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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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新鄰居
北京奧運期間,我初次走進宋莊,看見藝術園區裡一棟一棟屋子正在興建,彷彿一個一個的夢在前方招展,這裡提供一種藝術生活態度,一種創作自在的選擇,我覺得自己也走進一個故事中。 從2004年開始,「中國宋莊」有了自己的品牌,那是綠色的兩個漢字「宋莊」結合成的圓形LOGO,它逐漸成為一個文化品牌,被打造成中國當代藝術的一個代表區,成立了自己的藝術促進會,力圖構建一個藝術家發展與交流的平臺。到過宋莊的人自此發現一個事實,它充滿了「機會」,招引著各方藝術家前來尋夢。 2005年,首屆宋莊藝術節展開,我看見一則報導寫說:「2005年,首屆宋莊藝術節盛大開幕,就在宋莊的街市上,藝術家們的作品組成了一道長達兩公里的展場,成為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街市式的藝術作品展。一天的展覽,招來了觀眾、收藏家、媒體十幾萬人,『宋莊』兩個字一夜之間熱起來了,人們這才發現,原來宋莊竟然有這麼多畫家,有這麼豐富的藝術資源。2006年第二屆宋莊藝術節,中外媒體來了200多家。收藏家、畫廊、代理機構與這個地區的接觸越來越頻繁了……」。 之前,在雨中及陽光燦爛的日子進出798之後,千羽和我接續排出宋莊的參觀行程時,不同領域的朋友告知我們的宋莊方向都不同,越聽越迷糊的我在出門前又去電問一位畫友,這回方向對了,而且畫友還好心和我們相約在熟悉的地鐵站,然後轉車同行前往。 為了不浪費時間在路程上,畫友建議這一段路乘「黑車」(不跳表,採議價方式,稱之為「黑車」)果然那車是黑的,而且半途還被要求加價,不然就面臨被放在馬路邊「走自己的路」了。幸虧多付了一筆小錢,我們買到了宋莊的大地圖,才能順利的穿梭各大美術館和藝術園區,但宋莊實在是太大了,我們只好包下一輛小三輪車,駕車的司傅很體貼的多搬了一張矮凳,讓千羽半個身子吊在車外,讓我和畫友有空間蹲踞在小車內,一路搖搖擺擺,憑著地圖路線標誌,一處一處去探訪驚奇。 說起宋莊畫家村的起源,得回顧1995年,當時圓明園畫家村被北京當局取締拆除,一批藝術家被迫撤離,來到遠郊的宋莊,開啟一則不經意的偶然。 最早的宋莊模樣,就像典型的北方農村,處處是沙土路,也沒有車,得乘坐往天津的長途車,然後在中間下車,循線找路走。那時的宋莊一片田園風光,十分安靜,可以讓人安心創作,不會受到干擾。那時有些畫家買下了農家院子,自己種菜,創作與生活,全部都在農家院子裡………那些畫家們的心聲是:「當時靠賣畫,想在北京市中心安家搞工作室,那是天方夜譚。宋莊這個地方,距離中心區域不算遠……房租便宜,買房子也便宜………」、「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畫家、藝術工作者聚集到宋莊,「畫家村」的名氣越來越大,街道上藝術品商店、畫廊、工作室隨處可見,宋莊還被批准為北京市十大創意產業園區,甚至中國美術館都在論證在宋莊開設分館。當地政府也把『畫家村』當作文化產業的龍頭來推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10多位在宋莊買小產權房的畫家,他們都成了被告,面臨著尷尬的處境………」。 千羽和我各執一張地圖和一台相機,分別取景與錄影,夜裡回到旅館,把記憶卡儲存入筆電時,我都會先看他的作品,好奇一直走在我身邊的他,看見、發現了什麼我所沒注意、忽略掉的部份,千羽拍下了正在興建中的「上上美術新館」,那高聳的彷若一座城堡的美術館外牆上,架有一個鐵板斜坡,上面是一個突出的橫式的長方形入口,我和千羽探頭探腦的好想進去瞧一瞧,在未能如願的情況下,千羽選擇錄影周邊的施工景象,包括一尊一尊並列排在城牆邊的彷若古代兵馬俑的巨大群像,那儼如戰古時代的現場建築氣氛,揮發出一種懾人的氣勢,那些辛苦施工的工人,也一個一個入境來參與藝術行動,這是未來宋莊將要延續的願景,那些人俑也跨越時空,超越古今來配合演出。 果然,在九月底時,我看見「上上美術新館」盛大舉行開幕典禮的新聞:「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國際藝術展覽,彙集50多個國家,300餘位藝術家的千餘幅代表性作品,陣容豪華,名家雲集。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次請來國外的藝術大師,如羅伯特‧勞森伯格、奇奇‧史密斯等享有與凡高一樣影響力和藝術高度的大師,與國內的當代藝術家同台展現作品,讓中國當代藝術與國際當代藝術面對面展示。」。 我將千羽拍下的美術館施工錄像和風光的剪綵新聞照片並列來看,嘴角漸漸裂開一絲滿意的微笑,因為十月底我們即將簽約進駐的私人工作室兼畫廊,就在上上美術新館的旁邊,我攤開宋莊的大地圖,用彩色筆把「上上美術新館」和「吉祥伯樂藝術園區」圈起來,他們果然相親相愛的在地圖上依偎著,就像一顆雙仁土豆莢的溫暖模樣,我的嘴也笑裂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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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海邊行
又圓又大的落日燒紅了天邊,絢麗、迷人、炫目的霞光染遍海面。我們開著車沿著柴山的窄窄公路,一路欣賞西子灣壯觀的夕陽餘暉。 以往來高雄停留短暫,這次有較長的時間,有機會深入發現西子灣的美。那落日緩慢下沈,然後啣在海平面上,灰青、赭紅、紫紅、淡紫、橘紅、黃、金黃………,瑰麗的色彩千變萬化。面對著落日廣袤的大海,真應了「心曠神怡………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站在岸邊石砌圍欄旁欣賞海景,一艘將入港的巨輪由遠而近向你駛來。直到眼前才驚覺其速度之快,還來不及取鏡按快門,輪船已急速掠過左側消失於綠樹覆蓋的小山頭後。來到古砲台遺址「雄鎮北門」,才近距離看清楚了那扼守高雄港咽喉的燈塔。這燈塔對我並不陌生,有人說:「在海上看見燈塔有溫暖的感覺。」我可是感同身受的。 記得昔日搭那往返台金的軍方登陸艦,當漂流了二十多個小時後,幾乎到了無法再忍受顛簸的臨界點。倏然於黑夜中,見那遠遠海平面窄窄一帶亮光,欣喜之情難以言喻,知道台灣已近了;再等看到遠方燈塔那一點紅燈明滅,表示高雄港到了,這時搭船的痛苦煎熬漸次獲得釋放!而每次候船回金門,當碰到颱風或軍方任務臨時變動,搭船日期也隨著改變,長者要等上一星期以上。直到上了船,駛出港灣,出了這燈塔閃爍的防波堤,才有踏實感,那表示回家鄉已真正上路了。 除了西子灣,我們到旗津、到茄萣海邊、也到墾丁。 那天往墾丁,一早開車上中山高,然後轉88號快速道路往東走,越往東車輛越少而兩旁樹林更見蓊鬱茂密,不時間雜著一大片香蕉田。銜接上南二高後,直奔林邊,下高速公路,沿省道26公路一路往南,這公路沿著海邊,我們不放過任何海邊美景,有可看的便停車觀賞。豔陽高照,椰子樹高高聳立,一番亞熱帶景象。 停留恆春觀賞舊城門。見搭一數層樓高的城樓平台,不知作何用?問當地一群剛上完課輔的女生,女生說是恆春當晚搶孤比賽的高塔。問恆春可有什麼好吃的?女生們七嘴八舌,豆花、芒果冰、………,最後有了一致的建議,介紹了當地有名的包子店。包子,果然名不虛傳。接著往南彎走,經墾丁街上、帆船石,直達鵝鑾鼻燈塔。燈塔南端有一片樹林草地,隨處可見有貝殼的珊瑚礁岩,想遠古這裡應是海洋,受地殼變動而形成目前的地表。順著步道走可達海邊,我們站在最南端的岩石上,環顧眼前這片汪洋,這位置是地理名稱台灣海峽、巴士海峽、太平洋三處海域的交會處,也是台灣地理位置最南端。 接著掉頭往北到佳樂水觀賞海邊嶙峋奇特岩石。在怪石盡頭處,登上一塊大石望去,隔著海水不遠的礁岩上有數人正在垂釣,應是搭漁船或竹筏過去,一副怡然自得全神貫注的逍遙,令人稱羨。已是日暮時分,便開車橫過恆春半島到貓鼻頭這一端靠近萬里桐的旅館。這旅館剛營業時曾來過,依著海邊地勢高低而建,館內動線曲折有變化,且考慮每一棟建物的景觀。有泳池、溫泉、健身房、沙灘排球場等,整個晚上我們游泳、水療、泡在溫暖的熱湯裡。旅館內後面的一片海灘,自然、原始、靜謐、不受干擾,頗為喜歡。聽說電影「海角七號」有些景物也在附近拍的。 八月中旬將車開回台北還五弟,又順道玩了北海岸。從新店上北二高,經木柵、汐止,到萬里後先馳往野柳。野柳由於海蝕風化,形成了蕈狀岩、豆腐石等特殊的地質,與佳樂水同是台灣寶貴的地質景觀。亮燦燦的陽光,湛藍的水域,突出海岸的岬角,奇石四處可見,美景渾然天成! 沿著濱海公路,經金山、石門、富基漁港,到三芝,肺葉又一次飽吸了那瀰漫於碧藍晴空、蔚藍海水間的迷人空氣。 到海邊總讓人想順道大啖海產,南部的旗津北部的富基漁港,海產店熱鬧滾滾門庭如市。海產店的格局通常是一排相連的店面房子。雖然位在海邊,但店內沒有任何窗戶可眺望海景,感覺少了一些親水性。 這趟海邊行,原是應女兒要求到墾丁玩的,結果跑遍了台灣頭尾的海濱。我想女兒滿意如此安排的,看她手持相機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美景、任何一處足跡;甚至任何一道菜,即使是一個便當的菜色、一顆漢神巨蛋的麻糬、一塊精緻的下午茶蛋糕、一盤公館臭豆腐或是一碗鮮芋仙的粉圓芋粿,悉數用相機記錄了下來。當她那兩千多張精心拍攝的照片,在數位相框一一秀出,真是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像倒帶式的我們又重溫了一遍夏日海邊的迷戀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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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角七號」看兩岸文化差異
