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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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行走
前些日子,一個人走進太武山,走在山路野徑上,特別留心胯下腳足的承受與感受,月餘未登山,往上攀爬有微微筋骨疲乏,髖骨開闔略有澀痠,下坡時膝蓋得用力支撐,雙手攀扶樹幹枝椏,行走尚可,但漸有感的身軀骨架,讓人明白歲月道上走就這麼一回事。 上個月陪媽島上四處走動,午間到鄉間著名餐廳用餐,老闆與媽是舊識,前來寒暄,說起兒子逾四十猶未娶,自己手藝無人傳承,餐廳亦無人接手,只得自己撐著,話多感慨,語頗唏噓,他與媽同年,七十有餘,猶需裹著圍裙執勺翻鍋,忙裡忙外,見他走路略微蹣跚,明顯地脊椎已側彎,實在是累得「歪腰」了。 想起爸在約五十歲時,而我方二十許,見他高舉著生鐵製黑鍋在爐灶艷火上,揮勺快炒,輕鬆地單手舉起沉鍋翻滾耍動得虎虎生風,那勺子撥灑菜肴食料,再舉起鍋子猛然幾下高拋摔滾,菜餚滾滾、顏色紛紛,老爸敏捷地空中接起,熱鍋快火,瞬間熟成,臨起鍋時將鐵勺敲擊鍋沿,鏗鏘有聲,有次,我在廚房等端菜上桌,他有些試探,有點輕渺地對我說,少年仔,你試試看能不能舉起這支「鼎」,我一手猛舉,鐵鍋文風不動,兩手合力舉起,約略可提,但只停佇上舉,無法作任何動作,頹然放下,慚愧了! 人在歲月道上走,走著走著就老了,爸也就大約八十歲時,走路就開始顛顛危危,搖搖晃晃了,大弟買了拐杖給他,他只用在撐身起立或上樓梯時使用,出門是絕對不拿的,我想起外公也是如此,年老後行走搖晃,就極少出門,怕扶杖不好看。 我的筋骨從小就不強韌,而今腳踝轉動間咔嚓聲起,膝蓋深蹲亦??啪微響,所以我每天拉筋作操,惟恐早衰,深怕行走無力,就此深坐角落,不發一語。 還記得高中時,同學阿忠與老劉某天發神經,約定放學後,不坐公車,一路從金城跑到山外,我們一群同學坐著金城往山外的公車回家,車行在「中央公路」,遠遠地看見他們穿著背心、短褲跑在路旁,大夥開窗吶喊加油,車過後,猶在後車窗張望著他倆,那時真是年輕、有勁呀!後來過了約三十年,我約阿忠登山,他人未到山頭,卻遲疑緩行,氣喘吁吁,膝蓋鉅痛,幾無法下山,眾人等了又等,還在山谷處小睡等候,惟我一路陪伴,對著他喊「爺爺,你要趕快走呀!」直至日落山頭,四野幽暗,夥伴們點起頭燈等在終點,他才勉強走到,歲月不等人呀! 我喜歡走路,能走我一定走,至於跑步,偶或,年輕時以為青春猶在,時光尚早,自恃身強體健猶多時,哪曉得從懵懵懂懂,到渾渾噩噩,人生一瞬,稍一回神就青春殘存,歲月已晚,「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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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民間古文書
解讀昔日社會人文生活型態,民間古文書是一座豐富的資料寶庫。 流通的民間古文書主要有族譜、信件、字據、契約、執照、訴訟、婚喪、壽誕文書等。古人一諾千金,相信「白紙寫黑字」的一紙誠信,背後卻牽涉到百樣人生的逆境遭遇;舉凡疏困求生、病殘養老、意外傷亡、吸食鴉片、赴南洋欠旅費等所致的典當買賣行為,隱藏著許多不可或不願告人的原因。俗諺說:「賣某作大舅」、「賣子不叫子名,賣田不走田埂。」傳統封建社會的賣妻契、賣子契等風俗一直都存在著,後世將之當成主題性的社會民俗學專門研究項目。 金門地區較為特殊的是蚵田、鹽埕等傳統產業書契,跨越年代數百年,內容真實記載營運謀生方式,對調查研究古代漁、鹽地理環境和經濟營生行為有所幫助。有些海域的漁業權,相對有捕魚網位、赤菜等採收權的珍貴文書。 傳統宗族制度一直以祠堂、族長、族田、族譜、族學為標誌,具有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的時代屬性,今日的社會型態縱使變遷,宗族在地方依然有一定的影響力。金門修纂族譜,目前資料顯示最早始於明代,向來是瞭解地方歷史的重要文獻,宗族型態與社會的人文息息相關,族譜紀錄資料往往呈現社會背景下的歷史原貌,可以補充史料的不足。 鬮書,是從錯綜複雜的宗族關係中確立身分後,對財產的繼承重新分配,通常會有預防牽制變賣祖產的機制。 金門與台灣地區的土地財產登記制度,有著全然不同的歷史發展,文獻呈現各個時期的沿革風貌。