡;她看到金門由戰地政務到解除戒嚴,她由軍民全面免費就醫到全民健康保險制度施行。或許時代的趨勢讓她說再見的時候到了,然而當千帆過盡;雖不留下痕跡;但是那曾經激起金門人一些感動、泛起金門人的一些波動;應該也會經常迴盪在金門鄉親的心中吧!想到一些老同事:秀祿、明雪、寶金、淑燕、淑、安平;這幾位陪著金門花崗石醫院開始一直到結束的老同事,心中不禁感佩,他(她)們見證了醫院二十五年來的風華。未來,署立台北醫院將會在國軍金門醫院的原址,繼續為金門鄉親服務;很慶幸聽到新任院長有永續經營的決心,更期待署北帶來更堅強、更週全的醫療資源給金門鄉親,如此將是金門民眾的福報,也是金門鄉親至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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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留春
始 新栽雪柳三兩株 葉葉翠綠 似羽若魚 斑駁垂蔭處 應有游魚吹浪 再 數朵桔梗花 柔溫的依偎柳畔 乍醒的嬌靨 一抹淡紫羞澀的暈上臉 莫說起 昨夜風雨 新留痕 曉霜朝露 成 一枝虹鳥佇立 三月煙雨 春陽破曉 紅艷艷的 被喚起 觀 入窗風急 雪柳頻頻磕首 微飄 輕顫的 千葉 如千聲 輕訴春訊 桔梗花相和搖曳 朵朵笑顏迴旋 轉眸間 驚見 虹鳥 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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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看到這則新聞,我頗覺納悶,再向邱進吉求教。他說;「我也搞不清楚,只能說考生不了解狀況。」 陳文玲、曹劍中也說:「如果妳(你)不能持之以恆地補充養份,光靠技術在傳播界存活的年限並不長。」說明了技術不足恃,不過假如連最基本的技術都沒有,大傳系又有甚麼競爭優勢。 政大是全國設備最好的,理論師資最健全的。西元二零零零年一月二十五日午間新聞,台視贈送一套七零年代的錄影設備,其他學校可想而知。 銘傳大傳系徐同學(二升三):「大傳系連夜間部,每一年級四個班,每班七十人,幾個人共用一部電腦,編報用剪貼,無法全頁組版。」這是四年前的狀況,不曉得改善了沒有。她跟一位雜誌出身的老師學編輯,又只能用剪貼,想吃這行飯,恐怕路子還很長。 陳怡妏:「輔大PC不好用,組版得回去用自己的電腦,課堂上多講理論。」 陳幼英說:「文化大學新聞系雖然也有一些廣電設備,但沒有幾個老師會用。」 設備不足,紙上談兵,教學就無法落實,一進入業界,還得靠師徒制一點一滴教,從下題、版面規劃、開機、全頁組版,循序漸進。這就是業界詬病無法立即上線的原因了。 編輯只是其一,可舉一反三。大傳系學生一出校門,不能建立第一專長,還得到業界訓練,現在人才那麼多,怎麼爭取出線的機會?大傳人靠的如是機運而不是能力,怎能站到一個有利的位置?這是大傳系教育的危機之一。 其次,談談教學的方法,教學方法取決於課程、師資與設備,這就是一種模子。日式重實務,美式重人文,這是它們的模子,結果已看得很清楚了。那麼我們的模子是甚麼? 歐陽醇先生說:「常有人問我,新聞實務重要,還是新聞教育重要? 這就像問:雞生蛋,蛋生雞,是雞重要,還是蛋重要?兩者都重要。要好雞才能下好蛋,要好蛋才能孵出小雞。 這就像雙胞下胎,誰先誰後,一般的習俗是以先下胎為長,後下胎的為次。只要是雙胞,生下的兒女都重要,誰先誰後出生不重要。」 歐陽老師有說等於沒說,當然雙胎都存活最好,萬一有個死胎呢?怎麼辦?這就是我們的新聞教育模式,定位不清,不曉得實務重要?還是新聞教育重要?幾十年來都在疑惑中過日子。 那麼到底新聞實務重要呢?還是新聞教育重要?新聞實務是日式,以經驗傳承為主,這樣的教育結果,是學生有用。 新聞教育是美式,以培養人文素養為主,這樣的教育結果,是學生有能。 兩種教育方式都有它的特長,管它蛋生雞或雞生蛋,最重要的是有用。但我們今天的新聞教育並非如此,著重理論課程的結果,造成大傳系的學生無法反映在就業市場上,這是大傳系教育的危機之二。 第十一章 新聞教育的性質 (二)知識本位 新聞工作須有才、學、識。孔子說;「士先器識,然後學問,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這句話看似老掉牙,用在記者的身上再好不過了。 新聞工作是技術專業,也是知識專業,技術只是敲門磚,但技術要發揮到爐火純青,也要以知識為基礎,所以知識為體,技術為用。因此,新聞工作要體精用宏。 大傳系的課程常遭人詬病空、通、鬆,有人認為人文素養不足,換句話說就是學問不夠扎實;有的人認為臨床功夫不夠,也就是缺乏技術,以致在就業市場吃鱉,造成教育資源浪費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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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流放的賽鴿
