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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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林細語】 他人命好?不用羨!
青衫破爛?可縫補! 衣寒,心暖,不貶身。 富貴?貧窮?暫時性! 花少神氣敗祖德, 金山、銀山,任揮霍……。 他人命好?不用羨! 求知, 不怕苦; 奮發, 惜光陰。 意志堅強, 血汗肯流; 暫棲貧困, 守德待時。 前辛,後甘! 上天憐惜勤苦人!(稿酬贈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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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釆風流,名山念斯人:送別老友楊再平回天家
反賭漂亮一役 2017年3月,反賭健將何宗勳飛到金門與楊再平等人串連發起成立「金門反賭場聯盟」;運動過程,5月27日凌晨,楊再平突發腦溢血,緊急入院急救,第二天,我從台北,潘春鳴從廈門,趕到署立金門醫院探視,此時得知他主腦幹有1公分出血,不能動手術,只能祈求自動止血,溢出來的血由身體慢慢吸收,至少需三、四個星期。 無法進入加護病房的我們,只能在門外禱告、祈福。有如神蹟。在生死門徘徊的再平被上帝丟回來了。醒來,他告訴我,「腳能恢復踏在土地的感覺,真是太幸福了!」復健後,卻也產生了後遺症。半身不遂,他坐上了輪椅,仍然堅持上戰場參與反賭運動。 「金門我的家、賭場遠離他!」,金門反賭場聯盟發起人楊再平拖著病體,在夫人石莉安扶持下,坐上輪椅,穿梭大街小巷,到金門縣議會,也飛到台北出席記者會,帶領一群人在島內島外高喊口號傳達金門人「反對博弈」的心聲,強調金門歷經「戰場」洗禮,不願再看到成為「賭場」,也希望反賭的民意代表與鄉親站出來。 10月28日,金門縣博弈公民投票,投票結果為否決,反對方的得票超過九成。楊再平為反賭戰役,打了漂亮一仗,也留下令人動容的身影。 投射閩南文化 中風、反賭運動的第二年,2018年4月7日,楊再平發起成立金門縣閩南文化協會,高票當選創會會長,他強調,從歷史來看,五代時期為閩南文化的形成期,我們現在談的「閩南」這一概念,從金門的角度來看,可分為五個閩南文化圈:金門的,對岸以廈、漳、泉三地為主的,台灣的,另外是南洋閩僑的,還有世界各地的閩南人。全世界的閩南人估計超過5千萬人口,由此可知,「閩南」的歷史和地理演變深廣久遠。金門是閩南文化的基因庫,是閩南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核心,金門閩南文化協會的誕生,亦可呼應、連結廈、漳、泉各地早已成立的閩南文化協會。 向雲端回天家 金門縣閩南文化協會理事長任期還沒結束,2023年中秋過後,楊再平在世旅居58載,如今他歇了地上的勞苦,榮歸天家安息主懷。陪伴、照顧他這麼多年莉安向好友發出萬般不捨的訊息,「10/3下午3:05神選的時間,再平是這麼順服,他很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愁容,他睡著了!他沒有淚,右眼角一粒淚珠,一粒,我輕輕擦抹入我手心,我知道到他在等我,他說生不分離只有死別離。他沒了心跳,皮膚溫暖,我一直抱著他到手涼了他臉涼了!他到天堂了!他在等我!」 或許想在回到天家前後傳達甚麼訊息。9月7日,再平在金門醫院動腹膜炎手術,9月17洗腎後昏迷(血糖低到29),急診後送台北榮民總醫院。 9月19日,我在住家浴室門口滑了一大跤,走道一排書掉落,幸好雙手撐住頭部,手腳擦傷、淤血,久久才掙起;也許後遺症,10月3日,就在再平安息主懷那天,左膝痠痛難行,只能緩步下樓。 再平在恆昶的老同事,多年未遇的梁昭玉,熬寫博論過程,想起辛苦了那麼多年的老友,今年5月5日特別從台北飛金門,到楊家探視養病的老友。再平辭世的下午,昭玉就在距離榮總走路不到5分鐘的對望處散步,一陣風吹過,忽念起再平怎好長一段時間沒再發訊,也沒傳來詩作分享;感觸良深的她,發來訊息,「今年5月的金門行,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因為我總覺得,他與病魔奮戰的這些年,當時從鬼門關拉鋸了一段時間,大家都為他祈福,他如風中殘燭,令人不捨也不忍!」 春菲芳華,豆梨花開。2023年文學金門豆梨季,3月19日在浯江書院揭幕,一大早,我到書院對面的再平家敲門,邀約赴會。久久無人回應,直到女主人莉安來開門,「再平的身體狀態,這一次必須缺席了。」隔著門,不見人影。叩門聲,也許他聽到了。自此,再也沒看到再平。 