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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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化
許多年來,每次返鄉停留時間雖然長短不一,但對於家鄉的發展,建物的活化約略了解。這裡所稱的「活化」,指的是恢復保留建物的原貌,或是保有部分原貌又能與時推移迎合時代需求。首先,說幾個頗為讚賞的家鄉建物活化例子: 其一,金門國家公園及金門縣政府文化局長年的努力修復保存閩南古厝,使得家鄉村落天際線處處顯出紅瓦、馬背、燕尾等特色,於藍天白雲襯托下展現嫵媚多姿的美景。這些保留下來的古厝文化遺產,成了家鄉得天獨厚的觀光資源與寶藏,不得不說是一種前瞻與遠見。 其二,碧山睿友學校原是村人陳睿友先生早年前往南洋發展從事木材生意致富,於一九三四年間捐錢興建的。這是一棟中西合璧兩層樓房,立面有著濃濃來自南洋的巴洛克風格。記得初次造訪,其中幾個窗戶已崩壞掉落沒有了窗框及玻璃,只剩數個窟窿。後經縣政府整修並改設為文學館,聘請陳長慶先生為首任館長。長慶兄孜孜矻矻不張揚,默默汲取故鄉養分,創作了一部部具家鄉特色的鄉土小說,成績斐然。相信在其經營下,館舍將注入源源不斷的文學靈魂與生命。 其三,翟山坑道音樂饗宴。坑道是自花崗石山體開鑿出來的,出口連著大海,為昔日戰時小艇補給運送物資之用。這裡雖然不比豪華演奏廳的壯觀排場及設備,不過大概也是絕無僅有的演奏場地。水道內波光微微蕩漾,演奏者或立或坐於竹筏上演出,樂音隨著天然坑道的特殊共鳴,傳達給每位聆賞者,是別出心裁難忘的演奏會。 其四,獅山砲陣地,多了砲操的表演使得砲陣地生動起來,也讓遊客留下深刻的戰地旅行印記。翟山、獅山兩處軍事設施是為增添內容賦予新生命的活化。 曾經有一則新聞說,英國一座孤懸海上已荒廢多年的軍事碉堡被一位富商買去,富商將這座堡壘改建成豪華海上旅館,遊客只能透過搭船遊艇或直升機來住宿。由於生意興隆,想體驗的遊客大排長龍,為富商賺進大把銀子。這新聞給我們不少啟發,只要有創意,廢棄的堡壘也可創造一片天地。同樣道理,家鄉廢棄碉堡及軍事設施,只要能夠活化改造具有創意,相信對家鄉的旅遊內容的提升,居民生活的充實將有無限遠景。 軍方曾使用過的大型集會場所如:禮堂、電影院,散落於各個村莊,這些大型建築似可改造成居民的社區活動中心,在活化過程若能保留部分原建物供人回憶追念是理想的做法。活動中心可有健身器材室、乒乓球室、撞球室、瑜伽室……。活動中心設置正式編制人員負責管理,並採用使用者付費,才可長可久。另外,定期舉辦講座,如:毛衣編織、七娘亭製作、素描繪畫……等休閒活動教學,甚至,可定期揪團舉辦島內外旅遊活動,使社區中心成為居民健康快樂生活的泉源。 家鄉海邊是我經常造訪的,沿著大小金門海岸線隨處有著壯觀巍峨的碉堡。若能妥善管理這些建物,依建物的空間大小,開發活化成具有地區特色的碉堡咖啡館、碉堡圖書館、碉堡民宿或旅館……,當對觀光有所助益。當然,建設是花錢的,我們可先試著選擇一處社區活動中心及一處碉堡開發,然後,經過檢討評估再推廣。並透過工程招標及競圖,由專業建築師給我們更深入的建言。其餘尚未進行活化的軍事建物仍應定期巡查列管,而碉堡週遭應先廣植樹木綠化植被,形成一處處賞心悅目提供居民遊憩的碉堡園區。 以上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不見得正確,希望在家鄉的發展上能夠取得拋磚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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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酒的新思維