一般稱有中人、知見人和雙方的簡易畫押簽字證明為白契,有些正式文書,會請官方查驗證明過,繳納稅款,蓋上關防,稱為紅契,清代晚期的古書契,通常保留官方雕版印刷的契尾。1915年金門正式立縣,福建財政廳在地方查驗契約,經證明的契單繳交查驗規費,然後加蓋新的縣政府大印,交付業主保留存查。1928年國民政府財政部訓令:頒發驗契暫行條例及各省驗契章程,規定凡在此次開辦驗契以前成立之不動產舊契,包括已稅或未稅者,均應一律限期呈驗換發新契紙,倘逾期限不呈驗,遇有訴訟,不能作為憑證,如經人告發或官廳查出者,並加以處罰。但是時局的動亂不安,加上日軍侵略,勝利後內亂不止,民間依然習慣採用傳統書契。 1949年國軍轉進金門,軍管時期一切為戰備考量,部分百姓無正式法令取得舊有土地轉換登記,民間舊習俗也一直沿用到70、80年代。1992年解除戰地政務後,軍方陸續釋出占有私人土地,引用民間古文書的認定及證明,一夕之間成為紛爭的源頭。 未來金門學推廣之研學焦點,保存的民間古文書作為重要的歷史文獻研究證物及當代重要的文化資產。經過梳理、分類,必然可以運用到金門多元課題的調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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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好歲月
那天,因為「割稻飯」的因緣,吃飯配話的午後,聽見「相放伴」的人情風景。 原來,在台灣早期的農業社會年代,孩童一起去放牛,在野地放牧時,牧童間隱然有著相互看管牛隻的習慣與默契。像這樣彼此照應互為支援的道理,久了就有放牛相放伴的說法。後來逐漸也用來指鄉里鄰居間互相幫忙農事或婚喪喜慶,來幫湊手腳的,就真的是純粹幫忙,而非雇傭關係,但當他日別人家需要協助時,主人家亦會義不容辭的出面幫襯,這就是「相放伴」,正如放牛的同伴,或許,更貼切的講法是放人情。 這讓我想起金門「逗相工」的風俗,源自於農業社會的人情敦厚,所以從日常農務到人生大事,聚落鄰里都會互相協助「逗相工」,一家的喜事或喪事往往整村里動員,就像是全村里的事一樣,純樸無華的年代,休戚與共並非說說而已。 而在美國西部開拓的年代,也有 logrolling 的說法,伐木工人之間相互幫忙「滾木」,克服人手不足的窘境,後來就衍生成民主社會投票時,為爭取更多支持而出現不同陣營的選票互助,這與相放伴、逗相工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學期剛開始,疫情帶來的焦慮似乎也在校園內跟著起鬨。某日,因為沒課的空檔,支援學校側門量體溫的工作,有熟識的學生遇到,一臉不可置信,沒說出口的問句似乎是:老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幫忙量體溫?但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病毒既然不會區分你我,防疫就不該只是某些人的工作,沒有人是局外人,都要幫忙湊手腳。就像是另一日的課堂上,一個離家住學校宿舍的學生,因為上課、打工完全沒時間排隊買口罩,而因為社交距離要求,進教室上課非戴口罩不可,學生只能兩手一攤,很不以為然的表示沒口罩,於是轉身拿了背包裡的備用口罩讓他先應急,並提醒可以使用網路預購口罩解決困擾,話才剛說完,台下同學已經開始教他下載健保快易通,那個場景,熱絡得讓人以為一定是什麼好事發生。 由於超前部署正流行,清明連假前,已經收到要準備遠距教學的訊息,因而過去這幾週就是在緊湊的演練中且走且戰,心中卻一直希望這些都毋須用上,一切如常、什麼事都沒發生最好。而我們現在的日常,卻似乎是別人的奢侈,法國的朋友、遠嫁德國的同學,竟然都不約而同在問候中提到要珍惜我們現在還能如常生活,世界各地的封城鎖國,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限制在家,而在這裡可以每天正常上課上班就更顯得特別,幸福果然是比較出來的。日前收到一封很有意思的信,發信人是期刊的編輯,除感謝應允審稿外,還不忘疫情下的溫馨問候,看來,焦慮正隨疫情四處流竄,雖然或許只是客套話,卻也為此時此刻的世界,下了確切的註解。 翻出一些舊物,全都是2003年SARS期間每天量體溫的見證,當時進建築物前都要量一次體溫,並貼標誌以為識別,有些用顏色,有些是數字,一整天下來進出不同地方,可能就集了十幾枚,有人貼了滿滿衣服都是。習慣將這些黏在門禁的磁卡上,之後再隨機撕去,偶爾,就用來當作簽注樂透的明牌,雖然從來不曾準過,卻未嘗不是衝擊下的隨遇而安。 因為,很多人的逗相工,疫情下的日常還能緩緩前行。歲月靜好,如歌的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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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楊牧 談東海往事
