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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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第一種說法質疑傳播教育的實用性。好比有人抱怨現在的大學畢業生連影印機的開闢在那裡都找不到。第二種說法則懷疑傳播科系的學生職業發展的潛力。比如說,有些業界的主管覺得,大傳學生在剛開始工作時比非傳播科系的學生進入狀況,但是這種優勢通常只維持幾年,接下來的發展就與所學較無關,而與個人的特質與能力較有關。」這是傳播學者陳文玲、曹劍中的看法。 傳播業界對傳播系的評價如此,為什麼學界不試圖改變,使大傳系的畢業生更符合社會的需要呢?其實上述兩種質疑,只是一體的兩面:傳播教育何以被質疑沒有實用性,關鍵處在課程,有怎樣的課程,就會有怎樣的師資與學習方法,既然實用性有問題,就代表課程與學習方法有問題了。 實用性既然有問題,只學了一些天橋把式,還不具備一種專業的技能。「大傳學生在剛開始工作時比非傳播科系的學生進入狀況,」經過實證,這種說法並不成立,既然不成立,又那來「這種優勢通常只維持幾年」?個人在業界前前後後碰到各校傳播系初出茅廬的學生,還沒有遇見那一個人一開始就進入狀況的。 這樣的教育結果,使傳播系的學生一進入市場就失去優勢,既無優勢,業界又何必非用不可呢?如此惡性循環,大傳系的職場就被壓縮了,學非所用的情況就非常普遍了。 業界兩種質疑錯綜複雜,試為一一釐清,為了方便論述,先談第一種質疑傳播教育的實用性,可分三層次解析: 課程的實用性 教師的實用性 學習方法的實用性 下面將分別加以論述。 第三章 從課程看問題 大傳系的課程有無實用性,首應觀察兩項指標:知識基礎與專業技術。有知識基礎與專業技術,再配合傳播理論,那就可長可久,如只側重理論,缺乏人文素養與技術,就易流於空泛。 下面試看三所學校的課程,一般人會以為枯燥無味,沒什麼意思,但是如果不透過這些課程,就難以了解問題的癥結。我們先看政大新聞學系的基礎課程,政大歷史悠久,又是全國新聞教育的龍頭,它的課程安排具有指標作用。有關專業課程部份: 一年級:新聞史 中國新聞史、外國新聞史 二年級:基礎採訪寫作 媒介行政實務、新聞編輯、電腦在編採應用、新聞英文(一) 三年級:傳播理論 傳播研究方法、媒介編採實務、編採實務研討、媒介經營管理 四年級:新聞法規 政大除了基礎課程和選修課程以外,大學部學生於三年級起依各學生意願及興趣分為六組,計分編輯採訪組、電子出版組、媒介管理組、圖片新聞組及廣電新聞組等六組(課程下略)。 政大新聞系學生,學校規定至少需修滿一四八學分才能畢業。其中包括部定必修六十一學分,各組共同必修二十九學分,分組必修十二至十三學分,通識科目八學分,系內外選修二十學分及輔系或集中選修至少二十學分。 文化大傳系課程,必修與選修合計: 一年級A班:哲學概論、廣播節目製作、計算機與資料處理、電子媒介概論、大眾傳播史、法學緒論、藝術評論、多媒體設計製作、公共關係簡介、攝影學簡介、傳播企劃學論文寫作導論、傳播理論、傳播法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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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寫就欲付誰
「少年擊劍更吹簫」,年少輕狂時,每慕燕趙男兒的壯舉,常以鼎定神州為志業;但傷春悲秋的情懷,又欲盡收天下情愁於煙雨悠吟中。兩種情愫激盪下,促令振金捨民間大學而毅然邁進了「打條血路,領導被壓迫的民眾,攜手向前行」的黃埔軍校,只因士報國恩捨我其誰;又或因生性之故,終使振金在人生知己中,慕中文而愛佳人。 這是有其因緣的,以中文系的格局而言:所謂探討人生的義理;發抒情懷的詞章;還原真相的史觀三者鼎足而立。舉凡治亂興廢,才子佳人的道理和纏綿,盡在其中。但促使這些文字情馳神縱的是真性情,所以振金淺見:無真性情者即無法觀照文中的風骨和深情;不然,也僅能是尋章摘句的書匠而已。這也是何以振金生平只慕才女的緣由。只因率性而言,振金也算是中文系的知音了。況亦癡亦狂亦溫文的自許:丹心報國的俠氣、才氣縱橫的自得、閱盡天涯的器識,尤其是真性情更是振金敢於唐突的主因! 情之真、意之善、文之美,轉化於人世間者應是玄澹的境界,而表現於感時憂國的志節、中流砥柱的豪氣、溫柔婉約的柔情、居家潔淨的閒適、從容餐飲的雅致、務實耕讀的生計,與執子情深的生活美學及平淡生活。只是,高山流水何處尋! 中華民國93、9、22日倪振金寫於古風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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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上
這個星期童伴們的重頭戲擺在靶場,阿泉和幾個鄰居提著從垃圾堆撿來的大空罐,叮叮咚咚往靶場走,今年夏天他們都賺了不少錢,前兩天靶場有射擊訓練,他們彈殼撿得比平常都要多,賣掉廢鐵時又可再增加一筆收入。 「我阿姐今天本來也要來的,我阿母不給她來,要她去海邊撿沙螺。」阿泉對同伴說。 「沙螺夏天比較沒人買,要冬天才好賣,最好到城裡戲院去賣,幸運的話,還可以進戲院看一場免費電影。」阿水說。 「我阿姐說她開學前,一定要找機會跟我們來撿一次彈殼。」 「最好不要讓女生來,女生就像媽媽一樣囉唆愛管人。」阿水反對。 靶場到了,他們一群人往前奔去,光腳丫子踩在修剪過的靶場草地上有一點刺痛,但誰也顧不得腳,急著撿樹枝畫出一個大圓圈,同伴們心裡都有一個默契,誰畫的圈就是誰的地盤,撿完了自己畫的圈圈,才能往外圍再去撿彈殼,避免可能發生的爭奪事件。 撿完彈殼,阿水提議:「我們大家分攤出錢,去買冰棒來吃!」 「好啊!好啊!」玩伴們都附議贊成。 依照例規,大家給阿水五枚彈殼,派阿水去鄰近村莊的小雜貨店買冰棒。因為他有一輛腳踏車,是他讀初中的哥哥上學在騎的,今天破例借給他一個下午。 阿水個子小,騎不上坐墊,只能一個屁股左右搖晃,身體兩邊擺盪著前進。 「小孩子騎大車,以後會變成矮冬瓜。」村人看到他都這麼說,阿水才不在乎,有一輛車子騎多神氣啊。 阿水屁股東滑西滑的用力踩動輪子加速前進,十幾枝冰棒就吊在車把上,為了避免暑熱將冰棒融化,阿水拚命趕路,小屁股左右搖晃得更激烈。 「囝仔騎這麼快,屁股會摔裂成兩半噢!」路旁一個耕作的阿伯說。 阿水才不管這些,努力直往前衝,平常他們都沒機會吃冰棒,只有出來撿彈殼的時候,大人看在他們「努力賺錢貼補家用」的份上,每人出門前口袋裡才有一點點「冰水錢」,得之不易的冰棒,可不能讓它輕易融化掉啊。 可是太陽實在太大了,阿水從袋子裡取出冰棒時,冰棒還是軟化掉一大半了,不過誰也沒有怪阿水,要是沒有阿水的腳踏車,他們是吃不到眼前這些清涼的冰棒的。 ※ 濃密的樹葉在風中搖晃著,發出沙沙的摩擦聲,樹林深處的陽光不足,雖然是下午卻讓人感覺已快天黑了,阿月獨自在樹林中耙草,心裡一陣恐懼,感覺有一堆毛茸茸的小蟲從腳底爬上來,她強忍住害怕,用耙子用力耙草,耙呀耙呀,漸漸克服了恐懼。 阿月背著一大籮筐的乾草走出樹林,太陽已經西下,天際畫過一道閃光,雷聲轟轟響,她加快腳步趕回家。 院子裡躺著一隻被壓扁的小雞仔,生氣的阿姆拿著一根棍子,霹靂啪拉在打弟弟阿泉,阿泉像一隻猴子跳來跳去,又哭又叫的,鄰居都出來觀看。 「這個死囝仔,一天到晚給我出狀況,好好的一隻小雞仔,就給這個夭壽囝仔弄死成這樣!」 隔壁嬸婆拿來一個大鋁盆,把小雞罩在其中,在鋁盆上敲敲打打,但是小雞仍舊氣息奄奄,一命嗚呼! 母親嘀嘀咕咕又叨唸罵了一陣,惋惜死了一隻活潑蹦跳的小雞仔,阿泉用萬金油塗著腳上一條一條的棍痕,氣恨恨的瞪著母親。 他心裡想:他只不過想抽一根木棍來做木劍,哪知道柴堆會倒下來,真氣人!母親居然看重那隻笨死雞仔甚過於他這個兒子,如果今天被柴堆壓死的是他而不是小雞,相信母親一定不會這麼在意的。 ※ 晚餐桌上,飢餓的阿泉扒著蕃薯籤稀飯,比平常多扒了兩碗,阿月蹲在地上數彈殼,越數越興奮,燭光映得她的臉紅通通的,今天阿泉的工作表現很好,這樣他們倆個人累積下來的零用錢,很快就可以去買一套故事書。 阿泉心裡盤算的是:晚上有一場棒球賽,得想出法子說服阿爸,讓他去看個上半場,下半場是不可能看的,因為阿爸不准他們太晚睡,不過有阿水答應隔天講給他聽,阿水和他相反,只能看下半場,他都是趁家人熟睡以後,偷溜去有電視的鄰居家,和一堆人擠著看一台小小的黑白電視,現在是夏天,天氣很好,收視十分清晰,等入冬風勢大了,電視畫面就不清楚了,只能聽聲音。 阿泉吃完飯,阿月趕緊燒水給阿泉洗澡,阿月對弟弟的照顧十分周到,他們才差兩歲,阿月卻比弟弟懂事許多,村中人莫不誇讚阿月。 「以後誰家娶到阿月,穩是三代抱香爐積的好功德啊。」鄰居們都這樣說。 ※ 似乎所有的人都下田去了,村中靜悄悄的,只有幾隻雞、鴨四處閒晃,阿美獨自一個人坐在簷前生悶氣。 阿美今天本來要和阿月一起去海邊撿沙螺的,祖母不答應,說:「別人家的小孩上山、下海都沒事,你出去一次,回來就要看醫生,我哪來那麼多時間和金錢陪你看醫生啊,又不是錢太多,送先生娘買粉擦,你還是乖乖留在家裡。」 阿美被祖母盯著,出不得門,真是快氣死了,氣自己先天不良的體質,氣阿母生下她就生了一場大病,拋下她,使她變成沒娘的孩子,天天都要被祖母管,阿美越想越氣,偏偏一隻火雞跑到簷前拉屎,害阿美踩上滑了一跤,氣得她拿棍子追打火雞,火雞一邊跑,一邊「咕嚕嚕!咕嚕嚕」罵她,阿美也回罵│咕│嚕│嚕!咕│嚕│嚕」。 火雞更大聲的「咕嚕嚕!咕嚕嚕!」,他們彼此互不相讓對罵了好久,阿美罵累了,悶氣也消了。 祖母為了補償阿美,特地煎了一盤「蚵仔煎」給阿美吃,阿美平日最愛吃這道佳餚,今日卻一點胃口也沒,還不小心摔破了盤子。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祖母居然沒有罵她,但阿美卻一口也吃不下了。 一直等到天黑了,洗完澡的阿美才能去找阿月。 「你一定是去偷採花││破婉花,所以才會摔破碗。」阿泉取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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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凡事總應有個想法;凡事總應有個說法。那麼上述的想法有沒有,或是迷迷糊糊,不由自主跟著浪潮走。總該給個說法吧! 沒有主見跟著浪潮走,小心會被浪頭淹沒;有了主見,有了選擇,最好不過,即使選錯了、看錯了,遠比那些人云亦云的強。 如果你已選讀大傳系,然而為何選擇它?對它又了解多少呢?這是我一直關切的問題,尤其現在很多學校都設有大傳系,攤開課程表,真是猗歟盛哉!沒有相當的法眼,還看不出甚麼名堂呢! 但是這個問題長期隱藏著,不是知而不言,就是言而不多,沒有根本的探究。實務界不滿意,反應兩種作法:消極的不滿意,講幾句發洩不滿;積極的不滿意,就是採行杯葛措施,不願錄用大傳人,寧願用其他科系的人,表示他們對新聞教育的失望與不滿。這樣的作法傷到誰呢?不問可知。 對於實務界的態度,學界幾十年來還是一仍舊慣,沒有考慮社會的需要,學生的出路,而試圖有所檢討改進;反而在大學越設越多之際,有些學校把大傳系當成搖錢樹。無形中,你會被驅趕進去,成為網中的一尾游魚。 在你入網之前,我想說一些不入耳之言,談談我對大傳系教育的看法,然後讓你問一問自己:「我為什麼要唸大傳系?」想清楚之後,再作選擇,不必後悔。有選擇,總比沒選擇好,是不?因此對大傳系,可以從兩個面向來看: 一、海明威形容巴黎的生活,是一個「可以永遠帶走的盛宴」,大傳系是不是一個「可以永遠帶走的盛宴」?這是非常重要的課題。青年學子把人生至可寶貴的四年,花在一個學門上,就要考慮是不是「可以永遠帶走的盛宴」?而不是只有短暫的效益。 我們可以從學能兩方面觀察。按理說,大傳系是一種專業,專業不僅是一種學識,也是一種技能;講學識,就要探究所開的課程內容;講技能,牽涉到訓練的方法與師資,通過這兩方面的驗證,自然可以形塑大傳人的風貌。 二、大傳人的學能要經過社會的檢驗,也就是競爭力,那麼大傳人有沒有競爭力呢?就得看社會的認同度,而社會的認同度就看課程內容與訓練方法,這是一體的兩面,相互的影響,我們將一一的檢視。 一般青年學生,剛開始是不易理解的,要想寄以判斷,就更有其困難了,所以就會像非洲的牛羚過河,有些人僥倖到彼岸,很多在過河時已經淹死了。 以前台灣經濟起飛,各行各業需才孔急,大學畢業生不愁找不到事情,然而今天情勢不一樣,台灣經濟不振,媒體經營日益困難,已經產生質變,變成一種艱困的產業,不僅壓低工資,延長工時,而且有些媒體每年要裁掉一定比例的資深員工。報社、廣播電視列為十大人擠人的行業。 「報社及電視、廣告等業多為衰退產業,釋出工作機會原本就不多,可是各校仍普設大眾傳播系,使得傳播系學生一畢業可能面臨失業的壓力。」大傳系畢業生在正常的狀況下,就已經不易找到工作了,何況面臨媒體業的衰退,工作機會日漸萎縮,而業界對傳播系的學生成見很深,又常不願錄用,使得傳播系的學生前門遇狼,後門遇虎,找事情更加困難,在這種狀況下,你如果想投入記者這一行,事先可能得衡量情勢,想想清楚喔! 兩種傳播教育無用論 大傳人求職困難,反映兩種現實,一是市場問題,一是教育問題,兩者互為因果。許多媒體不喜歡錄用大傳人,就是教育問題反映在市場價值上,為什麼媒體不喜歡錄用大傳人呢? 「長久以來,傳播業界盛傳兩種『傳播教育無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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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來去「迎城隍」
每年農曆四月十二日,金門的大事就是后浦「迎城隍」,每回都動員大大小小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讓人看了不免感動在心。 金門縣政府出版的四年級「閩南語」課本中一課是「迎城隍」,我們一念再念,越念越有感受,因為它貼近生活;學校辦閩南語朗讀比賽,我有意挑了「風獅爺」、「迎城隍」二文,比賽後一天正好是四月十二,多巧啊! 這一次,不是刻意安排,但我仍不肯錯過這一機會,調了下課,還是在下午三點半前到達熱鬧的金城,趕上看熱鬧,有意讓小朋友去印證書中所言。出發前我故意準備了點空白紙,動了點手腳,要他們順勢做點筆記,在校車上,他們竟問起來了,「小朋友裝扮坐在車上那叫什麼?」七爺、八爺一定有:::。 來到中正國小前,除了那長長的、各有特色的隊伍群,就是一旁圍觀的人潮,我們看得目不暇給,當然我們也在找尋熟悉面孔,啊,教他們歌仔戲的陳師父來了,啊,好長的一條龍,鑼鼓陣、跳鼓陣、南管、西樂,當然坐在車子上裝得美美的小朋友是學生們最為羨慕的,有的打著瞌睡,有的吃著零食,有的則是一臉有個人特色的表情。 各種熱鬧聲音不停的響起,當然鞭炮聲更是可能隨時在身旁響開,小朋友應該見識到了吧,這是個群策群力的大活動,迎接城隍爺的出巡,各路王爺、神明同時出來繞境,東、西、南、北門走得透徹。 來到城隍廟前,酬神戲上演著,觀眾排排坐靜觀,我帶他們入內走一走,他們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到處瞧,范將軍、謝將軍是七爺、八爺,沒問題,但其祂的神明,他們問我,我也不見得答得上來,但,可愛的他們,要跟神明「合照」,我只好請他們不得擋住神像。 巷子口,隊伍又近,我們還是不厭其煩的看了老半天,雖然腳痠,我們仍往下看,眼前李縣長、吳立委在人潮中向觀眾揮手致意,那謝院長恐怕早已回台了吧,「隨香」的善男信女真是多;有人負責留意神像前的香燒得如何,做補充;童乩走來了,小朋友有股敬畏,也有活潑、跳動的竟跟小朋友握起手來,神轎經過時、動輦時,大家都自動退避,這時不免要說一下演歌仔戲的他,一臉濃粧;戲服出來看熱鬧,小朋友是嚇了好大一跳,我當然也看在眼裡,會心一笑,戲裡人物走在大街上是特別的。 回到城隍廟,各種隊伍齊聚,熱鬧非凡、媽媽鑼鼓隊正打得起勁,一尊尊神明歸位,回學校前,再領著他們入廟一探,用手拜拜,突然間我問「你們知道今年是城隍爺遷治幾週年嗎?」他們問了三位阿伯,得來三種不同答案,最後換得了笑聲不斷,一阿伯說「聽不懂在問什麼」,一阿伯說「三百五十幾吧」,一阿伯說「十二,今天」,他應該是聽不清楚小朋友的問話,以為「什麼時候熱鬧吧」,結果小朋友以為他說「十二週年」,笑彎了腰,其實,有調皮搗蛋的某小朋友早就告訴我說「三二五」,只是我想要他們親口問。走出城隍廟,紅布條上的字清楚的道明是「三二五」。 坐上校車前,有人送了我們三箱飲料,還不斷的向我們道謝,這也是小朋友難得的主動跟別人說謝謝,因為他們愛喝飲料,也是拜今天的天氣之賜,今年的四月十二較以往涼爽,昨晚不是才下過一陣大雨嗎?飲料的生意自然比較清淡。 有學生是背著書包出去的,因為想要順道去金城親戚家,有的想要順道回家,有的則跟我討價還價的說「作文可不可以明天再寫?」我的原則是「今日事今日畢」,所以熱鬧歸熱鬧,功課不能少啊!雖然大家晚上都要去大快朵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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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家李頭」軼事傳奇
一、鄉名諧音更替: 古詩云:「人情懷舊鄉,客鳥思故林」,當一個背井離鄉的人,對於「胡籃血跡」的家鄉,益加日夕眷眷於懷的思念,又正如古詩言:「渭水東流去,何時到雍州,憑添兩行淚,寄回故鄉流」的情緒。追溯吾鄉開發關鍵人,是宋朝的─曾從龍,而鄉名的起源也相傳與其有關。 曾從龍,泉州晉江縣人,世居「龍頭山」,在宋寧宗時代,高中狀元,後為樞密使及參知政事,在封建時代,有「山海歸士夫」之例,於是申請開發其家鄉附近湖蕩之特權,且成家傳產業,所以發動親族過海前來金門拓墾,而落腳在古寧頭南山東界,便在古寧羅星港邊築堤圍田,將其新開闢產業自稱為「龍頭別業」,後來因所築之堤防日久受海浪衝擊而崩塌,埭田荒廢,致曾氏家族因而遷居,後世的人將古時「龍頭別業」簡稱「古龍頭」。 曾族遷居後,到元朝中葉,同安縣一張氏,看到此地有漁鹽之利,因此又前來卜居曾氏故址─南山東界,後又取名叫「佳里寨」,續後有蘇、蕭、錢三姓略略續續前來開發,於是南山人口增加,漸有村落雛型,就將「佳里寨」的「寨」字取「龍頭」的「頭」字,改稱更為「佳里頭」。 到明朝惠帝時,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親叔搶奪侄兒皇位事件,歷稱「靖難之變」,燕王為杜悠攸之口,要大儒─方孝孺起詔書告天下,以遮其醜,方氏深明大義而不從,觸怒燕王誅十族罪名,正好吾祖為河南監察御史容公(御史祖)與方孝孺大儒為門生輩,正被誅之第十族,斯時家難當頭,親族四方逃竄,永樂元年,吾敬齋公子李應祥公,年僅十三歲,形單影隻,舉目無親,乘著大霧夜僱小舟來到古寧頭烏沙頭海灘登陸,幸得南山富豪張翁收容,充作「長工」後幫忙經紀,為人勤樸忠實,很得信賴賞識,後張翁將長女許配成婚,日後子孫興旺,至今繁衍古寧六房祧,在戰前(三十八年)世居古寧頭三村人口為吾金鄉村聚落之冠,由於人傑地靈,不知何時將「古龍」的「龍」字諧音更為「寧」字,而「佳里」諧音更為「家李」,認為是李氏興旺之兆,至今金門民間老一輩居民仍然以閩南語稱古寧頭為「家李頭」。 二、港灣雙鯉穴地: 古寧頭南北山兩村落中間隔著一條港灣(今雙鯉湖),兩村相對峙,此港灣据吾鄉歷代耋老相傳,為雙鯉穴,漲潮時,港內水深數公尺,有航行之利,但是對兩村交通受阻礙,除搭乘小舟者外,否則要步行繞港尾陸地(西田尾),甚感不便,於是在清乾隆年間建造三板石橋,作為南北山村落交通孔道─大橋,初建時,橋墩下小舟可穿梭行駛,日久橋墩下污泥年年堆積,直至筆者懂事時,約三十六年左右,大橋橋面已大部被污泥覆蓋了,何故造石大橋後,污泥沙為何不再如以前隨潮夕流動呢?據耆老歷代相傳,是因為港灣造橋後破鯉魚穴,壓死一條鯉魚,所以港灣沒有鯉魚在水中躍動,污泥自然堆積,日益淺塞,此是指港灣後段。 至於港灣外段,關帝宮前一帶,另一鯉魚尚存,活躍其間,水深如故,至戰前(民三十八)年,線頭、漳州、石碼等二枝桅,三枝桅運輸帆船當漲潮時,仍然可航行直抵村邊,金源遠商行門口埕(下店),是清光緒年間北山村秀才李森遠所開設,續後畫家李錫奇令尊承祖父遺業繼續經營,(現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正在重修,作為李錫奇畫展陳列館,供遊客參觀),昔日大小帆船來來往往,港灣繁華有古寧小商港之稱譽,村莊孩童每每在列假日或課餘時,均前往港灣邊看帆船往返,徘徊遊蕩,樂而忘返。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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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女
薛氏聽人說,很久以前,金門遍地樟木,濱海而望,油綠生春,贏得「仙洲」讚譽。清初,鄭成功砍伐樟樹,建造船艦,遠征台灣,驅逐荷蘭外族,卻留下赤土金門,一旦有風,便風塵四起。 薛氏拎著給嬰兒用的細軟,站在育嬰堂大門前,急起一陣狂風,砂石刮臉,塵煙迷漫,不禁覺得鄭成功砍盡樟樹,竟是為了襯托眼前的荒涼。育嬰堂不在郊區,走幾步即達人煙沸騰的後埔大街,薛氏回望來時路,短短路程,卻是天堂、地獄。育嬰堂前後兩進,當中祀註生娘娘,提醒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附祀李公祿位,讓後人謹記生命該有尊嚴。 李公名曰李湘洲,清朝道光縣丞,夥同鄉紳出資、出力,初造育嬰堂,後人薛師弼等,續延善行。薛氏是薛師弼的媳婦,嫁與薛家,漸涉及育嬰堂事務。育嬰堂收留十來名女嬰,多數都不知道姓名跟來處。有一回,夜已深,她跟夫婿被狂作的狗吠聲驚醒,夫婿忙起身,點油燈,兩人都沒說話,分辨黑夜裡,狗吠的,是人是賊還是風?狗吠沉寂,夫婿捻熄油燈,爬上床,忽聞門外嬰兒哭啼,開門查看,是一個不足週的女嬰。 育嬰堂的女嬰都是父母拋棄的,或未婚姦生,有的則是生有殘疾。涉入育嬰堂,薛氏慢慢體會,人生不美滿的真相。育嬰堂外,行人稀少,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婦女卻立在門口,看了一眼,走了過去,又走了過去,再看一眼。薛氏納悶,多看了幾眼。就是那幾眼,看出端倪,微微朝她點頭,婦人卻吃了一驚,急忙走人。 薛氏猜,許是母親惦念女嬰,特來察看,來了,又不便進來。 沒隔幾天,婦人又來了,薛氏直接走出去,婦人驚退幾步,轉身欲去時,薛氏趕緊說,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婦人腳步站定,惶惑的臉轉而淒苦,臉抽搐,淚直流。婦人名叫林嫂,真是來看女兒的。 林嫂在十來個女嬰裡,看啊看地,終於認出來。那是她跟女兒第二次見面。女嬰呀呀地,像認出母親,小手揮舞。林嫂拉開衣襟,捧出乳房,對著嬰兒,餵了起來。林嫂的乳房腫脹得厲害,女嬰一吸吮,下巴流滿乳汁。她邊餵邊說,女兒啊,你千萬不要怪娘啊。薛氏知道拋棄女嬰,多因貧窮,不忍多問,只放任林嫂餵。餵了不久,女嬰沉沉睡去,林嫂道了謝離去。薛氏望著林嫂背影,長長嘆氣。 一名奶母勸薛氏別嘆氣,跟她說,女嬰送來時,只差一口氣了,好不容易救活的。薛氏這才想起個把月前,女嬰被棄置在育嬰堂外時,渾身冰冷,請來醫師開藥調理,才漸漸好轉。薛氏瞪大眼睛盯著奶母,奶母說,女嬰差些被溺死,差點被林嫂淹死。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薛氏不相信,但是,林嫂餵的,確是那個女嬰。 林嫂離去時,說,她絕不再來,薛氏看到女嬰時,不禁喃喃自問,怎麼會呢?怎麼會呢?自從立了育嬰堂,聘乳母,專職養護,獎勵路人撿獲女嬰給賞,溺嬰不再耳聞,林嫂怎忍心下手?薛氏本感嘆女嬰們父母不詳,如今,腦海不斷晃過女嬰溺斃,眼睛未開,死法蒼白,一顆心揪得厲害。 說不來的林嫂,忽然又來了,薛氏望著她,眼茫茫,不知林嫂來了,還喃喃唸著,怎麼會呢?怎麼會呢?等警覺到有人,等認出來的是林嫂,薛氏倏然站立,渾身發顫,幽幽哀哀地問,你怎麼下得了手? 林嫂愣了一下,本以為薛氏是知道那件事的,那一天,薛氏說,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那不是原諒她的意思嗎?林嫂臉色慘白,牙齒喀咑喀咑響,說不出話。薛氏瞪著林嫂,林嫂頭壓得低低的,風狂作,風砂刮了進來,吹得門窗嘎嘎響。薛氏覺得這宅院,毫無遮掩的,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空洞洞的,如果有樹,風還知道逗留,留下沙沙沙的、刷刷刷的、稀稀疏疏的搖曳聲,而今,卻是空洞洞的,她的心頭像是抖落了什麼,渾身冰冷。 隔了好一會兒,林嫂的肩頭抖動,薛氏知道她哭了,打定主意不去安慰狠心的母親。林嫂頭也沒抬,悶悶地說,送來育嬰堂,只是苦難人生的開始罷了。林嫂忽然發起狠地說,她也是棄嬰,也住過育嬰堂。薛氏吃了一驚,林嫂說,她在育嬰堂待到六歲,被務農的夫家領作童養媳。六歲,什麼都不懂,也隱約察覺人生有了變化。她不知道,一般人家對童養媳待遇,只介於牲畜與人之間,卻比牲畜多了一雙手、一雙腿。童養媳跟長工沒有兩樣,餵鴨餵雞、煮飯、洗衣服、背上揹著弟弟妹妹還得上山種田,這些,林嫂都熬了過來。 十三歲那年,一天夜裡,海盜來了,機警的村人拿起銅鑼示警,黑摸摸的夜裡,鑼聲、嬰兒哭啼聲、大人畏懼的咒罵夾雜在一起,林嫂急忙進房間,正想把弟弟、妹妹抱起逃命,才知他們已被抱走了,到處亂成一團。林嫂沒弟弟妹妹抱,也學大人,撿幾樣值錢的東西走,等到她抱了一件看似值錢的花瓶,走出漆黑的大廳,卻聽不到一絲聲息。養父、養母,跟未來將是她丈夫的哥哥都走了,她落單了。 鑼響嘎然中止,林嫂不知道,黑竟是這麼可怕。黑裡頭,躲著聲音,威脅的、殘暴的、不安的。林嫂衝到門口望了望,家人跟村人像是被黑暗消化得乾乾淨淨,而且,還剩下一個空空的黑袋子在等她。林嫂放下花瓶,蹬上樓梯,進了堆放雜物的閣樓,藏在破舊衣櫃子裡。不一會兒,她聽見花瓶碎裂,她聽見杯碗掄了滿地,抽屜被撬開,急忙一陣跑步聲之後,養父母的大門被踹開了,再是翻箱倒櫃。然後,是趏趏趏地,有人上了樓梯,碰碰幾聲,上閣樓。 林嫂看見燈光射進衣櫃縫隙,那燈光右掃、左掃,掃上、掃下,然後定在衣櫃子上。她的一顆心都快要定住了。燈光忽然一熄,盜匪罵了一聲,走下樓。然後雞啼、然後雞鴨聒聒亂叫,不知過了多久,家裡變安靜。林嫂仍不敢動,肚子咕嚕大叫,嚇了自己一大跳。雖餓,卻沒吃食的念頭,她開始覺得悶熱,汗水直流,這才開了一小縫透氣,隔許久,又開一小縫。林嫂熱得受不了,也渴,才輕聲下衣櫃,沒聽見聲音,探出閣樓。中庭當中,碎著她昨晚夜裡抱著的花瓶,從房間裡扯出的衣物四處散落,碗啊、盤的,完整已不多了。 她下樓梯,呆呆望著,動也沒動。黃昏前,似乎有聲音正在靠近,她吃了一驚,想躲起來,腿卻使不出勁。來人已來到眼前,她嚇得就要哭出來。來人問她,你怎麼還活著? 林家夜裡避匪而走,等到找好藏躲的地方,才發現林嫂沒跟上。哥哥自告奮勇,想回村去找,卻被爸爸擋下,他說,連爸媽都不要的女人,你怎能為她送命?金門四面臨海,登岸處多,縣丞多顧內地,罔及離島,駐守官兵稀少,無從禦敵,海盜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哥哥沒說話,一個五年後、八年後,將是他的妻的女子此刻正陷在黑夜裡,而,黑夜裡,有殺人不眨眼的賊。他們就那麼等到天明,等到中午,直至黃昏前,才暗暗派人進入村落,確定盜匪已走。 來人是林嫂養父,他問,你怎麼還活著?怎麼還沒死? 不知誰惡毒地說,肯定給人佔了便宜,留下性命。