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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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她害怕的是,羊犅出獄後是否會原諒她?即使秋月再三地保證說,以羊犅善良敦厚的個性,一定會接納她們母子的;可是秋月畢竟不是羊犅,她並不能代表他。萬一他在牢中受到刑求、欺壓而內心壓抑、性情大變,回來後既打又罵,把她當成出氣筒,甚至將她們母子趕出去,把好好的一個家搞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那她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縱使這些都是她自己的臆測,而事情是否會如她所想的那麼糟糕?卻也不盡然。或許,當問題尚未來臨時,她也不敢斷定是對是錯,如此的臆測似乎也過於武斷,說不定羊犅會為她的回來而喜悅,也會因她帶回來一個孩子而高興。 雖然她曾經為他戴上綠帽,但比起無人延續他們家香煙、讓他們這個家族「倒房」要好許多。而且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誰叫他性功能有障礙而不舉,如果他沒有這方面的毛病,她怎麼會去「討契兄」?儘管她為羊犅設想,也為自己設想,讓彼此都能找到一個下台階,可是羊犅會接受嗎?因此並非她說了算,也不是她能決定,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儘管秀桃正反兩面都想過,但也必須事到臨頭才能得到端倪。她現在唯一想做的,或許是盡快地整理荒蕪的田園,以便趕上春耕播種。羊犅用過的鋤頭畚箕、犁和耙子,以及其他農具,全放在雜物間裡,雖然久未使用而稍微生鏽,然只要用上幾次便可恢復原狀。秋月也告訴她,羊犅之前耕田用的那頭黃牛,由她的堂弟代為放養,既然她有意要農耕,就必須把牛牽回來,由她自己來照料,以便於耕作。 提起犁田,或許起初會有點生疏,很可能會把平整的一塊地,犁得歪歪曲曲的,就好像蛇行。可是在現實環境的逼迫下,她必須咬緊牙關,克服萬難,才不會被擊倒,才不會讓人恥笑。何況她是農家出身,是吃地瓜芋頭與五穀雜糧長大的,體內流淌著農人的血液,所以更應該發揮農人克苦耐勞的精神,來扭轉自己的命運。(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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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俠客夢
當舞台上的燈光熄滅、布幕緩緩落下,不管演員演得好不好,總是要鞠躬下台,告別這一齣戲的。當人生走向盡頭、體貌漸衰,不管你這一生過得好不好,也總是要揮手輕輕,告別這一人生的。 此所以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稱職的演員,可以扮演多種角色,角色雖是多變,但在同一齣戲裡,卻是非常單一的,無論是悲劇、喜劇,最終的目的,就是盡全力將這個角色、這齣戲,演好、演完,至於觀眾會作何評價,其實並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 人的一生,通常比戲齣來得更長、更複雜,在人生戲場上,可能要兼攝不同的角色,從孩提到老人,不同的時期,就會有不同想望的角色。我曾經擁有過不同的想望,從「蔣總統」、「醫生」、「科學家」、「作家」到後來真正如願以償的「教師」,都在不同時期一一浮現。但是,我深心中,其實最想望的,卻是當一個「俠客」。 從小,我就喜歡武俠,當時腦袋瓜子裡,是對什麼好學生、模範生都不屑一顧的,總是想扮演俠客的角色。當俠客有什麼好?其實當時是懵懵懂懂的,什麼鋤強扶弱、仁義道德的道理,根本是一知半解,就是一味欣賞俠客青衫白馬、縱橫四海的快意,將自己受限於軀殼的靈魂,投諸到萬水千山之中,最多不過有幾分綺想,希望能有個機緣,在我心儀的女生受難的時候,奮身而出,來個「英雄救美」,博得美人心肯死,這豈不才是真的「英雄本色」? 俠客是得攜刀佩劍,才能展現英姿的,但我沒本事尋得什麼吹毛可斷的刀劍,削木成刀,折竹作劍,卻也算聊備一格。然後,我橫空比劃、手舞足蹈,就開始「練劍」,以竹劍代筆,從之字到永字,鳳舞龍飛,也頗有幾分峨嵋的亂披風劍法的架勢。甚至我還練暗器,將當時的五角銅板,沿邊磨利,就作了幾枚金錢鏢,盲投瞎射的。儘管是閉門造車,卻也是自得其樂。 當時很多同學都嘲笑我,憑我的體貌,怎當得了什麼俠客?我卻是振振有辭地說,我要當個「跛俠」,因為武俠小說裡多得是形體殘缺,卻能名震八方的俠客啊!傅紅雪不也是瘸了一條腿的?當然我是當不了俠客的,我沒有江湖,江湖也從沒有過我的身影。但是,到我開始拄起柺杖的時候,居然還是忘不了當年的願望,想像著以雙柺為刀,枝筆作劍,也凜然威威風風了起來。 別笑我是痴心空想,還真的有人相信的。