三月在台,驚聞詩人楊牧病逝,從報紙及網路看到不少悼念詩文。 楊牧是我東海早期學長(他歷史系轉外文系,我讀中文系),本名王靖獻(從母姓,弟妹皆從父姓楊),其父兄弟多人年輕時,即從桃園遷居花蓮,父開設印刷廠,喜讀漢文並曾訂閱《自由中國》,母親本是台北小姐,嫁來花蓮,王靖獻在花蓮出生,自幼喜愛文學,就讀花蓮中學初三即與高中學長陳錦標辦詩刊,早年筆名葉珊,受浪漫主義詩人的影響,著述現代詩文不斷;一九六四年九月抵美國愛荷華大學深造,二年取得創作碩士。一九六六年選擇赴美國柏克萊加州大學攻讀比較文學博士學位(哈佛大學及愛荷華大學也通知錄取),在柏克萊見證了60年代的美國學生運動。三十二歲改筆名為楊牧,以詩文積極介入社會。他與林衡哲曾共同主編志文出版社的新潮叢書,影響台灣文學界,王靖獻成為大詩人,也是著名散文家、評論家、翻譯家、學者。詩人向陽讚楊牧,是根植臺灣的文學巨樹。楊牧自言使用漢族文字,創作台灣文學。 一九七三年我負笈大度山,隔年識得中文研究所一年級劉滄浪學長(中興外文系畢業),他偶有作品刊在中央日報副刊,劉住花蓮,喜愛並推崇葉珊散文,託我在台北買大林版《葉珊散文集》(原是文星叢刊)多冊,分贈友好,我透過葉珊的文字,想像久違的金門家鄉。日後隨緣購閱葉珊作品,曾購得文星版詩集《燈船》(也是文星叢刊),書中第二輯有〈佳人期〉、〈菜花黃的野地〉、〈馬纓花〉等十八首「情詩」,葉珊在序中說明這些都在金門寫就。 一九七七年我返金任教,國中國文課本輯錄〈料羅灣的漁舟〉一文,師生共同研習王靖獻的詩文。某日購得楊牧《飛過火山》(洪範書店.民國七十六出版),書中有篇〈那迎面的風-哀悼唐文標〉,楊牧寫道:「多年前在臺北,在一場亂七八糟的關於現代詩的論戰之後,我對(唐)文標說:「全臺灣我和你認識最久,而我也正是第一個被你拿來開刀祭旗,向前大罵現代詩的人,對不對?」他先是一楞,繼則笑嘻嘻說些別的。……一九七六年春天我應東海中文系之邀返大度山演講,適逢文標陪楊逵先生到東風社舉行座談。我們在舊招待所同桌共餐,飯後散步偕行於校園之上,提到些柏克萊的故友往事,正感慨間忽然看到東風社新貼了一張海報,上面寫明是歡迎我們兩人上山,又大字引金庸詩道:「結客四方知己遍,相逢先問有仇無?」我們面面相覷,不免於尷尬中湧起一些傷感。從那天以後,我私下橫一決心,遂與我大學時代最珍惜的東風社一刀兩斷。」(182、183頁) 我原先不太懂楊牧為何勃然大怒,後來翻查舊書,看到楊牧《傳統的與現代的》(志文出版社. 民國六十三初版)的〈柏克萊〉篇中,才知楊牧就讀柏克萊加州大學博士學位的指導教授陳世驤先生是金庸武俠小說的忠實讀者,曾以狂草寫了《雪山飛狐》裏的引詩:「結客四方知己遍,相逢先問有仇無。」給他,所以,楊牧認為東風社的人在譏刺他。 我是東風社的成員之一,對這張海報已記不清了,此事或許可問問當時東風社的前後任社長林劍奇(工業工程系)、陳南吉(國際貿易系),此事或許是個料想不到的意外。當日,唐文標陪楊逵先生到東風社舉行座談會此事,我也亳無所悉。但中文系邀楊牧演講,我聽了,但距今時日久遠,也忘了他所講內容,只記得演講會後陳忠信(數學系)邀與會社員陪楊牧先生,過中港路去陳同學住的東海墓園旁的小屋泡茶聊聊,那天楊牧大方掏錢買啤酒請大家。這幢小屋在陳忠信之前有外文系學長沈萌華,之後有歷史系學弟彭明輝(吳鳴)似曾入住,他們在小屋創造了不少文、史、哲名篇,日後也都成為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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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因為疫情變了色