林嫂見著是家人回來了,才覺得肚子餓、嘴巴乾渴,愣愣地,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話,也忘了回應。忽然,有人朝她吐了口口水,她抬頭,看見哥哥怨恨地瞪著她。 林嫂一口氣講到這裡,牙根咬緊,嘴唇出血。 她也沒想去擦,抬頭,看著薛氏。薛氏微微退了一步,因為這一步,她看見了被棄養的女嬰可能的命運。 林家生女,很是失望。林嫂虛弱躺在床上,嬰兒一旁酣睡。她瞧著那嫣紅的臉、瞧著那細小細嫩的手、臉、眉、眼,她知道,只要這女嬰睜開眼,看一眼這世界,她會是失望的,她準是失望的。產了女兒之後,家人都沒理會她了,丈夫不知去了哪裡,三歲大的兒子曾挨著門看了一會兒,不久跑去他處玩。但她知道,女嬰的去處就只有育嬰堂了,說不準,還串通親戚,佯裝路上撿的,提去育嬰堂領賞。 林嫂心一橫,見著地上還放著一臉盆水,急狠狠地,怕一猶豫就下不了手,抓起嬰兒往水裡灌。 沒溺死,畢竟還差那一口氣,一口真正的狠氣。 薛氏直冒冷汗。林嫂走遠,她仍喃喃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到了餵奶時間,女嬰餓了,哭嚎起來。薛氏像突然醒了過來,拭著眼角。 傍晚,風停。不遠前,炊煙升起,筆直地,彷彿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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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我只想打開一扇窗子。假如我有這個能力。 前言 每年大學聯考,大傳系炙手可熱,在校園裡儼然成為熱門的大系,許多青年學子都喜歡唸大傳系,認為大傳系比較活,比較實用,將來比較好找工作,這種想法看似不錯。因此,大傳系、所變得很熱門,學子競相報考,趨之若鶩,這些都沒有了解事實的底蘊,也就是為假像所蒙蔽了。 大傳系在校園裡很熱,在就業市場很冷,為何出現這種反差現象呢?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也就是我探討的目的。我唸了四年新聞,幹了大半輩子的新聞工作,歷經了新聞界的種種變化,起起落落,對於新聞教育與新聞工作,一直很關心,有話要說,但是這個問題很大,牽涉的層面很廣,而我的學識與經歷有限,怕說的不好、不得當,害了別人;但是我想說的心勝過這些考慮,也就是「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羅曼羅蘭說:「一個人並不因理智而創造,而是因內心的需要而創造。」正足以說明我的心境。現在就來談談問題的本源,那麼新聞教育為何外冷內熱,不被業界肯定呢!這牽涉到市場法則。 好東西到市場一下子就賣光,不好的東西到市場會滯銷,這就是我強調的市場法則了。那麼大傳教育為何市場不接受,或者接受的意願低呢?那就是大傳的教育方式、訓練方法與所開的課程,以及畢業生展現的成效,長期以來不被業界認同,為何不被認同?這就是問題的根本所在了,我會多方探討、儘量的剖析。 其次,因為新聞教育不被認同,新聞工作每一個人都可做,變成沒有門檻限制,頂著大傳系的招牌,到社會上並沒有比較好找工作,有些媒體還寧願用非大傳系的畢業生,如你想從事新聞工作,以為科班出身的比較有利,我說未必。如果你壓根兒不想幹新聞工作,那麼念新聞系幹嘛,頭殼壞去。這是我的想法。 新聞工作雖然吸引人,但是新聞工作競爭強壓力大,也非常辛苦,現在台灣新聞媒體很多,多到氾濫,市場搶奪異常激烈,老闆生存發展不易,員工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以前年終獎金一發四、五個月,有人還嫌少,現今只有零點幾個月,有就偷笑。老闆還發年終獎金,為的是向銀行貸款比較容易,所以生態改變,媒體業的好日子似乎過去了,現在進入戰國時代,進行一場無休無止的廝殺,看看誰的氣比較長。 老實說,這就是大傳人的市場評價與就業生態,你唸不唸在你,但說不說在我,我只是提供一點資訊與心得,供你參考、判斷,畢竟人生是你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規劃。再好的環境,都有人失敗,再壞的環境,也有人成功。我以野人獻曝的心情,真心的祝福你。 附言:以下各章引文出處註明,在此暫時從略。 為何想讀大傳系 你為何想唸大傳系?大哉問。 你想唸大傳系,是覺得記者光鮮亮麗,見官加一級,可以出入一般人不容易進出的地方? 你想唸大傳系,是想伸張正義、為民喉舌?甚至於以南董之直筆,作社會的導師,很有理想性格? 你想唸大傳系,是認為記者成名容易,像司馬文武說的:「許多電視主播過著明星般的生活,台灣有些年輕人『立志』當記者,其實是嚮往李四端、李艷秋的知名度和高薪,:::」或者嫁入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人人忻羨的對象? 你想唸大傳系,是覺得自己很有才華,點子很多;長相好,口才溜;文筆好,下筆千言,倚馬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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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金門外來植物趣聞
金門的位置鄰近大陸,但是又與台灣與南洋往來,不僅是人總是往返交流,連植物也是如此。有的植物,被移來了,或者當菜吃,或者被用來做藥,功用既大,加以也能適應金門水土,於是就廣為種植,成為作物之一。然而,有時候採用種植的人,並沒有考察它正確的名稱,於是逢人問起,便隨口指稱,之後傳播廣泛,就沒有人再問真正的名字,而把誤傳的名字當作真名了,想來可是「積非成是」了,或者也可以說,這種名稱成了學名之外的地方名,就像人有名字,但是也不妨有綽號一樣。 而且這種地方名,多少也說明了一些事情,有時候是特徵,有時候是產地,也有源自歷史或傳說的,了解這些,對植物的特性會多認識些,而且也十分有趣。例如由於金門多風,所以在道路旁就要種一些能防風的樹種。你可曾留意到,在路旁有一種樹,它的樹幹「衣衫襤褸」,樹皮披披掛掛,好像穿了好幾層衣服,又都破破爛爛的樣子,你若是出於好玩,伸手去撕開一小片,你會感到薄薄的,疏鬆如海棉質,不像普通的樹皮那般粗硬,這種樹就是頂頂有名的白千層,也有叫它為「脫皮樹」,凡此都是衝著它樹皮的生長特色而來,原來它每年由內往外生一層新樹皮,舊的就迸裂開,卻仍依附在樹幹上。白千層太常見了,有人以為是本地種,豈知它來自澳洲,遠渡重洋來歸化哩!看它適應得那麼好,少雨多風的氣候,非但不為苦,細長而小的葉子,仍生長的欣欣向榮。 在校園裡,可以看見一種蘇木科的灌木,葉子前端向內凹像羊蹄一樣,因此,被稱為羊蹄甲。羊蹄甲在春季盛開,這時全株葉少花多,花為紫紅色,花瓣為五片,繁花似錦,花色艷麗,很受注目,果實為莢果,深褐色、扁平,長約二十公分,小孩子喜歡剝開莢子,看那一顆顆的小種子。羊蹄甲原產於印度及中國大陸,因為在南洋常見到它的蹤跡,俗稱南洋櫻花或香港櫻花。羊蹄甲何時傳進金門,眾說紛紜,有認為是從台灣輾轉傳來,用來美化庭院,也有人以為,是早期到南洋經商的人帶回來的。 與大陸交流多了後,有娶大陸新娘的,她們有的家鄉也種菜,嫁過來時,把菜籽也帶了來,能適應環境的,便留了下來,甚至推廣為家常菜。不知道你是否有留意到,金門的市場販賣一種台灣沒有的菜,名字叫「大陸妹」,葉子大大的,薄薄的,吃起來細緻可口。我們總稱大陸姑娘為大陸妹,這菜的名字如此,想必是大陸新娘帶來的吧!本來名稱,反而被人遺忘了。 相似的情形,金門有一種藥草,原繁衍生產於金城一帶,在金門舊縣誌有記載,被稱為「國姓草」,我們都曉得,明末唐王賜鄭成功朱姓,因此人民稱鄭成功為國姓爺,這個藥草被稱為國姓草,就是因為它有一段傳說與鄭成功有關。相傳明末鄭成功退守金門時,正逢炎炎夏日,官兵忍不住酷暑,紛紛染上熱病,軍中大夫遍尋金門,找不到適合的草藥,正束手無策之際,鄭成功指著地上一種植物說:「將這植物搗成汁液涼服即可痊癒。」於是大夫依照指示,採集此草給病患服用,果然有效驗。然而它的本來名稱卻沒有人知道,由於是鄭成功指出功效的,於是就稱為國姓草了,金門舊縣誌如此寫,以後各書都稱其為國姓草,現在來看,才知道它是委陵草。明代時有一位王子朱橚,在永樂四年寫了一本︽救荒本草︾。謂:「一名翻白菜。」並曰:「苗初塌地生,後分莖叉,莖節稠密,上有白毛,葉彷彿類柏葉而極闊大,邊如鋸齒形,面青背白,又似雞腿兒,葉片卻窄,又類似鹿蕨葉,亦窄,莖葉梢間開五瓣黃花:::。」凡此描述,皆與國姓草一致。此藥草的性能是袪風濕,清熱解毒,怪不得能治官兵的熱病。想來若傳說屬實,鄭成功應是瞭解委陵草的功能,才指示大夫取用的,豈知大夫反而不知道此藥草,只好任由人去取名,結果國姓草之名一直傳到如今,成為此藥草在金門獨特的地方名稱了。 也有外來植物,在野外繁衍,成為原生種和農作物外的另一股勢力,在金門的植物生態中,佔有重要地位。一些種類,如馬櫻丹,生長快速,侵略性強,往往盤據大片生境;紫花霍香薊,能迅速佔滿整片廢耕地,對原生植物造成威脅,其他如銀膠菊、槭葉牽牛、布袋蓮、豬草、待宵花…也是外來種,對環境有不同的影響,槭葉牽牛一直是軍事設施重要的掩蔽偽裝植物,在金門的許多軍事重地,有其功用;布袋蓮繁殖過多,則會造成池塘與河道淤塞,有抑制數量的必要;待宵花原產於美洲,近幾十年來傳入,已經成為鄉間聚落、海濱沙灘的要角。從以上舉例,可以看出這些外來種,不僅傳播進來,而且能適應,可以在野外自然更新,而且生長得很好,雖然是有利也有弊,卻已經成為環境中生態的一部分,與原生種共同豐富了金門的植物種類,更顯得豐富多樣、多采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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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菜鳥官返鄉報到
早年家鄉人投考軍校甚少,我們這屆保送兩位考上一位,一下子出現三個,算是開風氣之先。當時正期生畢業授少尉官階,我們這期又正好是改制授中尉官階前的最後一屆。巧得很也感到滿幸運的,剛踏出校門就抽到「金馬獎」,別的同學怕怕,我卻如獲至寶喜不自勝,離家四年終於可以返鄉了!手捧分發命令,身著英挺的草綠野戰服,拎起半人高的帆布袋,雙肩各扛「一根扁擔」高唱「槍在我的肩膀」從大屯山直奔高雄碼頭搭船踏上征途。 年邁的運兵艦當然比不上豪華客輪,航速慢如牛步,低階軍官跟兵同樣待遇,被當成貨物般堆在艙底,三十幾小時的航程,除了沒聽見砲聲,跟打仗也沒什麼兩樣,搖搖晃晃狼狽不堪抵達金門,在波浪還打得到腳踝的沙灘上,被唱名爬上大卡車,正滿頭霧水不知何去何從時,聽押車的上尉軍官指揮駕駛兵說:「走!去水頭。」原來我要報到的野戰砲兵連駐地在小金門,必須從金東新頭碼頭開往金西水頭碼頭,再換乘可搭載二三十人加裝馬達的小木船,登上九宮碼頭才算安抵目的地。風浪好大讓人覺得船更小,在浪頭上行走,像用水瓢在海中舀水,左舷挖一瓢潑右舷,右舷挖一瓢回敬左舷,整船人想躲也無處可藏,個個像落海剛剛被救起的狼狽模樣。最驚險的事還在後頭,馬達竟然在驚濤駭浪中熄火,有個念頭立即閃入我腦海:「天啊!萬一船飄向大陸,我還沒當英雄就當戰俘,怎有臉見江東父老?」所幸很快恢復動力,短短海域搏鬥近四十分鐘才登岸,終於見識所謂戰地的樣子,果真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當大卡車路經莒光樓,遠遠望到家的屋頂卻過家門而不能入的感覺,真令人興起好男兒當如是的豪情! 小吉普車早就候在岸邊,駕駛兵眼尖,一眼就料定要接的人是我,跑過來朝我敬禮恭謹說:「報告觀測官,我來接您的。」那年頭實施軍政交流,明明我的官科是政治作戰,卻非要我去幹砲兵前進觀測官,當然我受完砲校的專長教育後,對執行任務信心滿滿也能得心應手。駕駛兵伸手接去我的行李,被不當人看待兩三天,有人敬禮才補回一點軍官的尊嚴,用超標準的姿勢回個舉手禮:「謝謝,辛苦啦!」車在迷魂陣中轉個不停,終於在一群狗兒迎賓式追逐吠叫下進入碉堡群陣地,狗兒圍過來,駕駛兵趕緊驅散並笑著說:「牠們都很聰明,不會咬自己人。 請先報到我再送您去指揮所,連長在堡裡等您。」連長肩上金梅花已經快變成銀梅花,一看就知道是從大陸打到台灣來的行伍軍官。不但滿臉麻子叫人望之生畏,面對著你說話兩隻眼珠卻老向左斜視,弄得你膽戰心驚,生怕漏聽他的老廣國語,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報告他到底聽懂沒。還好他深知連上能來個正期生,在當年是很不容易的,啥也沒說竟然只交代:「連上狗比人多,有公養的也有私養的,認識狗跟認識人一樣重要。」轉身離開時,我有點納悶卻突然有趣的聯想:「奇了,怎麼有老廣的地方狗就特別多?」私養的意思還可理解,那公養是甚麼東東? 隔天全連為我這新官上任舉行佈達典禮,滿場嘰嘰喳喳像開老廣同鄉會,年輕的充員兵每班只有兩三人。更奇特的景象是每人的身邊都跟隨一兩隻各種顏色的狗兒,人員在前頭集合,狗兒滿有靈性,隻隻乖乖蹲在後頭等候,隊伍解散隨著主人各自奔回陣地,井然有序可見訓練有素。老士官長走向我代表弟兄前來邀請:「報告觀測官,為表歡迎之意,今晚在第一砲班陣地擺桌,請一定要來!」弟兄們的盛情當然不好拒絕,況且要去認人加識狗,免得以後巡視陣地被狗追多沒面子,我爽快答應下來。 老弟兄的豪邁,年輕小兵的熱情,加上連長的殷殷勸酒,稚嫩的菜鳥官那擋得住這種陣仗,報到的第二天晚上,我就敗在家鄉高粱酒的勁道,想不起怎麼回到我的射擊指揮所,醒過來床邊多了一隻黃色小狗,測量士向我報告:「小狗是士官長養的母狗生的,送給您當禮物。」這麼快多個小跟班叫小黃! 不瞞您說,當兵幾十年,當菜鳥官的那年感覺最快樂,老弟兄們像寵孩子似地呵護,同袍血濃於水的感情,時至今日暖意未曾稍減,午夜夢迴常想起他們的身影,只是當年的菜鳥官,早已白髮蒼蒼常被垂詢:「尚能飯否?」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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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加油!
社會是愈來愈進步,雙薪家庭也愈來愈多,相對孩子是愈生愈少,人口老化也愈來愈嚴重,難怪政府一直努力提倡「增產報國」。或許是知識水準的提高,孩子是重質不重量,所以市面上各種才藝班應運而生,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點上,幾乎都會安排孩子上一種的才藝課程,甚至有位同學抱怨沒有時間玩,因為他一星期全部穿梭在補習班,瘦小的身軀,戴著眼鏡,背負著不同的書包,扛下了父母深深地期待,不知道幸福或不幸福,我想只有孩子才知道。 換個角度,假使我今天經濟豐渥的話,或許會像許多父母一樣吧,幸運地,家境小康,所以,孩子在小學階段都沒有補習,有的是媽媽在家的陪伴。 轉眼間,二女兒宇彤也將從金城國中畢業,剩下二星期的時間,第一屆九年一貫的基測,即將粉墨登場了,她亦將是這場戰役的新兵,而我只能在旁加油打氣了,如何應戰,打贏這場勝仗,全憑她的造化了。 孩子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禮物,是一種恩寵,亦是一種驚喜,而宇彤的誕生,對我而言,是一種窩心的感動。在生完宇彤後的半年,意外又懷孕了,也因為沒有害喜的現象,所以不會很辛苦,好讓我專心照顧大姐,可是四個月了,醫生說:「胎兒太小了,注意要補營養」,才開始吃起「新寶納多,媽媽補體素」,總算補足了胎兒的重量,挨到十個月,還是沒有要生的動靜,又過了兩個禮拜,醫生又說了,再不生的話,對胎兒不好,跟家人商量之後,決定赴院催生,就在公公生日前一天住院,希望孩子能跟爺爺同一天過生日,結果打了兩天的催生,還是沒有動靜,醫生建議開刀剖腹產,後來公公生日後的一天,來醫院關心,結果公公回家後。當天下午,羊水就破了,她就出生了,看著滿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蠻心疼的。我疑惑著為什麼不是在公公生日前一天或當天,而是後一天,也因為這樣,所以她的生日都是伴隨著爺爺的生日而過。 人家說,老大是照書養,老二就是照豬養,所以她是一吃飽就是躺在搖籃裡睡,不吵不鬧,好像知道媽媽要照顧剛學走路的大姐。慢慢地,她長大了,大大的眼睛還是雙眼皮的稀疏的金頭髮,真的好像「芭比娃娃」啊! 也許我專注於大女兒身上,疏忽了她,所以她變得比較獨立,什麼事不用我操心。就在大姐讀城幼中班時,她要代替媽媽在校陪大姐,等她自己要上幼稚園時,她可以自己去上學,這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緊接著兩年的幼稚園生活結束,在她的小腦袋瓜裝著許多彩色的夢境,不善於言詞的她,不容易交到朋友,即便是上了小學,她的興趣就是美勞,也因為這樣,所以,有舉辦戶外繪畫比賽,我一定陪她去,相反學校的成績就不是那麼亮眼了。還有在小二的時候發生一件意外,至今家人還津津樂道,而發生地點就在家裡;當時大姐要上廁所,託她拿著十元硬幣,結果那小妮子就往嘴裡含,當時她的心裡一定這麼想;一元比較小,容易掉下去,這比較大,應該吞不下去吧!說時遲,那時快,口水一來,哇!十元不見了,那她又不敢講,後來大姐告訴我,吞幣之事,連我也不敢相信,只好用古老方法,吃大口的飯,喝牛奶,上大號等等都沒用,只好上花崗石醫院照片子,也沒照到,心想搞不好真的沒吞下去,而是掉不見,又折回家中,可是她的喉嚨好痛,只好請爸爸載到縣立醫院再照一次,當片子一出來,真的,好清楚一個十元硬硬地卡在喉嚨,連醫生也不相信,最後動用二位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取出來,這時的她也早已累垮了,雖然這是一件蠻糗的事,也是值得家長注意,即使再大的孩子,也會有好奇心,隨時注意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那時她的導師洪秋珠老師也趕到家中買蛋糕請她吃,至今她還念念不忘呢! 對於小學階段的她,我有一點不了解她的想法,不愛撒嬌,更不喜歡花俏的衣服,不喜歡肢體的接觸,不喜歡跟我們出去逛街,課業上有疑問,也不會主動的發問,或請教別人,這在在顯示出孩子的心理出現了問題?也因我太粗心,而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對她一直感到內疚,後來經過一次詳談,才知道,原來她認為我不愛她,所以不會刻意去保護她、疼她,間接她必須自己自衛,所以只要有人碰一下,就會起疙瘩,這是不安全感所引起的,後來我告訴她:四個孩子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愛沒有分彼此的,別人看到只是表面上,實際上的愛是無形的,只要用心,就可以感受得到的,媽媽的愛,一直圍繞在妳的四周。彼此間的誤解,要儘快的解開,否則會遺憾終身的,就像冰釋後的我們,才真的像一對母女。 談起她的朋友,就屬許亦凌,書桌前放置一個鏡框,擺著就是好朋友生日時拍的合照,也有七年的時光了,一直陪伴她讀書、畫畫,雖然,相聚時間不多,偶爾學校匆匆一瞥,兩人也會微笑而過,朋友不多,知己一二,足以滿足了;因為她曾帶給她許許多多的歡樂。 她得的獎狀最多莫過於「繪畫類」,雖然她很用功且很努力讀書,腦袋瓜就是裝不進去,也許是出生催生太久的因素,我常以此慰藉埋怨笨拙的她,尤其上了國中後,全身更上緊發條,唯恐跟不上人家,雖然她的讀書方法並不是很好,但是她會自己安排時間,即使進步一分,也是進步,每每推開書房,見她埋首燈下苦讀書,我會說:「宇彤,加油!」這也是我聊表關心之情。 知恩必報,就是她的特性,對於陶子老師的恩情,她一直記在胸懷,從不敢說英文到敢開口說,這中間的過程,我都看在眼裡,也很感動,陶子老師對她付出,對我幫忙也很大,減低在經濟上的壓力,所以她說將來有經濟能力時,會回報老師的。另一則是數學老師,不時的惡補,及同學陳昕用心的教導,讓她偶而能享受數學及格的榮耀,真的很感謝葉福進老師沒有放棄她,反而極力搶救她,真的好感恩。而她的窩心及負責任是可以看見的,學了三年的國樂,每次的演出都很盡心盡力的表演,甚至出遠門表演,爺爺都會拿兩千圓給她花費,她都會將剩下的錢再還給爺爺,而她所花掉的則是用來買全家人的小禮物,這舉動常令家人感動了,今年她的弟弟宇斌是國樂的一員,除了課業外,也負起弟弟的國樂老師的重責,當然更是小弟宇澤的美勞指導老師呢,而小弟的畫作一定要得到二姐的肯定,才拿去交,也因有二姐的指導,宇澤得獎次數增多了。 也有人看到她的面相,說她將來會是個富婆,姑且信之,不過節儉成性的她,稍為花點錢就心疼,但是她會將錢花在該用的地方,信手拈來就是一件生活的小創意,我們樂於聊的就是有關於美勞的創作,沒有靈感時,什麼也畫不出來,一旦靈感乍現時,兩三筆就完成了,談及將來的願望,希望能成為傑出的畫家,擁有一間小小的畫廊,與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茗茶賞畫,該是人生的一大樂趣啊!雖說這是一個遙遠的夢,亦也是她為人生所設定努力追尋的夢想。 孩子從小到大,所發生的事或是認識人物,我一樣也沒忘記,想即將畢業的她,又要踏上另一個旅程,而特撰此文為國中生涯畫上一段美好的句點。也為她的努力拍手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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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烈女廟與貢糖
前些年重返烈嶼,在烈女廟旁見到許多大陸貨攤位,還有一家×高粱貢糖店矗立其上,觀光客可大方試吃,店家也不吝供給,好像賓主盡歡,交易順暢,吃多了貢糖,那麼多種口味可以選擇,卻沒有特別喜好哪一種口味,尤其從大金到小金,大概嘴巴都已經味覺麻痺了。 從前在烈嶼當兵,每回有機會上街,偶爾會在東林街買貢糖來吃,或帶些回去連隊請朋友吃,我特別喜愛有濃濃花生味那種,不過有時為了請人,總會買數種綜合口味論斤稱兩零買,那種比較便宜。 在我看來,加上軟糖的「豬腳貢糖」或加上細葉的竹葉貢糖都是噱頭,商品加上美麗特殊的包裝,有其可看性或多元欣賞,因應顧客的喜好,就像冰棒多重口味,菜刀有多種款式,連神明和廟都令人目不暇給,由「封神榜」衍生創造出來的各個神明在今日台灣廟宇中接受信徒膜拜,作者如果地下有知,也要涕泗縱橫感動不已了。 有一位在關帝廟附屬圖書館當管理員的廖姐,她不認同「心誠則靈」的看法,她說:「我寧可相信『心正則靈』。」這是她多年來接觸廟裡信徒的感受。 從前我為了求取某樣東西,到遠方海岸一處媽祖廟祈求,求一個護身符和爐丹(泡熱開水吃平安),連求三次擲三回筊都沒有允筊,再跪下求,再說明何方何地人氏,到貴寶地求聖母賜爐丹,第四回才成功。 朋友知道以後,說:「你也這麼迷信?」可能當時我不夠虔誠、正心,其實自家附近就有媽祖廟,還跑到遠方祈求,不是說「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嗎?求爐丹這事,對我真是當頭棒喝! 從前我們在青岐的連隊,後面即有一條捷徑可以通往陵水湖和烈女廟,一派江南風光,廟前是清遠湖,好天氣的時候可以眺望廈門最高峰「雲頂巖」,烈女廟漸漸變成觀光區,車轍道上的吉普車少了,自行車多了,帶動地區觀光並增加百姓踏青的好去處,從前我們都用步行方式踏青,可以慢慢欣賞風景,旅行社帶觀光客到小金門多只是購物,車行疾馳,所謂半天行程,根本只是走馬看花而已,其實金門最適合自助旅行,當年我們留下最美麗的回憶。 以前只要來一位高官,附近的連隊就要忙翻,當然「高賓演習」之前就是環境整理,尤其烈女廟附近的貴山連(因海岸有一座貴山而得名),貴山因形似烏龜原名龜山,後被改名貴山。某回情資說國防部某夫人要來參觀,後來爽約,令當地弟兄一陣譁然。 偶爾也有大金的百姓前來,從前交通船班次少,來一趟烈嶼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遇見一位大金的婦女在石鼓山站下公車,再步行到烈女廟拜拜,她手提竹編的謝籃前行,慈祥的面容讓我想起母親,至今仍印象深刻。 烈女廟竟也成為我們當時烈嶼官兵求神問卜的信仰中心,她的籤詩即是媽祖籤,還蠻靈驗的,尤其人生叉路問題往往可以由籤詩中得到啟示,又要回到「心誠則靈」的辯證,包括一位司令部的班長要追求一位女子也去問神,籤詩中明白告訴他別費心機了,因為當年有位軍官也在追求那位少女,我們當文書的哪是軍官的對手?但這件事仍以悲劇收尾,軍官在退伍放捨了女子,自己飛回台灣,我們這位班長也不想再演這齣連續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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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勇猛族請多保重
依據國內報紙報導高度經濟競爭的台灣社會,在面臨生活的壓力下,不得不拚命工作,以圖一家大小之溫飽,相對的過勞死也經常發生,這種四十歲以上的勇猛(中年)族而言,屆此不惑之年正是一個人發展抱負開創事業的黃金時代。在這個年齡層的人對國家社會負有重責大任,其身心健康良好與否,不但關係個人及家庭幸福,對社會國家也有重大的影響發展。 人們一到中年以後體力漸衰,一切器官日趨退化功能減弱,這是一種自然的現象,不幸的是各種預防措施,固然已將多種傳染疾病予以有效消滅或控制,但是某些慢性疾病諸如血管病變、癌症、心臟病、肝病等都有增加的趨勢而這些慢性疾病又都是以中年族為侵襲對象,構成中年族健康的嚴重威脅,因之,如何設法防止身體機能的早衰,避免疾病的侵襲保持青春活力,是從事工作的中年族保健的主要課題。 許多疾病的來源,大部份中年族是肇因於生活不規律,心情太緊張,飲食不平衡,刺激性的食品吃得太多,造成營養過剩等種種關係,尤其生活緊張的人,最容易罹患心臟疾病,得了心臟疾病之後,如果不從改善日常生活或減輕工作著手,光靠吃藥是沒有效果的,現在有些人喜歡吃補藥,根據醫學研究結果還沒有一種補藥可以用來緩慢人們的退化,重要的還是注意日常生活與心理保健。其次是找出促進退化的原因,如居住環境飲食習慣不良嗜好等將原因找出來之後,這樣比靠吃補藥更有幫助或可使退化早衰的現象緩慢下來。 人們步入中年時期的特殊變化,較顯而易見者約有:(一)肺臟│呼吸量逐漸減少而肋骨也日趨僵硬,以致人們不能在緊張情況下增加其呼吸。(二)心臟血管│心臟機能漸衰血管有輕重不同的硬化情況,所以血液的循環系統絕對沒有年輕時期暢通無阻。(三)腎臟│腎臟的功能已漸漸工作得不良好。(四)神經│神經傳輸衝動波的速度大為減低,所以動作遲緩,遇到危險不能很快地避開。(五)骨骼、皮膚│隨著年齡的增加皮膚逐漸失去彈性,而骨骼則有易於失去鈣質的趨勢,於是產生骨質疏鬆症的毛病,易於折斷且折斷不容易結合的好。(六)牙齒│逐漸脫落即使沒有脫落其功能亦已減弱。 我們為了預防這種早衰現象的發生,在年輕或步入中年的時期就應該從日常生活當中對下列各方面多加注意: 飲食營養方面│身體器官所需的維生素是多方面的,所以需要改變偏食的習慣,在量的方面保持適中不可過量以免增加胃腸、循環及腎臟的負擔。多吃牛奶乳酪以補充體內所損失的鈣質、糖類及澱粉類食品宜少吃為妙。 睡眠方面│睡眠對中年族的健康非常重要,但卻不能睡得太多,中年族心臟和血管有輕重不等的硬化現象,以致血液循環系統已沒有年輕時代那麼好的能力,躺臥太久可使血液循環更滯延,因之,容易發生鬱血現象,其次可使前列腺發生腫大阻撓膀胱的尿液,引起膀胱發炎現象,此外更將喪失走動的能力,容易引致四肢及脊柱的關節也漸漸退化等不良徵象,而越發不想走動。便祕也是中年族常見的現象,導致身體不適的一大原因,所以每天要多喝些水或多吃水果,以避免這種症狀的發生。 保持青春活力方面│必須有適度的運動,多作戶外活動,以增進血液循環或促進呼吸系統的機能,陽光更是維持生命活力,使身體增加對疾病的扺抗能力。 精神生活方面-必須保持輕鬆的情緒,從事適當的消遣,當一個人進入中年族時期應該想到並且計劃銀髮族時期的問題,培養各種興趣,並儘量參加社會義工,為社會人群服務,這樣的生活才能過的很愉快不感覺寂寞。 總之,人生從幼小時期經歷了社會環境的磨練及淘汰賽,到了中年時期以後,適應社會能力最強,祇要能夠在生活當中隨時注意,按時體檢接受專業醫師的忠告,改善不合理的生活習慣,來保持活潑的體力及心身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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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敘金同緣溝通「兩門」情