術後甦醒的再平,奮力抓起手機,9月18日,代閩南文化協會等單位推薦的第8屆金門文化獎得主許金印老先生10月22日在昇恆昌頒獎午宴發出邀請函。這是他在人間發出的最後一則訊息,發訊的人再也無法出席盛宴,盛會之日,竟成追思會。 「大哥的復健之路漫長又辛苦,也謝謝大嫂一直照顧及陪在大哥身旁,大哥很開心」,麗雯傳訊:「與其說我愛哥哥,其實我更怕失去他。每當去看他真的是內心難過擺心底。他真的猶如風中殘燭一樣,害怕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每一次的『關卡』」。 「向雲端/山那邊/海裡面/真實的我應該走向哪邊/神啊你在哪/山啊我害怕/海啊帶走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 9月27日凌晨,再平第一次心跳停止,妹妹麗雯趕往醫院途中,「車上播放著的旋律,那天還特別飄著細雨,我的淚水止不住,這首歌會是我以後常會想起大哥的」;10月3日,再平再次等著他最疼愛的妹妹出現。麗雯是最後一個到達醫院見哥哥的家人:「我忍著痛跟哥哥最後合影,哥哥聽得出我的心痛」,「記得大哥淺淺的笑,一切都是美好」。 一抹微笑,一滴眼淚。麗雯在心裡哼唱〈向雲端〉,這首歌,也化作再平追思會影片的歌曲。 再平大去,友朋們萬般不捨,宋智忱輓悼:「盛宴哀戚!金門才子楊再平兄安息了!」「再平文采風流成絕響,從此名山念斯人!」 世間人狗情緣 再平走了。我又想起柯利。那是隔壁鄰居家養的土狗,卻一直跟著再平,或許認定他是另一個主人。從後浦到水頭,再平經小三通到廈門大學讀書時,柯利必追隨、護送他到碼頭,遠遠望著他登上船後,再自己沿路繞回來,在家靜靜地盼待主人再次歸來。柯利已是丁財、再平父子的精神寄託,好似「三人」相依為命一般。彼此守護。 2014年5月,柯利走失,再平非常焦急,在臉書各群瘋狂地發出尋狗啟事,最後還是安然回家了,雀躍之情,盡在字裡行間流淌:「感謝大家的集氣關懷,我家鄰居的那隻公狗柯利,剛剛在凌晨1:38回來了,從昨天走失的水頭碼頭走回到後浦珠浦北路的家!本來今天下午有雨,正擔心牠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柯利先是到榕樹下98快炒餐廳,找到正在吃宵夜的我的父親,示意我父親一起回家」「當柯利見到我時,就趨前對我伸出手,我也興奮的感動的握著牠的手,輕輕撫摸牠的頭,對牠說說悄悄話,然後柯利就安靜的坐在我身旁的地上舔著四肢」「我和爸特別準備了一碗豐盛的肉食拌飯,他沒三兩下就吃光光了,想必是餓壞了!」「今晚真是一個令人感到幸福的夜晚!感謝各位臉書好友的關懷打氣與安慰,我的柯利回家了!」 有情如斯。猶如兄弟的人狗情緣,化作浯鄉動人的一景。再平中風後,無力再照顧柯利了,柯利也從人間蒸發,不知下落,也許,還在某個角落,等待回家的路。 遊子吟噙著淚 早慧的詩人。國中畢業,楊再平初渡台灣,隨北風流浪在聖誕夜的台北街頭,在教堂前看到十字架和古老的鐘,回望「那故鄉的那山」,靈感驟發,寫了一首詩〈遊子吟〉,1980年3月,發表在我主編的《金門文藝》,刊登後,他來信說漏打一個字:噙著淚的「噙」。歷43載後,讓我們重讀楊再平15歲的詩,送別老友回天家: 又是一年將盡/北風習慣如往年地/流浪在聖誕夜的街頭/在那古老的鐘/的長短針間打轉/拼命地在努力挽回/那即逝的年歲/縱讓針尖刺傷也好/而後 依舊/依舊在那異鄉夢中隱適 隱遁/在逃去如飛的日子裏/在久失鄉土溫潤的心靈中那故鄉的那山/又浮現在溟濛的眼前/是夢是幻 是真 是假/那一股鄉情呵/已濃厚得化不開/而/渴望滿足的眼光/已穿透了盈眶的淚/那淚是酸的是甜的/是苦的/有點腥/噙著淚 低徊哀鳴/思故鄉神魂飛揚/欲似也帶著些/美而不實的憧憬/窗外 飄來故鄉之歌/鄉古樸質實的音符/又次地/跳躍在鄉思的五線譜上/哀戚而迷惘/坦率而真誠/當/那一首古老的歌/再度揚起/謳歌吧/讓生之輪引領你我駛向永恒/宛如故鄉摯友之永存我心底 【金門縣閩南文化協會理事長楊再平先生(1965~2023),10月3日蒙主恩召,安息主懷。謹訂主後2023年10月22日/今日/禮拜天上午12時假金門縣立殯葬所「景賢廳」舉行告別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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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光纖無銅