「海角七號」這部電影掀起的觀賞熱潮席捲全台,國內票房已經突破新台幣四億元;日前在松山機場候機返金時,幾位鄉親打招呼的開頭語就是「你看了海角七號嗎?」這部片子在台灣如此叫好又叫座,是它那濃濃的本土味與貼近現實生活的題材,引起觀眾共鳴。在國外則是未演先轟動,繼拿下日本亞洲海洋影展首獎後,日前再獲第二十八屆夏威夷影展劇情片類最佳影片獎,預判其海外票房一定也會非常亮麗,為低迷的國片市場打了一劑強心針。 「海角七號」大賣,讓導演魏聖德一夕爆紅,也惠及參與該片的幾位演員,通告、演出費源源入袋;另者,以該片作號召的週邊商品如唱片、T恤、道具……等,也在網站及市面上販售;到該片拍片地點屏東墾丁的遊客比往常多了二、三成。這股「海角七號」現象也延燒到網路上網友們的論戰;日前瀏覽某網站,有從網路下載觀這部片子的大陸網民(大陸尚未上映)及台灣網民的留言,或者對彼此觀點不同之回應與論戰;這些網友身分(大陸或台灣)真假難辯,因此有些流於情緒或意識型態尖銳對嗆之詞,真實性存疑,但是從一位上海年輕留言表示,這個片子太膚淺,片中充斥粗俗方言還夾雜髒話,他不理解為什麼在台灣會如此熱賣? 事實上,生活背景的差異以及用什麼角度來看這部片子,就會有不同之論點。在台灣來說,如果不是閩南語系族群之觀眾,尤其在一些極具「笑果」的對話,大概只能看著字幕跟著那些聽得懂的人笑,難以體會閩南語的原汁原味與蘊含的笑點,更何況是大陸觀眾。所以,兩岸雖然同文、同種,但是由於不同的政治制度、社會型態、生活背景……,分隔近六十年所造成彼此民族情感疏離,以及文化認知與價值觀之差異,也從對一部電影的感受不同而顯現。 兩岸開始交往、交流以來,大陸民眾對台灣人的印象來自返鄉探親的老榮民(眷)、台商及觀光旅遊的台胞,因此他們對台灣的看法,在「反台獨」的政治立場上是一致的,但對台灣人的觀點,卻因人、因地而異;以台商言,內陸比較窮困的省份,歡迎台商投資,自然熱忱相待;但是現在幾個經濟發展得不錯的城市,對待台商態度差異極大,例如上海人,許是有他們在地之優越感,所以看不起外地人(包括大陸人),視外地來的人為「鄉巴佬」,對台商的印象似乎也不太好,所以稱台灣人為「台巴子」或「台包子」,都有輕視、貶抑或譏諷的意味。 兩岸人民雖然都使用中文與華語,但是我們對簡體字怎麼看都看不習慣,有些單字如果不是整個句子看下來,可能就搞不清楚那是那個字,例如沈澱的「澱」他們寫成「淀」。另者,在日常用語方面也存在著差異,例如我們說「馬上」,他們說「立馬」;聽到感謝或道歉的話,我們說「沒關係」,他們說「沒事」;我們說「數位相機」,他們說「數碼相機」,這些都還能意會,易通、易懂。記得有次在廈門某房地產公司的辦公室洽談事情,那位女職員問我有沒有帶「優盤」(音),不解其意,他又問有沒有「移動硬盤」,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後來她在電腦插孔處比了一下,表示要下載資料給我,才搞清楚「優盤」或「移動硬盤」是我們所說的「隨身碟」。再如,同是閩南語族群,你拿「霧煞煞」三個字給福建的閩南人看,他必一臉看不懂的表情,當你以口語唸出後,他頓時大笑,因此,這些差異不是三兩天可以融合或磨合的。 「海角七號」在台灣爆紅,在不同年齡層或從不一樣的角度、看法雖各有不同,觀眾卻都能同聲一笑。但是像上海那位在網路上留言的年輕人,對片中茂伯「我是國寶」,以及馬如龍「我是代表會主席,我最大的興趣就是吵架、打架、殺人、放火」,絕對無法體會出那些令人發笑的「元素」,這就是文化背景不同產生的差異;那一天,如果大陸的觀眾都能看得懂「海角七號」,人與人的關係自然就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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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
孤獨也是一種方式,在不想和週遭的人群呼應的時候,適時的走向空曠,走向可以看到天空,或是可以伸展,可以深深吸一口氣的地方。 有時候會不耐煩那些虛無飄渺的客套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辭語,也許這就是群眾語言,而群眾語言卻又是酬庸往來的最佳言詞,既是人群中不可離棄的一份子,就必須學習那一套虛與應對的客套話,只是,學習了半輩子,還是學不全這一套人生哲學,總要搜盡枯腸去找尋話題,和身旁這些半生不熟的人們應對,在各種不同的場合,要聊些什麼話題,對我來說,好難! 不快樂的時候,孤獨也是一種選擇,最想躲進去的,就是屬於自己的書房,翻一點書,畫一些畫,馬上就把不愉快的情緒轉移了。而出去走走,也是孤獨的另一種方式,找個無人的角落,讓自己沈澱,讓自己發酵,讓自己找到思維的出路,以及嶄新的體會,或許就會找到鬱悶的出口而豁然開朗呢?凝思、靜坐,或是獨自一人出去,到廣闊的大自然裡去尋找答案,顯然,這也是孤獨的一種方式了。 而夏日最後的那一串阿勃勒,是否也是表達它孤獨的一種方式呢? 在盛夏開得挺燦爛的金黃色花串,儘管被秋風掃盡黃英,仍然有那麼孤伶伶的一串,帶著薄薄淺淺的一抹淡黃,執著地仍在枝頭上掙扎,在不屬於它的季節裡,顯得分外的突兀,也許,它想要抓住的,是最後那一點點的希望?是它那旺盛生命力的呈現?或是驕傲的使命感?或是不服輸的一點點風骨? 即將步入秋寒瑟瑟的季節裡,我見猶憐的淡黃花串,是那麼具有淒涼之美的吸引力,好幾天路過,總不忘回頭張望,它是否還在?還在那孤獨的樹梢佇立? 孤獨,有時候是很美的一種風景,當你站在遠遠的角落欣賞殘荷落盡的池塘,那猶如狂草線條的枯荷梗末梢頭,遺世獨立的一隻孤鳥,仍然戀著曾經喧鬧一時的仲夏饗宴,追憶著風華已謝的芳顏,帶著淡淡哀愁,不時回眸的黯淡眼神,在空曠的週遭顯得分外孤獨,而我也喜歡著這樣與眾不同的孤獨,在繁華過後安靜中,暗自反芻著孤獨的樂趣。 有時候,我們是需要孤獨的。在需要認真思考的時候,當我反省己身,內求於心的時候,我需要孤獨。其實,偶而落單一下,對自己是有幫助的,它有助於自己內省的能力,也有助於自己更清醒的看出某些事物的本相,而不至於迷惑或者迷失方向,所以,每天都能夠找個時間靜坐片刻的人,也是面對孤獨的一種很好的抉擇。 在這個五光十色的繁華城市,心靈常常屬於動盪不安的狀態,太多的干擾,太多的繁雜瑣事煩惱著、糾纏著,焦躁的心靈,越來越承受不住外界林林總總的壓力,競爭的社會步驟永遠是那麼的急促,為了生活,讓我們不得不勉強跟上那樣焦慮的節奏,而顧不得自己是否安在的心,是否,這就是現代人的文明病呢? 遠離大自然的節奏,我們用心靈去換取物質上的需求,而這樣是對的嗎?可惜到目前為止,已經不止是對或錯的問題那麼簡單了,人們早就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了。 而今,我們如何在物質與心靈之中去平衡、去調整,在兩者之間取得更好的協調點,可能就是現代人如何走出焦慮釋放壓力的選擇方式了。所以,許多在事業達到巔峰的經營者選擇急流勇退,找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去經營他的下半生,種菜、耕農、蒔花、築巢,甚至經營起以分享大自然美景的「民宿」,而得到更多的快樂和滿足。 顯然,人們對於大自然,已經做了越來越親近的選擇了,確定與自然息息相關密不可分的緣份,才能在面對大自然的廣闊浩大時體會自己的渺小。抒發、溝通、平衡,這都需要自己獨自去面對並解決的壓力問題,偶而,試著放任自己的心出去旅遊,只是,不要忘記要把心收回來唷。 孤獨的時候,和我們的心是最近的距離。 也許,你不需要孤獨。但當你在下班途中踽踽獨行時,試著讓自己與心靈一起孤獨一下,你將會發現,和自己對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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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是江陳會最佳地點
選在大陸海協會會長陳雲林訪台前,海協會副會長張銘清先行來台參加學術會議,惟張銘清於21日參訪台南市孔廟時,突遭民進黨籍地方民代與支持者攻擊,為此,張銘清已提前於22日離台返回北京。加上民進黨、台聯黨,與本土社團為抗議陳雲林來訪與中國大陸的「毒奶事件」,已決定將在明天發動大規模的「1025反黑心顧台灣大遊行」,可以預見,這些事件無疑已經為陳雲林的訪台,與即將在台北舉行的第二次「江陳會談」埋下不可預測的變數。 弔詭的是,雖然接連的大陸「黑心食品」事件深深影響了台灣人民對大陸的觀感,不過,依據行政院研考會與陸委會的最新民調卻顯示,多數台灣民意對陳雲林的到訪仍持正面看法。行政院研考會的民意調查結果發現,約有五成的受訪者認為陳雲林訪台對台灣整體來說是「好處多於壞處」,另外,有超過六成的民眾認為兩岸應就大陸食品安全問題、兩岸擴大直航與貨運包機等簽署合作協定,並認為大陸應對台灣加入世界衛生組織的問題釋出善意。陸委會最新民調則顯示,有六成民眾認為兩會恢復定期談判有助於兩岸關係發展,也有超過五成的民眾表示,陳雲林訪台前,北京應先針對「毒奶事件」向我方道歉,持平而論,此一民調相當程度反映台灣人民樂見兩岸交流卻又擔心台灣權益受損的心境。 正因為如此,政府更應妥善處理此次陳雲林來訪一事,我們以為,以現階段兩岸關係之氣氛,與台灣內部複雜之政經情勢,陳雲林選在此時訪台顯然並非恰當的時間點,然而,在我方相關人員早已多次登陸下拒絕陳雲林回訪,顯然又有違兩岸交流對等、互惠之精神。 我們建議,在這樣相對不利的主客觀條件下,金門實在不失為舉行「二次江陳會談」的理想地點。 兩岸會談並非沒有在金門舉辦的經驗,早在1990年9月11日,為妥善處理大陸偷渡客遣返事宜,當時的「中華民國紅十字總會」秘書長陳長文就曾經與「中國紅十字會」理事長樂美真,在金門金寧「仁愛之家」招待所舉行為期二天的會談,會後,雙方代表並簽署了「金門協議」,台北與北京並在1990年9月19日同步發佈了這份歷史性文件。易言之,「金門協議」簽署的時間甚至早於1993年4月間,兩岸「海基會」與「海協會」在新加坡進行的「辜汪會談」,其對兩岸與金門的意義實不容小覷。 對台北而言,「金門協議」實為國民黨政府突破當時「三不政策」束縛的具體作為,預告了台北已經承認治權不及於大陸的現實,果不其然,在「金門協議」簽署不到一年,台灣政府隨即於1991年5月1日終止動員戡亂時期,為台灣的民主政治開啟新頁。對亟欲促成兩岸三通的北京當局而言,「金門協議」的意義更是不在話下,1991年2月8日的《人民日報》海外版即形容「金門協議」是兩岸在三通前的歷史性突破,可見一斑。 轉眼之間「金門協議」已是18年前的往事,這些年來,兩岸從「辜汪會談」後的頻繁互動,經過李登輝訪美引發的軍事危機,乃至於民進黨執政後兩岸交流全面停擺,兩岸關係的變化不可謂不劇。 在兩岸恢復對話的此刻,選擇18年前兩岸簽署「金門協議」的舊地進行「江陳會談」毋寧具有深刻意義。消極而言,江陳的金門會不僅有助於化解當前台灣內部潛在的衝突因子,並延續兩岸持續對話的氣氛;積極來說,對渴望彰顯主體意識的台灣民眾來說,在海峽彼岸的金門舉行兩岸會談,當有助於營造兩岸對等協商的談判氛圍。對樂見兩岸交流又深怕受傷的多數台灣人民而言,金門當是「江陳會談」的首選地點,主其事者應通盤考量、妥為因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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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旅佈陣