這春天不怎麼順心,走出門,左轉右轉街景如常,可是人潮呢,整條街冷冷清清,不再瀰漫慣有的喧嘩。人多的地方僅集中在藥局門口,一條人龍沿著人行道蜿蜒,眾人或想當戰士,無從當起,只好買個口罩戴上,算是利己利人。想到農曆年前夕,大夥開玩笑說不想參加的聚會就回答:「我剛從武漢回來」。此言應該會嚇倒對方,沒想到疫情蔓延,毫無止歇的意思,如今已三個月了,眼看全球幾乎都淪陷,擴散這麼快,誰也沒料到,每日新聞隨時播報,心情很是沮喪,何時還我靜美時光? 思前想後首先盡量減少出門,省得每回一搭上公車、捷運,總是疑神疑鬼,會不會身旁那位、或對面那位帶著病毒?看著每位都有問題,也沒啥問題,他人看我應如是,朋友總認為:妳太敏感了。可不是,應該是怕若無故被感染,自己出事就算,這病毒會連累家人親朋及無辜他人諸多不便,不得不謹慎。 搭電扶梯不敢摸扶手,大眾交通工具盡量不用手去觸碰,手洗到沒有絲毫油脂,可這是隱形的敵人,如果是戰爭,有彈盡援絕的一日、有和事佬、或自己累了,結束終有時。然,這病毒敵人躲在哪,毫無所知,讓世間人們充滿猜忌,人性的自私從搶口罩、搶酒精可窺見。政府應變能力也顯現,許多國家亂了套。佛系、魔系各顯神通。今日讀報見停課高中學生被拒上公車,人性本自私,可危難時應該將心比心,沒有誰自願染這病毒。 近日有人為了旅行染疫,想我四月初要赴日本的雪月花列車之旅,二月上旬我們就決定讓旅行社扣違約金,損失違約金,心情平和,別給自己及親友添麻煩。有位朋友長嘆:慘了,今年別想出國。互相安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疫情緩了再說吧。歐美疫情愈來愈嚴重,義大利過往的浪漫,每次去擠著買名牌,逛米蘭、威尼斯,找莎士比亞坐過的咖啡館,一杯黑咖啡五、六百元也覺得便宜,戶外咖啡座永遠是端坐人群看人來、人往,來來去去的旅人,那份優雅,讓我始終愛著歐洲,即便洗手間不便,也千里迢迢一再到訪。今日自己國度充滿憂慮,彼端義大利、西班牙、巴黎令我神傷,像是老朋友生病,何時恢復她的丰采啊。週遭充滿不安,如今朋友聚會,竟帶著生死與共的義氣赴約,都說吃一頓飯是生死之交,雖是一則笑話,卻道出人人自危的心態,平日愛看電影,不能去。健身房密閉空間,不能去。逛百貨公司也危險,不能去……。所有日常變了樣,上週好友玉芬約好三、五好友到她山上農莊呼吸新鮮空氣,山上空氣清新,芬多精充滿誘惑,大夥齊聚一堂笑聲、歌聲可以滿溢山谷,可政府再三告誡要有社交距離,聚會最好取消,順勢把約會後延,雖則不願,不得不然。 每日在家看書、看報、看手機、追劇,一檔接一檔,待疫情趨緩,眼科醫生的病人怕是會暴增。人生總萬般無奈,一會水災、一會旱災、一會地震,人們應該檢討,人類什麼事做的過火?從數千年前一而再的鼠疫、黑死病,大量人口死亡,迄今新冠肺炎,大自然萬物並未和人類妥協過。捫心自問,是太貪婪了嗎?追求利益權力過頭?可大部分小老百姓是守本分的活著。如今只能心慌慌謹慎過日子,人多的室內別去,聚餐能免則免。唉,人生如夢,這可是一場惡夢,趕快醒來,別讓我每日在公園繞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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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人如何當上知縣(下)─說「大挑」
「大挑」制度確定於乾隆十七年(西元1752年),為清朝乾隆以後吏部銓選舉人授官之措施。商衍鎏在《清代科舉考試實錄》第二章論述得非常詳細,相關研究還有馬鏞的《清代的舉人大挑制度》,陶易的《清代舉人「大挑」軼事》,孔祥文的《清代科舉制度的補充與完善》。 「舉人大挑」為清代一種每六年一次於落第舉人中挑選良吏的辦法。據《欽定大清會典事例》載:『舉人大挑,凡會試後,奉旨舉行大挑。禮部查造清冊 ,咨送吏部,奏請欽派王大臣,於各省舉人內,公同揀選。一等者以知縣試用,二等者以教職銓補。乾隆十七年(1752)諭,今歲萬壽恩科,各省計偕雲集,而中額例有定數,其下第舉子中,有年力才具可以及時錄用者,特予格外加恩,揀選引見。分別以知縣試用,教職銓補,俾得早列仕版。……大省四十人,中省三十人,小省二十人。……』 根據引文可知「大挑」結果公布後,一等以知縣用,二等以教職用(如府學學正、或縣學教諭,均為正八品),意在讓這些落第的舉子能有較寬的出路。 每屆「大挑」,由皇帝欽派親王大臣在內閣舉行。而「大挑」與考舉人的鄉試、考進士的會試還不一樣,它並不重視文章詞賦,卻根據應考者的外形樣貌、應對與時事進行考察。 至於挑選之標準,依商衍鎏書中所述:先選相貌,再試以應對。這是什麼意思呢?也就是沒有筆試,只有面試,重點擺在「外貌」和「言談」。