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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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作文教學
本人在大學時代僥倖榮獲教育部舉辦全國大學論文比賽第一名,之後在讀研究所期間到現在,以一紙獎狀遊走於升高中、升大學到高普考各補教界,專教作文(論文)寫作,已逾三十餘年。今有感於學生寫不出一篇好文章或得不到高分而氣餒者,僅提供一點教學心得,聊表鼓勵之意。 我們都知道作文要寫得好,必「先識器而後文藝」,就是先考一個人的學問與修養,學養到了一定的水準或境界,談吐自然不凡;如再加些作文的技能或可寫出一篇佳作。唯在升學考試上「先識器」已等不及了,只能在「後文藝」上研討如何寫出一篇好文章以得高分。 作文首重審題,考試時間有限下,寧可花五分鐘來審題,也不要提筆上陣胡寫一通。審題必先問五個W一個H。 why?主考單位出此題目有何目的?(是否與新聞有關?) who?以何種身分來寫此題目?(要符合年齡與該科經驗身分來寫) when?何時寫該文?(可作縱向延伸時間找資料) where?何地寫該文?(可作橫向延伸空間找資料) what?寫什麼內容?透過以上四個W來找資料,注意有些資料不適宜就要勇敢剪掉,這叫剪裁;如果捨不得好不容易想出的一句名言佳句而不肯剪掉,可能會造成矛盾或語意不明等結果。 how?有了材料後,就佈局分段來寫,要配合並控制時間;否則容易造成前後文不完整或是造成贅文。 為求佈局分段穩健完整,在審題的同時必須先列出寫作大綱,依大綱然後再下筆。萬不可自以為摘仙、東坡再世,下筆有如神,那是冒險。考試就是冒不得險。審題的同時要先研判以何種裁來寫?高普考均考論說文,目的在考你的辦事能力;升學考試就不拘了,論說、記敘、抒情與應用文皆有。甚或有不拘題裁之題目,如以「雙手」為題,即可依你平時擅長的題裁來寫;審題後再開始破題寫出。 今以「學然後知不足」為例,應屬論說文為題裁,就不應寫成抒情文。「學然後知不足」語出禮記學記篇:「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知困,然後能自強也」再引伸。找材料時不宜引莊子所言:「生也有涯(限),知也無涯;以有涯隨(追)無涯,殆(不可能)矣!」因莊子屬道家,崇尚自然,反對人為造作,人間世的「知」,在莊子眼中是違反自然的人為造作。 「學然後知不足」為題,要問:人生為何要學?為使有限的人生能夠開出無限的價值,所以要學習;成就越高的價值就必須不斷地向上學習。要學什麼?「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道德修養的內聖)、在親民(實用知識的外王)、在止於至善(人間世無絕對的善,人只能在相對的善中力求理想的善)」如何學?有何工具與方法,學習的態度又如何?舉凡讀過、看過、想過等等的資料,只要與題目有關皆是選材。不過,要確實適用才能寫入詞句之中;另外一般人都寫的資料,除非不得已,否則寧願選擇新穎的材料入題;不然人云亦云失去新鮮感。如能以專業的知識(如某一科學)或經驗(如某一經歷)來寫,比較能別開生面,較容易得高分。(有緣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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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
世人對於西方淨土甚至佛教中的三千大千世界是否存在,大半持疑,不過現代物理學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答,也就是所謂人間之外的三千大千世界,可能就是宇宙間不同次元的空間。這一切都要由宇宙的構成談起。 我們今天所了解宇宙間所有物質構成的基本粒子可能是夸克,一九六八年,物理學家利用史丹佛大學兩哩長的線性加速器,把極高能粒子射向質子,希望能讓質子分裂,釋出一些夸克來。他們雖然失敗,但粒子彈出質子的方式顯示它們是由三個點狀的夸克所組成,由強核力結合在一起。連結質子內這三個夸克的強核力就像繩索,我們知道,若將繩索用力拉,它會斷掉,因而釋出夸克。但事實上拉力也把能量加在繩索上,繩索一斷,能量也獲得釋放。