「招募勁旅!」 「前身合是戎中人,耳際盡是塞上曲!」忙完弱勢小孩的輔導志工後,返家途中,久違的朝勇突來電:「布衣!人家說哲學家看五百年;政治家看一百年;政客看民粹,恭喜你當年所提的募兵案終於成行了!」一時摸不著頭緒,經他提示後才想起日前報上的消息:「國防部兵制大改革,至民國102年達成全募兵制,建立小而美、小而強的國軍。」塵暗舊貂裘,胡未滅,鬢先秋,不禁墜入昔日書劍江山時…… 那是十六年前國防部首次動員人力物力,費時多年而出版的國防白皮書,迫不及待閱完這本二十餘萬字的鉅著後,不禁搖頭嘆息……,隨即自行撰寫「布衣版」的國防白皮書,並戲稱為「書劍江山武穆策」。而有關募兵制之案,與兵力部署同為策中的要論。 募兵制的提出,主要是鑑於艾文.托佛勒(Alvin Toffer)《第三波的戰爭》中所提到的高智識、高科技、精確與速度的新戰爭形態;因此欲建立勁旅,首應建立募兵制,因為高科技、高智識的人力,非全民皆兵的徵兵制所能臻。且就歷代精銳軍制如魏、晉的北府兵、唐之府兵、乃至戚繼光及清曾國藩等勁旅,皆是由挑選招募而來的;也唯有募兵,才有可能走向專業化的勁旅。 況、徵兵制雖公平且不虞兵員短缺,但素質也被犧牲掉;且以特殊關係逃避兵役或謀調後勤單位者所在皆是,如此風氣下,如何提振軍人地位與尊嚴?因此,為因應高智識、高科技的戰爭,進而提昇軍人地位,宜改徵兵制為募兵制;至於一般國民宜立法服三個月國民役,以為動員守備之需! 如何招募?就軍官而言,可招募大學院校品優體健的畢業生,按所學安排兵科,如電機糸之於裝甲,資訊系之於通信,施予半年軍事訓練,及「天下強兵在將;上將之道,嚴明果斷,以浩氣舉事」的武德教育。並按性向及所學慎選一參謀職;如企管系者以參一人事為其幕僚路線,迨任主官時再予以職前講習,任完主官職後再調回高參任幕僚職。 而三軍大學入學考試也應更改,除保留三千公尺跑步測驗外,另再加考單槓引體向上至少八個;筆試方面也更改如下: 一、文學:考國文、英文;二、哲學:考中西政治思想史;三、社會:考中西史地、國際局勢概論、管理學及心理學;四、軍事:白紙戰術、準則測驗、中西戰爭史、孫子兵法(默寫並將條文引用於戰史);五、電腦實作測驗。最重要者,除軍事外,各科測驗應委由台大辦理,為國掄才。尤者,在將官陞遷方面,除原有條件外,應另規定須有民間大學(正)碩士以上之學歷;另加體能測驗。 至於士官兵,可招募高中(職)以上學有專長、品優體健學生為主,同樣按民間專長調任,訓用方面參考軍官課程而增損之。 「行軍佈陣!」 除募兵制外,另針對兵力部署,亦大膽提出新構想:首先是考量本島作戰地形,將鈍重的師級部隊改為靈巧、混合兵種、機械化的快速打擊部隊之戰鬥旅,概依行政區域,每一縣(市)部署一支戰鬥旅,並擇戰略要點建立新基地(市鎮),集戰備、整訓、生活於一地;外島方面東指部轄一戰鬥旅、馬指部轄一個戰鬥旅、金指部轄二個戰鬥旅;並將新兵訓練基地,效諸葛亮漢中練兵故事,全部移於接戰氣息較濃的金門! 另外於戰鬥旅上設師級指揮部(動員時即恢復師功能)。原則上於北、中、南、花東、東引、金門、馬祖各設一個指揮部,平時作戰管制轄區內的戰鬥旅,動員時任召訓基地。 而海軍以擊敵於半渡之目的,積極建軍,於基隆、左營、花蓮、南沙為基地,集整訓、戰備、生活於一地。至於陸戰隊基於目前環境,可考慮裁併,僅留一訓練中心,設於東部地區,以備逆登陸用。 空軍方面,基於制敵於被岸之任務之目的,新銳建軍,於新竹、清泉崗、屏東、佳山基地形成新市鎮,集生活及戰鬥於一區。並將主力存於佳山基地,保存決戰戰力,爭取第二擊戰機。 至於動員方面,應落實現代化的人事及物料管理,確實做到動員後立即參戰的要求。最重要的是變更動員方法:捨戶籍地,而依工作或現住地向附近基地報到,如袁崇煥名言:「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因為以今日環境,還有多少人在戶籍地工作、居住?且應落實教召,以體能及專長鑑定為主;接戰時配合打擊部隊任守備任務!如此則召募勁旅;行軍佈陣,方能安邦定國! 「舊雨殷勤懷昔日,夢魂彷彿在平生!」重撫平戎策,睨看今日群丑囂於朝野,昔日「漢家兒郎戰邊關,血染征袍護金甌,有膽如鐵,強虜何懼!」舞劍擊缶的長歌聲,彷彿又迴盪到書劍江山時的黃埔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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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爽嗎﹖服務態度
「歡迎!歡迎!」「歡迎光臨!」「請問,有需要我服務嗎?」「請問,我能幫您忙嗎?」「請由這邊走,請小心!」「請上電梯8樓!左邊6號桌。」「請放心,李先生到時,我們會帶他到位。」「您先請坐,我幫您去問看看。」「沒關係,如果不滿意,在7天內都可退換。」「很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請見諒!」「喂!您好!這是大發公司,請問您找誰?」「對不起,張主任不在,請問有事要交代我轉告嗎?」「請問是到新莊輔仁大學嗎?」「這是我的名片,請指教!」「請多多幫忙,介紹給您的好朋友,我們有特價優待。」「歡迎再來!」「謝謝光臨!」「請慢走,再見!」「……」這些問候語,你耳熟嗎?在那裡聽過?金門?台北? 50年前,金門很純樸,商店很少,全島最熱鬧興盛的街路,首推後浦(金城鎮)的莒光路。街很窄,東彎西彎全長不到200公尺,路寬大約5、6公尺,有事喊一聲,對面就回應;吃午飯時,還可以端著飯到對街店家挾菜。閒閒沒事時,可以三、四家店東各搬一張椅頭,坐在自家店門口,一面顧店、一面大家隔街聊天。尤其在夏天傍晚,甚至把飯桌搬到五腳器(門前人行道),全家吃晚飯,又省燈光又可享受徐徐晚風,和樂融融。 當時的店家和鄉里村民,大家都熟,有的阿嬤一輩子就只在某幾家商店各別買所要物品;顧客的忠誠度和店家的誠信度,各自建立了牢固的信任,一有差錯,店家都會認賠;彼此都很尊重,態度和氣,童叟無欺,因為店家都認得這個小蘿蔔頭,是誰家的小孩,何人的孫子。 40年前,軍人多了十幾萬人,商店也多了,全島最熱鬧興盛的街路,已被新興的山外新市里搶去。在軍中放假日時,滿街、滿店、滿戲院,都是軍人,不是「黑」壓壓的一片,而是「綠」壓壓的一片,全都是靠軍人消費,因為軍人比較「阿沙利」不太殺價,生意很好做,因此店家也就慢慢地食髓知味,跩了起來,抬高售價,態度傲慢,愛理不理,非常銅臭。 30年前,可能是金門至今商業活動最興盛的時期,軍人還很多,居民也不少,全島人口近20萬人。很多已賺了錢的商家,也做起金門總代理,獨攬全島市場;新市里的店面貴到一千多萬元一棟,很多人還搶不到。但此時,商業道德已漸漸淪落,能騙即騙,能賺即賺,絕不客氣。 現在呢?金門的商家態度如何?金門的公部門及各個行業是否都具有「服務精神」的態度?我想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還是要說些什麼。 良好的服務態度是一切事業成功的基本精神,錢多不見得能成功,但是服務態度好就比較能得到貴人相助的機會。 金門當官的自視過高,但眼界只在金門打轉,可惜僚氣又重。任何公部門,連一個小工友,都跩得很,如何能得民心。金酒公司三節配酒,自以為是給人民多大的恩惠;發行紀念酒時,更要鄉親冒雨排隊苦等,真是虐待鄉親。交通單位也時有所聞不愉快事件。航空公司不屬金門縣有,但櫃台的行政人員卻很跩,管你有啥急事,不理就是不理。醫院也好不到那裡,有些人員真的生來就是晚娘。銀行更是狗眼看人低,要開支票戶,卻被質疑窮光蛋,一副不屑的嘴臉,看到存摺才亮眼。食品店不夠衛生,麵包有雜質,油條用日曆紙來包,真噁心。很多的惡劣態度,欠缺服務精神,說也說不完,就是連自家「金門人」都受不了,那還論「台灣人」或「國際人」。 不要傻想說金門要走入「國際」,即使要走進「台灣」,如果事先沒有良好完善的「服務態度」,什麼都不用談,因為誰會花錢來金門受鳥氣。鄉親,您到公部門申辦事件,會爽嗎?您到店家購物,會爽嗎?金門總體給大家的感覺,會爽嗎?多學學「服務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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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價值
一代經營之神王永慶先生逝世,近日各媒體連播其一生之勤儉打拚與其樂善好施之人生觀,總令人打從心底敬佩。他說:「財富,是社會要我們暫時代管」。 言下之意,他的台塑集團企業,雖說是他一生篳路藍縷打造出來的,但也要社會的支持,如集資認股或員工招募與貢獻。如何管好企業與回饋社會,是責任也是義務,要管好社會給於他們經營企業的機會;這些「功成而不居」的話也總令人感動。 價值不等於價錢。一幅畫、一首歌、一篇文章或一件藝術品,對創作者來說往往是「非賣品」,因為創作的理念、辛苦過程無價。所以當我們去逛博物館、藝術館、文化館,我門去看的是藝術品,而不是訂價單。同理,我們看待一個人,看的是他的價值,而不是他的價錢。許多人以物化來衡量人的價錢,常很不禮貌的問:你薪水多少、退休金多少。這是一個嚴重帶有侮辱性的問題,因為把人給看扁了。如果有人去肯定王永慶的價錢,一定羨慕得很,因為他很有錢;如果有人去肯定王永慶的價值,也一定羨慕得很,因為他很有愛心。你要羨慕他的愛心還是他的財富? 當然也有人會說,沒有錢哪來愛心?照其邏輯來說,沒錢就不可能有愛心,因為錢是愛心的前提,沒有前提,何來結論?這是如同韓非子的物化功利論:父子之親,猶以產男弄璋、產女弄瓦來計算何者有利父母。兄弟之序,豐收的時候,兄可以大方歡迎陌生人來家吃飯;歉收的時候,兄卻不歡迎弟弟來家吃飯,兄會愛陌生人不愛弟弟嗎?決定歡不歡迎的前提是豐收或歉收,這是原始的以物化功利來計算衡量親情。韓非子原是要破儒家五倫人性價值來立其功利計算的人性論,此暫不表。但我們常看些愛心志工,無條件為社會默默奉獻,沒錢一樣可以表獻出愛心,而且愛心志工的愛心是無價。 價錢,是一箇中性名詞,君子賺錢有道;富裕,是一種自我尊嚴的表現,人人得而求之。但是,人是要懂得「役物而不役於物」,我們為生活才要賺錢,而不是為了「賺錢的生活」,賺錢是手段,生活才是目的。更進一步說,過有意義 的生活才是幸福的目的,何謂有意義的生活?無非是追求真、善、美、神。或是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這些三不朽,王永慶先生做到了、慈濟證嚴法師做到了,也相信平常的你我也或多或少做到一些。 台灣的塑化工業,有「北台塑、南奇美」,北台塑的王永慶先生一生兢兢業業地為其企業奮鬥到最後一刻,其堅毅勤誠固然令人動容;然而在其個人生活品質上就稍遜奇美的許文龍先生,許先生懂得享受生活美感,每週上班一天,其他 時間就是釣魚、畫畫(讀者有機會應到台南奇美博物館參訪許先生典藏的歐洲藝術診品)、拉琴,當然也獎勵後進的藝文人才。許文龍先生是一個老莊式的企業生活家,王永慶先生則是儒家式的企業生活家,他們都懂得生活與生命的價值。 本學期在國立空專面授「人生哲學」有感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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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與讀書