在即將日出之時,遠方地平線上的淡橙色曙光漸漸升高,緩緩吞沒了附近星辰,邪惡的綠光小行星也逐漸隱沒在藍空之中。日出前的漫射朝霞染黃了大地之後,卻漸漸顯現出不同於平日的詭譎顏色:昔日金黃燦爛的第一道日光已變成類似金屬光澤的淺鐵灰色,從山頭後方微露的太陽表面迸發而出。天邊稀疏的雲朵宛若靛藍色,呈現出在濾光鏡下的詭異畫面。 車內收音機也緊急播報小行星分裂出的碎片進入太陽後,並不像預期中那樣燒盡,反而像是把爆裂物投入瓦斯爐,讓太陽加劇燃燒而增強變色了!播報員警告大家:偏藍的炙熱陽光具有更強烈的紫外線,請大家盡量不要出門。此時的人們似乎還不知道末日已近,我也只能戴上墨鏡,努力再催油門加速向前。 不久之後完全躍出地平線的太陽盤面,竟然發射出像雷射光般的刺眼蒼藍!廣播中原本鎮定的語氣已轉變為令人恐慌的緊張口氣:「太陽強度異常變高,海水已出現強烈蒸發現象,大量植物已快速枯萎,許多動物也已經……」全球的哀號聲此起彼落,我只能虛弱地關掉已無意義的廣播,放棄回家的渴望,下車躲在車後的陰影裡,望著絕美又絕望的奇異日出,眼神無法對焦地欣賞著。這一切如夢的景象,竟是末日的殘酷甜美,而這末日,是我們自己提前的。 手機已無任何訊號,我只好翻閱裡面珍藏的照片,想要在最後一刻看著自己所愛的親人,回憶當時的歡樂情景,以免自己胡思亂想他們目前所面對的可怕處境。但殘忍的藍光已逐漸強烈到讓人無法看清螢幕與任何物體。 針刺般的光芒開始讓附近地面出現蒸氣,四周漸漸被霧氣圍繞。已絕望到無法思考的我,眼前突然出現許多弧形藍綠光環團團將我包覆!下一瞬間,我似乎飄浮起來,然後就不省人事。 過了不知多久,我在昏暗的海邊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我的老爺車歪斜地躺在沙灘斜坡上,此時我的心口躍動了一下:難道剛剛那可怕的一切都是夢?站起身後,竟然發現灰濛濛的沙灘上有著堆積如山的食物罐頭,而且看起來並不像海漂垃圾,全都是未開封的,這個十分異常的現象讓我的心情又陡然下沉。朝海的方向望去,灰綠色水面似乎異常地平緩,平靜的像湖面,完全沒有陣陣浪花,遠方海平線似乎有種突然終止在某處的斷層感。 轉頭望向沙岸,遠處竟然有座類似「光纖無銅」的石碑矗立在附近小山坡上,我趕緊衝向那座石碑,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就在快要抵達時,卻狠狠地撞上了某種東西並向後一跌!還好在沙丘上跑步難以加快,並沒有大礙。起身定神一看,卻看不見自己撞上什麼,伸手向前觸摸才發現有一道透明的牆阻擋在我與石碑之間。我邊走邊用手掌感覺這面牆的走向,如同狼狽的默劇演員一般,但不管是向左走或向右走,牆面都直直延伸至海水深處,沒有辦法找到牆面的缺口。 我只好隔著牆壁觀察石碑那邊被區隔的空間,發現在某一處空地上也堆滿了小山一般的罐頭,再過去則是一條小路,通到遠方一間小屋,而那竟然是小城的古董店!此時屋門正好打開,老闆正抓著頭髮東張西望,一看到我,就快速衝了過來,衝到最後也像剛剛的我一樣,撞到那面透明牆而重重一摔。我雖然想笑,但是目前的處境讓我完全笑不出來,只想知道我跟他為什麼變成這樣?老闆站起身瞪著我,嘴巴的動作像是在講話,但完全聽不到聲音。他手裡揮動著一塊接近直角三角形的小石片,閃爍著微弱的綠色光澤,但沒有任何紋路。 此時原本灰黑一片的天空突然間被照亮,我們驚訝地蹲了一下並面面相覷,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向上找尋光源時,天空中沒有看到太陽,也沒有雲,只是一片死白。後來我發現天上有塊區域飄浮著許多細長卻立體的灰色紋路與圖案,不過無法分清距離遠近。古董店老闆見我凝望著某處,也轉頭看到了那片飄忽的紋路,然而兩人依然一頭霧水。 我看著那片充滿奇異符號的天空,突然間似曾相識般地苦笑了一下。因為在變幻不定的混亂線團當中,我看到幾行中文字夾雜其中: 第四十二代寄生活體標本介紹: 自稱「人類」,好奇心與貪念同樣強烈,會理性思考但經常做不到。寵物史上第一個脫離迷宮發展文化的寄生物種,平時卻以迷路為樂:使用麻痺自身的科技、飲食、酒精、藥物、華麗裝飾等物質來推動或摧毀文明。因此,其所建立的文明也經常迷路。(三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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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當年他們的父親為了改善家庭生活環境,讓一家大小過好日子,決定到南洋拚幾年,等賺了錢再回來。但誰也想不到,一去竟音信全無,留下高齡的母親,以及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家庭的重擔必須由她一人扛起。幸好有童時玩伴羊犅的幫忙,才讓她渡過許多難關。 然而,當孩子慢慢長大,當她的生活有了重大的改善,並在羊犅的協助下開了小舖、賺了錢,甚至蒙受他的相救才沒有被軍人強暴後殺害。對一位這麼重要的貴人和恩人,她除了忘了要報恩,而且還以不當的言語來羞辱他的家人,對因救她而坐牢又罹患精神病的恩人,則不聞不問。