但因為參加「大挑」的舉人數量有數千人,主持挑選的王爺不可能跟每個人都進行交談。於是,言談的標準形同虛設,外貌就成為為唯一的要求。 具體的施行準則,外貌被分成八個很細的標準,即:同、田、貫、日、氣、甲、由、申。所謂「同」,指面方體正;所謂「田」,指舉止端凝;所謂「貫」,指體貌頎長;所謂「日」,指骨骼精幹。如果長相有這四種特徵,那麼恭喜你,你就會被挑選上,出仕任官。 其餘所謂「氣」,指形相不正;所謂「甲」,指上寬下削;所謂「由」,指上窄下粗;所謂「申」,指上下皆銳而中粗。如果外貌屬於這四種情況之一,那麼,那抱歉了,你選不上啦。 在「大挑」中,接受挑選的舉人們按每班20人進入考場。眾人站定後,某親王立刻被閻敬銘的模樣吸引住。他瞧了一瞧,覺得此人長相實在有損朝廷形象,於是高聲道:「閻敬銘先起去!」 這在清末李岳瑞所著的筆記《春冰室野乘》一書記載的非常清楚,「閻文介遺事」一則載錄:「朝邑閻文介公敬銘,狀貌短小,二目一高一低,恂恂如鄉老。未第時,嘗就大挑,甫就班跪,某親王遽抗聲曰:『閻敬銘先起去。』公深以為恨,常慨然歎曰:『一歲三落第,而會試不與焉。』蓋公於是歲試中書教習,皆被擯也。其後人翰林,改官戶部。胡文忠奏調總辦東征糧台,疏中有『閻敬銘氣貌不,而心雄萬夫』之語。」 閻敬銘的其貌不揚,讓他在「大挑」黜落。但經過自身的努力,取進士,點翰林,三年散館後改授戶部。後又被湘軍大將湖廣總督胡林翼借調到湖北,總辦湘軍東征糧台,後來胡林翼上奏摺保舉他時說了這樣的話:「閻敬銘雖其貌不揚,而心雄萬夫」。後來閻敬銘名揚天下,人們都不敢以外貌篾視他。 一個人的能力,與他的長相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因此,乾隆為了防止遺珠之恨的「大挑」制度,原本立意良善,但施行起來卻是很不嚴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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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我們從遠方來》出版之際
許多年前,我的好同學蔡美月在成功村「陳景蘭洋樓」擔任導覽員,她與幾位從中國大陸嫁來的同村同事感情相當要好,我經常可聽聞美月談起她們為家庭竭盡心力的付出及生活上的點點滴滴。作為一個傾聽者,我總是為她們面對生命的態度感到動容與敬佩。 記得有一回,美月找我去參加她們的午餐聚會。那時我們群聚在阿麗家,來自廣西的阿芳、阿麗與來自越南的阿鶯,正忙著將各自做好的家鄉菜匯集在一張大桌子上。坐定位後,她們開始用帶有腔調的中文邊聊邊吃了起來。席間,除了藉由飲食撫慰彼此的鄉愁外,時不時還會傳出開懷的笑聲。不知道這是她們第幾次在村裡聚會了,但之於我卻是第一次,因此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為美月,我漸漸熟識了她身邊這幾位朋友,此後,心裡頭老浮現有朝一日我要為這群在島上認真生活的外籍配偶們做點什麼事的念想。為她們寫本書、辦場講座或拍部記錄片,這樣的想法默默盤踞內心多年,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正巧,去年看到文化局招標關於新住民議題的書寫專案,幾經思考,終於下定決心著手進行書寫企畫,並有幸獲得文化局及評審委員傾力支持。 《我們從遠方來》一書受訪對象,多以因婚姻而移居金門的東南亞及中國大陸的女子為主;另外,為彰顯外國人士對金門人文風貌及地理環境的喜愛,特意加入四位分別來自英國、法國、美國及義大利的新住民,加上原定採訪對象印尼、越南各四位、中國大陸八位,總計二十位受訪者。二○一九年八月起,我開始尋找合適的受訪對象。透過在地友人、新住民關懷協會及社會處等單位推介,總計約找到近四十位外籍配偶。逐一聯絡後,或許因金門鄰里關係密切及民風保守之故,對於公開自己的生活細節,她們大都有所顧慮,以致不願受訪,加上受訪條件受限,花了不少時間,最終才找齊了書中這十六位受訪者。 目前金門新住民人口約有二千多人,多半是透過婚姻關係移居於此,她們隨著不同機緣境遇,帶著新的身分來到陌生國度,必須改變過去的生活模式,揮別各種熟悉的人際關係,進入一個包括飲食、文字、語言等風土民情截然不同的環境下生活,除了養兒育女,侍奉公婆,照顧家庭,極盡所能分擔家計,還要面對異樣的眼光和阻力,對任何一個外籍配偶而言,都是極為艱辛的考驗。 