大三的時候,在浴室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為牆上的鐵釘劃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回到寢室擦藥,寢室同學問我是怎麼受傷的。身為一個大俠,走路摔跤的事,怎能夠自曝其短,惹人訕笑?於是,我突然心血來潮,興之所至,便編織了一個俠客夢。 那是在台大側門,我在傻瓜麵攤剛吃完宵夜。在校園內,看見有三個小流氓,正圍著一個女生在調戲著。我見義勇為,奮身而出。小流氓手上有把小刀,我自知站著打不過,便坐在地上,學起令狐沖坐著打田伯光的方式,掄起柺杖,就擊向對方;可一時不留神,手臂就被對方小刀劃傷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正巧有人從旁經過,小流氓迅即作鳥獸散,總算安然無恙。我邊說故事,邊向同學秀了秀手臂上的傷痕,竟讓他們深信不疑,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我才揭穿了這個真相。 「那……那個女生後來怎麼樣?」我當然知道他們關心我的傷勢,是遠遠不如關心那個被「拯救」的美女的態度的。身為俠客,施恩豈能望報?我故作瀟灑說是拒絕了她「請客」的美意。「那一定長得不漂亮啦」,可惜當時還不流行「以身相許」、「做牛做馬」的笑話,要不然,故事還可以掰得很長很長。 在現實中,我是從來不會有機會當俠客的,但是,穿上古裝俠客的衣服照照相,甚至請畫家替我畫一幅書劍天涯的圖像,也應該還是可以的。名漫畫家李志清,就替我繪了一幅,可我左看右看,畫得太過於飄逸瀟灑,反而讓我不敢對號入座了。倒是大陸的漫畫家孫文然,畫得較像是我,可卻又太過於嚴肅。反正我是豬八戒照鏡子,無論畫得如何,自己看起來總沒個人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其實,我還是最期待能有機會「扮演」一下俠客的。「扮演」,當然是粉墨登場,在電影中「客串」一下。我肯定是只能「客串」的,電影中瀟灑英俊的俠客,以我這副「尊容」,當然是絕對擔綱不起的,但扮演一下跑龍套的角色,例如坐在街邊行乞的乞丐,也未嘗不能滿足一下戲癮。事實上,我還真的拍過電影,那是許仁圖在拍《鐘聲21響》的時候,其中有一幕大學生在台大校園的「保釣遊行」。當時台大不肯出借校園,我們一群「臨時演員」就在新公園中也遊起行來。但後來我去看了電影,卻是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影,想來不免有點遺憾。 不過,前幾年,因為在空大開設的《武俠小說概論》課程所需,我自己編寫了七個劇本,以搞笑方式串演武俠故事,倒還真的穿上古裝、粉墨登場了起來。我是飾演「師傅」的角色的,一手寒冰掌,可以用來冷凍飲料;一手烈火掌,可以用來燒烤雞隻,雖是純屬虛構,卻也功架十足,償了多年的宿願。 當然,無論是拍照、寫真、攝影,一切都是假的,現實社會中哪會需要有真正的俠客?妄想冒出頭當俠客、作英雄的人,不被明槍暗箭折騰成狗熊才怪。 古代的文人,很多都嚮往俠客,最著名的無過於寫了不少遊俠詩的李白,「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何等快意?「事了拂衣去,不留身與名」,何等瀟灑?就是連詩佛王維,也要來個「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俠客」,是千古文人的夢想,但夢想終歸只是夢想,俠客豈是那麼容易當的? 撇開自身體貌、才能的條件不說,因為是說不得,也不必說的。我自問有左思之貌,出得門去,連老太太都要向我扔石頭;但卻無左思之才,緊閉在廁所裡也寫不出洛陽紙貴的〈三都賦〉。這也不打緊,最關鍵的是,我既沒錢,又沒人。 沒錢是當不了俠客的,沒人亦然,錢引人,人引錢,缺一而不可。武俠小說裡很多以「孟嘗」為外號的,孟嘗君「食客三千」,那個馮諼,動不動就來個「食無魚」、「出無車」什麼的,沒錢怎麼去供養他?有錢,自然有人,而且還可以精挑細選,就像現在的大企業家一樣,職位眾多、待遇優厚,天下俊英都入其彀中,當然鼎鼎盛盛,想當俠客的話,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了。我一個小小教書匠,月薪不過區區數萬,連養家活口都還有點拮据,哪還有本事去結納賓客、廣交人脈?是不能也,非不為也,索性便收拾俠心俠骨,遁入故紙堆中,作個乾坤腐儒了。 誤入塵網中,一去三十年。我自問扮演「教師」這個角色,還是相當稱職的,至少,應該還不至於誤人子弟。可絳帳雖開,人事蕭疏,呫嗶古籍,聲不聞於四野;塵冷匣劍,志不出於斗室,雖足以安貧樂道,卻總難以按捺住心中的怏怏。俠客鏗鏘的夢,低迴反覆,像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醉裡挑燈,我的劍,躍躍欲試,竟渾然忘卻,早已虛度了可以崢嶸的歲月。 少年子弟江湖老,可我還沒有進入江湖,就已經老了,既難消受,更是情何以堪?環顧一身,容顏皴皺、筋骨衰退,雙柺早已撐持無力,三尺龍泉再如何犀利,恐怕也只能用來砍柴劈木了。每當聽到〈當你老了〉這首歌時,便有格外的刺痛感。真的,窮愁老身,更能消幾番風雨? 但是,春天總是忍不住的,俠客夢裡的鏗鏘聲,還是不停在迴蕩著。