我童年時代沒有電視,經常和鄰居玩伴在田間林裡捉小鳥、捕蟬、游泳、釣魚,過得猶如沈從文描寫的學童生活,也經常因為調皮被父母責罰。家中管教很嚴,農忙時要上山下海幫忙,但小孩子沒有不貪玩的,我們在麥禾皆堆中爬山,翻滾,在割牧草的空檔相約玩彈弓,也成群結黨地玩棒球,屢屢招來大人的斥責,卻樂此不疲。 極端的事例不少,如弟弟有次把祖先牌位請下來,玩起家家酒。我則把家裡收成好曬乾預備佐餐的花生一甕甕澆上水,基於什麼心理已經忘了。我想那是孩子探索世界的方式,並且以叛逆來建構自我的世界觀,所以家人管教雖嚴,我們頑皮依然。我反抗的方式經常是被責打之後躲起來,躲在家中閣樓、躲在村裡的小廟,以逃避來反抗大人對孩子世界的侵犯,如果要學術一點來說,這是法國學者傅柯(Michel Foucault)所謂理性對瘋狂與慾望的規範,是監獄中權力者位居圓柱形的高塔對我們這些幼年犯的監管與懲罰。孩子是天真帶有自然賦予的活力的,大人卻深受功利世俗理性力量的束縛,總要把那群小野牛用牛鼻繩綁住,就如同我的家大人,看我們孩子是農事的好幫手,嬉戲、讀書都無關生計,豈可耽溺。 我童年時用嬉遊來反抗大人的理性世界,後來則用閱讀來逃避生活中的不愉快和沈悶。我不喜歡以交談和人溝通,只有在閱讀中找到可以對話的靈魂。高中時代,經常是老師上課我在桌子底下擺著課外書,閱讀讓我在沈悶中找到一個出口,在閱讀中躲入想像的世界,逃開現實的壓迫。高中畢業時,我已看完中外許多文學名著。 不知道今天的學子為什麼不太閱讀,每年大學入學甄試,我問投考中文系的高中生讀過那些文學作品,最常被提到的作家是金庸和劉墉,我再舉些中國古典小說如《三國演義》或《水滸傳》問學生看過後,學生說看過,但看的是漫畫或小學時的白話本,再問為什麼課外書看得少,都說是忙考試、功課。這就是我們今天孩子的教育現狀了,教育和生活是脫節的,讀書是為了應付考試,不是為了興趣,不是為了解決生活中的問題,加上影視的影響,孩子從電視中學了許多偽知識。電視影像瞬間即逝,沒有深入思考的時間,單向式的傳播也少了學習主體與客體間的互動,即使有學習,也是一種被動式的學習,觀看者通常沒有什麼選擇機會,也不能參與。 如今文學仍是我觀看世界的方式,我從文學中去了解人性,去參悟人生的得失浮沈,去傾聽一個個生命的故事,尚友古人,也和時人交通。美國作家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說過,圖書館裡的藏書,是囚禁在書架上的智慧小精靈,誰去借書,翻開來閱讀,等於幫它們解開魔咒,釋放它們,閱讀者因此獲得了智慧。成年以後,讀書是我遊戲的方式之一,我以閱讀嬉遊人間,偷窺別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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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金門藝文界熟悉的女作家﹕郝譽翔
郝譽翔,金門藝文界的朋友,想必都很熟悉。她曾應文化局跟寫作協會之邀,擔任文學獎評審跟文藝營講師。由於崛起時間差不多,我得以近距離觀察。 郝譽翔的本名其實不是郝譽翔,而是郝蘊育。據說,媽媽要幫她改個名字,郝譽翔心想,「蘊育」這個名字太難寫,不如改簡單些。媽媽攤開國語字典,她挑了「譽」,又揀了「翔」。「郝譽翔」當然比舊名來得氣勢澎湃,,用這個名字來寫作,占了容易被記住的便宜,但這個名字筆劃繁多,從書寫繁易度看來,也沒有比「郝蘊育」高明到哪去。 之所以舉郝譽翔的名字來介紹她,是因為我認識的郝譽翔一直充滿矛盾,只要一不小心,就成為她矛盾性格的受害者。比如說,她答應評審、演講的速度很快,等時間一到,她又突然說面臨了一件無可迴避的事,「所以囉,很抱歉,我沒有法子去啦。」她以可憐楚楚的語氣說。這類情況一多,導致她今年六月初跟我說,她得了水痘,無法到《幼獅文藝》寫作班上課,我還半信半疑。 文壇中的美女作家實在不多,郝譽翔算是眾人認定的作家美女之一,有一次,時任《自由時報》副刊的方梓請吃飯,郝譽翔沒睡飽,臉皮緊繃,眼皮還沒真正掙開,雙眼皮來得格外明顯,我在那一刻忽然想到什麼叫做嬌酣,什麼叫做芙蓉半醒(有這個詞嗎?),不過郝美人卻很少覺得自己美,從談話跟文章,可以感覺郝美人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缺乏自信的。她現在任教國立大學,能寫小說、散文、論文,熟悉國內外文學,對戲劇還有獨到研究,擁有如此優良條件,卻還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於是便常常聽到她驚詫地質疑對方的讚美:「你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讚美者只好再次強調他所說是真的,並刻意拉高音調,但郝美人未必就此罷休,她會一直問一直問,直到自己的臉色從懷疑轉為欣喜為止,而這時,讚美者早已喘倒在地,猛喝運動飲料了。 郝譽翔缺乏自信卻是好處多、壞處少,因為,這使她懂得欣賞別人。文壇裡,少不了常有能人崛起,方式不外是獲得文學獎、或是突然交運了,獲媒體大老的提攜,崛起者若沒有好胸襟、好氣度,就會像隻穿了花衣服的猴子招搖過街,不可一世,但也有人謙沖自牧,郝譽翔則為其一。文人素來相輕,女性文人之間免不了比來比去,過不了「忌妒」這個關卡,但郝譽翔則輕易地穿過這個關卡,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一個關卡,只是為人處世的原則罷了(天知道,她跟我說了多少次成英姝長得有多美多美了)。這性格使她成為可以談話的朋友,而因為她的健忘,又使她成為我能談心事的朋友。(她的記憶是有保存期限的,隔沒多久就會忘記,萬一真的還記得,來個抵死不認,她便會洩氣地說:「唉,可能是我記錯了!」)。 從小家庭離異之故(詳情可參照其著作《逆旅》),郝譽翔從小沒獲得多少關愛,家事細節也不甚懂。郝譽翔還住在花蓮時,我偕妻子顏艾琳拜訪他跟楊牧,後來也常撥電話問候,若是午後撥電話,難免問她吃過飯了沒,她說,「吃過了。」唉地一聲又說筋骨酸痛,渾身不舒服,我又問了一聲,「你中午吃什麼呀!」她說昨天買了十幾斤,一直吃到今天,我又好氣又好笑,罵她秀逗,「難道你不知道荔枝上火嗎?把荔枝當飯吃,小心鼻子流辣椒油!」(即流鼻血,這是我兒子上幼稚園時,學回來的詞)。 郝譽翔、駱以軍是我最為佩服的新世代作家,郝譽翔獨樹一幟的女性自覺探索小說,以及深入存在刻劃的文字,勢必會在文壇繼續發光,不過,她的寫作功力並沒有應用在現實上,成了一個「不諳人情世故的小說家」,以致「處事迷糊,專業清晰」,而這也正是郝譽翔可愛的地方。 郝譽翔去年底結婚了,另一半是精品廚具的小開,目前兩人正張羅新房。她一度厭倦學院生活,不過,我勸她忍一忍吧,在這金融風暴的時代,還有什麼地方比校園來得安穩呢? 郝譽翔新近出版評論集《大虛構時代》,書寫範圍包括地誌書寫、飲食文化、政治認同到世代交替,從前輩大師到新生代寫手,表現郝譽翔小說創作之外的敏銳觀察。郝譽翔創作、學術兼行,而且兼善,是我、也是金門文友可以借鏡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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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讀為快
──企業家俞新昌博士大作《往事知多少》讀後記 10月26日(下週日)晚上八時,假金門朱子祠浯江書院講堂,金門縣寫作協會,將與廈門翔鷺集團總裁俞新昌博士,舉辦俞總裁大作《往事知多少》讀書會,會中遵照俞總裁的指示,特聘請三十年前就在「城中文藝班」,教授白先勇與張愛玲作品的王金鍊文學先進,來談俞總裁所熱愛文學作家「白先勇與張愛玲」兩作家。相信這絕對是一次豐盛的文學饗宴。同時參與人員都能榮獲俞博士贈送這本小說作品集,歡迎寫作協會會員與社會大眾大家前來共襄盛舉,一齊來讀書、座談。讀俞總裁的小說作品、聽王老師的文藝課,都可吸收他們的精神養份,與俞總裁座談也可以增進對兩岸見聞的探討。我想你一定更想知道,一位在商場赫赫有名的大企業家,為何鍾情文學?為何會寫起小說來玩文字遊戲?你們來!俞總裁會告訴你。 回憶金門縣政顧問、前縣府建設局長蔡榮根來電說,翔鷺集團總裁俞新昌博士,應金門縣李炷烽縣長之邀,將蒞金為金酒公司高階主管,做一場專題演講:「廿一世紀的管理者」,事前希能與金門縣寫作協會,舉辦一場「讀書座談會」,我當然表示無任歡迎。不久又接到承辦單位建設局陳欽進來電,洽商時間與地點。想起八月一日晚上,金門縣寫作協會會員與「2008年朱子之路研習營」座談,就是洽借民政局主管的金門朱子祠浯江書院講堂來舉行,效果非常棒,貴賓讚嘆不已。朱子祠還可展示朱文公的教化,所以就決定照樣在朱子祠浯江書院講堂舉辦。 蔡顧問向我推介俞總裁說:「俞總裁是美國伊利諾斯州立大學計算機博士,及土木工程學士,拿的都是理科學位,卻愛好文學,熱愛寫作,而且跟理事長你一樣信佛,學佛造詣很深。他最近把自己過去的往事、經歷、感想寫出這本《往事知多少》小說作品集,想要跟愛好寫作的人,來分享他寫作的心路歷程。」 第三天,就接到蔡顧問寄來俞總裁大作《往事知多少》一書,是一本大陸出版簡體字線裝,裝訂秀美的書籍,我迫不及待先讀為快,約一星期又接到俞總裁,從廈門海滄轉台北寄來了四十本《往事知多少》的書籍,除了先發十本給對小說有研究的會員,諸如:王金鍊、溫世忠、李根樂、許維權、陳榮昌、王先正、陳為學、許能麗、李瓊芳等人先行閱讀,以便請他們發表意見外,其餘等待屆時與金門縣寫作協會舉行互贈著作(本會贈送會員專輯和楊清國新書二冊)儀式後,再轉發《往事知多少》書籍,給參與座談會各位同好閱讀。 《往事知多少》一書,首頁是俞新昌博士英俊的人頭照與簡歷;然後安插兩幅畫,一幅山水畫,一幅佛像;接下來是現任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特聘副研究員沈詩醒的序文和廈門市南普陀寺住持則悟方丈的序文,二位寫序者都是佛教界的鼎鼎大名的聞人。再翻閱就是該小說目錄,計寫有五個故事:一、<勇者>,二、<飄逸的秀髮>,三、<蕭瑟秋風>,四、<雪山盟>,五、<落葉>等五篇小說創作作品集。 看了五個故事中的<雪山盟>一文,讓我想起年輕時所看過的一部愛情悲劇<雪山盟>電影,迄今都還在遺憾,為何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為何非要他們相思地那麼痛苦?要讓我們看得愁腸九轉。她的主題曲<雪山盟>,現在偶而唱起來:「窗前飄下了楓葉,這盟約又不能更改,你如是一去不復返,我只得投身在無情海……」還是會感動心酸的不能自已。因之就選擇先讀第四篇<雪山盟>這故事,看看俞博士是怎樣寫的? 故事果然感人,描寫海峽兩岸一對男女,因為愛心、做善事的奉獻而巧遇一段純真感動的戀情。嵐君赴大陸參訪長白山,路中碰上心臟病發作的老翁,為了救他而受傷;也因自己受傷困於山上,為救難義工崔文姬所搭救。