—顏立水新著》金同集《簡介 顏立水先生是從事基層文化工作三十多年的資深文化人,也是較早致力於「兩門」文化交流的地方文史專家。二十五年前,他在普查同安縣(包括現在的翔安區、集美區等地)的文物古蹟時,就非常用心搜集和整理有關涉金的文物史蹟(主要是金門籍歷史名人遺留同安的故居、祠堂、墓葬、牌坊、石雕、橋樑、墨寶、著作、墓誌銘甚至民間傳說、俚語掌故等);在他文化局長任上,先後上報六處金門歷史名人遺留的文化史跡列入同安縣文物保護單位。一九九五年始,他透過︽金門日報︾副刊,發表了許多介紹金門與同安歷史上「八緣之親」的地方資料,為此金門縣政府於一九九八年為他出版了︽金門與同安︾專著,成為開放以來金門邀請大陸學者撰著的第一部書。六年多來,尤其是金廈直航之後,由於顏立水先生在金門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因而成為當地民眾熟知的文化人士,先後有三百多人次的金門和台灣鄉親登門拜訪,他也藉此獲得了不少金門的文化信息,給後來的繼續寫作提供了許多可鑑的地方資料。他雖然至今還沒有去過金門,但金門鄉親說他是「比金門人更瞭解金門」,這是他苦心研究「金同文化」的結果。為了保存長期用「四皮」(指腳皮、嘴皮、眼皮、手指皮)累積的第一手地方文史資料,在一些熱心人士的鼓勵和關心下,這部擱置多年的書稿終於付梓,並以歷史上「無金(門)不成銅(即銅魚城,指同安)」的民間俚語命名為︽金同集︾。 該書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中國作家協會︽詩刊︾編委、美國佛蒙特藝術中心特約畫家寇宗鄂先生設計封面,金門書畫家吳鼎仁先生題寫書名,金門作家陳延宗先生撰寫採訪序文,廈門啟悟中學美術教師何金挺創作圖畫。全書三十三萬字,八十二幀插圖,以內容分為地緣、親緣、神緣、文緣、物緣、語緣、人物、風采、隨筆九個篇章,篇篇都有古同安與金門的人和事。這些文章僅是︽金門日報︾發表遴選的一部分,從不同的側面反映古同安(含現在的廈門、集美、翔安、角尾等地)與金門歷史上的氏族互遷、神隨人移、貿易通婚、俚語民諺、戲劇歌謠、軼聞趣事、歲時俗節、風光名勝、文物古跡等概況,覆蓋了「閩南文化」物質及非物質的主要內容,也是「無金不成銀」,「無金不成同」密切關係的歷史見證。可以這樣說,︽金同集︾是凝結顏老先生多年心血編輯的一部有著資料性、知識性、趣味性、教育性的地方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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繽紛的海
──「潮間帶無脊椎動物─以金門為例」分享 今(94)年一月,和台中科博館的顏重威老師討論,在二月辦理「金門國家公園鳥類種子教師訓練」生態活動時,他建議邀請科博館的李坤瑄老師來講授「潮間帶無脊椎動物」,當時,我想鳥類有許多是以潮間帶的生物為食物,因此如安排此課程,讓學員多了解潮間帶也是非常好的課程,而且金門是個海島,潮間帶生態生物相十分豐富,值得我們深入探索。 李坤瑄老師於94年2月26日主講「潮間帶無脊椎動物│以金門為例」,課堂上他以精彩的圖片及生動的解說,讓我們沈浸在色彩繽紛的海洋世界。 李老師說潮間帶,一般指漲潮時被蓋住,退潮時則露出的土地部分,是與海洋第一線接觸,金門的沙地,多細沙,而且潮間帶有的是泥灘地有的是岩岸地形,所以生物相完全不相同。 李老師特別傳授我們有相潮間帶採集的裝備,如要準備溯溪鞋,這樣才好走,且易脫困,有的生物在石頭底下,為了防手受傷,需要手套保護,其他如要準備小鏟子、鑷子,有的生物很小要有鑷子夾住;要準備帽子,以遮陽防風,有些礫石區可能很短就到了亞潮帶。 潛水的話,要有高壓空氣瓶,可以調節氧氣,腳穿蛙鞋,內仍然要穿鞋,另有浮力調整背心,可充氣可排氣,準備水中相機,以便把精彩的生物拍下來,可研究、可欣賞。 如在海邊碰到水螅,被刺到時,可以用尿液來處理,否則易休克在水中,也很危險,因為牠的外號叫火珊瑚。 石珊瑚│般長在石頭的陰暗面,墾丁的小琉球就長在石頭陰面,長得如花園一般,非常的燦爛、美麗! 金門島嶼產有縱條磯海葵,牠有12條帶子,牡蠣生長的附近也會有,牠一般是跟著貨輪的壓倉水到世界各地去,所以有港口的地方都可能出現。 海葵這種動物,底部有吸盤可以吸到石頭下面,牠與珊瑚類似,觸手是6的倍數,不會產生碳酸鈣,中央是牠的口部,周圍是觸手。 等指海葵是卵胎生,有時擠一下就會吐一群小海葵,刺狀是用來打仗用的 在金門的礁石區密度高。 海葵會有共生的生物住在牠的身上,牠成為別人的房東,十分有趣! 磯沙蠶,也叫紅蟲,可以長到1公尺,一般40公分左右,切成一截一截可以再生,因為會動所以釣魚很適合,仙蟲(又叫火蟲),被刺到有如被火燙。 裂蟲,行無性生殖,靠近尾巴的地方很大,身體像串火車一般。 青蟲,一般釣具行常賣,可以用來釣魚,有四對觸角,頭部如龍,鑽泥沙很快。 雙齒圍沙蠶,每年10月繁殖,生殖形時,身體都是相通的。 石纓蟲,可以養到產卵,再觀察其生態,是很好的教學材料。 星蟲動物│革囊星蟲,身體如瓶子,前面有個長長的尾,肛門在側面,住泥沙地,吻的地方長,有細牙,前面有觸手。 裸體方格星蟲,又叫海金針,金門叫「沙蟲」,我想到去海鮮店用餐時,流行吃「沙蟲」要三快,說是挖掘時動作要快,因為牠鑽得很快,否則抓不到,炒的時候動作要快,鮮美的滋味才不會跑掉,吃的時候動作要快,否則冷了味道就沒有那麼美味了,今天上課才知道牠也叫「海金針」!和「金針」有不同的美味和生態! 軟體動物的複足類,如蝸牛,李老師說一般家中的蝸牛,是扁蝸牛,另一種軟體動物栓海蜷,即金門人所稱的「沙螺」,爬痕有如文字創作,讓我頗為迷戀,從李老師拍的精彩圖片,覺得沙螺是一位獨特的書法家,下次有機會到海邊,自己也要好好的拍一張特別的「爬痕」,那是沙螺的生活軌跡! 棕色玉螺的殼光滑,肉可以把殼整個包起來,可以有如坦克車一般,整隻躲在沙中。這些螺類,口蓋有些是角質有些是石灰質,我想到自己到海邊撿沙螺或金門人稱的「珠螺」,口蓋就不同,聽李老師的解說才明白。 大玉螺,又叫肉螺,小石蜑螺的顏色變化多,很漂亮!高潮線有虛線蜑螺、湯瑪氏昌螺。 黑痣岩螺專門吃海蚵,金門人叫苦螺,台灣人則叫蚵螺,李老師說牠會在蚵殼上鑽洞再吸食,難怪我一直百思不解,心想海蚵的殼那般堅硬,牠是如何辦到的?原來牠會鑽洞啊! 海兔,海兔的卵有如麵條,藻類多就出現產卵,產卵後就浮游很久,一直等到藻類多,就產卵繁殖,有些就吃海葵,再把海葵的刺細胞拿來背上,以便用來打別人,你看生物多聰明! 軟體動物的雙殼類,如大牡蠣,李老師說金門現在牡蠣的品種,可能和大陸有混種之情形,澎湖的蚵苗都是從台灣台西布袋去買,體型大長得快,可以一年2│3次收成。 綠殼菜蛤,又叫「淡菜」,外來種,體型大,顏色美,殼對襯,會長髮絲來固定,我想及去(93)年七月第一次到馬祖,當地的海鮮就有「淡菜」,他們又叫孔雀蛤,有的晒成乾販售,以前我的姐夫在馬祖服務時,就常寄回來讓我們嚐鮮,風味別具。 血蛤,一般是在泥灘地才能挖出,在金門我記得小時候,住湖下的姨婆都會自己去海邊挖,再帶到金城送給我們滋補,現在一般上菜市場也不容易買到,只有盛產的季節時,在餐廳才可以嚐到。 奶油蛋糕簾蛤,從圖片上觀看,牠一層一層的長相果然有如奶油,讓人印象深刻。 文蛤,花蛤,赤嘴仔,我們就比較熟悉,因為餐桌上常可以吃到,尤其是花蛤(金門人又叫沙歲),由於金門縣水試所每年大量的放流蛤苗,金門的尚義、歐厝、泗湖等海岸,成了人潮匯聚的場所,一方面花蛤可以讓人嚐鮮,一方面可以親近海洋生態。 腕足動物,如海豆芽,有柄,頭足動物,如魷魚,軟體動物的多板類,如石敝黽,身上會有8塊板,體型8│10公分,寒帶更大有到40公分,去殼有如鮑魚,礁岩區易發現。 軟體動物的頭足類,如豹斑章魚,有眼睛狀的斑紋,李老師說這種絕對不能碰,會咬死人,大家因為牠很漂亮,很自然的會去碰牠,牠會用嘴咬,非常危險! 有些豹斑章魚腳長易伸出找食物,牠就會被抓,但牠的腳斷了會再生。 上課的學員有位來自古寧頭,靠海的村莊,對於海邊的生活也有經驗的錫正和老師分享:「金門有魚民用小陶甕去抓章魚,有的說中秋節產量多、有的說春天多,可能不同種,但都很好吃。」 節肢動物如鱟,牠的呼吸構造很特別,是像書一樣的「書肺」,有刺狀的尾巴,有人稱牠為鴛鴦魚,李老師說牠小的時候就雌雄一起棲息,雄的會躲在後面,所以有凹痕,牠的眼為複眼,第一次換殼時,尾巴尚未長,這時的模樣有如三葉蟲。 節肢動物還有白脊藤壺,牠的外型有如火山狀,其身體上仍有如蝦子一般的腳,其殼上有四塊板可以打開,腳再伸出來覓食。 龜爪藤壺,在金門叫佛手或海瓜子,我自己去過海邊,好像在復國墩的海邊岩石上可以找到,在餐廳裡也有品嚐過。 李老師說另有一種巨藤壺,可以長得很大,且肉有如龍蝦一般的鮮美,鵝茗荷則有五片板,且側面可以打開,打開好像蝦子一般,牠的柄可以伸縮。 節肢動物的等腳類,如海蟑螂,只有5公分左右,節肢動物的口腳類,有蝦蛄,有些蝦蛄的腳如鐮刀,可以攻擊別人,腳的力量很大,有時可以彈出玻璃缸5│10公分,節肢動物的端腳類,沙蚤麥稈蟲約1公分左右大小。 節肢動物的十腳類,短尾類(蟹類),如短指和尚蟹(牠是屬於直走的哦!和一般橫走的蟹不同)會鑽洞,用螺旋形,兩三圈就鑽入泥沙中,清白招潮蟹,有的大螯褪化成槳會游泳,蟹類很多如北方四指招潮蟹、方形大額蟹。 有一種正直愛潔蟹,李老師說牠是因為迷路,才被拍到。 節肢動物│十腳類│長尾類,有一種櫻花蝦,有時聽到(的!的!)的聲音,但不容易看見牠,櫻花蝦是把小生物彈昏再吃牠。 節肢動物的十腳類│異尾類,如寄居蟹,牠長大還要再換一個家,粗盾真寄居蟹,這種蟹身上會寄居海葵,因為海葵身上有刺,可以協助防章魚來吃牠,海葵和寄居蟹合作也有好處,因為可以跟著寄居蟹到處走,觀賞各地風光,尋找美食,但是,寄居蟹也很現實,李老師說他們有做過實驗,發現如果沒有天敵,寄居蟹就把海葵丟掉,如果寄居蟹要換房子,搬家時會把海葵先弄下來再帶到新家,繼續住在一起。寄居蟹找房子還要很挑剔,一般貝殼有右旋與左旋,住時也要選對。 從李老師的精彩解說中,我們都沈醉在美麗的海洋世界裡,覺得大自然不但奧妙而且讓人迷戀!值得我們向大自然學習,金門四面環海,潮起潮落,蘊藏豐富生態資源,歡迎大家來和水水的海洋分享生命的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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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以身作則的教育
其實,不在教育行列時,就覺得「以身作則」挺重要的,如今,走在這「樹人」的大道上更是深有同感,或者說各行各業都該如此吧! 班上學生人數少,清掃區還是那麼大,於是乎身為導師的我也成了打掃的一員,每天早上,總會有同學幫我拿竹掃把,偶爾有村中長者說:「老師啊!讓他們自己掃,你不用掃。」有家長送小朋友來上學,見到我也說:「你又在運動了喔!」沒錯,我把這段時間當運動,學生也漸漸有這種認知(自己有時的確連運動時間都不太好找),但見另一角落有老師大喊「你去掃那邊,這邊趕快掃,這邊垃圾要拿掉:::」,那也是一種方式│聲教,只是效果如何,各方反應不一。 小朋友好動、好玩,有時不懂「三思而後行」,似在考驗老師的耐性,好言好語之外,有時想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暫時性的疼痛」難免,儘管師長們有自己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權」,但那天,他們其中的一員、調皮的他說:「老師,你不是說『打』不能解決問題,那你為什麼還用打的?」我呆住了,仔細想想,他們不也言之成理,我只好再說之以理,我從來不想「以力服人」,我必得他們心服口服的接受處罰,我希望他們真的知道我的用意。 上課,常常得「板書」,有時為求省時,字的確不夠工整,卻見他們偶會說出「老師,你不要寫『草字』,我們會看不懂。」啊!忘了小朋友在「認識字」,他們還沒能力看各種有個人風格的字,學生的提醒是給自己的「明示」,老師該有雅量接受批評指教的,但是我又不是「草聖」。 教學相長,總覺得學習的過程勝過結果,不可否認的,真的有不少人是看「結果」來認定一個人的,當上頭的人看不到老師的盡力、認真時,往往讓老師失去繼續努力的動力;當老師僅以分數的高低來看待學生時,往往讓學生學不到成長,只會一味的「比」,一味的競爭,「合作學習」不是更值得推廣的嗎?身為師長、父母,人生觀、價值觀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學生的。 那天,榮獲第八屆周大觀文教基金會熱愛生命得獎人梅襄陽醫師在文化局會議室說:「人在四十歲以前要找貴人,人在四十歲以後要做別人的貴人」;那天,鄭石岩老師在社福館大禮堂說:「人可以選擇目標,但無法選擇遭遇」,人在一生中會遇到不少的老師,然而誰是我們的貴人?我們能成為學生的貴人嗎?戮力而為罷了! 各種學習、各種活動、各個場景、各個機會,只要可以,我都願意陪著學生學習,當他們看到老師也抱著學習的心,他們會多用點心吧!雖然他們還不會,我做給他們看,活動中隨時做筆記,出發前同樣發給他們一人一小本回收再用的記事簿,但他們絲毫不會用,只有我,我沿路記錄,他們看到了,回來後,我整理給他們,希望他們慢慢的學習到我學習的「撇步」,「學習如何學習」才更重要,不是嗎? 小學時,老師說過:「學生是要學習生活」,那時只覺「抽象」,如今卻知學生要學的何其多,即使是大人,也要不時抱著一顆學習的心,家長、師長、在上位者皆同!以身作則,讓我們在學習的路上免走冤枉路,但可別成了「錯誤示範」,那可真成了「以身作賊」。那年在花師進修,已為人母的同學們久久回家一次,某次經驗分享中,有人提到了一種可怕的後果,她回家後看到大女兒在訓弟妹,口氣猶如自己,甚至罵的話都一模一樣,她簡直嚇壞了,為人父母、為人師長者,能不慎乎?身教重於言教,隨時自我檢視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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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沈井「遷界」石
二○○四年十一月,廈門市文物普查隊在翔安區開展文物普查時,在馬巷鎮沈井村陳氏家廟中發現一塊「奉旨遷界」石刻。石刻有明顯的斷痕,殘存上半部高○‧三八米,寬○‧二八米,厚○‧一三米,無款。據村民介紹,一九九一年重修祠堂挖基時發現,應該是清代順治年間遺留的石質文物。 這是廈門地區目前僅被發現的一塊界石,它起碼有兩點值得探討的歷史意義: 其一,反映清初「遷界」重大歷史事件。 「遷界」也就是「遷海令」,︽辭海︾對此的解釋是:清政府為了防止內地人民對鄭成功抗清軍隊的支持和聯繫,於順治十八年(一六六一年)勒令江南、浙江、福建、廣東沿海居民分別內遷三十里到五十里,並盡燒沿海民居和船隻,不準片板入海。清政府以暴刑保證遷海令的執行,墮毀城廓,焚燒房屋什物;越界者無論遠近,均立斬。阮旻錫(一六二七─一七○五,同安嘉禾里人)所著︽海上見聞錄︾也有類似的記錄:「上至遼東,下至廣東,皆遷徙,築短牆,立界碑,撥兵戍守,出界者死。百姓失業、流離、死亡者以億萬計。」這就是清初「遷界」的大略慘景。同安(含現在的翔安)有八十六公里長的海岸線,被遷的沿海居民不計其數。︽同安縣志︾記載,順治十四年三月開始禁止沿海接擠鄭成功糧米,十七年九月遷排頭居民及沿海八十八保居民進入內地,康熙十七年閏三月重申海禁,又遷廈門百姓於內地。一六六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清兵登陸金門,因為這年是「癸卯年」,所以民稱「癸卯之變」。許多姓氏譜牒記載了在遷界中族人離失,家園荒蕪,圖譜無存的史實。烈嶼護頭方氏族譜記載,清廷遷民,「迫遷於同(指同安)之荒界,饑饉荐臻,慘目傷心。」金門盧若騰之子盧饒研於「癸卯之變」翌年在澎湖記敘:「值茲躪島,闔族遭殃,或死於兵刃,或死於饑寒,或死于風濤,或死于疾病,顛沛狼狽,十不存三。」︽樸兜呂氏族譜︾載說遷界時候,民眾逃難,「家中冊籍圖譜,及先世所遺墨跡神像祭器珍玩,概無一存。」東園張氏族譜記載十一世張維岳(一六五三─一七二四)自幼與祖母陳氏相依為命,但「不幸又被播遷,流離極矣」。據金門學者陳炳容先生介紹,金門湖前還有十二世陳丑因為越界而被殺害的資料。 這些零星資料可以看出,清廷自一六六一至一六八○這二十年間的「禁海」活動,同安沿海人民遭受三次「遷界」災禍,金門兩次墟島遷民,那種「天寒日又西,男婦相扶攜。去去將安適,掩面道傍啼」(盧若騰詩)「若驅犬羊」(府志)的流浪生活是多麼悲慘,也說明社會穩定對於安撫百姓,發展經濟是多麼重要。 其二,密切同安與台灣的親緣關係。 沈井是漳(州)泉(州)驛道必經之地,乾隆四十年設沈井舖。這裡距海三十里,官方於此豎立界石,可見當時被遷範圍之廣。那麼這些沿海居民遷往何處?據雍正十一年金門湖前重修的陳氏族譜記載,潮陽、台灣、澎湖、古田、河南、漳州、晉江等地都有他們被遷的宗親。有的則是投靠早已遷往內地的親朋戚友,因為明初為防倭寇禁海,嘉靖間倭寇大肆虜掠,已有許多金門及沿海民眾遷居同安內地,如大同桐嶼許氏,蓮花雲埔田洋陳氏,大嶝北門蔡氏,新店大宅和東浦陳氏等。所以「遷界」時,這些沿海的百姓都可以往內地尋親棲身,如官至廣東副都統的陳昂,世居高浦,也是因遷界而徙居灌口。 清廷頒發「遷海令」,是為了斷絕沿海百姓對鄭氏政權的維護,但「物極必反」,許多沿海的士兵將領、流民百姓被逼加入了鄭成功開發台灣的行列。遷界令明禁「寸板不許下水,粒貨不許越疆」,鄭成功則「馳令各處,收沿海之殘民移我東土,開闢草萊,相助耕種。」如順治十四年,就有同安人陳德卿、陳士政等人開墾台灣竹仔腳莊,康熙五年同安人陳元、陳水池等人開發林內莊、潭仔腳莊;丙洲陳大永進住「頭前莊」,東園張勇省偷渡澎湖創業「雙頭看」等。同安籍的鄭成功部將陳永華、林圯、洪旭等都是傑出的開台先賢。據不完全統計,明清時期同安有六十八個姓氏的居民移居台灣,其中有不少的「開台祖」正是清初遷界的移民。如台南學甲陳克恭、新竹林三光、新竹市王世傑、高雄大湖劉二正、高雄六甲柯春行、台南市盧新民等都是明鄭時期入台的先民。他們從同安被「遷」到台灣,帶去家鄉的民間信仰、生產技術、文化藝術、習俗禮儀、方言俚語,因而形成了同安與台灣密切的血緣、神緣、文緣、俗緣、語緣、物緣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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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西村呂氏淵源
此外,泉洲呂氏一族於北宋時科考連登,狀元、榜眼、探花皆有,父子叔侄同朝為官者眾,翰林文獻者亦大有人在。自後唐至南宋,代有名宦鴻儒出,除夷簡公、公著公因道德文章父子先後拜相外,其孫希哲師承程頤,與司馬光編纂資治通鑑。玄孫本中字居仁,號東萊先生,主張「德無常師,主善為師」,作有春秋解、童蒙訓及師友淵源錄等卷著。至十世孫祖謙字伯恭,人稱東萊先生,是南宋名儒,因悟論語一句「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於是一生不暴怒,與朱熹、張栻並稱江南三賢,歷任史職,對史學很有研究,講學時著重切實力行,以史鑑戒,不立異說與天道命理。也由於呂氏為中原儒學一脈相承,使兩宋時學術不斷,中原文獻得以保存。 根據西村呂氏族譜記載,第十一世祖之才公號法溪,別號舜臣,是第九世祖惠卿公次子清洛公的次子,世居南安樸兜鄉,因其爵食邑一千二百戶,故又號稱「千二使」,年二十一登崇寧五年進士,殿試探花及第,封資德大夫,宰相宗伯學士真西山說他「公所傳中原之文獻也,其所闡繹河洛之叔言也,扶持絕學有千載之功,教育英才有數世之澤。」因此「中原文獻」四個字成為金門呂氏一族嗣傳之燈號。後因得罪於權臣,以青苗罪遭陷,與弟三才公號壁溪(據考為今東村始祖)潛居浯洲西倉(即今西村),娶何氏繁衍,為浯島西村呂氏開基始祖,今成金門呂氏大宗。 法溪公派下四房,長房宏浯公字祖元,支分土樓、下湖、溪邊;次房潘浯公字祖亨,支分林兜、下湖;三房承浯公字祖利,支分西埔、庵邊、料羅、小徑、中蘭,裔孫克奢攜子移居榜林;四房述浯公字祖貞,仍居西村。歷數百年,嗣裔遍及閩台與東南亞。依縣誌記載,明、清兩朝,金門呂姓族人在科考上僅四人登舉人,最負盛名的屬清道光年舉人呂世宜,生於西村,隨父移居廈門,自稱西村先生,通許氏說文及金石之學,工於篆隸,為書法名家,曾師講台灣板橋林家,為台人奉為宗師,有文稿墨寶遺世。 金門呂氏一族自五代競茂公起,為傳昭穆,續譜碟,有世序文字四十八字傳承,文為: 茂啟餘圖 蒙簡天心 卿清溪浯 光前有奕 興宗樸派 以承道澤 超爾君子 克明俊德 世立其昌 公侯仲伯 孝義榮崇 古訓是式 從四十八字中,上起始祖呂競茂及其長子啟、六世叔祖呂夷簡、八世祖呂蒙貞(為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狀元呂蒙正胞兄)、九世祖呂惠卿,至徙浯之十一世祖呂法溪及其四子浯字輩,一窺究竟,得知金門呂氏源遠,出處清晰,代有名宦鴻儒,乃我呂氏祖德宗功,值得後人深思效法。然金門呂氏族譜於第十三世後,譜序載錄多有佚失,無法銜接,甚是可惜。冀望我金門呂氏族中,能多一些人願為宗族譜序盡一份心力,以凝聚族群,鞏固宗誼,宏揚祖德,彰顯宗功,使宗親關係得以發揚光大,使族群更融洽,社會更祥和,畢竟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筆者:庵邊呂、第卅二世德字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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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事一樁
那天一回到家就一直聽到鳥叫聲,而且那聲音非常近,不像是屋外傳進來的。我走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小麻雀,叫的很大聲,而且還不怕我,也沒飛走。那就奇怪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怕人的麻雀,而且好像我是不存在似的,只管叫也沒放慢或者小聲點,我用力的端詳了它,蹲下去用手把它抓了起來,是一支羽翼已豐,可是飛不太起來的小麻雀,我猜它是剛學飛或是不小心從母親的懷抱掉到我家來。 我想它是肚子餓了,因為它的樣子是張大了嘴,像在等鳥媽媽送蟲子給它吃,可是一下子我又找不到東西可以給它吃,想說把它抓到屋外放它走好了,這樣想又覺得不太對,除非它回到鳥媽媽的懷抱裏去,要不然可能我一放它走,立刻成了貓咪的點心。剛好有一個空的紙箱,就把它放到裏面去,留點通氣孔並壓上重物,應該不會被隔壁的貓給叼走吧,而且蓋好之後叫聲也停止了。 我想還是不要餵它東西吃,餵的不好害死一條鳥命也不太好,反正它也不再叫了,想說隔天送它去國家公園,請他們養到它可以自在飛行,獨立生活吧,於是我安心的出去跑步。再回家後,它又叫起來了,我只好像在安慰小孩子的安撫它一下,看起來也奏效了,老爸說我幹嘛這麼麻煩,直接丟到屋外就好了,有沒有搞錯還要拿去國家公園,不過我心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平常也沒做什麼好事,算是盡一點心力,我知道麻雀不好養,反正隔天順路送去國家公園,生死有命,它能活是它的命,活不了也願它上天堂,這樣我比較沒遺憾。 它還蠻配合的,半夜也沒吵醒我,不過天一亮倒是把我叫了起來,送到國家公園之後我就去上班了。到現在過了幾天了,我也不想去問它活的怎麼樣,可能自由自在的回到大自然去,也可能水土不服早早往生了,想到生命是可貴的,也曾想過自己可以像一隻小鳥,不用過著朝九晚五上班族生活,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只好乖乖的做個平凡的人吧,至少我還能在夢中過著像小鳥的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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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可知金門城
「固若金湯,雄鎮海門」│拜大環境的推移,昔日魂斷燕雲的烽火金門,今日雖說煙塵猶存,卻早已成為溯說漢家舊事的觀光勝地。對一些有心者來說,一定會看到金門城的文台寶塔,細聽解說員一知半解的輝煌與滄桑,但恐怕很少人會知道「金門」地名的由來,更不知金門有一座六百餘年的古城遺跡:金門城(舊金城),而金門之稱呼,即緣於金門城之稱。 午後的初夏,我們一行,穿過林蔭鄉道,拜訪座落在群木會蔚的古城國小,「採訪寫作」授業教授指定採訪的倪振瑞老師。由於未事先預約,倪老師對我們這群不速之客,在訝異中得知我們到訪事由後,不僅熱烈歡迎,並立即放下手上工作,延請我們進入輔導室,接受我們不成熟的訪問;我們也在驚喜中,得知原來他是授業教授的胞弟。親切、粗獷、爽朗、博學的簡影,十足振金教授的樣子。如果說倪振金教授是乘願紅塵的天子;那倪振瑞老師應是初到人間的將軍,前者有書劍長嘯的悲憫蒼生;後者有犁鋤揮汗的耕稼荒野。倪振瑞老師目前任教古城國小,也是現任社區發展協會的總幹事,在長達一個下午的訪談中,帶領我們把時光拉回到六百年前: 明太祖洪武年間,因為倭寇侵擾海疆,派江夏侯周德興在時稱浯洲(又名「仙洲」、「浯江」)的島上築城,設有千戶,取「固若金湯、雄振海門」之義,城稱「金門城」,此即金門地名之由來。金門城有四座城門:「東門」、「西門」、「南門」、「北門」,較有名的就是東門的護城河、西門的五條石、南門的甕城,以強化城門的防守。另北門外的一條老街就叫「金門第一街」。城早已毀,目前所看到之城,是國軍駐守後所築的土城,聊備憑弔,總是美意,但可惜的是,由居民所自建的四個城門,不但大失古意,四個城門也不一樣,一看即可知非出於專業考古之手,對照金門縣府文宣所稱:科甲滿天下之文化水準,實不相稱,更有一絲唐突可笑之感。 金門城東門外有個「鬼仔潭」,傳說是因為金門城風水好,屬「五馬拖車穴」,有天子氣,所以皇帝就命周德興去破壞這個風水,周德興就命令士兵在東門外挖深潭,讓馬車在行走的時候,跌入潭中,但怪事發生,不管白天挖了多深,一夜之後,隔天早上潭就恢復原狀,徒勞無功,就在一天的夜裡,有位士兵在睡夢中起來上茅房,聽到神鬼的談話:「不怕千軍和萬馬,只怕銅釘和黑狗血」,隔天士兵將所聽到的跟周德興稟報,周德興即將銅釘與黑狗血拿出來鎮壓,果然不出幾天,潭就順利被挖好,就被稱為「鬼仔潭」。 城南有座文台寶塔,也是周德興所建的,當時有三座石塔,一叫「倒影塔」另一個就叫「茅山塔」,前二座塔被炮火給毀壞掉了,所以就剩「文台寶塔」這一座,這座塔是用花崗石所建成的,據說,這塔在明朝時,它的作用就是航海的標誌,在當時對船隻來講它可是指引的方向呀!現在的文台寶塔也是金門的二級古蹟。 說到這兒,對於金門城或是文台寶塔來講,大家知道了多少?又了解了多少了?不管對你對我來說,或許它不是很重要,但我相信它對於金門城的人來說,卻有著非比尋常的重要意義啊! 又由於金門城是千戶所,駐軍來自大陸各地,也因此在這古老的社區,有著三個特點,第一、姓氏特別多而且很稀少,例如:倪、藍、邵、成等。第二、廟宇多,因為烽火遍天,廟宇有助安民心、振軍心。第三、摩崖石刻特別多,就是在石壁上刻字,像文台寶塔等有名的古蹟。 據倪老師所言,由於清初遷界原因,金門城早已沒落,但其實這地方還是可以再次甦醒的,只要能將文台寶塔、閩南傳統古厝、城牆維護、北門老街等古蹟,規劃維修,串聯起來形成觀光景點,但如何以專業、遠見之視野來規劃,必須社區居民的正確,這樣才能將社區活絡起來,改變社區的生活模式,這樣金門城的未來發展才能指日可待! 倪老師表示,為了讓金門城能夠再度的繁華起來,金門城的社區發展協會擔任了重要角色,該如何的改造社區是一項重大的工程,共識的凝聚,單靠幾個人是不夠的,金門城裡老一輩的人家,說話都是很有份量的,該如何說服這些長老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該如何思想改革及創新,也是很重要的,不能一直原地踏步,要如何結合時事(勢)的潮流卻又保有古老的風味:::等,每項都是重大的工程,想要有結果,就是要有人付出、犧牲,畢竟這個職位好壞各半。時間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滄桑,卻也顯現出他的堅持跟執著,社區的營造就像他第二個家一樣,用心的在經營,跌倒了再爬起來,堅持他的理想,如今任期將滿,而他卻希望有年輕一輩能夠站出來,用一種新的風格繼續領導整個社區,走向新的未來。 「風塵荏逝白雲過,妙語行雲如談玄。」結束了半天知性訪問,在夕陽秀風中,我們一行踏上歸程,腦中盡是倪老師執著、無奈,及熱忱的身影,或許這就是文史工作者的無奈,就如同今日金門在兩岸中的處境一樣! 「問君可知金門城,滄海一笑征人淚!」兩岸間的中國人啊!其實都在這有血淚的地方間徘徊,等待選擇,對岸的事我們管不著,但對於金門這地方你我都必須要去了解,畢竟這地方曾經為了我們留下了多少的血淚與汗水,你我可都不能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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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西村呂氏淵源