她的良心已被現實的社會和金錢、以及被駐軍稱為小阿嫂而自抬身價的貴婦人所矇蔽,與當年純樸的村婦秋月判若兩人。今天之於會受到兒子如此的對待,或許是老天爺冥冥之中,對她所作所為,發出的警告聲吧!倘若不知悔改,勢必會遭受祂的懲處,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一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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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釆風流,名山念斯人:送別老友楊再平回天家
在古坵的山路 「又看到你那一彎浪礁上的新月,還在古坵的山路上」。 群組裡,我們共同記載一段金門版的追憶逝水年華。再平現身,寫下一幕他深刻的畫面。 戒嚴、宵禁年代,與「那一彎浪礁上的新月」走在燕南山下古坵(古區)的山路上,送伊人到東社站牌趕晚上8點自山外發車,最後一班經機場公車回金城。再平跟在後頭,亮著手電筒,微弱的光,忽明忽滅。 許多年以後,再平又在臉書懷舊,「感謝楊樹清兄,傳給我15歲時寫給他的手寫信。回顧當年青澀歲月,文藝少年。當時我用的一個筆名『南山燕』,就是向他的筆名『燕南山』致敬,且經常帶喜好文藝的同學去他古坵老家『朝聖』」。 大馬詩人溫瑞安在台灣組「神州詩社」,吸收了金門詩人張國治,再有軍旅金門的社員找到我,我又拉來陳思為、楊再平等文青,在燕南山上呼應成立「九州詩社」,隔海呼渡,還請高二的季青(蔡海清)畫了幅彩色漫畫助陣,把「江東子弟」改成「燕南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我們不知在戰地軍管社會搞文藝組織是走在危險邊緣的,竟還在軍報《正氣副刊》發表「創社宣言」,《金門日報》編輯主任顏伯忠(風衣)緊急找我到他模範街的書房,要我快撤,「政五處在注意你們了!」兩年後,來自大馬的台灣「神州詩社」掌門人溫瑞安與方娥真等社員因在社裡播放《東方紅》歌曲等情事,被捕入獄,隨後驅逐出境。 看來,風衣先生救了金門「九州少年」一命。否則,再平與我,恐成了牢裡「思想感化」的一員。 再平與燕南千絲萬縷,與我緊密纏結。1978年,我國中畢業匆匆來台那個暑假,國一的再平擔心古坵老宅,柴門輕扣,我房間櫥櫃內的文件,包括藏書、日記、作文本消失,立即趕來徵得父親同意,騎鐵馬來去多回,分批載到他城裡的家代為保管;俟我返鄉,交還文物,清點時發現少了本綠色皮的國三日記,他說忘了塞在哪個角落,但一定會找到。這本遍尋不著的日記,45年過去了,也是友誼的牽繫吧。 「樹森、樹清、再平、古區村10號,這一個別具意義的組合,在傾頹的老屋和午後流轉的光影裡,竟讓我昇起無限惆悵。我想像樹森和再平,是你在這片矮屋的歲月裡,除了阿背和雪緣之外最親密的兄弟。那些你和阿背、樹森相依的日子、那些在阿兵哥垃圾堆撿拾文字的時光、還有那個讓你的日記本人間蒸發的哥兒們,人間幾回如此濃情厚誼?古區村10號,對你、對樹森、對金門人來說,都不只是一個家的代名詞,因為很多發生在古區村10號的故事,也曾經在許多金門人身上發生過,也許事件不同,但悲喜是一樣的。」 jannice,探訪我的出生地古區後,讀到老屋裡的一段光影歲月。 縫紉機針線情 再平常來燕南山走動,我也常到大同西裝社串門子。 籍地小金,楊丁財家貧,少小流浪到大金,為湖峰社接納,又到後浦城發展,與林玉治結為連理,在珠浦北路50號經營大同西裝一社,育有三子:再平、志淵(早逝)、再忠,三女:智品、麗雯、麗婷。 縫紉機,針線情。2018年7月,金門文化局「金門百年縫紉機展」,策展人楊銘達向楊家商借丁財先生一生慣用的縫紉機具和相關用具,設專區展覽。楊再平追述「在戰地政務時期,金門的公家和公營單位制服,都是交由民間縫紉師父縫製,我爸的大同西服社和隔壁鄭伯的遠東西服社,是遠近馳名的兩家」,「很多人都穿過我父母的手藝服飾,都能感受到他精湛貼心的縫紉手藝」,「父親最喜歡跟母親合唱一首〈針線情〉的台語歌曲,象徵兩人的恩愛相守」。 老伴走後,傷心難過,丁財先生就再也不唱〈針線情〉了。 深耕文化傳播 再平能詩能文能編,就讀金城國小、金城國中、金門高中,即展現文字、編輯長才,國中時編《晨風》,高中時主編《金中青年》及《拓荒者》;赴台考取文化大學新聞系,主編金門旅台大專同學會會刊《浯潮》,也參加救國團新研會,入幼獅社當實習記者,當時我在劍潭的救國團大專青年期刊編輯人研習會當駐會老師,再平循線找到我,異地重逢,格外歡喜。退伍復學的他,亦擔任文化總會《活水文化雙周報》主編。 金馬戒嚴時期,1990年,結合一群義工,我創辦了《金門報導》社區報衝撞威權、軍管體制,時在台北任《產經新聞報》記者的楊再平亦加入義工行列,擔任主筆、採訪主任,共同投身金馬民主運動。 