最近有一瓶在市場上,賣得火火紅紅的金門高粱酒,由於有多款式樣包裝,又部份作限量生產,造成一時民眾搶購風潮,金門酒廠銷售業績大增,算是一個成功的促銷案。 論這款高粱酒,除了品質好,特別是把它取名為「戰酒」,具有不凡時代象徵的意義。消費者買酒望文生義,說它是因為戰爭而產生的酒,或它是來自烽火戰地的酒,答案也都是對的。 曾經和朋友喝酒時,他問我,為什麼金門高粱酒會這麼濃烈又甘醇好喝?他說許多人自從喝了金門高粱酒之後,就不再碰其他廠牌的酒了,金門人製酒有甚麼特別的方法嗎?我故意對他神祕一笑,賣了關子:「金門酒這麼好,的確有一項特別,而別人絕對不可能有的原素」,這是全世界唯金門獨有的,只有在金門土地種出來的高粱,才能釀出如此特殊的美妙■漿玉液。他聽得目瞪口呆,急忙問道:可以告訴我是什麼祕密嗎?我誑他說:你先喝三杯高粱酒,我就告訴你,絕不食言,他很豪氣,連續喝下三杯58度高粱酒,臉上立刻泛起紅暈,我問他:「現在你的腸胃是不是有如同被轟炸熱氣衝天的感覺」,他說都衝到腦門上了,我說:這就對了,你見過炸彈爆炸的畫面景象嗎?他很孤疑:「這跟喝酒有啥關係?」,我笑笑說:「種高粱的田,要先種過炸彈,這樣的土壤種出的高粱,才能釀出這樣高度品質的金門高粱酒」。他感覺有點被騙:「怎麼可能,去那搬這麼多炸彈來種,何況又是違法的事,絕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緩緩說:「你聽過九三砲戰、八二三砲戰,還有單打、雙不打連續二十幾年的金門砲擊嗎?老共把好幾十萬發炸彈扔到金門島上,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翻過來,泥土裡充滿火藥爆炸後的煙硝味,高粱苗在這樣的土壤裡成長結穗,然後拿去釀酒,裡面蘊含了烽火的原素,味道特別濃烈甘醇,絕非一般同類酒可比的」,他聽了連忙點頭稱是,雖然故事是我瞎編的,但是對一瓶好酒來說,它不但味道是甘美的,它的故事更是會醉人的。 金門高粱酒的故事很多,李福井先生為它寫過「烽火甘泉」,細說金門高粱酒的緣起與發展,2014年福井兄參與金鐘獎導演唐振瑜為金門酒鄉拍攝「戰酒」影片,擔任主角及旁白,細訴金門高粱酒從1949年到現代的金酒,伴隨金門改變、成長的歷程。 2015年唐導演帶著影片和金門的高粱戰酒遠赴法國坎城影展,讓金門和金門高粱酒在法國世界級影展場上亮相,接著又到日本大阪展出,亦獲熱烈回響,日本觀眾影迷,超喜愛「戰酒」這個名字,由於它的醇順口感,新聞也大幅報導,日本人從此記下了金門印象,戰酒已為金門走向世界打開一扇窗,唐導演功不可沒。 2016年在美國舊金山世界烈酒競賽中,金門高粱酒首次參加國際烈酒大賽,即在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出色酒質獲得專業評審們的一致肯定,勇奪「雙金牌Double GoldMedal」及「最佳白酒Best Baijiu」大獎寫下歷史性的一頁,同年在紐約終極烈酒挑戰賽又獲得「最終決賽入圍獎Finalist」及「超值獎Great Value」的高度推薦。 金門高粱就已然入列世界級的品牌地位,但許多鄉親仍然以其低價,欠缺精緻包裝的外表而忽略它,殊不知我們酒廠精釀清如泉水、香若幽蘭,味賽甘露的高粱酒,確有其獨特的品質。或許在解說實體上稍有欠缺,而使佳麗如若不施胭脂的村姑,而失之嬌寵。 品酒時,我告訴朋友,金門高粱酒其性質玉潔冰清,猶如皇后的貞操,容不得一點雜質,點滴水滲入,酒色立即渾濁,所以喝金門高粱酒,應如君子坦盪盪、相對以誠。再說金門高粱酒放在冰箱冷凍庫,並不會結成冰塊,也是其獨特的品質,我稱讚它不屈不撓有如「鐵漢傲骨的性格」,跟這樣的朋友交往,決不會讓你頭痛,高粱酒讓你頭痛嗎?朋友都很滿意的認同道:「絕對不會」,金門高粱酒真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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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苗
中國人常說地靈人傑,大概是從生活之中體驗得來的,因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而這一方的水土,雜然賦流形就成為一種地氣,一個地方的氣就會形成一個地方的人。因此,即使是外地來的新移民,經過一兩代之後,就會長成當地人的樣貌。 金門雖然是一個小地方,但是它所形塑的地氣,表現在人情社會的就是文化的底蘊,有一種詩書風華的耕讀傳統,即使以前教育不發達,但是登科的士子累代不絕,金門人也常以此自豪,認為金門人的聰明才智,不輸於全國各地的人士。 晚近金門的人才更盛,將軍輩出星光閃閃自不待言,即使是作家書畫家及藝文工作者,依照人口數計算,金門仍是台閩佔比數一數二者,常備受台灣有識之士的推崇,這當然是一九四九年之後教育的成果。 