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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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元的愛
這是去年秋天在台北天母家樂福發生的事。 由於是週末加上是下班時段,超市裡到處擠滿購物的人潮,收銀台前更是大排長龍等著結帳的客人。有個站在最後面的老婆婆牽著兩位孫子的手,問著前面的人說:「我擔心冰棒會融化,可不可以讓我先結啊?」 衣著樸素的老婆婆,因為擔心冰棒會融化而顯得忐忑不安,看著好不容易買到冰棒給孫子的老婆婆,沒有人拒絕她的要求。可是問題就發生在要結帳時。 「老婆婆,一共是壹佰貳拾元。」 「什麼?這………這怎麼辦才好呢?我以為是玖拾玖元呢?上周傳單上不是說折扣後只有玖拾玖元。」 不知所措的老婆婆,從老舊的錢包裡拿出一張已經皺巴巴的百元鈔票跟一些零錢。 「壹圓、貳圓、參圓………就只有壹佰壹拾伍元。」老婆婆吃力的數著。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大排長龍的客人為了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紛紛探出頭來。而老婆婆的兩位孫子,還不懂事的嚷著要阿嬤快一點,不忍心看下去的我,正準備從口袋裡拿出五圓時,卻聽到收銀小姐的聲音說:「老婆婆,對不起!是我看錯了,這冰棒是特優商品,只要玖拾玖元。」 就看到收銀小姐,把多餘的零錢,放回老婆婆的包包,嘴裡還說著,請慢走,小弟弟、小妹妹拜拜。 當老婆婆蹣跚地離開收銀台,我看到面帶燦爛笑容的這位收銀員,偷偷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不足的二十一元,放進收銀機裡。 善解人意的女職員名叫張雅慧,當時她只是剛進公司受訓的新人,沒多久她便因表現良好被分發到其他分店去了,雖然,這是件小事,但一個店員卻能有這份體貼,這讓我很感動,所以那件事之後,我變成了這家連鎖店的忠實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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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你的日記
(一)3月26號雨季過後的霧季,霧季過後…… 又下雨了. 這幾天狂下,害我呆在這個城市的時間完全不想出門!! 有時候很享受雨聲, 淅瀝嘩啦,竟然有時候會有種很窩心的感覺 然後,開始回想 是因為曾經在哪個雨天, 有過暖暖的記憶嗎?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可能根本沒有這記憶罷!!??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每次聽到一些專輯, 在某些季節, 也不是故意要去想起來什麼事情, 但是, 人的聯想力有時候很厲害, 會因為一首歌, 一種天氣下的溫度, 讓你聯想到某個時候發生的某件事…… 但是人生慢慢累積下, 記憶慢慢重疊後, 勾起的那個時刻, 我想應該是眾多記憶中脫穎而出的吧!! 感覺人生還很長, 還有很多時刻在累積, 可是, 有時候 又覺得時間快得令人沒有察覺他在進行…… 我想,得在夏季來臨以前, 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二)4月7號 what am i thinking 昨天的確不太開心, 我在意的東西太多了, 在意一個人太過複雜的情感, 在意曾經有個人真的住進他的生活中。 我甚至天真的想打電話給她們, 告訴她們, 如果她們都真心對他, 我願意抽離這份情感,一乾二淨! 結果,值得慶幸我沒打, 就因為這麼做, 很傻很呆。 說什麼是為他好, 就應該由他選擇他自己想要的, 而不是我來決定。 於是,下一秒,又開始想念他…… 兩個人的感情需要相處和生活, 那麼多的不安, 即是我在戀愛的死穴。 這次不想再想太多關於過去, 大家總應該要學會成長, 我會,你也會。 直到那麼一天…… (三)4月11號愚蠢的yes 暑氣逼近的炎熱午後, 因為眼睛太腫,所以適合大哭一場。 一段關係裡面, 我很喜歡被握住手,被擁抱的感覺大過於接吻。 我喜歡被叫著專屬的小名大過於直呼我的姓名。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的感覺, 還是清晰到可以不需要想像。 我不喜歡猜忌,不喜歡被欺騙, 我不喜歡明明做錯了一件事情, 卻要編織另外一個謊言來彌補。 更不喜歡對方說了一堆大話, 卻一項也沒做到。 我不喜歡你的缺點, 卻也依舊存在著…… 頭說,「你不想讓朋友知道的心情,我懂。」 當時隔著話筒的我, 壓抑著不讓眼淚再掉下來。 就因為知道朋友對我好,心疼我 聽到我做的決定 勢必不免責備我一頓, 甚至會撂下狠話,說從此不再理我。 可是, 卻又老在最後對我說, 「不管你怎麼做,我們還是會支持你, 還是會聽你哭,還是會陪著你。」 於是 每當我在一段愚蠢的關係展開時, 我卻總是見到了 好久不見,宛如親情似 而不曾離開過的友情…… (四)4月28號…… 我太沉迷在自己對你的想像中, 對你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望 對你沒有付出,就不會有受傷…… 呼, 還在想你…… (五)5月2號…… 知道故事內容的人, 在劇情發展中時 就告訴我他們不看好故事的結局。 我很難過 因為,我還是抱持著童話般的相法。 直到現在也是一樣, 始終相信電影情節般的戀愛一定存在。 但是, 漸漸地 自己也很徬徨了…… 相愛的兩個人,真的能夠永遠嗎??…… 不再去想了 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只是換來自己需要更多時間 去忘記一次又一次的記憶 但是, 人是那種 越想忘記什麼事情 卻越是片段不斷的動物 我真的是蠢蛋呆瓜 說好結束的同時, 卻不斷閃過許多清晰的畫面…… 結束的時候,總會想起最初 就在最初 你回過頭,我也回過頭的那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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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而家庭和體弱多病的母親,更需要有一位勤奮懂事的好媳婦來料理和照顧,金門這位叫秀秀的女孩,雖然所受的教育不多,但在他長久的觀察下,絕對是一個相夫教子勤儉持家的好伴侶,他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的,也希望平日在組裡對他照顧有加的陳先生,能多幫他一點忙,倘若有結果的話,他會感激他一輩子的。 「大成牌沙拉油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沙拉油,一箱裡面裝四瓶,我已經交代門市部蔡小姐先幫你留起來了,點券我會設法彌補的。但要記住,每次只能帶一瓶出去,而且要用舊報紙包好,千萬要低調點,不能張揚。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一旦出了事,還是會很麻煩的,也不好向長官交代,這點你應該知道。」陳先生囑咐他說。 「謝謝你,陳先生,我會小心的。」王維揚必恭必敬地向他行了禮。 「別客氣,」陳先生拍拍他的肩,嚴肅地說:「我很高興你對我們金門小姐那麼賞識,但千萬記住:要以誠相待,不能心存不軌耍任何的花招。坦白告訴你,金門老一輩的鄉親,對部分台灣兵的印象並不是很好,還賜予他們一個難聽的綽號叫台灣豬。因為有些人喜歡吹牛說大話,出口就是三字經,像你那麼謙虛有禮的年輕人,還真少見。」 「陳先生,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口出三字經、吹牛說大話的人。」王維揚誠摯地說。 「這點我知道,」陳先生淡淡地笑笑,「我只是做一個簡單的比喻。」而後問:「你下午沒事吧?」 「下午要到後指部作業科會稿。」王維揚說。 「這樣好了」陳先生想了一下,「我三點到物資供應處參加物價調節會報,待一會我們提前出發,先送你去會稿,然後一起到金城。」他放低了聲音,「等一下你找蔡小姐先拿一瓶沙拉油放在車上,我們順便幫秀秀她們送去。記住,別張揚。」 王維揚興奮地點點頭。 車抵金城時,惟恐穿軍服的王維揚有所不便,陳先生提著一瓶沙拉油逕自往裡走,順手放在櫃檯旁,並向她們使了眼色,示意別聲張。 「你在這裡等我,開完會我會來接你。」陳先生對王維揚說,而後禮貌地向美娟和秀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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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覺岸和尚慢了一步,也跟了上來。一睹眼前的風景,暗道:「現在他連花草都動手腳了,咦……天奴?怎又改了名?」覺岸帶著小浪子,稱賞他輕功了得,看來已得老神仙真傳,小浪子謙謝不惶,只稱說這一年來,被師父關在「留仙洞」中,深以為師父是恨鐵不成鋼,只有勤練武藝,絲毫不敢鬆懈而已。覺岸撫然一笑,繼續前行,已見到銀白色的石屋,屋前左面一池荷花,迎風招展,右面是瘦石老梅,冷香暗吐。前腳未到,石屋的大門已自動開啟,覺岸也就不客氣,三步併兩步闖了進去,放聲說道:「天僕……還是……天奴!唉不管了,反正老僧無事不登三寶殿--小浪子,將她放下。有個小姑娘身中奇毒,你能解就解,不能解,老僧就此告別,不須再多言。」 大廳擺設極為奇幻,內中卻空無一人,小浪子正疑惑老和尚在對誰說話,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走了出來,趨前向覺岸致意後,拿出懷裡的西洋鐘一看,笑吟吟走近小姑娘,查看了一下,說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好夢,卻被狀元公您一掌給打碎了,下次狀元公作得好夢,別忘還我一個。」又對小浪子說道:「老朽談天奴,小兄弟如何稱呼?」小浪子恭敬答道:「晚輩歐陽無竟……」話猶未畢,覺岸已幫他接下去,對那老翁說道:「是老神仙的關門弟子。你上半個月還自稱是『天僕』,下半個月就變成了『天奴』,下次再見,誰曉得你是不是又改成『天兄』、『天弟』、『天父』、『天子』的。這姑娘有救嗎?」 談天奴慢條斯理說道:「狀元公且稍安勿躁,這姑娘氣鬱身拘,自『曲澤穴』至『風池穴』,為陰毒所阻,『崑崙百蟄蟲』,入人七日,毒始劇發。小姑娘暫無性命之憂。」說著,往小姑娘肘上的曲澤穴、耳後髮際的風池穴,各撥點了幾下,然後說道:「待我煉藥一味,讓小姑娘服用了,自就醒來。」小浪子聽了,甚是歡喜,又覺姑娘身上,竟被毒蟲藏身於內,深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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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時刻
手抓著十字架,坐在浴缸裡頭,禱告完後就擦淨頭髮,吹乾它們,輕輕地把十字架擺在床頭,走至窗邊看著外頭遠處小村莊的燈光,田間小路上偶有經過的車輛,黑暗中緩緩地移動著,空氣中有一種清涼。 在這樣的地方,夏天還沒有過去,白天可以到達三十二度的天氣,我為孤獨籠罩而感到靜止的可悲,距離是世界上最明確的一種長度,我們需要多大的意志力來掌握它們?未來遙遠得讓人拒絕觀看,書本上再怎麼迷人的知識也不能彌補生活中斷層的地帶,窒息的惡靈鎮日鎖住著幽香的房間,不肯離去。 其實玫瑰花和甜橙不能帶我去極樂之地,薰衣草跟薄荷根本沒有止傷的能力,丁香和肉桂讓人聯想到腐臭的屍體,金色的花冠壓得人喘不氣來,而解救的人們竟然沒有慈愛的面孔,而我就要老去,下個將出現九的奪魂數字,它距離真實的零還有多少活命的時刻? 而神吶,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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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灰頭鷦鶯的飛空記
看你瞇著眼 圓滾滾的身材 「唧唧唧」的還剛開始在做發聲練習 尾羽也才剛探出頭 一切看似才開始排演 剛有了一點頭緒 還差媽媽指點就完成的連續動作 咚的一聲 你和巢一起被發現跌坐在樹下的草堆中 不用怕 你告訴自己 媽媽其實已經教你方法 即使現在在箱子中 吃著夾子上的麵包蟲 在紙箱中練習的各種起飛動作 都在等待 下一刻 追隨媽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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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的故事》缺席