宗族繁衍和之間的關係,在人類社會中與中外的歷史上,始終是牽動著政治、社會、文化和經濟進步發展的那條神經,雖不經意,但總是長相左右,影響國家社會發展至為深遠。針對我國而言,宗族以男系姓氏血緣關係為譜系,這是宗族組成的要素和不可動搖的原則。但是在世代傳嗣當中難免失落,或政治社會因素改變其姓氏血緣,例如皇家賜姓、受難改姓、收養和認養改姓、結拜招婿和主僕關係而從姓,雖然最後也有認祖歸宗者,但仍留有後代以其現有姓氏為血緣譜系,也因此延伸出宗親關係。 以蕞爾小島的金門而言,其宗姓來源,上推至五胡亂華時期,蘇、陳、吳、蔡、呂、顏六大姓避亂徙浯,接著唐代陳淵帶來的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十二姓,以及元初及南明的兩次大遷移,至今一千七百多年來,部份宗族仍保有完整的出處紀錄和譜牒,且宗族在金門的歷史政經發展中,扮演其主導的角色。各個宗族派系延續其堂號,並組成宗親會,例如潁川、太原、高陽、豢龍、河東…等各家堂號衍派,以及六桂、四岳、龍岡…等宗親會。 今天,如果不是專研族譜或對自己出處有興趣的人,對於自己的姓氏和祖先淵源是不會有太多的了解,現在的年輕人甚至連自己爺爺奶奶叫什麼名字,都不盡全知,更遑論姓氏出處和祖先淵源了。筆者對自己的呂氏來源和宗族關係,在求學階段即發生濃厚的興趣,而呂姓島民正是從大陸最早避徙金門的一支,可惜的是呂氏族譜在金門現存並不完整,有待透過資料蒐集,追蹤究考,以及各個家族的建立整合,也因此引發我對金門呂氏一族尋根究底的動力。 「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五百年前是一家」,這些話不但耳熟能詳,而且極有其立論基礎和歷史意義。就呂姓淵源來說,其源溯自炎黃世冑共主少典君,出於神農氏,神農生於烈山又稱烈山氏(台灣有烈山五姓即呂、盧、高、許、紀),以火德王於天下稱炎帝,帝育於姜水,故以姜為姓。炎帝之後有共工氏,佐堯掌四岳(為四岳宗親之源),繼有伯夷,仍為堯舜太岳之官,厥功封疆呂國。其裔姜尚字子牙,從其封地稱呂尚,師佐周文王,稱太公望,武王尊為師尚父,佐武王克殷紂封為齊侯,為齊國始祖,此為呂姓之由來,其後又有齊、甫申、紀、許、向等姓均為其同脈連枝。戰國末年其裔冑呂青為避暴秦,率族人輾徙河東郡,助劉邦滅秦,封河東郡侯,伊始望為堂號「河東衍派」。 考究金門呂氏一族之來源,據西村呂氏族譜記載,係源於河南光洲固始縣呂諲(或有誤,依宋史史料,其先祖有來自山東東萊郡),據唐書記載,為唐肅宗時兩度官同中書門下參知平章事。傳至五代時期呂競茂諱占公,始遷福建泉州會埭,為呂氏南遷後之始祖,其長子琦諱啟,後唐時官至禮部侍郎。裔後再移居南安樸兜鄉西倉甲,在遷徙金門之前,其裔人文昌盛,賢德輩出,唐宋兩朝,有封侯拜相者多人。據宋史記載,我六世叔祖呂夷簡於宋仁宗時拜相,謚封許國公,與名宦范仲淹同朝,起朋黨之禍,其子公著續拜相,曾孫好問為資政殿學士,封東萊郡侯,玄孫本中,官中書舍人,因忤於秦檜遭罷;占公後我第九世祖惠卿公,宋仁宗嘉祐二年進士,得歐陽修賞識,薦與王安石,初為執筆,佐王安石變法新政。宋神宗熙寧七年,王安石離京薦入朝為相,一年後去職,歷任郡守邊帥,封太原郡開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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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孩子的最怕
「不要啦!老師:::!」「老師!可不可以少一點:::」此起彼落的哀號聲,再加上小朋友搖頭的搖頭,擺手的擺手,把整個教室鬧得不遜於菜市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老師正在大施魔法?或是施展暴政?:::其實都不是。此時正是放學的前一刻,我站在黑板前板書著今天回家的家課內容,這麼簡單的場景,就足夠讓小朋友如臨大敵,哀叫聲不絕於耳。問他們哀號其來何自?得到的答案都是:「老師規定的家課太多啦!」「能不能少一點?」看著他們那副好似被荼毒凌虐的慘狀,真讓這個為師的不覺也要為自己叫屈起來了。 孩子怕寫家課,近年來似乎有愈演愈熾的趨勢,過去的孩子尚是「敢怒不敢言」的默默承受,如今的孩子已不似過去的那樣好「唬騙」,他們敢於「嗆聲」,更敢於跟老師「討價還價」,就為了那一項、兩項的家課,搞得師生關係緊繃起來。當然像我這種「有原則」的老師,在抵擋不住孩子討價還價的凌厲攻勢之下,終免不了又要搬出一大堆的理由:「你們每人寫一本,老師要改廿幾本!」「你們不寫,老師更樂得輕鬆,可以喝茶看報不用改!」:::一大串的理由,就足以讓他們由嘟嚷著嘴巴,變成垂首不語的啞巴。雖然明知這種太有「原則式」的教學,未必能引起他們發自內心的「心服」,但想到他們那種為家課多少討價還價的模樣,真由不得要讓這個「有原則」的老師舉起正義之旗,大義滅「生」,口誅筆伐一番了! 曾私下和孩子們討論過最喜歡被學校裡的哪位老師教?大部分的孩子都指明是甲老師,當我正在為甲老師教學有方,深得孩子之心感到欣羨之時,孩子們又蹦出一句:「甲老師規定的家課最少,所以我們喜歡他教。」這什麼跟什麼啊?原來老師的好壞,是以「家課」的量多寡來衡量的。這年頭,孩子的是非不明,真要讓那些每天埋首在「簿山簿海」裡頭不能自拔的老師口吐鮮血,直呼冤枉哦! 孩子除了怕寫家課外,還怕吃飯。怕吃飯?有沒有搞錯?當然嗜吃的孩子也有,但大部分的孩子是怕吃飯的。每到學校中午吃飯時刻,孩子臉上的表情各異,欣喜的有之,但大多數是愁悶「苦瓜」的。輪到分菜時,看到盤子裡的菜多了,就一副愁眉苦臉相;看到盤子裡的菜分少了,馬上喜形於色。我悄悄的觀察添飯時,孩子向負責添飯同學打躬作揖的畫面,無非是為了飯能添少一點而已。學校午餐的菜色,三道菜中一向都有一道是青菜,我要求孩子一定要把青菜吃完,至於肉、魚:::等的葷菜,則不在勉強之列。吃完飯後,盤子要端來給老師檢查,方可將剩餘的殘渣倒進餿水桶中。剛開始,能夠一次就檢查合格的畢竟少數,大多數是:回去「再吃兩塊豆腐」、「再吃三口青菜」、「再吃一塊肉」:::的被打回票。漸漸的,合格的孩子愈來愈多,剩下那幾個把「營養不良」寫在臉上的孩子,總是為了那兩片青菜,那幾口飯來來回回的跟老師作拉鋸戰,所幸向來中午不回家的我,有的是時間,在這場拉鋸戰中,孩子漸漸的俯首稱臣,乖乖的把應吃的菜吃完。 太有原則的作法,有時難免會招來抱怨。常見聯絡簿中家長寫著:「孩子今天身體不好,請老師准許他午餐吃少些。」看罷家長的留言,我真是百感交集,好像咱這個老師是個不通人情的冷血動物似的。所以有時真讓人感到心灰意冷,自古以來有怪罪老師沒有把孩子的課業教好的,但從來沒聽過抱怨老師餓著了孩子肚子的,所以孩子吃不吃飯關老師什麼事?這個「機車」的老師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想歸想,心冷歸心冷,臨到吃飯時,這個「有原則」的老師,還是堅守崗位,不到最後一位孩子吃完絕不離開。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有了家長的「提醒」,所以現在吃飯時,看到孩子盤子剩菜很多時,我總是要問一句:「你的身體不舒服嗎?」,得到的答案是點頭時,我就會讓他一次過關。飯吃到一半時,如果有孩子嚷著肚子痛時(大部分都是其他孩子代轉達),我也一定「恩准」他不用再繼續吃飯,這什麼跟什麼?孩子把吃飯當成了苦差事,人生的樂趣還剩多少? 不只有低年級的孩子怕吃飯,有一次在學校的留言板上,就看到一則某同學把他的菜分得太多的怨言,會上學校留言板的,應屬年齡較大的孩子,所以怕吃飯應屬「是非不明」這個階段孩子的通病,而非低年級孩子的專利。 孩子怕寫家課,充分表露了「好逸惡勞」的天性,但「現在不讓孩子吃點苦,將來他會吃更多的苦」,這是不容置喙的事實。孩子怕吃飯,則是因為還有比飯更好吃的零食讓他選擇;這個不吃,可以吃那個。豐衣足食的生活,造就了孩子淨揀「甘甜」的滋味嘗,而閃過了吃「苦」的經驗,真不知這樣的抉擇,對他們的未來,是福?抑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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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大魚食小魚
家鄉後湖同堂「孝祖」的「親同」老細的丕奢賢弟在電話中告知,上週的一天下晡四點左右,閒來無事,信步往海濱走走,不知不覺從後湖「中路」向北,過了「大溝口」靠近昔果山在海湧拂岸處有黑影一坨,起先以為是上岸產卵的海龜階段性任務完成要返回大海,但黑影卻像在激烈震動,且濺起水花,不是海龜的習性,快步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尾大「伍魚」緊咬住一尾較小的「伍魚」,小魚在強烈掙扎的場景,大魚約十來斤,小的約三四斤(在後湖平時的牽網、絲綾所牽撈的都是一兩斤的中小魚居多,像三四斤的,已可算為大魚了),一場活生生「大魚食小魚」呈現在眼前,當時在海灘「戶外教學」的學生與「撥沙碎」的遊客引起一陣好奇的騷動,有人還拍照留念。畢竟這是海底「摃」來的禮物,不接受就是「不敬」。丕奢賢弟在言語中還誠意邀請近日「返來」分享,心中一面為他有福氣「卻著」禮物而高興,一面內心充盈著濃濃郁郁的鄉情、親情與溫情,欣愉喜悅與感動感激交互迴盪不已。 「大魚食小魚,小魚食魚仔,魚仔食蝦仔,蝦仔食塗垢」,這是魚類生態循環的「自然法則」,與動物界的「弱肉強食」是同樣殘酷,卻必然發生的景象是一樣的,也永遠無法避免,彷彿是動物界通往「生生不息」既悲慘又血腥的「不歸路」,如何化厄解難,留待動物與生態科學家去建立「諾貝爾」級的大功德!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腦袋瓜不發達的「賢、善」人士,縱有慈悲發心,諒也成不了什麼「閒散」的大事,還是早早「知天命」欣賞別人傲人的成就比較實在。 在人類,號稱萬物之靈的高等社會中,使盡渾身解數,時時刻刻,費盡心機地謀取「管人」的機會,只要有人可管,必有可以施展為己利的「權謀」與「權術」,達到創造「權勢」的目的。最不起眼又直接了當的就是「頂司管下司,鋤頭管畚箕」,在理論上頂頭上司或直屬長官管束下司部屬是完全合法合理合情的,依法令規制職掌,上司自有管下司的權責,該管而不管,雖該管而濫權者,就是違法失職,下司接受上司的管制、管理、管束本是順理成章的,上司職務高,職階大,年歲長,下司受管亦是合情的事。當年軍管時期,你敢抗令抗命,馬上軍法侍候,要想申辯都難。不過讓人心難平、氣難消的是一些官職雖然高,卻不是直屬頂司的長官們,亦耀武揚威,時時擺一付長官的「樣相」那才叫人不敢恭維,可不是「大魚」在「食小魚」嗎? 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是當年的村「指導員」(百姓尊稱為死無完)與「副村長」那種囂張跋扈、狼假虎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行徑,嬰仔哭鬧,只要一喊「死無完的來了」,十九馬上止哭,他們口口聲聲是「替司令官辦事的」,是「照著司令官的命令做的」,不聽話、不服從,就是抗命,馬上抓起來,善良省事的鄉親們被唬得噤若寒蟬,這不是「魚仔」在「食蝦仔」,苦憐「蝦仔」連「塗垢」都不知要到那裡去食。至此,想要一嘆,卻嘆不出來。 近幾年,好像有一些人對日本竊據統治的日子非常懷念,似乎在日本「大人」(不管日本人是魚仔、蝦仔、阿貓、阿狗都是「大人,嗨」)的淫威高壓嚴管下,心甘情願,伏伏貼貼(伏身貼地),好一群順民,奴才本質的自賤劣根性顯露無遺,有幾個領中華民國薪水,可能也是在領中華民國鉅額年薪的退休老者(此人卻公然否定中華民國的存在)的影響下,集體興沖沖跑到日本去拜連人家首相想拜都不敢貿然去拜的地方,拜了人家的祖先神主牌後,滿臉笑容,沾沾自喜地以為成了日本人的後裔無上光榮,這種認錯祖宗拜錯堂之輩,竟然竊位廟堂,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字眼來形容了。據媒體報導他們厚顏到金門騙票,受到有正義感的鄉親當面撕毀傳單,竟然還說受到歡迎,在台北的鄉親得知,不覺啞然一笑,可能是鄉親厚道,不與他們一般見識。 一級管一級,大官管小官,頭家管伙計是順乎自然與生態發展的正常現象,當然,運行的過程沒有「食魚」行動的慘烈,也沒有同類相殘的恐怖,由人管人到人管事,正是累積權威的途徑之一,成就感與優越感因而形成,如果沒有夾雜不正當的人為因素,假以時日,卓越的領袖人才必然應時而生,這是社會之福,國家之福。如不幸發生以大欺小,以小襲大,以黑食黑,以空偷實,甚至食虎吞象,借屍還魂、借殼重生、五鬼搬運等惡劣現象,社會必定受到衝擊,人心必定受到腐蝕,價值觀必定受到扭曲,道德觀必定受到傷害,這是國家社會的不幸,任何人都不願意見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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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住院手記
上週二,女兒被醫生確診感染腸病毒,我趕緊通知了她幼稚園的老師,並遵醫囑帶女兒回來居家隔離。 其實,我是很希望醫生能安排女兒住院觀察的,因為家裡還有個讀小一的兒子,我很擔心女兒會把哥哥傳染,可是醫生說腸病毒一般都可自行痊癒,除非高燒不退否則是不安排住院的。 當天我又打給兒子的老師,告知我家已有小朋友感染腸病毒,請老師這幾天多留意兒子在校時的狀況,而他的老師也告訴我,他們班上在幾天前已有一位同學因腸病毒請假了。 我聽了更加恐懼,據說腸病毒的潛伏期為3~10天,兒子班上曾有感染者,家裡現在又有妹妹患腸病毒,我不確定此時兒子是否已經被感染了。心情陷入愁雲慘霧之中,除了恐慌之外,我唯一能做的只剩把兒子女兒盡可能的隔離。我把女兒的吃、玩、睡都限制在三樓我的房間裡,兒子在家的時間則被我規定只能在一、二樓活動。兩個孩子雖然很不習慣這樣的隔離,但是也算聽話乖乖的配合。 隔天,女兒的活力明顯地消退,懶懶的躺在床上,中午開始發燒,我趕緊給她服醫生開的退燒藥水,約莫半個小時後,女兒的體溫恢復了正常,我卻什麼事也做不下去,守在女兒的床前半步都不敢離開。兒子放學回來,想到我房間來看妹妹,被我急忙帶走到二樓,給他全身洗乾淨,並告訴他妹妹在發燒,此時最容易傳染,叫他千萬不可去妹妹身邊,我又檢察兒子的手心和腳底,還好,白白的沒有異狀。 到了晚上,女兒又開始燒,因為退燒藥水的關係,女兒燒了退、退了再燒,食慾也變得不好了,還開始咳嗽,晚飯時吃的一點點食物很快全吐了出來。一整夜,女兒數度咳醒,小臉紅通通的很燙,她一醒來就對我說『媽媽我不舒服』,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叫我心疼到了極點。 隔天早上,才把兒子送到學校,我正準備帶女兒再去醫院時,臨出門前接到兒子老師的電話,說兒子的手心有一點一點紅紅的,懷疑是感染了腸病毒。我一下子就慌了,早上忙著照顧女兒,沒有檢查兒子的手腳有沒有可疑紅點。 禍不單行!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帶兒子一併去醫院,經醫生證實,兒子確實感染了腸病毒。兒子精神狀態很好,醫生說不必住院,只開了一瓶像開給妹妹那種的紅色藥水,以備兒子發燒之需。而無力的躺在我懷中的女兒則被馬上安排到三樓住院。 女兒被打針的同時抽了些血液去化驗,她害怕的一直哭,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好不容易一切手續都辦好了,女兒吊上了點滴,我們被安排在一間單人病房裡。那天是星期四,外面飄著小雨,我帶著兒子,陪女兒開始了住院的日子。 病房裡的陳設倒是一應俱全,冷氣開放著,冰箱、電視、電話都有,除了病床,還有一張供陪住家屬休息的單人床。我沒法讓兒子一個人在家,所以女兒住院的這幾天,兒子也只能跟我在這陪住了。我拍拍那張靠窗的床,對兒子說:『晚上你就睡這嚕。』兒子無所謂的點點頭,卻搶先打開電視,找到他的最愛││卡通台。我想,兒子在這小小的房間裡悶上幾天,想來也是不會寂寞的啦。 也許是點滴裡藥劑的關係,女兒躺到病床上,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我開始打電話通知老公,還叫他不必緊張,下班再來醫院沒關係,接著我又打給兒子的老師告知,兒子確實感染了腸病毒,順便請了一星期的病假。為了方便,我在辦理住院時順便註明跟醫院搭伙,反正兩個孩子都是腸病毒,喉嚨都在痛,我選擇了每日三餐稀飯的伙食。 下午,女兒退燒了,吃了幾口稀飯,就靠著枕頭看卡通。我看女兒的精神好些了,也稍微有些放心,就去走廊拿了幾本雜誌來消磨時間。一個下午,護士小姐進來好幾次幫我女兒量體溫,還好,女兒都是輕微的低燒。晚上,老公來了,看他最愛的女兒躺在床上吊點滴,眼睛裡就滿是不捨,我們又檢查兒子的手腳,他的手心和腳掌這時多出了很多紅紅的水泡,比女兒的還大顆,但是兒子一直都沒有發燒。大概真如醫生所說,年齡越大的孩子,腸病毒所導致的不適會越輕微吧。 在醫院的第一個晚上,我很不適應。給兒子簡單地洗了洗身體,他就到床上去睡了,我側臥在女兒的床上,卻睡不著。女兒睡的也不安穩,可能她喉嚨裡的水泡在做怪,讓她不得安寧,我不時用手去探觸女兒的額頭,注意她的體溫。半夜,護士小姐又來給女兒續上一瓶新的點滴後,也不知是幾點了,我終於昏昏入睡。 隔天星期五,女兒的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喉嚨更痛了,護士小姐問她想不想吃冰淇淋時,兩個孩子一同高呼:想耶!原來,感染腸病毒沒什麼食物上的禁忌,還可以多吃些冰冰涼涼的東西哩。我趁女兒睡著之際,簡單交代兒子幾句,就趕緊跑出醫院,火速在便利商店買了一堆冰淇淋,把病房裡的冰箱塞了個滿滿。兩個小傢伙一看到冰淇淋,霎時忘記了腸病毒的事,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做老媽的看他們吃的高興,彷彿受了傳染,也挑了支冰淇淋甜筒,開始大快朵頤,同時也就順理成章的忘記了卡路里的重要性。 我看兒子的活力一點沒受腸病毒的影響,在病房裡跳上跳下,活潑的很,就沒再可憐他是個『病人』,開始教他學校的功課。好在他這老媽多少有讀過點書,教他小一的國語、數學還不成問題。兒子開始時老大不高興,因為他以為住在醫院就是病人,所有的工作就剩吃喝玩樂看卡通了,沒想到會有這樣苛刻的老媽,居然在醫院裡還要教他寫生字和造詞。我苦口婆心好半天,才讓兒子弄清住院的是妹妹而不是他、他雖然也有腸病毒但是沒發燒就表示不嚴重、沒學功課等下週去上學鐵定跟不上等等,最後又以冰箱裡的冰淇淋為條件這才讓兒子心甘情願聽我『講課』。 快中午時,女兒的老師曾來醫院探望,使我很感激她的熱心關懷。老師偷偷告訴我,班上有名小朋友,在上週就已經感染腸病毒,只是病情輕微就沒請假,其家長還交代小朋友不可跟老師同學講,直到今天那名小朋友不小心說出口老師才知道實情。老師離開後,我心中隱隱生出一股怒氣,怎會有這種家長?如果她怕小孩請假她不方便在家照顧,她就可以不惜別的小朋友有被傳染的可能而隱瞞病情嗎?再說,她就不怕她的小孩在學校病情加重有什麼危險嗎?雖然我不能確定我女兒就是被那名小朋友傳染,但我還是越想越生氣,看著正吊著點滴的可憐的女兒,我在心裡罵著那名沒有公德心的家長,她真的太過分了! 星期六,我問醫生我女兒何時可以出院,因為我們母子三人待在那小小的病房裡真的有如『囚禁』一般,並且女兒食慾好了很多,還在病床上邊看『YOYO TY』邊跟著裡面的水蜜桃姐姐一起唱歌呢。醫生說要看我女兒還有沒有在發燒,如果連續二十四小時都沒再燒,就可以出院了。很不巧的是,女兒每天都多多少少的燒那麼一陣,叫歸心似箭的我想回家卻回不成。 唯一慶幸的是,兒子幾天來一直很有活力,並且很勇敢,他的喉嚨紅紅腫腫,口腔裡還有好幾個破洞,疼痛的程度可想而知,他卻從沒向痛苦屈服,吃飯時,儘管他費力的微張開口,用湯匙一點一點的把稀飯送進嘴裡,然後慢慢地小心地吞下去,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脾氣不吃了。我看著他吃飯時那費力的樣子,很不忍心卻又幫不上忙,只有連連稱讚兒子『好堅強!』 今天已是星期日了,但願女兒別再發燒,但願明天別再下雨,但願明天女兒可以出院,但願這可怕的腸病毒,早日遠離人類,再也別來地球上肆虐! 二○○五年五月於縣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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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而且那時就算有些限制級的鏡頭也會被院方主動的剪掉,至於一些暗示性或挑逗的畫面,透過半掩的指縫似乎更夠味,最不習慣的還是動不動就斷片,斷片後一片漆黑,換來一片鼓譟。有時候久了,故障又無法排除,院方會主動宣佈退票,那股掃興勁,至今仍覺得有趣! 這段時間,兵源正計畫性的減少,看著日漸萎縮的生意,父親興起了「做批發」的念頭,這時他置了產,兼整治了一處倉庫,地點仍在村裡,不過這次已經遷到村口了,彷彿這個村落的經濟盛衰跟父親店面的位置有關似的! 批發生意以較大的零售戶為主,主要是做中盤,如有覺得值得投資的商品也會兼做船頭(大盤之意),這陣子,大哥已經成了父親的左右手,我則正符了「生意子,渥生」的俗諺,早早的就被判出局。 家搬到了村口,恰與遠近馳名的「八三一軍中樂園」特約茶室近在咫尺,這點可讓我很不痛快,因為這對我而言,只會是同學的笑柄,無任何的好處! 其實軍中樂園為什麼叫八三一?裡頭的茶店仔查某從何而來?買票的標準在那裡?對那時的我而言,這些都是最高機密,根本連提都不能提,有時候裝天真的提問,還會被大人斥責。「軍中樂園」對我而言,只是一道神秘的紅門,紅門後的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但偶爾家裡還是會出現穿著睡袍出來買東西的侍應生,待應生一般長得都不漂亮,而且看來都歷盡滄桑,濃郁的香味、誇張的粉妝是一大特色,每每因走避不及,惹得噴嚏連連。記得有位較漂亮、削瘦的侍應生,常夥同姐妹們一起出現,她的話絕少,笑容裡有點淡淡的憂傷,據說是為養兒子,當私娼被抓後,半軟硬的被配放到金門來,有一次她主動讚嘆我可愛,還伸手想摸我的頭,我像逃瘟神似的,打掉了她的手快速躲開,那時的觀念裡,她們是不潔、傳染病、壞女人的代名詞,那時她那哀怨的表情,至念尋思,仍舊令人動容! 有一陣子,茶室的木麻黃下常常會停著不一的摩托車,據說是特約茶室開放了「社會部」,一般羅漢腳的民眾也可以進去找樂子,可就有同村的幾位阿嫂,一口咬定他的老公也運用關係,偷渡進去尋花問柳,為此還鬧得沸沸揚揚,最後還出動了憲兵駐點、巡邏,在查無實證後,不了了之! 十二 這時的父親兼任國民黨組織的小組長,小組長的任務就是參加小組會、收繳黨費,和宣揚政令,唯一的收穫就是每月有本︽中央月刊︾,那時的︽中央月刊︾雖然充滿八股、教條,卻有份量不輕的連載小說及散文,雖然談的不外是跟抗戰有關的故事及情節,但在那缺乏課外讀物,廣播管制的年代,讀來饒富趣味,事後我還突發奇想的將每本月刊拆散,只選擇我要的文章重訂成冊,足足攢累了十來冊,那可是年少時期的至寶,更是因緣耍起筆桿、爬稿格的啟蒙。後來搬家時,被母親當垃圾丟了,委實讓我鬧了好一陣彆扭,只不過是我裝訂技術差了點,再怎麼說也不會看成是垃圾啊! 年少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在兵源日益減少的現實裡,父親終於動了離開小村的念頭,這一次的離別或不是永遠的分隔,卻十足是我年少時期的截斷,揮別了那高聳的墳丘、尖刺的絆網、沈重的紅門,我也告別了青春年少。 十三 再回首時,通往太武山的山徑仍然有忙碌的士兵在打掃,記憶中的童年已變了容顏,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頹圮,昔日玩耍的廳堂爬滿了株連的藤蔓,記憶裡的彈坑堆疊了傾倒的泥石,牽牛花不認份的從間隙裡,昂揚著當下的青春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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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社會翦影二帖