那是一曲〈將軍令〉,從遙遠的,已幾乎被人遺忘的,古老的儒家而來的,蒿目時艱,孟子說的「正人心,息邪說」,在舉世汶汶默默之際,又是舍我其誰? 於是,我如醍醐灌頂,冷水澆頭,寶劍可以生塵,筋骨雖衰,智珠猶在,我有筆如刀,而筆與劍不同,不必有劍式,不必學招法,隨題點發,一樣可以龍蛇起舞,意興遄飛。俠客有夢,但此夢已非關英雄美人,也與名與利沒有絲毫瓜葛,這時我才真正懂得什麼是「配義與道」,什麼才是俠客的初心。所以,我臧否人事、針砭時政,少年勇銳之氣還魂,竟渾然不知老之將至了。 我已不做俠客夢了,因為我正在做著俠客事業。這事業會持續多久?會成功?會失敗?會遭毀?會有譽?我不知道,也懶得去想。俠客的路是道阻且長的,前途的荊棘,永遠比想像中多得多,一條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一枝筆,能寫多少就寫多少。雖是踽踽獨行,還是「千萬人吾往矣」,直到我真的老了,連筆都提不動了,那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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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又有誰知道秀桃的苦楚,她的丈夫雖然相貌堂堂,卻是一個性無能者,連最起碼的撫慰都無能為力,遑論是滿足她的性需求。而且她是一個身心健康又正值青春年華的女性,既然嫁人,就要享受夫妻間的魚水之歡。尤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更是她衷心的期待,但她期待的美夢卻落空,讓熾熱的心在驟然間成為空虛。於是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只好出賣自己的色相,找到一個長年受到性壓抑、亟待解放的伙伕班長,來相互滿足彼此的性需求。 縱使她如此的作法違背傳統,也不是一個女人家該有的行為,但卻是出於無奈啊!因為她是凡人、不是非聖人,有著人性的七情六慾,即使是古代的思想家,不也說「食色,性曰」麼?當丈夫性無能不能滿足她的性慾時,她必須向外發展,以求取心靈的撫慰,感受肉體的快感,為自己的生而活,不是為活而生,不能做一個沒有性愛樂趣的活寡婦。倘若如此,對她來說是極其不公平的,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所以羊犅不能怪她紅杏出牆,村內那些三姑六婆也不能說她是「嬈查某」,她有她的苦衷啊,難道不是這樣?但基於夫妻之情,她也會為羊犅的「不舉」保守秘密,以免傷了他男子漢大丈夫的自尊心。為了村人的和諧,她也不會去責怪那些好事之徒,就讓那些不堪的往事,隨著歲月飄零,逐漸地從人們的記憶中忘卻,然後消逝得無影無蹤。 趁著羊犅仍在獄中,她必須改頭換面,放下身段、接手所有的農事,即使她這個婦道人家能力有限,但也不能讓他辛勤耕耘的田園荒蕪。在未出嫁時,她不也跟隨父母親上山下海,早已練就一身農耕的本事,甚至父親也教過她犁田,而且也犁出了興趣。父親常說,如果她是男孩不知有多好,現在就可以當他的助手了。 當年所學,如今不僅可派上用場,而且只要她勤於農耕,不怠惰、有收穫,把孩子撫養長大,便可扭轉村人對她這個嬈查某的壞印象,也可彌補這幾年來對羊犅的虧欠。儘管她有這種想法,但若要去實踐、去完成,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必須一點一滴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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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夜色
巨大夜幕籠罩信徒們精神堡壘 巍峨路思義教堂是 貝聿銘建築師曠世傑作 靜靜佇立東海校園成為信仰指標 誰執燭為杖 企圖探索宇宙哲思 天際星子下凡與草叢裡的夏蟲跳棋 夜色猶抱琵琶半遮面 有鐘聲沉沉自校園一隅傳來 搭起舞台的夜擦亮記憶的燈籠 那閃閃發光的日子就這樣 一頁頁翻過去 處幽弄輝叩響蛩音篇章 林間松針翩然飄落 沿著夜的邊界有光似火非火 飛舞在寂靜曠野 歸思的情緒遂披上迷霧的披肩 而擺渡一整晚的心詩仍未能釋譯 幽幽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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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琴海
此刻 嗨,豎琴的半島 一半屬於藍天,一半屬於白雲 愛琴海的船舶,朝我揮了揮手 烤肉串斜斜插著,甲板上 酸優格的瓶子很澄澈 孩子在排著愛心的貝殼 遠方有一些飛在天空的氣球 晚霞裡,每個氣球的影子 都像女神道晚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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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米遠的愛