由愛因斯坦質能相等的理論我們知道,所釋出的能量就形成一對夸克/反夸克。於是這就會發生兩件事:剛產生的夸克立即取代釋出的夸克,重新構成質子;以及剛產生的反夸克與釋出的夸克結合,形成一種叫介子的新粒子。要把夸克從質子中抽離出來,就等於是分離磁極一般:即使把磁石分對半,也找不到磁極。 超弦理論把夸克描述成無限小的振動弦,這個理論的目的是為了統合描述無限大的一般相對論,以及描述無限小的量子力學。這兩大理論間明顯的不相容性,是阻礙我們進一步了解宇宙的主要障礙之一,如果兩者可以融合,應可得出一種量子引力理論,讓我們將四種宇宙力(電磁力、引力、強核力與弱核力)統合成超力。根據這個理論,粒子並不是基本元素,而是估計為十的負三十三之方公分,亦即「普朗克長度」的無限小的能量弦振動。 振動的能量決定粒子質量,振動越活潑,質量也就越大。弦取代夸克成為基本實體,這種無限細的弦,只存在於單一維度之中,好像是極細的義大利麵條一般,細得連最精確的儀器也只能當成點看待。超弦理論認為弦存在於十次元宇宙中,其中九個為空間次元,一個是時間次元;另一個說法認為,宇宙有二十六個次元,其中二十五個是空間次元,一個是時間次元。我們只能看到四度時空,其它的次元極度緊縮至普朗克長度,以致無法看得見。這些次元間在理論上可由蟲洞(wormhole)進入。這些看不見的次元,是否就是佛說的三千大千世界呢?恐怕是信者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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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書本
劉毓棠教授在世時,我常拜訪他在大學的貴賓室。他住的貴賓室,不過十來坪的套房,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幾張椅子,一套沙發,一個電腦桌。再有,就剩下兩面大書櫥了。 劉教授最崇拜美國林肯總統,房間一面牆上掛著這位總統的遺像,書櫃上擺放著他和總統蔣公介石先生的合照。這張合照,見證當年,他是奉蔣公之命,出任我國駐聯合國的代表。最吸我睛的,應是兩大櫥的書籍。這些書,典藏了劉教授一生的思想、情感、信仰與記憶。 拜訪劉教授,聽他談話,常常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說他當年是一部活的中國現代史,再貼切不過了。他的人生經歷之豐富之精彩,豈是三兩個小時可以道盡的。劉教授的知識淵博,人品崇高,他的言談內容,幾乎無所不包,最主要的,可能縈繞他實際的政治歷練吧。他對歷史文化常有精闢之論述;對於當代的政治生態與情勢,也不乏發人深省之高見。 他邊述說,邊會朝書架信手摘下一兩冊書本,旁徵博引一番。他總能迅速無誤地,翻到他想要的書頁上來。也許是一張他要畫龍點睛的相片,也許是一段他一生回味無窮的文字。他與書本的互動關係之密合與融洽,彷彿這些書是有生命的。那瞬間,我頓悟:書和人之間,竟可以建立起如此這般水乳交融的情誼。 我有幸也常常借讀他的英文書本,感受一下人與書的這層特殊情誼。想想自己,也有一些愛不釋手的書籍,陪伴著我,在失意困頓時翻讀,重拾信心與靈感。這可能是讀書人的一項專利或特權吧! 劉教授的英文比中文好,書架上英文的書比中文的多。他閱讀英文的速度極為驚人,六、七百頁的邱吉爾回憶錄,一夕即讀完,且能精準引用其中之段落。劉教授迅速有效建立與書本穩固與密切的關係,是我一生所無法學會的。 至今我仍無法忘記的,是十年前劉教授剛辭世時,我踏進他的貴賓室,幫他清理遺物時,萬分傷感地驚覺,那些他在世時常翻閱的書本,如今失去了主人,也跟著去世了。一本本原來富有生命的書冊,霎時,在我來不及察覺,變得孤零零、冷冰冰的,失去了意義,失去了生命。 邊拭著淚水,我邊將書裝成一箱箱,請人送交圖書館,期待它們早日找到新的主人,帶給它們新的意義、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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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桃花源