可以不「會」嗎? 老公過完年後工作上的職務做了調整。依照一般的說法應算是高陞了,可他一點也沒有這方面的欣喜。除了工作責任、上班時間的加重外,最困擾的尤其是得應付他向來討厭的大、小「會」。 「會」如果是因應工作上的需要,要大家齊來討論、研議,這確是有其必要性的。但老公指的這「會」是什麼研習會、報告會:::,還有接著來的「餐會」。 在他看來根本是可以用書面通知或照會的事,卻要大費周章地把北、中、南的人給召來列席;「上面的」照著稿子宣讀,「下面的」照舊呵欠連連,這種「會而不議」的會,讓人不耐卻又避不掉。開完會為了「慰勞」(犒賞)大家的出席順便「交誼」一下,辦個餐會,吃吃、喝喝、乾杯、拜拜!下次開會時再「會」啦! 或許因立場的不同,有些「會」是「上面的」覺得是必要的;人總是要吃飯的,所以「餐會」也是難免的;這是「生態」也是「文化」。但,不到一個月裡就得離開工作崗位去開三、五個這類的「會」,老公現在聽到「會」就會「ㄏㄨㄟ ㄏㄨㄚ」。 「其實一頓飯十分鐘就可以吃飽了,可是一個餐會通常至少要進行一個小時,另外的五十分鐘就坐在那裡『陪坐』,看著那些人敬啊!乾啊!說著些歌功頌德吹捧之類的話;偏這種餐會又不能不到,否則就顯得不夠「融入」。常常聽到『上面的』在『會上』叫窮喊著預算不夠,甚至說什麼要發動募捐、縮減編列,但是『會後』舉辦一個餐會隨便就吃掉八千、一萬的卻是稀鬆平常,這會兒怎麼這種預算就有了?」老公說的一臉無奈! 或許每個人立場不同,但無論你從事哪個行業,如果你的職位是屬於「上面的」,拜託,這種「會」可不可以盡量:不要「會」! 這樣的年輕人 表姐家最近做了小規模的整修,請人來估價,合約內容議定,很快的老闆就派師傅帶了兩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金髮助手來開工了。 表姐為工人們備了礦泉水,發現沒人動;他們都只喝罐裝咖啡、瓶裝茶或其他鋁箔包冷飲。有朋友告訴表姐:雖然出錢的就是爺,但工人也需要偶而「巴結」一下,這樣會讓他們更盡心。表姐根據「觀察」發現他們都抽菸、嚼檳榔,於是便到檳榔攤買檳榔;家裡沒人吃檳榔,對於檳榔還有口味和等級之分實在沒「概念」,最後才在檳榔攤老板推薦之下買回了「一般工人吃的檳榔」。但是他們敬謝不敏:「這種便宜貨我們吃不習慣」年輕的工人很直接的說。那位師傅年紀稍長情況還好,另兩位助手可就不一樣:一會兒下梯來喝一口飲料,一會兒停下來掏顆檳榔嚼嚼,再不就是暫停抽根菸才慢條斯理的又繼續:真不知他們的工作效率在哪裡? 和他們談話中得知他們的日薪大約是一千元;表姐「偷偷」幫他們算了算:每天光是菸、檳榔、飲料錢,他們一天的工資就有三分之一進到嘴巴裡。這還不包含偶爾嫌老闆叫來的便當菜色不好,自己去吃個百來塊的自助餐或下午去買來吃的炸雞排、珍珠奶茶哩! 「我昨天染這個頭髮二仟二,我女朋友說不好看,下禮拜我再換個別的顏色!」工人說。「再花二仟二?」表姐睜大眼,聽到答案是的!簡直不敢置信。 「你們大約做幾年可以『出師』?」聽到他們從事這個行業已經二、三年了,卻還這麼「不進入狀況」,表姐納悶的問。 「『出師』?不用了吧!做這個太累了,我想要『改途』(換行業)開店,等我有錢我要開一間網咖,每天穿得啪哩啪哩的坐在那裡收錢就好了:::」兩人嘻嘻笑笑的說。整個工程比原先預定的工作天還晚了將近十天才完工,表姐覺得不是老闆當初估算的施工時間沒抓好,而是工人的工作效率被「高估」了! 「以他們這樣的工作心態和態度來看,做哪一行都難成!」四年級生的表姐好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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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傳統豆花與臭豆腐
「臭豆腐」在中國美食中,同時擁有「臭不可聞」和「香酥美味」雙面評價。有人厭惡至極,有人趨之若鶩。我不喜歡它的「臭」,卻非常喜愛它的「香」。剛搬回金門定居,就發現民生路有一家店,賣傳統豆花和臭豆腐。兒子喜歡豆花,因為在台灣已很少見這種傳統豆花。在他小時候,居住在花蓮市內,每到傍晚總有一位阿伯,推著手推車載著豆花桶和小板凳,「豆花!豆花!」的沿著大街小巷叫賣。我曾多次買來全家共嚐,那種滑嫩美味的口感,使他一直懷念至今。這種傳統豆花沒多久就被超市的中華豆花等取代,市面上再也看不到、買不到了。沒想到回到金門居然看到、買到,兒子可是欣喜不已。我則被一旁的臭豆腐吸引。 傳說臭豆腐源於大陸,清康熙八年,安徽仙源縣舉子王致和赴京考試,不幸名落孫山,又無盤纏返鄉,生活非常困難。他的老家以做豆腐為生。王致和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此項技能。於是他便以磨豆腐為業,勉強度日。有一天,生意不好,王致和眼看自己的豆腐積存過多,生怕豆腐餿掉,賠了血本,於是自作聰明地把豆腐切成小塊,加些香料放入罈中,並加以密封。他以為這樣便可以造出腐乳,不料,過了幾天,他把罈子打開,立即被一陣臭氣給嗆到,睜眼一看,腐乳沒做成,反倒成了臭腐,他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便輕嚐一口一探究竟。沒想到才入口,就發現那原本臭得薰死人的豆腐,竟然如此美味,王致和欣喜若狂!於是他便把這獨門豆腐命名為「臭豆腐」,並開始試著銷售。許多人第一次聞到這種豆腐的味道時,簡直要奪門而逃,但只要嚐上一口,沒有不眼睛發亮,嘖嘖稱奇的。如此口碑相傳,王致和的臭豆腐沒多久便享譽京城,甚至進了宮庭內府,到了清朝末年更為盛行,就連慈禧太后也愛吃臭豆腐呢! 臭豆腐的做法與一般豆腐做法無異,只是加了一道發酵的手續,但是在發酵的過程中臭氣薰人,實在讓人受不了。在台灣就有人在自家製作臭豆腐,被鄰居聯合抗議,要求搬走的新聞。想來鄰居們一定是忍無可忍,才會如此。金門漁會生鮮超市也有賣一包一包的廠商大量製造的臭豆腐,買回家中,略微沖洗就可下鍋油炸。我買了幾次,油炸後,總覺得口味和油炸普通豆腐的口味相似。想來一定是廠方為了出貨快,浸泡的時間短暫,才會不夠味。 居住在花蓮市時,曾和兒子約定要吃遍市內所有的臭豆腐,所以我們吃過油炸的、麻辣的、碳烤的和以臭豆腐為主要材料的各式小火鍋。三媽臭臭鍋是著名的火鍋連鎖店。據說創始人張宗陽,因賭博及經商不利負債千萬,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他的妻子和丈母娘並不嫌棄他,為感戴丈母娘,就用丈母娘的外號「三媽」命名,而臭豆腐加上大腸的「臭香」,就成了聞名的臭臭鍋。比較起來,我比較喜歡吃油炸的臭豆腐搭配泡菜,真是百吃不厭。女兒慧文偏愛三媽臭臭鍋,老公可是敬謝不敏,不嗜此物。鴻文和我臭味相投,都是此物的愛好者。 傳統豆花是不加任何化學成份,單純的用黃豆磨漿後,依循古法,將之凝固,純手工製造,口味多樣,有在豆花上加花生湯、紅豆湯、綠豆湯、粉圓、芋頭、薏仁湯等。那股綿綿軟軟、入口即化的口感,真的非常好吃。尤其適合老人和小孩食用。上個月,老公陪我去台北看病,暫住女兒永和的家,女兒抽空開車帶我們兩老逛街,在松山車站附近,也有一家傳統豆花專賣店。走進店裡,牆上掛的價目表上,竟然有四、五十種口味,生意非常好,人客絡繹不絕。顯然愛好此物者,還是很多的。 豆花和臭豆腐的材料都是黃豆,在中醫看來黃豆具有活血、解毒的功效。在西醫看來,一禮拜吃四次豆類的食品,可以降低心臟病發生的機會,另外黃豆的異黃酮,可以降低乳癌發生的機會,所以常吃豆花和臭豆腐,對身體健康幫助多多。但是豆花最好吃傳統豆花,因為現在市面上很多豆花都是用黃豆粉沖的,能吃得到的黃豆營養很少很少。只可惜金門這家民生路的傳統豆花店,後來不再賣豆花了,臭豆腐還有。兒子可是深覺可惜,少了一道口饞時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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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與詩情
──自序與後記 自 序 常言道:「初生之犢不畏虎」,因為不認識老虎,不知道老虎是兇猛的肉食性動物,而自己正是牠的美味佳餚,因之,初生犢兒並不知恐懼為何物,自然也就不畏虎了;然而,個人自襁褓伊始,以迄於今,已近五十寒暑,再怎麼看,也是一隻行將老朽的憨牛,而非初生之犢,既已看遍人生的起落,也看盡人生的百態,理當知所當懼,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心情,敬謹將事文事,又何敢在孔老夫子門前賣文章,是吧!其實說真的,個人亦深知自己才疏學淺,所學有限,不足以為文論事,所好者,只是自幼以來,對於我國文學與詩、詞的喜好與眷戀罷了,所以,自國中以返,雖然各項課業均非常的不理想,但喜好文學的心,卻從未稍減,只是,個人一向不是讀者的料,又慵懶成性,雖然迄今依然斷續閱讀,然亦僅聊備一格,聊勝於無而已矣!為文出刊,更只不過是自己藏在心中的一點小小心願罷了! 自孩提時代起,逢年過節的時候,父親常常會為自家及左鄰右舍的親朋好友們書寫春聯,個人亦時常權充書僮,做些協助拉壓聯紙,和拿到陰涼處晾乾的雜務兒,在日積月累、耳濡目染的情形下,各式春聯對兒的內容與意思亦漸漸瞭解,也漸漸著迷其中,因此,在就讀國中以後,對於課本中的唐詩與宋詞,總是最喜涉獵的一門課,不足者,則自行購書賞析,然而,由於資質駑頓,亦僅止於此而已,迨高職以後,慢慢的,總喜歡以打趣的方式,學習古詩詞之格式書寫以自娛,在「半桶水沿路溢」的情形下,跌跌撞撞的寫了過來,既欠缺古詩詞的平仄與神韻,又不符現代詩的白話易懂與流暢,所幸,雖是停停寫寫、斷斷續續的走了過來,原稿仍然保存良好,並未散失,而喜愛詩、詞的心也依然如故。 至於短篇文章的書寫,那則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結果,孩提時,也一直夢想能夠著書立說,見諸報章雜誌,但是,想歸想,卻一直受限於個人的不學無術,與知識之淺薄,每次提筆欲書時,往往都是無從下筆,頹然而棄,無疾而終;九十二年底,有機會陪同雙親赴台,接受第一屆全國美滿婚姻夫妻表揚,返家後,因心有所感,遂提筆寫了生平第一篇的話倫常短文,並投稿金門日報,蒙主編不棄,予以採用刊載,並鼓勵繼續投稿以來,迄今依然斷續為之,也因此,詩情暫收,文心聊舒,話我心情與鄉情。 年初,偶然的機緣下,得知縣府文化局,每年均有贊助圖書出版之計畫,得以提出申請,在未經深思熟慮的情形下,也未考慮自己筆墨之淺薄,就將資料一整,隨即送局審查,卻又僥倖雀屏中選,獲得同意補助辦理,並要求於五月底前完成出刊,聞訊之後,心中的惶恐則遠勝於那一絲兒喜獲補助的喜意,就這一丁點資料,真能出刊嗎?這一些篇章與詩詞的內容,夠充實嗎?且近來因個人因素,腦海中一片渾噩,思慮困頓,這「序」又將如何落筆?又是否需要他人代為書序呢?思之、懼之,然則既成事實,木已成舟,思之再三,也唯有硬著頭皮為之,自序勉為其難,他序則免矣!讓自己的真實心境自然呈現吧! 在個人未收錄於本文的簡札中,曾有一段記敘,其內容如下:「久未提筆作些心情的記錄,最近心頭事煩雜而繁多,奔流不息,有如浪湧,催我行文,令我覺得應該做些記錄,作為心路歷程的記實,也當做爾後的回憶,與今後的殷鑑與借鏡,所以,爾來,我又提起久未執著的筆,整理了紊亂的思緒,寫下這點點滴滴,在為人上、在事業上、在軍旅中、在遊旅中、在情與愛裡,何事的發生,何事的結果,何事的未來,以及對個人、對家庭、對社會的一些瞭解、評判,凡此種種,都將在我的筆下留下跡痕」。 不是畫家彩筆的揮灑 不是雅士墨寶的遺跡 沒有靈虛的文采 沒有沉痛的吟 有的 只是我 個人真實心路歷程的記載 洪榮利94.03.29.寫於後豐港 後 記 出版本書,一方面算是完成自己心中小小的願望,一方面則是為了能讓雙親展顏歡笑;父親知道我這駑劣的兒子,總是喜歡塗塗寫寫,每當我有一篇文稿見諸報端之時,父親總是閱讀再三,並和我討論文稿的內容,及其想法與建議,個人總是虛心接受,作為爾後為文的參考;當接獲文化局同意補助出版通知的時候,大概是今年的二月中旬吧!那時候,也正是父親身體不適,受病痛所苦,搏命病榻之時,在個人的自序中亦曾言及:「因受個人因素影響,腦海中一片渾噩,思慮困頓」即此之謂也,此期間,心中的憂惶,實非筆墨所能形容,草草將相關資料整理後,逕寄出版社代為處理出版事宜,並向父親報告將要出版圖書乙事,父親聽後,強忍病痛,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並告訴我說:「非常為你高興,希望你往後為文與做人處事,都要一以貫之,始終如一,以不負我的期望」,並舉住家大門口的對聯「忍而和齊家上策、勤與儉創業良圖」、「只在心田種德深、莫嫌斗室收春淺」兩幅,要我們兄弟心領神會,身體力行,互相關懷,相互扶持。 四月二十二日早上,父親終抵不過病魔的折騰,遽爾仙逝,一霎間,全家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哀慟欲絕的母親,迄今仍不敢相信這一事實,終日以淚洗面,無法釋懷;喪父之痛,椎心刺骨,然為人子者,惟有強忍傷痛,請母親節哀,以身體為重,和大哥、三弟共同處理父親的身後事,在諸親好友的全力幫忙下,終告一段落,爾今,午夜夢迴時,父親的容顏依稀,父親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際,可是,父親啊!真實的您在那裡呀?多麼希望您在每日返家的時候,再次摸一摸我的頭說:「小子,你回來了!」,多麼希望再次和您促膝床沿,和您談天說地,道古論今,傾聽您的經驗傳承呀!多麼希望您再次叫我一聲「大塊呆」呀! 詩經小雅蓼莪篇謂:「蓼蓼者莪,非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非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欲報之德,昊天罔極,:::」,誠然斯言,父親啊!今生無法再奉侍您的身旁,惟願來生結草銜環以報,兒等當謹遵教誨,以孝事母、以儉持家、以德教子、以誠待人;傷慟之餘,筆墨竟不成書,唯有謹記您的生平行誼於後,聊慰您的英靈,聊紓兒等的思念於萬一! 先考洪公諱長仁府君生平事略 「先考洪公諱長仁,居族「紹」字輩。幼年失怙,待母以順、友教幼弟。勤農耕、撈漁蚵,奮志持家,家計日興。十又七齡,受本境來鳳宮神祇張府元帥感召任神職,為全村服務六十四年,村民稱讚。 民國三十九年首任後豐港村幹事,四十年擔任漁民隊長,五十八年派任金門縣農會理事長,六十年當選金水村第二屆村長,數十年行政工作、政績良好、民思其德、譽流民間。 愛國敬軍,身體力行,逢年過節貢獻所能,屢獲守備區、金防部、縣政府、國防部等單位、機關頒發獎狀表揚,更以其聲高德望為民解紛,助民紓難,於民國五十四年、八十八年二度獲得全國暨地區好人好事代表,實至名歸。 修身齊家乃其一生重要操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求其實踐。育有三男三女,教導所及,子女各有所成,長子榮生服務於金門自來水廠、次子榮利任職於金沙鎮公所、三子榮吉職守金門監獄、三位媳婦奉侍翁姑孝順、守勤盡責,於民國九十二年獲得第一屆全國美滿婚姻夫妻與家庭,令人欽慕,永留佳話。 老驥伏櫪,老當益壯為其生活寫照。晨間農圃、日昏牛草、日月年轉從不間斷,村人視為青壯。兼以來鳳宮神明事、宗親會族事、社區發展協會村里事,事必躬親,令人感動。故來鳳宮以榮譽主任委員、宗親會以常務理事續委重任。尤以民國八十九年發起成立後豐港社區發展協會,被推選為理事長,做得有聲有色,深獲好評,誠所謂「眾望所歸」。 繄維府君、識見深遠、社會之英;待人寬厚、交友以誠。急公好義、鄉黨稱仁、聿瞻儀範、允式典型、熱腸古道、佳譽常存、人雖仙逝、賢聲不泯」。(本文為宗兄文章代為手書,併此敬致心頭萬分謝意)。 前兩天,出版社將書冊初稿寄送予我核校,在「賞花沒意思、踏雪沒心情」的狀況下,含悲忍痛校對完成,近期即將付印出版,值此出刊前夕,心中的感慨自是萬千,欲訴無言,謹以此書獻給我最最敬愛的雙親。 洪榮利94.05.10.寫於後豐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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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惋悼堂弟歐陽金土
到我工作調台之後,我們兩家,也住的很鄰近,因各人的工作性質不同,若有會面,不在服務機關,而是利用家庭,利用下班或假日。為了消除工作壓力,我們在台,都很注重康樂活動,但興趣與項目,與我略有不同,所以就無法天天在一起,工作時間,各自在機關單位忙碌,下班後各自找興趣的活動場所康樂活動,他喜歡唱歌,我喜歡跳舞,項目不相同,所以也就難於天天在一起,而彼此的溝通,除了重要事情必須會面外,否則,在競爭忙碌的工商社會中,在複雜的台北人眾中,想要與親人多講幾句話,在時間上的安排都有困難,我們兩人的感情,自幼至今,都是建在內心有誠,於忙碌之溝通,即用心靈與感應,就可以全部了解,彼此溝通,不必另費時光。若須較遠之處,他必會事前通知我,約我開車同往。 至今他已永別,再也不回,若有急要,再也不約。他之歌友,他之同伴,再也無法找到他了。所唱歌曲,也無錄留,想聽聽他的歌聲,也永無可能。以他之別,不僅家人之痛苦,阿兄之悲傷,他的朋友,他的同事,因少了一位歌手,也會感覺寂寞。點歌之時,少人參考,原是快樂之場合,想起了他,喜曲會變成悲曲,高音會變成亂音,快樂會臨變痛苦,有聲會變失聲,所有歡樂的心情,完全消失。堂弟的為人,他的重要,不只是家庭,不只是吾兩兄弟,尚有更多的同事、同伴,聽到他已經逝世了,傷心和流淚的人很多。 他逝世後的那幾天,我與內人,天天都到他家裡去,一方面協助堂侄安排喪葬事,一方面勸弟婦要節哀。見弟婦傷心與哭情,我們一直勸她為了保身,不要再哭,其實,我的眼淚,為恐增她傷心,雖不敢在她面前滴下來,但也往肚子裡流進去了。人到了這種地步,其痛苦之心情,筆下實在無法形容。 人是有感情的,從小在一起,長大很知音,將老先告別,這種的場面,這種的處境,無論什麼人都會難過,都會痛苦,都會捨不得他要離開。但天地之間,很多人事,還是不公平,他並非很高齡的人,而為什麼就會比別人先走呢?尤其他年輕期,也是一個很健壯的體格,而病魔的可怕,比什麼更厲害。 他退休時,原是健康的身體,未滿三載,由強轉弱。病前先後兩期,用他的體力,有到大陸去玩,也到菲律賓去玩,過了不久,即聞病發,雖經延醫服藥,旋發旋癒,延至民國九十四年四月十二日,見勢已危,無法再起,即由台北榮總醫院,由家屬之護送,速回台北中和市之家庭,掙扎頃後,即與世長辭矣。將死之時刻前,余在其旁,及家族人亦紛紛趕到,見其神態,一下子欲坐,一下子欲臥,一下子欲喝水,亦會勉強說話,似在等待全部親人到齊,方安心而走。 他之享年,七十又二,人生七十方開始,退休之後,本可享福晚年,但天不助人願,一生之中,只有奔波,而無安定,只有辛勞,而無享福。一生之所付出,尚未收回。誰也想不到,一病不起,焉不哀乎? 他自幼奮鬥至今,已得家境小康,現二男二女,亦已教養完成任務,已是成家立業,兒孫滿堂,走後雖免掛心,但論命年歲,尚是不該。但天不依次序,迫他先走,致造其活的人比死的人更痛苦,更悲哀,更感覺天地人間,原來如此,常聞感嘆的人說:「做人,沒有什麼意思」。也有人的想法,認為做人也是沒有什麼意義。因為看到別人死了,就會想到自己的本身。 堂弟既往,與其家人,商討後事,會請葬儀社人員,計畫應行之儀式,集諸親人,選棺擇地。憶堂弟在世時,曾在中和鹿寮墓園為先伯母及先慈購買一片墓地,因葬後尚有遺留一門風水,有此之便,安排欲葬其地,即請風水師上山指導,定後返家,即有生變,山坡地禁葬,亦受他人干涉,勢迫無奈,惟再另找他處。而所找之處,以風水師之論斷,只是葬地而非風水地。今既如此,惟先暫葬,尚待以後,請堂侄們應永記先嚴之辛勞,爾後可將其靈骨再移回原購鹿寮之風水地。 台灣移風易俗,人死之後,安葬之前,必須先查明全家人之生肖,認為不會傷害,方可出殯。請風水師查清推算後,出殯日期,本月(四月)無法排定,須待下月(五月)十四日(農曆四月初七日),方有日子。日期已定,地亦已擇,今忙籌備。靈堂置在家裡,亦請佛教機構,至家唸經,以引西方。他往去之後,對於世情,一概不知,而最痛苦,最悲傷者,尚是家屬與親朋,必難忘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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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生活雜感二則
孩子,我要你比我更強? 年初在某機會下,看到某期商業財經周刊名為「打造菁英」的專題封面,由於它的標題似乎暗示著有心教育子女的為人父母者應該一讀,於是就吸引了我翻閱其內容。或許因為此周刊是以深入財經、預約財富的企業人眼光來撰寫的,所以讀完之後,我對它頗具門第世閥味道的論調、和狹隘的「優秀」定義不敢茍同。 內容說到在與國際競爭愈趨激烈的環境下,許多父母傾盡全力,就是希望讓孩子擁有在未來能夠領先的條件,才能讓孩子站上金字塔的頂端,立於不敗之地;並指出培養孩子成為菁英的五個必備條件,它們是:流利的外語能力、良好的人際關係、自小培養的國際觀、能和不同國籍文化的人溝通合作的能力及頂尖的專業能力。姑且同意它們是在現實社會競爭、出類拔萃不可或缺的要素,卻不得不承認它們是由龐大的金錢投入堆砌打造出來的。 文中採訪了多位所謂的年輕菁英,他(她)們大多數的共同點便是:優渥傲人的家世背景、自幼出國旅遊留學的豐富經驗、國際名校認證的漂亮學歷、與名人父母提早就為其建立起的未來工作人脈。我想,這些都不是一般普通百姓支付得起的,而面對日趨激烈的競爭環境下,在人生真正的輸贏勝負尚未揭曉前,我們是不是就得先為孩子立足點的不公平、與輸在起跑點上抱憾虧欠呢? 現在的孩子看起來比我們以前聰明多了,而在他們早熟自信的外表下,真的會比較幸福快樂有智慧嗎?而接受了刻意栽培成為人之龍鳳的這些優秀人材,是否也只是造就了不察人間疾苦的階級領導人、與不堪挫折失敗委身平凡的菁英者? 我不願意我的期望變成束縛孩子的鐵鍊,我希望他們能有無憂無慮的歡樂童年、安全正義的成長環境、與青山常在細水長流的綠色生活大地;希望他們懂得簡單的快樂和容易的滿足,並會與地球萬物和平相處。但老實說,我也常常陷入「孩子,我要你比別人更好」的迷思中。 即使是凡夫俗子也可以偉大! 在我高中時代的英文課教材裡,曾經唸過「麥克阿瑟將軍為子祈禱文」這篇文章,當時年紀雖不大,卻被這篇祈禱詞裡優美動人的文字內容強烈地吸引感動。此文是麥帥在南太平洋戰爭初期最絕望的日子裡寫下的,裡面充滿著為人父親對愛子的殷切期許,蘊含著誠懇真摰的豐富情感;更彰顯出真正英雄偉人所內涵的高貴情操,同時也對比了現今普羅大眾汲汲於名利富貴的謬誤與迷失。 結婚之後,某日在外子的書房裡意外發現這篇文章的翻譯文,我如重獲至寶般拿著它讀了又讀,激動地問先生它是哪裡來的。老公回答我說因學生時代讀了這篇文章之後,印象一直很深刻,所以就用一張A4紙把它印下來。 驚訝的是,能在即將為人母前再次體認當初閱讀時的那份感動;欣喜的是,先生居然也和我一樣對它深深地持有同感。於是,我們將它放在書桌上面的透明玻璃下面、低頭即可看到的地方,算是人生當中值得崇敬效法的真理名言。 然後,日子就在孩子的出世長大、嬉笑哭鬧中一天天過去了。每天我們還是會坐在書桌前談談今日發生的大小事情,眼睛望的卻是書桌上面、液晶螢幕所播放的充滿腥羶暴力聳動駭俗之新聞內容,以及晚上黃金時段上演的噴洒狗血、極盡誇張能事之連續劇情與綜藝八卦。 就像往昔充斥金門全島上各個角落的精神標語口號一樣,我們的目光經過它卻沒有看到它,知道它卻忽略了它,某日才發現它自始至終存在於內心底層最深處。我將它再次寫下來,提醒被自己遺忘許久的那份美好純真,並願與同在紛擾渾沌人世間的你我共勉之。 以下是「麥克阿瑟將軍為子祈禱文」全文: 主啊,教導我兒子在軟弱時能夠堅強不屈,在懼怕時能夠勇敢自持,在誠實的失敗中毫不氣餒,在光明的勝利中仍能保持謙遜溫和。 教導我兒子篤實力行而不從事空想;使他認識你:::同時也認識他自己,這才是一切知識的開端。 我祈求你,不要將他引上逸樂之途,而將他置於困難及挑戰的磨練與刺激之下。使他學著在風暴中站立起來,而又由此學著同情那些跌倒的人。 求你讓他有一顆純潔的心,有一個高尚的目標,在學習指揮別人之前,先學會自制;在邁向未來之時而不遺忘過去。 主,在他有了這些美德之後,我還要祈求你賜給他充分的幽默感,以免他過分嚴肅;賜給他謙虛,才能使他永遠記著真正的偉大是單純,真正的智慧是坦率,真正的力量是溫和。 然後,作為父親的我,才敢輕聲的說:『我總算這輩子沒有白活了』。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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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而且那時就算有些限制級的鏡頭也會被院方主動的剪掉,至於一些暗示性或挑逗的畫面,透過半掩的指縫似乎更夠味,最不習慣的還是動不動就斷片,斷片後一片漆黑,換來一片鼓譟。有時候久了,故障又無法排除,院方會主動宣佈退票,那股掃興勁,至今仍覺得有趣! 這段時間,兵源正計畫性的減少,看著日漸萎縮的生意,父親興起了「做批發」的念頭,這時他置了產,兼整治了一處倉庫,地點仍在村裡,不過這次已經遷到村口了,彷彿這個村落的經濟盛衰跟父親店面的位置有關似的! 批發生意以較大的零售戶為主,主要是做中盤,如有覺得值得投資的商品也會兼做船頭(大盤之意),這陣子,大哥已經成了父親的左右手,我則正符了「生意子,渥生」的俗諺,早早的就被判出局。 家搬到了村口,恰與遠近馳名的「八三一軍中樂園」特約茶室近在咫尺,這點可讓我很不痛快,因為這對我而言,只會是同學的笑柄,無任何的好處! 其實軍中樂園為什麼叫八三一?裡頭的茶店仔查某從何而來?買票的標準在那裡?對那時的我而言,這些都是最高機密,根本連提都不能提,有時候裝天真的提問,還會被大人責斥。「軍中樂園」對我而言,只是一道神秘的紅門,紅門後的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但偶爾家裡還是會出現穿著睡袍出來買東西的侍應生,待應生一般長得都不漂亮,而且看來都歷盡滄桑,濃郁的香味、誇張的粉妝是一大特色,每每因走避不及,惹得噴嚏連連。記得有位較漂亮、削瘦的待應生,常夥同姐妹們一起出現,她的話絕少,笑容裡有點淡淡的憂傷,據說是為養兒子,當私娼被抓後,半軟硬的被配放到金門來,有一次她主動讚嘆我可愛,還伸手想摸我的頭,我像逃瘟神似的,打掉了她的手快速躲開,那時的觀念裡,她們是不潔、傳染病、壞女人的代名詞,那時她那哀怨的表情,至念尋思,仍舊令人動容! 有一陣子,茶室的木麻黃下常常會停著不一的摩托車,據說是特約茶室開放了「社會部」,一般羅漢腳的民眾也可以進去找樂子,可就有同村的幾位阿嫂,一口咬定他的老公也運用關係,偷渡進去尋花問柳,為此還?得沸沸揚揚,最後還出動了憲兵駐點、巡邏,在查無實證後,不了了之! 十二 這時的父親兼任國民黨組織的小組長,小組長的任務就是參加小組會、收繳黨費,和宣揚政令,唯一的收獲就是每月有本︽中央月刊︾,那時的︽中央月刊︾唯然充滿八股、教條,卻有份量不輕的連載小說及散文,雖然談的不外是跟抗戰有關的故事及情節,但在那缺乏課外讀物,廣播管制的年代,讀來饒富趣味,事後我還突發其想的將每本月刊拆散,只選擇我要的文章重訂成冊,足足攢累了十來冊,那可是有年少時期的至寶,更是因緣耍起筆桿、爬稿格的啟蒙。後來搬家時,被母親當垃圾丟了,委實讓我?了好一陣彆扭,只不過是我裝訂技術差了點,再怎麼說也不會看成是垃圾啊! 年少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在兵源日益減少的現實裡,父親終於動了離開小村的念頭,這一次的離別或不是永遠的分隔,卻十足是我年少時期的截斷,揮別了那高聳的墳丘、尖刺的絆網、沈重的紅門,我也告別了青春年少。 十三 再回首時,通往太武山的山徑仍然有忙碌的士兵在打掃,記憶中的童年已變了容顏,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頹圮,昔日玩耍的廳堂爬滿了株連的藤蔓,記憶裡的彈坑堆疊了傾倒的泥石,牽牛花不認份的從間隙裡,昂揚著當下的青春年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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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圓