寶貝兒子退伍在家窩了近一年,啥事也沒幹,打著光明正大的理由,專心讀書好趕考試,等待放榜去就職。南征北討四處應考,像畢業旅行般全省走透透,結果是個個孫山無功而返。過年全家去社區香火鼎盛的廟拜拜,那時還有最後一項考試即將放榜,他有點焦慮向媽媽提議:「幫我抽籤請神明指點迷津,問看看會不會錄取?」媽媽的期盼超過他的焦慮千萬倍,連忙點頭稱是趨近神桌,拿起兩個彎彎的杯筊,頭如搗蒜唸唸有詞,讓神明瞭解心意兩手一鬆,杯筊應聲落地,一正一反表示獲得神明允准,捧起大竹籤筒搖晃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掉落一支,再經神明確認無誤,小心翼翼到掛在牆壁被香火燻黑的板上找出籤詩,一家人圍觀討論半天,讀不出與考試有關的明確訊息,兒子敏感的叫說:「末句提到后科兩字,不知是什麼意思?」也許聲音太大,被在廟前擺攤賣麵的阿婆聽見,她中氣十足回應:「這個我知道,后科就是這次沒考取,努力讀書再考以後就會中。」大過年好冷的天氣,一盆冰水澆下來,從頭冷到腳,他口中滴沽:「早知道就不問了!」我心想這樣子也好,脫序的生活步調該會收斂一點吧! 沒想到收到榜單成績卻是錄取,意外的驚喜舉家歡騰像中大樂透。兒子手捧榜單語帶感傷充滿內疚發表錄取感言:「爸媽,您們終於可以擺脫我了!不必一大早催我起床,也不用問我三餐吃什麼。」聽他真情表白,反倒令我們內心萬般不捨,兒子長大了,我們待他像長不大孩子,要求這責備那,也許無意中傷了他卻不自知。現代父母奉行育兒三字經,必須自我惕厲念茲在茲「養不起父之過,護不好母之惰」,就怕兒女輸在起跑點上。自己勒緊褲帶天經地義,兒女們的需求可不能等閒視之。君不見媒體老播著一則讓父母汗顏的廣告,那位小紳士訴說:「我在外面的競爭是很辛苦的,知道吧?爸爸!」我們開始擔心,這朵溫室裡的花,走出永遠包容呵護他的家,如何去面對種種挑戰,他的漫不經心又變成父母無盡的牽掛。我與老妻私下商量,在他郵局帳戶先存入一筆錢,提款卡讓他帶在身邊,存摺留在家裡,隨時有需要立即存款即可提領應急。初入社會形象塑造很重要,不忘提醒他說:「大學那些印骷髏頭的休閒服不要穿了,衣櫃裡很多沒拆封的襯衫領帶,自己挑,喜歡什麼就拿,運動鞋雖是名牌,但不夠正式,去買雙質地好點的皮鞋,西裝也要準備一套,還有…………」兒子打斷我的話:「爸,這些事情我會料理,您放心。又不是出國,台北台中兩個小時車程,我隨時可以回家拿。」老媽的用心更驚人,維他命、營養品、奶粉點心包了一大袋,再三耳提面命:「早餐一定要吃,餐後吃維他命。每天不忘水果蔬菜,絕對不可以泡麵當正餐。還有………」兒子趕緊笑著接話:「還有就是多搭捷運少騎機車,不要熬夜誤了上班,該花才花能省就省,對不對?」老媽的經被兒子道破,只好裝生氣說:「記住,別跟長官嘻皮笑臉。」 赴台北報到之日,堅持不讓我隨行,我退讓說:「送你去車站好了!」父子倆提著行李剛進車站,一位穿著入時的中年婦人迎面而來:「父子倆對不對?送兒子去….?」我得意地接腔猶如兒子中舉去京城當官:「小犬赴台北任職。」自稱站長的婦人說:「找工作不容易,考上公職更值得恭喜。不簡單,年輕人好好幹!」有人分享喜悅的感覺真好,我當然再三道謝。 陪他候車半小時,雖然沒談什麼,但感覺父子倆的心無比的貼近,他還體貼進站找杯水給我。車子來了忙將行李搬進櫃內再次叮嚀:「總共五件,重要文件隨身帶著,別漏掉。」離站停在路上等紅燈,兒子透過車窗遠遠揮手示意要我回家。看著中港路上奔馳的車潮,思緒波濤洶湧難以自持,像流放一隻心愛的賽鴿,卻不期盼他贏得獎牌,只祈求旅途少有風雨,不要誤闖張掛的陷阱,平安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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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蚵仔伯返家
而翻閱金門縣志又可以知道:花崗石醫院│於民國六十七年興工,由忠誠部隊經其始,虎軍部隊繼其功,班超部隊竟其成:::。迎賓館│先後經駐軍「忠誠、虎軍、班超」三部隊構築:::。元月初又金門人提示下,在網路上查到資料:瓊林坑道在一九七七年四月由二九二師兵工和民防隊合力開鑿,次年三月完工:::。原來忠誠部隊在金門默默作過許多工程,只求限期內完成上級交付的命令,那刻字留名的手續都省略了。廿七日阿財客串司機兼任導遊,一早來到金城吃廣東粥與油條之後直奔水頭碼頭,碼頭停車場一位難求,全是停滿私家轎車。眼前這一幕與二十幾年前金門總額管制下,只有一百多部計程車,私家轎車更是寥寥可數,在山外看見最高檔是部福特跑天下1.6,兩相比較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阿財說:「連續假日,金門人都前往廈門渡假去,就像今年春節,許多人都跑到廈門過年,金門市街就冷清了許多。」 搭乘浯江號交通船來到了烈嶼,在九宮碼頭候船室內租了三部機車,當老闆娘問起要租多久時,大夥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一般來說是兩小時,那是走觀光路線,而我們是來尋找舊據點,一定數倍於此時間,老闆娘說:「那就還車時再算吧!」 沿著戰備道前進,眼尖的阿財先發現躲藏在草叢中的一塊竣工銘牌,年代有夠久遠,是民國三十九年班超部隊留下的。繼續來到L57忠誠堡,此行有三位是忠誠部隊的一份子,看見「忠誠部隊建,中華民國六十三年八月廿三日峻工」字樣,就如在他鄉遇故知般的興奮,原來我們的前輩不只在金東建設,六十三年還曾經守備過烈嶼,看見此據點倍感親切。 接著到將軍堡,整理得很豪華,四十七年代的謨利兄對屬於同年的碑文內容很有興趣,當我正替謨利兄拍照時,只是一轉眼時間,就見到阿鴻已經走在海灘拍將軍堡正面照,「學長,那裡應該是雷區!」為聖高聲喊著。當阿鴻不慌不忙拍完後走了上來,這次輪到為聖與我下海灘去拍,當然是要踏著阿鴻前輩的腳印前進。 虎堡,名字取得好,事先不曉得還有駐軍,機車是直闖進去,直到衛兵開門阻擋,又牽車後退。那回頭虎顏色漆得是鮮艷奪目,而那虎威讓我們看得也很鮮。再來是幾個不知名的據點,我們開始有了疑問,哨與哨的間隔過大,以當時一個重裝師的編制駐守烈嶼,那一定還有許多哨所被隱藏在鐵絲網後方的雷區或是樹林內。當阿鴻提議用徒步方式走海岸線,由海向陸找據點時,阿財說了:「一群人在海灘上行走將引起觀測所注意,不是被當成偷渡客,就是違反了要塞堡壘地帶法。」