二人相互愛慕,相見恨晚,許下<雪山盟>,我擔心是否又是電影版的愛情悲劇故事?善哉!善哉!俞博士發揚了佛教「善有善報」的因果觀,而讓他們終成眷屬,生男育女而共享「天倫之樂」的喜劇結尾。 <落葉>:寫男主角志凌中年喪妻,表達出對亡妻芷秋真摯的一分愛情故事。啟發人間生、老、病、死無常的道理,他引用了朱敦儒的詞句表白:「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何需計較勞苦心,萬事原來有命。幸遇三杯好酒,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相親,明日陰晴未定。」要求自己放下我執與對世人的警示:「人生無常」。 人生無常,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律。告訴世人應該把握住當下生活,珍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盡情忘我安然的修心養性,行有餘力要去做些普濟眾生的工作,人生才會過得圓融、快樂、自在而有意義。 <勇者>:讀完<勇者>此文,好像感到俞總裁在寫他自己的願景?中國區總裁季振華,在忙碌工作中,覺得自己生活在「心為形役」的世界裡,而要以苦行僧方式千里走單騎旅遊一番。果然回了家而有所覺悟,發心放棄高薪、名位、權勢等一切,和救她一命的師姑乾女兒,共同前往偏僻地方去辦一所孤兒院,收容照顧了五百位無依孤兒,為普濟眾生而犧牲奉獻,終圓行大乘菩薩道之大夢。 <飄逸的秀髮>:描寫中年男子Peter,被少女Angela的秀髮幽香所迷戀的一段動人的婚外戀情。在掙扎中經禪師指點,Peter頓悟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果然為Angela寫下一信「訣別書」,而毅然離開飛向妻女的身邊,真是「猛回頭善莫大焉!」 <蕭瑟秋風>:記述吳豐錦,非法賺取很多金錢,而在外包二奶,生活極度揮霍享受。結果東窗事發,畏罪自殺,抱憾終生。對不起妻兒,也辜負父親的期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報應,不可不信! 在南普陀寺住持則悟方丈的序文中說:「書中數篇文章看似平常生活,作者都巧妙的從佛和禪的觀點,透過富有生活氣息的描寫,把人生的不圓滿和心無所依,表現無餘。」也許這就是俞總裁所要追求人生智慧的答案。哲學家方東美教授曾說:「學佛是人生最高的享受」。曾經榮獲2005年首屆廈門市十大傑出企業家、第十一屆福建省優秀企業家的俞總裁新昌博士,在功成名就事業鴻圖大展之後,醉心學佛,想必對方東美教授:「學佛是人生最高的享受」是有所感應的。 我們都知道,在這世界上人們所追求的智慧,就是謀事的智慧和人生的智慧。榮獲計算機博士,及土木工程學士,兩個理科學位的俞總裁,謀事的智慧讓他事業有成。如今又走向佛門學佛,醉心文學,就是在追尋人生的智慧。學佛、文學,是心靈的活水和資糧,可讓人生過得更瀟灑、更圓滿,更無憾,俞總裁這種作為很值得世人效法。真的,我也認為人生智慧應比謀事智慧更重要,更值得我們去追尋,唯有讀書與文學,才能讓我們感到喜樂富足,名聞利養畢竟是身外之物。所以《往事知多少》一書,不但具備了謀事智慧,更充滿人生智慧。在俞博士小說故事裡,在在處處佈滿佛教的哲思以及為人處事的大道理和包含有佛法佛理的人生真諦,他引用了相當多佛偈(佛教詩詞),來譬喻說明人生:像「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心地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又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貪瞋在心頭,日日皆是好時節」,來闡釋人生智慧,給人諸多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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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島嶼情
愛情故事在什麼地方都有,我看「海角七號」,特別喜歡劇中的愛情故事,隨著起伏衝突的劇情,在戲院中,我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擦拭眼淚,看到叛逆阿嘉與溫柔美子的曲折戀情,看到草莽鄉代主席與寡婦的相知相憐,看到打鼓水蛙暗戀機車行老闆娘的特殊愛情論,看到賣米酒的馬拉桑死纏爛打的功夫,連帶擄獲櫃檯小姐的傾心,以及七封纏綿悱惻的旁白情書,把日本老師與台籍女生無緣的師生戀,譜成整部電影的靈魂,就是這些愛恨情愁,拍出這部叫人看了還想再看的電影,其實它的故事很簡單很平凡,只是表達了尋常人物的感情生活,只是能夠滿足許多人對愛情的憧憬,因此我以為,看這部戲,不必有太高深的學問,不必一定要去研究什麼主體意識,也不必一定要講出高調的言論才算是會看電影,為這部戲,戲碼簡單,能夠叫人一面看一面笑一面哭,那就是好電影了。 其實,人間處處有情,處處有戲,民國四五十年代,台灣有許多充員兵,到天涯海角的金門當兵,本來陌生的人們,因為戰爭的緣故,相逢在一塊土地,難免也會編織一些令人感傷的故事,時至今日,到金門觀光的,有的是為了追憶昔日駐守的營區,有的為了要尋覓舊情綿綿的金門姑娘,有的是為了要回報昔日疼惜少年郎的老人家,有的……,總之金門對台灣來說,也算是海角天涯,但是地遠人心近,那天,我帶領學生去畢旅,在「台一生態教育園」,巧遇一位作粿阿嬤,她說給我聽一則故事,讓我不禁感嘆怎會這麼巧! 那天,學生們在園區學做壓花,這屬於年輕人的玩意,跟我還真的有一點距離,我信步移到門外,四顧張望,瞧見廊道那頭,有一個招牌大大的,寫著「傳統古早味-阿嬤的粿」。 我先遊走觀看阿嬤櫃檯上待售的香蕉、梅乾菜、筍片、豆腐乳等,再立定到阿嬤面前,跟她打招呼,阿嬤主動問起我從何處來?我答道金門,阿嬤他鄉遇故知一般,隨即興奮地聊起她每年要兩度到金門,我正奇怪金門怎麼對她如此有吸引力,她才說是到金門看她丈夫的女朋友,我睜大眼睛,難不成又是一齣無緣的愛,我且細聽阿嬤說重頭: 阮頭家的女朋友是金門一位賣菜的姑娘。 阮頭家十八歲結婚,二十三歲去金門當兵,那時,我已經是三個囝仔的媽媽,腹肚內還有一個,家裡還有加起來一百多歲的公公婆婆,阮頭家去當兵,攏放給我照顧。 阮頭家的女朋友是一個媳婦仔,自幼抱來要對他家的大兒子,等轉大人,送作堆,但是伊尪對伊沒感情,聽人講,有一年真擠金門人避砲彈搬來台灣住,伊尪也跟著去嘉義,後來聽說伊尪在嘉義認識一個女孩子,從此一去不回頭,賣菜的媳婦仔就守在家裡看顧兩個老大人,和一個後生。 阮頭家當兵時認識那位賣菜的媳婦仔,伊家的示大人看阮頭家古意,將阮頭家當作自己人看待,真疼痛阮頭家,經常邀請阮頭家去作客。 阮頭家在金門當一年兵,要退伍時,賣菜媳婦仔的公公還為他擺桌餞行。 這段戰地情,阮頭家退伍以後從沒提起,直到二十三年後,有一日中午,午餐吃罷,整家伙惦客廳看電視,阮頭家接到一通電話,突然,阮頭家一張臉盡是激動的表情,講電話卻越講越小聲,我心裡奇怪,電話掛斷,我問阮頭家是誰打來的?阮頭家輕描淡寫的說是朋友,我心裡想阮頭家是地理師,朋友蓋擠,也就沒再問下去。 後來有一日,阮頭家忽然講要帶我返龍潭外家,我心裡奇怪,平常時叫阮頭家隨我回娘家,總有一大堆理由,今日竟然主動開口,我心裡想不明白,在半路上,阮頭家突然說要告訴我一件事,還先央求我不要生氣,我以為是有什麼大代誌,阮頭家才解釋那天那通電話的頭尾,說今日就是要去桃園看賣菜媳婦仔的兒子,說少年仔在桃園當兵,就快要退伍了,賣菜媳婦仔拜託阮頭家去探望一下。 阮頭家說他和賣菜媳婦仔情同兄妹,只是當兵的時陣,有受伊家示大人照顧,所以感念在心,其實我心裡也無懷疑,從此以後,我也認識那位賣菜媳婦仔,阮雙方有來有往,伊的兒子後來在台灣娶媳婦,訂桌請客包遊覽車,甚至後來買厝,攏是我和阮頭家幫忙處裡的。 賣菜媳婦仔,今年已經七十幾歲了,已經作阿嬤了,伊也搬來台灣幫忙看顧兩個孫子,平時伊會寄一些土產,竹葉貢糖給我,阮雙方走得很親,……。 賣粿阿嬤說這故事時,一臉的笑,她已經七十三歲了,但看得出來還是很愛漂亮,一身黑綢涼衫,胸前繡一朵大紅玫瑰花,紅色指甲油已經脫漏大半,頭髮亮亮的很整齊,雙手交握胸前,讓我拍照留念,還給我手機號碼,她說她叫徐媽媽。 雁爪鴻泥,人生何處不相逢,偶然碰到一位賣粿阿嬤,隨口一聊,就聊出一份情緣,天涯海角,存有一大堆耐人尋味的故事,就像「海角七號」一樣,很美,但有一點悽涼,一點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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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老家」生命的三部曲
被列為三級古蹟我們的瓊林老家,少說也有兩三百歲了。我們蔡家世代居住,有好幾代了。我們的「老家」,幾波滄桑,時代腳步刺激下,總會,找到層出與適應的生機。 先祖父母在世期間與之前,我稱我們瓊林古厝是「古代時期」。記憶所及,先祖父母還在的幾年,算是三代同堂,我們家香火最鼎盛的幾年。三代同住一座三合院,最大的特色,是傢俱與用具,全是明清流傳下來的。銅製的器皿、木造的桌椅、象牙筷子、陶瓷瓦碟等,加上祖父母的古裝,與古厝相映成我記憶裡的古厝景觀。其時,祖父務農,生活在古老的屋子,古樸氣味甚濃,安靜的氣氛也深。所吃所用,極盡單純。甘藷、花生、玉米、芝麻等農作物為主食,物質生活十分單調,甚至貧乏。此時期,房子甚少作翻修或更動,除非風雨損害或年久朽壞。衛浴是傳統式的。廚房是燒霹靂啪啦柴火的灶。用煤燈與蠟燭過夜。用水是自地下井取來的。這時,物質條件極差,相對地,三代同堂的盛況,人氣之旺,全家和樂古厝的景況,卻是後來科技進步、物質豐飽,家人各分東西,所少能再有的。 八二三砲戰後,家裡有了電力與自來水,我稱我們瓊林古厝是「現代時期」。不長眼睛的宣傳砲彈,曾傷了古厝,屋頂、牆壁、地板都流下傷痕與修補的跡象,歷歷可數。這時期,戰亂對古厝直接攻擊,往年的安詳景象,已成神話。這時期的古厝有軍隊進駐,外牆是軍事標語與練習射擊用的瞄靶場記號。同時,電將古厝的夜,駛進光明的現代。古厝的生命,因此更精采。這時,祖父母仙逝,我們一家九口,居住瓊林古厝,七位子女,分別完成國小、國中,甚至高中的學業。這時,家中的電器,如電燈、電鍋、電視、電冰箱、電扇等,把古厝的現代化,點綴得活生活現的。加之衛浴設備,在自來水的推波助瀾下,古厝的現代生命,更茁實了。在這現代時期裡,夏天冷氣還沒進到我們「老家」來,更別說冬天的暖氣了。這時期的古厝,容納了我們這個核心家庭的發育與成長。如今憶起,大抵是甜蜜、溫暖的。 中美斷交後,我們兄弟姊妹,大都來台求學就業,我稱我們瓊林古厝是「後現代時期」。這時期,留在故鄉的永弟,工作關係,移居金城,偶回瓊林。後來,因無人住,屋況漸差。屋子也像人一樣,需要常常活絡筋骨或照料,才不易生病老化。幾年前,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經手整修為民宿。我稱瓊林古厝搖身為民宿後,為後現代時期,有幾個緣由。一是,古厝原來的住戶,變得多元化了,後現代的特色之一,是全球人口經常到處游動,四海為家。二是,古厝套房化了,以符後現代人們旅遊之需,也強化個人隱私與獨立性。三是,每房都有電視、冷氣和衛浴,相信不久還會有網際網路與電腦的裝設,資訊的迅速取得與溝通,以迎後現代之發展趨向。古厝後現代化後,還未回去住過,不敢想像,過去十幾二十年曾陪伴過我們家人的古厝,如今有與遊客和陌生人同居,住在裡頭,會作何感想。也許是一種後現代的全球化與地方化認同上的矛盾與無奈感吧!我猜。 多年對瓊林古厝的千思與萬感,給我一個似極合理的推論:古厝或老房屋,也有生命力,隨時代成長、強化。任一新科技文明,遲早都要對古厝生命起一些作用。任一人類意識或社會觀念,遲早也都會反映在古厝身上。我們瓊林古厝歷經了人生的風浪,骨架和根本不變,但功用與意義,一直在改寫。總想找到最能反映時代的安身立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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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柚成熟了