「為什麼?」我打斷他的話。 「因為,我是外省人的緣故,」 「怪了,外省人又怎樣呢?」我憤慨地替他打抱不平地說。 「另外一點,是我自己本身的因素。」 「你條件不錯啊,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我怕,哪天要是反攻大陸,自己是生、是死還是個未定數,屆時,如果只留下這女人家一人,也是可憐!」 「所以::」 「所以跟那位小姐就不了了之,當時,那位小姐也哭得很傷心!」 「你等一下,我拿張相片給你看。」 「相片?」我心中嘀咕著,莫非是那位小姐的相片?他起身拄著拐杖走出『灶角』,稍候,拿來一張黑白的相片,「你看」他把相片遞給我。 「哇,朱伯伯這不是吧?」 「是我呀,是我二十八歲時的樣子。」他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嘴角不經意地向臉脥兩旁揚起。 「哇,好帥!」我誇獎他年少時的俊相。 相片裏的他,一身卡基色的戎裝,戴著一頂大盤帽,瞧他英姿煥發,神采飛揚的模樣,我再次稱讚他的帥氣十足,邊看著相片,邊對照起眼前的他,我把相片還給朱伯伯,緊接地問道: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打算不婚了,但是,部隊長看我都留在營區內,怕我孤單沒伴,之後,長官幫我介紹一位寡婦,那位寡婦是部隊長夫人的一門遠房親戚,聽說年前死了老公。」 「介紹成了嗎?」我問。 「在部隊長和輔導長的慫恿下,某日的晚上,我免為其難地和兩位長官坐上吉甫車,一路晃盪到一處田裏頭的農家,但是,我連門都沒踏進一步,途中趁夜暗時溜回營區。」 「哈:::」把我給笑翻了,「那你有沒有被長官責罵啊?」 「部隊長回到營區後,把我訓了一頓,說我的表現讓他覺得很丟臉,相親的人竟然半途開遛,留下他們兩個人在農家尷尬了老半天,真是丟盡『黃埔』的臉,還說什麼「下次還會再帶我去,如果再開溜的話,要法辦我,安我一個罪名││敵前逃亡!」 ︻敵前逃亡!︼我和朱伯伯一陣爆笑,雖然,酒過數循,兩人也稍有醉意,但話更投機,聊得也就更起勁了。 「那時啊::」他一副歲月不饒人的神情,「我都已經四十多歲了!」 「那時還想著反攻復國嗎?」我好奇地問。 「當然會啊,因為蔣委員長還在,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會再領我們打回去的:::」他話鋒一轉:「我繼續跟你說故事。」 「好,我洗耳恭聽。」 「後來部隊長又帶我去那家農家,他怕我像上回中途開溜,所以這回是改在大白天去的,在途中,部隊長下車買了一盒水果,替我做人情。」 「部隊長對你可真好。」我說 「是啊!還很懷念他呢!」 「那部隊長現在人呢?」 「走了,走了好多年囉,」「是以前的老同事從台灣調來金門時,告訴我說部隊長已經過世了的消息。」 「哦!」 他繼續說起那段往事,「我們來到那家農家,見了那位寡婦。」 「寡婦長得怎麼樣子?」我好奇地問 「還可以,看起來也滿年輕的。」 「有沒有小孩?」 「沒有,」「部隊長介紹她給我認識時,她禮貌地微笑著,後來,她開口和部隊長講話時,我看到她的門牙上竟鑲了兩三顆金色的假牙,嚇了我個半死,我當下奪門而逃,連道聲再見都沒,沒命似地跑回營區。」 「哈,哈,哈」又把我給笑翻了,「幾顆假牙而已,你怕什麼?」 「我最怕的,就是別人在牙齒上作文章了,尤其,是在安上金色的假牙,簡直像鬼一樣,看了就想噁心,讓我渾身不舒服。」朱伯伯張開嘴巴,用手指比著自己的牙齒說:「你看,我的牙齒。」言下之意,是他的牙齒完整無瑕,我上前檢視一番後,發現他老人家連一顆假牙都沒有,真的好羡慕他。 「那後來部隊長回到營區後有沒有責備你?法辦你?」我揶揄地問著。 「部隊長說氣死他了,說下次再也不理我了。」 「哈哈哈,」我緊接著問:「您是什麼時候又調來金門的?」 「差不多是在五十八年的時候。」 「五十八年,那是我出生後的第二年,」我心裡盤算著,又問:「二度金門,有沒有再找對象呢?」 「沒有,人老了,沒人要了,」朱伯伯謙虛又認命地說,「調回金門後,有一回在你們村中偶然遇到王○○,看到她的小孩子已經長大了。」講到這兒,只見他有一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烏山不是雲』的惆悵。王○○是他無緣的情人,在人生的旅程中和他擦身而過,空留無限遺憾,朱伯伯回神似地說:「不提那些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那天我和朱伯伯聊天喝酒,我是他愛情史的唯一聽眾,感謝他替我額外地開了一個場次,我偷瞄了一下手錶,心想也是該向他告別的時候,又擔心再續杯下去,他老人家會先醉,於是,向朱伯伯告辭,我拿起手邊的酒杯敬向他,不由分說地一飲而盡,之後,向朱伯伯甩了一個『五百』。 我趁著酒興而歸,卻獨留他一人在情愁中翻滾,現在想起這一段,真的有點對不住他。 每逢農曆過年,朱伯伯都會包紅包給左鄰右舍的小孩子們當壓歲錢,平常孩童們都親切地稱呼他一聲『朱爺爺』,看到一群稚子在門前嬉戲,拄著拐杖的他也樂不可支,他把小孩子們當成是自己的孫執輩看待。 朱伯伯後來住進『仁愛之家』,『仁愛之家』是專門為老人家設立的社福機構,分為公費和自費兩種;朱伯伯自己一人住在一間二坪大的房間,我曾拿著自家醃漬的『菜餔』與他老人家分享,沒想到,幾天後,家中卻收到他送來的水果禮盒,阿嬤說「朱伯伯是乘坐計乘車專程來訪的。」,聽完阿嬤的一席話後,只覺得朱伯伯的這番作為,讓我深覺感動。 朱伯伯後來病逝在金門,當我得知消息後,業已來不及送他最後一程了,他的骨灰罈安放在寺廟內,再也沒有機會當他的忠實聽眾,也無法和他再來一杯酒,只願這位仁慈、和藹的長者,走得安祥,在另一個國度和半世紀未曾見面的親人們好好地敘敘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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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值得一提的就是少棒比賽轉播了,就算轉播在半夜,鄰家的院裡照樣歡聲雷動,群「魔」亂舞,在那段物質缺乏的日子裡,人們的心靈卻十足的富足,少棒隊贏了一場比賽就夠人們樂乎、談論一整個禮拜。更別一講到反共義士歸來,那股同仇敵愾,慷慨激昂,燃炮歡舞的勁了!或在今日看來,當初簡單的滿足是對時事的無知,但如果無知能換來安定的日子與簡單的快樂,又何妨呢? 那時節是沒有轉播站的,最煞風景的就是每每電視看到精采處,就會伴著雪花亂舞,有時就乾脆來盤炒爆豆,攪得觀眾興致全消。這時就會有人爬上屋頂,調整著天線的角度,意圖力挽狂瀾,有時候是調好了,節目卻結束了,到底球賽是輸是贏,俠客著了歹徒的道沒?就成了鬥嘴鼓的話題,足夠延燒一整夜! 三是,在那「單打雙不打」的日子裡,父親食堂的院子也中了一炮。打爛了一個洗碗的大鋁盤,外加鑽了個黑乎乎的彈坑。比起鄰居被削去的一半屋脊,落得「舉頭望明月」的悲愴,咱家算是幸運的了。事後,戰鬥村警員、副村長,甚至許多半大不小的官都來看過院子裡那個黑乎的彈坑,卻沒人決定該怎麼辦。過了幾天,父親用些洋灰和點泥水,將那個洞補實了,小姨還在那洞上刷碗,就跟沒事一樣,倒是日後我們這群小毛頭,總愛在彌實的洞上跳躍,來證明自己的勇敢,委實可笑! 九 那時小孩每天主要的任務就是「玩」,而且無所不玩!上學對我們而言,只是一檔投入百分之二十的精力,去度過百分之八十時間的無謂活動。 孩子們最常玩的遊戲除了官兵抓強盜外,最主要的活動就是「大冒險」,內容不外是夜探防空洞試量、找砲彈片換麥芽糖、撿「宣傳炮」傳單換老師的嘉獎、禮物之類的。 撿宣傳單時,老師特別叮嚀不能看裡頭的內容,深怕小小的心靈受了「共匪」的污染,禍從口出。在那高壓軍管的時代,雖然不特別感受到白色恐怖的氛圍,周遭卻盡是「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之類的實證及政宣,就算是學校作文也多得是「保密防諜」之類的題目,孩子們跩起文來都能以「復興中華」為己任,「解救大陸同胞」為目標,儼然一副捨我其誰,千斤重擔一肩挑的樣態,今日看來雖然可笑,卻是「主流民意」,不這樣寫是拿不了高分的,只能說是斯時、當下的產物吧! 撿「宣傳炮」傳單還不是最高興的,最樂的是撿到我方空飄氣球上的宣傳品。這些宣傳品大多是因為空飄後,因為風勢轉變或天候變化,而不慎遺落在自方陣地的。這些宣傳品大多有個大型的塑膠袋套著,裡頭有餅乾、小收音機、汗衫,還有一些「號召起義來歸」之類的宣傳單,有時還附有鄧麗君的海報和音樂卡帶。聽說大陸那時有「老鄧不如小鄧,百萬八路軍抵不過一個鄧麗君」的順口溜,所以我方善用「小鄧打老鄧」的策略,也是理所當然! 撿到這類的東西,老師、父母的標準答案都是:「上交。」但每每軍方派人定期在學校匯集這些宣傳品時,通常只剩下列為管制品的收音機,和老掉牙的宣傳單,食物當然是祭了五臟廟,汗衫因為有醒目的國旗標誌(大陸同胞敢穿嗎?),通常成了抹布或拖把的材料(國旗得剪下另外處理,否則就大不敬了),鄧麗君的「周邊商品」最搶手,通常得用五本以上的習字簿才換得到! 在夜裡,看著牆上鄧麗君「甜死人」的迷人笑容,把玩著音樂卡帶(因為沒放音機),讓美麗的倩影隨著沈重的眼皮緩緩入夢,不消說有多享受! 十 生意子(家裡做生意的小孩)是不用下田的,但在農忙時卻是最佳的臨時童工。孩子們忙農事是為了每天三、五塊的工錢代價,工作內容不外是「曬土豆(閩:花生)」、「脫玉米(粒)」、「舖魯穗(閩:在馬路上舖放帶穗的高粱稈)」。 孩子玩的時候比做的還多,很多花生仁都進了肚子,玉米粒成了打竹炮(用竹筒和筷子做的玩具炮)的子彈,高粱稈除了可以抱回家起火(閩:當燃料),手巧的孩子還能用它做飛機、大炮,蓋房子,十足是「動手玩創意」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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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蚯蚓歌
於春節期間回老家陪兩老過年時,感嘆時代的變遷,過節的氣氛都有所改變,風俗習慣的傳承,更是年輕一輩者所難以認同,就連我這中古人類也排斥學習的心境下,如何教導下一輩的傳承?感嘆今風異俗的無奈下,親友言談間提及一些地區的俗諺語的不懂與沒學得和聽過,在自己都不知不會情況下,子女們哪能知悉?從小以國語和孩子們交談下孩子們是以連金門話都聽不懂下更遑論說得出口?凡事從自身做起,於是央求公公將所知道的俗諺語與歌謠講述給我們聽,今就將一段對談句的詞句「蚯蚓歌」提供給大家參考,曾學得者當複習用,如我輩未聽過的,就開開眼界,這詞句,可是意義深遠的介紹一些常識、知識的。 蚯蚓歌 問:蚯蚓歌,巴掄沙,無腳無手,伊哪會叫歌? 答:蚯蚓是身腰長,身腰軟,伊才會叫歌。 問:蜻蜓伊嘛是身腰長,身腰軟,伊哪a 叫歌? 答:蜻蜓伊是六腳又四翅,伊才a 叫歌。 問:大咧伊嘛是六腳又四翅,伊哪會叫歌? 答:大咧伊是下肚有膜︿俗稱眼鏡的發音器官﹀,伊才會叫歌。 問:安爾︿那﹀米血︿小螃蟹一種﹀下肚有膜,伊哪a 叫歌? 答:米血伊是坑內爬,水裡浸,伊才a 叫歌。 問:安爾水雞︿青蛙﹀也是坑內爬,水裡浸,伊哪會叫歌? 答:水雞伊是嘴闊肚大,伊才會叫歌。 問:哪安爾水缸也是嘴闊肚大,伊哪a 叫歌? 答:伊是土來攪︿混合﹀,火來燒,伊才a 叫歌。 問:土笛也是土來攪︿混合﹀,火來燒,伊哪會叫歌? 答:土笛伊是頂︿上﹀一洞,下一旁︿縫隙﹀,伊才會叫歌。 問:竹槓也是頂︿上﹀一洞,下一旁︿縫隙﹀,伊哪a 叫歌? 答:竹槓伊是竹做的,伊才a 叫歌。 問:橫笛伊嘛是竹做的,伊哪會叫歌? 答:橫笛伊是頂︿前﹀一洞,後一旁︿縫隙﹀,伊才會叫歌。 問:米籮啊︿篩子﹀也是竹做的,伊哪a 叫歌? 答:米籮啊︿篩子﹀是一片圓圓,伊才a 叫歌。 問:大鑼也是一片圓圓,伊哪會叫歌? 答:大鑼是因為一手執,一下撞,伊才會叫歌。 問:樁臼也是一手執,一下撞,伊哪a 叫歌? 答:伊是因為四腳落地,伊才a 叫歌。 問:面床也是四腳落地,伊哪會叫歌? 答:伊是因為君抱娘,娘抱君,伊才會叫歌。 這「蚯蚓歌」裡的字辭包含有動物、植物、使用器皿等常用的字句,也道出各物的形狀、特徵、用途等的常識,可教人認得很多,實在有他的精華在。 這「蚯蚓歌」是當時在兩岸之間人民還互通的時候,公公他們一家子全家逃往大陸謀生時所學得的歌謠,之後由於在大陸謀生不易,在折兵損將後又返回金門定居後所學會的歌謠,也是我自己在結婚這近二十年來第一次聽到的趣味歌謠,實在有值得學習的必要,只是在國語教學下的我輩,要唸得口順還真是不容易,有待日後的加強學習。 另一則由家住金城的媽媽所提供,結合地方民情風俗、物產的歌謠,在他們兒時︿民國二、三、四十年間﹀人人朗朗上口的地方俚語,僅供參閱,不含他意:東沙豬,歐厝驢,後門港︿后豐港﹀燒酒干,水頭鱟,金門城︿舊金城﹀肉豆,許坑︿古崗﹀澳︿發臭﹀,泗湖沒咧︿禮貌﹀,后湖哭唄︿抱怨之意﹀昔果山蹓大咧︿蟬﹀,東洲好鑼鼓,后垵好菜埔,董林︿榜林﹀娞查某︿美女﹀,半山︿盤山﹀牛阿嘛︿牛叫聲﹀,甘禰頭︿古寧頭﹀旗,湖下擋基︿乩童﹀。 由於金門話的鄉土語言沒學過,一些找不到的用詞以相似音來表示,請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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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惋悼堂弟歐陽金土
吾等兄弟,自幼命苦,三位父親,早年去世,留下三母,年青守寡,所謂三母者,即是堂兄彥楚的母親,堂弟金土的母親,及我本人的母親,都是在歐厝有名的守寡人,其時民俗封建,傳統重視貞節,致使三位當時是年輕的母親,願意忍受痛苦,養育吾輩,時至今日,已百年餘,三母亦已辭世,吾等三兄弟,堂兄彥楚,早已居在新加坡。堂弟金土,於今年民國九十四年四月十二日下午二時十分,病死於台北中和自家。 堂弟金土,自幼時始,均有與我同玩、同住、同事過。幼時家住金門歐厝,其時生活,地居農村,又是日據時代,致甚辛苦。憶在盟軍,飛機欲炸日軍,於封鎖日軍船隻,欲駛進金門補給糧食,盟軍飛機在歐厝海邊,進行機槍掃射,我與堂弟,非常害怕,即用豬舍(內無養豬)作防空洞,其時年幼無知,認為逃在內可保全,至今回想,當時完全錯誤,因豬舍之頂蓋,全部是用石板(石條)蓋的,若打到石板,必會折斷,我們兩人,幼時生死與共,至今永別,焉不難過。再憶幼時同玩,當時日軍,居駐歐厝,我家門邊,有放大砲,我倆見之好奇,即用紙皮,仿製大砲,兩人在家,舉行大砲攻打之遊戲,當時雖無軍事之常識,今作體會,即如沙盤演習之作戰。又每逢清明節之時日,我倆必會同行,走往歐厝之山坡地,並帶鋤頭、香燭、金紙、禮物,至祖先墓前祭拜,歸途之步行間,會邊走邊聊,兩人互相想想過去,談談現在,都會感慨萬端,以當時雖年輕,而對人生之看法,凡事均有同感。 至其長大,出了社會,我與堂弟,為了生活,須找工作,以當時之時局,人浮於事,位置困難,各奔西東,時有時斷,惟在民國五十年,我倆方在金門金沙中心國小,同任代用教師。至其翌年,人事變遷,又是各奔西東,因之,他之工作崗位,先後均無法固定,生活也無法安定,而我之遭遇,與他也是大同小異。據我所知,他所做之工作,於「八二三」砲戰之期間內,是在正氣中華日報社擔任校對工作,於某日,由金城騎單車欲返歐厝家,途中遇砲戰,差點中砲,途中雖危,而每日乃須照行上下班。因所找之工作,都是臨用,致所作之單位與項目,可說很多,有當過金寧鄉公所的錄事,有當過正氣中華日報的校對,有當過金沙中心國小::等校的代用教師,有當過社教館及金湖鎮公所的職員::等等之務,以當時之處境,可以說要混一碗飯吃都是無法得到安定,至於保障與保命,其時的金門青年,那就更免談了。 堂弟的社會活動,在年輕的時候,他參加了幾樣活動,所表現的非常特色,現舉證幾項,說明如下:第一項是參加金門籃球隊,他的球藝特別好,這是大家所公認的,凡一球若落在他的手中,對方用了三個籃球隊員的圍攻,在球場的比賽中,都沒有辦法搶到他的球。尤其投籃跳的很高,姿態也很美,不但在金門比賽有名,甚以金門籃球隊到台灣比賽,他也是很特色。第二項是參加金門的克難樂隊:當胡璉將軍任金門防衛司令官時,也就創導「克難」兩個字,無論軍民,都受鼓勵,尤其軍方,克難創造,表現優異。堂弟在金,雖非軍職,而當時的行政單位,常配合民間,舉行勞軍,雖無經費,而乃以克難之組成。其時金山鄉的葉鄉長德輝,本身也參加組團,並親自登台表演,其中有堂弟、及董子房先生:::等等之隊員,他們如何克難法呢?以樂器來說,都沒有用過錢去購買,只找兩個有口琴的,借用兩枝口琴之外,其他的樂器,有的用臉盆拿來敲,有的用算盤拿來搖,有的用畚斗拿來打,有的用杯,有的用碗,有的用筷子,有的用兩片石塊:::等等之物,只要能發出聲音,和出音階,上台之後,加上奏樂器的他們,有樂器聲之外,還有跳也有唱,站在台下的觀眾們,無論軍民,就拚命叫好,用力鼓掌,大聲的歡笑,造成戰地非常熱鬧,心情非常愉快,情勢毫不寂寞。尤其克難樂隊的服裝,奇形怪狀,又免花錢,以他們原穿在身上的衣服,糊上一些紙條,貼上幾朵野花,帽子上下左右,可比夏威夷跳草裙舞的化裝更鮮艷。 憶其當時,那一群伙伴們,年青活潑,體力充沛,能衝能跑,能唱能跳,意欲何事,即可即行,而人生之壽命,實太短促,所行之活動,只可英勢一剎那,原有那些同伴們,葉德輝、董子房,他們亦已離開人間了,他們到了西天,是否能有相約相會,這我就不知道了。第三項是參加卡拉OK歌唱,原他工作崗位,是在金門,民國六十八年七月,即由金門金湖鎮公所調職台北縣中和市公所,擔任清潔隊分隊長,為了結合眾多隊員們的感情和工作,於群體中,他與同事,常利用工作之餘暇或休假日,就用唱歌作聯誼,在他本身,歌也唱的很好,也變成了他對唱歌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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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圓
戰地政務解除後,因任務需要從台灣調至金門服務,任職於軍管部所屬單位。因職掌業務屬性的緣故,和退役的老前輩們常有接觸,有時服務的對象就住在自己的村裏頭。自小,就和一些『老士官長』結下不解之緣;記得,曾經看過一張黑白相片,大小約五乘五公分,相片裏頭是一位長得瘦瘦高高的軍人,正在為二位穿著肚兜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洗澡,對於照片中的人物我感到陌生,後來,經過母親的說明才知道,那位小男孩就是我,小女孩則是我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小玲,而幫我們洗澡的那位軍人叫做『冷伯伯』。相片中,我們正站在一個水泥砌成的蓄水池旁,看不出我的表情是哭還是笑,但看到自己幼時的神情,不禁莞爾一笑。 在我們村裏頭,有一位『老士官長』他是尉官退役的,私下我稱他老人家做『老朱伯伯』。每回當他看到我時,他總是會給我一個舉手禮(儘管他手持著柺杖),同樣地,我會回他一個『五百』。他老人家因病拄著柺杖,不良於行,走路一擺一擺地,獨居在一間三合院內,有時我會抽空去看他(在村中的老士官長都未婚,到現在幾乎都已凋零了),和他老人家天南地北的聊。 「朱伯伯,過年快到了,我寫幾幅春聯送你?」我問。 「那怎麼好意思呢?我用買的比較方便。」朱伯伯回答說。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麻煩的。」 朱伯伯起身想倒茶水給我,我見他行動不便,急忙地說:「朱伯伯,我自個兒來就好!」 「我來,我來!」,他打開熱水保溫瓶的瓶塞,拿著一個玻璃杯,顫抖地倒滿了一杯茶,之後,把那杯茶遞給我,我急忙地接了那杯茶,順口向他道謝。 「坐啊,坐啊,」「這邊有茶點:::」他打開放置在茶几上裝有糖和餅乾的點心盒盒蓋。 「好,我自個兒來:::」我信手拿起一顆糖。 「家人都好嗎?阿嬤,父母親,太太,還有小孩子?」 「好,好,他們都很好,謝謝!」我點著頭。 「朱伯伯,最近你還好吧?」 「還行,只是行動不太方便而已!」 不待把話答完,他起身自供桌上拿了一包已開封的花生米,倒了些花生米在茶几上,叮嚀著我說:「吃,吃:::」。 我對他微笑著,卻遲遲沒有『動手』,他便抓了一把花生米,擱在我的手心裏。我和他在客廳內開始聊了起來,朱伯伯一時興起地說:「阿國,我們來喝點小酒好不好?」 朱伯伯知道我也喜歡小酌兩杯,而他平常一個人無聊難耐時,也會獨飲個一兩盅。 「我們到廚房去,廚房裏有一些下酒菜。」他起身拿著那包花生米,領我到庭院右側旁的『灶角』內,他從『灶角』的地板上拿起一瓶高粱酒,之後,用布擦拭著灶旁的圓板凳。 「阿國,請坐:::」「你平常也有喝酒吧?」 「是的!業務上需要,喝酒是難免的。」我說。 「那今天我們就喝它個痛快,好嗎?」朱伯伯說。 看朱伯伯心血來潮樣,我當下答應他的請求。 我們嗑著花生,啜起高粱酒,而花生殼迸裂開的聲響,正開啟了朱伯伯的陳年往事。 「朱伯伯,您老人家是哪一省的?有沒有回去過?」 那時候,剛開放大陸探親沒多久,很多老伯伯都會回大陸探親,我好奇地問著他。 「我回去過了,但家鄉都變了,變了好多!」 「那兒還有你認得的親人嗎?」我問。 「只認得親大哥一人,其它的後輩都不認得了。」他舉起酒杯做勢敬酒「來!」 我推測他這把年歲(七十好幾了吧!),父母親應該都已辭世了,心中保留著不便問起,但他老人家卻先說了:「回家祭拜過父母親的塋,他們在文革後都走了,過世很久了::」「家裏以前是望族,文革後家道就中落了!」 講到這兒,我看他的眼中有些落寞的神情,我即刻舉起酒杯回敬他「朱伯伯,我敬你,」我啜了一口酒,「一切都是時代的不幸!」 我們各自喝完了一杯酒,他急忙地為彼此又斟了一杯。 「好,好,朱伯伯行了」我示意不要倒太多酒給我,但是,他卻客套地倒滿了一杯。 「伯伯,謝謝!」 「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朱伯伯說。 「好!」對於朱伯伯的話,我感到相當錯愕,沒想到他會主動唱歌給我聽。 他開始引吭高歌,「唱山歌?::看那山高水長:::」(歌詞我給忘了!) 他在我的眼前高吭著濃烈的鄉音,雖然歌聲不怎麼樣,但曲調中卻流露著對故鄉的思念(我聽得出來);唱完歌後,我用力地口么喝了一聲「好!」 他謙虛地說:「哪裏,哪裏,破嗓子,見笑了!」旋即舉杯又敬了我一回。 隨著時間的流逝,『灶角』上的花生殼已經堆得一片狼藉,我和朱伯伯兩人也略帶酒氣,唱完歌的朱伯伯,一時不經意地濕了眼眶,兩行淚湧泉而下,他用顫抖的左手,拭著皺紋上那些無厘頭的熱淚。看他的神情,很像是一位童稚的小孩,內心正在吶喊著親情。 「伯伯,別難過::」我拉著他的手。 「你下午還要上班嗎?」朱伯伯問我 「不用了,今天是星期六,上半天班。」他可能是顧慮我是否還在公忙中。 「朱伯伯,平常有沒有一些老同事來找你坐坐?」為了讓朱伯伯遠離鄉愁,我撇開了話題。 「有啊!倒是榮民服務處的小姐和職員們常來。」 「朱伯伯,你一個人就這樣過一輩子,難道以前都沒有喜歡的人?」 「有啊!以前差一點和王家的千金」他手指向自己的背後。 「王家?」我不太瞭解他話中的意涵。 「就是官兵休假中心旁的王家。」朱伯伯說。 「哦!」我明白了,原來是我們村裏頭唯一姓王的那戶人家。 「三十五年前我和王○○曾經訂過婚,沒想到,到了要結婚的那一天,王家的阿嬤卻臨時取消婚約,把一些聘禮都退了回來,但是,聘金卻沒退還給我」朱伯伯憶起那段不愉快的過往。 「有這種事啊?!」我問。 「後來王○○就嫁人了!」 「當時你都沒生氣啊?」 「當時是很氣,但沒法子,嫁了就嫁了,或許,是我配不上人家吧!」 「這太離譜了::」 「只是聘金都沒退還給我」朱伯伯加強口氣地說,「婚結不成就算了,該還給我的,應該要退還才對啊!」,朱伯伯一股化悲憤為力量的口氣說道:「來,喝!」 我和他又對酌了一回。 「那後來有沒有再看上其它的女孩呢?」我好奇地繼續問道。 「傷心之餘,我離開了你們這個村莊,調到金防部一處,過了不久,就調到屏東○○○師,那時,在屏東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家就住在營區外頭,跟她交往過一陣子,也曾論及婚嫁,但她的父母親極力反對。」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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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這間古厝破、漏就算了,還沒有廁所,家裡只有臥房的一只便盆權作一家大小使用。小孩便溺找條水溝、暗巷就成,那時滿街的家狗、流浪犬,會權充清道夫,大人們見怪不怪,只要不污染自家門口,沒人會計較。到稍長,上了學懂羞恥了,自個會堅持到離家二百米遠的公廁如廁,可那也是不太愉快的經驗。 說是公廁,只是用土角壘起三面牆,上覆廢棄看板的「開放空間」,下方就挖個大坑,坑還是露天的,方便農家挹肥(閩:施肥)。入口處置上兩方長石板,權作落腳處。在此如廁,可是名副其實的「聽瀑軒」、「觀雨亭」,尤其此公廁是沒有門的,有塊廢三合板擱在一旁,如廁時只要搬來前頭擋一下就成了。而且是只擋下方,上不遮掩,有沒有人佔用「坑位」,掂腳一瞧便知! 在此如廁,不時還有令人作噁的蛆蟲在腳旁蠕動,那時候人們都是這樣生活的,倒也不覺有什麼不妥! 八 那時候「共匪」還在「單打雙不打」,民眾每晚準時的功課就是「躲防空洞」。初時父母親都會很緊張的把小孩們早早的趕到附近的防空洞裡避難。通常一個防空洞要容納附近許多的人家,所以有些壅塞,雖然有人定期打掃,但還是會有些積水,那股悶溼勁,小毛頭是很難受得了的! 在洞裡最大的消遣就是聽老人講古,從堯舜講到民國,無所不講,但我們最愛聽的還是西遊記、封神榜之類的神話故事。神話對孩子而言,與其說是虛幻的夢想,勿寧說是對未來無限的期盼! 村裡有位退休老師,我們都叫他「阿善師」,因為他的形象就像「西螺七嵌」裡的那個老師父一樣的博學,又莫測高深。阿善師最會講神話故事,重點是聽他說故事還有糖吃,孩子們當然樂此不疲。但每當砲聲響起,阿善師就會間斷片刻,然後蹦出,「這炮落在西邊,過村啦!」之類的即時預測報導,他的預測時準、時不準,不過村裡「中炮」的比例,應該算低的了。久了,孩子懶得躲、父母也懶得趕,只是約束在炮擊的時候,不要在外亂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勇氣過人,但日子照樣得過,頭頂上那些呼嘯的炮彈可以決定我們的命運,卻改變不了我們的生活! 在那段日子裡,發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因為生意太旺,攪得小姨時時藉故往店裡跑,學校都顧不得去上了,為此外公拿著藤條來尋回了幾次,久了小姨乾脆把課本、成績單往火裡一放,來個一拍兩散,至此絕了讀書的念頭。小姨說:「讀冊、讀冊,愈讀愈切(閩:類討厭)」,這和想讀書卻因緣走入家庭的母親,可說是絕大的對比,母親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久,希望小姨再重拾書本,尤其是在外公有能力負擔的時候。小姨卻以母親的處境印證她的「讀書無用論」,而且她自認不是讀書的料,早點步入社會,不算壞事。就算那時只是十五、六歲的荳蔻年華! 二是鄰居買了全村的第一台黑白電視機。每到傍晚時分,他家的門口就聚滿了看電視的姑姨舅妗,老幼婦孺。記得那時候最瘋的就是「包青天」、「保鑣」之類的連續劇和少棒比賽轉播。 田鵬的俠士與張玲的俠女形象至今難忘,反觀今日「一拳打到十丈遠,發起功來驚天動地」的功夫片,就顯得既不真實又狗血十足。那時的連續劇表象是訴諸忠孝節義,暗裡是引人入勝的兒女情長,孩子們看完電視,持把木條削成的劍就在院子裡廝殺了起來,在那「任劍擊俠」,只有英雄才配抱得美人歸的日子裡,俠義是唯一的堅持(就算是在學校作弊、帶參考書或看漫畫被抓,也不能供出主謀和從犯),日子過得既充實,又富滿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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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熱愛生命快樂開懷