而我比較在意切身安全問題,就是為聖先前曾經提起的:「烈嶼根本都還沒有開始排雷。」 鐵漢堡、黃厝、誠實堡、湖井頭、八達樓子:::,這一路走來只能算是走馬看花,因為上天給了我們一副即將要下大雨的難看臉色。 下午來到東林,開始到每一家商店內仔細看、詳細問,大夥各自展開尋寶活動。物以稀是寶,當為聖翻到一片絕版臂章,急忙問道還有嗎?「就只剩下這一片」,我慢了半拍。用子彈頭銲接成的飛機,幾次在大金遍尋不到,在東林問到了,不管是那掉尾翼、掉輪子還是缺零件的,全都被阿鴻打包,我又慢了半步。那繡有隊徽的運動服,市場旁的商店陳列出好幾款樣式,老板說還可以接受訂做,在這裡買了許多屬於舊年代的紀念品。而我卻特別中意掛在商店門前那塊「郵政代辦所」綠色鐵牌,金門郵政代辦所的全盛期,也是戰地的全盛期。一路從黃厝問到湖井頭到東林,就是沒有一家肯割愛,理由都一樣:「那是郵局的東西,怎麼可以賣。」 雨滴重量逐漸加大,歸還機車後,趁著交通船還未到的十餘分鐘,匆促中只在九宮坑道口拍了幾張照片,就結束這趟烈嶼之旅,前後六個小時,居然還走不到三分之一路程,許多重要據點都沒有參訪,就連最重要的午餐都忘記吃,下回到烈嶼要安排兩天以上。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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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文化節展覽族譜
我即刻遞上一張名片自我介紹,說我也姓薛,來自金門,請問她老家是何處?她說是澎湖。我說民國八十五年,我去過一趟澎湖專程拜訪薛氏宗親,西嶼鄉內垵村的薛氏居民即是源自金門珠山薛氏的第十三世族裔。其他的宗親則是由大陸福建地區直接遷移澎湖,像薛光豐曾任馬公中學教務主任,他的弟弟薛光林任職澎湖電信局。誰知她聽了竟然嚇一跳,說他們兩兄弟是她的堂叔,想不到我居然會認識。我又說前年薛光華到金門也來看過我,他在馬公市開設中藥房,我還特地帶他到珠山參訪薛氏家廟呢!她說薛光華正是她的叔父,沒想到我也認識他。我告訴她︽金門薛氏族譜︾有記載內垵的宗親,但沒有她們的資料,以後,我會再跟薛光豐等人連絡,提供澎湖薛氏修譜的相關資料和協助。白天,我利用時間迅速的翻閱和瀏覽一遍茄萣薛氏族譜,意外的發現,金門薛氏族譜沒有一字提到茄萣薛氏宗親,但是,茄萣族譜不僅了解金門薛氏的源流和開基始祖為薛貞固公,而且知道金門薛氏族人分枝有什麼人移居澎湖、彰化鹿港,令人不勝感佩。 晚上,金門縣李炷烽縣長率領縣府官員假下榻的飯店,設宴款待金門旅居台南縣、市同鄉會的鄉親,並回請台南市許添財市長及市府官員,席開六桌。我們協會的六位成員全體出席宴會,遇見熟識的金門鄉親,那可真是他鄉遇故知,倍覺親切,席間把酒言歡敘舊,一片問候問好之聲,不絕於耳,水乳交融,其樂融融,不亦快哉!李縣長首先上台致歡迎詞,除了介紹兩縣市幾位局長外,特別盛讚本協會的參展族譜意義非凡,殊具文化本質,然後,逐一點名六人起立向眾位嘉賓介紹各人姓名和背景。更誇獎蕭永奇、吳秀嬌二位伉儷情深,雖然全年無薪,仍舊攜手同心協力投入修譜事業,令人欽佩不已,為聯繫金門唐山子民和海外鄉親的族譜作出重大貢獻,非常了不起。 三十日的展覽,適逢周六例假日,八點鐘之後,湧入大批國中及國小的學生和父母進來祠內;學生們人手一張學習單,也來找我們詢問學習單上所列舉問題的答案。黃美玲小姐不愧是名嘴,不但有問必答,而且知無不言,樂得家長跟孩子們不迭聲的說謝謝老師,美玲更是笑呵呵地贈送每位小朋友一張鄭成功世系表。我從旁觀看這一幕,一方面欣羨學生的幸福,另方面也感嘆父母的望子成龍,願意陪著孩子一起學習和做功課,果真是「現代孝子」,不是孝順父母,而是孝順孩子!過了十分鐘,目前定居高雄市的薛文理宗親,專程開車趕來展場看族譜,並與我會面認識,彼此相見歡,他是尚仁兄的好朋友,應邀前來。上次在金沙文化假日廣場展覽族譜時,我曾與他通過長途電話,今日有緣相識,幸何如之!聽他開講,可把兩位美女秀嬌和美玲逗得笑開懷,只因他說:「我們的始祖是從金門珠山過澎湖開枝散葉的,然而,看我們祖婆的畫像,濃眉大眼,人高馬大的,完全不同于漢族婦人,此其一。我們的祖先大約在三百年前渡黑水溝到內垵,剛好是鄭成功從金門渡海攻台驅逐荷蘭人的時代,所以,我懷疑祖婆是荷蘭女人,此其二。你們再注意看我的眼珠子哪裡不同?是不是很像歐洲人常見的那種湛藍眼球?而且,我的家人頭髮都是少年白,早生華髮,此其三」。眾人聞之不禁莞爾,我說:「文理兄,說不定你還是荷蘭女王的王位繼承人之一呢」!愉快談話完畢,永奇兄立刻將展示桌上的數位版金門薛氏族譜當面贈送他,文理兄開心地直說謝謝喔,然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台南。夜晚華燈初上,正值吃便當時分,忽然聽到秀嬌喊我招呼一位來賓,我立起身來邀請貴賓就座,先請他填寫尋根尋親單。曉得黃敏宏先生在南一書局服務,他說父親生前交代他有朝一日要設法尋根,可是,只留給他四個字「海城六都」,無如不知任何含義,無從下手,深以為苦。我一聽莫宰羊,只有反問他那是什咪碗糕?他苦笑說要是知道的話那可就好囉,從歷史上曉得民族的遷徙方向是從中國大陸北方移往南方,再由南方移到外島;現在反過來追根溯源,自然是要由台灣往大陸內地去尋找,然而,這海城究竟是哪裡?這六都又是什麼呢?身為人子的他,總想為父親盡一份心力,完成其生前之囑咐,可是,多年以來卻一直苦於無從下手呀!他說得多,我反而聽得多,這樣子交談了一個小時,眼看美玲她們都吃飽晚飯,我只好繼續堅守崗位了;也好,我一邊聽,一邊遐想,突然腦際中閃過一絲靈光,想起昨天看茄萣薛氏族譜中的一條線索,我立即打斷他滴滴答答說不完的話匣子,我問他:「你說的海城是城市的城,還是澄清湖的澄」?他說:「是澄清湖的澄,我寫給你看,但是,這又有什麼不同嗎」?我說:「大大的不同哦!海城是何處仙鄉,我不得而知;不過,海澄縣屬于漳州府,我卻是知道,就在福建省南部呀!