今日在自己的電子信箱中看到一張褪色的黑白相片,信件的標題是:「你可以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嗎?」心中有些納悶,茫茫人海中,一張泛黃的照片與我會有任何關聯嗎?我如何能叫出每個人的姓名呢?一連串的疑問在心中盤旋,但是仔細一瞧,天啊!童年那份遙遠又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那不是小學四年乙班的郊遊照嗎?照片背景是金門水頭的稚暉亭前,記憶將我拉回三十年前的金門古寧國小,我努力的搜尋照片中的人物,叫得出名字的已是寥寥無幾,畢竟三十年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但是照片中每個人物依稀記得,只是無法和名字作連結,但是站在一旁的老師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人物,經過一番努力之後,依然找不著自己的身影,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電影畫面般閃過腦海,讓我重新回到小學的時光。 感謝小學同學的細心和念舊,將這張老照片在三十年後與我分享,這張照片對我的意義是特別的,因為童年的貧窮,我似乎找不到一張可以回憶的照片,欣喜之餘,接續而來的卻是淡淡的悲哀,為什麼呢?容我細細道來:老照片喚起我童年的回憶,也勾起了童年受傷的淡淡哀愁,因為照片中並沒有我童年稚嫩的身影,因為那次的郊遊我缺席了,「缺席」二字看似簡單,但背後隱藏的故事卻是我一輩子的痛,這也是我執筆寫下老照片故事主要的原因。 民國六○年代,外島金門民眾均以務農維生,加上土地貧瘠、子女眾多,生活普遍貧困,九年國民義務教育是政府強迫性的德政,否則在肚子溫飽尚有困難的情況下,如何談受教育呢?我的小學啟蒙比別人晚了一年,原因是小妹的出生和農事的忙碌,所以耽擱了,直至村公所找上父母,我的就學之路才得以順利開始。在沒有閒錢購買書包制服的情況下,上學首日就受到老師言語的刺激和侮辱,從此種下小學之路不快樂的種子。 民國64年尚未退出聯合國之前,聯合國對我國有許多物資的援助,金門外島更是受惠良多,記得我的白襯衫是媽媽利用聯合國援助的麵粉袋做的,書包是喪家「頭白布」〈閩南語發音〉縫製的,冬天卡其上衣是聯合國送的硬布衣〈顏色較白〉,鞋子是悶熱難穿的塑膠鞋,諸如此類,林林總總不勝枚舉!但是,這些都是外在的苦,我是可以接受和忍耐的,重點是心靈的創痛是一輩子都無法彌平的。現今社會總存在一些不適任教師,但是只要不犯大錯,他仍然可以悠遊於教育界。我的小學階段就遇到一位不適任的教師,至今我仍懷疑他的人格有問題,他是一位極度勢利眼的老師,他的愛徒都是家境較為寬裕的孩子,對於家境貧困的學生他是極度鄙視,在言語的汙辱上更是極盡能事,我就是一位受害者。 談到照片上缺席的我,原因是我穿著聯合國救濟的衣服,在班上造成突兀和不協調,有損班上名譽,所以小學生最最期待的郊遊我被禁足了,為此我哭了好幾天,良善的父母也莫可奈何,因為那個時代老師就是神,代表著十足的權威,窮人家的孩子也只有自認倒楣,有苦無處訴呀! 事隔多年,早已經忘記的一段陳年記憶,因著一張舊照片又鮮活了起來,那位老師應該也已退休,至今心中已經沒有怨恨,寫下這段,希望可以讓現今為人師表者,對自己的一言一行多所戒慎,因為他們有心無心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學生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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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文樂現》膽小鬼防「震」記
晚上八點多,我正在一樓檢查兒子的家課,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地板在搖晃!不會吧?我條件反射的看向屋頂的吊燈,那一串串水晶墜飾正在群起搖擺,HO MY GOD!! 地震!!! 不敢怠慢,我拉起兒子女兒就往門外跑,雖然我已盡量讓自己的驚慌不表現在臉上,但是我看得出兒子在害怕,他說話的聲音有點抖,他問我房子會不會倒塌,我說不會,這時女兒嚇得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問:那,地震房子會爆炸嗎?我笑著安撫她「不會,沒那麼嚴重」,說著,我們來到大街上。 其實,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膽小鬼」,從小就膽小出了名,又因為生肖屬鼠,被受封「膽小如鼠」實在是當之無愧。幾年前住在台北時還經歷過惡夢一般的「9.21」,所以如果遇到地震,就算沒怎麼樣,但只要房子有一丁點兒的搖晃,我也會嚇得魂不附體。可是,這陣子先生剛好不在金門,此時的我,牽著兩個孩子走在大街上,他們一個八歲、一個六歲,哪有我緊張的份?我強裝鎮定,一邊走一邊跟孩子們說笑,但是,興許孩子們都遺傳了我的「膽小鬼基因」,無論我怎麼帶開話題,他們還是會繞回原點,一再的問我地震的事情,並且不時的透露出他們的害怕,我只好極力掩藏好自己內心的恐懼,輕描淡寫的給他們講解有關「地震」的常識。然後,我打給在台北的先生,手機螢幕一直顯示「通訊故障」,我心裡更加驚慌:老公那裡有震嗎?嚴不嚴重?手機怎麼都不通?………一連串的問題像跑馬燈一樣在我腦海閃個不停,使我在惶恐之中又多加了對先生的擔心。 我放眼街上來往的行人,大家卻都神色自若的保持著原有步調,好像並沒有任何的不一樣,我緊張的心情似乎有了些微的舒緩。我們來到木棉道的籃球場,這時,兒子問我今晚還要回家嗎?要睡哪裡?等等,我說等下看看再說,如果還會震就睡到車子裡,把車開來籃球場。女兒一聽又開始哭,小手抓得我更緊一些,我趕忙再次安撫她,說沒事的媽媽會保護你們。 我們來到漁會超市,漁會如往常一樣燈火通明,我想到什麼似的,逕直走進賣場,沒想到的是,明明剛剛還在害怕的兩個孩子,一進超市便不約而同的放開緊抓住我的手,跑向他們最喜歡的玩具糖果區,我笑著搖搖頭,順手提了一個擺在門口的購物籃,走向餅乾區。 因為,我想到了當年「9.21」後的一則新聞,有位因房屋倒塌而受困的民眾,因為他在地震時剛好躲到冰箱附近,於是困在屋中等待救援的幾天裡,他都以冰箱中的食物果腹,雖然後來有些食物腐爛,但是他還是因為那些變質的食物維持到脫困的最後一刻,不知為何我對那則新聞印象極深。 我選了幾包孩子們喜歡的餅乾,又挑了泡麵、牛肉乾、巧克力等「乾糧」,想想似乎還需要些有水分的食物,於是又「搜刮」了一堆果凍、果汁棒、果凍條等等,這時,手機響了,先生打來問我金門有沒有地震的感應,我如釋重負,告訴他有感覺「搖」了幾秒鐘,先生說台北感覺不大,但是已從新聞得知這次震央在屏東,規模有六點幾級,他一直提醒我要小心,感覺不對勁要馬上帶孩子們跑出去。聽到先生的聲音,我的心情已安穩許多,立刻叫孩子們過來跟爸爸講電話,兩個孩子搶著跟爸爸匯報地震的事情,兒子還告訴爸爸「媽媽說如果還震,晚上就睡到車子裡」,然後,我告訴先生我們正在超市購物,我已選了一大堆「乾糧」,以防萬一,先生又提醒我手機電池要隨時保持滿格電量,另一顆也要隨時充滿電備用,以方便隨時連絡。 當我們提著大包小袋的食品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半了,我找了一個大紙箱,擺到我房間的床頭,把那些剛買來的食物一股腦全塞進了紙箱裡,還在床下擺了幾瓶礦泉水。小女兒見到很久沒吃過的果汁棒、果凍條等等,興奮的圍著紙箱跳來跳去,一直問我說那些不是夏天才可以吃的嗎?我說沒錯啊!但是如果地震我們跑不出去就可以躲在房間裡用這些東西維生,女兒又問那就是要地震才可以吃囉,我笑一笑說對啊,還給這箱東西取了個名字叫「防震食物」。 覺,還是要睡的。我特別叫孩子們今晚來跟我擠這張大床,這樣比較溫暖,我也比較踏實,兩個孩子都睡在我身邊,萬一半夜再「搖」起來,我也方便就近保護他們。這時,先生又來電,想必是他知道我素來膽小,特地告訴我新聞報導主震已經過去了,叫我安心睡覺不用緊張,我開玩笑對先生講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萬一再「震」我們就躲到樑柱底下,守著這一大箱「防震食物」慢慢等他回來救援,並且告訴他這堆東西的數量至少夠我們吃一星期。先生聽完也笑了,說聽到我有心情開玩笑他就放心了,然後說時候不早要我們趕快睡覺。 可以睡在我身邊,令女兒異常興奮,我關了大燈沒多久,她的哥哥就已經開始打呼,而她卻還是翻來翻去睡不著,我拍拍她的小屁股說再不睡明天爬不起來上學會遲到喔,這時女兒摟住我的脖子,很認真的問我:『媽媽,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地震啊?』我不解的看著她:『寶貝,妳怎會這麼問?』女兒不好意思的笑:『媽媽,因為妳說地震才可以吃那些果汁棒和果凍條啊!』 嘿!這貪吃的小丫頭,原來是想著那些零食,因為天氣轉涼以後,我已有一陣子沒買那類零食回來了,沒想到這次買回來「防震」,卻勾起了女兒的「饞蟲」!我捏捏她的小臉蛋說:『妳快點睡,明天就給妳吃。』 女兒點點頭,終於放心的睡著。我仰視著天花板,想到女兒剛才的童言童語,不禁啞然失笑,同時,我心中響起一個小小心願: 我但願,那些「防震食物」,永遠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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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東西被偷了,難道皇宮裡的人沒查覺?」 「還以為你聰明,怎這會就變笨了。 『西山四史』自是有仿製的本領,以假亂真,再說那些韃子,俗腸俗骨,要是他們真懂得欣賞,又何至於強迫咱們 髮留辮……。」覺岸為免勾起不快的回憶,接下來那什麼「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也就吞忍不說下去。 說著說著,二人已進入一峽口,來到一面峭壁之下。一溪清流,上接著瀑布,正從山腳下蜿蜒而出。覺岸說道:「到了,咱們歇會。」蛺蝶處處翻飛,小浪子仰頭一看,丹崖翠壁,飛巖如削,宛如神剜鬼刻,不可名狀。 覺岸就著溪水,拭了把臉,一掬而飲,喝道:「好水!」旋即使出一招少林「彌陀拳」,朝一棵大松樹猛力一震,老松全無動靜,樹後的萬千長籐卻如龍飛鳳舞般抖動了起來。 「大師,您在做什麼?」小浪子問道。不一會,但見彌天的黃葉,從天空飄下,緩緩落在溪水上,正好舖成了幾個大字:「武狀元請上座」。小浪子叫道:「啊,『武狀元請上座』,誰是武狀元?」 覺岸有點得意,笑道:「小鬼,問那麼多幹嘛!這裡崖壁陡峭,我看你剛才調息得法,竟無半點疲累之態,這會咱們就將著那老籐攀援上去!注意,千萬不可分心,掉下去準沒命。」 小浪子沒想太多,騰出右手,護住小姑娘的腰身,單用左手攀援而上。崖高千尺,歷經千百年雨雪風霜的老籐,表面光滑,堅韌帶勁,小浪子集氣於膻中穴,么喝一聲,使勁一攫,如猿猱升樹,力道貫注於指掌之間,藉助雙腿下踢帶上去的力量愈聚愈大,如搏扶搖而直上,泠泠風聲,不絕於耳。指顧之間,那悠悠白雲,已在眼下。越過了一道石護欄,腳已落地,雲霧繚繞中,但見數枝用血眼石琢成的巨幹,森然羅列,那些千年長籐的老根,就盤窩在碩大的石林之下,像一堆蟒蛇。再過去,就是一畦一畦的菊花,黃白相錯,時而風從左吹,風從右吹,時而風從前吹,風從後吹,但在那花花草草飄動中,「天奴別業」四個大字,卻始終隱約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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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為了想討好她們,王維揚還是用自己的點券,幫她們代購了少量的日用品,利用假日外出的機會,偷偷的為她們帶去。儘管數量有限,但美娟和秀秀的內心,卻充滿著無限的感激。因為免稅福利品除了便宜外,供應的廠商也是經過嚴格的篩選,品質相對地也有了保障,這也是許多老百姓,設法託請熟悉而交情不錯的駐軍,幫他們代購的主因。 「如果能買到沙拉油那就太好了,」有一天,美娟對秀秀說:「沙拉油不僅比花生油便宜,油煙也較少。」 「我問過王維揚了,他說沙拉油、洗衣粉、衛生紙、肥皂,都是限額購買的搶手貨,不好買。」秀秀說。 「找陳先生一定可以買得到。」美娟信心十足地說。 「妳敢向他開口嗎?」秀秀笑笑,「上一次他不是說他不是福利官,沒有這個權力嗎?」 「可以請王維揚找他幫忙啊!」美娟出著點子,「他們同在一個單位服務,平日交情一定不錯,要不,怎麼會經常幫他付帳、請他的客。」 「我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秀秀略有所思地,「不管他們相邀出來,還是巧合碰面,每次在店裡吃東西,幾乎都是陳先生付的帳。如果沒有深厚的交情,誰願意當這個冤大頭呢!」 「說來也是,」美娟同意她的觀點,「這個任務就交給妳了。」 當秀秀把美娟的想法轉告王維揚時,王維揚似乎面有難色,但他還是找機會請陳先生設法幫忙,因為他想藉機親近她們,以便對秀秀這個女孩多一點認識。如果他沒有看錯,秀秀這個女孩,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賢妻良母,這種典型的金門婦女,勢必也是他往後的得力幫手。 父親已多次來信告訴他,等他退伍後,家族事業的重擔必須由他來承擔。在大學,他讀的雖是國貿,但選修的則是企管,在公司健全體制和父親的輔導下,相信他一定能勝任這項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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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巔峰難越?