這一代的人從砲火與艱難的生活環境中走出來,養成一種刻苦自勵的性格,大家依其才性各自奮勉的努力,所以造成百鳥爭鳴,百花齊放,也就是今天金門的藝文盛世。金門這一代人才的養成,正好符合許水富先生的說法,作家要有三個條件:天賦、環境與努力。 這三個條件對應成天地人三才,天賦對應天才,環境對應地才,努力對應人才。天才是天縱的,可遇而不可求的,金門一千七百多年來只出了一位天才許獬,然而遭受天妒,只存世三十七載,可見人才得來不易,而保任尤難。 其次是地才,金門從南明到現代,屢遭兵燹,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人民遭受塗苦,曷可勝言?按照無名氏的說法:「苦難是最好的養分。」中國自古也有文章憎命達之說,老天給金門人環境的試煉,那就看金門所孕育的地才,能不能把苦難的時代環境寫出來,寫出人性普世的價值。 再說人才,努力不一定可以成為人才,但是不努力一定成不了人才。以天才受稱譽的愛迪生,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靠努力之說。少年李白浪遊,後來受了老婦鐵杵可以磨成鏽花針之說的啟發,因而發憤讀書成為一代詩仙。這樣說人才可養而致,只是成就有小大之分。如果天才是天邊的彩霞,那麼我們不能只望著天邊的彩霞,而忘了腳邊的玫瑰。 金門教育處見微而知著,發現金門的人才有了斷層的危機,所以舉辦了第一屆青少年文學獎,包括短篇小說、散文與新詩,現在已經評審有了結果,秀苗脫穎而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畢竟人性都是好逸惡勞,如沒人鞭策、鼓勵與發掘,往往就會因循度日。 因此,教育處文學獎雖是秀苗的一小步,卻是培養人才的一大步。我們戰後這一代的人已經努力了一輩子,個人不才,已經盡力了。中生代踵事增華,表現得可圈可點,成為金門的文脈,這一縷文脈要能傳續與發揚,就要寄望於新生代了,好在金門有地以文貴的傳統,而教育處又有好文的首長。 金門這塊土地有很多材料可以書寫,這些素材有些我們已經幫他們準備好了,雖然他們沒有生長在我們的年代,但是我們儘量忠實的保留歷史的紀錄;也就是上述文學三要素的環境的因素,希望等到天降大才,而且又肯努力,有一天把它們轉化成為文學作品,讓金門文學能走出去,進而發揚光大。 杜工部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旨在斯言,我們等待這樣的人才橫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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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午後
過去三十幾年來,我生活最明快的節奏是動靜的均衡與調和。通常上午投入讀書、寫字、思考等靜態的屋內心理活動,那麼下午就要做步行、健走、遠足等戶外動態的身體活動。說到戶外步行活動,我居住了三十餘年的陽明山,讓我得天獨厚。只需一兩分鐘的步行,就能親近大自然,遠離塵囂,遠離任何人造的噪音和汙染。我相當珍惜這份得天獨厚的福氣,幾乎每天都會投入大自然的懷抱,除非狂風暴雨大到寸步難行才會罷休。 這些年,常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從雙北上山來享受陽明山的山林。多年來,我最親近的朋友就屬大自然了。山上經常遇到的同好或山癡,我們互稱「山友」。也許是受大自然薰染吧,山友們都有一份清純善良的心,這是山下匆忙冷漠的城市少見的。 山友們除了寒暄問好,就是說些賞心悅耳的話。世上的紛紛擾擾,在山上,我們都放下、避談。此時此景,只談些快樂的事,每位山友都有共識,這座山只許快樂和健康。這座山,是正向能量的發源地。我們入此山,就是要裝滿「浩然正氣」,帶下山去對抗現實人生的種種挑戰。 三十多年走下來,每趟山中行,總是忘憂的、喜悅的。陰晴雨霧的四季給我不同的感受,但每次都是紓壓解困的,都以健康舒適做收。當然啦,有一種午後是天時地利人和到令我深深陶醉、流連忘返。那是連作夢都會咪咪笑的一種午後。 