那年我高二,背著書包,走進植物園國立藝術館,觀賞張曉風的《武陵人》。那是70年代的台灣,戰後嬰兒潮長大了,故鄉對我來說,只是一張秋海棠形狀的地圖。父親時常抓著我的手在地圖上穿梭,指著他當年遷徙的路線,一條離別之路,訴說著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對於仍操著濃郁鄉音的父親來說,苦難的中國既近又遠,拾不起也放不下;沈重的歷史感,讓許多和父親一樣流亡異鄉的外省人,不時興起何處是家鄉的浩歎! 我記得散場後,獨自走在人潮逐漸離去的石階道上,喧嘩聲遠,大地一片沈默,但我的內心卻不得平靜。武陵漁夫黃道真,以及他的分身白衣黃道真、黑衣黃道真之間充滿矛盾與掙扎的對話,道盡他鄉異客的無助與悲涼。 1986年,賴聲川《暗戀/桃花源》首演版,跳出《等待果陀》的悲觀與荒謬,實際展開追尋的過程。於是罹患絕症的江濱柳尋找年少舊愛雲之凡,老陶欲偕出牆的老婆春花同往桃花源;結果雲之凡早已婚嫁,春花亦拒絕隨老陶前往。至此尋找桃花源成為一場鬧劇,既然武陵再痛苦也要回去,尋找,遂也成為荒謬的尋找。 2014年的今天,《桃花源》又出現了,由黃春明編導的兒童劇《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又名《新桃花源記》,首次來離島金門演出。小李子無意間闖入的桃花源,事後證明仍屬一種虛構,縣太爺才會遍尋不著,小李子也才會被冠上大騙子之名。 《暗戀/桃花源》劇中有位神秘女子,不斷在舞臺穿梭、探問、吶喊,尋找劉子驥,虛虛實實、十分弔詭。《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同樣也出現一位愛校瘋,不停傻笑、滿場奔跑,不過自始至終,愛校瘋都單純而堅定地相信小李子。從這裡,我們發現黃春明不再讓尋找桃花源成為荒謬的尋找,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們:土地的呼喚遠勝過桃花源的美好假象,桃花源不必外求,它就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就存在你我的心裡。 《小李子不是大騙子》從佈景、道具、音樂、舞蹈,乃至演員的細緻演出,在在顯示出國家級一流水準;而劇本所呈現的深度人文意含,更為兒童劇做了一次最佳示範。小李子為照顧爺爺離開了桃花源,為證明自己不是騙子,捉了鰻魚精又放了牠,表現出人與人、人與大自然相處的倫理關係。黃春明說兒童劇不該是裝可愛、粗淺互動、無關痛癢的表演,而是透過戲劇,提供孩子良好的美學素養以及美感教育。美感教育就是情感教育,從美感得到內心最深沈的感動。因此兒童劇不一定是兒童演出,也不只給孩子觀賞,要做到老少咸宜,深入人心,大人小孩都感動。 黃春明最想帶給觀眾的,就是感動。他說現在的孩子,要讓他們懂得感覺、感觸、感動,當他們一旦習慣了感動,在缺乏的時候,就會自己去尋找;沒有感動,就沒有幸福。 當戲的最後一幕,紅白碎片如桃花瓣凌空灑下,演員齊唱:「聽哪!讓我告訴你,那美麗的桃花源在哪裡/聽哪!那美麗的桃花源,在我的心裡,在你的心裡/美麗的桃花源,在我們的村子裡/美麗的桃花源,在我們的希望裡/聽哪!那美麗的桃花源/在你、我、我們大家的心坎裡」,場面如此華麗而壯觀。桃花雨洗淨了一切煩惱憂愁,現場變得無比歡樂,大家忘情鼓掌,有些人眼角泛著淚光,台上演員更忍不住流下淚來。 原來快樂那麼簡單,只要努力耕耘腳下這片泥土,努力耕耘你我的心田,處處都是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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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的人生
上月談性海法師閉關與當年弘一大師閉關的情形不同,又讓我想起弘一大師一生的悲欣交集人生,值得令人回味。 弘一大師,俗姓李,字叔同。民國七年(1918)出家,法名演音,號弘一。他原是一位富家公子,對文學、詩詞、音樂、戲劇、繪畫、佛法、篆刻等造詣精深,是個多才多藝、學貫中西的藝術大家,也是中國廿世紀初的藝術教育家和新文化運動先驅。出家後捨棄了在家時所有愛好的藝術,獨用書法來弘佛法。他遺世的佛經墨寶成為當代書法藝術的精品,在佛教諸教派中,他選修最為難修的律宗,著書說法,潛心戒律,實踐躬行,終為近世佛教界備受尊重的律宗大師,是享譽國內外佛教界著名的大德高僧。 