每一次訪談,都像陪著她們重走了一遍她們的人生。過程中,我看著她們哭,也看著她們笑,心中百感交集。感謝這群新住民朋友對我的信任,願意打開心房,細數自己一路走過的歷程。為了不辜負她們勇於傳達自己的聲音,在書寫過程中,我試圖彰顯報導精神,以散文筆觸結合採訪的寫作形式,在不失真實的根基下,一一將每位受訪者的口述完整呈現出來。 書寫過程中,遇有疑惑之處,便以電話再三確認,絕不允許憑空虛構。文中包括章節命題皆採淺白的文字語言作表達,再利用布局結構,使之成為一篇易於引人閱讀的報導。我相信,這二十位受訪者僅僅只是金門新住民的縮影,近兩個多小時的訪談、幾千字的敘述,也難以詳盡道出她們走過的數十載人生。但無論如何,至少勾勒出一個清晰的輪廓,足以使我們看到其生命旅途中的風霜雪雨。 此書的完成,無非是希望透過新住民在地的生活樣貌及心路歷程,讓更多人認識金門多元文化的形成,讓更多讀者消弭成見,對各種族群及異地文化多一點理解與包容。他們從遠方來,在此落地生根,有緣成為金門的一份子,理應沒有國籍、膚色、語言之分,任何人都該平等被看待、被尊重,這或許才是我書寫此書最大的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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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卞之琳〈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這是中國著名浪漫詩人卞之琳(1910.12.8~ 2000.12.21)寫給張充和的情詩。短短三十五字的〈斷章〉,卻曾在世界文學論壇賺得幾百萬言的品賞、研究與評論。此詩為何有如此驚人的魅力?我們這就從詩人的生命經驗,作概略了解。 〈斷章〉背後,藏著詩人一段苦戀的滄桑史。他心目中如蘭似梅的古典美人,善崑曲,寫得一筆端雅凝秀的小楷,堪稱當代第一人。1933年,卞之琳在沈從文家初識張充和,立刻失了魂似地,開始瘋狂追求。張充和的三姊張兆和是沈從文寫了四年情書追到手的,卞之琳想學沈從文採取文字攻勢,寫了十五年情詩、情書,卻始終不得佳人青睞。更傷感的是,1948年,張充和同樣在姊夫家,認識了北大西語系德裔美籍教授傅漢思,一見鍾情,同年11月便結婚了。癡情詩人不知為何又傻等了七年。直到一位因丈夫背叛而失婚的報社約稿員青林,跟卞之琳約稿,常去他家取稿,兩人熟稔之後,青林會幫他收拾房間,和他一起談十四行詩、談英國文學。1955年,卞之琳寫了一句「獨愛你曾經滄海桑田」,就抱得美人歸了。 卞之琳的詩在讀者和評論者眼中,是怎樣的評價?1937年6月13日,《獨立評論》刊出一位署名絮如的中學教員來信,指摘當時「一種看不懂的新文藝」,他舉的例子裡就有卞之琳的詩。胡適〈編輯後記〉:「現在作這種叫人看不懂的詩文的人,都只是因表現能力太差……。」周作人不認為這些寫不「明白清楚」詩文的作家都缺乏表現力,他們只是太炫學,太雅致。周作人給胡適的信:「有些詩文,字都認得,文法也對,意思大抵也講得通,然而還可以一點不懂,有如禪宗語錄,西洋形上學或玄學的詩……。有些詩文內容不太艱深,只是寫得不好懂,這一部分如先生所說的是表現能力太差。卻也有人是作風如此,他們能寫通達文章,但創作詩,覺得非如此不能充分表達他們的意思和情調。」 沈從文的看法完全不同,他說文學革命初期,寫作的口號是「明白清楚」,因為當時的作家大多是寫自己「所見」,但時間久了,在創作自由的條件下,作家轉為寫自己「所感」。如果大多數人一直保守舊觀念,自然會覺得新詩越來越難懂,作品多「晦澀」,甚至覺得「不通」。與其說這批難懂的作者是缺少表現能力,不如說是有他們自己獨特的表現方法。 我贊同沈從文的觀點,我所持的是「作者風格論」。且以詩為例,相同的風景、一樣情境,給張三寫,給李四寫,都會因著詩人的個性與生命經驗,發展出截然不同的詩句。正如法國自然科學家布豐(Buffon)說的:「風格即人格」。作者的人格決定了他思想情感的動向,也就決定了他文學的風格。 〈斷章〉隨著我年齡增長與生命成熟的歷程,品賞領略此詩的理趣也逐漸變化。近日,第幾百次的賞讀,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寬慰與清朗。此詩層次分明,首二句勾勒出一幅澄淨唯美的畫境,我揣想著詩人妙筆雙寫橋上人與樓上人二者之實境距離與心靈距離。橋上人恣意賞景,不知自己是樓上人眼中、甚或心中的一道風景。