新聞報導,大陸一位美女作家欲挑戰金庸武俠之作。 金庸武俠小說,影響深遠,舉凡華人世界,應無人不曉「金庸」兩字,所以說,「金庸是華人世界的共同語言」。近年來,金庸小說改編成電影、連續劇、甚至是電玩,不勝枚勝,足見其受歡迎程度,歷久不衰。 對我而言,金庸武俠小說無疑是影響我最深遠的書籍之一,記得高中寫作文時,我最愛舉的例子就是金庸小說筆下的人物,例如題目「論勤勞」,我舉勤勞的重要性的例子,就是「即使是金庸筆下最有悟性的令狐沖,也得靠辛勤練習劍藝,加上自身智慧的領悟,才得到獨孤求敗前輩的真傳、精髓」。記得這篇文章得到不錯的分數,老師當全班的面朗誦此篇,念到這一句時,全班大笑,馬上猜出這文章的作者是我。因為對金庸小說的熱愛,我把這份愛好武俠小說的感情,延續到古龍小說、黃易小說,和霹靂布袋戲上。 金庸小說巨大的成就,除了優美文字、細膩描寫武打動作、人物心理變化,最傑出的,莫過於塑造人物之成功。金庸筆下十五套書,主要人物個性鮮明生動、躍然紙上,一個人一種個性,一種個性說一種話、做一種事,絕不含糊。例如老實木訥的郭靖在河邊稱讚黃蓉時,只得說:「你(指黃蓉)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除了「很好」的形容詞外,找不出其他的了,而舌燦蓮花的韋小寶絕不是如此。例如楊過深情等待小龍女十六年,其情不改、至情不移,但張無忌在面對四位身邊的美女時,則時有心猿意馬情況出現,甚至還有「享齊人之福」的念頭,這就是他們本身個性的不同,想法也跟著不同,於是說的話也不一樣、做的事也大相逕庭的情況出現。也因為金庸筆下角色不是絕對完美,通常伴有些許人格上的缺陷,更貼近現實人生,也更能擄獲讀者的心。 就我個人觀感,金庸武俠小說已達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峰,更已深入廣大讀者的心,其他作者想要超越這個接近神話的作品,有其難度。但自文學發展歷史觀之,文學本來就是奠基在前代的基礎上,不斷向前發展、改革創新,絕不是「新不如舊」、「貴古賤今」,我相信,有一天,文壇會出現和金庸武俠神話鼎足並立的作品,再現新武俠小說的動人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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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金門清末四秀才
一、珠山薛學海貢生 金門薛氏族譜記載:「薛學海,名夢賚,字前惠,號錫夫,金門山仔兜人,邑庠生、例貢生,生於道光28戊申(1848)年,卒於光緒31乙巳(1905)年,享年58歲,有子七人。」薛學海最為人所知的的事蹟是光緒12年(1886年)擔任金城城隍廟紳董,協助重修金城城隍廟,遺有碑文傳世。 薛學海乃珠山薛氏第20世裔孫,熱心宗務,積極參與修族譜工作。薛學海於光緒19年(1893年)重修了金門薛氏族譜,距離前次道光28年(1846年)19世薛師元之重修凡歷45載,具體填缺清末金門薛氏族譜,明宗族衍派發展,有不世之功。 二、後浦許蘭臺庠生 後浦許蘭臺傳世資料甚少,筆者遍查「金門珠浦許氏族譜」多次,無功而返;曾試詢問當年參與修譜之許嘉立宗老,亦無功而返,幸於查閱民國11年版《金門縣志》第21卷「列女節孝」篇有如後記載: 「後浦許蘭臺庠生,妻胡氏,年29歲,因夫許蘭臺身故,無子守節,後撫弟之子為嗣」,英年早逝茂才許蘭臺,令族人不勝噓唏。 許蘭臺雖傳世資料雖少,然其夫人之節義,亦足彰顯其夫妻孺慕之情及泱泱家風。 三、後浦呂化鯤生員 呂化鯤,號西江,後浦北門人(舊居在珠浦北路)。呂化鯤先祖原居於金湖庵邊,後遷移小徑,再遷至金城後浦;於清末諸生中,享有文名。 呂化鯤善行草,與後浦許蘭臺、湖下楊都試、珠山薛學海,稱清末金門四秀才(金門縣志有載)。子尚壽,亦諸生,世其學,曾任東、西村私塾教師多年,亦曾擔任民國十年金門縣志採訪員,協助縣志重修工作;現金門高中音樂教師呂培光,即為其嫡系骨血,並藏有呂化鯤遺硯一方。 吳鼎仁老師所著「金門古書畫藝術」,以及國立歷史博物館所出版的「金門古文物特展圖錄」中載有呂化鯤所書行草四屏、對聯多幅及以館閣體楷書成之浯江書院試卷,惟所書件多無鈐記,原因不明。 光緒12年金城城隍廟重修,身為生員的呂化鯤出任紳董,協助營建及勸募,卓有成效,遺有碑文傳世。 四、湖下楊都試貢生 楊都試,字篤藩,金寧湖下人,屬湖下五房21世,妣許氏,後遷居後浦西門,民國11年版金門縣志有載,其舊居為二落大厝加護龍,為今日道地金門菜餐廳「全福樓」之所在。其後裔多遷居台灣、南洋居住,留金門之親族亦少。 楊都試之先祖係金沙官澳分枝,故其曾鳩工重建官澳楊氏家廟,熱心宗務,倍受族氏稱頌。 楊都試曾於宣統三年桂月親書「達山堂」匾,並留有「重興官澳楊氏祖廟記」於官澳楊氏家廟左翼廊壁;文中載明,「金門楊氏始祖亮節公,於宋末護駕端宗避敵,隱居浯島珠寶石下,公之子佛細、佛成則居浯江北達山之下,將地名改為『官澳』」為「官澳」地名之由來、源起,留下歷史見證。 1899年(光緒二十五年)楊都試與林資杰、林鈞德等紳商提倡集股與廈商黃姓合貲包租利濟安小輪,行駛金廈,尋常搭客每人收船費銀元三角,眾皆稱便。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丙午)夏,林豪與林資杰、陳佐材及楊都試等金門士紳多人,修建位於後浦同安渡頭的金門石橋,並以餘款在渡頭增築路亭一座,稱共濟亭,為過客休憩之所,既免病涉又可肩息,民眾皆稱便,此橋稱共濟橋。由此可見熱心公益的楊都試參與眾多的公共事務。 楊都試於宣統元年(1909)高中己酉科第二名鄉貢進士,即俗稱歲貢。據楊天厚老師所著「金門縣官澳楊氏祖廟奠安紀念輯」所載,「楊都試在官澳村楊氏宗祠所立為『經元』匾,由頭品頂戴陸軍部尚書銜、閩浙總督部堂、兼福建巡撫、松壽為。宣統元年己酉科中式第二名鄉進士楊都試立。而湖下村楊氏宗祠、湖美楊氏宗祠二處立有『文魁』匾,均為重建後所立,楊都試係金門清末四秀中功名最高者,中書舍人,藍翎五品銜,以分縣知事任用。」 其中「有昆同德」匾額,係為楊都試昆仲所立,包括平糶局董事楊篤文(原名斗南、亦諸生)、楊篤欽,上款已遺漏,匾額字為篆書;此匾顯示當年楊家三兄弟俱為一時俊秀,分任金門地方要職,尤以楊都試之「分縣知事」最為顯要。 西門里耆老至今還津津樂道尊稱楊都試昆仲為「高爺、相爺」,匾額現為金城許姓收藏家所珍藏。此匾當年為後浦西門楊都試故居拆建時廢棄的建材中,許氏所搶救的唯一匾額,據許氏言,當年有四塊匾額,他只搶救了一塊,其餘均被工人遺棄,殊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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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坡堤上的約會
2007年元月上旬,金寧國中第一屆同學們,都會收到一封粉紅色的信箋。 親愛的同學們: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你我臉龐多了些許智慧之紋,髮鬢也染了些許白霜,想我年輕歲月,「坎坷」的求學之路,樸拙的寧中校園:::回憶不如相聚。 誠摯邀請您於民國96年元月13日星期六中午十二點正。於台北市忠孝東路四段333號2樓—誼園餐廳 會餐請搭台北捷運板南線至國父紀念館5號出口,過馬路即到。 聯絡人:楊筑君 PS.許水富同學於當日下午3時,於台北市和平東路二段28號1&2樓舉辦詩書、畫展,同學共襄盛舉吧! 緣起:本人受邀參加95年11月26日在台北市徐州路的浯島文學頒獎典禮,席間有縣長、許水富、及我三位同班同學,瞬間閃了一個念頭,問縣長李炷烽:「我們應該辦個同學會。」縣長同學說:你來辦! 據說我答應了,因此有了元月十三日之同學會。 民國54年一群青澀年少天真的孩童,或孩童邁向青春的少年少女們,因著機緣,生肖不是龍便是蛇,被緣份兜在一起,男男女女共是二班;我說求學過程坎坷,楊添城說是好玩奇遇,這群青少年有一撮是慈湖旁的湖下村,有一撮是戰後的古寧頭村,有一撮是頂堡、榜林、西埔頭………有些愧疚,叫做金寧鄉的區塊,我並不熟悉,我要說的是這一群人似候鳥。三年國中的時光,遷徙流離,其他同學怎麼想我不知道,可我是抱怨的!年少無知,只因路途遙遠,認為求學真是一件苦差事,只有上帝知道,若非逆境磨練,或許沒有今天這麼多出色的同學。 每日清晨天色矇矓,不慎明亮,沿著慈湖土路一步一步,時快時慢,或可說是半跑著往金城車站,搭第一班車到金沙鎮,為了到金沙國中上學,慈湖旁的孩子,不曾出遠門,忽地,搭公車到金沙,似乎遠到天邊,待熟悉金沙國中的形勢,又被安排回歸屬於金寧的頂堡民宅,搖頭晃腦背著姚雁君老師規定要背的文言文課文,姚老師說默寫完畢第一位繳卷的加五分、第二位加四分、第三位加三分,為了拿105分,國文背的異常起勁,個人國二所有記憶全在姚雁君老師的國文教授記憶裡,想來爾後的舞文弄墨必然受姚老師的影響。 國三真是美麗的年代,有了真正像學校模樣的校園:「寧中」。我們這群年輕的學子,雀悅,滿足的穿梭在校園裡,雖然教室簡單,以現在的水準,僅能說是蔽風遮雨,然較之前期,簡直置身天堂,尤其教室後方的土坡堤,藏著無數青春的秘密與無數的夢想(弟弟永斌是第二屆,他說許多英文單字都是在土坡堤上背的,他經常來回背誦諸如:My name is Jhon…);每當下課,徘徊著、躺著、坐著、說著、笑著、睡著………一一在土坡堤上呈現,愛讀書的讀書,不愛讀書的做夢,誰也不知未來人生會如何?只知道當下是沒有憂慮沒有愁! 所有敘述只想訴說歷經四十一載,我發出上述粉紅信箋,今天到了17位聚在台北市忠孝東路誼園餐廳,不能不細說,因為這17位同學有縣長李炷烽、秘書許加發、主計局李秀荷、建設局李增財、詩書畫家許水富,當然尚有城中的楊瑞松、翁清土、蔡錦杉………等等同學因某些原因沒能來參與這場盛宴。 不能說這一班對金門沒有一點小小的影響,若說有,容我們小小的得意一下;我們這一班有李炷烽縣長、有局長、有校長、有老師、有畫家,有詩人,有成功的商人,當然還有最會過日子的蔡寶娣,為人當謙虛,這是我個人的看法啦! 席間縣長表示讀過在下每一篇拙文,有讀副刊的縣長嗎?以後為文當得小心。以縣民立場向縣長稟報,所有立春秋之大作讓他人著述,本人鎖定寫花花草草,把都會男女現況做一翻勾勒,忝佔副刊一小角搏君一粲;也為忙碌的人們舒解一下壓力,娛樂一下他人,點綴一下人生,不憂國也不憂民,純為生活的一點樂趣。 同學們的好玩在於數十年不見,仍能玩的起勁,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為何沒有出現班對,答案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我也自認條件不錯,為何從來沒人追求?答案是:大家都以為很多人在追妳(說謊!)。 李再興說當年愛慕翁素文,翁素文當下追問,當時你為何不表白? 女同學質問楊添成當年何以經常欺負女生!答案是:因為不知道女生有什麼好處。原來楊某是發育緩慢的遲緩兒。 明明莊水談抗議我不該寫兩鬢些許白霜,旁邊的人為何滿頭黑髮?故做驚訝:染的喔? 唉!四十一年前舊事,如何訴說得清?所有互動都這麼可愛、自然,只能說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同學會的功能就是證明我們都曾年輕過。 這場沒有全數出席的同學會,高粱酒特別順口,菜特別好吃,人特別可親,男的帥,女的美,糟糕,好像有點母親看自己的孩子,癩痢頭的孩子自己的好! 是日,下午全班移師和平東路二段許水富詩、畫展現場,會場簡明有序,名人魚貫而入,炷烽同學要我與李昂合照,他認為我與李昂,申學庸三人有些神似,果真如此,得感謝縣長同學的眼光,李、申二人都是我仰慕的文人,申學庸氣質高雅不在話下,成就更屬上乘;李昂的言論及著作,都能撼動整個社會,例如「殺夫」「北港香爐人人插」等………,我是她的忠實讀著。 縣長台下告訴我讀了所有拙作,上了台卻也消遣我的非主流,其價值應非永垂不朽的主軸,哈!太嚴肅,我沒什麼使命感;只想寫花邊,真是沒出息的女子。救國救民是縣長的事呢! 接著隨蔡寶娣去唱卡啦OK。唱好唱壞無所謂,又不比賽,唱的是中斷三十幾年的情誼(班長李增財糾正是41年,天啊!有這麼恐怖嗎!)唱著唱著渾然忘我,翁文君、蔡寶娣唱的真好! 同學是不能被開除的,一輩子都是同學,所以瘋成一團不分官階;最後叮嚀許加發,下次在金門同學會由您主辦請您別忘記!這次缺席的同學們,下次一定要來,無故缺席著將罰款三萬元以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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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美娟白了她一眼,笑著說:「妳心裡想什麼,還瞞得過我嗎?」 