天時,我指的是見人就笑的金色陽光,將溫馨一片片撒在深秋路上,藍天加上白雲,共繪一幅幸福的畫;地利,我要說的是,乾乾爽爽的山間路面,踩踏起來有種爽朗舒暢的感覺,步步都散落健康的滋味,清新的空氣和兩旁揮手的樹木花草,蟲歌鳥唱,叫人不身心舒暢起來都很難呢;人和,我看到的是,山友滿臉寫著安祥和平,滿嘴流著甜言蜜語,好像沒有人將世間的憂愁帶上山來,或該說,山上容不下最細小的一粒憂愁,會更貼近事實。 那種午後,給我一種飽滿的幸福感和無法取代的滿足感,更使我聯想起英國詩人布朗寧(Robert Browning) 的<皮巴之歌>(Pippa's Song)一詩:「年在陽春/日在清晨/晨鐘七點整/山坡露珠新/百靈在天空/蝸牛在荊棘/上帝在天宮/世界都太平」。(上面中譯,引自教過我「中英互譯」大學課程張振玉教授的大作《漢譯英美抒情詩稿》。容他日再專文懷念恩師。)布朗寧寫這首詩,有他當年的動機和背景,卻恰好反映我那個午後山中行走的心境。那次午後的時光,讓我深切領悟到:詩是不分國籍、沒有時限的!詩裡還有世界太平呢! 疫情仍在蔓燒、美國大選吵翻天、世界依然處處煩憂無了時,我們卻在山間小路上找到了人生最偉大的友善與和平。那個午後的一兩小時,山友和我,見證了如布朗寧詩末的「世界都太平」(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那種太平的親切感,再短暫、再虛幻,都令人癡令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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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一段意外的篇章
從事文字工作多年,一直隱身在電腦背後,加上個性使然,鮮少站在台上說話,更遑論教學了。那日接到邀約便極力推辭,並告知寫作和編輯是個人賴以維生的技能,自是樂意應允,但執教是心虛的,一來我並非專精飲食的寫作者,二來我從沒有教學經驗……經由承辦方不斷鼓舞勸說,又想到能盡一點心力,以過來人身分跟有心探索寫作的學員分享一些心得,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猶豫了幾日,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接下「閩南飲食文化紀錄」指導老師及編輯學員作品集一職。 泛起涼意的深秋,那段趕赴金門文化園區上課的時日,承攬了厚重的責任與壓力,我卯足全力準備教材、查資料、做簡報,反覆思量課程內容,巴不得能將畢生對於寫作及編輯那麼一點初淺的淺認知及經驗全授予學員,只因深刻體會到過去在獨自摸索寫作的過程裡多麼期盼有人來指點的心情。所幸學員們是溫暖熱忱的,給予的回應也是踴躍的,對於一個初次站上講台瑟瑟發抖的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撫慰與助力。 課堂上,「飲食」就像誘餌,垂釣我們的思緒,一時間,所有過往的飲食記憶躍於眼前,所有關於飲食體驗的人事物全湧現心頭。我們一起回望,一起探討,彷彿重現了舊日的飲食時光。更令人驚喜的是,班上臥虎藏龍,還有學員帶著自釀的水果酒及親手做的饅頭、紅龜粿、茶點等供大家品嘗,看著學員精湛的手藝及慷慨的分享也叫人深深動容。 因環境背景不同,每個世代多少經歷不一樣的飲食體驗,透過彼此交流,令我想起成長中那些平淡無奇今日卻彌足珍貴的食物來,如兒時外婆常煮的安脯糊、黃甲魚、在艷陽下等待曝曬的粿乾,或是母親於年節時做的豆渣圓、菜粿等,那些遠逝的記憶,似乎又重新回到我身旁,讓人倍覺甜蜜溫馨。除此,透過年紀較長的學員引述,也認識了不少過去未曾接觸過的閩南食物,之於我,更是一場意外的收穫。 課程接近尾聲,學員們陸續繳交作品,看著一篇篇文章,才發現學員們的寫作能力超乎想像中的好,讓人為之驚艷。每位學員心中皆有一段難以忘懷的飲食記憶,所有書寫的題材皆無重複,雖然篇幅長短不一,但內容豐富多彩,字裡行間流露出誠摯動人的情感,文句用語清新流暢,如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我花了不少時間細細閱讀,寫出每篇文章的優點與可再補足的地方,然後在課堂上逐一討論,讓彼此感受寫作的各種面向。待所有文稿底定後,再編輯成《美味印記》一書,透過大家的書寫,我們得以看見閩南人的飲食生活風貌及極具潛力的寫作好手,在金門寫作人士逐漸斷層的時代裡,讀來特別振奮人心。 