表象上看來,兩個主人翁各自眼有所賞,心有所思,二者間似乎沒有明顯的關聯性。實則不然,我們從第三、四句可窺見其關聯之暗示性,作者「心念」瞬間切換,內心的場景立時由日轉夜。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此時此刻,作者進入作品情境,對兩個主人翁講話。「你」是關鍵字,是混淆讀者視聽的技巧用字。第三句「明月」是隱射橋上人,「你」是樓上人,作者對樓上人說話:「明月」(橋上人)裝飾了你的窗子(心窗)。第四句的「你」其實還是明月,還是橋上人,是作者對橋上人說話:你裝飾了「別人」(樓上人)的夢。卞之琳之所以用「別人」,意在暗指橋上人的無心、無感,不知自己竟裝飾了樓上人的夢。橋上人始終置身事外,樓上人對他而言自然是「別人」。 卞之琳受新月派影響之外,更醉心於法國象徵派。他謹記恩師徐志摩曾對他說的:「文學最可悲者,莫若糾糾結結,為二郎之碑(冗言甚多的文章)。」其文學創作最重視在簡潔中仍有韻味。前期詩作,多寫下層社會生活,也探索宇宙與人生哲理,以「我」為主。他擅長從中國古典詩詞汲取養分,將傳統意境與西方小說化、個人化的典型戲劇性情境揉合,再將我們傳統的含蓄性,與西方強調暗示性及親和力的特色加以融匯,樹立自己「平淡中出奇異,玩笑中見辛酸」的獨特風格。他的詩,著重意象創造,精巧玲瓏,想像力豐富、跳躍性強。其詩作大多冷僻奇兀,卻也因此而更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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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人際疏離
新冠肺炎肆虐全球,迄今造成全球確診破130萬例,逾7萬人不治。有人形容這場無煙硝的戰爭是第三次世界大戰,但範圍更廣,目前波及一百八十國,造成全世界鎖城、鎖國比比皆是,原本天涯若比鄰,如今大家都想隔離自保,這場疫情所造成的人際疏離更是值得大家關切。 如何和人群保持安全距離,已成個人的防疫要務。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e)一詞,更成為目前最為火紅的詞彙。衛福部長陳時中表示目前初步規畫,在非特定人場所,室外的社交距離至少一公尺,室內至少一點五公尺。如果因特殊狀況無法達到,要戴口罩或使用隔板,這是目前台灣面對疫情,在社交距離最新的規範。 隨著社交距離的要求與落實,人們在室內室外有可能和人群接觸的場合,戒慎恐懼之感,可能油然而生。所謂的社交距離就是一種空間距離。在疫情蔓延時,為避免或減少病毒的傳播與感染,保持適當的空間距離,是絕對必要的。但疫情蔓延狀況,可能非短期間即會緩和或結束。由於疫情的拖延,若人們持續和他人保持社交距離,極可能連帶影響個人的心理狀態,而形成和他人產生疏離的心理距離。 由於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確診率和死亡率持續攀升,各國政府祭出封城、鎖國、居家隔離、停工停課等防疫措施,形成全球有逾10億人「禁足」在家;「沒事待在家」「沒事少出門」已成為不傷己、不誤人的新生活指引。 像以嚴刑峻法著稱的新加坡,日前已修訂傳染疾病法,限制人和人距離不能「少於一公尺」。任何人在公共場所只要刻意坐在與他人距離一公尺內的位子、故意坐在標示為不能坐的位子,或排隊時故意站在與他人距離一公尺內的位置,都會被視為違法行為。違規者最高可處以新幣1萬元(約新台幣21萬元)罰款或被關六個月,或兩者兼施。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美國《麻省理工科技評論》(MIT Technology Review)於3月17日提出報告表示,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不僅是發生在幾個星期內的事情,它可能將永遠停駐在我們的生活裡。 《遠見雜誌》最近公布與精神健康基金會合作的「2020年孤寂大調查」結果,發現有44.2%國人經常感到孤寂。對比2014年「精神健康基金會」的調查結果,驟增12個百分點,發現逾4成民眾經常感到孤寂,對比2014年「精神健康基金會」的調查結果,驟增12個百分點,30歲以下年輕人更是高風險族群,逾6成有濃厚的孤寂感。 瘟疫宛如世界末日降臨,鎖國、封城、管制、關閉紛沓而來,人們被迫自我隔離。