「妳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秀秀低著頭,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她們正談著,負責收碗筷的麗英卻高聲地嚷著: 「他們在碟子底下放了一百元。」說後,拿著鈔票走到櫃檯,交給美娟。 「真是的,」美娟看看秀秀,「說好由我請客,竟偷偷地把錢放在碟子底下,而且還多付了三十元。千萬要記住,下次他們再來的話,別忘了把剩餘的錢退還給人家。」 「這位陳先生看來還蠻大方的,」秀秀尷尬地笑笑,「剛才錯怪他了。」 「妳以為人家真會省那幾塊錢,貪圖我們一碟蚵仔煎?」美娟數落她說。 「表姊,如果陳先生真要請妳到擎天廳看電影,妳敢不敢去?」秀秀轉變話題,低聲地問。 「人家純粹跟我們開玩笑,不可當真。」美娟淡淡地笑笑,「上次跟他來的那位范小姐,一定是他的女朋友。」 「那麼嬌艷貴氣的外省小姐,會嫁給金門人?」秀秀疑惑地,「我不信!」 「愛情這種東西很難講,各人的命運也不同,妳慢慢就能體會到。」美娟笑著說:「誰敢保證妳秀秀不會嫁給一個年輕、有錢又愛妳的夫婿;而妳未來的夫婿,除了金門人外,台灣人、外省人都有可能。」 「想起十三歲那年,」秀秀搖搖頭,感嘆著說:「如果屈服於命運,去嫁給一個大我十七歲的丈夫,今天的我,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說陳家大哥不僅年紀大,智商也只有一般正常人的一半。」美娟搖搖頭,感嘆地說:「如果真嫁給他,妳秀秀這輩子的幸福就完蛋了。」 「當初除了自認為年紀小、不適宜嫁人外,對陳家竟然會以一個清秀標緻的妹妹,來換我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回去當媳婦,心裡實在也有一點懷疑。」秀秀似乎有點慶幸。 「老實說,妳不向悲傷命運低頭的精神委實令人敬佩,老天爺不僅會賜福予妳,也會讓妳找到一個幸福美滿的好歸宿。」美娟安慰她說。 「表姐,」秀秀感傷地,「想起那個時候,真教人痛心難過啊……。」 「秀秀,妳內心的苦痛我知道,但它畢竟已經過去了,老天爺絕對會補償妳的………。」美娟紅著眼眶,低聲地安慰她說。 第十章 王維揚無意間從秀秀口中知道,希望能透過關係,購買一些廉價的免稅福利品。然而,自己三個月才配發「免稅福利品點券」二十點,實在沒有多餘的點券來幫她們代購。而且,免稅福利品被視為軍品,是不能流入民間的,倘若有心要為她們服務,以他的階級而言,的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多數人都有一個錯誤的想法,以為點券是政五組核發的,福利中心和免稅福利品營站是政五組督導的,只要是政五組的人個個都有辦法,而實際上並非如此。或許,能夠變通辦法與真正有辦法的人,只有承辦參謀,抑或是長官利用職權下條子交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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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典雅綽號系列之十後湖拷貝
後湖是明萬曆辛丑科會試進士首名「會元」許獬的故鄉,不知何時竟然有一個聽起來就刺耳,屬於低俗粗鄙的外號:「拷貝拷膜」,就是嫌人無端插嘴,講話大聲吵雜,不懂規矩,沒有禮教的行為,如同喪家孝眷呼嗆嚎啕「哭爸哭母」的景象,這不是當面吐口水欺人太甚嗎?許多鄉親(包括後湖族親)都用持疑的口氣,探究這是怎麼回事?書香門第顏臉何存,一見我含笑以對,瞪眼搖頭,疑雲更重,有點看你怎樣自圓其說的神情。 其實,只要瞭解後湖鄉親營計的生態,就知道為後湖起綽號的先賢確是有點諢謔,可是幽默風趣,純真可愛的成份還是最重,先民「無花無字」、「賣貓的照實說(音落雪的雪)」、「無彎無翹」的本性一露無遺。原因在後湖是一個「向東海討食」、「以海為田」的漁村,以牽網、絲綾(細網專掠吐目、黃隻等中小魚類)為主,最多有漁船十餘隻,每隻一張大網,每張網的「網腳」需二十人左右,南自泗湖,北至昔果山、砂仔頭,到了魚季,每天船隻同時出海,一字排開,沙灘上鼎沸的人潮鬧熱非常,只是每張網分兩屏,一屏先在灘上,一屏由船駛到目標區「放網」,然後靠岸上山,這時兩屏同時用「腰枷」搭繩面海後退,海中的網慢慢被拉近岸,灘上海風拂身,網的兩屏相隔約三十公尺,如沒有拉高嗓音,用力講(用喊字還較妥)話,對方根本聽不清楚,只好高音互傳,於是吵雜的場景就這樣不斷出現,只要出海,天天如此,時時如此,經年累月,不就是「哭爸哭母」的翻版。所以這個看似不雅,卻無不敬的外號就不知早在何年之前就被冠上,而鄉親們為了生活,只好「欣然接受」了,「討海人」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後湖由許氏後翰房五世祖光祚公開基,時間約在明成祖永樂後段,六百年來一直維持耕、讀並重,農、漁兼營,社里地勢後高,左右腰部寬,前闊,據說是「畚箕穴」,房屋南北坐向.以大巷分東西,排列井然,民國六十年以前尚無樓層。兩側有深溝延伸與村前「前面山溝」相接,成「方形」狀,奉祀「境主」池王爺,鎮殿主神六姓府的「昭應廟」後殿聯為「戶外金龜長游泗水、庭前玉印永壯湖山」,即敘明後湖鄉社的陽居如「玉印」,又似「金龜」,殿中門上懸光緒十一年(公元一八八五年)由許公淵敬獻的一百二十年古匾即題為「湖山福主」.只是「畚箕」善於「集才」,卻不善於「聚財」,好在後湖明堂開闊宏遠,鄉親們都能秉持勤勞儉樸,樂天知命的傳統修持處世。 後湖號稱「八世能詩」.自五世祖之後,多為邑庠諸生,許獬祖父許開,字惟達著有「滄南集」,父振之公中萬曆二十二年鄉試副榜,至許獬大魁天下,高中會元,計前後「八代」,許獬諸子亦為庠生,能詩能文自是必然.如此書香世第,「十八擔書籠」之說應是不假,惟說當年許獬上京赴考,有十八擔書籠隨行恐有失真,自同安至北京需幾個月的長途跋涉,有一僕已是不易了,十八擔書籠如此盛大的行旅,非富豪何能負擔,當時許獬家境應不甚富裕,據傳有一年之除夕,乞者向其父振之公乞討,適家無餘糧,但仍盡所有慨贈,乞者歌曰:「今年食苦萊,明年生許獬」。實際可能的情況是後湖同時有在庠諸生十八人,每人書籠一擔,故譽即傳開。且許獬辭官返鄉時「囊僅數十金」只能勉強過「清貧」生活。 後湖是一個氣勢宏偉的鄉社,惟地勢較高,水位過低,與後半山、昔果山同為井深,水源有限,灌溉困難,旱作園坵豐收不易,向海發展,與海爭地,以海為田是增加生計資源的必要途徑,每天凌晨寅時三點以後,船主頭家就每家每戶叫醒「網腳」伙伴起床準備出海,是為「叫人」,卯初齊集「網寮」,有的「扛網」、「擔索」,有的「扛船」,分工合作,出海作業,此時,天尚微亮,海風陣陣,如沒有高聲提嗓,無法聽清彼此言語。海相難測,海涌無情,經年在「行船走馬無三分命」的風險下「討海」,何能安心,而且大海浩瀚,海難難免,於是先民有啟建「海醮」,超薦過往「陰魂」以求心安,每逢「卯」年(兔)一次,百年來已成最大規模法會,而後湖及鄰近漁村,中元不「普渡」,於七月尾在海墘盛大拜敬海上「好兄弟」。 後湖近泗湖海面有一礁,礁與岸之間有沖積沙汕,稱「航仔汕」,礁附近海域為「溫潭」,礁大有來歷,據傳是明中提督洪旭嫁女的嫁粧,亦叫「小姐礁」,往年由後湖鄉親輪值採擷「赤菜」,六月中祭祖「作頭」鄉親長老齊集一堂,敘情論舊。如今大陸漁船經常上礁,海螺、海菜、郭魚蟳蟹幾已盡掃一空。 入鄉五十公尺空地有一欉百年大榕樹,樹蔭如蓋,三十八年後已為守軍伐作工事木材。所幸村西北鄉里口一欉光緒年間由南洋帶回的「雞蛋花」,雖逾百年仍開花如故,生態盎然。 後湖農漁耕讀已歷六百年,一向內外(南洋)發展有成,現由於菁英人口外移,台灣外地人口已倍於本地,軍政工商,學術文化,成就卓越,遠近稱譽,廣獲敬重。二十年來近海漁作幾已全停,「拷貝拷膜」早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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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無名戒
一句話:都過去了 過去就真的過的去嗎? 不過 不得不過去 不同的世界 原來 真的存在跨越不了的線 曾經許下的承諾 守護妳每一個明天 如今星空燦爛依舊 卻已經有人代替了我 牽著妳的手 偶然相遇的街頭 看見了妳無名指上的戒 似乎說明了一切 輕輕的點頭 淺淺的微笑 簡單的幾句問候 沒有勇氣問妳是否過得好嗎? 但是由衷希望妳能幸福 一定要幸福 別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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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少年又問:「那客棧必有什麼蹊竅?」陸虛白道:「客棧上下二樓,共有十三具屍體,皆是一劍封喉而死,死者共十一男二女,包括掌櫃夫妻和他的小女兒,他們是抱在一起的,還有二名夥計,其餘都是一般商賈和白面書生。」 少年疑惑問道:「這就怪了,怎會與威盛鑣局扯在一起?還有那頭大貓,難道和這姑娘有關?」陸虛白道:「我一路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威盛鑣局怎會接這趟鑣?誰又會來劫這種東西?除非這小姑娘醒來,問問她或能知個本末首尾。只是小弟才疏學淺,對此毒物一無所悉,恐難幫上少俠什麼忙。」 少年說道:「無妨,我自想辦法就是。」其實心中也無把握。陸虛白道:「那就一切拜託了。我等既已誤人所託,留在此是非之地,恐有不測之憂。敵暗我明,還請少俠保重,我等先行告別,他日有緣,必能再會。」少年說道:「陸兄也請善自珍攝。」便目送陸虛白一干人等辭行而別,兀自立在柳蔭下,仔細端凝眼下的少女。但見這少女一身純白錦紋妝束,頭梳低髻,上簪一金鳳,腰間垂繐,繫一白玉環,眉如新月,纖指如蔥,說不盡的窈窕綺態。少年凝視良久,怦然心動,不禁有出神之想,想到書中「知慕少艾」等等話語,臉不禁通紅了起來。 忽然背後有人叫道:「小浪子,久等了。啊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年不見,你又長高了。」來者正是靈隱寺的方丈覺岸禪師,他手持一木魚,正化緣報曉歸來。少年略帶羞澀,轉過身來,一把抱住和尚:「大師,我可想煞你了。」 和尚見他神色不對,說道:「哦你說謊,說謊的人才臉紅。」少年暗自叫苦,和尚逗著他笑道:「小浪子,是不是老神仙又苦毒你了!」少年答道:「不是,師父這回要我跟隨大師參習佛典,以一年為期,不過,不能跟您學工夫。」和尚道:「老神仙這回總算通情,他自己枯槎浮海也就罷了,總不能一輩子把你關在海上是吧!」兩人略敘別後相思之情後,少年就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和尚道:「不想崆峒派竟淪落一至於斯!」和尚想了一會,向著對面山上隱隱發語。和尚內力修為深厚,少年聽得出他正以腹語,隔空傳音,呼喚弟子下山來收拾,又交代弟子道:「貨物乃莆田黃石巷威盛鑣局所有,當歸其附近牙行處置之;湖濱往生者,書一木牌『崆峒第四十九代掌門大杜擎峰葬於此』,『大』字小書,擇精舍後方幽靜處埋之;貓葬其旁,題曰『靈貓』。俱毋起墳。」 少年聽罷,說道:「大師,何不將陸擎峰燒骨化灰就罷了,還讓他佔著青山一隅,豈非太便宜了他?」和尚聞言,又驚又喜,謔道:「小浪子,你怎偷聽我說話?」 少年道:「怎說我偷聽?偷者,不告而取也。耳朵本無蓋子,如何拴緊?雨自己落在海上,能說海偷了它嗎?大師事先既未告知,這會卻說我偷聽,這才是栽贓嫁禍吧!」和尚道:「呵呵,老衲就是喜歡和你開開小玩笑。小浪子,你武功已非泛泛,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說是不是?」少年急道:「是是,這姑娘怎麼辦?」 和尚大笑,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忍到什麼時候呢!放心。你師父這次安心放你出來,無非要你多見見世面,你揹著小姑娘,咱們現下就走吧。」 少年問道:「去何處?尋何人?」和尚道:「其山無名,其人好自名。道里遠近不知,若以四成輕功行進,約一個時辰可到,行吧?」少年道:「難不倒。」少年揹起姑娘,但覺其柔若無骨,淡淡幽香,又恐蠢爾意動,連忙收心閉氣,追上了覺岸和尚。沿路平岡長阜,急流亂石,莫不可愛可玩,十足讓人心目曠然。 二 少年長年棲息於海中孤島,除了師父嚴厲的訓晦,少與人接觸。十歲起,師父才不定時差遣他自駕著孤蓬,往返杭州、泉州、普陀等幾個港口,只給他一張海圖,教他一些指南定針的知識,便要他自行出海,去見一些人,辦一些事,事成之後,便又匆匆返航。覺岸和尚自和他一見投緣,無話不談,很想多與他相處些個,便略施小計,把杭城各式知名的甜點如蜜糕、麝香糖、十色糖等等,一股腦兒要小浪子帶給老神仙嚐。沒想到老神仙果然中計,吃了點甜頭上了癮,想解解饞時,便不得不派小浪子到杭州來了。覺岸又想:「黃魯直有詩『遠寄蔗霜知有味,勝於崔浩水晶鹽。』