「是三年前吧,我與孟英兄在家的後山發現了她,一株像橘又像柚的幼苗。孟英說是柚,因為她的葉像葫蘆,這是他在書中發現的。我說是橘,因為我曾將買來的橘籽亂丟,現在終於長出來。儘管我們僵持不下,一柚一橘的爭個不休。為了證實,我們曾拿著那株幼苗,問遍了全村的人,可是大家的說法仍是橘或柚,甚至有人說是一株不相干的七里香。反正,一時也找不著答案,四音字典只說:『柚是常綠喬木』、『橘是常綠灌木』,同樣是『果實酸甜』,雖附了插圖,我們仍看不出差在哪裡。看,握在手上的幼苗,真是可憐,都快被我們兄弟倆捏扁了。」 ──楊樹清〈柚與橘〉(1979.09.14民聲日報副刊) M‧K: 我十七歲時發表的一篇文章〈柚與橘〉,中秋過後,在與妳的這一趟十月島鄉飛行後,生澀的文字再一次活了過來,生嫩的幼苗已是滿枝金黃。 而我這篇〈葡萄柚成熟時〉。刊登的日子,十月十五日,又是一個符碼,一九七九年年少的我二度辭鄉之日,一次長長的離開──直到如今。永遠記得搭乘C119軍機護送老兵父親來台灣榮總就醫的那一天,清晨,我打包了所有衣物、日記本、作品剪貼簿、五百封與金台友人及作家楊逵、彭歌、羅蘭等人的來往書信,我打著換一個書房,乘機自這塊土地開溜。我不想再回來了,我知道這塊土地是屬於離開的。我原本就在暗地裡計畫著逃學、逃鄉行動的,應該要從料羅碼頭出海的,哪知年逾七旬的父親的一場病,被迫改變路向,但也提前離鄉的腳步。 離開的上午,星期一,那個假日常坐經機場班車在東社站下、轉入古區村10號找我,摘番石榴、摘桑葚的十七歲金城女子B‧Y,向學校請了半天假,帶來她一針一線、辛苦三個多月織出的紫色圍巾。只她清楚,我不會再回來了。苦楝、番石榴與桑樹環繞下、夜來的石室燈影,就此熄滅。B‧Y陪我在老屋裡外走走繞繞,來到屋牆下栽種三年,已快速長出綠枝,也開出白蕊,但仍分不出是柚或是橘身世的果樹旁,要她替我守候,結實纍纍時,記得來信。 趕到尚義機場登機。下午三點多,C119運輸機在台北松山軍用機場,竟未滑行跑道就「砰」一聲地落地,眾人在驚慌搖晃中步出機艙,一瞧,軍機鼻輪不見了,可能飛行途中早就掉落台灣海峽了!父親、我,以及同機、著一身軍服要轉回澎湖休假在金門光華電台主持節目的周寶珍(周靈),都經歷了這次驚魂之旅。 倉皇中的逃離,不止軍機鼻輪掉了,我隨身攜帶的五百封珍貴書信也不知在哪個階段遺失了。一九七九年十月十五日,關於十月飛行的事。 M·K,距離那趟年少離鄉的「十月飛行」整整二十九個年頭了。又一個十月的到來,離鄉換作了返鄉;為了十月第一個周末在島鄉的抗日烈士遺孀、九十三歲的烈嶼阿嬤的告別式,我們加入了二十七人組成的「烈嶼阿嬤追思團」,已不知是我的第幾趟歸返,卻是妳的第一次造訪。必須克服高空飛行恐懼症的妳,參加告別式之外,吸引妳前來的最大誘因,在於已從文字閱讀中、也自Discovery(探索)頻道《謎樣金門》紀錄片裡熟悉,毀於九三砲火二合院古厝僅存在護龍的古區村10號,我的出生地。到松山機場報到、候機時,妳將我寫的〈十月飛行––寫給M·K的金門故事〉影印了二十多份分享給同行的人,妳循著文章的對話線索及我對妳說過的故事,向大家介紹島鄉十月,是日軍占領、是古寧頭戰役、是八二三砲戰流亡學生的紅色月份,「也是楊樹清家柚子成熟的季節––」。 當妳說出「柚子成熟」,也是首次到訪的葉長青立即有了反應,「我要報名加入摘柚隊伍」。飛臨島鄉,金瑞大飯店夜宿一夜的第二天,來去烈嶼後的傍晚,妳終於逮到脫隊的空檔,我城中時的文藝老師王金鍊驅車,約了葉長青、林翠雲,一行人進入古區村。妳驚訝於整座村落,紅、黃、白現代樓房林立,一點也不「古」;最醒目是那兩棟同一款式的黃色系雙層、帶點葡萄牙風格的雙層洋樓,已然成了村莊的地標。那是我兩位哥哥在新世紀初回鄉建造的「兄弟洋樓」;其中一位哥哥只短暫入住當主人,去年年初四辭世,譜下缺一角的歸鄉夢,但也算落葉歸根了。 「苦楝樹?」猶未踏入古區村10號殘存的庭院,妳的目光四處蒐尋,「怎看不到你書中那張七歲時與母親魏雪緣合照的苦楝樹,還有樹背後那間低矮的草房。」原來,妳心中早有了閱讀一座村落、一間老屋的版本;妳最想入眼簾的綠色畫面,非柚非桑,竟是苦楝。 M·K,寂靜的村落,只聞得到妳欲踏入老屋探訪的急切;接續的情節,空無人影的古區村終於冒出了一個老人,王金鍊任教城中時的學生陳長佳、陳長達的父親跑來,堵住老師熟絡地寒暄;長年生活在都會的葉長青,只顧沿著牆刀爬上我家門口長滿果實的柚子樹;烈嶼出生的林翠雲,停止前進,坐在我家前面的青石板凳望著天空的一片雲。長青爬上樹後,發覺一隻土狗在地下靜靜的趴著,看都不看他一眼,「人已經少得夠可憐了,金門的狗怎麼都懶得叫,牛也一樣」,長青站在樹幹發表議論,「還有,你們家的柚樹怎麼長得這麼大株,柚子也長得好奇怪,扁扁圓圓的,哪來的品種啊,可以吃?我從未看過。」 每個人都找到了來到古區村10號的理由、姿態;但想進入塵土密佈、蜘蛛網纏繞、霉味充斥老屋內探究竟的,大概就妳一人。我領著妳走入門板未栓的客廳、房間,父親與母親生前住的主臥室已垮於丹恩颱風,父親的逃難木箱,兒時曾偷偷打開過這只木箱,藏滿了派令、退伍令及各種管制令證件,也曾經翻出一捆地契;廳堂內留了幾個甕、米缸、瓷碗,以及一架瓦木質拉門的老古牌黑白電視機,我說著那個太武山未設轉播站,畫面模糊、一格一格跳動的年代,電視機常一打開就是被彼岸中共中央電視台的聲影灌進,走進我的房間,睡滿三、四個小孩的木板床、當書櫃用的衣櫥、貼滿報紙副刊版的牆壁,我用打火機亮著光讓妳看一行字,一九七七年母親過世、修復老屋,我在水泥未乾的牆面上印下修建日期及同村外來居住的水泥工董金鐘、林成吉的姓名,我又指著那扇窗,學生時代熬夜寫稿不順,稿紙揉成一團就往窗外丟。 M‧K,看得出妳有點沈重的踏離我的房間,妳向我要了家裡所僅剩最後三張青碗中的一個帶回台北作紀念。走出屋外,陽光燦爛,妳也翻牆爬上柚子樹,加入葉長青的採摘行列,「啊,是葡萄柚,阿瓜先生。你小時候種的葡萄柚成熟了──」。 十月飛行,再續寫給妳的金門故事。三十年後,古區村10號,葡萄柚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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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別﹐陽光燦爛的798
保持機敏的心,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有不同的發現與看見,走向偏角,798破落的廠房依舊,但充滿生機的各種展覽與活動招貼,仍吸引眾人的目光,迎向目標去滿足期待中的想像。 798和後來我去參觀的宋莊是不一樣的,有人說宋莊屬於內向、封閉型的,798是開放和外向型,所以人潮較多,也吸引較多人,但這只是表象,真正要區隔的是藝術家的屬性及選擇的方向,在約略相同的時間和機緣中,我在宋莊有機會和藝術家直接對談,這「機緣」絕非意外偶得,而是氣質氛圍到達一種交流、分享的境界才能促成的,在798,我較像一個參觀者,而在宋莊,我可以是一個積極的參與者,798像是一個展演的平臺,置身其間的人都在等待掌聲,希望有所獲得,不管是換取巨大的名利雙收,或者只求溫飽、立足,總是要換取到一些什麼,付出才被看成是有價值的,宋莊的藝術家目前則是另外一種局面,所以又有人說:目前的宋莊,還處在藝術與商業的磨合期,畫家們既想被眾人關注,又怕被過分關注。 那麼到底什麼才是最理想的型態呢?我北京的藝術總監朋友說,他們在宋莊努力成就的藝術園區,不但興建畫家的工作室、規劃藝術沙龍、蓋私人美術館,還將擁有自給自營的餐廳、俱樂部……未來他們的王國還會延伸、連結上海、深圳等地,形成國際化的連鎖宏觀格局……這計畫與氣勢,就像在經營一個藝術王國一般,也代表一種覺醒的力量。 當我在雨中初次造訪798,然後在隔日接續走進宋莊時,我也發現宋莊和798是有所區隔的,這裡日益興盛的商機,既是藝術家所盼望的,內心卻又複雜的排斥,最初純真的創作,有的可能幸運發展起來,有的可能因繳不起數倍翻漲的房租而得被迫搬離。 因為這些經歷、體會與看見,促成我回頭去看友人在798經營的畫廊。798令人稱羨的展場,驗證藝術靈魂是可以活化一座廢墟的。被定位為「創意產業園區」的798,原來是有其精采背景故事的。所以當我讀到:「經過50年的折舊,它的資產價值已經為零了,但經過50年的積累,它的內涵反而更豐富了。工廠經歷了從新中國剛剛成立、中蘇友好時期、大躍進、文化大革命,一直到改革開放,整整跨越了50年的歷程。所以一進入廠區,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有一種感動在裡面,在這裡體驗到的不僅是現代的藝術,還有中國的歷史。」時,我心裡的觸動是十分複雜的。 包豪斯風格廠房中的機器、管道,閥門、語錄被藝術家保留住了,那些老工廠裡特有的元素也都被看見價值,刻意保留下來了,變成了後來與現代、時尚和休閒相聯繫的時髦裝飾,這些都是藝術家們的成就,它可以讓後人有機會回顧歷史,分享時空產物。我也同意一種論點:「舊建築是有歷史和故事的,通過物質的元素,給空間帶來一種非物質的氛圍,並瀰漫四周,創造出一種獨特的場所感。這是新的建築設計所不能帶來的……798廠在今天的命運是當年的設計者和建造者無法預料的…在前工業時代向後工業時代發展的轉捩點上,798的存在是這一轉折的見證,從標準化的規模生產,到突出創意和個性,798濃縮了這期間各種變化的縮影………」。 在雨中,穿梭798是很個人化的一次新體驗,彷佛自己也變成這場域中一個創作元素,那雨滴的回聲是我對自己的期許,一路飛舞盤旋。 陽光燦爛的日子再造訪798,更強烈體會藝術難以速成,在一些不夠成熟的作品展場中,我仍肯定一個個興起的藝術區塊,必然豐沛的潛藏著成長的契機,有朝一日,這些偌大的新興藝術區塊成熟了,勢必全面性的帶領起一批新銳,不管是798或宋莊街是如此。