自從老金一年多來得了中風後,唐媽媽就沉靜了許多,進進出出社區連點個頭打招呼都少多了,因為她最擔心她老公老金會永遠無法恢復往常的生活。 頭髮全白的老金有七十多歲了,但陪伴老金的老婆唐媽媽才五十多歲,但在社區中卻是過去很恩愛的一對。老金自從雙腳不良於行之後,連走路都很困難,所以一開始坐輪椅,由看護推著她去附近散步,因為唐媽媽還有小生意要照顧,但有時候她還是會常常推著輪椅帶老金去走走的。但有一天,我看見一位看護扶住拄著拐杖的老金慢慢前行,試著讓他學著自己走路,而唐媽媽就陪在旁邊。我不知道,唐媽媽是如何說服老金放棄輪椅的。唐媽媽只說,先把小生意讓女兒接管照顧,她自己就能有更多時間陪老金了。 老金看起來很痛苦,因為即便在看護的陪伴攙扶下,每走一步都很慢很艱困,這讓老金總是皺著眉頭,嘴裡也似乎念念有詞般不知埋怨著什麼。但唐媽媽就是堅持要老金做復健,完全捨棄輪椅,用自己的腳走路。我每次見到老金時,都能感受他咬牙切齒地用自己雙腿在走自己的路,很慢很慢,但他天天一早就被攙扶著下樓,從中庭走出社區,如蝸牛一樣緩慢前行。 約一個月後,看護不見了,變成唐媽媽自己攙扶著老金前行,這時我感覺老金有了明顯的進步,步履稍稍加快且穩健多了,不再那麼委靡無力了。我想,老金和唐媽媽心裡一定有感吧。又過了一個多月,老金似乎進步神速,除了還需拄著拐杖外,唐媽媽就總是習慣緊緊跟在老金後面了,為的是怕老金有何不測跌倒,畢竟老金還拄著拐杖,走路不似常人。 不過,老金可以獨自慢慢一步步走路了。唐媽媽緊跟在後,我總見到他們一前一後緩緩經過中庭和社區。天天,周周,月月,就這樣緊跟著,唐媽媽的耐心令我折服。夫妻之間,最需要在有必要時會有身邊的人加以扶持,唐媽媽做了最好的示範。這看似老夫少妻的一對,在老金年紀大了手腳不俐落時,唐媽媽沒絲毫放棄。 接著,我看見唐媽媽離老金後面越來越遠了。每天一早,才破曉,老金就很準時出現在社區中,他後面三米遠處,唐媽媽就緊緊跟著。三米遠,很遠嗎?他們倆人的距離幾乎是緊跟著的,三米,只是為了要讓老金能更加憑著自己的毅力和力量,獨自慢慢適應到最佳的生活狀態。 這世間,有人夜夜緊緊挨著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同床異夢,也有人手牽手的甜蜜出現在眾親朋好友面前,事實上兩人早已分手了,甚至有的人都早早忘了當初向對方許下的山盟海誓了,而各奔東西,各有天涯海角一片自己的生活了。兩人的距離,有時似近又遠,有時又忽近忽遠,那麼夫妻之間的三米有多遠呢。老金與唐媽媽之間的距離是三米,但卻是一種無距離的愛的關懷,和守候,是一種無距離的眼神牽絆。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三米,在社區內外都如此的保持著,慢慢地走著跟著,一路陪伴不棄。如果老金停下腳步,唐媽媽在後也會停下,等待老金喘過一口氣了,再走,再跟,老金默默獨自在前拄著拐杖默默走著,偶而停下轉頭看看唐媽媽,滿滿皺紋的臉上沒表情,但他的心應該是暖暖的,而唐媽媽也努力裝出你沒事我放心的樣子,默默地跟著,絲毫沒有怨言。這就是他們夫妻三米遠的距離。 有一天,我在社區中庭遇見唐媽媽從外面進來,但卻沒同時見到老金,這讓我大感意外,不過這時唐媽媽卻跟我說了:「等一下我老公會回來,你別說你見到我了,我會躲中庭花園的那一邊,看看我老公回來後能不能自己一個人找到回家的路,和認出自己是住在社區的哪一棟樓的……」。 原來,過去雖然唐媽媽總跟在老金後面三米遠的地方,但外出走路復健後要返家了,卻還要唐媽媽叮嚀。這一回,顯然唐媽媽要讓老金一個人獨自往前走,從三米遠又更拉遠出更遠三米之外距離了,為了是讓行動不便的老金能逐漸擺脫對唐媽媽的依賴,因此,她必須距離老金更多三米遠的距離才行了。 但中風的老金,能自行再更多三米遠,沒人在後面叮嚀守護的情況下,可獨自找到回家的路嗎?這是用心良苦的唐媽媽要考驗老金的,也是她要考驗自己的。要讓一個中風而雙腿不良於行的人常於復健,就需要想辦法讓他獨自能站起來走出去,和走回來。 那一天,我終於在社區門口看到老金拄著拐杖踽踽回家了,但臉上有一絲疲憊,和慌張的神色。我猜想,老金大概忽然找不到唐媽媽的身影,有一種被丟棄的感覺吧,而他也不得不慌然自個兒尋路回家了。但老金終於回來了,同時一轉彎,循著自己住的那棟樓走過去了。我偷偷瞄了瞄一眼躲在中庭花園花木扶疏後面的唐媽媽,她笑了,微笑,那是她很久以來難得的微笑。 然後,唐媽媽又遠遠默默跟了上去,在三米的三米開外,老金發現有人跟在後面了,他一回頭看見唐媽媽了,老金的臉上露出笑容了,好像在說,原來妳故意在騙妳老公卻先走先躲起來了呀,妳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 唐媽媽這時也轉身對我發出感謝的微笑了。 陪伴,不論距離,那絕對是一種幸福的種子,在彼此之間長成遮風擋雨的大樹。 他們是我在社區中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一對夫妻之一。從此,我一直在想,三米,三米遠的距離是遠是近?對人間夫妻來說,那應該是很近的,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吧,同時,同時那更是一種愛的距離,一種奉獻的距離,也是一種不離不棄的零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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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光輝〉評賞與感言