他老神仙能煎鹽,一物剋一物,我就不能自己熬糖霜嗎?」沒想到機心一出,弄巧反成拙,覺岸費盡心力自熬的糖霜,正因掩飾不住手上的勁道,讓老神仙一嚐便嚐出了端倪,老神仙把徒兒足足關了一年,不許出海,便是為此。 個中關節,小浪子可說全然不曉,心下只想道,此番出門,就遇到了這麼多事,能與覺岸和尚結伴而遊,自是求之不得,倘能因此多長些見識,將來說給師父解解悶,也是甚好,便又向覺岸問道:「大師剛才為何稱那貓為『靈貓』?」 覺岸道:「那貓體大異於家貓,尾部有黑白環紋,雲貴一帶人家,又稱之為『香貓』或『大貍』,若是雄的,遇特殊情況,便發出特別之香氣。五年前,老衲行腳於滇黔之間,每當深夜寂寂,便常聞見此種香氣。香貓有個特性,便是一雌一雄,結為夫婦,婦唱夫隨,永不分離。」 「這麼說來,那一隻雌的,早已遭毒手了。」 「大抵是如此。這位姑娘,若是那隻貓的主人,那她必定來自滇黔一帶。小浪子,你不覺奇怪,她這種荳蔻年華,怎會妝扮得如此樸素,連花也不戴?」 「這倒是沒注意。」小浪子愈說,愈覺得不像出之於己口,忙拿其他的事情遮掩,問道:「『西山四史』可是四兄弟嗎?」 「不,他們都是松江府華亭縣蔡家村人,史閣老殉國之後,才改了姓氏,練就了一身神偷絕技,專偷大內的文房四寶,傳寫忠臣烈士、遺民志節的事蹟。這『西山』就是『夷齊在西山,義不食周粟』的『西山』。可惜武功略差了些,要不然韃子小皇帝還睡得好覺嗎!」 「那文文山之硯,確有其事了?」 「有是事,的有是事。老和尚我有幸見過一面,那是一塊長形橢圓狀的端溪硯石,上有篆字 刻『玉帶生』三字,還有些銘文,也都是篆字,我是看不懂的,據傳硯石現已埋在史閣老的衣冠塚中,也算適得其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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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坦白告訴你,」美娟指著他,笑著說:「你能夠打聽到我們店裡的消息,我照樣可以打聽到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幹什麼的?」陳先生有點好笑,「我們金門人在金防部當雇員的多得是。」 「你可不一樣。」美娟認真地說。 「沒兩樣啦,大家同在軍中混飯吃。」陳先生不想和她繼續聊下去,拿起筷子,招呼著駕駛和王維揚,「快吃,回去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辦。」當美娟走回櫃檯,陳先生卻也不忘消遣王維揚一番,「你看到沒有,美娟老闆幫我們煎的蚵仔煎,比秀秀幫你煎的那一碟,放的海蚵還要多呢!」 王維揚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乘機看看秀秀。 吃完後,陳先生不動聲色地,把一張百元大鈔放在碟子底下,如依她們店裡的價格而言,一碗蚵仔麵線,三碟蚵仔煎,一百元還有得找。但他惟恐美娟老闆真的要請客,而他堅決要付錢,雙方在店裡拉拉扯扯,把原本輕鬆的場面弄僵,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況且,陳先生並不是一個貪小便宜的人。 「美娟老闆,謝謝妳請我們吃蚵仔煎。」他們相繼地站起身,陳先生移動著腳步笑著說:「等我有空,一定請妳到擎天廳看電影。」 「看電影就免了,」美娟老闆有點失望,「我們金城、金聲戲院的片子,不會比你們擎天廳差。」 「那麼以後再說吧。」陳先生跨上車,禮貌地向她們揮揮手說:「美娟老闆、秀秀、麗英,再見了!」 當吉普車從她們門口消失後,秀秀面無表情地對表姊說: 「他們真的沒付錢就走了。」 「沒關係啦,」美娟大方地說:「我答應要請他們吃的。」 「可是妳並沒有說要連那個王維揚一起請呀!」 「那麼我請陳先生和駕駛,王維揚就由妳來請,怎樣?」美娟故意逗她。 「我和他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請他。」秀秀雖然如此說,卻難掩內心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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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
2007年即將死去,已經死去的也將再度死去。 原地轉三圈,狂笑和嘆息被放在同一張臉上。我拿起了手中空了的酒瓶,朝著被嚇壞的路人砸了去,噴濺出來的血硬是將體內的酒精逼成了舉頭三尺處的寒氣。於是我搶了一間超商,拿了十二打的酒到街上收買了一些自認神智清醒的正常人,他們西裝筆挺,言談文雅。今夜,我們將熱熱鬧鬧地寂寞,轟轟烈烈地孤獨,然後以眾人之力向天空吼出那句震怒宣天的口號:「新年快樂!」 2006年宣告死去,死的像一句廢話。我們喝了個爛醉,開始在街上東倒西歪的亂跑,跑到不知所在,大家開始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去。我衝向了一個紅色建築的別墅裡,然後把腳底擦乾淨,睡到了別人的床上。這時候這是誰的床似乎不重要了,反正先睡一覺再說。但在睡夢中我嗅到了一種血脈噴張的味道,我猛然跳起來,「啊!我身邊竟然有個女人,而且還是教授的新婚妻子!」我驚訝的大叫。突然間,一種恐懼和暈眩的感覺在烹煮我的腦袋,我環顧四周,「我為什麼會在這?這裡是哪裡?」 教授的新婚妻子突然睜開了眼,緩緩地將頭轉向我,我憋著氣等待著她含在嘴裡的第一個聲音。從她的眼裡,我突然看到一種晶瑩透明,被愛的需要,被深深擁抱被親吻,甚至做愛的需要。「是她的需要,還是我的需要?意念上的貪圖然後到行動上的禁臠?」我反覆著問自己。教授的新婚妻子的聲音慢慢從她口中脫出,我聽不到她說什麼(或者是不敢聽),但我的身體顫抖不已。 我的眼睛糾滿了血絲,臉上滿是扭曲的線條。我起身朝著外頭奔跑了出去,體內彷彿有種東西在發酵,我的肉體不堪這種脹裂而捲曲在一團。我勉強的站起來,這時在我眼前呈現的景象是一堆男女在院埕內交合,突然有種快意在我胸口中升起,我捏著自己的胸膛與之抗衡。我跨過一對對力竭的身體,離開了這座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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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鳥語賞鳥姿
對賞鳥是十足的門外漢,卻是愛湊鬧,因為很久沒跟著一群人去田野奔馳,勇為熱心的招兵買馬,十二月三十日早上在雙鯉濕地有賞鳥活動,衝著有鳥類日曆的贈送,我們一群人給足了勇為面子,繳交一百元報名參加。 第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賞鳥活動,一組十人各有一名解說老師和助理,賞鳥理應是靜靜地聆聽鳥叫追蹤觀察鳥的位置,我們這組是分到慈湖中段,得走段路才能到目的地,大家一路上,沒注意聽老師解說,卻像是參加遠足的小學生,興奮得比鳥兒來得聒噪,雖然我們這組是有幾位小學生。 慈湖旁的樹林裡停滿了黑壓壓的一片,因我們的闖入,群起飛翔,好美的鳥群在空中飛舞,大家拿起手中的數位相機猛拍,雖是傻瓜相機,也拍得好得意,解說的李老師,架起他的單筒望遠鏡,讓我們欣賞還停留在樹上,懶得理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的鸕鶿,當在望遠鏡裡頭觀賞那兩隻鸕鶿,一左一右交頭接耳,我竟無厘頭地問,它們是夫妻嗎?還是戀愛中的情侶?關關睢鳩,在河之洲,多美的詩意,有人說鳥不都長一個樣,那有固定伴侶,看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意有所指,我們常說只羨鴛鴦不羨仙,那可真得要有心理準備,據說鴛鴦每年的伴侶都不同。 解說的李老師好厲害,聽音辨位,找到了紅冠水雞,也看到了花嘴鴨、綠頭鴨、中白鷺、蒼鷺,走過小池塘,踩過凹凸不平的田埂路,來到慈湖畔,老師架起單筒望遠鏡,讓我們觀賞湖中的沙洲小丘停在樹上的鸕鶿,告訴我們仔細分辨其中有隻羽毛顏色是褐色,鳥嘴是尖勾,跟鸕鶿不同,是魚鷹,以前我老以為它們是一樣,只是名稱不同,原來鸕鶿和魚鷹是不一樣,是不同科,一個是鸕鶿科,另一個是鶚科,可不是差不多,是差太多了,而且展翅飛翔時的英姿也不同。 在沙洲水面上還有一群白白的鳥兒們在覓食,把鏡頭繞到它們,原來是裡海燕鷗,海鷗展翅飛翔的翼上下搖擺,尤其是大海鷗在空中迴旋,真有天地一沙鷗的美感;老師怕在同一地點會看膩,就換個地方,也是慈湖畔,老師眼尖,看見冠鷺,我們卻東張西望的問,在那兒?在水裡不時潛水,尋著水波就可看見它的行影,頭頂上好似戴頂黑帽子,好可愛,三不五時它就潛到水裡,在更遠處有兩隻長長腳在水中涉食,老師說是中杓鷸,雖用望遠鏡辨識,還是沒看清楚,知道是水鳥,如不是跟著解說老師聽聽看看,自個知道的鳥兒不多,雖然老師說著各種鳥叫,那種是拉長聲,那種是短鳴,我還是沒搞懂,所以當我自個走在前頭,看見了樹林裡有隻好美麗的鳥兒,拖著褐色羽翼在我眼前飛過,我卻不知它是誰?請教老師時,老師問我叫聲是否是低沈的扣扣,我卻說不上來,好巧不巧,在快走到大路旁,那隻鳥兒從樹頂飛過,原來它的名字是「褐翅鴉鵑」,老師又聽到另一種鳥兒的叫聲,我以為是八哥,不是八哥它叫黑鸛,還有像金絲雀的可愛小鳥,停在樹梢,是黃尾鴝。 回雙鯉濕地自然中心的路上,經過一小水池,從剛才來時就見一輛銀白轎車在那兒,心想這車的主人那兒去了,怎麼把車給擱在這兒,因眼睛注視著那輛車,竟看見美麗的翠鳥停在池塘上的垂枝,我興奮得叫著大家有翡翠,鳥兒被我一吆喝,驚嚇地飛走了,在旁的森照把食指堵在嘴上,再指著轎車,才知冒失的我闖了大禍,原來轎車內有人在捕捉翠鳥的身影,我真的是一千一萬個抱歉,說真的,人家費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等到它的出現,卻被我這一呼喚給弄飛了,還真不知得等待何時再見其行影,怪不得,人家賞鳥時就是幾個同好結伴,要不就千山獨行,靜聽鳥聲尋鳥蹤。 以為賞鳥就此結束行程,卻碰見從南山林道走回來的台北野鳥學會的賞鳥人群,今天的天氣真好,來了不少其他縣市的賞鳥伙伴,說南山林道有不少的大花鷚,我只知道田裡有麻雀,不知有體型瘦長,不像小麻雀圓嘟嘟的體態,飛行軌跡相當特別,是大波浪的起伏,有人說有看到綠繡眼,我卻不知它長得怎樣,躲在那兒,卻看到斑鳩和喜鵲,還有不少麻雀在屋頂上啾啾啾咶噪地叫著。 金門的鳥類不少,卻認識不多,常聽著鳥兒的叫聲,卻不知它是那種鳥,今天又多知道幾種,但天籟似的鳥鳴,我依然停留在傾鶿婉轉動人的畫眉聲中,分不出誰是雀兒、誰是鶯,誰又是燕,鶯鶯燕燕都引人注目,只要是大自然的生態之美,我都喜歡,聆聽鳥叫也是種享受,欣賞著鳥兒飛翔或覓食或是停企時的鳥姿,也是種不錯的另類人生享受,雖然對鳥的知識是門外漢,我卻喜愛那自由自在地空中飛翔,真的好美、 好棒!宛如幸福的金門鸕鶿在金門的天空快樂地飛呀!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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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一番數落,十幾年來的隱情,赤裸裸被揭開,弄得杜擎峰既羞愧又恚怒,當著諸弟子面前,早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握緊老拳,想好好教訓一下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只是心虛有所顧忌,明知眼前這小子武功造詣,深不可量,氣急又無計可施,只有鬥嘴罵道:「好,好,史閣部是你們的大英雄。哈,哈哈,史可法,史可法,什麼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哈,你見過他的人嗎?那個又矮又胖又醜的死老頭,你們的大英雄!」 「人不可貌相。」灰衣少年插進一句話,心想死者已矣,不該厚誣忠靈。 「好好!你以為老子沒讀過幾本聖賢書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呸!他忠勤憂國,他宵旰王事,他要留取丹心照那個什麼汗青,那是他家底事。可他當著群雄面前,罰我面壁思過,這口氣老子怎嚥得下,老子當年風流倜儻,不過是困守揚城,多玩了幾個大姑娘,犯得著他這樣待我?還說什麼禮賢下士。」不知不覺,滔滔而下,杜擎峰猛一醒悟,自知已說溜了嘴,自曝其醜,可是話又收不回來,只得自己打個圓場:「再說,揚城守得住嗎?當年老子縋城而下,也不過一時負氣出走,又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多鐸王爺活逮。以老夫的本領,要絕地逢生,反擒多鐸王爺,一舉扭轉乾坤,也非不可能之事。