10月24日成果發表會上,學員帶著媽媽婆婆或好友前來參加,並觀看自己的創作成果,沒有善於說場面話的致詞代表,也沒有花俏的表演節目,只有一場真正屬於我們的盛會。看著每位學員上台分享一路上課及與飲食相關的人事物時,那種淚水和歡笑交織的真情流露,心裡也跟著起了波瀾,這是我見過最純粹最動人的一場發表會。 《美味印記》是一本文圖並茂的成果集,也是集結眾人完成的創作,雖沒有上架發行,卻是一個美好的起點,衷心期盼書中的每一位作者能藉由飲食書寫擴展到其它領域上,勿因課程結束而中斷,未來持續用文字寫下你想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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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處舊時光回憶——鹿港二日遊側記
11月3日,老二處的部分同仁與眷屬在當年的處長曹先生領軍之下,分別從基隆、台北、桃園、嘉義、台中搭乘遊覽車或自行開車前往彰化鹿港會合;此行是應彰化佐岡鋼鐵公司創辦人施進興先生邀請,由晶晶衛浴公司總經理黃重仁先生居間安排協調,展開老二處舊時光回憶之旅的鹿港行程。 高速公路南下的某些路段塞車,到台中段已是近午時分,因此取消台中彩虹眷村參訪行程,直奔鹿港鎮。施董事長伉儷由黃重仁先生陪同迎接,於海味珍餐廳設宴款待。餐後,前往參觀台灣玻璃館,停留一個小時。隨即轉往佐岡鋼鐵公司,聽取公司的簡報及座談,施董事長說出了他在二處服役期間,受到長官們照顧的點點滴滴,感恩之情溢於言表;再談到他退伍後與夫人創業的艱苦過程,以及事業有成後回饋社會的嘉德善行等等,令人敬佩! 向晚,驅車前往彰化市福泰飯店進駐,迎賓餐會設於該飯店的二樓,席開四桌,同時邀請了地方上數位貴賓聯誼敘舊。會場安排了兩位現場伴奏的「那卡西」;酒過三巡,與會賓客輪番引吭高歌,大夥兒情緒嗨翻、氣氛熱絡。餐會的高潮是我們用「遍地桃李」這一首歌為即將離席的老處長曹先生表達大家的心聲,歌詞內容「革命陣營裡,我們生死同相依,經過多少艱苦、多少暴風雨;看遍地桃李,已經開滿了大地,我們敬愛您更懷念您,要向您獻上最敬禮。我們需要您的愛,我們需要您的鼓勵,不管到那裡,我們心和您在一起,請您不要忘記這群好子弟,勝利的花朵,總有一天獻給您,我們敬愛您,更懷念您,要向您獻上最敬禮!」(重複再唱一遍) 第二天,首站參訪彰化名勝八卦山大佛風景區,在天空步道巡禮;旋即轉往1895抗日保台史蹟館參觀,看日本人當時殘殺台灣同胞的淒慘歷史,再對照今天檯面上少數仇中、媚日者的惡劣行徑,形成相當大的反差,委實令人痛心不已。中午,施董事長在名野餐廳設宴餞行。餐後,安排至鹿港小鎮,二人一組搭乘電動三輪車探訪老街古蹟,感受小鎮往昔的輝煌歲月與充滿閩南民風的文化底蘊。全團於天后宮前留影後,原車各自賦歸,結束了兩天一夜溫馨又甜蜜的旅程。 老二處舊時光回憶活動的東道主是施進興董事長。他於民國73-74年時在國防部勤務支援指揮部服兵役,派到二處服務;受施董事長委託負責籌辦聯繫協調等事務的黃重仁先生,也是事業有成的企業主,於74年6月到二處,76年元旦退伍。施、黃兩位當年在國防部這個幕僚單位擔任勤務兵,退伍之後能跟當時的長官一直保持聯繫,顯示他們的重情重義,更看得出老二處上上下下就如同一個大家庭。 有一種感情叫「革命情感」。唯有曾經在某一個時空環境裡同甘共苦過的軍人才能享有;而這份情誼能維繫35年於不墜,更屬難得。施、黃兩位的惜緣與感恩回饋之情,把這份機緣與革命情感詮釋到最高的境界,令我等無限感佩。祝願他們事業發展再攀高峰,繼續為國家社會奉獻心力! 鹿港歸來轉眼已經三個多星期,老二處舊時光回憶有了新的印記;那一首「遍地桃李」的歌聲仍然不時迴盪於腦際。生命不息,革命情感不止;老二處,是當年在一起為國效力的長官與僚屬們共同擁有的一段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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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農園,耕作一畝心田