再平有筆如刀,為《金門報導》作了幾個精彩的調查報導專題,包括軍方非法炸石變賣到民間水泥預拌場的「翟山事件」,再配合立委陳水扁質詢國防部長陳履安,但勇於發難的下場,再平丟了正職的記者工作。 1992年金馬解嚴,再平回到家鄉成立文化樹工作室,協助金門縣觀光協會創會首任總幹事,舉辦金門觀光年會等系列活動,奠下金門觀光文化基礎;金廈小三通之前,與賢志文教會辦理「兩岸三地金門文學之旅」,高洪波,袁和平,劉登翰,金門有了第一批大陸訪客。 心心念念母親島的文化紮根,傳播發展,社會改造。解嚴後,楊再平回到故里,除了短暫赴菲律賓、廣州工作,30多年來,就再也沒離開這塊土地。期間參與推動《金門學》,也在銘傳大學觀光學系取得觀光管理碩士學位,2008再赴廈門大學傳播學院廣告學系攻讀博士學位,並任教金門大學。 以《金門報導及復刊研究》取得廈大台灣研究院歷史所碩士學位的張玉洋觀評價這號人物:「新聞、金門、閩南文化,是再平先生的三個志業。再平先生對金門歷史和當下的關懷,令人動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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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光纖無銅
此時石面的紋路不再回應,並突然變成許多看不懂的符號,但字裡行間包含許多相似的字形。也許它翻譯不出某種宇宙方位吧?隨後,石面才出現: 「簡單來說,位置在銀河中心附近,是你們看不到的暗物質星球,雖然我不知道暗物質是什麼,這是主人剛才要我轉達的。」 竟然連暗物質都出來了,若這是惡作劇,那幕後的水準也算蠻高的。 「為什麼要把你們放在地球上?」 「當然是讓我們在這裡玩呀!這裡是主人為我們建立的迷宮,我們最喜歡玩躲貓貓遊戲了。」 地球是個迷宮?乍聽之下似乎無法理解,但若換個角度想,面積遠大於陸地的海洋的確是個超級迷宮,且無路可尋。難道陸地只是這個大迷宮的牆壁而已? 「那其他所有生物也是他們放的?」 「不是。我們身上附著的微型生物會自行演化,它們弄髒了海水,還爬上牆壁。」 「你是指爬上陸地?」 「一代又一代的寄生物,需要定時清理。銀河系的周圍設有八個清潔站,太陽在繞行銀河時若經過站點,就是大清理的時刻。」 這句話轟地一聲在腦中產生可怕的連結與迴盪!難道在地質歷史上,生物大滅絕事件的謎樣週期性是這個原因造成的?原來我們只是寄生在迷宮的牆面上?自稱地球的統治者,卻只是需要清理掉水族箱的附著物?我不知為何,有種深沉莫名的悲哀湧上心頭。吃驚到無法言語的我,現在真心期盼這是一場惡作劇。 「主人剛剛跟我說,這次因為寄生物太多,讓海水提早變熱,含氧量變少,所以要提早進行大清理。」難道……它是在說地球暖化現象嗎?我語帶哽塞地問著: 「要怎麼提早?」 「把最接近地球的清潔站移過來就好。它已經快到了。我要先走了,再見。」 這時海面上突然間湧起幾個大浪撲向沙灘,在很遠的海平線附近,有一龐然大物正在突破水面緩緩上升,讓海水翻騰不已。那模糊的影像形似藍鯨,但不像是自行躍出海面,更不是飛翔,比較像是被牽引。鯨體周圍呈現一圈微弱的藍紫色,仔細一看,發現上方不遠處有個發著藍光的小點,那似乎就是牽引力量的來源。 光點帶著包圍在光球中的藍鯨逐漸遠離地表,飛向綠色小行星,成為一個漸漸消失的小亮點。隨後,從四面八方出現數千個小亮點,也迅速接近逐漸增亮的小行星。這壯觀的景象就如同天文奇景之一的流星暴被反轉了方向,所有流星同時射向輻射點並且匯集,最後通通融入了小行星的綠光之中。 此時充滿無力感而呆坐在海邊的我毫無睡意,似乎還不願相信剛剛發生的事,只想趕緊用手機通知親友,即使這絕對會被當成半夜看太多星星而出現的妄想症。還好,這裡手機訊號不良。接著出現的念頭則是趕快回家,但家在幾百公里之外,很難迅速趕到,我只能極不情願地撿起那塊可怕的石頭,看看是否出現「你被騙了!請看攝影機」這種荒謬好笑但此刻可說是充滿溫暖的整人節目結局,可是石紋卻已完全消失。失望的我只好帶著石塊上車,加速向著家的方向前進。(三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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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生在泰國街道