你看我這本茄萣族譜就有記載來台薛氏宗親,有來自泉州府浯江(即現在的金門),也有來自漳州府海澄縣。至於六都就像保甲制度中的一種戶口,比如說金門屬于泉州府同安縣翔風里十七都、十八都、十九都」。我說完馬上把族譜翻找到那一頁,再交給他自己看;他一瞧果然是千真萬確,如假包換,高興的說:「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線頭,接下來我就能夠上網到海澄縣網站去查詢,謝謝你的幫忙」。我說小事一樁,何足掛齒,專等佳音。他起身離開時,秀嬌便邀請他買一本期刊,贊助修譜基金,他搖搖頭就急匆匆的走出去,秀嬌對著我笑一笑,我只能將頭搖一搖。誰知,不出三分鐘,黃先生又折回秀嬌面前,略帶一些不好意思的說要買一本期刊,秀嬌一頭霧水的收錢交書後,走過來問我怎麼一回事,我一五一十的把談話經過和結果,向總幹事報告完畢,她聽完又笑了一下。 五月一日上午,我們仍舊準時在八點鐘到達展場擺開族譜,大夥圍著總幹事詢問今天即將班師回朝,搭乘幾點的班機?秀嬌說:「坐下午四點十分的飛機,我們預訂下午二點打包收攤就行了。想我離開金門三天,我那四個可憐的孩子不曉得有沒有餓壞肚子?回家後我要煮一頓好料的、有料的晚餐好好補償她們」。說得真好,做媽媽的牽腸掛肚的還不都是那些心肝寶貝孩子,大家聽了也都各自想念著自己的家人。打包時,我特別請問秀嬌,此行義賣了幾本期刊?她說將近三十本,只有六分之一,其餘的還要帶回去。清點譜書時,總計九十本,除了贈送薛文理兄一本外,其餘的完整無缺,毫無遺失,這跟採用編號及豎立紙牌的設計良好,效果宏大,真可說是萬無一失了。二點鐘過二刻,黃武雄大哥和他的車子已經在園區門口等候,感謝他這三天來早晚的接送,給了我們最大的舒適跟方便。在理事長一聲令下,我們即刻開拔,直奔台南機場,登機後,一路騰雲駕霧,轉眼抵達金門,回到個人溫暖的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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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要吃鹿肉?
成為金門媳婦十來年的光景,我努力讓自己融入此地的風土人情,而至今唯一未能攻克的就是語言問題。婆家的人很體貼,都一直配合我說國語,幾年下來,我的閩南語沒啥長進,全家人的國語都進步了不少,也真難為了講一輩子金門話的公婆。公公還好,也許跟他多年經商有關,能說一口標準的國語,相較之下,婆婆的國語泡足了金門腔。比如,婆婆『ㄜ』『ㄟ』不分,『黑黑的』她會說成『喝喝的』,聲調也弄不清楚,『沒有』會說成『妹游』:::,妙趣橫生、笑果十足,幾年的耳濡目染,我不但可以全部聽懂婆婆的金門國語,興致來了,還可以唯妙唯肖的模仿幾句哩。 話說這天,已去高雄哥哥家逗留個把月的婆婆打電話給我:『跟妳縮(說)喔,我來高型(雄)以後素(瘦)了很多耶。』我嚇一跳:『媽,妳減肥喔?阿妳又不肥。』『不素(是)啦,妳嫂子煮的粉(很)清淡,都粗(吃)青菜卡多,粉少粗路(很少吃肉)。』 原來如此,婆婆想吃路(肉)嚕,難得婆婆如此信任我,把心裡的小秘密說給我聽,我偷偷吐吐舌頭。 過了幾日,聽聞婆婆即將轉往台北我小姑家小住,我趕忙打去給小姑報備:『阿惠,老媽要去妳家喔,妳要記得多買路(肉)給老媽吃喔,媽說在高雄都很少吃路。』『啊?三嫂,妳說媽要吃什麼?』電話那頭的小姑提高了嗓門兒問我。我繼續搞笑的模仿婆婆的腔調:『路阿,要多買路給老媽吃。』誰知,我那天才小姑││ 『鹿?三嫂妳說梅花鹿那種嗎?要去哪裡買鹿肉?』小姑著急了。 哈;:: 哈::: 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鹿肉?哈:::,後來換小姑爆笑難止。 不到一天,『媽要吃鹿肉』已被我和小姑註冊專利,廣為傳頌,笑翻台、金兩地所有的家人,成了2005年第一則精采笑話。 隔天早上,我照慣例問正欲出門的老公晚餐想吃啥,老公回頭深深注視我的眼睛,幽幽答道││ 『打給阿惠,請她在台北買幾斤鹿肉,快捷寄來金門,我晚上吃。』 老公艱難的憋住笑逃出家門,我在他身後││又笑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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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ㄈ合廣告執行創意總監范可欽說:「如果你打開中國時報所看到的分類廣告,有工作肯用你,但你的不可替代性僅高於你家人對你的需要,就要有危機感:::。」 我在第七章列舉了那麼多廣告,有誰指定專門要用大傳系,這是普遍的認知與評價,想要改變印象恐怕一時很難,因為大傳教育的方式不改變,大傳人求職就會載浮載沉,自生自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非洲牛羚每年到了一定的季節時,就會開始橫跨草原的大遷徙,一代一代如此,根植在基因的記憶當中。牛群的移動過程裡,遭遇寬達數十公尺的大河阻撓,是宿命中的相遇;牛羚成群結隊魚貫而過,途中不免有折損,也有少部份的牛羚技巧性地單獨找到河流中難得較窄的曲部,輕易地度過泥沙流,是牛群中的佼佼者。 傳播學院的學生,每年到了畢業季節之後,也如同牛羚群般被驅策投入當前充滿惡意的傳播媒體洪流。大部份的學生在現實的環境下低頭,有些不幸早早沖落渺無訊息;少數的一兩位則幸運地找到捷徑,而比他人快速地接近對岸,成為鎂光燈下的明星記者,也成為後來者欽羨且模仿的對象。」 這就是傳播學院學生的寫照。有些人只看到了幾顆明星,但忽視了明星之所以成為明星的條件,因而一窩蜂的去投考大傳系或傳播研究所,事實上他不了解眼前大河的險阻,有多少牛羚溺斃了,或者失群了。 