孩子長大一個個自立門戶,遠赴台北開創事業。妻靜極思動,心想與其呆坐家中,不如去作個快樂的志工。我當然樂觀其成,於是報名參加開懷協會志工培訓。沒想到結訓回來,迫不及待抓住我,雙眼滿含淚水,告訴我溫馨感人的三段故事。 協會創辦人道出創會的心路歷程,平日健健康康,快樂上班毫無異狀,在年度例行體檢時,接獲複檢通知,再檢查的結果竟然是癌症。晴天霹靂的訊息,先是一陣錯愕,內心吶喊:「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會是我?」十幾天煎熬,人幾乎崩潰,家人得悉哭成一團,猶如世界末日即將來臨。開完刀接著化療,一頭栽進馬桶嘔吐的慘狀,像在地獄受苦刑,真是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撐過來,有次回診福至心靈向主治醫師談起:「像我如此達觀的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病變都受不了,一般人更不用說。我把電話留下,如發現有病患需要幫忙請通知我。」想不到電話一通接一通,竟然有這麼多徬徨無助的人需要協助。心想一個人的力量,都能作出如此斐然的成績,有個長設的機構來推動,成果將更為豐碩。在醫師的贊助下,發起成立開懷協會,反應之熱烈出乎意外,會員遍及全省,透過舉辦活動、小組聚會、個別訪視等方式,自助助人相濡以沫,創造歡樂生命勇於對抗病魔,發揮很大功能。 明星級醫師門診病患掛號爆滿,看診時,候診室像菜市場人聲鼎沸,燈號停止在一個號碼上,久久未曾更換,大家都不耐煩,頻頻敲門詢問原因。護士答案總是:「醫師看診中,請稍候。」足足苦等三十分鐘,出來一位哭紅雙眼的中年婦人邊走邊唸:「我不要再活受罪了,醫師還是不放過我,不知要怎麼辦才好?」護士追著遞給她好幾張表單,不放心叮嚀:「一定要照醫師的話辦住院。」大家圍住護士探詢,護士解釋說:「她受不了化療的苦,決定放棄治療。剛才醫師花那麼多口舌勸她,好不容易打消她的心意。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燈號啟動了,大家心中充滿暖暖的感覺,誰說醫師沒有愛心!有時候別忘記,醫師也是人,同樣需要鼓勵與掌聲,像這樣視病如親的醫師,多叫人感動! 傷心的女兒,在演講台上泣訴,當母親得知癌症末期時,為了不影響她即將完成的學業,不但隱瞞病情,還抱病遠赴英國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等她察覺異狀趕回家門,母親已奄奄一息,連握她的手都毫無力氣。相處沒幾天母親就撒手人寰,她痛不欲生,深深自責,未能及時掌握時間陪伴母親,是她今生難以彌補的遺憾。 接著她提個竹籃子走下台,邊哭邊分送現場聽眾每人一顆松果,大家雙手捧著松果陪她落淚。全場都分完轉身走回講台接著哭說:「醫師宣告放棄救治後,將母親接回家與家人團聚。臨終前那幾天,疼痛又虛弱,卻天天吵嚷,非要人陪她去松林裡撿松果,不依她就生氣。家人雖心疼,也只好小心翼翼扶著她,陪她撿到滿意,回家擺滿書櫃才高興。臨終前什麼都沒說,只交代一定要記得,找機會把松果轉送給協會的朋友,轉達她衷心的祝福,寄語所有為病所苦的人,熱愛生命快樂開懷地活下去!」女兒完成媽媽心願的演講,雖辛酸卻頗令人動容! 聽完她說的故事後,我勸她說:「當志工要掌握住自己的情緒,妳哭得比病患還傷心,叫人家怎麼開懷?」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應:「面對病患當然不哭啦!」往後的日子,每當我看到擺在書櫃上的那顆松果,就想起松果的叮嚀,好像一再的喚醒,身邊的人事物,總在失去後才驚覺他的珍貴,常常是懊悔不及的狀況下才想去珍惜。記住吧!當我們還能掌握一些什麼的時刻,是不是該好好的把握住,善待他們也對自己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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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特立獨行的張錦錕將軍
張錦錕將軍是四川人,可能是吃辣椒的關係吧!講話極為辛辣,的確叫人受不了。抗日英雄張自忠的口頭禪是「我剝你的皮」:張錦錕將軍的口頭禪,則是「我槍斃你」,先後輝映異曲同工,但實際上他是位很愛護部屬的好長官。 民國四十七年八月廿三日,張錦錕將軍奉調五十八師師長,擔任金西地區守備,中午抵達金門就職,對岸共軍便在下午六時卅分,發射了五萬七千多發砲彈,用極為隆重方式,來歡迎他,這是多麼的神氣。 前此張錦錕將軍(以下簡稱張將軍),曾任五十八師副師長,與參謀長劉自皓、政治部主任劉胤龍,相處極為融洽,張將軍又勤跑基層,肯為下級解決問題,因此和全師官兵,建有充分的三信心,深厚的革命情誼。 那時筆者是五十八工兵營第一連第一排排長,「八二三」當晚奉命停止打坑道,執行「太武計劃」,所謂「太武計劃」,就是以大金門島五個工兵營守備太武山,並支援山下四個步兵營作戰。十一月五日,因局勢有了變化,奉命結束太武山守備,本連調駐官裡村。張將軍當面指示章然連長「自明(六)日起計算,限三天內開工打山前坑道」。章然:「報告師長,打坑道必須使用空壓機、石鑽機、爆藥等機具,現在我們一項都沒有,三天之內開工,實在有困難」。張將軍疾言厲色提高分貝的說:「此時是戰時,此地是戰地,在戰時戰地,不能執行長官的命令,有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的。至於你說的那些機具如何獲得,那是你的事,三天後看你的了,我一定準時來」,說罷跨上吉普車絕塵而去。 章連長見事態嚴重,立即報告營長。營長動員全營幹部,透過各種管道申請,當時全島工兵部隊,都在打坑道,島上所有空壓機,都是夜以繼日的二十四小時作業,因使用頻率過高,時有故障。國防部有案的坑道工程,因空壓機待修時常停工,何況山前坑是無案工程哩!章連長祇恨自己沒有孫悟空那種能耐,變不出空壓機來。在軍令如山的壓力下,時間像是特別快車似的,三天時限即屆的前夕,章連長召集班長以上幹部,研商因應對策,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會議也就草草結束,我是第一排排長,且前此章連長是營部訓練官,我當偵察官,可說是老同事,當連上遭遇重大的疑難,於公於私,我理當挺身而出擋第一陣,雖明知山有虎,也得提振精神,向虎山邁進。 在預定期限(十一月九日),用過早餐八時廿分,我率本排兩個班,攜帶圓鍬、十字鎬、扁擔、畚箕到達山前施工,十時卅分左右,張將軍蒞臨,我抱拳趨前行舉手禮,張將軍見狀,聲震山谷的吼道:「命令你們打坑道,你卻挖土方,我槍斃你」。我恭敬的回答:「報告師長,打坑道有五個步驟:1、是位置勘察選擇;2、是路線測量標定;3、是引道開挖;4、是正式始工即鑽孔、裝藥、爆破及排石;5、是視需要用PC被覆。現在我們正在開挖引道。這是打坑道必經的過程」。師長:「聽你掰得蠻有道理,山前坑道,已由金防部專案呈報國防部,很快的就是有案工程,並指示工兵組儘快調空壓機來支援作業。我知道你們一定批評師長不講理。其實打坑道必須空壓機,我何嘗不知道,我就是要考驗你們,『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軍人必須要經過千錘百鍊,才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完成艱巨的任務。大家都知道『古寧頭戰役』,戰車部隊功勞很大,打山前坑道,就是給戰車進駐,以免戰車遭到敵砲的損毀,俾在戰時發揮她的威力,增添我軍的勝算」由此可見師長的深謀遠慮,著眼整個戰局有大將之風。 不久我調師部工兵組當參謀,承辦工事構建業務,適值國防部頒發藍圖,要求金門各地構建機槍堡,師長深入研究後,指示我本「小而堅」的原則適予修改後施工,師長整天巡視各工地,對每座機堡位置選定、土方挖掘深度、射口開設等,都作詳密的指示,務求各堡能獨立作戰,又能相互支援,而充分發揮火力,達到消滅犯匪的目的,完工後國防部官員前來驗收,其他各守備區均按圖施工,唯獨金西更改設計,不同意驗收。師長據理力爭:「在不影響原設計的強度與抗力下,縮小機槍堡面積,可減少被彈面,降低人員傷亡,節餘材料另建機槍堡八座,是增強戰力的作法」。驗收官員聆聽後,非但欣然認同且極讚賞。 四十二砲原來和高射砲相同,沒有掩體,在「八二三」砲戰期間,安全遭受重大的危害,張將軍有鑒及此。召集相關人員,攜帶四十二砲乙門,指揮木工用木板製成掩體模型,經多次反覆試驗,真的是「天下無難事,祇怕有心人」,在師長孜孜不倦的研究下,終於完成有史以來的第一座四十二砲掩體。 砲戰期間,官兵生活緊張、單調、苦悶、枯燥,師長運用台灣各界勞軍團致贈經費,調派兵工在頂堡,興建「誠實戲院」(可作放映電影、勞軍表演、官兵集會等多目標用途),並以戲院為核心,右後方建一排水泥平房,作為文康中心,內涵至為豐富,陳列書報雜誌、康樂器材,如二胡、京胡、洋琴、手風琴、吉他、羽毛球、乒乓球、籃球、排球、奕棋,以及清茶室、小吃部等,以紓解官兵情緒,戲院右側空地,闢為林園,植樹,種花,挖池塘栽蓮荷,戲院左側興建有頂蓋可容納全師連長以上幹部兵棋室乙座。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戲院,放映官兵所喜愛的影片。且經營方式,以服務官兵為目的,票價低廉。於是售票口,經常大排長龍。 張將軍離五十八師,調九十二師師長,守備金東地區,兩任師長在金門構建工事,苦心孤詣不墨守成規,經營戰場績效卓著,晉升特種作戰部隊中將司令。五十八師及九十二師,有不少幹部調到特戰部隊,因此特戰司令部,有九二五八部隊之稱,而調到特戰部隊的人員,在張將軍用人因材器使,調去的幹部,本士為知己者用的情懷,發揮「生活不怕苦,工作不怕難,戰鬥不怕死的金門精神」努力打拚。有道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是亙古不變的鐵則,因此他們都有很好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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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守寡的堂嫂
「三十三歲守寡,上要侍奉二老、下要撫育四男二女,民國七十一年喪夫時,長女年僅十五歲、幼兒尚在遺腹,而今兒女皆已成長有為,不但身受高等教育,更是仁孝在鄉;但眾人看似年華似水的鄉野閒談,卻是午夜深閨的一生。」 月前,返鄉參與先嚴忌日,當夜,按習俗,兄弟們宴請諸親友,席間,向以豪飲著稱的堂嫂也在座,並輪觴致意。此時,我突心血來潮,想起這位外表豪邁、粗獷,卻不失傳統仁孝、熱忱,尤其是在青春花樣年時,即守節撫幼,侍奉公婆的佳話,是一段,不,應說是在此人欲橫流,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之年代的傳奇,更是她數十年不為人知的辛酸。對這位典型的金門村婦,我那眾人眼中平凡的堂嫂,腦中不由浮現這段文字的簡影;這段有點宛如現代貞節牌坊文的告白。 返台後,想起有一人之正義,有古今之通義。而此古今之通義,振金以為正是人性中最足為傳的那個價值觀。就史觀而言,如何在細微史事中,提煉古今之通義,以為後世之普世價值,應即史觀之核心所在。這也是何以太史公為游俠列傳之原因,正因游俠雖不軌於法,但其言必信,行必果之言行,正足為古今之通義,故雖非公侯世家,卻足為其列傳鑑後,這正是古今通義之要旨。 而不輕忽一人一事之正義,由鄉史而縣史,由縣史而州史,取其合於古今之通義者,即可匯而成為國史。是以太史公寫史之起點即在於親至其地,親訪其人,省思其事是否合於古今之通義,以今日言,即是否合乎普世價值。基此論點,深覺內舉不避親,實有必要將堂嫂之事形諸筆墨,以申其節,以明其事。 但,就人性之論點,振金一向反對所謂貞節牌坊之事,對此種宋儒、迂士所倡,大違先秦儒家「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本意之腐事,一向批判不假餘地,是以本文並非從反人性之貞節方向著文,而係就古今之通義著手:當是時,堂嫂上有二老,下有群兒,幼兒甚至尚在遺腹中,若以一人之正義言,或改嫁、或離鄉、或等等當下社會所見怪不怪諸行為,則二老,群兒勢必陷於危難,更不能拉拔群兒成長立業?且不談傳統婦德說,僅以現代普世之責任觀念視之,其事跡已足懸書東門!允為金門精神之所在! 堂嫂,姓陳,名華,大家都叫她華阿,是典型金門傳統婦女,所以她的事跡也猶如年華流水一樣,被父老視為理所當然、或歸諸因果命定等之無稽論。振金對她最早的印象是她人高馬大,力氣也大。因童年時,每每要與兄姐等到野外「耙草」,供家中廚房用,或許是營養不良,或許是人小體短,所以每每在「耙草」時,不是勾不上,就是拉不下來,徒對滿蓬枯草興嘆,此時不由對不遠處,一位身影高大,動作俐落,不會兒就滿載而歸的大姐興羨不已,她有時也會順手「施捨」一些草,好讓在寒風中的我們得以早些返家,她就是少女時的堂嫂:鄰居呂家養女。 再其後,她下嫁堂七叔的兒子,順理成章成了我的堂嫂,但因習慣所致,仍以華阿稱之。其後,我到軍校,與故鄉人物也就逐漸疏離,除了寒暑假返金,奉母訓,都會到諸親戚長輩處請安,才會偶與堂嫂話家常外,也就慢慢無甚來往,只知她兒女眾多,不改耿直個性等趣事。 一直到民國七十一年,當是時,我正官拜上尉連長,駐守故鄉前線,雖說故居近在咫尺,但因戎務繁忙,加上當時局勢風聲鶴唳,也難得返家。直到有一天,傳令帶來先母口諭,要我立即返家,才知道堂哥遽逝。在眾人一片哀悼聲中,記得先母喟雖然嘆道:「年級輕輕的,如何拖這大群孩子,肚子還有一個!」當時堂嫂年方三十三歲,除遺腹子外,有四女一男,除一些祖傳薄田外,身無一技之長,但整個重擔卻一夕間落在這位新寡身上,現實已不容她有整理心情的空閒。 再其後六年,我帶新婚妻返鄉,依習俗要做湯圓拜拜,當夜,因眾人突有事要到金城,二話不說,打個電話,電召堂嫂過來接手,門不關,人未等,就啟程到金城。此種門戶不用關,一通電話即來幫忙的人情味,對長年生長在人情薄如紙,都會地區的新婚妻來言,豈僅是不可思議而已。雖說金門人情味重於台灣,但世態人性卻也如一,也只有堂嫂這個人,這位本性熱忱,又負責任的金門村婦,才足以有此種佳話存在,這也正突顯堂嫂熱忱、負責的本性。 再其後十五年,因緣際會,承故人之力,得寄食金門技術學院,因交通之故,每二週返鄉授課一次,得有較多時間與父老話家常,談鄉事。在此期間,也才更有時間去省思在這近二十多年歲月中,堂嫂不但守節在鄉,更是拉拔群兒個個身受高等教育,或公職、或在學,非但無目前單親家庭之兒女問題,更無往昔荒廢兒女教育之憾事,以她一介鄉下村婦,有此成就,其身教、其思想,較諸於今日諸多身受高等教育者,卻德廢行荒之作為,何者才是古今之通義? 尤者,看似平凡卻不凡事,看似簡易卻難解之事:試問,有誰去省思當她面對生命之流逝,是何種力量支撐其渡過春花秋月?是何種力量支撐她撫幼奉長?是何種力量支撐她在茫然生涯中,找到指南的燈塔? 此種精神,其來有自。憶先父臥病時,堂嫂每在工作閒暇時,抽空探視,並帶來點心以饗時日無多之親族長輩。當是時,振金尚無特殊感覺,而今隨著年歲增長,益發感受到此種發自內心,敬天畏祖所緣生之尊長心態及思想,此豈不是先秦諸子所倡之人倫,今日普世敬老之心?也因有此心,才有此行,因有此行,才足身教兒女成人,成為一個有為有守的人,此豈非古今之通義? 月前,得知堂嫂愛女于歸,想起她之前為兒女婚姻事而操煩之情景,不禁為她大喜。天下父母心,幼時盼其成長,再來盼其學業有成,勿沾壞習慣,莫交不良子,再來盼其有個好職業,更大是盼其有個好姻緣。諸如此父母經,皆是父老口中堂嫂之生活經。 但看似與常人無異之父母經,卻有不同處,對一位身無一技之長,花樣守寡者的堂嫂來說,其難苦、其辛酸,怎能雲泥同觀?套句大宅門的戲詞:「有事,找誰商量?」所謂平凡處見偉大,其道在此,這正是古今通義之所在,太史公之史觀。君欲倡言所謂金門精神,不正在你我身旁之凡人逸軼事?末了,願以馬致遠的「秋思」為念並致敬之:「百歲光陰如夢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來,明朝花謝,急罰盞,夜闌燈滅。」! 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五月十一日 倪振金 寫於古風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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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說實話,那時的父親多的是外食經驗,可沒什麼掌杓工夫。母親唯一有的爐經驗是「撒(閩:類煮)豬糜」,憑什麼開店立號?父親說:「那時的老北仔(閩:外省兵的統稱)卡好養,重鹹、重辣、重大盤!」就這樣父親憑著他的「三重原則」成了掌杓的大廚師,母親則背著大哥打下手,生意好時,再請鄰居的阿嫂幫忙洗菜、刷碗,或是乾脆抓小姨的公差,日子過得既刺激又緊張! 那時候的菜館應讓是繼冰果室、撞球間、照相館後的第四大行業。 「生意好,不是因為軍中伙食不好,而是老北仔重感情。」父親如是說。 那時阿兵哥破冬(役期剩下一年)要請客、破百要請客,退伍更要請客,其他諸如贈勳、記功、高陞、榮調、長官視察等等,更是要大請特請。記憶裡一個老北仔退伍,就要擺個十桌以上,這還只是依次數、單位算,總計吃個五、六十桌更是家常便飯。小徑地處太武山麓,駐有陸軍野戰師部,既有電影院,更有名聞遐邇的「八三一軍中樂園」,官兵常駐已不算少,往來的更是不絕於途,客源多,生意自然好,為此,小姨還曾包水餃,包到昏倒,繁華的景象與今日的落寞,真不可同日而語! 父親在食堂開業的第三年,我出世了。那時中蘭老家只剩祖母和叔叔,母親既要兼顧生意,又要照顧大哥,照顧我的責任自然落到祖母的身上。 祖母身材瘦小,卻有著「做田人」過人的力氣與毅力。襁褓期,家裡買不起奶粉,每天祖母都要馱著我走過彎曲、泥濘的山路,到店裡讓母親餵奶,那時大部分的人家小孩生得多,養起來更隨便,有些務農的鄰居下田就將小孩往田埂一放就忙乎去了,細心的會在腿上繫個鈴鐺或在腰間纏條花披(黑白相間的大方巾),方便隨時注意孩子的動靜,要不,通常忙完活後,就會找回個滿嘴泥巴、地瓜葉的髒娃兒,據母親說,我就是吃泥巴、地瓜葉長大的! 對那時的情景,我不可能有印象,母親講這話可能誇張了,卻與事實相去不遠。記得約莫在我五、六歲的時候,總愛纏著鄰居的一個阿婆,纏著她是因為有得吃,她有個與我年級相近的孫子,阿婆的工作就是照顧孫子,說起來祖母與父母親反倒是十足的兼差性質,因為實在是顧不上。阿婆可以負責我的零食,可不負責我的主餐,為此每到吃飯時刻,她就會拿個大碗公,自個在父親的菜館裡盛滿熱騰騰的白飯,然後再澆上台上剩餘的滷汁,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喂將起來,我不喜吃這種醬油飯,雖然它蠻香的,又經濟實惠,但每在正餐前滿腹稀奇古怪的東西已讓我胃口全無,為此每每遭到父母親的鞭撻,直斥我是討債,擱袂惜福! 七 我約莫是滿周歲後就在父親的食堂裡生活了,因為祖母的年歲大了,再怎麼有趣也經不起每天幾公里山路的折騰。 父親的食堂是從親戚手裡租來的一間古厝。古厝約莫是老家一落兩舉頭的規模,只是舉頭間的大門已經用土角(閩:空心磚)封實了,權充待客大廳,右側的廂房成了包間,左側的廂房就是全家人的臥房,這臥房約十平方米,架了一座雙層的鐵骨床舖,我和大哥睡在上舖,父母親睡下舖。 這間房子是標準的冬冷夏熱,外加蚊蚋特多。雨天還會漏水,父親用一方塑料布掩實了房間的四角,就成了防漏雨的利器,有不周全的地方只好出動臉盆、鐵罐,在雨夜裡,總有叮噹的節奏伴著入眠,忒煞有趣! 防雨塑料布確是防雨利器,遇到了下大雨或雨下個沒停,塑料布就會下垂鼓起好大的水包,這時就要看準水流的方向,準備好臉盆,用手往上一撐,就能暫渡危機! 記得有次雨夜,雨來得又大又猛,在叮咚聲間全家都睡沈了,塑料布耐不住漏雨的重量崩坍了,全家人都是滿身淋漓的直打哆嗦,覺也甭睡了,連夜再架起「遮雨篷」度過一個難忘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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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浯江夕照
金門古稱浯洲、浯島,源自浯江溪,据說從前的浯江溪,可以行船,到達現在的東洲、榜林一帶。浯江溪渡頭,熱鬧繁盛,南門地區是當時的市中心,現在還遺留有以前青石板街道,低矮的店窗,但大多頹圮傾毀,新蓋的洋房,錯落其間,很不搭調,人口大量外移,商店經營不易,致使今日的南門,顯得破落髒亂老舊不堪。 民國六十九年,結婚後,住在南門,那時的民族路尚未開發,還是泥土路,每天上班,從家裡騎單車到學校,只要五分鐘,但是路面坑坑洞洞,沙土石塊,真是難「過」,碰到下雨天或「漲九降」,路上積水,腳踏車繞過窪地行走,像在表演特技,頗覺有趣。小孩接二連三生下來後,閒時,經常用腳踏車載兒女到海邊遊逛,沿途充滿野趣,到莒光湖畔打水漂、看日落,日子過得悠閒自在。 浯江溪那時已經沒什麼水了,成為城區污水聚積匯流之處,溪面又髒又臭,偶而還可以看到一些小朋友下去抓招潮蟹、彈塗魚。走過兒童橋,旁邊有一座涼亭,是老年人休憩之處,湖邊種有一排排木麻黃,有人在湖邊垂釣,黃昏時,圓滾滾、紅通通的夕陽,掛在天際,想到唐朝詩人劉禹錫的烏衣巷這首詩,不妨信手改成:「兒童橋邊野草花,浯江溪口夕陽斜,舊時南門青石店,化作尋常百姓家。」南門地區榮景不再,時移事往,今非昔比。 民國八十八年左右,浯江溪加蓋水泥,成為公共停車場,兒女逐漸長大,我的交通工具從腳踏車變成機車,再到現在的轎車。原來的泥土路變成水泥路面,堤防加高,「漲九降」時,海水倒灌的情形也不多見了,為了擁有安寧的生活環境,從市聲鼎沸,車聲嘈雜的市區搬到鄉下,結束了我二十一年蟄居南門的日子。 現在的浯江溪口,遍植紅樹林,海埔新生地則規劃為海濱公園,空閒時,可以到海邊觀海景,賞落日,看成群的候鳥從眼前掠過,聽潮水衝擊沙灘;公園內,花團錦簇,美不勝收,旁邊的游泳池、壘球場、運動場、體育館都是運動休閒的好去處。一片欣欣向榮,吸引無數的觀光客、賞鳥者。 搬離南門舊巢,新居雖寬闊,但巢中小鳥一隻隻飛離,赴台就學,如今,已接近空巢期。想起在南門舊家那段狹窄擁擠的居家生活,像一張張發黃老舊的照片,只能深藏記憶之中,成為一段美好的回憶了。 潮起潮落,走過滄桑歲月,浯江溪再度展現昔日的風華英姿,在夕陽斜照下,波光瀲灩,散發出熠熠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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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憶在大膽島當兵的時候
年輕時因戶籍遷台就業,依規定服兵役,被調往前線中的前線─大膽島駐守,那充滿平靜、欣悅的生活,是我生命中抹不去的一段,怎樣也亦無法忘懷。 金門外圍的島嶼各具防守實力,盡一份保衛自由世界的責任,如果說金門是保衛台灣的大門,大膽島可說是保衛門前的階石。從金門島的水頭港出發約五十分鐘的水上行程,登陸艇靠近大膽島看到鮮明的「大膽挑大膽,島孤人不孤」十個字,令人興起肅然起敬,這兒沒有一個居民,只有二十四小時嚴守陣地的中華民國駐軍,南山、北山昂然對峙,中間接以一帶平壤,坐在吉普車上在迂迴起伏的道路上行駛,真覺得山石神奇,浩氣彌漫,走進設立在地下的大膽醫院,和大金門的太武山的情形一樣,大膽島也有四通八達的最堅實的坑道,大膽醫院位居中心地帶,島上任何地方的戰士患病或是發生意外,可以立刻取道地下捷運系統送到大膽醫院。作戰指揮的時候自然更能迅雷不及掩耳而統一,升旗台上的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迎風飄揚,八二三戰爭中在大膽島上為國犧牲的十八位英勇戰士的偉大功績更令人難忘,「中華好兒女,英勇立大功」真是大膽島上前線將士們最切實的寫照,大膽島喊話站上聽到我方播音小姐用清脆的嗓音向敵方中共喊話,以及觀測台上看到在咫尺天涯的廈門島的大陸河山籠罩在愁雲慘霧中,這些都是最令人心情激盪的時刻。 每當海的東方展現旭日初昇的美景時,我們這一群黎明的護衛者,就踏著輕快的腳步,配合著雄壯豪邁的歌聲,來到戰鬥的崗位,弟兄們有的扶持鋼鑽,有的舉出十字鎬,此起彼落譜出一串串鏗鏘的音符,和著粗獷的語音、笑聲,組成一支美妙的生活樂章。 當落日尚未在海涯消逝,晚霞便已照遍了這個戰鬥的小島,一天的工作便結束,這時弟兄們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擺龍門陣,也有的去捉螃蟹:::而我總愛帶著我的「青年勵志文庫」,依偎在那塊被我擁抱過千百次的大石旁,看倦了我就合上書閉上眼,讓整個身心浸透在霞光裡,靜聽著大海嘶叫與傾訴,我的視線總是凝固在海那邊深邃而迷濛的地方,直到夜幕擁著濃霧襲來,才帶著一顆惆悵的心走回碉堡。 弟兄們都已進入了夢鄉,碉堡內發出呼呼的鼾聲,與那海濤戀著岩石的細語,構成一支夜的進行曲,輕輕地我燃起「煤油燈」在床上舖張稿紙,這一刻裡,我的感情像一座被溶解的冰山,靈思如潮湧來,筆尖開始在稿紙上滑動,似春蠶啃蝕著桑葉,發出沙沙地聲響,偶爾為弟兄們的囈語停下筆,望著一張張熟睡中的臉孔,我也倦意欲睡地忍不住打個呵欠,趕緊拿起筆再往下寫,直到心頭的一股暖流,奔騰似的一行行滑入稿紙的方格裡之後,我才吹熄了煤油燈,躺臥進蚊帳中。 島上的生活淡雅而恬靜,它的氣氛就像一首雋永的小詩,情調又似一幅雄偉的畫,生活在島上的守軍,宛如一個長年與風濤搏鬥的水手,生活雖然澹泊,卻有敏銳的感受力與強烈的愛和恨,對人生亦不倨傲,他們瞭解戰鬥的目的與生命的意義,一個生活在後方台北待慣了的人,是體會不出這份心靈享受的。 就在民國七十二年中秋節服滿兵役退伍,在依依不捨的情況下離開了「大膽島」到了現今已是二十多年了,每當我回憶起這段戰鬥生活時,就彷彿一顆含在口中尚未溶化的糖果,如果說我這四十多年的生命要我自己來評估一番的話,該是我這一身生命當中最精彩的一頁了,有人說戀愛的日子像一杯金門高粱美酒,烈火般墜入一縷清香,化一生形骸在無影無蹤:::醉戀,那麼在大膽島上的日子該說是一杯香檳,芳郁而濃烈!我愛它,在那裡每一根我撫摸過的小草,依偎過的崗岩巨石,我忘不了那些憨厚的面孔,爽朗的笑聲,還有那煤油燈下的囈語與鼾聲。 大膽島即將在本九十四年七月一日撤兵,將來不論移交金門縣政府或者國家公園管理,因我曾播下理想的種子,盼望能規劃出來日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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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