可是多鐸王爺寬宏大量,待我如知己,要錢有錢,要酒有酒,要姑娘有姑娘,我不過把城內的虛虛實實,一五一十呈報給王爺知曉,說我賣城,那是『西山四史』故意污衊,我一個人賣得掉嗎?」 灰衣少年見他左一聲王爺,右一聲王爺,直是一副給奴才做奴才者的口吻,真不知當年大俠之名,怎會沾在這種人身上;想師父一世英名,竟曾與此等人並列同觀,拂然不悅之情,溢於言表:「財色酒氣,你都犯了,還如此強辭奪理。揚城就算不是你一個人賣掉的,干係總脫不了。『西山四史』不過秉春秋之筆,據實直書,誅讒佞,昭忠直,何罪之有。婦孺老幼,你於心何忍,竟派人殺光他們整村子。」 「臭小子,你胡說!人不是我殺的,呵,我巴不得是我殺的。為什麼不是我?」杜擎峰彷彿被搔著了痛處,屈指數來,當年武功蓋世,足列天下第一高手之林者,唯峨嵋神尼破山詠梅、少林聖僧漢月雲藏、北海孤鴻謝滄江、漕幫幫主水熬波、劍魔寇大同,和明教的一對金童玉女--柳暗、花明……幾人而已;多鐸兵不血刃進入南京城後,竟只派一名滿州勇士『巴圖魯』來領導武林,直是過河拆橋,兔死狗烹,杜擎峰怎能不為此意志消沈。「我杜擎峰至不濟,十幾個『巴圖魯』也難吃我三拳。」杜擎峰愈想愈覺懊喪,只覺頸後涼颼颼,方才被那大貓抓破的地方,腫起如瘤,血水發出臭味,顯是中了奇毒。 「為……為什麼不是我?」杜擎峰突然兩眼呆滯無神,聲音變得極高亢,卻語無倫次,像一個手舞足蹈的瘋子在咆哮:「王爺,您放心,劣者若能當上武林盟主,號令群俠,區區江南,不足定也。屆時王爺班師回朝,奠我大清國萬世不朽之基業,功在不次。王爺……胡說,胡說,『西山四史』不過是史老頭帳下管紙筆硯墨的,你們恁地大膽,竟敢潛入養性殿,盜走文文山之硯……小弟,你看我這招迫天而降的崆峒追魂手,恐怕當世無幾人可擋……請王爺三思……。」杜擎峰邊說邊走,完全失了神般,唇印發紫,一手揪著心口,彷彿裡頭萬蟲鑽動,漸次走到了湖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來啊,小弟,接我這招追魂手試試……哈哈小弟,你變老了,你該學學哥哥我,冠蓋滿京華……接我這招試試……天下第一,崆峒追魂手,不信你試……。」杜擎峰望著湖面,眾弟子見師父舉止怪異,不敢吭聲,待見他舉掌欲作自擊狀,忙齊聲喊道:「師父,莫要!」聲猶未止,杜擎峰猛然已往自己頭頂一擊,登時斃命,僵仆在湖邊。 弟子們個個哀痛欲絕,群繞在杜擎峰屍體旁。為首的一個弟子,指揮同門,將那少年團團圍住。少年知道這些人正氣憤填膺,不由分說,擎起長刀,隨口編了個刀訣便道:「來吧,看我的『斬蛟刀法』。」長刀出鞘,原來是一把鐵灰色的刀,鹿首刀柄,刀身直長,只在刀的末尾,略作一新月弧形,刀刃厚重,刀鋒不見光澤,看來是極尋常之物。那些崆峒派弟子和少年陌路相逢,從未聽過什麼「斬蛟刀法」,只見少年步履輕捷,彷若踏水而行,騰空而舞,知他輕功了得,不敢怠慢,抽出長劍,擺出陣式,憑著師父所授的崆峒劍法,奮力一搏。 少年喝道:「斬蛟第一式……」其實什麼招什麼式,在他原是臨時胡亂取鬧用的,不過既然存心要唬唬他們,也不可讓人瞧出破綻,於是接口便道:「愁海生波」。這招式名號雖虛,用的工夫卻是海中逐鯨、在成群鯨背上嬉遊十餘年的成果,自然駕輕就熟。兩陣交鋒,十來隻劍叮叮鐺鐺蜂擁而上,不過一盞茶時間,崆峒弟子在刀風凌逼之下,圈子愈拉愈緊,差一個身子就要自撞成一團,又個個被刀背震得手臂酸麻,幾乎握不住劍柄,暗自驚異:如此少年,年方弱冠,卻何來此等神力?他要取我等性命,當是易如反掌。眼看維持不了局面,再鬥亦只自取其辱,為首的弟子便率先棄劍投降,說道:「我等崆峒弟子,無能為先師報仇,就請少俠動手,成全了我們吧。」 少年回道:「恕我直言,杜擎峰的作為,你們都見識到了,天地君親師,你們拜這種人為師,和認賊作父有何兩樣。再說武功吧,單看他『五雷轟頂』那幾掌,也稀鬆平常得可笑,我看武林中人是不屑與他交手,才讓他苟活至今。崆峒宗風,雖說陰鷙狠崛,修心煉性,到底不能不講究。杜擎峰酒色無節,自斷前程,明知自己功力大不如前,還枉稱宗師,眶世盜名,你們難道不覺被騙了?」正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崆峒弟子個個垂眉低首,頗以身入崆峒為恥,私下交頭接耳,決定各奔前程,另投名師。為首的弟子代表眾人說道:「青山綠水,天道不爽,杜擎峰今日命喪黃泉,我等顧念昔日師徒名分,謹以清酒一墫,酹之於西湖之濱;此後塵歸塵,土歸土,崆峒恩怨,渺無相涉,若違此言,甘受千刀萬剮之苦。」說罷,望湖三拜而止。又揖手對少年說道:「萍水相逢,小弟陸虛白,蒙少俠不殺之恩,銘感五內,少俠可知木酒桶中是何物?」略一沈吟,又道:「是個姑娘。今晨二更時,我等奉命到悅來客棧,搬運這批貨物,車上二十來箱什物,都已驗過,不過是些胡椒、桂粉、絲錦之類的東西,只是奇怪,上面都有『威盛鑣局』的封條,我想是有人從中劫鑣,但不知貨要運往何處?交予何人?我問過師父,哦,是前師父,他也稱說不知。我所知僅此,其餘請少俠處置。」 少年立刻叫人打開木酒桶,把女孩抬出來,移到柳蔭下,放在一條青地牡丹花綢地氈上。女孩年約十四、五,臉色略蒼白,呼息微弱,看來已昏迷一段時間,因藏身酒桶中,身上散發著酒味。少年探著她的脈搏,問道:「可有人知她中了何種毒物?」眾皆搖頭以對。陸虛白道:「我們去到悅來客棧時,小姑娘已經不省人事,倒臥在酒桶旁,師父才要我們把她裝進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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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一 江南盛夏,天色微熹,杭州錢塘門外,西子湖邊,桃花三兩樹,奼紫嫣紅,香沁入骨,幾條夜遊歸來的畫舫小舟,早已疏疏落落泊靠在岸邊。更聲疊催,曉風拂動,湖面波紋如綾,但見一條六丈二尺有餘,名喚「不繫園」的木蘭舟,猶亮著幾盞角燈,獨立於濛濛煙水中,朝湖心亭欸乃行去;櫓槳聲外,不時傳出陣陣悅耳的絲竹管弦,羅襦繡綺,燕燕鶯鶯,如夢似囈,也無半點酒闌歌散的意思。只是白雲蒼狗,從前的舟主「黃衫豪客」,早已遯隱不知所歸,「園以舟為世所稀,舟名不繫了無依。」遙想昔年騷人韻士、高僧名姝,夜夜駢集嘯詠的盛景,徒令人感慨低迴:江山如此多嬌,舊鬼哭,新人笑,一代風流曠麗,竟似哀怨含愁,斷橋堤外,楊柳落微波,杜鵑春恨,又倩誰細說? 嘆嘆。嘆嘆兩聲,溶溶山光水色中,誰也沒注意到,佇立良久,那名灰衣短褐的少年,索性仰躺斜臥在竹筏上,左手拾起一頂斗笠,遮住整個臉龐,右手輕撐一篙,只覺全不費力,竹筏卻似綁足了火藥的快箭,簌簌有聲,直衝「不繫園」而去,眼看就要攔腰撞上,來個玉石俱焚、檣櫓灰飛煙滅,說時遲那時快,那少年睬也不睬,忽地又是一篙,力大如衝牛斗,挑起高高一道湖水,千鈞一髮間,只見竹筏逆著水勢,迅如奔雷,已急轉了方向,從「不繫園」右舷那一邊,直切而過,那拱起如虹的水柱,躍躍然如鯉跳龍門,直似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時半晌,才嘩嘩然墜下,霹啪濺響。舟中幾名侍衛,聽得外面呼嗟嘶喊,急忙衝出艙房,望著渺然遠去的竹筏,已在百步之遙,便扯起喉嚨,厲聲詬罵。倒是那些蕩槳的兵伕,驚魂甫定,咋舌無語,一想到眼前那幕澼濺如雷的水漩渦,又是一頓震駭惶然,久久難以平復。 那少年在頃刻之間,將「不繫園」捉弄了一番,又疾徐自如,若無其事般,投向岸邊,將竹筏歇了。白日遲遲,蘆葦叢生的沙渚上,隱約可聞,七十二隻水鳥輕輕飛下,屏息、斂翼、落地、延頸、張望,也不孳孳覓食,彷彿若有所待。無須數計,這把戲他已玩了七、八年,從沒錯過。心想:眾人賞鳥,大抵以目觀之而已,唯他獨沽一味,以為真知鳥者,必也聽之以心,觀鳥孰與聞鳥之令人神思俱往耶?正為冥思及此,好不快意自得時,突然,一股撲鼻異香,伴隨著隆隆車輪聲自城門方向傳過來,他深深吸了口氣,竟無由分辨這股聞所未聞的氣味。心下詫異,便順手將放在包袱上的長刀,擱於丹田之上,雙手交擺,細細摩撫刀鞘上的雲紋。 人車雜遝,驢鳴馬嘶,那異味愈來愈濃,愈來愈接近。灰衣少年推開了斗笠,挺起身來往外一望,原來是一列車隊,拉的拉,推的推,正施施行來。咄!只見路邊不知何時跳出一隻褐黃色的大貓,緊弓著身子,倒豎著尾巴,用盡全身力量一躍,跳上前頭的馬車,四爪齊揚,撕裂了覆車的帷幕。馬車顛了一下,帷桿已撞斷了兩隻,圓滾滾一個大木酒桶轟咚掉下地來,左右搖幌不定。那隻貓意猶未盡,用一雙銳利的前爪,猛力刨向酒桶,刨出了巴掌大一個窟窿。 「畜生,壞我大事!」說話的是一名老者,五十開外,深目大鼻,一把髯,色若鏽鐵,氣沖沖跨下馬,隻掌直朝大貓劈砍而去,不料大貓身輕靈健,翻背一閃,輕易就讓他撲了個空。老者在眾目睽睽下,頓覺臉面無光,更是氣得青筋暴脹,對著貓兒大眼瞪小眼。喵嗚喵嗚,大貓似乎覺得勢頭不對,叫得淒厲。老者心中一橫,忙使出致命的狠招,虎虎生風。那貓兒竭力迎戰,躍上跳下,左閃右擊,一個空翻,前爪已抓破了老者的後頸,留下兩道血痕。竹筏上的少年見狀,驚呼一聲:「不妙!」立刻拔地越岸飛奔而去。此時老者背轉身來,腰一扭,使勁將大貓甩向半空,貓兒被頭上白晃晃的朝陽一刺,一個眨巴,頓時失去重心,向下急墜,老者連忙補上三掌,才擊中大貓的天靈蓋。可憐那貓兒閃避不及,被震得骨脈俱碎,重重摔下,掉落在酒桶上,目眶含血,掙扎蠕動了一下,就此一命嗚呼。 灰衣少年騰空而降,正待出手救那大貓時,已遲了一步,甚是氣惱,脫口而道:「好個『五雷轟頂』。佩服!佩服!」眼睛卻盯著那酒桶不放。 「少俠何出此言相譏……。」老者彷彿被看破了手腳,漫漫應道:「老朽崆峒杜擎峰,敢問少俠尊諱?」灰衣少年一聽,差點噗哧笑出來,心想,這老傢伙出手如此毒辣,竟還如此口吐斯文,莫非想拿杜擎峰之名欺我不成?便假裝什麼都不知,問道:「敢問是大杜?小杜?」 「小杜。少俠若無他事,且請便吧。」老者說完,便喚手下,將一干東西收拾著,準備招船上路。 這崆峒擎峰雙秀,原是一對雙生子,面目酷似,且都以杜擎峰為名,江湖早有流傳。灰衣少年轉念又想起兒時的往事,師父常在練功之餘,教他彈彈琴、裱裱畫、背些詩詞歌賦,記得有一次深夜,海風腥臊,師父特地將他喚醒,叫進了書齋,几上放著一本新書,鯨油燈下,師父指著書道:「徒兒,可知這是本什麼書?」他拿起書來,略一摩撫,回道:「剡溪藤紙。鵝溪絹。」師父見他小小年紀,已有如此穎悟,愛憐地拍拍他的頭,「嗯,不錯,不枉我費了這些年的功夫教你。再看仔細,還有什麼?」 「師父,白絹上寫著,『勝朝紀遺--史可興泣集』。哇,師父,這是用血寫的!」他又順手翻了幾頁,「真的是人血 !師父。」 「虧你還識得。可知『勝朝』是什麼意思?」他搖搖頭,凝望著師父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勝朝,唉……勝朝,你沒看過雪,勝朝就似這白絹,舖展開來,有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有一些人把江山輸得一乾二淨,最後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雪;有一些人不甘心做亡國奴,或者殺身成仁,或者捨生取義,這書上的斑斑血淚,就是那些忠義豪情之士留下的足跡。……諾,你看看這句,『小杜枉死成英魂』,這一個『枉』字裡頭,就有許多曲折迷離。為什麼又說『英魂』,不說『冤魂』呢,這就是求仁得仁之意也!」師父撂一撂長鬚,又摸摸他的頭說道:「唉,不急,不急,你這小腦袋瓜兒哪裝得下那麼多東西,將來你長大後,師父再慢慢告訴你吧……。」 灰衣少年憶起往事的點點滴滴,心頭一酸,便對那老者說道:「且慢,恕晚輩冒昧,不知杜老前輩可識得『西山四史』?」老者一聽,登時臉色大變,「你是誰?『西山四史』,史可風、史可頌、史可賦、史可興,他們終於來了,他們在哪裡?快叫他們滾出來,要報仇就來啊,我杜擎峰天不怕,地不怕,怕他們來著。」 灰衣少年心下暗道:「呵呵老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來了。他竟然就是大杜。」沒想到就在這裡遇見了師父口中十惡不赦、人人得而誅之的罪人,瞧他一副猥瑣不堪的模樣,便開口吟道:「好個『大哥官高饜酒肉』,十五年前,小弟若得遇上擎峰雙秀,怕只有豎起姆指,讚聲好漢子。只可惜,十五年前,小弟剛出娘胎沒多久呢。十五年前,史閣部力守揚州城,還真多虧了你,全了他老人家忠孝節義之名。最可憐是你那個同父同母同名的弟弟啊,『小杜枉死成英魂』,你連同胞親弟弟都可以害死,真是比洪承疇、比吳三桂、比豬狗禽獸還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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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不久,一輛吉普車停在店門口,陳先生腋下夾著紅色的卷宗和駕駛同時下了車,王維揚見狀趕緊站起來相迎。 「還沒吃好?」陳先生親切地問,而後對駕駛說:「你坐。」 王維揚拿著手帕擦擦嘴角,然後笑笑。 「陳先生,你們吃點什麼?」秀秀走過來招呼,「蚵仔麵線還是蚵仔煎?」 