第十章 新聞工作的性質 (一)技術本位 新聞工作的性質是甚麼?有兩項前提須先搞清楚: 技術本位 知識本位 現在先談技術本位,所謂技術本位,涵蓋編採、寫作技巧、廣電製播、影像剪輯、動畫製作及攝影排版等,又可分為兩個層面來敘述: 教學設備 教學方法 大傳系學生學習能否落實,設備是首要關鍵。四年前我訪問臥病三總的學姊鄒柔貞,她說沒有一台錄音機,也可以設廣電組,這是一種教育現象,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教育現象。那麼現在各校設備夠不夠用,能不能趕上時代潮流,資料搜集困難,不過仍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循。 政大的學生應徵編輯時說,大學四年QUARK只學了兩個小時,QUARK是麥金塔電腦的編輯軟體,只學了兩個小時,大概只懂得開機,一出校門,恐怕多已忘記。 政大只在大二開了一門「電腦在編採應用」,麥金塔九部(民國八十六年資料)、PC二十七部、S U N工作站四台,還有兩套排版系統。 編輯只是其中一環而已,不一定每一個人願學,但編輯也是設備較簡單的,是一種觀察指標。 邱進吉,出身政大廣電系:「學校的設備都老舊,到了社會不適用,還得從頭學起,而且兩個月不用就忘記。操作這些機器,高中生就可以,何必大學生?」因此他說:「廣電科系比較淺,四年大學收穫最大的還是人文科學,有些教授講授文學、音樂等課程,啟發思考,受益最多。」 邱進吉退伍後,先到第四台,月薪一萬九千八,試用三個月期滿,調為二萬三千元。他覺得工作沒意思,轉服平面媒體。 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八日,中時晚報針對臺灣地區一千三百九十名高三學生進行抽樣調查結果顯示,高三學生聯考第一志願校系,政大廣電名列第五,政大新聞系第六;第二志願,政大新聞系並列第三,廣電系並列第七;第三志願,政大新聞系排名第一,廣電系並列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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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籃球男孩」的聯想
五月底了,太陽也早起,六點多豔陽高照,我說「一早,太陽好大」,媽說:「北風啊」,言下之意,它並不熱,打開電視新聞,那一幕,我看得楞住了,中國大陸一個男孩│「籃球男孩」,三歲起截肢,自此少了下半身,阿公巧妙的想到了用籃球來裝著他的身體,從此「爬」進「爬」出,如今已八歲的他總算脫離「籃球」生涯,有自己的腳,他歷盡各種磨難,這是實實在在呈現眼前的一幕。 才一起看完周大觀的「我還有一隻腳」不久,佩服他那「我還有一隻腳,站在地球上」的豪情壯志;前陣子,課堂上帶著小朋友一起看乙武洋匡的「乙武的禮物」,先看書中文字,看他們的表情、反應,就知道他們有「興趣」,一直想看圖,先給他們瞄一眼,他們好奇的問:「乙武沒有下半身,那他怎麼大小便?」看著下半身的代步機器,他們沒問「他怎麼走路」,我倒是提醒他們「他可能要有人抱上抱下」哦!因為我在三總就看到糖尿病病人只剩上半身,要靠家人抱著「坐」上看診椅。不同於正常人的乙武跟小朋友一般上學、運動、不服輸。大隊接力由他跑第一棒,即使賣力的跑,當然也差正常人一大截,但這也激發了同學的奮力一搏,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冠軍當然非他們莫屬,誰說他是弱者呢? 不久前,公視播出「汪洋中的一條船」,看鄭豐喜的一生,雖說不鼓勵學生看八點檔,但機會難得,還是有意無意的扯一點,有學生真的有去看,也真的受到了感動,甚至全家一起觀賞。自出生就雙腳畸形差點被捏死的他,阿公說:「這孩子必有後福」,堅持留下他,爬、爬、爬著生活,爬出希望,他曾跟著賣藝的老人、猴子麗麗四海為家,讓他有機會見識到外面的世界、人情冷暖;鄰人的異樣眼光改變不了他想上學、上進的骨氣,幾番死裡逃生,讓他對人生有不同的看法。小學、國中、高中、大學都有貴人相助,雖說「天助自助者」,然而看了不免讓人心酸;站起來的他,脫離了「爬」之後更努力、更用力的活著,「汪洋中的一條船」出版,全心奉獻教育的他,得到學生、家長的肯定,但終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啊! 又見新聞畫面上出現祕魯的「小美人魚」,小小年紀的她,也是爬,一出生雙腳緊連,無法分開,只能「爬」,那可愛的臉龐,多讓人憐惜,好在日前手術,踏出了第一步,聽說還要十五年逐漸醫,才能見效,真是辛苦啊! 為什麼喜歡那些殘而不廢、熱愛生命的人、事、物?也許是基於自身也有缺陷,也對生命抱持不低頭的態度。倘若正常人不能好好熱愛生命,那有缺陷的人可以是明鏡,可以在人生路上給點不同的火花。 常常對小朋友念的是「為什麼你們只看到別人的缺點,沒看到別人的優點」,另一方面也常斥責「為什麼你們只看到自己的優點,沒看到自己的缺點」,老是為這、為那、比這、比那,只是芝麻綠豆小事在吵,這當然是孩子,但自私的我期望他們能夠長大,而不要真讓我這不太愛碎碎念的人,有時讓明眼人一看就說「你是老師」,「看來會碎碎念」,可怕啊! 在這大部分家庭衣食無虞的景況下,我們是不是該追求一點心靈的滋長呢?關心周遭「異於常人」的人,他們或許外型有異,但從他們身上更能顯示出生命的另一種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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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蚵仔伯返家