這讓我也心生警惕,絕不能只在小小的窩巢築夢,必須得邁開大步,努力開發前景。一次邂逅,必然有一次暫別,然後期待更輝煌的相見,不論是寫或畫,皆是關注我們的內在世界,也同時發現真實的外在世界,得不斷探索、挖掘,用積極、快樂的心情進行一切藝術活動,也唯有以自由、創作、學習的心態,建立國際觀及良性策略,尋找及確定自己的定位,且純粹、全然、徹底的投入,才是尊重、熱愛生命,也才能達到以創作詮釋生命的目標,開出一朵燦爛的藝術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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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一個陽光亮閃閃的早晨,與往常一樣,與妻穿著輕便的衣鞋外出散步。已是入秋時節,路旁的樹,葉子開始轉黃,有些已染成赭紅色,人行道旁積了落葉,微風緩緩吹過,落葉窸窣響。不時傳來陣陣割草機轟隆的聲音,空氣漫布著濃郁的青草汁味。 路過一戶人家,聽有人敲門,「咚!咚!」的響,待抬頭一望不見人影。正納悶,又是「咚!咚!」兩聲,經仔細一瞧,原來是隻啄木鳥。其樣似兒時家鄉田野間常見的淡橙黃色戴勝,不過牠全身黑色,櫻桃紅色的鳥冠顯得格外亮眼。見有人來,振翅疾飛到一棵大樹,又叫了兩聲飛入一片樹叢。這是散步偶而碰到的意外驚喜,上回曾見一浣熊出來找尋食物。 我們散步不拘形式,也不擇時間。有時早上、有時近午、有時則在午後或傍晚。初來為了認識環境,每回挑不同的路線走。後來固定了散步的路線,每次大約花一個鐘頭。走一段時日後,腳力越走越矯健,速度也不自覺的越走越快。原來一小時的腳程大概五十多分鐘可到,後來甚至僅需五十分鐘左右。所謂「持之以恆,日起有功」,連散步也應驗這道理。 固定的散步路線有兩條,一條是去附近的一處Mall,Mall是一處有屋頂很大的購物中心,裡頭有商店街、超市、電影院等。另一條路線則是到圖書館。有時揹一個背包,順便到購物中心買少量的水果青菜或什麼的;到圖書館則借些書或電影DVD。揹著背包當然減低了散步應有的那份閒情逸致,但我們揶揄說這是負重訓練。 有時兩條路線走膩了,為了轉換心情,會走遠些,再穿過一個大運動場,來到一處大草坪。草坪盡頭零散羅列著數顆樹幹粗壯的大樹,這景致似曾相識,常可在一些繪畫作品見到。草坪散發著一股魔力,誘惑著你想於草地上打幾個滾兒、吸引你來草地野餐、或是為草坪上走路一扭一扭的雁鴨拍張照。最後來到一處有人工池塘的公園,池塘邊種植著一排垂柳,柳條隨風飄盪著。池塘內外有各種雁鴨飛禽,草叢樹林間則有松鼠兔子跳躍奔跑。兔子聽說原是孩子家中的寵物,不想養了就放生到公園來。 散步讓我們更細微的認識了季節的更迭變化,從路旁住家院子裡花朵的盛開怒放,到花朵的漸次凋謝、花瓣紛紛飄落化做春泥。從枝葉茂密的樹木,到葉子色澤轉變,葉片隨風飄零,只剩那孤伶伶的枝椏。從烏鴉的聒噪、松鼠機警的覓食,到這些小動物突然一夕間消失於大地,直到那烏鴉啼叫再次被聽到。從大地的寂靜無聲,萬物處於冬眠狀態,到你隱約聽到樹木長出嫩芽的聲音,再度聽到院子孩童的嬉笑。 北美的加拿大冬季是酷冷的,溫哥華天氣雖好一些,不過也是濕濕冷冷的。有時下一場雪,路上寸步難行,更談不上悠閒散步了。這個時候,通常我們開著車來到Mall,裡頭暖和舒坦,與戶外的凜冽有天壤之別。在Mall,沿著商店街散步,走個把鐘頭,便全身暖烘烘,不得不脫去夾克。一整個冬天常在Mall散步,那家店撤出了、又多了那家新店、那家門庭若市、那家門可羅雀,我們都了然於心。妻曾笑稱我們是這Mall的股東,經常要過來了解生意。 這散步的習慣一旦養成,即使度假旅遊仍如影隨形。今夏七、八月回到台灣,在金門、高雄兩地停留,說也奇怪,每天都早早起床,享受著那涼爽的晨間散步。真慶幸這回沒有時差,否則晚一點出門,那炙熱的夏陽是不適合散步的。 回到金門,每早穿過還沒開始做生意的東門市場,有時先到王爺廟埕四處瀏覽一番。然後走到已被水泥覆蓋的浯江溪上,再轉至石雕公園,順著往夏墅的路上走去。浯江溪河床邊沼澤地仍可看到兒時常來捉玩的大腳蟹及滑溜的彈塗魚。再經一段兩旁檸檬桉的小斜坡,來到延平郡王祠前海邊斷崖處。面向著那金廈海峽,海風吹拂著,不覺讓人心曠神怡,張開雙臂做了幾個深呼吸。佇立欣賞片刻,最後沿著祠旁的筆直的馬路,繞過賢厝又回到莒光湖邊的石雕公園。秋天時,這筆直馬路有著成排芒草花穗,隨那秋風起舞,煞是好看!若仍意猶未盡,可循路邊小岔路至魚村後豐港,這裡有些古厝可看。 這是一段理想的散步道路,沿途沒有車輛的干擾,幽靜得可聽那林鳥的啁啾夏蟲鳴叫,且處處有風景,這是年少時就很喜歡的一段道路。一天,看那海水已退,建功嶼前的石板道路露出水面,心想真是難得的機會啊!讓我可踏上數十年來,近在咫尺卻只能遠觀無法到達的島嶼。島嶼扼守著浯江溪口,島上有碉堡、瞭望台、機槍射口及衛兵哨,它見證著一頁歷史。 高雄的住處有一個很鄉土的名稱叫「凹子底」,這也是高雄捷運紅線的一個站名,聽說以前這裡散佈著數個可供灌溉用的水埤。附近蓋了美術館後,仍在其旁保留一個,這一潭湖水,水光瀲灩,讓整個環境嫵媚動人了起來。園區內四處裝置著戶外雕塑。精心設計的噴泉咖啡廣場,除可品嚐咖啡聆聽樂曲,還可觀賞噴泉自地面冒出來的水舞。美術館四周的步道寬闊,遍植著小葉欖仁樹,每早我們隨著高雄鄉親繞著美術館散步。 有天晚上,在五福路的橋上因貪戀愛河的浪漫水影,遂決定沿著愛河邊一路走回住處。我想這又是另一種散步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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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為什麼硬不起來﹖
涉嫌貪瀆、洗錢疑案的阿扁,從南部開始展開的「取暖之旅」,場面一場比一場熱,人氣一場比一場旺;他說「阿扁可以倒,但是台灣人民不能倒」,又說「為了台灣2300萬人民,阿扁願意每一次去坐國民黨的黑牢」,並不斷在支持者面前向司法嗆聲「來抓我啊!來關我啊!」再不就東拉西扯,像瘋狗一樣亂咬,把李登輝、連戰、宋楚瑜等人拖下水,大打泥巴戰。窮途末路的阿扁每次遇到不利於己的情況,慣用的烏賊噴墨伎倆就上場,把別人抹黑以達「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假象來模糊焦點;君不見,這次「取暖」行程中,有位六十幾歲的婦人就說「國民黨A了那麼多黨產,阿扁仔家『吃』這麼一點算不了什麼」;情義相挺的余天不也說「寧有洗錢總統,不願有讓百姓洗腎的政府」,準此觀之,扁家海外那些不清不楚的錢,不管是否非法所得,挺扁民眾明知什麼「建國基金」是「畫虎爛」的屁話,他們表面上不得不選擇相挺,這就是為什麼阿扁可以繼續消費這些老實、熱情、重情義卻不講是非的支持者最大的原因。 阿扁將司法偵辦他家族弊案定位在「政治鬥爭」的層面,玩的是矇蔽挺扁民眾的障眼法,希望博取深綠民眾的支持與同情。也或許他「外省人吃米,台灣人吃屎」的說法開始發酵,最近挺扁場合「吃屎」的人數有增加之趨勢,惟其每場人數未破三位數,與以前阿扁造勢場合數萬甚至六位數計的群眾不可同日而語,顯示既使深綠民眾大都已看破他的手腳,不能苟同他家大也要貪,小也要貪,甚至家裡的狗「勇哥」的飼料都要台灣人民買單,卻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海外的錢是「建國基金」。 失去刑事豁免權的阿扁,如今面對司法,法官詢問海外鉅款的來源,都以「不知道」、「不清楚」回答,把責任一股腦兒地推給吳淑珍;另者,葉盛茂交給他的洗錢公文,他說是情資,但是文件在那裡?他回答得更妙「不記得」或「忘記了」,真是超完美的推託之詞。說話變來變去的阿扁,一向是見風使舵之能手,當他義正詞嚴否認沒有任何海外帳戶,隨著瑞士銀行帳戶鉅款曝光,馬上坦承「做了法律不許可的事」,後來會拗成「建國基金」,是因為某個所謂本土社團一位陳姓激進台獨人士提出「台獨金庫」的說法,阿扁靈光一閃又找到巧門,從此「洗錢為建國」的論述出爐,但是,這一次還有多少人相信這些鬼話,按照高雄某市民的說法,大概是萬分之一。事實上,阿扁如果真愛台灣,應該向台灣人民宣示,不論他這次過不過得了關,有罪或無罪,他家在瑞士的海外鉅款如果解除凍結,將悉數捐出來當作照顧弱勢族群的社福基金,同時,白紙黑字寫清楚,並向法院公證,如此,無論司法脫困與否,或許還能減輕他在道德上對台灣人民的虧欠,贏回一點好名聲,但是,這不是扁式風格而是「馬式作風」,當年馬英九特別費案時,馬對外界質疑有爭議的款項金額,悉數並且加碼捐出做公益,阿扁向來喜歡與馬相比,這次何妨「見馬思齊」? 阿扁因為家庭弊案自動退黨,但對民進黨仍依依難捨。最近民進黨黨慶辦活動,他不但回台南老家取暖與黨慶拚場,並且批民進黨太軟弱,要蔡英文硬起來,否則他願再出來領導民進黨;他也意有所指地埋怨有人想與他切割,而且怕他再回民進黨,讓他覺得寒心。事實上,籠罩在阿扁陰影下的民進黨,如今像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蔡英文之所以硬不起來,是因為她有與扁切割的心,卻沒有與扁切割的勇氣,試想,民進黨內收過阿扁錢的人,其實與扁是共犯結構,如何切割得了?日前,民進黨廉政委員會對扁案裁決報告僅做出扁一審有罪就除名的決定,事實上是唬弄黨內清流的緩兵之計,阿扁說他「揹負黨內不能說的秘密」,看來他對民進黨的糾纏,是不到「玉石俱焚」絕不終止,蔡英文想要硬起來,先看看許信良因為批扁是民進黨的「壞帳」,結果被丟汽水瓶的遭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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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和平島