〈母愛光輝〉 慈親愛無限 孤寡刻苦養育恩 芳德永銘心 作者感言/許靜華 天下父母皆疼愛兒女,但親情緣深緣淺,有時並不是能夠掌握在自己手裡!當年家父因工作變故,被遣返回大陸;其時家母懷孕三個月,已有兩位男兒,有好心人想認養將出世嬰兒;及至瓜熟蒂落,見是女孩,家母不忍心,認養者才放棄。 家母雖目不識丁,為人卻明理能幹,樂善好施,經常幫助窮苦的人們。她不畏艱難困苦,撫養我們成長。幸好還有姑父母慈悲,從旁協助照顧,讓她減輕不少壓力。猶記我十三歲時,罹患急性盲腸炎,昂貴的醫藥、休養費,令家中幾乎一貧如洗。 一九七六年七月,我們隨難民潮,經紅十字會收留來法國,至今四十六年。期間為新生活奮鬥,多得家母代照顧孩子,才逐漸安定。尤其一九九四年,懷第四位孩子時,因縫紉工作,突有流產跡象,送醫院搶救,原來胎盤下滑至子宮口前,屆時必須剖腹生產。醫生要我留院安胎,當時在醫院待了五個月餘,才剖腹生產。這段時間真是苦不堪言,全賴母親照顧我,才得以安然度過,此恩此情至今難忘! 世上只有媽媽好!親愛的母親,安息吧,若有來世,還願做您的孩子,膝下承歡。 評賞/顏曉曉 世上有一種感情,它溫柔似水,無私而不計回報;它讓你回眸一生,傾盡一生也難以回報。這個人就是母親,這種愛就是母愛。 一個家庭如果能夠父母雙全,孩子能夠同時擁有父親、母親的愛,是多麼幸福啊!但世事難料,突如其來的意外常常讓家庭失去一方,變成單親家庭。尤其失去的是父親,其在家庭中通常扮演的角色,不只是情感的付出,同時也是支撐經濟最重要的一方。 單親家庭的母親,不但要付出雙倍的愛給予孩子,來彌補孩子沒有父親的遺憾,同時更要挑起經濟的重擔。可想而知,是多麼辛苦且無奈,絕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 本文作者的母親,因為無法抗拒的外力因素而失去了摯愛的先生,雖然先生仍然活著,卻終其一生再也無法相見。而除了身邊有兩位稚齡的兒子需要撫養,腹中還有一位尚未出世的女兒;可想而知當時她面臨的挑戰何其巨大,而身上扛起的重擔有多麼沉重! 然而內心強大的她擦乾了眼淚,收拾好沉痛的心情,母兼父職養育三個孩子長大成人,成為社會的棟樑。雖然作者母親並沒有受過教育,卻十分能幹,把家裡內外打理的井井有條,更處處替孩子設想。是一位令人敬佩、堅毅卓絕的好母親。 多年過去了,作者的母親已不在人世,但是她所散發出來的〈母愛光輝〉卻永遠刻在她的孩子心裡,時時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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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不完美的自己
線上讀書會已一年餘,我雖然很愛閱讀,但要分享自己的生活及職場經驗與文本的關聯性,初始我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很多心裡的秘密難以啟齒,不過聽了幾次讀友們的分享,慢慢的也放下心中的疑惑,大方地訴說著自己的生命經驗。 我最怕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站起來回答,不論是否答對,都令我感到很難為情。更甭說舉手搶答,即便我知道答案,那隻千斤重的手怎麼也舉不起來。看到同學們被老師叫起來從容不迫的答題,那種散發的自信我好生羨慕。搶答時,大家迫不及待舉手,只有我呆若木雞。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入社會工作後,有回總經理訓勉同仁,當場提了一個問題,我竟不知不覺答對,還接受同仁的鼓掌。當時心情雖然愉悅,但還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透過閱讀反覆推敲,有可能是自卑感、缺乏自信心作祟。需要當眾表達意見時,很擔憂自己是否說錯話,或是有反對的聲音,因此一直以來寧可選擇在眾中靜默。 很致命的打擊,尤其發言權如此重要的今日。一次次的挫敗,讓我懷疑人生。我曾以為是天生能力欠佳,努力克服弱點。但終究是個難過的坎。而我也漸漸明白自己的長處,並與自己的缺點和平共處。 與閱讀讓我重建自信心,認清生命中力有未逮的遺憾,擁抱不完美的自己。我將繼續在讀書會裡,跟著夥伴們,努力讓自己發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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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雖然這個小男孩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但他因性功能有障礙、不能生育卻是千真萬確的事。