當四月廿五日驚聞排雷意外時,在七十一年底我們在挖戰壕(上級說是挖漁塭)也爆過一枚。地雷被營部一輛兩噸半的大卡後輪輾過而爆炸,那片沙灘在排雷後可說是人來人往,應該是人員噸位不夠而能逃過一劫。那輛TP│五十被炸後,每個人都變得步步為營,連前來拖救的車輛也不敢冒然接近,就這樣讓迅速漲潮的海水淹沒過車輛引擎而報廢。 有回公差出發前,副連長特別叮嚀著:「你們要小心,不要出公差,出到最後還要再回來帶碗筷:::。」當時我們還疑惑著,外出公差,午餐不都是打便當盒嗎?又不是吃合菜,為什麼還要回來帶碗筷?「帶碗筷、撿屍塊!」原來那是要到雷區出公差,要我們注意安全,一有小差錯就要向美麗的人生說再見了。 蚵仔伯回到第一個家-北碇連運補排(六兩據點),編制在大金溪邊,位置在溪邊村一座廟的後方,蚵仔伯曾任這裡的副指揮官。 當蚵仔伯露出了笑容,手指著據點說:「還在」,還好沒有被移平,也沒有被列為平封戰啟(禁止進入),更沒有駐軍看守(不得接近),只有廢棄據點與蔓生帶刺比人高的草叢,這對曾經是我們的「家」來說,算是最好的狀況。 蚵仔伯帶領著我們做地形介紹,述說著當年是如何將這裡建設成具有文化風格的海防據點,只可惜上級不認同,命令我們將據點改回具有偽裝功能的草綠色迷彩。 隨後又到蚵仔伯另一個家-復國墩漁港哨,蚵仔伯說:「那時候我們也有一分鐘蚵仔港待命班,而捉走私任務以外的休閒活動就是採海菜、千佛手、抓海星、撿貝殼、挖一條根、一條龍:::。還有初一、十五據點指揮官帶領全據點士官兵向排仔上香拜拜,以及四哨的鬼故事:::。」 蚵仔伯所提起的四哨(當年我們的六哨),這情況我能瞭解,當時六哨三冬的朱班長還到排部,請出了排長的月經帶,掛在據點門口來鎮壓,結果無效,最後集合全排到欽月殿上香,又在入口處立了一座梅花樁後,情況才逐漸有了改善。 而向「排仔」上香拜拜這件事,令我也很好奇。當年漁港哨除了據點前草叢有座小廟,裡面供有幾個骷髏頭與一些白骨,據點後有幾座無名墳外,並沒有這樣的傳聞! 蚵仔伯說:「據點旁邊那個岩洞,不知多久前流傳下來,有一個排長被壓在裏面,我們都要拜拜、燒金紙保佑五哨平安:::。」 那個空間只有兩坪大左右的岩洞,裡頭有一座木板床通舖,在新據點七十一年完工前,一直就是五哨的寢室,全班就只能擠身而睡。新據點完工後,岩洞舊寢室就一直是副連長駐點的地方,直到部隊大移防。如今那個岩洞遺跡已經消失,成為了道路,傳說或許永遠都只是傳說。 在封閉漁港哨,蚵仔伯帶領我由後面氣窗往內望,他向內注視許久,拍下幾張照片,此行舊地重遊,心裡泛起許多回憶吧! 「這裡是讓我磨練成長的地方,留有我們點點滴滴的故事,讓我有第二個家的感覺,在封哨時,看著據點門窗被一顆顆的石頭填上時,真的是眼眶泛著淚:::。」 隨後又到蚵仔伯短暫的家-金防部幹訓班(當年第二士校),陽翟往碧山路旁的金東精誠連駐地,都因為還有駐軍,受到門口衛兵的驅離,就只能站在離大門前好遠處遠眺。在天色逐漸昏暗,蚵仔伯已經找不到記憶中的基幹營位置,經過八年後,蚵仔伯能找到這些家,比我們其他人都還要幸運了。 當晚窗外閃電加上打雷聲轟隆作響,大雨現在就盡量的下吧!明天一早請給我們一個好天氣。 前進烈嶼 幾次返金,仔細在找尋幾個字(二九二師、忠誠部隊),再找個隊徽(展翅的飛鷹底下有一顆赤紅的愛心),在整個金東確是遍尋不到。我曾經懷疑著,我所屬於的忠誠部隊數渡金門到底都在忙些什麼?為何沒有留下任何工程竣工後「忠誠部隊建」的銘牌?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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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文化節展覽族譜
暮春時節,正值鶯飛草長,大地一片欣欣向榮,當此美好春天,正宜攜手同遊,郊外踏青賞景。可我們宗族文化協會成員卻在四月二十七日晚上召開行前工作會議,準備于次日中午搭機前往台南市參加市政府所舉辦的「鄭成功文化節」,代表金門縣文化局作金門各姓氏的族譜展覽。工作會議所討論的多項重點如下:一、各姓氏原有族譜及數位版族譜是否並列展出?討論後決定新譜和舊譜一齊展覽才能呈現譜書的風味。二、譜書展出應如何陳列?結論是依照譜書的姓氏筆劃多寡排列順序編號,展出和收藏時均依編號而行,如此又迅速又方便。三、以前四次族譜展都發生譜書遺失,實在令人頭痛,解決之道是製作二張紙牌,上書「歡迎查閱,恕不贈送」八字,置於譜書上面,降低遺失的可能性,效果如何,且待展完檢驗結果便知分曉。四、如何宣揚協會展覽族譜的意義和目的?尤其是遇有記者來到展場採訪時,如何解說?決定是委請吳秀嬌總幹事起草撰寫新聞稿,闡釋協會赴台展覽族譜的用意及精神,影印十份備用。 二十八日正午,我們一行六人在尚義機場會合後,開始由黃奕展理事長率隊登機,準時抵達台南機場降落。台南市文化局許耿修局長已經在場迎接金門縣政府代表團人員,隨即在遊覽車上熱情致詞歡迎,並介紹隨車解說員李清山先生之後,因另有公務先行下車離去。李清山伙伴嫻熟台南市文化悠久的名勝古蹟,一路上詳細解說,直到下榻的河景飯店略事休息後,再上車繼續參訪台南市著名的觀光景點。我因早於出發的三天前,以電話通知高雄縣茄萣鄉薛氏基金會,謂:將於是日抵達台南市後立即前往拜訪同姓宗親。台、金兩地薛氏宗親素未謀面,有宗親自遠方來,不亦悅乎!當我和李尚仁兄剛踏入旅館房間,便接獲茄萣鄉宗親來電詢問何時前往?我答以剛到旅社,馬上就要出門搭車赴約,並問車程需時多久?應在何地下車會面?經告知約需三十分鐘而已,在下茄萣金鑾宮口碰面。我便告訴尚仁兄下午的行程不克參訪,將前往茄萣鄉拜會和認識當地薛氏宗親,明天早上七點之前一定趕回飯店集合。步出旅館,揮手招來一部計程車,直奔茄萣會見宗親代表,有前任董事長薛坤雄,以及薛進中、薛文仕等人,該會創會董事長薛清財,現居高雄市,亦來電關心我的到訪。