「我今天沒帶錢,」陳先生故意掏了一下口袋,眼睛則望著櫃檯,開玩笑地說:「如果美娟老闆可以讓我們賒帳的話,就來二碟蚵仔煎吧。」 「只要你陳先生一句話,別說是二碟,十碟也讓你賒。」美娟笑咪咪地說,而後從櫃檯走出來,柔聲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叫美娟?」 「妳們店裡夏天的剉冰和冬天的蚵仔麵線、蚵仔煎簡直是遠近馳名。」陳先生笑著說:「金門地方那麼小,誰不知道店裡有一個人和海蚵一樣美的老闆叫美娟;又有一個端莊婉約、甜而漂亮的小姐叫秀秀;還有一個乖乖的小妹叫麗英。」 「你真厲害,」美娟有點訝異,「前後只不過來了幾次,就把我們店裡摸得一清二楚,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是厲害而是關心,」陳先生面對著美娟,笑著說:「別忘了我們同是金門老鄉啊!」 「說來也是。」美娟興奮地說,隨後移動著腳步,「我請你們吃蚵仔煎好了。」 「美娟老闆要親自下廚幫我們煎?」陳先生訝異地問。 「為了展現誠意,我親自為你們服務。」美娟爽快地說。 「海蚵可得放多一點,可別像秀秀一樣,看人大小眼。」陳先生說後,看了秀秀一眼,秀秀則抿著嘴,偷偷地笑著。 「你儘管放心,」美娟邊走邊說:「今天的海蚵不僅新鮮,而且又肥又大,一定會讓你滿意,更會讓你們口齒留香。」 不一會兒,美娟親自為他們端來二碟蚵仔煎,一顆顆又肥又大的海蚵,半隱半現地與地瓜粉、雞蛋和韭菜交織成一碟可口的佳餚,還飄起一陣陣蔥頭油和胡椒粉的香味,讓陳先生看傻了眼。 「怎麼了?」美娟看他遲遲不動筷子,不解地問:「海蚵不夠多?」 「不,」陳先生彷彿如夢初醒似的,但似乎也有一點誇張和故意,「我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吃過一碟像今天這種色香味俱全的蚵仔煎。美娟老闆,我真有點捨不得吃啊!」 「你吃都還沒吃一口,怎麼知道它色香味俱全呢?」美娟謙虛地,「說不定太鹹了,搞不好太淡了,每個人的口味不一樣。」 「看到碟子裡一顆顆既鮮又肥又大的海蚵,我心裡就感到高興,其他的就不用多說了。」陳先生看看她,笑著說:「現在我也看出來了,妳美娟老闆和秀秀一樣,看人也是大小眼。」 「怎麼說呢?」美娟不解地問。 「請問:一般客人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嗎?」陳先生開玩笑地說: 「秀秀是大眼看台灣兵,小眼看金門人,而妳是大小眼都向著我們。認識妳這個老鄉還真不錯!」 陳先生話一說完,惹得大夥兒哈哈大笑,只有秀秀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美娟老闆,以後光臨貴店,同樣的價錢是否還能享受到這種待遇?」陳先生又開玩笑地說。 「你一個人沒問題,可是有二個條件。」美娟爽快地說,卻也另有所求。 「什麼條件?」陳先生不解地問。 「第一、如果有台灣的影歌星來金門勞軍,你要帶我們到擎天廳觀賞。」 「我又不是康樂官,那有這個本事。」陳先生說。 「第二、聽說免稅福利品東西很便宜,請你幫我們買點沙拉油、洗衣粉、衛生紙、牙膏、香皂……。」 「我又不是福利官,那有這種權力。」陳先生笑著說。 「老鄉,你別假了好不好?」 「我是實話實說。」陳先生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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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記事》井邊歲月
自來水尚未普遍使用的年代,地下水是唯一的民生用水,在每個村莊聚落中,人們依傍著水井成放射狀築屋而居,因此,深水井便成為聚落發展的中心,所有的故事在井邊日日夜夜的上演著!童年的鮮明記憶有大部分是屬於井邊的。 古寧頭北山村有一口深水井,清冽甘甜,冬暖夏涼,它包辦了村民們飲用和盥洗清潔的民生大計,它的位置距離我家很近,跨出三合院後門就可清楚望見,然後沿著左右共六戶民家中間的小巷子往前走,約莫五十步之遙就可抵達。這口井井深約七、八公尺,井口寬約直徑一公尺,為安全起見,井緣用石塊堆砌高出地面一公尺防護欄。深井四周是平坦的水泥地,井埕寬闊,洗衣槽一字排開,上面還固定著花崗石的洗衣板呢! 從我有記憶開始,每天天才矇矇亮,母親就會右手挾抱著裝滿髒衣服的鋁製「大腳桶」,上面放著裝水晶肥皂的小鐵罐,左手提著汲水的小鋁桶前往井邊洗衣服,一直到我高中畢業離開家鄉的所有日子,母親都沒有改變過這樣的習慣。小時候每當母親洗完衣服返家,我總是跟在旁邊幫忙擰衣服、曬衣服,享受和母親一起工作的快樂時光。 家中有一口大水缸,這是全家一天用水的來源,井邊打水將水缸注滿是爺爺每天的例行工作,太陽一下山天未全暗時,爺爺就會用扁擔挑起水桶來到井邊,接著用小水桶往井中一桶一桶汲水倒進大桶中,直到兩大桶都裝滿水,才用扁擔挑起水桶往家中送,當時七十多歲的爺爺仍是健步如飛,因為他年輕時曾前往大陸內地學過功夫呢!每天來回四五趟就能將水缸注滿,滿足一家人隔天所需的用水,挑水、打水、注水的過程,我常喜歡跟在爺爺身邊團團轉,感覺很幸福!一直到爺爺八十幾歲了,家人不忍爺爺再去挑水,況且自來水也加入了運作的行列,但爺爺堅持每天的習慣,說是運動呢!的確挑水也沒有對他老人家造成任何負擔呢!直到我高中畢業那年,爺爺以九十高齡仙逝,他挑水時健步如飛、神采飛揚的身影仍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中。 每當夏日,父親打從田裡工作返家,脫下一身汗水淋漓的髒衣裳,身上僅留下一件淺藍色的四角內褲,便逕自提起水桶往井邊奔去〈父親性子急〉,我也會悄悄的跟在身後,父親鏗鏘有力的將水桶擲入井中,繩子三兩下就把水桶提了上來,乾淨清涼的井水從頭往下澆,然後閉眼甩頭,水花四濺,常常把旁邊觀望的我濺濕了,看著父親一身黝黑健壯的身軀,我的心中好踏實,父親一身清爽返回家中,母親已經張羅好午餐等著大家了。 夏日的午後,孩子們穿著短衣短褲,各自攜來自家的小水桶,小小手兒、小小力氣用力打著水,歡度了無數的童年時光,直到「鹹梅仔」落井事件後〈雖然小女生被救起來了〉,大人們限制卻多了,井邊小孩散了,自來水取代了井水,井邊一切的一切漸漸遠了,如今爺爺、父親、母親也離我而去,負笈他鄉多年,已為人妻為人母,領著外子和女兒返回家鄉旅遊,不經意走到井邊,心思陷入遙遠的回憶,但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千頭萬緒,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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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要是我是他的女朋友,絕對不允許他到那種髒地方去。」美娟認真地說:「每次看到軍樂園那些女人,不是奇裝異服,就是穿著暴露,抑或是臉上抹著一層厚厚的香粉,唇上塗著紅紅的唇膏,身上灑著濃濃的香水,看了真教人想吐。」 秀秀心有同感地點點頭。 王維揚並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畢竟,他在政五組只是一個小小的文書,負責公文收發、繕寫、傳遞、會稿,其他的事幾乎沾不上邊。雖然他知道陳先生和政戰隊舞蹈老師范小姐時有往來,但兩人只不過是較談得來的朋友,並沒有涉及到男女間的感情問題。因為他曾經聽陳先生說過,范小姐是將門之女,儘管彼此間的印象不錯,兩人對文學也有共同的興趣,然而,土生土長在這塊島嶼的陳先生,豈敢去高攀。 秀秀和往常一樣,並不在意表姊的眼光,大大方方地在王維揚的蚵仔麵線和蚵仔煎裡面加了許多料。當然,美娟是不會和她計較的,甚至心裡也相當興奮,歷經多少滄桑和苦難的表妹終於長大了,爾後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重做傳統下的犧牲者。 「快退伍了吧?」秀秀為他端上蚵仔煎,隨便找話題問。 「還早。」王維揚抬頭看看她,笑笑,「還有三百多個饅頭。」 「家住那裡?」秀秀認真地問。 「台北。」王維揚簡短地答。 「啊!大都市!」秀秀羨慕地。 「妳到過台灣嗎?」 「沒有。」 「既然沒有到過,妳怎麼知道台北是大都市?」 「聽人家說的。」 「以後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我們是列管的民防隊員,沒有正當的理由出不了境。」秀秀坦誠地說:「探親要有親戚的戶籍謄本,考試要有准考證,醫病要有醫院的診斷證明書,就業要有公司行號的聘書……名堂多著呢!」 王維揚聆聽著,並沒有做任何的回應,因為他並不十分明瞭金門地區,攸關民防部隊的相關規定。倘若要公司行號聘書的話,對他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他們家除了經營貿易公司外,也有一家擁有百餘位員工的紡織廠。雖然家中的經濟環境不錯,但畢竟是父母親相互扶持、努力奮鬥,立下的基業。即使他是家中的獨子,往後家族事業必須由他來繼承經營,然而,一向謙和的他,從不在同僚面前談起,因此,並沒有人真正知道或瞭解他的家境。 此刻,面對異鄉這位純潔無瑕的女孩,儘管她的美貌和善良深深地激動他的心扉,然他卻不能以家中的財富,來博取她的歡心。他想要的是一顆誠摰的少女心,而這顆心,必須歷經歲月的真光照耀,始能恆久不變。如果刻意地在一個初識不久的少女面前吹噓,不僅不能獲得她的青睞,甚至還會讓人誤以為自己吹牛,這是他深以為戒的。 「家有幾位兄弟姊妹?」秀秀見他久久不語,竟又找新話題問。 「我是家中的獨子。」王維揚笑笑。 「你們家做什麼的?」秀秀趁機追問。 王維揚還來不及答覆,櫃檯裡的美娟笑著說: 「秀秀,別調查人家的戶口好不好?」 秀秀羞澀地看看王維揚,終於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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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馬
猶記得初次到民生路的佑○眼科看診時,一進門就被一個淺墨綠色的東西給吸引住了!那是一隻小木馬。不!正確來說,它只是一隻「小馬」罷了。它是塑膠材質(完全和「木」字沒關係),看來很輕巧,造型非常卡通,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的卡哇伊。我不禁眼光直直地盯著它猛瞧。它,勾起了我兒時的孩童記憶………。 我的家位於一條窄窄的巷弄裡。正對面住著林家。林家夫婦可說是俊男美女的組合。林先生逢人會笑一笑打個招呼,林太太家境不錯,長得很漂亮,有一種大小姐的氣質。她不太愛和左鄰右舍來往,比起周圍住戶親切、隨和的太太們,她總是一臉高傲,看了令人敬而遠之。 可小孩子是純真無邪的,年齡相近的都玩在一起嬉鬧,更常「妳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妳家」的串門子、玩遊戲,感情好得不得了!但林家小孩就沒我們那麼「自由」了,她們家教森嚴,那能時時常常和我們瘋在一起呢!當然,家境比較寬裕的林家,無形中也成了我們玩耍的「禁區」。 有一天,不知是那一種因緣(年代久遠,早已忘記),我無意中進入了林家,到了客廳,一眼就被擺放在地板上的那隻小木馬給牢牢勾引住。啊,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新奇又好玩的玩具。那木頭的材質本身就有一種古樸的美,再加上雕刻精細,色彩鮮明,看來真是栩栩如生。孩童愛玩的本能讓我不加思索地就跨越上去坐著,兩隻小手緊抓著握桿,高興無比的搖搖晃晃了起來。當時,也沒細看冷傲的林媽媽是否面露「不悅之色」?喔!小孩子那管這麼多,玩具,一直是我們的最愛。更何況這是一個高檔的玩具,不是普通人家人人都買得起的。 從此之後,我深深愛上了那個「小木馬」,喜歡那種輕輕搖搖晃晃的感覺。也許是出於強褓中對母親慈愛的擁抱、溫柔的輕搖、溫馨的輕拍入睡所留存的一種記憶與依戀。而小木馬它延續了這種奇妙的感覺………。但它畢竟是屬於門禁森嚴,彷若深宮大院的林家所有物。而林家小孩也不是我們這一掛的。因此,只要偶爾逮到機會和林家小孩玩耍或跟隨大人進入林家時,我一定衝去搶坐小木馬。當然,有時也會有眼巴巴乾瞪眼的時候。因為,那個小名「愛哭ㄟ」的林家小弟也正在「自得其樂」的搖搖晃晃一番哩!這時候極度失望的我只能依依不捨地頻頻回首望著小木馬,不情不願的踏出林家………。後來,林家舉家遷台了。我再也沒機會看著或坐上我心愛的小木馬了! 新搬來的住戶是個普通人家,每天左右兩個「龍虎門」門戶大開,我們這群小孩終於得以自由出入以往的「林家」大戶,得以穿堂入室在走廊、院子、客廳跑進跑出,更可一窺林家整個偌大的後院面貌。而儘管林家人已搬走了,但我腦中深深烙印的那隻小木馬卻依稀彷彿地仍留存在那客廳中,仍在等著我去搖晃它………。 上了小學後,校園內也有許多遊樂設施。