而且人是感情的動物,一旦他付出父愛,把孩子撫養成人,孩子長大後沒有不感恩圖報的道理,為他們這個家族蕃衍子孫、延續香煙更是理所當然。甚至只要她一直保守秘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性功能有障礙而不能人道,讓男人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她之於離家出走跟伙伕班長同居,純粹是她不守婦道,品德有瑕疵,才會做出這種讓村人不能接受的醜事。即使她感到抱歉,但羊犅不舉也要負起最大的責任,甚至對於這種醜事,她亦只能記在自己的內心裡承受煎熬,卻不能說出口,以免傷及他的自尊心。 可是繼而一想,人們都是健忘的,往後只要她跟羊犅相親相愛,辛勤耕耘,跟村人和睦相處,把孩子撫養長大,成為社會有用之材,過去那些不堪的事,都會從他們的記憶裡忘卻。幾年後老一輩逐漸凋零,年輕一輩又有誰知道她曾經跟伙伕班長同居,而且還生下一個兒子,甚至孩子的臉上,也不會被貼上一張私生子的標籤。 即使孩子是她跟伙伕班長所生,但兩人並沒有結婚,所以是私生子。可是她跟羊犅並沒有離婚,仍是合法的夫妻,故而孩子出生報戶口時,在父欄裡填寫的仍然是林羊犅的姓名。當時伙伕班長也知道自己的身分,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腳的,沒有被人控告妨害家庭已是阿彌陀佛了,不敢有任何的冀求。在他的想法裡,只要能替孩子報戶口,不要讓他成為沒有戶籍的私生子就好,姓什麼無所謂。既然是他的骨肉,體內流淌著的是他的血液,待將來反攻大陸,再把他帶回老家認祖歸宗。 孩子依他的意思命名為林太平,希望局勢能好轉,讓百姓過一個太平盛世的好日子,將來亦可帶著她們母子一起回老家。村幹事很快就把資料登錄在戶籍名冊裡,不一會就完成戶口申報手續。如今他的生父李剛已死,沒人會來爭取他的撫養權,林太平就自然地成為林羊犅的兒子,長大後該不會隨便去叫別人爸爸吧,除非生下的是一個白痴!雖然羊犅因她討伙伕班長被戴上一頂綠帽,但在自己不能生育的情境下,卻撿到一個男孩來延續香煙。當他出獄返家後看到這幕情景,是氣半死?還是偷偷地笑著?答案必須等羊犅出獄,才能得到端倪。 村裡那些見不得人好的三姑六婆說,羊犅去坐牢、秀桃則回家,可說是巧合。但羊犅坐牢有出獄的一天,秀桃是否能就此收心定居下來,還是會再結交下一個伙伕班長,然後把羊犅拋在一邊,再跟他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同居。一旦伙伕班長西歸,再帶著孩子重回這個村莊找羊犅。即使這些只是她們的猜測,也是對秀桃的一種不信任感,因為她曾經不安於室,跟兵仔亂七八糟,被歸類為「嬈查某」。但她們又不是秀桃體內的寄生蟲,只是猜猜而已,並不一定是正確的。(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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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蛋荒」荒誕嗎?
今年年初時,國內缺蛋的情形每一個人都能深切的感受到,即使沒有親自下廚或採購的外食朋友們也會在買餐點時被告知。這個現象同時也引發了廣泛的議論,無論是政論節目或是網路上的論戰都未曾停歇過。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雞蛋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食物,而且每個人幾乎每天都得吃上一兩顆雞蛋或是含有雞蛋的食物,所以對於缺蛋這件事特別能感受到其影響。 這陣子的「蛋荒」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雞蛋確實是一種「奢侈」品,一年到頭能吃到雞蛋的機會並不多。偶爾收到鄰居或親戚家小孩滿月時送的「紅蛋」,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喜悅。幾個年紀相仿的兄弟姊妹們會小心翼翼地將蛋殼剝掉,再用縫衣服的棉線將雞蛋切成幾等分來共同分享。即使水煮蛋黃對小孩們來說並不算是討喜的食物,不過那時小孩們總是會先把蛋黃吃掉,然後才十分享受的吃著剩下的蛋白。那種幸福感,堪比日本「美味小當家」卡通中誇張的景象。 當時雞蛋大多是自家產的,家裡或多或少會有一、兩個雞籠。一個養幾隻母雞下些蛋,平常自家人食用;另一個雞籠則會養隻大公雞,那是為了過年拜天公時使用的。養雞的方式是屬於自然養殖法,白天時會將雞隻放出來讓牠們在院子裡或自己門口附近的空地活動、啄食雜草和小蟲。雞隻的成長是順應自然的,成長所需要的時間較長,動則超過一年。印象中公雞都長得特別肥大,二十斤是起碼的起跳重量,光亮的毛髮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時看見牠把小孩們追得嚎啕大哭。