彼此互道久仰,首次晤面,備感快慰平生。交談完畢,驅車前往薛氏宗祠上香祭拜開基始祖薛玉進公,隨後贈送我一部精裝本之︽茄萣鄉薛氏族譜︾,比︽金門薛氏族譜︾還有份量。夕陽西下,夜幕低垂,我們一群宗親兄弟轉往海堤上享受晚餐,一邊大啖海鮮,把酒言歡,不亦快哉!一邊觀賞天際線的燦爛晚霞,海風習習,無比舒暢。酒醉飯飽之後,我就留宿當地,次日早晨六點多,宗親便用專車送我回到飯店,只花二十分鐘而已,互道珍重,期待再相會。 二十九日上午,我進入一樓餐廳後,伙伴們也陸續出現,黃理事長一眼看到我的餐桌上擺了一部族譜,笑著說:「你來台灣的第一天就有收穫,真不錯」。大夥看見也都跟著開懷的哈哈笑,意味著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此行的族譜展必然馬到成功,圓滿達成目標。用餐畢,全員到齊圍在休息桌椅上,一邊召開小組會議,一邊由理事長電請他的台南市好友支援人車前來飯店載運六位人員及七大箱譜書。八點整,理事長的好朋友黃武雄先生駕駛廂型車到達,分二趟運送我們去延平郡王祠。我們第一批抵達郡王祠園區門口停車卸貨,下車後要先把工作證掛在胸前,然後,赤手空拳將那每箱重達三、四十公斤的譜書拎在手上,抓住塑膠繩的手指和手掌疼痛難當,正思不知如何是好?卻見理事長上前一抓一甩,就把箱子扛在肩膀上,輕鬆的邁步向前走。我和蕭永奇兄一看,相視會心一笑,這可難不倒我們鄉下人,立即跟著依樣畫葫蘆,一人扛起一箱運進祠內,直到第二進大殿左側的文物陳列室,才放在地板上開箱,理事長和總幹事忙著排桌子擺設譜書,永奇兄與我兩人繼續運貨二趟。當我們將寫有協會名稱的紅布條和兩盞燈籠掛上去時,整個展場氣氛頓時烘托起來,吸引無數密密麻麻的圍觀人潮,許多遊客紛紛拿起照相機來拍照留念。六張工作桌一字排開,恰好擺滿全部九十一本的譜書,以及一疊由協會所印製出版的期刊︽金門宗族文化︾,我們總共帶來二百本,每本義賣新台幣三百元,所得作為籌募修譜基金之用。不到二刻鐘,大家便把族譜擺設就緒,也在族譜上放了二張紙牌,寫著「歡迎查閱,恕不贈送」。此時,院子裡廣場站滿了參與祭典的人員,九點整,祭典開始,莊嚴肅穆,井然有序,祭禮長達一個小時後結束。我們也樂得免費觀賞一場古意盎然的祭典,因為,進入祠內必須購買門票,每張五十元,不比祠外園區是免費的。十點過後,漸漸有人潮移到展場來看族譜,很多人都說是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多各式各樣、各姓各氏的族譜,真是大開眼界。也有人來詢問他的姓氏淵源,如堂號及燈號的意義,我們每個人都能給予詳細的解說,並提供桌子上的專書讓他自由閱讀。對於到場看譜的來賓,協會一律免費贈送每人一張彩色的「鄭成功世系表」,絕不叫他空手而回;貴賓若義買一冊︽金門宗族文化︾期刊者,再加送一張「中西曆對照表」。下午,永奇兄在展示桌另一頭喊我,說:「來了一位貴宗親,請你過來介紹吧」!我馬上趨前請問,原來是一位小姐,她填了一張「尋根尋親單」,名叫薛玉岱,住台南市北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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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金門無菸島活動
悶熱的五月下旬,疲憊地回到家裡,正在看報的媽媽對我說:「衛生局舉辦宣傳無菸的活動,要不要參加?」我心想曾聞到濃濃的煙味,抽菸的人吞雲吐霧地,似乎很暢快,可是既煙薰自己的肺,也讓人吸難聞的二手菸,健康受損,也污染了空氣,若是能大家不抽菸,當然最好了。於是就說:「當然好啊!」結果她就上網報名無菸家庭。到了五月二十九日,媽媽提醒我:「要去宣誓無菸家庭了。」事先不知道會有些什麼活動,但是報了名,就前往響應吧! 衛生署表示,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吸菸相關疾病每年約可導致全球四百五十萬人死亡,顯示抽菸行為不但危害個人健康,更是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因此,衛生局在文化局演藝廳舉辦「金門無菸島,健康跟著跑」活動。進了文化局大門,就看到工作人員穿著宣傳無菸的T恤,親切地為報過名的人簽到。我看到旁邊節目表,有西瓜哥哥和水蜜桃姐姐的健康操。「哦!還有表演啊?」我問。「是呀,很受小朋友歡迎哩。」因為小外甥喜歡看幼幼TV,偶爾跟著瞧瞧,所以對這兩個小孩子的偶像,也有些印象。 到了演藝廳,人潮不斷湧來,沒多久就擠滿了,公益活動有此盛況,真是不錯。可是仔細看看,以幼稚園和小學生居多,可見是為了想看西瓜哥哥和水蜜桃姐姐來的,旁邊大多有父母跟隨。這時候我想這場合該以小孩子為主,因此就坐到最後一排。直至節目開始時,已經座無虛席,就連走道上也擠滿了觀眾。 主持人說明這場活動是為響應五三一世界禁菸日和六三禁菸節,並提出了抽菸各種損人不利己的害處,並以金門成為無菸島期許。衛生局長致詞時,也再次勸導戒菸,因為抽菸實在是壞習慣,產生各種有毒物質,例如尼古丁,是煙中最主要的成分,為一種毒性生物鹼,它會使抽菸者的末梢血管收縮,收縮壓及舒張壓上升,心跳變快,心肌秏氧量上升,血糖上升;一氧化碳則造成慢性氧氣利用不夠,進而影響中樞神經系統功能;煙中還含有許多肺部刺激物質,會直接刺激支氣管粘膜,破壞其功能及滲透性,造成慢性肺疾病等。真是「百害無一益」,不管本人或吸二手菸者,均會造成身體莫大的傷害。 接著是金沙國中的學生啦啦隊表演,充滿活力的舞弄彩球,變化隊形,給人健康活潑的感覺。然後金門高中表演了一段相聲,其中有一段話令我印象深刻,他列舉了菸氣中的種種毒素,形容抽煙就像在我們環境中,引燃了一顆小型原子彈,這是多麼恐怖的事啊!為了我們自己及別人的健康著想,奉勸癮君子們,請即刻戒煙吧! 