兩三年疫情,嚴重打擊觀光旅遊業,一向喜歡到處趴趴走,國內外各大景點踏青尋幽攬勝的親友,都乖乖窩居在家追劇或拈花惹草,上網團購;好不容易疫情趨緩可以再度出遊,親友團呼朋引伴相偕出國,最近旅遊業忙翻天,不少親友到各國走動,紀念品和名產一再出現了,幾乎個個歡天喜地意猶未盡,不禁想起32年前首度出國的惡夢。 第一次出國是度蜜月,一出遊就是八天的泰國之旅,三十二年前的出國旅遊算稀貴,親朋好友得知度蜜月往泰國去,煞是羨慕,畢竟當年少有親友出過國,兩人出門多人興奮,感覺是一大票親友跟出門了。 這一團三十位,領隊據說是多年帶團經驗的老手,我們是幾家旅行社合併的,在小港機場搭機,集合時最重要的一點,有幾個團員得補美金一百元,這是什麼情況?議論紛紛後,沒有人要補差額,護照在領隊手裡,怎麼能不出國?團隊裡有兩個跟領隊熟,透過他倆關說,就不補差額了,我們以為領隊大發慈悲心,錯了,未來的八天很精彩。 到每個景點都不忘帶我們去採購,在車上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推薦各種名特產,有聽他建議採買的團員,領隊天天時刻給笑臉,極少購物的幾個就給你春天臉色(後母面),每天晚上在住宿飯店絕對吆喝摸八圈,領隊輸贏看隔天他的心情可判斷,最誇張的事件就是我們三個被放生在泰國街道。 本來就沒有行前解說,也沒有旅遊手冊,領隊只是在車上大概說一下這些天會去哪些景點,聽起來都不錯的旅遊勝地,根本沒有傳說中的人妖秀泰國浴,心中竊喜,臨出門前有去書局翻閱泰國旅遊觀光景點,大致都雷同,反正就是高高興興出遊! 怎知某天晚餐後,領隊提出要去看人妖秀還要去泰國浴,每個人要再付費,不去的團員怎麼辦?就在陌生的泰國街道自由行,就這樣我們夫妻和一個去過十幾個國家的歐里桑遊走在曼谷街頭,慶幸三十二年前的泰國還算民風純樸,我們三個平安回到住宿飯店,接下來的行程也都平安順利,領隊買了一條貴三三的鱷魚皮帶,聽說天天打麻將跟團員贏了不少,加上購物的回扣,這一團讓他荷包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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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天河不屑地說:「話先講好,不要臉是妳自己說的,我並沒有講。誰對誰錯,老天爺看在眼裡。了不起在妳心目中,我是一個不孝子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啦!」 秋月氣憤地警告他說:「有本事你就不要伸手向我要錢!」 天河語氣強硬地說:「妳放心,我絕對不會伸手向妳要錢,不過我倒希望妳把錢藏好,不要再遭小偷;也要好自為之,不要走了連長,來了營長,那會讓村人看笑話!」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看看!」秋月氣得全身直發抖,想不到以前上山下海種田養家,現在做生意賺錢供他們花用,竟養出這種不孝的兒子,不僅敢頂撞她這個母親,甚至還教訓她這個母親來了,簡直沒有良心、沒有天理!教她不傷心也難啊。 回想過去的那段時光,當丈夫遠赴南洋謀生而生死不明時,她含辛茹苦把他們養大,原以為兩個兒子是她此生最大的依靠,但他們長大後卻遊手好閒,甚至賭博、喝酒、抽煙、打架樣樣來,為她製造難以計數的困擾。現在竟用這種不堪的語言來羞辱她,這難道是為人子女該有的行為和態度?想讓她不傷心、不失望、不生氣也難啊!早知生下的是兩個不肖子,還不如不生,枉費她懷胎十月生下他們啊!但她似乎也必須自我反省,自己並沒有負起做母親的職責來管教他們,才會讓他們成為浪蕩子,才會以激烈的語言來頂撞母親。他們為什麼會以這種違背倫理的態度與她對嗆,到底該怪兒子不孝,還是該怪她這個母親疏於管教?(一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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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光纖無銅
廣闊無垠的沙漠裡看得到「字」嗎?終日不絕的強勁陣風吹拂出的沙丘紋路,偶爾會拼湊出類似字體的圖樣,然而它更像小孩愛玩的迷宮紋理。但除了那些無聊的牧羊人在荒漠緩坡畫出的大型塗鴉之外,這裡還有個地方能看到字,而且還是用正楷寫在石碑上。 第一次在沙漠中看到這種石碑時,還以為是荒野中的墳墓,令人不願直視。直到每隔一段路就能看見同樣的石碑一直出現,字形與字數似乎都一樣,才敢細看碑文,原來上面刻著「光纖無銅,偷盜判刑」,確定它不是什麼墓碑,僅是個警告標語。在萬物皆可化為沙粒的地方,只能用石塊來暫時抵擋無盡的風沙吹襲。 然而,堅硬石塊也無法阻擋某些人物,那就是看不懂字的小偷。它雖然已經告訴你沒有銅在光纜裡了,偷挖去賣也賣不到價錢,只是做白工,可是這裡的荒涼擊潰一切,文明在這裡不起作用,只會不斷地斷線。 於是修復工程一直重複,似乎沒有做完的一天,害得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辦法回家。