樂齡教育系列電影分享讀書會:《一輪明月》,該電影是由大陸總導演:陳家林,導演:路奇所執導,大陸知名影視明星濮存昕與臺灣影星徐若瑄聯合主演。講述高僧弘一大師一生悲欣交集經歷的影片。 記得我隨佛教會理事長性海法師,赴泉州開元寺參觀弘一大師紀念館時,喜獲「弘一大師誕辰125周年」紀念郵票一套及弘一大師DVD《一輪明月》影片,回家馬上播放與家人共同觀賞,以及在金門監獄讀書會播放分享,大家都深受感動。 弘一大師在他人生生涯的中途,正當藝術事業蒸蒸日上之際,家庭妻兒和美安樂的中年,卻一舉遁入空門,好友問他為什麼出家?他說,不為什麼!不過後來他自已曾對寂山住持說過:「弟子出家,非謀衣食,純為生死大事」。「生死大事」是什麼?那是要去探究靈魂的來源、宇宙的根本。所以才把財產、名位、妻兒視為身外之物,藝術事業看成暫時性的美景,體悟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歲月荏苒,如夢似幻,人生一世,只在呼吸之間。」生命的「無常」與「空無」。人生為何要執著、放不下、看不破呢? 《一輪明月》電影外景拍攝非常幽美,令人賞心悅目。例如導演安排在有山有水,風光明媚的河上,讓弘一大師與即要回國的日本妻子見最後一面,兩人站立在兩隻相反方向的小船慢慢划近,讓我們感到生離死別,就像一條深不可測之無盡長河,我們到底要何去何從?妻問道:「弘一法師,請告訴我,什麼叫愛?」 弘一大師答:「愛,就是慈悲。」此答,深義無窮! 弘一大師修苦行,律己甚嚴。他為佛弟子講課時,認為做一個佛弟子,首先必須要有高度的充實與提升自己,無論是佛法─戒、定、慧的實修上,還是對社會的關注上,都要有相當的深入與通透。所以弘一大師儘管看破紅塵出家,仍然要求:「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 弘一大師的得意高足,豐子剴畫家,對老師一生悲欣交集的人生歷程,比喻為「三層樓說」,也即是「人格圓滿說」。豐氏說:「我以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層是物質生活,二層是精神生活,三層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這樣的追求三種生活層次。誠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以晏殊、柳永、辛棄疾三人所寫詞句,比喻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的三種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的第一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第二境界;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第三境界。」此時此刻我仿佛又聽到弘一大師的<三寶頌>音樂悠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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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櫻桃樹的鄰居及其他
有櫻桃樹的鄰居 對這戶鄰居有印象,是發現他們家有棵櫻桃樹。那年夏天經過他們家,院子的樹上長著櫻桃,紅色的櫻桃閃閃發亮,原來那是一棵櫻桃樹!院子一頭以紅磚圈出一處角落種著玫瑰、大理花、金鳳花……,開花時,五顏六色相襯,格外好看。相對於這處美麗角落,屋前的草坪卻是雜草叢生蒲公英紛飛。 院子裡長年停放著一艘遊艇,陽光下白色船身顯得突出刺眼。夏日,遊艇會消失一陣子,大概出海去了。沒有遊艇,院子凌亂停著車子。院子到後院有一通道,雜亂堆放著舊木板、油漆桶、廢棄的烘衣機、微波爐………等雜物。 有一年,感恩節前夕從他們家經過,發現院子沒有遊艇也沒停車,卻驚見滿地綠色葉子及蔓藤,像一池荷葉隨風擺蕩,金黃色大南瓜隨處躺著。一戶隨興的鄰居。 有鳥屋子的鄰居 有些愛鳥人家會在院子樹上掛起鳥屋,給路過的鳥兒避風躲雨,更體貼者還備水備穀物。這戶鄰居的鳥屋很特別,直接釘在屋簷下的牆面上,而且一釘就釘了三個。路過,我總是抬頭望望鳥屋子,看有沒鳥兒來棲息。 後來發現車庫的門經常開著,不時傳出鏗鏘有力的古典樂音。