這幾年老同學相繼從工作崗位退休,並開始領老人年金,許多人都規劃起退休後的新生活。有的安排旅遊行程,有的成為爺奶一族,有的定期揪友展開方城之戰,也有不少人投入田園之樂。 早期有些學長家有田產,告別軍旅後落葉歸根,返鄉即成為一個道地的農夫,由初拿鋤頭的生澀模樣,到成為專業的農夫,前後都下了不少功夫。而退休後才開始投入田園之樂的學長們,大多是為怡情養性,或打發時間,純屬業餘性質,拿起鋤頭開墾,壓力就沒有那麼大。 要種東西,首先要有塊地,沒有田產的吳學長,腦筋靈通,在位於慈湖路上的自家屋頂規畫一個小小花園,六坪大的空間,又種火龍果,又種金桔,還種了不少青菜,每天定時到屋頂菜園忙碌一下,活動筋骨之餘,還可欣賞金廈風光,菜園收成時,除了自家飯桌加菜,有時還送給親友分享。 下庄陳學長喜歡種些花草,住家旁空地種了不少百香果、石榴、無花果、紫蘇、木薯、香椿……等等,開花結果時,鳥語花香,煞是熱鬧。年初整理一個老舊防砲陣地,釘做雞寮,準備養雞養鵝,同時還用棧板釘製一些桌椅,好友蒞臨俾便招呼,在樹蔭下飲茶聊天,或舉杯邀月,自在快活。 楊學長退休返鄉,在自家田地蓋起農舍,周邊小小圍籬與外界區隔開,他把農舍空地搭些架子,開始種起豆類蔬菜來。每天早晚抽空整理菜園,夫唱婦隨,幸福洋溢,日子也不會無聊。軍旅老同學偶來茶敘,不時燃起往日情懷,老伴老友,有情有義,夫復何求。 家住東半島的張學長,喜歡種植瓜類,地瓜、冬瓜、南瓜、菜瓜……是常見的品種,這兩年也跟流行種起薑黃,雖然種植的範圍不大,收成數量也不是很多,但每次一有收成,他都特別邀約老同學到他家裡坐坐,茶敘當中,宛若舉辦一個成果發表會,一次次的分享種植心得,大夥離開之前,每人一袋瓜瓜好禮,皆大歡喜。 呂學長住家旁恰有塊小空地,鋤頭動一動,便分割成幾個區塊,依季節種植各種時蔬,韭菜、蔥蒜、辣椒、青椒、蘿蔔、波菜……,而高麗白菜是最愛,包水餃煮火鍋常用得到。住在鄰村的麻吉老同學蔡學長,也是樂於耕種,或種芭拉香蕉,或種蔬菜,兩人經常交流耕作心得、分享耕種成果,飯桌上滿是友誼的菜餚特別香。 周學長去年開始實踐農家樂夢想,特別買了一對小牛,放養在城區郊外樹林間,定期運些酒糟與菜葉餵食,今年進而開始養雞,雞舍完成後,首先從第一批50隻小雞養起,然後又加入3隻白鵝,特別熱鬧,辛苦的是,要經常到各地搜集菜渣、過期麵包來餵食這些寶貝,每天的功課看似忙碌,周學長卻是樂此不疲。 榮民農家樂,小小一畝心田,為退伍老兵勾勒一個小小的夢想,真是有夢最美,希望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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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 ─陳成基《埔後村史》代序
美國哈佛大學學者宋怡明寫了一部擲地有聲的《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書中提到金門大學戚常卉教授指出金門島上有四十多座愛國將軍廟。據我所知,其中一座坐落在埔後村的村口,二面神主牌位分別寫著:「黃/蘇府愛國將軍神位」(十月初一日千秋/十月廿九日千秋)、「何府愛國將軍神位」(九十九年孟冬重立)。 我2018年2月至2020年1月借調到金門大學人文社會學院服務,租屋處就在距離學校辦公室不到一公里的埔後村,除了村內主祀張巡、許遠的雙忠廟之外,村口供奉黃、蘇、何三位愛國將軍的愛國將軍廟,是我每天上下班必經之地,也是我經常合十膜拜的地方。 「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是我膜拜時心中默禱的開頭用語。望著這間小廟的神主牌位和上面毛筆寫著「愛國將軍千秋/有求必應/信女叩謝」的紅布條,「弟子陳益源」兩年內不曉得有多少次站在廟前祈禱:「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再三祈求祂們在天之靈的垂憐庇佑。 我每天經過每天求,祈求黃蘇何愛國將軍庇佑的事項實在是多到記不清了,印象中大到期盼兩岸關係能夠和平發展,小到我找不到的鑰匙可以很快出現,其他像是出國開會一路平安、返台航班機位不要被取消、主辦研討會時颱風別來攪局、親戚師友都能安然到訪,或者岳父身體健康、岳母清晨運動過馬路沒有任何危險、內人膝蓋疼痛早日痊癒、兒女天天快樂工作,甚至連院內同仁的升等、自己恩師的壽宴、金門文學的外譯等等,我也都不忘請黃蘇何愛國將軍幫幫忙。 不過,有些尷尬的是,這三位每天要接受我禱告、應我懇求排憂解難的黃蘇何愛國將軍,到底是何許人也?又為什麼會在此立廟?