我每天得從最近的村落趕來,趁著日出後與日落前短暫的37度以下清涼氣溫來趕工。這天,在夕陽的照耀下,看著遠方的沙丘起伏在地表上,好像釘住不動的海浪一般。不過這灰色的沙浪其實正在前進,日復一日地緩緩吞噬著大地,向著真正的海洋前進。 突然間嘎地一聲,牽引光纜纜繩的機器似乎被沙中硬物扯住而停機。我走過去用力拉起沙中物體,是塊比手掌還大兩三倍、近似扁平長方形的淺灰色沉積岩,邊緣破碎呈現層狀剝落,有一角缺損嚴重,但上下兩面十分平滑,且異常沉重。原想順手一拋,卻乍然看見那石塊的平整表面上有著深灰色紋路,有點像文字或是圖案。不會是古代文明的遺跡吧?想到這點後,我趕緊收了起來。 隔天走訪附近小城的古董店,問老闆這附近是否有歷史古城之類的,老闆嫌棄地說一個也沒有,不然他們早就發觀光財了。我拿出那石板讓他鑑定,他看似隨便地瞧了一眼就說這石塊上的花紋只是天然紋路,不過我若想脫手的話倒可便宜賣他。我心想這老滑頭會這麼說,應該是有點價值吧。 此時電視新聞正在報導有一個小行星即將接近地球,老闆見我不想把石板賣他,也不太可能買些什麼,於是逕自轉頭盯著電視。電視中的天文學家正在說明十天前發現的小行星速度極快,很可能是星際間小行星,明後兩天會以極接近的距離飛越而過但不會撞上地球。由於小行星掠過地球是屬於常見的事件,所以大家不必擔心。天文學家還強調這次事件最特別的地方是在七天之前,小行星曾分裂成兩塊,其中一塊正直直衝向太陽,預期它將在高溫之下化為氣體。 我心想這種新聞常常出現,大家已不太在意了吧?於是拉開大門,準備回旅店,不過就在我走出店門之際,眼角似乎瞥見老闆手中有藍綠色微光閃爍了一下,但他隨即收起手中之物放進口袋,也許是手機的螢幕吧?我猜。 當晚隨意吃了點東西並與家人連絡後,就在旅店內上網,查詢有沒有哪個古文明曾出現過類似這石紋的圖形。然而網路就像一個有路難尋的虛擬迷宮,既不確定自己要找什麼,也不確定找到的對不對。雖然順著實體光纜知道將會通往哪裡,但滑著螢幕的人大多已迷失在虛擬空間裡。不過比起用線條或牆面隔成的實體迷宮,這裡其實多了幾份對未知的挑戰與刺激。只是挑戰越高失望也越大,我整晚的搜尋都毫無結果,最後只好闔上疲憊的眼睛。在閉眼後的黑暗之中,那些紋路似乎依然在眼前若隱若現,也許它真的只是因地質變化產生的天然石紋? 第三天一早,我已不想再追究紋路的意義,便拿起石板當做掌中物來把玩,沒想到紋路竟然改變了!昨天看了一整天,都已印在眼皮上了,因此不可能記錯,不過現在紋路已不能再用紋路來形容,它變得比較像是文字,但很混亂,像是多種象形文字的綜合體。 我知道乾燥的石頭或貝殼泡在水裡時,花紋與色彩會出現變化,但我並沒有洗過它,一直保持著乾燥,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上工前急忙再度打開電腦,想搜尋是否有其他原因會讓石塊表面改變。就在這瞬間,石上紋路竟然在眼前扭動了起來! 我吃了一驚跳了起來,彷彿被石板電到一般。驚異中看見那凌亂線團般的石頭紋路在中央蠕動,逐漸排列而成一個中文字:「海」。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字?是湊巧拼出來的嗎?難道有人在遠端操縱?這石頭是從海裡來?需要海水? 正在慌亂地思索這個字時,「海」字的左邊又漸漸排出了第二個字「去」。「去海」是什麼意思?還來不及思考的瞬間,在右邊已出現第三個字「邊」。去海邊?要我帶它去海邊嗎?它又不是好動小孩或美少女,憑什麼要我帶它去海邊?這是高科技的惡作劇嗎?但是轉念一想,誰會丟這種高科技產品在沙漠裡等著被撿?不理會它比較好嗎?照做的話又會如何呢? 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當天工作告一段落後,就隨便編個理由拋下邀約吃宵夜的同事,自己一人開車向著海的方向前進。這片沙漠原本距離海岸有兩百多公里,但是這十幾年來沙漠的邊緣因氣候變遷而擴張,已經推進到離海岸只剩八十多公里,開車一出沙漠後兩個小時就能抵達。一邊開車時,一邊卻忍不住轉頭觀察駕駛座旁的奇特石頭,因為不知道它會不會又冒出什麼字來。還好並沒有。 夜裡獨自行駛在漆黑的沙漠公路上,聽著伴隨年少時光的老派廣播,一幅寧靜的畫面向前展開:在車頭燈照亮的路面之外,僅有純然的黑,但在極黑之中,點點繁星點破了無盡的暗空,微微安撫了目前無法平靜的心。然而在美麗夜空中,有顆古怪的星星一直懸在公路右前方上空。 由於多年來經常在沙漠工作到夜晚,漸漸對天文星象產生興趣,因此我才能從眾多星星中一眼看出這顆星的古怪之處:它竟然透出鮮綠色的光!所有肉眼可見的星星,除了彗星、天秤座的氐宿四、以及即將西沉入海的太陽頂梢之外,它們的顏色不是偏紅就是偏藍,不會呈現綠色。 我倏然想起昨天的新聞,於是將收音機轉到新聞台,果然有最新動態:「小行星即將在三小時之後最接近地球,亮度可達二等,天文迷正引頸期盼。」