就連靠近的貓狗都成了牠驅趕的對象,彷彿牠是這片天地的老大,率領著成群的母雞。不過依據生物的習性,雞確實有此一特質,野生的雞(例如:環頸雉),公雞具有領域性並且會領著數隻母雞在一定的範圍內生活著。相較於現代商業化的養雞場,雞與雞蛋的產量自然無法比擬,雞和蛋成為珍貴的食物,自然而然的就會「物以稀為貴」。所以一年到頭能吃到雞蛋的數量真的是屈指可數,至於雞肉更是逢年過節才能有機會吃上一塊。 隨著時代的發展,具規模且商業化的養雞場日漸增多!養雞場的種雞也被改良過,有專門用來下蛋的「蛋雞」,也有專門供食肉用的「肉雞」。這樣的養雞與經營模式讓雞蛋、雞肉的產量巨幅增加,也造就了現代日日有蛋吃、到處有炸雞的情形。認真想想自己現在的飲食習慣,就在這個供應鏈與市場的變化下,潛移默化形成了習慣吃蛋與吃雞肉了!早期以番薯為主食、大米次之,蔬菜為主要配菜的時代,豬、雞肉則屬於難得的加菜。現在則是幾乎餐餐少不了肉食品,蔬菜和白米反倒成了配菜,甚至我曾在課堂上讓學生回想,他們一個禮拜裡吃到「白米飯」的餐數有多少?從學生笑而不答的反應裡,就可以猜出一二,麵粉類製品:麵包、泡麵和蛋餅等成了現代人的主食。 回過頭去想一下,現代的養雞場所飼養的雞隻已經不像過去,所有飼養的雞隻都是經過特殊篩選過的。專門生蛋用的和專門供肉用的雞種是不一樣的,當然這些雞的來源就得靠進口了!而且因為這些雞都是經過基因改良或挑選過的,所有的基因也就趨於一致,加上飼養的環境較為集中,一旦有雞隻染病,就會造成整個養雞場的雞隻大量死亡。舊時的普通人家養雞都是然受精、自然孵化以及天然的養殖方式,雞之間的個體差異性較大,對於禽類的流行病自然就有較高的忍受度,於是大規模的感染與死亡現象就比較不容易發生。今年進口的種雞大量減少,除了氣候極端造成的損失,禽流感的肆虐也是主因之一。除此之外,現在化的國際養雞場已經不能稱為「養」雞而該稱之為「製造」出雞肉,例如:專門提供肯德基炸雞店的養雞場。據報導養雞場裡的雞打從受精蛋開始,完全是電腦化管理!從選蛋、孵蛋到養殖都在密閉空間中,這些雞不見天日在雞舍裡吃著電腦精確控制的飼料和水。待牠們長到設定的大小時,也是通過科學的屠宰與切割,最後成了已經分解處理好的塊狀雞肉出來。據說飼養員根本也不需要見過真正的雞隻,感覺上只是每日送進去固定的飼料,最後產出的就是已經處理好的雞肉產品,就像工廠的生產鏈一樣。 另外,新興國家的生活水準日趨提升,對肉食的需求量也隨之增加,畜養牲畜的飼料價格更是隨之水漲船高。於是飼養成本跟著提高了,昔日的蛋價也不復再現。而肉類食品的背後代表了更大的農產糧食需求,地球上大量的玉米、大豆都用來飼養供應人類肉品所需的牲畜。在全球化的時代裡,哪個國家的市場大、資金多,就是賣家的主要對象。至於如我們這般較小市場的國家,也就得付出更高的代價才能取得足夠飼料。所以當政府主張我們肉品自給率很高時,並未說明飼養所需的飼料幾乎完全仰賴進口。所以除了雞蛋之外,緊接著則是禽肉、豬肉和牛肉等價格也跟著逐年增加,萬物齊漲的年代已經到來。三、四年前地區的零售蛋價每斤大約卅多元,到了今年已經站穩每斤六十元,可見漲價速度之快可見一斑。其實不僅僅是今年,去年的同一時期也同樣面臨的蛋荒問題,看起來這已經不是特定的事件了!物價上漲問題實質上已經是現代生活的一部份,期待降價已經是癡人說夢,高糧價的事實甚至已經侵蝕到基本生活了!缺蛋的問題是否顯現了政府在面對這樣危機出現時的荒唐作為並不重要,更該注意的是步步進逼的高糧價時代已經悄然到來。 除了需求量的不斷增長,產量的逐年減少也是堆高糧價的主要因素之一。要知道即便現代的農業技術已經進步甚多,但農業所面對極端氣候的年年災損、可耕地的快速消退,仍然不堪一擊。根據聯合國農糧單位的統計,全球主要糧食生產地的產量每年都以可見的速度遞減著。就以台灣來說,過去一年有二~三期的稻米耕作期,現在動不動就得在春天時就發出休耕令,來因應每年過年後的缺水問題。現在台灣的稻米耕種,一年能有一期正常產出就已經是上天給予莫大的恩賜。農業環境的急遽變化是百萬年來最劇烈的,快到不僅植物來不及適應,就連來去自如、應變機智的人類也反應不過來。 近日在課堂上和學生探討了極端氣候所引起的糧荒問題,主要目的無非是想提醒學生未來所必須面對的實際生活狀況。「糧荒」總是被誤認等於「飢荒」,其實在台灣最大的糧食問題是「自給率太低」,除了稻米之外,其餘的糧食幾乎有百分九十以上都得仰賴進口,所以糧價完全被國際市場所左右。台灣的糧荒問題,應該更正確地說是「糧價問題」。根據聯合國的定義,所謂「貧窮」的定義是指:當糧食的支出超過所得一半時,就是掉到了貧窮線以下。目前國人的收入尚遠遠超過糧食支出,但隨著國際糧價的年年增長,難料哪一天薪資的一半得用來顧飽全家人的肚皮呢!課堂我要學生去思索,便利店的飯盒看似價格沒調整,但事實上飯盒的內容物已經被減量了。以便利商的銷售量,每個飯盒的飯量少個百分之五,一餐可以省下多少成本呢?而反應在消費者身上,則是過去吃一個飯盒或許可以撐四個小時,現在則可能只剩下三個小時了,所以一天就會多出一餐的需求。於是,過去家裡提供的生活費,不知不覺已經撐不了一個月了!「面對高糧價的趨勢,以及台灣糧食短缺問題,能解乎?」我給出了學生一個大問哉。 我們從糧食短缺的年代,經歷了富足的無缺時代,到現在又得面對糧食的新問題。只是這一次的糧食問題,不是缺少糧食而是取得的代價更高了。