說實話,我並不了解,直到閱讀了陳成基所著《風車今昔.上(文于)流風─埔後村史》,我這才明白我每天膜拜的黃蘇何愛國將軍廟的來歷。 原來相傳在民國四十年代,埔後村駐有衛生排,是附近駐軍的醫療點,看診人數很多,當時有一何姓士兵久病難當,投井身亡,後為駐軍打撈,葬於廟址所在。可能埋葬得過於草率,屍味屢屢在村口飄散,村民憐惜客死他鄉的士兵魂魄無依,於是重加殮葬,並築小廟,祭以香火,稱之為「愛國將軍」。後來又有一蘇姓士兵因故身亡,村民也將其神主移往該廟。民國六十七年(1978),祠宇重修,復又發現廟中另有一黃姓士兵神主,於是將三位士兵神主重整,共享馨香。 雖然我對何、蘇、黃三位士兵入祀的先後順序猶有存疑,但我通讀完上學堂陳氏第二十四世裔孫陳成基《埔後村史》全書五章,不僅解開了黃蘇何愛國將軍廟來歷之謎,領略到埔後人淳厚仁愛的一面,同時還看到了許多關於上學堂陳氏開發埔後的精彩掌故和卓越貢獻。 美國宋怡明教授的《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是從世界的大角度看金門,格局遼闊,意義重大;而金門村史的撰述,則是以村為單位,一村一村地為金門寫歷史,深入扎實,價值亦不凡。我很佩服陳成基先生能寫出埔後這個小村莊四百多年的大歷史,而且寫得這麼真實,寫得這麼豐富、動人。 下回重返埔後,我一定會再去到愛國將軍廟前,合十默禱: 「黃蘇何愛國將軍在上,弟子陳益源虔誠祝禱三位英靈不滅,請您們繼續守護厚待您們的埔後村民,保祐全村合境平安、繁榮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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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從海岸線升起
海岸線,從東崗、南山頭,一路迤邐至沙溪、貴山一帶,一反常態的熱鬧起來,這熱鬧不似廟會慶典的歡愉,隱隱然暗藏一絲肅殺氣息。人頭晃動忙碌著,夾在人群的天陽與同村的臭豬仔,在人群中不停地彎腰、流汗,努力撿拾大小不等的石頭。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金門,尤其古寧頭大捷後,建構軍事防禦是刻不容緩。因此,碉堡、地下洞、崗哨等的建造,無不需人力與材料,就地取材,拆解寺廟、祖厝、民房之木板。海邊撿石頭與採泥沙,徵召金門男丁充當「任務隊」,支援國軍建造防禦工事。 「任務隊」對象是18至45歲的男子,一根扁擔,兩條繩子,隨時出任務。出操訓練或支援運補,皆義務無給職。在這兵荒馬亂年代,時局緊張,面對軍管高壓,老百姓唯以服從、合作軍方,不然就被抓去槍斃。 天陽是「任務隊」一員,除了民防訓練外,還要覓得空檔上山下海,耕作與海邊捕拾海產,養家餬口。 歹年冬,戰事頻仍,人心惶惶。村子的前面角許多壯丁被徵召當水上工作隊,也就是船伕。不久,便耳語相傳,透露一股神祕氣息,有人忽然不見了。據說他們是去當情報人員,被派到大陸去,這些只能私下臆測,不能公開談論。「保密防諜,人人有責」正是風行雷厲之時。尤其,民國四十二年,在西宅戲台上,軍民正為蔣公中正慶賀華誕晚會時,突然廈門對岸的砲彈猛烈如雨下,頓時屍橫遍處,宛如人間煉獄。促使日後保密防諜的氛圍更甚,彷彿空氣中連灰塵粉粒都浮游著「匪諜」的眼睛、耳朵,稍一不小心便禍從口出,洩露秘密,被傳訊,或人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天陽與林箇,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為娘的終日眉頭深鎖,在家中為人刺繡女紅,或縫製鞋底鞋面,賺取微薄工資。 她惦記著兒子在外,時局不穩,早晚燒香拜拜,祈求菩薩保佑。 自從他生下天陽,孤兒寡母,每年的農曆四月十二日適逢大金門後浦迎城隍,這天來臨的前夕,她總會過海去燒金拜拜。在天陽還小時,曾為他卜過卦,卦文說免煩惱,這孩子命乖舛,多勞碌,但將來必是大富大貴。這個卜卦彷彿是一帖心靈安慰劑,在撫養孩子長大的過程中,儘管遭遇多少次的困難,每次瀕臨絕望,一想到此,又重新振奮起來。 日子,就在村子裡防空洞愈蓋愈多,緊緊張張、倉倉惶惶的過了。轉眼又進入冬季,林箇想孩子的婚事這樣拖著不是辦法,時局亂,戰爭壓頂,日子非一年半載可安定。