然後是宣誓期許金門能邁向無菸島,成為健康的金門和快樂的城市,由衛生局長、金城鎮代表會主席等人,帶領無菸餐廳、無菸家庭、無菸學校、無菸職場、無菸軍隊、門診等共同宣誓。我見到農業試驗所也派了代表來,想到自己在其中工作,能致力於無菸的宣導,真是件好事。 西瓜哥哥和水蜜桃姐姐出場前,人還未到聲先到,向小朋友打招呼,整個現場熱鬧起來,這個喊那個叫,此起彼落地,出場後,很能持續帶動氣氛,不斷地做活動。例如將觀眾分成兩組,比比看誰應答得又快又大聲,一邊數數兒,一邊做動作。然後又要求都站起來,一起做健康操,父母這時候不能閒著,要陪著一起做,小孩子更是興奮,哪裡肯錯過機會,站起來就扭腰擺臀、手舞足蹈起來。在我左前方不遠的小弟弟,由於個子矮了些,被前面的遮擋了,看不到水蜜桃姐姐,急得向爸爸伸手嚷嚷,最後被爸爸高舉過頭,就開心地咯咯笑。旁邊四個小女孩,認真地看著學著健康操,舉手投足,有板有眼地,好像一個小舞隊。孩子們都顯得很開心。 原本安排兩首健康操,可惜音樂播放出了問題,所以減為一首,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多了些小遊戲及問答贈獎活動,有些問的是關於幼幼電台的節目,例如水果家族包括西瓜哥哥和水蜜桃姐姐,以及沒到場的香蕉哥哥和蘋果姐姐。這還算是容易的,還有的問卡通中的人物名字,或者嗜好,小孩子們卻都記得,可見這電台的節目多麼受到幼兒的歡迎。 第二天上班,同學見面就說:「我有看到你,你也去看水蜜桃姐姐啊!」原來她帶孩子去看偶像,瞧見我也去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哩,其實我是去共同宣誓促成金門成為無菸島的。想來孩子是未來的主人翁,從小應該教導拒絕抽菸的正確觀念;更是現在父母親的寶貝,為了免於二手菸的毒害,父母也該勇於戒菸,看那些幼兒可愛的面容,有煙癮的人應盡量減菸,終至於完全戒菸,以維持清新的空氣及打造能健康成長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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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蚵仔伯返家
日期二月廿六~廿八日。這是蚵仔伯首次加入我們回家行列,也是自他八十六年三月退役後第一次回家。 為何稱為「蚵仔伯」?他是這樣介紹:「在金門一線海防,用EM7無線電通訊很容易被大陸接收到,在敵情觀念下;且與我們鬥法(捉走私)的村民對每一個阿兵哥的名字都充分掌握,守過一線海防的都知道吧!因為我們的軍服都在小店洗:::,所以每個人都有一個通訊代號。我的漁蚵港稱為蚵仔港,而出入的蚵民平均年齡約70歲,我是蚵仔港的老大,所以說,人稱│蚵仔伯。」 當與蚵仔伯提到有關蚵仔港的一切時,感覺到特別親切,因為那也是我曾經駐防過的復國墩漁港哨。雖然守防年代還相差十幾年,還是會有許多共同的回憶。更特別的是,漁港哨新建據點在七十一年完工時,我在場;八十六年三月漁港哨封哨時,蚵仔伯在場,他正是蚵仔港的末代指揮官。我們兩人先後待過同的一個家,從互不相識,而想家的意念就把我們又拉在一起。 為了不要再如前幾次返金時,只能目睭金金,人傷重的在尚未開放的據點外眺望,我們決定提出申請。待參加人員確定後,就將所有人的身分證、退伍令影印及有關證件向國防部及陸總部申請參訪幾個軍事據點。結果接獲部長辦公室的回覆是:「由於目前金門地區部隊部份將進行整編,申請參訪地區然仍屬營區,依國防部規定營區不宜開放參訪,窒礙之處,尚祈諒察。」 為了讓行程更豐富,我又想到了迎賓館,回家三趟也去了三次,總是大門深鎖著。託佛光山友人代為連絡,得到的回覆是廿六~廿八日這三天金門道場預定要舉辦個活動,確實細節如何,要我在出發前直接與道場張小姐連繫。 行前幾天,電話連絡到了張小姐,她人已經回到了台灣。又直接與滿慈法師連繫,一聲阿彌陀佛後,說明想參訪迎賓館的意願,法師表示非常歡迎,但是說到日期是廿六~廿八日這三天,法師說佛光山正好有個活動,滿慈法師與金門的志工都要回高雄佛光山,那真是不巧。 滿慈法師隨後表示:「我3月1日就回來了,那時候你們還在金門嗎?」先謝謝法師,我們行程只到28日,下回吧!下回再來打擾法師,阿彌陀佛。 另外也計劃著要到烈嶼拜訪一位長官,並請長官指點幾處具特色的據點。而電話連絡林馬騰先生後,也是不巧,林先生元宵節前就要前往台灣享受含飴弄孫之樂:::。行前的準備工作都只是沙盤推演,等到實際連絡之後紛紛有了變數,看來要豐收,只有且看且走,還要把眼睛睜大一點。 26日一早,大家約在金門機場會合,連續幾天天氣都是雷陣雨,當天雖然天空也是一片灰濛濛,至少班機都能準時到達。 一行五人在山外租了一部小汽車開始「回家」之旅。經過光華園,就順道進去參觀,光華園現在成為排雷專家的落腳處,在那裡遇見一位新加坡籍工作人員用一口流利的國語與我們聊起,排雷專家都是非洲來的,而他主要的任務是充當翻譯。 工作人員還讓我們參觀專家們住的寢室,但事先聲明不能拍照。就在入口左側的一棟建築物內,只有簡單的行軍床與睡袋,私人物品幾乎看不見,也難怪他們適合做這種極度危險的工作,沒有帶有太多拖累可以專心工作。那與我們當年就把所有家當全塞進一只背包內,揹起背包就可以行軍走遍各地。 但還是有一項,任何人都不容易調適的伙食問題,他們也設有簡易廚房設備,會自己開伙煮食。中國菜名滿天下,金門小吃名滿台灣,他們還是吃不慣吧!排雷,當年這也是國軍的眾多任務之一,戴著鋼盔在一大片海灘上,面陸背海一字排開,拿著磨尖通槍條當地雷探針用。現在生命已是無價,不再像是當年幾萬元加一紙旌忠狀就能擺平。當然外來的排雷專家們生命也是可貴,我們就只能用高薪聘顧而來。 (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