蛋荒的問題一點也不荒誕,更大的隱憂就近在眼前。或許我們無力解決這個趨勢,但是總有面對之道。改變現在的飲食習慣,或許可以提升自己面對糧價節節高漲時代的應變力。多食用一些自己能種且簡單易活的蔬菜、國產的稻米以及本地出產的農作物、海鮮等食物。至少能省去進口時的通路成本,並且還能避免國際糧商的產銷兩方的無良剝削。在缺蛋的當下,買了顆茶葉蛋,試著也用棉線來切割成幾等分和小孩分享,試著尋回幼時的那種幸福感,感受卻明顯的不同。這半年以來「能吃到蛋」竟然成了一種幸福,而這種幸福感和小時候吃到雞蛋時的幸福感受已經是截然不同了。頻頻出現缺糧與量價高漲的情況,已經不僅僅是荒誕而已,更重要的得去思索未來可能將面臨的世界,以及自己會是以哪個年紀、哪個狀態去面對那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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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靠自己
而立之年,有些人會覺得是一個轉捩點,有些人會覺得平凡的過就好,我個人是偏向前者;家父之前肺部出了點問題需要緊急前往臺灣動手術,我帶著父親前往臺灣動手術的事,那時讓我學到一個道理:「凡事靠自己。」 那時的我二十五歲,正要帶著父親前往臺灣進行手術,家母打電話給表姊,想詢問去臺灣動手術期間是否可以借宿她家,但打了10幾通電話都無人回應;我並不排斥去住表姊家,但我對表姊從以前就沒有好印象,因為只要有事拜託她,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後來家母沒有聯絡上她也是在我預料中的事,我當機立斷,對著家母說到:「住飯店吧,我來預訂!」我在大學時就讀觀光管理系,利用我的專業在前往臺灣之前就先上網查詢榮總附近便宜、評價好的飯店,最後選定好了一間距離一公里的飯店。 「住」的問題解決了,但「行」的問題呢?加上台北那麼大,人生地不熟,坐計程車也是一大困擾,加上父親手術後不知道要復原多久,如果往返一直坐計程車勢必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於是我便跟家母說到:「坐公車吧,路線我來安排,現在用智慧型手機查詢路線相當方便。」我從以前就喜歡用Google的地圖應用程式來到處看世界各地的風景,後來在手機上能使用我更加的開心,之後我們便啟程前往臺北榮總。 由於金門縣民卡本身就具備悠遊卡功能,所以我們去臺灣坐公車也不用擔心換卡問題,只能說公車跟計程車比起來相對便宜許多,家中三人儲值在縣民卡裡的金額一直到我們順利回到金門都還有剩。前陣子剛好結束一份工作,我必須前往臺灣的中醫診所調養身體,中醫診所位於林口,但我住士林的旅館住習慣了,這一趟旅程,家母也說要一起同行,因為她說姨媽委託她幫忙購買行李箱,所以必須前往大稻埕附近一趟;所以路線交由我安排,全程十二公里,我一樣用著之前的方式來安排路線,也順利完成了這幾項任務。 而立之年對我來說是一個轉捩點,也許人生接下來還會遇到更多的挑戰,但我不打算依靠別人來處理這些未知的挑戰,因為我永遠知道:「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唯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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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第八章 雖然秀桃展現誠意向她道歉,秋月也願意以一顆誠摯之心來幫助她,可是對於之前懷疑兩人有曖昧關係,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羊犅關懷她比關懷自己還貼切,教她如何能不懷疑。而當證實羊犅有性功能方面的疾病而不舉時,她也就放心了。但那時她還年輕,實在忍受不了閨房的寂寞,才會拋棄家庭,背著丈夫跟伙伕班長發生親密的行為。她深知女人一旦不守婦道,勢必會被社會和家庭唾棄,但丈夫知道自己有不可告人的隱疾,所以並沒有阻攔她,也沒有四處尋找她,更沒有向村公所報案,她才能跟屆齡退伍的伙伕班長到一個偏遠的小村莊同居,過著幸福甜蜜的生活。 然而,儘管她離家,跟著伙伕班長好幾年,可是並沒有正式和羊犅辦理離婚手續,所以在法律上,兩人仍然是合法的夫妻。而事情既然已到了這種節骨眼,相信羊犅出獄後也不至於去控告她跟伙伕班長通姦,然後再訴請離婚;也不至於去控告伙伕班長妨害家庭,因為他已經長眠在這塊土地上。 如果他真的不記前嫌而願意接納他們母子,往後替這個家庭犧牲奉獻,過著無性的生活,共同為這個家努力奮鬥,她也心甘情願。若依羊犅的個性,或許只要她安份守己,專心做一個家庭主婦,兩人好好相處,有一個完整的家,相信他會接受的。而且她還帶回來一個男孩,正好可彌補他性功能有障礙而不能生育的缺憾。除了讓他做一個現成的爸爸,往後一旦孩子長大成人,照樣能為這個家族傳宗接代、延續香煙。這不就是老天爺冥冥之中的安排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