每節下課後大家都「飛奔」前往佔位子玩樂。舉凡翹翹板、搖搖船、盪鞦韆、轉飛機、溜滑梯、爬方格、攀圓形球………,都人滿為患。而儘管這些各形各色的遊樂器材我都玩遍了,但是,我心中的最愛仍然是那我孩童時期的那隻小木馬。如今想來,是否越得不到的東西才越覺得珍貴?而輕易得到的反而覺得稀鬆平常………。 因著兒時的記憶,我對那種擺放在地板上,可自由搖晃的小木馬特別偏愛,特別有感覺。偶爾在不經意的環境、場所中發現了小木馬的身影時,往往令我眼睛為之一亮,不免來個「深情的注視」。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科技的進步,木頭材質的「小木馬」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小型遊樂場高低起伏的「旋轉馬」。只要投下硬幣,啊!叮叮噹噹的音樂聲響起,這一匹匹的「電動馬兒」就點頭奔跑了起來。每個小娃兒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愉的表情。轉了幾圈後音樂嘎然停止,意猶未盡仍捨不得下來的孩童不是被硬抱著下馬,否則就是家長再猛投銅板………。每當我到夜市逛時,就常會站在這場景中觀望一下。可也總覺得這「電動的世界」,無論是多新奇好玩,卻總是感應不到自己親身參與的樂趣。喔!我還是喜歡那可隨意搖擺的小木馬啦! 有天,因為眼疾再到診所看診,晚間那時段人還不少,掛了號後我就坐在舒適的椅子上靜候著叫號………。這時候門又咿咿呀呀的被推開了,進來了一位年輕、甜美的媽媽,帶著兩個小男孩。大的哥哥一入內就搶佔了那台淺灰色的車,握著方向盤開心地轉圈圈,繞這裡繞那裡………。小的弟弟就一屁股坐上角落裡可愛的小馬。他雙腳著地,身子猛搖………。我靜靜看了一會兒,小弟弟面貌清秀,非常可愛,笑起來還有一對迷人的酒窩。雖然他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但看他使勁地前後搖擺得很吃力的樣子………。我心裡在想:你這是在暖身嗎?到底要中麼時候才把腳踩在那圓弧形的「踏板」上呢?我又觀望了幾分鐘,後來實在忍不住很「雞婆」的走過去,蹲下來指著踏板對他說:「底迪(弟弟),你要把腳放在這裡,這樣搖起來就不費力了………。」小朋友從善如流,當下馬上將雙腳踩在那圓弧形的「踏板」上,再開心地前後擺盪起來。哇咧!這回不是蓋的,看他一付輕輕鬆鬆駕馭這隻小馬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快樂了! 再而,對於這隻「小木馬」,看到它的「色系」,讓人很敏感地想問問醫生:「你是『藍的』還是『綠的』?」更想一探究竟,啊!是貌美氣質優的音樂家夫人還是活潑可愛的女兒,這麼有眼光地挑選了這隻可愛的小馬來做為孩童的玩具。我更暗地裡下了一個心願:等將來兒子「紅鸞星動」時,我升級當了奶奶後,一定要買一隻小木馬(喔!「木」馬應該絕跡了,現是塑膠的)給他們玩,也好一償我孩童時期的宿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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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的」放「屎」
難得假日晴朗好天氣,微微風清燉一鍋碧藍,整片鮮綠菜葉蹦呀蹦,火頭蒸一落一落黑髮白藕,沸騰地牽拉無數個小泡泡,嘰咕嘰咕嘩啦叫。 看不到狗!是這段淨潔柔茵特色所在。履行於細嫩草尖,愜意悠閒如野鶴戲雲,何等逍遙,遑論俗憂!幾只風箏飄然在頂上,嬌俏挪移窈窕體態,單戀著那條無形束縛,快樂斜倚在童真幼掌間,了無牽掛。 在尚未豎立寵物禁止入內招牌前,犬兒快樂奔逐嬉耍澄瑩草香,間或戲弄拔足泣啼娃兒;當哭聲跌坐大地,笑與不笑盡皆僵在狗主與家長間。於是,拴條鐵鍊卻縛不住狂野奔放,脫不出自己,只好自個兒解決,到處拉屎來渲洩體內垃圾。有些飼主基於公德心,隨身帶著鏟子和塑膠袋,將「黃金」鏟回家;有人就圖自己方便,遂給狗兒方便,到處浪擲金條,可也花不完身上所有積蓄,便天天來報到。 古言:路不拾遺,果不是空話。當每個人站在自己角度審度不同立場,爭議就不斷重複出現,使得限制行為成了唯一無奈。人在時空背景不停扭轉中,若不做適應,早晚要與大環境脫節,而群居習性下,跟著感覺走,不如說是跟著軌道走,想要無拘無束,也得尊重他人自由。於是,大自由吞掉小自由,立一塊看板,道盡多少無可如何。 走著,走著,不再跳著。端視這塊管理得來淨區,恬靜中總好像少了一份躍動,和一絲味道。聞一聞,竟不是我這身臭男人味兒。幾個人牽著愛犬蹓躂而來,便被門口管理人員給擋在外邊。身旁狗兒繫著束縛,巴望一地翠綠,再怎麼可憐汪汪,也得憋著滿腹窩囊而無處放屎。兩隻野犬趁著管理人員勸說之際,溜到揭示牌下,一隻揚腿,一隻半蹲,待管理人員發現,回過頭來踹噓,只剩一坨黃金和些許濕漉在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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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隱士梭洛
一百五十年前,美國作家梭洛,溜出隱居的小木屋,和一個富家公子釣魚,然後在樹林燒火煮魚湯,釀成一場火災。梭洛闖了禍,跑到康科德去喊人趕快滅火,他卻返回山坡上觀賞火景,並且後來在他的《湖濱散記》寫著:「那真是十分壯觀的一幕,而我是唯一欣賞到它的人。」這場大火燒掉了三百畝林地。事後康科德報紙嚴厲批評梭洛及其好友——富家子愛得華.霍爾,是「該死的混蛋damned rascal!」 這場火災恰是隱居作家梭洛,在瓦爾登湖畔蓋起隱居的小木屋的那一年發生的。 梭洛在《湖濱散記》寫道:「當我寫下下面這些文字——或者它們之中的大部分——的時候,我孤獨地生活在一個林子裡,離任何鄰居一英里以上。我完全自食其力,棲身於一個自己搭建的小木屋,它位於麻薩諸塞州康科德的瓦爾登湖畔。」 這位最會推銷自己的青年作家隱居之地,我曾到過。美國東北角新英格蘭地區,人跡罕至的湖泊很多,但瓦爾登湖卻鄰近一條高速公路,一條鐵路和一條鄉間產業道路。著名的康科德鎮離此地只有兩英里。所謂遠離都市文明,那是騙人的神話。 在這個旅遊點,每年有成千上萬的凱子——包括筆者在內,來此觀光。那兒豎立一個木板牌,上面寫著梭洛的「名言」: 我來到這片樹林,是因為想過一種經過省察的生活,去面對人生最本質的問題,看看是否有什麼東西是生活必須教給我,而我卻沒能領悟到的,想知道假如我不到這裡的話,當我臨終的時候,會不會對自己並沒有真正地生活過毫無覺察。 梭洛的小木屋、寧靜的瓦爾登湖,象徵對城市的拒絕,對文明的挑戰,對現實社會群眾的疏離,以及對物質生活的厭棄。這就是所謂回歸自然,體驗簡單的生活,這種以唯心主義觀點批評資本主義的作法,行不通吧! 梭洛在瓦爾登湖畔陸續住了兩年,他幾乎每天都要去兩英里外的康科德鎮散步。每天都要到他家中帶回吃的、喝的、用的,滿載而歸。梭洛的母親和姊姊每到週末,都在湖畔舉行派對野餐,而且還成立一個「瓦爾登湖協會」作家俱樂部,在此朗誦詩歌、吹牛、吊膀子、喝酒、吃雞腿牛排,過著自我陶醉隱士生活。詩人愛默森比梭洛年長十五歲,他是領袖人物。 當地流傳一個笑話:每當愛默生夫人敲響晚餐鐘時,梭洛是第一個跑到餐桌前就坐的。 聚餐,每個作家會員喝得臉紅頸粗,舌頭不能打彎兒。這時,實驗主義大師愛默生閤著眼睛,模倣他的牧師父親禱告的神情,開始宣揚基督教的博愛,和自我道德修養,提倡接近大自然,向隱士梭洛學習。 稀稀落落的掌聲,在瓦爾登湖畔響起。 「作家朋友們!不要忘記,世界上的偉大人物,跟販夫走卒不同,他們是卓越靈魂的化身。作家、詩人不是平凡的人,他們是夜空閃爍的星………」 酒精流進每個人的血管,發生了膨脹燃燒作用,掌聲頓時爆發激烈起來。 「趕快把咱們的聚會談話記錄下來,寫進歷史,讓後代的文藝小青年學習,記住我們每一個文友的名字,千秋萬世,永垂不朽!」 愛默生說的正確,他雖然晚年作品充滿神祕色彩,讓人讀了暈頭轉向,莫名其妙,但是他的名氣還真不小,這是唯心主義發揚者、德國哲學家康德料想不到的影響。至於梭洛在湖畔的兩年「真逍遙、假隱居」的生活,直到現在仍被文藝青年津津樂道,炫耀賣弄的談話材料,把別人唬得一楞一楞的,恨不得趕快湊足路費,到瓦爾登湖畔喝西北風。 一九九四年重印的《不列顛百科全書》第十五版,印有「梭洛」一條,說他隱居兩年期間,「吃野草野果以及他種的豆子」。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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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山
許久未上山了,今日趁著剛開學稍有空閒,抱著上山修道的心情,漫步上太武山,這個老一代金門人口中的「大山」! 首先,二位婦女帶著一個小女生,沿途念著「嗨!阿兵哥哥」,就在「玉璋路」前,特地抱著她走向站哨的軍人,「嗨!阿兵哥哥」實地上演,沒見著阿兵哥的表情,但肯定滿開心的吧!走上山,一位迎面而來熟悉的慈濟人邊騎單輪車,邊吹奏樂曲下山,「嗨!真的好久不見了!」真的,好久不見了,大家都一樣,各有各的職場啊! 一位自動奉獻的女生在清潔道路,下山的一群上了年紀的女生邊唱歌邊下山,且邀正在奉獻的人一起唱,讓心情更好,而她是在自願奉獻,心情已是好的了,好一夥熱情的人!突然,在我汗水淋璃時,一個男生指著我,說「你,要微笑,這樣爬起來才舒服!」國語夾著台語,我先是嚇一跳,接著笑了一下,他說「對,就是這樣!」可愛的人兒,不知道我是邊走邊想事情,我的爬山不會累! 在倒影塔旁,有位女生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有哲理的話:「『毋忘在莒』這條路真是漫長!」表面上,對未爬過的人是這樣,而就歷史上的意義而言,它真的是長!走到「海山第一」,有人到此一遊的留影,再往前,海印寺呢?怎麼圍起來了?再看一旁看板,是在維修中,閒人勿進,我找到一個空隙溜了進去,照相,留下一個紀錄,九十年三月到九十七年,「石門關」進入整修期,不過後頭的大雄寶殿仍有佛樂,應該不全然停止香客膜拜吧! 這一趟,對於一些人事物是有些體悟,還不到下山行道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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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第九章 除了星期例假外,平常的日子裡,無論金城、山外或沙美,上午的街道都顯得較為冷清。當王維揚再次出現在秀秀店裡時,秀秀有點訝異,竟開口問: 「今天又不是星期假日,你怎麼有空出來?」 「專程來看妳的!」王維揚雖然說出心中話,卻顯得有點不自在,馬上就紅了臉。 「你不怕憲兵找麻煩?」秀秀看了他一眼,隨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跟我們組裡的陳先生一起出來,」王維揚雙眼緊盯著秀秀,「他和第一處憲兵科很熟,如果不幸被登記,他會設法幫我劃掉的。」 「大單位畢竟不一樣。」秀秀羨慕地,卻也心生憐憫,「有時候看到一些小兵被憲兵包抄得無路可走,最後仍要立正站好接受糾正和登記,真是可憐!」 王維揚聽後,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只淡淡地笑笑。 「吃蚵仔麵線?還是蚵仔煎?」秀秀看看他,低聲地問。 「兩種都要。」王維揚爽快地說。 「你們組裡那位陳先生會來嗎?要不要幫他準備一份?」秀秀竟然有樣學樣,也以陳先生相稱呼。 「他到軍樂園去了,不會那麼快來。」王維揚坦誠地回答著說。 「什麼?」一旁的美娟聽到,驚訝地說: 「那位陳先生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怎麼還到軍樂園去?真是的!」 秀秀睜大眼睛,看著王維揚。 「妳們不要誤會,」王維揚解釋著說:「陳先生是到軍樂園檢查業務。」 「軍樂園也是你們政五組管的?」秀秀訝異地問。 「是的,」王維揚點點頭,竟然順口告訴她說:「業務是陳先生辦的。」 「笑死人,」美娟皺了一下鼻子,不屑地說:「陳先生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又還沒討老婆,怎麼會去管那個髒地方的事。」 「他已經辦了好幾年了,對軍樂園的業務很熟悉,司令官和主任都很信任他。」王維揚據實說。 「范小姐知道他辦這種業務、經常到那種地方去嗎?」美娟關心地問。 「別說是范小姐,金防部所有的官兵,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陳先生辦軍樂園業務的。」王維揚解釋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