於是,社會疏離亦催生了孤寂這隻隱形病毒,以情緒困擾當養分,逐漸長成足以噬人的「黑洞」。 根據統計,日本每年約有4萬人是「孤獨死」,在和外界完全隔絕安靜的死在家中,直到警方破門而入才發現。有日本專家預計這樣的死,到了2025年將增加到10萬人「孤獨死」(Kodokushi, lonely death)這個名詞近年來在日本討論度相當高,也因為這樣的死法衍生專門處理「孤獨死」清潔行業興起。 隨著網際網路的快速發展,雖然給我們的生活提供了更多的方便,但是同樣的導致了很多人變成了「低頭一族」,網絡使人們變得冷漠,疏離了人們的距離,於是「宅經濟」盛行,「宅男」、「宅女」當道,因為科技而造成的人際疏離已經十分嚴重,這次因新冠疫情讓人際疏離雪上加霜,吾人更應正視、反省何以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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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說朝聖南台灣
復活節,被釘死於十字架上的耶穌,下降陰府後三日復活了!復活的耶穌超越了死亡,故其在宗教上的意義,復活節大於耶誕節。 4月中旬復活節前夕,默思朝聖南台灣。 2019年11月中旬,隨新北市永和聖母升天堂高福南神父作了一趟南台灣朝聖之旅,既定調為朝聖,故以教堂為旅遊主題,三天共拜訪了六座教堂:1.鹽水天主聖神堂;2.玉井吾樂之緣聖母朝聖地;3.安平聖樂倫天主堂;4.萬金聖母聖殿;5.武潭無染原罪聖母堂;6.佳平法蒂瑪天主堂。 台南鹽水以蜂炮出名,可見民間信仰之盛。第一眼看到鹽水天主聖神堂,不禁懷疑它是教堂還是廟宇?1955年,德籍的方濟會士胡國臨神父,遠渡重洋初來鹽水鎮傳福音,為了讓外來宗教能融入當地民間信仰,胡神父建了座中國式的聖所。1970年後,李少神父擴建聖所,先後完成「聖母亭」、「祭天殿」,強烈的中式建築色彩依舊。因此,我們看到的鹽水天主聖神堂,聖母亭裡的聖母貌似媽祖,祭天殿的彩繪,耶穌與門徒都穿東方服飾,鹽水版的「最後晚餐」,甚至出現了「拿筷子吃包子」。至今,鹽水市場的老人還津津樂道「黑(胡)神父」開疆拓土的傳奇! 台南玉井以盛產芒果出名。玉井天主堂開教於1960年代道明會岳峙淵神父。 我知聞玉井天主堂多年,因為2010年代,該堂「涼麵神父」李若望親自帶教友林玉芬來金門大學就讀,四年間,玉芬為金門天主堂帶來許多美好的聖樂,李神父亦來金門多次。來到玉井,才知道此教堂為「吾樂之緣聖母」朝聖地,意謂:聖母生子,為普世帶來喜樂。教堂內的聖母像安座於1962年的聖母升天節,為羅光總主教所贈予、蒙教宗降福、遠從羅馬郵寄到台灣。 台南安平以古堡出名。1956年安平天主堂由美籍遺使會會士華克施神父開教。現址的安平聖樂倫天主堂(聖樂倫,西元第三世紀的教會執事聖人),於2003年由賴效忠神父所整修,設計新穎、時尚,大面積的窗戶使聖堂充滿亮光,聖所中心恭奉榮福喜樂的聖母升天圖。此外,教堂的「安平天主教文物館」,長期致力於收集百餘年來台灣傳教士的宗教遺物,並作不定期的展示。此行,費格德神父不僅為我們作了精闢生動的導覽,並請我們品嚐台南小吃豆花、蝦餅。 屏東萬金聖母聖殿號稱台灣現存最古老的教堂建築,1861年,西班牙籍的道明會郭德剛神父來萬金傳教,1870年,現址新教堂落成,1984年,獲教宗敕封為「宗座聖殿」。萬金以一村近30戶皆為天主教友而成特色,每年12月的堂慶「聖母遶境遊行」更發展為屏東縣的重要民俗活動,朝聖者、觀光客絡繹於途。多年前,我曾隨先生到過萬金,此次再訪,聖母聖殿的環境改變不大,但因近年來我個人對宗教的投入,故對道明會的深耕萬金體會更多。 武潭無染原罪聖母堂和佳平法蒂瑪天主堂皆屬屏東泰武鄉原住民部落。1950年代,天主教即進入原住民部落,1953年,佳平天主堂建立,1964年,武潭天主堂興起。想像中,原住民的教堂是簡樸的,但連續拜訪武潭無染原罪聖母堂和佳平法蒂瑪天主堂,才發現山地的教堂毫不遜色於平地,甚至更為堂皇。 武潭無染原罪聖母堂新修於2016年,佳平法蒂瑪天主堂新修於2018年,嶄新的大教堂造價皆數千萬元,設計精美、炫麗,大量的木雕奔放著濃烈的原住民色彩。其中,還有杜勇雄神父雕刻的大型聖像。壯觀的教堂令人目不暇給,美不勝收。 三天的南台灣朝聖之旅,每天有彌撒,每座教堂有導覽,三餐多樣化:早餐酒店自助吧,午餐當地小吃,晚餐旅遊團餐,全程平安喜樂,堪稱「是朝聖也是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