不過從新聞中無法得知小行星目前位置,於是停車上網找到它的移動路徑圖,對比周邊的星座後,確認這顆綠色的星星就是新聞中說的那一顆小行星。但是它沒有尾巴,不是彗星,為什麼會發出如此鮮明的綠呢? 這個問題一直在心中打轉,但沒有結果。兩小時後我找到通往海邊的小路,便拿著石塊下車徒步走向沙灘。先舉高,搖一搖,並沒有什麼反應。猶豫好一陣子之後,才步向海中將它放到水裡。 就在放進海水的那一瞬間,石塊周圍竟然出現異樣的藍綠色光暈,幾秒之後,光線收縮於一點,然後以極快速度向遠方海洋發射出去,透過海水折射上來的餘光,可以看出那道藍綠色在海面下疾速傳遞。 石塊也緩緩出現「連線完成」四個字,字體透出淺淺的藍綠色光芒,在淺淺的海水中晃動著。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我來不及反應,只是看呆了。 遠方海面突然出現極隱約的嗚嗚叫聲,水中石紋竟然開始隨之蠕動,並出現了一句話:「謝謝,我連絡上主人了。」 驚訝不已的我彷彿自言自語般地,竟然對石頭說:「你……你是誰?」 「我是第四十二代寵物,你們稱呼我們為藍鯨。」 什麼寵物?石頭說它是藍鯨?寵物是指藍鯨還是石頭? 「你不是石頭嗎?」 「石板是主人的翻譯器,用來與我們溝通。」原來,外海的聲音是藍鯨發出的。 「你怎麼會寫我們的文字?」 「它昨夜被你充電後重新啟動,與電腦對話學習了你們的文字。」 「我?我怎麼幫它充電?」 「你一直拿著石頭,它吸收你散發的水氣就可以轉換成能量。」 「那它怎麼會跑到沙漠裡?」 「有一次我太貪玩,用力把它噴到很遠的地方,後來就找不到了。」 這一連串急促的問題雖然都很快得到回應,但我還是滿臉問號。我急著繼續追問下去,企圖揭穿這迷霧後面的不管是高科技還是惡作劇。 「你的主人又是誰?」 「若用你們的說法,他們被稱為外星文明。」 「他們在哪裡?」(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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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之謎
「今天是妳的偽生日吧?」好友看到臉友陸續在臉書對我傳送生日快樂的祝福,跟她記憶裡我的生日有點出入,拋來疑問。 老實說,這個疑問自從我打算訂婚時,就跟隨我多年了。訂婚前照習俗要「合個八字」,我老媽從神明桌左邊的小抽屜,拿出一張泛黃卻夾得平整的日曆紙,戴上老花眼鏡:「你是*月*日早上九點多出生的啦……」這張關係著我家六個孩子的生辰,老媽用她自學來的國字和數字,以螞蟻排隊的文字體式,拙劣的一筆一畫,刻在薄到印刷顏色都透滲到背面的日曆紙上。我拿過來看,很不確定的問著:「你這是一還是七啊?」「一啦?應該沒錯啦。」「不過,要是二十一換算那年的國曆還沒冬至呢,你以前說我是吃完湯圓才出生的?」「你是吃完圓仔才出世的?我有這樣講過嗎?」「有啊,你有一次是這樣講的啊!」「這樣嗎?應該沒寫錯!」 既然老媽堅持無誤,我就用網路上給的換算公式,輸入農曆的八字,得到國曆的生辰,卻跟身分證上的生日差了一週,連星座從魔羯往前成了射手座,這兩個星座可是極端相悖呢!可換算來的生日,讓通曉紫微斗數的朋友一排,我又沒她算出的命盤那麼好命! 「這已經是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搞不清楚生辰的事?」幾乎沒人相信還有人不確定自己的生日。 「唉唷,你們城市人無法體會啦!」話說我童年住在大雪山東南側的深谷裡:「鳥生很多蛋的地方,蛇蟲出沒,山雨欲來時竹雞『雞狗拐』個不停,傍晚山羌在芭樂園發出的警戒聲『尬啊』,晚上領角鴞『勿勿勿』神秘的魅惑。不要說全村沒有醫院診所,連個產婆都沒啊!」我出生的傳奇是聽我媽說的:「什麼產檢?連什麼時候要生都不知道。那天在菜園工作,肚子突然痛得不得了,趕緊爬回家躺在床上,等妳擠出來我已經痛到全身無力了,可憐喔,遇到寒冬,妳已經凍到發紫了,幸好鄰居回來經過聽到我的呻吟,進屋察看,才去起灶燒水,幫你洗澡包衣服,她是我們的貴人啊!」好友仍是不解:「既然妳媽有紀錄你們的生辰,為什麼你的身分證生日不是你的真正出生日?」諸位不知前往鄉公所可要費上半天時間,何況報戶口也不會比顧腹肚更急迫,「山裡人都要先養活一陣子才會去報戶口啦,醫療不便、營養又缺乏,夭折的嬰兒很常見的。我爸去報戶口時以為晚報會被罰錢,就順口把當天當作我的生日。」 因生日之謎而生出了好幾個生日,高中老同學就記得我是聖誕節生的,特地南下為我過慶生;家人記得我的農曆生日,送來賀禮;閨密們記下射手座的生日,早就約好聚餐逛街;還有臉友們在偽生日刷來滿版的祝福。哈哈,可見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