於是,左思右想,便託鄰居愛姑再說親去,她也是從上庫嫁到青岐來,娘家是吳天保林昭的厝邊,請她當個現成媒人最適合不過了。 於是,林箇把愛姑帶回來炭治的生辰八字,與天陽的一起跑到道士家,請他選個黃道吉日,正式準備迎娶。 林箇含辛茹苦把兒子扶養長大,如今要娶妻,為娘好像是要出頭天了,歡天喜地籌備婚事。把畢生積蓄傾囊而出,殺豬拜天公,並且敦請愛姑精心縫製新娘衣,做為迎娶盛事。 兒女人生大事,在戰火的見證下,簡單隆重,兩個年輕人攜手走向茫茫然的未來。這時,雖不是霧季,眼前的戰爭,就像迷霧一團,悄悄地在海峽兩端灑下。 從此,海岸線成為島民一種禁忌,綑綁了以後歲月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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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才子─蔡蔭棠
最近捧讀學長李福井所著「現代赤壁古寧頭」一書,讓我十分佩服學長的田調、訪談、資料蒐集和考證的精神,本書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讀「古寧頭戰役」,值得關注金門的人士一讀。 其中讓我有興趣的是,文中記載了一段金門瓊林蔡蔭棠先生的事蹟,文中訪談了蔡臨、蔡聰及蔡添三人,他們三人二個種田,一個行船人,在書中P42這樣寫著:「蔡臨說三個人登岸,形色倉惶,落荒而逃。蔡臨三十六歲,蔡聰二十四、五歲,蔡添二十歲。蔡臨對金門熟門熟路,早年到過金門縣政府受民防訓練。他一時不知投靠誰?情急生智,腦筋忽然閃過小時曾跟父親到浦邊演戲,就直接前往浦邊投靠舊識,但此時兵荒馬亂,對方不敢收容,浦邊村長就把他們送到金瓊鄉鄉長蔡蔭棠處,請他看在大嶝北門村與瓊林一派、同氣連根的份上,予以擔保。」我遂對這位瓊林的宗叔有了很深的印象。 民國二十六年日軍占據金門時,據說,蔭棠叔當時從菲律賓到上海復旦大學讀書,抗戰時先回到鼓浪嶼,再回金門,此事可由《金門縣志》一窺其英勇愛國的事蹟: 根據《金門縣志》兵事志第二章─抗日:「二十八年四月,我抗日義士,在南安組織復土救鄉團,……,按金門復土救鄉團,受福建省政府調查室節制,參與者多為金門人、有胡燦英(山外村人)、王觀漁、趙有源、蕭克善、許順煌、王精英(均後浦人)……、蔡蔭棠(瓊林人)……等。 四月一日,日陸軍憲兵部逮捕我愛國志士王精英、蔡蔭棠、董群太、蔡怡和(蔭棠弟)、王天德、蔡永新、蔡維岩等十餘人,酷刑拷掠,多所牽連。後解廈門日海軍部,寄押鳳嶼監獄。王精英於勝利前數日傷重死亡。是次慘案,係漢奸許乃強向日軍告發。」 據知蔭堂叔被關於廈門監獄水牢時,其妹彩英不顧自身危險,自金門前往廈門營救,始得平安歸來,彩英姑在那個時代的女性,也是一介女中豪傑,一身是膽,且巾幗不讓鬚眉,堪為時代女英雄。 根據《金門縣志》:「三十九年三月成立軍管區行政官署後之區長金瓊區區長蔡蔭棠,……四十二年恢復縣制後,蔡蔭棠任金湖鎮鎮長,四十二年二月任。」 在宗叔蔡主賓和我的先生合編的「金門縣瓊林里蔡氏家族發展史」一書中,記載了宗叔蔭棠的事蹟:「蔡蔭棠:民國39年至39年,保長,推舉。」在瓊林里之教育文化事業一節,書中這樣記載:「瓊浦區中心國民學校:成立於民國三十九年八月一日由行政公署接辦,一切經費由國家支應。當時,瓊林保保長是族兄蔭棠先生,也同時兼任本校校長至四十年一月三十一日。」另在金門縣立正義國民小學的網頁上這樣寫著:「民國37-38年校長:蔡蔭棠。」 有一次我和先生帶著蔭棠叔的兒子路過湖前村一棟有閣樓的民宅,堂哥說小時候他的父親在此服務過,這裡是他的辦公室,再有一次到古寧頭北山李森碰洋樓,他說是他外公、外婆的家,我才聽先生說起蔭棠叔出生菲律賓,曾到集美中學、上海復旦大學法律系讀書,為人熱心公益,對家鄉的事務急公好義,獲宗親的肯定與敬佩。 據說蔭棠叔乃一快筆,宗親有需要撰寫的碑記、序文等各種文字的書寫,只要來央求他提筆,無不熱情幫忙,且快筆疾書,下筆成章,讓索文者十分的讚賞與佩服,因此,大家都稱他為「金門才子」,瓊林蔡氏栢崖公的「十世宗祠」,其牆上的碑記即出自蔭棠叔之手。 從《金門縣志》的記載,蔭棠叔真乃一大英雄,不僅為國為民、出生入死,兄弟皆忠勇愛國;熱心服務鄉里,在教育界亦有佳績,不僅傳頌金門,應該讓更多的人認識這樣一位護鄉衛土、勇於任事與負責的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