陣陣的秋風,不斷的吹起了地上的落葉,順著風的方向,走向多雨的基隆。 天空陰陰的,以為是下著細雨的基隆,意料之外的晴空萬里,讓我們好生興奮,臨時決定前往和平島看海。 一種想飛的心情,一直沖擊著內心的渴望,雖然找了一個前往海邊的藉口,為了看海,聽海濤打在岩石「轟轟」作響的聲音,為了記錄波濤洶湧的潮流,為了描繪岩石細膩的起伏凹凸,我們前往,婚前曾經到過的海岸。 海岸依舊湛藍一片,澎湃的心情,隨著波濤起伏,彷彿年輕的那一年,我們第二次的約會,在和平島。 也是這樣晴中帶陰的天氣,有些陌生的倆人,因為海而熟悉了,同屬於海島的族人,同樣是靠海吃海的村莊,只是一人在北,一人在南,這南北不相關的倆人,竟然在異鄉的海邊慢慢熟悉了,看著海,聊著故鄉,同樣美麗的海洋,是那麼遼闊的想望和思念,讓倆顆陌生的心,漸漸有了築底的可能。 基於同鄉的親切感,在屬於異鄉的海岸,找到的一些共識點雖然並不夢幻,但是,這踏實的基點,卻是日後逐漸成形的交往理由,否則,風馬牛不相及的倆人,怎會成為攜手築夢的佳偶呢? 海邊的風,好涼好涼,非假日的海岸上,稀稀落落的遊客,顯得分外空曠,空曠但不寂寞的是熱鬧的海面,忙碌的進行著一波波的湧進退出的遊戲,這遊戲是大海樂此不疲的理由,也是我們喜歡看海的原因,一波一波的浪,前簇後擁的追逐,難道只是為了製造激起的浪花,看看那浪花的高度來比較波段的樂趣?總希望這一波浪花的高度會比上一波浪花來得更壯觀,總是期待著,不知不覺等待波段高點的來臨,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消逝了,而波段高點真的來臨了嗎?我不知道,也許一波會比一波高,也或許最高的那一個點已經過去了。 看海,就好像看著人的一生,平靜無波的海面,閃著鱗鱗瑩光,像人生中美好幸福的時期,無風也無浪。而波浪來襲,瞬間捲起千堆雪,一波接一波洶湧而來,就像可怕的無常打擊,讓人驚慌失措,霎時的風雲變色也許就此沉沒於驚濤駭浪之中? 也許是秋天吧!海邊的太陽軟軟的,迎著風,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讓我們在美麗的岩石間穿梭尋找更好的景點,畢竟不年青了,無法再踩著跳躍的步伐去尋覓,但至少還保留住年青的心情,我們在蕈狀的岩石間找尋最美的角度,以便留下不再年青的身影,也許,哪年翻開相本,可以一一記憶當時的你我,在那一個秋日的和平島嶼,有許多許多的回憶,可以留給齒髮鬆動的你我? 在岩石上找到更好的視點,可以眺望更廣闊的海域時,你拉了我一把,一起坐在層層相疊如丘陵的岩岸,看著腳下潮起潮落的波濤,聽著波濤湧向岩石擊出的巨響,也許,海是不平靜的,然而,觀海聽海的我們,卻找到了心靈最沉靜的時刻。 靜靜的,只看見那海平線上的島嶼和三三兩兩的漁船,在寂靜無波的海平線上,無聲的交集和瞬間的分離,這一部無聲的電影,我們靜靜的觀賞著,直到激起的浪花,濺飛上我的臉。 我們並非智者,卻喜歡海,因為,就在看海的時候,心靈是沉靜的,所謂映照菩提,即生智慧,因為缺少智慧,所以要常常親近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尋求心靈上的補充和慰藉,在城市的樊籠裡住久了的人們,總覺得碌碌於生活之外,欠缺了一些什麼,而適時的逃出都市叢林,到野外走走,適時的放鬆和沉澱,就會有一陣充飽了電的滿足感,也許,這就是大自然給予心靈慰藉的力量吧! 走在受到強烈海蝕作用的「豆腐岩」上,這又稱千疊敷的地形,都是大自然巧手雕琢的藝術品,造形奇特的岩洞、香菇石、蕃仔洞等等,無不是海濤狂瀾襲擊時所留下的傑作,這渾然天成的遺跡,在和平島上處處皆是,只是這樣美麗的藝術品能夠保留多少年,會不會受到人為的破壞,那就不得而知了,希望遊客在親近之餘,也能好好保護這一個渾然天成的地質景觀島嶼,免得成為下一個垃圾沉淪島。 秋日的和平島,黃昏來得好快,在離開的前一刻,遠方的龜山島方向,已有了淡淡的霞彩籠罩,海面上,閃閃的金光映著薄霞,讓海面顯得艷麗如醉,逆著光,點點歸航的漁船,看不出是否滿載著喜悅,也許,能夠出航,就是一種快樂和希望了!不是嗎? 陣陣的秋風,吹起了一陣小小的落寞,和平島上,還留著上游沖激而來的不少浮木與垃圾,這是上次颱風的遺跡,還是上上次颱風的傑作?我並不想追問,只是在此刻,突然勾起了許多的感觸,想到天災,想到景氣循環中討生活的人們,多麼不容易的這一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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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的定位與出路
今天適逢中華民國97年「雙十國慶」,就在十天前,對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也剛度過建政以來第59次的「十一國慶」,在兩岸政府分別慶祝國慶的此刻,夾處兩岸的金門人,到底認同在台灣的中華民國?還是在大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金門的定位,乃至於金門人的出路又在哪裡?此時此刻別有一番感觸。 兩岸的悲劇源自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自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清廷戰敗並將台灣、澎湖割讓給日本以來,整整113年的漫長歲月,中國與台灣僅僅只在1945至1949短短近五年時間內同在一個政府體制之下,易言之,過去113年以來,中國大陸與台灣之間竟有長達一個世紀以上處在分裂的狀態。 長期的分裂無可避免地帶來了隔閡與敵意。 以台灣為例,不少台灣人時常有「身為台灣人的悲哀」的浩嘆,所謂四百年來受外來政權統治,台灣人民無法當家作主云云,更是許多台獨支持者深信不疑的信仰。尤其自李登輝提出「兩國論」以來,以台灣主體意識作為處理兩岸議題的基礎,更隱然成為台灣朝野的共識,此一基本共識即便連主張積極與大陸交流的馬英九也難以逆轉,這也是馬英九在競選總統期間,再三提出「以台灣為主、對人民有利」主張的根本原因。特別是在爆發接二連三的「黑心食品」事件之後,中國大陸的負面形象在不少台灣人心裡恐怕已經揮之不去,此一事件對兩岸關係的傷害恐怕不是開放兩岸包機直航與陸客來台觀光就可以彌補的。 中國大陸又是如何看待台灣的呢?相較於台灣人渴望當家作主的想望,自1840年中英鴉片戰爭以來,積弱不振的中國陷入「千年未有之變局」,在列強環伺下,強國之夢根深蒂固存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裡,可以這樣說,從躋身核子俱樂部、發射衛星、乃至於舉辦奧運,都有中國人終於站起來的心裡投射。在這樣的歷史經驗與社會氛圍之下,所謂「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的一中主張,對中國大陸而言,自然有著無可取代的正當性。 如前所述,兩岸不僅在地理上隔著台灣海峽,兩岸人民的基本思維亦有南轅北轍的差異,要化解這樣的矛盾顯然需要兩岸人民的智慧。我們以為,金門的存在與金門人的歷史經驗,提供了解決兩岸問題的可能。 相較於兩岸人民,金門人的歷史經驗也不能謂不特殊,除了1945至1949名義上中國屬於統一狀態的五年外,自1895年以來,金門人亦有著兩段截然不同的歷史經驗,在台灣淪為日本殖民地的前五十年(1895-1945),金門一直是中國福建省轄地;到了兩岸分裂的後六十年(1949迄今),金門又成為在台北的中華民國政府有效統治的領域。兩岸人民不幸的歷史經驗,金門人幾無倖免地參與其中,以對中國人民帶來巨大傷痛的中日戰爭來說,大、小金門在1937至1945年間同樣遭日軍佔領,島民被迫種鴉片、充當軍伕甚至避走他鄉的夢魘,老一輩金門人仍揮之不去;再以台灣人時常提及的國民黨白色恐怖為例,金門人受戒嚴與軍管的時間又何嘗少過台灣?更別提兩岸政權將金門當成戰場以遂行自身利益的戰爭歲月,為金門人帶來多少無可彌補的傷害。 無可諱言,近年來金門人的政治主張日趨多元,支持兩岸統一者有之,主張維持現狀的亦不乏其人,更有大膽提出金門獨立者,對於這些出自人民的不同政治主張,我們都該予以尊重。無論如何,深受兩岸戰爭之害的金門人願意發出嚴正呼籲:為了統一而統一,或是為了獨立而獨立,都是兩岸人民的共同罪人,只有和平與發展才符合兩岸人民的最大利益,在完成最終統獨歸屬前,兩岸政府則應致力提昇人民生活水平,因為唯有這樣,統一(或獨立)也才有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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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金門﹐先談創意
「真討厭!就是看不順眼。」「這樣會比較好吧?」「我想改變一下,不可以嗎?」「讓我想想看,那個效果好。」「為什麼不能這樣?」「我就是要那樣。」「不要理他,我們這樣做就對了。」「別怕。做做看。」「不錯,這個好。」「還有沒有更不一樣的?」「我就是不相信,做給你看一看。」「怎麼樣,不錯吧!」「………」這是什麼?在幹什麼?或是在抱怨什麼?想要什麼?會發生什麼? 「創意」的原始起點,大多基於對現實的「不滿」。不滿雙親,不滿手足,不滿家庭;不滿師長,不滿同窗,不滿學制;不滿同仁,不滿主官,不滿體制;不滿社會,不滿領導,不滿國家;還有不滿自己等等。有了不滿,才會激起改變的動機。 「創意」也好比「一把火」,如同傳統的薪柴起火,從生火、火苗、小火、中火到大火的過程中,都必需一直薪柴助燃加溫,才會漸漸成熟成型。有了不滿的火種,就看你怎樣引火。引得好,它可以發揮熱能,充實人們日常生活所需的能源,完成各種熱效應。引得不好,就是火災一場,燒毀一切。 「創意」也是「反叛」,就是要做出和你不一樣的結果。「創意」更是生命延續的手段,不守舊,要創新,每一個世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色面貌。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生活中,處處有創意,母親的巧手可變出各種可口的菜餚,貧困的孩童會做出新奇的玩具,懶惰的人會想出節省的步驟,愛美的女孩會混搭各式彩妝服飾,騙子會油腔滑調換新招,偷情漢會出奇制勝採野花,……。還有什麼?多得很,說不完。 「創意」就是「改變」,有改變總比墨守成規好。但不保證「變」就一定會好,只是「不變」也不見得好;在如此猶豫之間,「變」的正數機率將會大過負數,所以,有「變」才有進步的機會,「不變」就只有原地踏步。 創意的極大者,有孫文創立中華民國,毛澤東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他們都有為人民謀福祉的理想,都不滿當時的政府,所以要改變,所以要創新,所以產生了新品。創意也有了溥儀傀儡滿洲國、獨裁、戒嚴、東廠、錦衣衛、黑衫軍等等,最後遺臭萬年。 金門缺什麼?金門有什麼?金門要什麼?金門給什麼? 金門缺創意。金門有官僚。金門要經濟。金門給文化。如果金門再不改變,金門將落入娘不疼、爹不愛、兒離家的慘態。 「文化創意產業」近十年來各國都很時興,英國最先成軍,中國不落人後,泰國市場新興;台灣總是比別國先說,但比別國後做。「文化創意產業」:「文化」是內涵、故事、回憶、情感。「創意」是手段、策略、方法、美感。「產業」是結果、市場、業績、動感。如何結合此三者,公部門主政者及其主管或本地大小產業們,就要有「眼光、人才、學識、經驗、謙虛、誠懇、認真、學習」。金門有嗎?我尚未見過,所以在此談「文化創意產業」很落寞。 金門想要翻身,「文化創意產業」是一條最便捷又能保持金門自然原貌的好路途,只是金門的官爺們,民間的老闆們,你們懂嗎?不要一天到晚只會想建大橋,只有夢想賭場,加工區等等,這些不見得有利金門純樸、原生、自然、清淨的環境。 救金門,先去僚氣,再談創意,才會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