──給孩子一封信 源源 那天,媽媽看你從學校興高采烈回來,手握著金門日報,刊登金門高中國樂團、管樂團獲獎的新聞,望著你看斗大的字幕,滔滔不絕,說起學校(中正國小)管樂團點點滴滴,如數家珍,真高興你終於走出自己的路。 回想,你從小就是個很頑皮的小孩,而且是個很難帶的孩子,因為你一歲不到,坐在學步車吃飯,不允許有人靠近,當然包括媽媽囉!也不允假他人之手,餵你一口、一口吃飯,寧願自己拿著碗筷,試著自己吃飯,一口一口往嘴裡塞,有時吃著滿地上米粒,媽媽看了不忍心,又氣又好笑的,想試著餵你吃飯,但遭到你拒絕,直到食物吃到嘴裡,才甘願,不服輸模樣,叫人心疼,媽媽在那時候,對你可要花費很多時間來教育。 而你學會走路時,你喜歡拿碗筷互相敲擊,能玩到自己不亦樂乎,樂此不彼,到最後只要兩件物品,東西能互相發出聲音,你總是好奇試試看,凡是家裡碗筷,尤其是鐵製的碗、鍋子、鍋蓋、杯子、木頭等等不勝其數,都無不倖免,你那小小的小手,只要你有興趣的,家裡物品,東西能藏起來都藏起來了,但難逃你的視線,也只有任你去了,只要太危險的物品就好了。 記得有一次,品芳阿姨來我們家,隨行有她的孩子與你相仿,看著你拿著漱口杯,互相敲打,嚇得再也不敢到我們家來,阿姨的小孩說,怎有那麼恐怖的小孩啊!開始對你敬而遠之。有時望著你敲打,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陶醉每一節奏:臉上洋溢著一付自信的模樣,看了真叫人喜歡,但有時你玩的太過火,太吵了,吵了鄰居安寧,媽媽受不了,只好託付你的阿公、阿嬤幫忙帶,只有阿公、阿嬤帶你到田裡玩耍,玩泥巴,至少不會再影響鄰居清靜的生活。 你阿嬤到那裡,你就跟阿嬤到那裡,真是名副其實「小跟班」,你跟阿嬤感情好得比媽媽還要親,媽媽看了心裡真吃味,因為阿嬤疼你,至少不用受爸媽的氣。記得你四歲那一年,你隨阿嬤到昔果山去拜拜,大家忙著準備供品,三牲、水果之類供品,可能是大家都很忙碌,你隨你的阿祖後面到廟裡玩,可能玩了太過頭,忘了跟阿祖回家,中午時,可能是鼓吹師傅們休息,你一時好奇,拿起鼓棒對著鼓,敲出有廟會慶祝的節奏聲,「叮叮咚咚」敲呀敲!咚呀咚!終於驚動廟裡鼓吹師傅及香客和工作人員,紛紛圍著你敲打,可能是你太陶醉了,得意忘形,沒有注意師傅們及工作人員,其中有一位鼓吹師傅好奇問你:「弟弟,你敲得好棒哦!你有沒有學過呀!你今年幾歲呀!怎麼還在吃奶嘴呀!」鼓吹師一說,全場聽了哄堂大笑,你聽了,可能是害羞或是害怕,當場哭得唏哩嘩啦!吵著要阿嬤,現在回想起來真好笑,媽媽真是對不起你,因拜拜那一天,阿嬤匆匆忙忙帶你去,媽媽一時忘了,沒把你的奶嘴拿下來,因為你睡覺時要吸奶嘴才能入睡,有時看你吸著奶嘴,吸的津津有味,但自從拜拜回來後,你把奶嘴狠狠丟垃圾桶,媽媽也不用愁如何幫你斷奶嘴了。 之後,你總是吵著二姑姑,放有敲擊演奏音樂,如薩克斯風、網琴演奏,與同齡小孩都是聽幼兒歌曲或童謠,而你卻是異於常人,你靜靜坐在椅子上,凝聽每首音樂演奏曲,總算你能安靜些了,有時吵著二姑姑帶你去文化中心聽音樂演奏會,那時你已經對音樂有興趣,只是媽媽還沒注意罷了,真是抱歉呀! 上幼稚園的你,本想你會好好的改變生活習慣,但世事難料,要你好好坐在教室,好好聽老師講課,你猶如坐針氈,坐不住呀!三不五時,走動游走教室每個角落,有時欺侮你的同學,而你被老師罰站,似乎是家常便飯,你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有時你太過頑皮,老師只好要你站在台上,表演、唱歌,甚至說故事,真佩服老師「有教無類」,直到有一次遇到莊園長,園長說,你太好動,又坐不住,常常在教室走動,會影響同學上課,上幼稚園是個團體生活,需要媽媽旁邊協助,如能找出你喜歡的活動,最好是靜態活動,園長一席話,打動媽媽心扉。 從此,姑姑把你安排在她的書桌旁,拿一些不必要的紙、過期報刊雜誌,讓你看,你翻幾頁,就拿起剪刀,撕或剪,最後你還能從書櫃找出有關摺紙書籍,你猶如撿到寶貝似的,能看著書,摺起各式各樣的作品,摺好的作品琳瑯滿目擺在書桌,很自信炫耀一番,而老師上課,有時安排你教小朋友摺紙,你學以致用教導每位同學,同學也再也不會討厭你、排斥你,同學也漸漸喜歡你,做父母的也終於鬆一口氣。 上小學,雖然沒有像幼稚園一樣那麼調皮,但罰站還有你身影,你也慢慢意識到學校上課的重要,不再懵懵懂懂了,而黃老師也很有耐心來教導你,你也漸漸步入軌道,學業一天比一天進步了,媽媽真替你高興,但脾氣還是暴躁,直到你升到四年級,遇到翁老師、王老師帶你進入寫作領域訓練,你能乖乖坐在書桌前,能在有限時間,寫好一篇很好的文章作品,你的脾氣也收歛許多,但嘰哩呱啦的話太多,還是改不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去年全縣國語文競賽,老師沒有派你參加,那天你放學回來悶悶不樂不發一言,關在房間裡,躲在棉被偷偷哭起來,大概太過於傷心,竟然發燒三十九度,媽媽也不忍心責備你,只勸你想開點,一切順其自然,以後走路的路是很遙遠的,你也慢慢心情開朗,但混混沌沌、恍恍惚惚過日子,媽媽只覺得你還沒有找出自己人生方向罷了。 去年底,你說學校有管樂團招生,你歡心鼓舞拿報名表要報名,媽媽支持你贊成你多元化學習,經過學校筆試、面試,你終於通過,學校管樂團錄取,學管樂團裡的「單簧管」,單簧管是什麼碗粿,媽媽音樂是一竅不通,然而學習過程沒有想像那麼簡單順利,接二連三的問題,單是樂器一把起碼也要上萬,我只能對你「沒法度」,只好向你說事情始末,因我們家剛買新房子,家裡所剩無幾,單靠你爸爸微薄薪水,除了應付房屋款,家裡一切開銷,所剩寥寥無幾,難以再支付購買樂器費用,看你只好默認了。 但媽媽看得出來,你很失望,你無奈,只是說不出來,你的個性難以掩飾的臉上表情,晚上,媽媽走到房間門口外,隱隱約約聽到你的哭泣聲,做父母真的於心不忍,那晚爸爸媽媽,一夜難忱,隔天,爸爸把家裡替我們耕田多年的牛槓(公牛)賣出去,換取現金,問你爸為什麼?甘願把跟我們多年的牛槓賣了,你知道嗎?爸爸回答,成長學習只有一次,我們小時候沒有很好的條件學習,太多太多的遺憾,所以不能再讓你失去學習機會,機會是不等人的,所以再怎麼困難,也不能讓你失去學習機會,牛賣出去了,還有母牛還會再生,你的童年只有一次呀!所以我們做父母只有「儉腸勒肚」,也要有好的環境來栽培你呀! 購買樂器那一天,你興沖沖到樂器行選購,買回來後興奮好幾天睡不著覺,小心翼翼擦拭樂器「單簧管」,簡直把它當你的第二生命。假日,你也樂意當起小老師,教導弟弟妹妹,認識五線譜ㄉㄨㄛ、ㄖㄨㄝ、ㄇㄧ,你練習吹奏,有時五音不全,逗的弟弟妹妹笑哈哈。前陣子,學校校慶要演奏,你大概為了吹更好,求好心切,把休閒時間,花費在吹單簧管,練習中,竟然把嘴唇,吹得像「紅龜粿」紅紅咚咚似的,看了真叫人心疼,但「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上個禮拜你練習回來,和以往不一樣,氣沖沖說了一大串,你說網路留言,謠言不利李老師,你為李老師打抱不平,原來你們練習時間,利用放學之後,到金城國中管樂教室練習,管樂團由金城國中大哥哥大姊姊們,以「母雞帶小雞」方式,帶著你們練習,由李卓恩老師以及城中李永舜老師、陳德泉老師,義務教導你們,沒有太多經費補助,老師們犧牲空間時間,全心以赴教好你們,而老師要面對四十幾個小朋友,來自不同家庭,音樂素質不一樣,老師怕你們餓、怕你們渴,自掏腰包,購飲料、麵給你們果腹。而我們做父母只要求老師能教好你們,沒有考慮老師的立場,也讓我體會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老師用心良苦,有誰能了解,我們實在感到汗顏啊! 今天,媽媽看到金門日報報導,你們學校中正國小管樂團到台灣比賽,得到佳績,真是令人興奮,以你們為傲,與有榮焉,媽媽最重要告訴你、勉勵你,凡事不要太過於強求,而是虛心領教,用『心』去學,用『心』去過,用『心』去聽,用『心』去做,而且要抱著感恩的心,感謝曾經幫助你的人,你也要用感恩的心,幫助你周遭的人,希望你能了解含意,最後祝福你和中正國小管樂團團員,加油!加油! 祝 身體健康 演出成功 愛你的媽媽筆 二○○五年四月二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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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父女情深
有人說:「女兒是前世的情人」,在我還沒有女兒時,聽到這句話時像是在讀詩人的創作,感覺那意境很美,只是那美麗的意境像是畫中的景物,隔層紗似的飄飄渺渺,直到二年半前女兒出生時我才真正的體會這句話的個中滋味,那意境轉化成一種真實的感動,激盪在心頭深處:::: 女兒才剛出生時,醫院用立可拍照了一張照片,在我甫生完產時交給我,我和她爸望著照片中的女娃不出一語,照片中的小嬰兒黑黑皺皺,像是在打哈欠似的五官揪成一團,小嘴巴生氣似的嘟著,那一夜,女兒出生的夜裡,我和他爸反覆的看著照片中的她,不太相信這醜娃兒是我們期盼許久的愛女,最後我們自我安慰的說:「女大十八變,小時愈醜長大愈美」,那一夜我和他爸在忐忑中渡過。 天一亮嬰兒室剛開放給家屬探視時,我和她爸迫不及待的「跑」去看她,同室的產婦看到我剛生完產還行動自如,莫不瞠目結舌,尤其是剖腹生產的媽媽更是羨慕不已,殊不知,愛女是我們多年盼來的,昨夜一晚像是一個世紀長一般:::只見一排嬰兒床擺在玻璃窗前,我們一眼就望見女兒,雖是女孩,還是長得像哥哥,一夜間,她變好看了,皮膚變成淺淺的粉紅色,五官也沒再揪成一團,只是還是頂著一個正字標記的翹嘴巴,這下子我們終於放心了,當下,我問護士小姐為什麼昨晚的照片會拍得那樣醜,護士小姐回答說:「剛出生的小嬰兒皮膚一般是皺成一團,而且當時她正在打哈欠。」沒想到女兒這樣俏皮,一出生就和爸媽開玩笑。 我和外子約法三章,好不容易生下這麼可愛的小女兒,而且是在有了兩個哥哥之後,更要珍惜上天對我們的眷顧,期望他少貪杯,為家保重,外子聲聲稱好,我則聞之渺渺,姑且信之。 如今女兒二歲半了,她學會這個年齡一般小孩會作的事,尤其是撒嬌、發脾氣,更是比二個哥哥小時候更勝一籌,我從不知外子會如此溫柔,他看女兒的眼神真的像是看情人一般,他的脾氣變得更溫和,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女兒,為了女兒可以放棄自己的嗜好,他和女兒說話的口氣是輕三度的柔和,小哥哥有時吃醋說爸爸是「變態人」,因為他大聲問爸爸的事,總不比妹妹嬌滴一聲來得有用,原來女兒的柔情可以化做無限的力量,可以影響父親的行為。 看著女兒和外子甜蜜的父女情,不禁想起小時候與父親的情形,一樣是父親的寶貝,一樣是騎在父親的肩膀上、爬在父親的肚上::::讓人懷念的往日景象可以在當前捕捉到,時光交錯,景物更替,不變古的親情訴說著代代相傳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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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清水祖師傳奇
清水祖師俗名陳應,是宋人,因為家裡很窮,從小就出家當和尚,可是住持心腸不好,常常虐待他,挨餓挨打是家常便飯,於是祖師便逃到安溪清水巖,在巖下發現一個小洞,這個山洞非常神奇,不耕不作就能長出稻穀,吃多少長多少,不會不足也不會剩下,祖師爺就在洞中修行,圓寂以後被奉為神。 一般民間所供奉的清水祖師神像,多為黑面孔,有人又稱他為「黑面祖師公」。 這「黑面祖師公」之由來,在民間有則傳說: ─「傳說,清水祖師在清水巖修行的時候,附近有鬼怪擾民,清水祖師為消滅鬼怪,相約以法力比試,輸者任憑對方處置。鬼怪把清水祖師關在洞穴裡面,然後用火將他薰了七天之久,但很奇怪的,祖師並沒有被薰死,只是面孔被薰成黑色。輪到清水祖師出手,鬼怪用布裹住身體懸在崖上,清水祖師站在遠處,奮力一指布條,結果布條斷裂,鬼怪墜落深崖而死,村民從此過著安居樂業的日子。 據調查,金門供奉清水祖師的廟在金寧鄉、金湖鎮及烈嶼鄉分別有一座。正月初六是清水祖師爺的壽誕,烈嶼鄉青岐的清水祖殿每年皆舉行盛大的慶典活動。 據耆老稱,彭岩人有位林氏來烈嶼,早年曾挑了一尊清水祖師神像前來青岐村供人抽籤卜卦,並寄宿該村,然靈異之事卻不斷顯相,鄰近民眾連連三個晚上在其住處發現紅色火光,之後乩童起乩謂清水祖師要來該村(青岐)顯靈,庇祐境眾,善信們立即為祖師公雕刻金身供奉廟中,並在旁側供祀林伯仔的牌位,後來因為牌位遺失了,才又雕塑了一尊身著長衫馬褂的佛像予以祀拜。 東坑的「清雲祖師廟」主奉神為清雲祖師,乃因明末倭寇為患,烈嶼西方村的觀音山古剎(佛祖宮)及福上山保生大帝廟被毀損,東坑村的信眾即將落難失守的清雲祖師神像迎回村內供奉迄今。 湖井頭的「李府將軍廟」主奉神為李府將軍、真異大帝(祖師公)、清水祖師、清雲祖師、清彭祖師。 據本鄉耆老謂,黑面的清水祖師、紅面的清雲祖師、和全面的清彭祖師係兄弟,皆來自福建安溪彭岩。其中的清水祖師為什麼黑臉造型,耆老說了下面這段故事: ─「清水祖師,自幼父母雙亡,同嫂一起生活。有一天,嫂嫂要他到山上撿柴,當他把柴火撿回來之後,貪玩的他竟將雙腳伸入灶中當柴來燒,此事不巧被嫂嫂看到,嫂嫂怒不可止的破口叱責,小小年紀的他,這一嚇非同小可,整個人也就趕快往灶裡鑽,因此也就得道昇天,所以我們現今看到的清水祖師是黑臉。」 另有關清水祖師的傳奇,筆者臚列於下: ─宋神宗元豐六年,福建清溪地方鬧旱災,他被請去祈雨。沒有多久,老天馬上降下了甘霖,雨水就很充足,鄉人感念其恩惠,就請他長住在蓬萊山,特地為他建立精舍以予供養。他看見門前泉水清冽,於是就將精舍命名為「清水岩」,並在此修行十九年。由於他獨力募化,廣結善緣,當地人對他十分敬仰,時常找他祈福消災。徽宗建中靖國九年五月十三日,他一早就叮囑後事,然後端坐而逝,時六十五歲。 ─據說,他生前遊歷過清溪南邊的閬山,稱此為佛家聖地,幾十年後會在此現身。果然,到了高宗紹興四年,雷火燒山,徹夜不息。鄉人趕到人跡罕至的石門,見白菊一叢、薑三把,香爐裊裊生煙,上人或隱或現端坐在那裡。於是,當地人立即為他建祠,名為「清水別岩」。 ─清水祖師,宋仁宗時福建泉州永春縣人,幼年出家,師事禪宗,學成後施醫濟藥救人無數,永春、安溪大旱,他又祈雨獲應,相傳祂乃抗元文天祥之部下,其後世助朱元璋打天下,死後升天,鄉人為祂造清水巖,玉皇大帝敕封為清水祖師。(劉還月著之「台灣歲時小百科,台原出版社,民七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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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對此,祖父可積極多了。一個不安份的長子,代表著要儘早的安定下來,據說,祖父當時毅然的動用大半積蓄,換來了一袋白米,和夠份量的肉品、伴手上門提親。父親說:「祖父是不會騎腳踏車的。」那時既沒公車,更不要說是出租車。母親娘家在庵邊,今日雖近在咫尺,當年,可得踩上半天的自行車。沒人知道祖父是怎麼去的,只知道天沒亮他就用扁擔肩起禮物出門了,直到近半夜才回到家。回家時顯然有些微醺,這應是外公「強杯」(閩:強迫飲酒)的傑作,當他咧著嘴,似笑非笑的對著那時在院子裡翹著二郎腿,吭著小曲,搖著扇子的父親說:「親成甲汝講好啦!」的時候,父親訝異得閤不攏嘴。因為那時他不過才剛認識母親,對她有些好感,才打聽完人家底細,祖父已經把後面的工作都做完了,婚姻對父親而言,成了「駝子下坡」,只得順著勢走! 五 小時候,在一次搬家中,父母親的結婚照第一次曝了光。那時的父親真的帥氣,母親則流露著小女孩家的嬌氣。就家庭經濟狀況而言,外公家顯然較祖父富裕得多。外公是討海人,大半輩子在海上拚博,那時金門的漁獲豐足,除了自給,供給部隊伙食,更是主要的財源收入。狀況好時,一次出海,就能攢足全家一個月的生活費,所以不出海的時候,外公才是貨真價實的「黑狗兄」,而且總喜歡戴頂呢帽,四處「漂」。「漂」的結果,是家裡不但有元配,更硬是讓我們多了個「外婆」。那時的元配不作興計較什麼,有的只是深藏的幽怨和暗彈的淚珠。 俗諺說:「賣蓆的睏椅,賣碗的吃缺。」但是打魚的可不缺魚,為此,我們小時候吃魚吃到怕,似乎還吃得一口好牙齒。幾個孩子、連同舅舅、阿姨、母親鮮少有人患牙疼之類的毛病,我小時候讀書不求甚解,直到高中時,還不懂為什麼同學們要去補牙、植牙,直覺的以為牙齒掉了理應和孩提時候一樣,會再長回來。如此的懵懂,除了是學習不認真外,根本沒患過牙疼,恐怕才是主因,我不十分清楚「吃魚和牙疼」這兩者有沒有干係,但倒是省去了「牙痛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的恐怖經驗。 外公也很喜歡吃魚,而且很會料理魚。父親說他的招牌海鮮菜都來自外公的真傳,母親則只學了三分樣,湊合可以,上了筳席則通常會被退貨。 外公家養了一隻大狗,叫小白。這隻狗大的程度,以當時兒童的標準,就跟小馬差不多。小白有長長的白毛,濃密的程度直看不到牠的瞇瞇眼,因此感覺上牠是慵懶的,偶爾對你搖搖尾巴,就算善盡義務了。外公笑說:「養狗是浪費糧食,不指望牠看家了!」那時節,富庶如外公都可以夜不閉戶,更甭提說我們那間破屋漏厝了! 小時候每回去找外公,他都會抱我們伏在小白的身上,小白還真的挺得動,帶著我們慢慢的蹓躂,只是次數多了,牠就懶得理你,不論怎麼威迫利誘,甚至是棍棒加身,也難支使得了牠,久了我們自覺沒趣,就放牠一馬了! 外公過世的那天,小白鳴啞了整夜,從此食不吃味,待外公下葬後三天,小白就死了。父親把小白埋在田邊的番石榴樹下,我在木板上歪歪斜斜的寫上了「愛犬小白」,那是我有記憶以來哭得最慘的一次,母親說我胡鬧,那有哭狗比哭人還厲害的。可那時就覺得無比的傷心,好像一個好朋友驟然離開了,那種感覺跟失去尊長是不同的,那種緊密的情愫,至今仍讓我不敢輕易養狗! 六 父母親結縭後,不久就生下了大哥。因為生活的經濟壓力,父親便想自立門戶,開店建業。那時的首選便是「開食堂」,食堂是統稱,那時店招上寫的是「菜館」,小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叫「菜館」,咱店裡明明有酒、有肉,為何獨鍾一個「菜」字?父親的回答很有意思,「因為招牌寫不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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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芽糖伯伯
「鏘!鏘!鏘!」老人右手打著節奏,左手拉著兩輪的推車,慢慢停靠在路邊,沉默的晨曦灑在斑白短髮的背影上,老人不發一語地微笑,一手熟練的打著鐵板兒,另一手接過阿嫂們要換麥芽糖的瓶子,他是麥芽糖伯伯。 不曉得伯伯的行程表是如何安排的,不過呀,每週六上午約九點就會準時從我家經過。前陣子老爹牙齒尚未重整前,習慣吃的零嘴就是白色麥芽糖,而我就得負責收集家中的瓶瓶罐罐統一放置庭院,等伯伯的「鏘!鏘!鏘!」一入耳呀,抓起滿手的寶特瓶找伯伯報到。「我要五元麥芽糖、還有五元鳳梨餡膏。」可別小看五塊錢唷!份量可是很足夠好幾個人吃唷! 換得的麥芽糖伯伯會用鐵板隨意割劃而成的塑膠袋墊著,我將它排排平放好以後,再小心翼翼地放進冷凍庫中,就怕一回溫而融掉。等老爹下班,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冷凍庫找他的麥芽糖,直到最近牙齒頻傳抗爭罷工,買的次數才漸漸減少。 伯伯賣三種糖,一種是類似手工喜餅內的鳳梨餡,另一種是灑上少許芝麻以糖膏拉成白色固體麥芽糖,還有一種是半液體狀的金黃色純麥芽糖。不過可能因為伯伯身體及氣候因素,近年來已漸漸減少產量,鳳梨餡兒跟麥芽糖只用直徑約十五公分寬二十公分高的小鍋子盛裝著,固體麥芽糖則約A5大小吧!慢了呀可就別想吃囉! 看著伯伯用手半撕半拉著鳳梨甜餡或半液體狀的黃金麥芽糖,固定於小竹籤上,捏個兩三圈,就完成了;灑上少許芝麻以糖膏拉成白色的固體麥芽糖則是用伯伯左手上的鐵板兒一片決定大小,另一輕敲著鐵片上緣,「叩!」一塊幾何圖形的白色麥芽糖成型囉。 伯伯說過,因為夏天溫度高,他大多選擇在春秋冬三個季節製作,且放個半天就怕易融,因此才控制少量。不過可是辛苦他老人家呢! 「鏘!鏘!鏘!」唉呀,真準時,伯伯來了,我去換麥芽糖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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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彈擊落一個夢
──砲彈,真的擊落一個夢嗎?──自序 被單號晚上的砲擊聲嚇醒,我睜大雙眼,看見無數精靈在花火間飛舞,他們在我體內逐漸長大,不分日夜的醞釀,想要發酵成一股濃烈的酒香,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很少真的意識到它,卻又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它在我心裡被壓縮,漸漸凝成一塊黑黝黝的鐵,穩住我不自覺的慌亂的搖擺,我的一切或許都建基在它之上吧!對一些人來說,這些散發血氣與火光的回憶是悲慘的,也許會造成某種傷害和束縛,但當我用一枝筆紀錄下戰地生活片段時,我的心裡只有感動與感恩,那是我腳下的土地,我仰賴他成長,我的淚水終究會滋養種子,開出我所不知道的花,結出我所不知道的果實。 一個創作者內心總存在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年輕的時候會試圖遺忘它,但我因為不停在為金門這座島嶼進行一些我認為極有意義也很重要的紀錄,所以我選擇了另一種遺忘,一種能將回憶精粹化、轉化成藝術創作的遺忘。 「砲彈擊落一個夢」是一本完全以金門背景寫就的小說集,可以說是我不斷向內挖掘後的成果,這是很有意思的事,向外探索等同於向內挖掘,追究現在等同於追究歷史,人們的回憶賦予遺跡歷史性的詮釋,那樣的詮釋代表什麼呢? 身為金門人的我,在書寫這本書時,一直隨著書中的人物回到過去、織錦未來,幾度激情難抑的落淚,我不能說我寫出了一部很好的金門背景小說,但在書寫過程中我真的非常純粹而投入的面對浯島的一切人、事、物,這是一次非常獨特的創作經驗,不管在思想上或情感上,我總覺得有一股特別的力量,一道氣流在牽引我走向一條特別的路。 「砲彈擊落一個夢」這本書記錄的是金門人的各種生活面貌,包括落番去南洋討生活的艱辛、面對砲火的無奈、在貧脊土地上耕種的艱辛、堅守溫厚民風的農村生活、知識份子來去島嶼之間的掙扎與徘徊、可歌可泣的戰地愛情故事:::等等,這些特殊的地緣關係和戰地人物交錯的複雜性,讓我很難找到合適的人來為它寫一篇適合的序,也落得只好「自己靠自己」的寫一篇「自序」來感謝,感謝金門縣政府、文化局補助出版這一本小書。 因為一個機緣,「砲彈擊落一個夢」被選為角逐電視金鐘獎劇,籌拍期間為了勘景和編劇,我又回到故鄉數次,為小說中的人物、場景、生活面貌構思,在小說藍本底下加上戲劇架構,包括蒐集戰地特殊的民俗、景觀、道具、音樂:::等等,我也經歷了一個場次又一個場次的試煉,至此,我不只是賦予小說人物新的生命,我還得為劇中人再活一次。 一次又一次,我嘗試剖析、推演、假設、替換:::自我搬演一場戲時,我走過老街、沙灘、海岸、碉堡、靶場、木麻黃樹林、高粱田、番仔樓、古厝聚落:::為了搜尋更多的資料,捕捉更多的感覺,我爬上砲彈據點,眺望廈門,從清早忙到深夜,有幾次深夜我焦躁的在房內踱步,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時空?我已經完全失去了「小說」的感覺,迷失在戲劇的風景裡,卻又解讀不出這一齣戲對我有什麼意義?我的記憶、人物全飛走了,只剩下空洞的場景:::所幸最後我終於克服那無助的虛空,找到內在的核心,繼續真摯的編、寫下去::: 我真的非常享受編劇過程中的諸般想像、滲透、解析的滋味,像海浪一般湧動起伏的情緒,讓我在短短數日內感覺自己│活│過│很│多│人│的│人│生。 午夜夢迴,我從恍神中醒轉,一再咀嚼回溯過去的點滴,那些不管在陰天、晴天、風風雨雨的日子中出現的人物,總是貼近卻又遙遠的在我眼前飄忽來去,我常常感到哀傷、惆悵,卻又覺得幸福、喜樂,當我站在較高的定點,回首遙望,發現過去離我是如此的近,只是,它變得陌生了,我必須經過一番努力才能將記憶重置業已改變的事物上,當它與分岔的往事再度重疊時,遂也誕生了新的面貌……這帶給我極大的刺激,我不斷省思那些變化具備什麼意義?什麼東西變了?什麼東西沒變?變與不變之間,時間和我的記憶又處在什麼位置上?往後他們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和命運呢? 單號晚上驚醒的我才七歲大,從木頭門縫看見夜空中飛射的火花,一來一往交相夾攻,我的夢與人生,一直在那片戰地的天空下往返奔波,我後來也因此擁有了更多的耐力、堅韌的信念堅持創作不輟,在遍嚐孤獨的創作滋味後,我越來越習慣、享受獨處的時光,總覺得都會的生活過於平庸,那些繁雜瑣碎的生活樣貌和酬庸式的無聊互動往來,讓我覺得生命越來越輕,滿街儘是透明飄浮的人影晃來晃去,讓我更加急切的想要回頭書寫金門的故事。 書稿完成後,我轉入另一道記憶門,就像蛇蛻變後擁有新的皮膚,那層皮膚既帶有過去,又不同於過去,新的記憶帶有過去的影子,卻又不是單純的回憶,我想,這就是我們擁有的現在吧,一種透過反思歷史而跳脫歷史,賦予歷史新的含意的現在。 我在夜半凌晨時分驅車抵達我童居的老屋,用閃光燈拍下單號晚上躲的防空洞,記憶中在花崗石縫中盛開的曇花,依然在我眼前怒放,只是後來從光碟中看見的是一片光禿,創作的文字和影像,竟然讓我如此神魂顛倒的欺騙我自己,但這一切,又是如此真確,彷彿從來不曾消失或者離去,即使我已長大,失去青春,逐漸衰老。 啊,我發現一條浯江水涓涓不息的流動著,我也在一幅金門古地圖上看見新寫下的歷史的詮釋,我的書,我的戲,都是在還原一個不朽的場景,我也是在紀錄一場與我同時代的人們的回憶,就像藍天中的雲朵不斷變換雲、霧、雨、冰的循環一樣,永遠都不會枯竭,也不會短少什麼,所以,砲彈,永遠不可能擊落一個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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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父親總是瞅著煙黃的手指說:「天下有那個醫生會叫病人抽煙!」 在軍中,父親顯然將他的生意頭腦歷練得更機靈,不久他就放飛自己出來做生意。做生意,對當時的父親而言是種生活的賭注,是好、是壞都沒有退路,因為裡頭攢了自己多年的積蓄及祖父孤注一擲的期盼! 在那段時間裡,祖父過世了。祖父看透了兩個兒子的心思後,終止了他攢錢、買地、種地,再攢錢、買地、種地的循環,將積蓄換作了長子的媒聘、生意資本和次子的學費後,安然的閤眼了! 以結果論,父親一生的每個階段都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開始,到了六十來歲還是「老驥伏櫪」般的雄心未熄。叔叔則是如願的讀書、考試、讀書,入了公門後,仕途順遂,幹到了簡任官退休。顯然,當初最有投資眼光的反而是祖父,只不過在他閤眼時,定伴有蔓草荒田的遺憾! 四 母親加入父親的生命是在金門經濟最紅火的時期。 據說,那時做什麼生意都賺,最熱門的是冰果室、撞球間和照相館。真確的來說,那時期金門民間的營業型態,無所謂的專業、專營。冰果室、撞球間一定兼賣食品、雜貨,就算照相館也不乏一些註有戰地留念之類的紀念品,四處林立的雜貨店才是金門當時最貼切的商業素描! 冰果室、撞球間的存在,自然是為了駐軍休假時的消遣、娛樂,照相館除了因應留駐個人資料外,最大的功能便在紀錄神秘金門的種種回憶,那時任何一個軍人退伍、移防都會用相機記錄大量的影相,為的可能是「此一別後無見期」,更多的是全島一命的袍澤情愫渲染。在那個命繫於天,勢如危卵的處境裡,能留記的,只餘相紙上的殘光片影,那時的相機還是管制品,一家相?約莫有十數台的配額,但通常商家都會在櫃後預藏了上百台的相機,供官士兵租借,為的是圖口飯吃,真確的說,卻是展現著專屬那時代的謀生技能。 父親的食堂附近有家相館,相館還兼營冰果室,並設有撞球檯。重點是那戶人家有名聞遠近,號稱「自衛隊之花」的女兒坐櫃,往來的阿兵哥直將那爿小店烘鬧得像菜市場,老闆的嘴角像是裂到了耳後! 母親那時在「僱(閩:受僱於)撞球間」。父親自詡當年是「漂的黑狗兄」,常和軍官混跡其間。要說經濟力,顯然那時的父親是空有其表,窮光蛋一個;但比起阿兵哥種種詐婚、粗暴的情史傳聞,顯然父親又極富競爭力。具競爭力代表有希望,卻不意謂會成功,對此父親的態度是模稜兩可的,有老婆固然好,但卻代表更多的責任與肩負,這點是父親從祖父身上嗅來的現實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