斜斜的陽光照進車庫一角,裏頭停放著一部已有年份的凱迪拉克。架上放著一套音響,另一頭有一工作檯面,牆上井然有序吊掛著木工及汽車修護工具。約六十來歲的男主人,帶著一副寬邊黑眼鏡。有時,看他打開引擎蓋手上拿著起子或板手甚麼的,忙著為車子檢修保養;有時則忙著為愛車擦拭打蠟,棗紅車身光可鑑人。 揣想一位痴迷、生活多彩的男主人,鳥屋子應是自己的作品。 愛蒔花的鄰居 愛蒔花的鄰居很多,但這位鄰居將院子內外,樓上樓下裝飾得萬紫千紅繽紛絢麗。院子裡種著一棵橙紅色細葉楓樹、一棵開滿粉紅色的茶花,幾叢顏色不一錯落有致的花卉。沿著院子圍欄掛著盆栽吊籃,二樓陽台、窗台也擺放著花朵。從初春開始,各式各樣各色的花卉從沒間斷過。清晨路過,常見女主人辛勤地忙著澆水整理花圃。 照顧花卉除了用心、熱情,還是有學問的。老舍說:「閒時喜養花,不得其法,每每有葉無花。」這話讓我感同身受,去年種的繡球花來不及開花,欣喜今年又長出葉子,特地留意照顧。但幾個月下來不見枝繁葉茂、開花,總是孤零零那幾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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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道‧詩心──記2014金門詩酒文化節
收到「酒道‧詩心」邀請函,這是建縣百年的藝壇盛事,詩、酒、書、道,再一次有了美麗的相遇,在金門。 從小對「道」與「詩」這兩個字始終情有獨鍾,總覺得前者深不可測,後者浪漫無比。文青時期不僅將「詩」植入筆名,婚後更偷偷為兒女取名「可道」與「可名」,因為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加上先生又與老子同姓,私忖以這樣的方式「認祖歸宗」,豈不美事一樁? 初識海洋生物學家賈福相教授,他問我:「你寫詩嗎?」猜想他欲藉寫詩這件事,來掂一掂朋友的心靈高度吧。有人說,詩是詩人和上帝說話,被旁人聽了去,這樣看來,詩應該是一種天上人間,內心深處的對話,是更為深邃的生命情境;情境中有情有靈,有永恒的存在,這些都建構了詩人的內在視野。因此詩人的審美意識,遠遠超越了權力與道德,回歸本真本然,回歸赤子之心,呈現大自由的生命景觀。 詩酒文化以建縣百年大事紀為主題,我們再度看到洛夫的名句: 「請聽/開酒瓶的聲音/總比扣板機的聲音好聽」,只是這回他加了八個字:百年滄桑/金鳳涅槃,似乎告訴我們,惟有明白不生不滅的道理,方能解脫自在。 鄭愁予帶著剛出爐的新詩《牆,為酒傾斜》翩然而至,「……牆上千隻酒罈旋轉從往日轉向未來/主人對我說:你正舞進我們的「未來」呢!……」從游世詩到濟世詩,愁予老師對金酒對金門,可謂用情至深。 「讓詩酒的甜味/霍霍舉起/金門百年/滄桑的/重量」,我問詩人張默:「舉起之後呢?」他說:「輕輕放下。」 短偈亦有精采處。姜一涵寫「大風起兮/詩酒飄香」,寫「劍氣」,有數千古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豪邁。吳鼎仁「莫辭滿」,則是滿酌一杯送別友人,其間有俠骨有柔情。 嚴建忠以「無盡藏」意寓繼往開來、永無止盡。劉朝俠寫「圓融」,期許百年修得意圓融。日本渡邊光章寫「梅」,最後一筆延伸為枝幹,枝上一朵紅梅,名「梅一輪」;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正是生生不息之意。 由此可見,美的體會必不能脫離道的悟性,藝術家不僅有豐沛的情感,更具備洞察人性、人世、人生的超越性視角。 超越是一種人生境界,惟有跳出凡人的思維,以劉再復「大觀」的眼睛─天眼、佛眼、慧眼、宇宙之眼─看世界,才能打破對待、物我、主客、生死,不落兩端、吞吐自如。道德經說大制不割,佛教談空有不二,都是洞悉了生命現象和整體宇宙運行的道理。 「道」各家詮釋不同,於老子是自然,於莊子是游,儒家說仁,佛家說菩提,禪宗直指人心,皆為幫助世人提點一條生命圓成的道路。姜一涵強調藝與道要融為一體,融需要開悟,要感悟深、體認切,並且身體力行。如是觀之,則「酒藝陸趣」─酒藝、酒道、酒宴、酒心、酒趣、酒藏,竟是這般風景無限,涵蓋一切生活美學了。 此次詩酒文化節,海內外百名詩書畫家齊聚一堂,透過昇華了的人生經驗,各自展現出不同的生命氣象;生命富於氣象,則山河大地盡是文章。一場詩酒道藝的文化饗宴,正是有感有興有風光,至於偶然觸動的年少記憶─寧願忍受踽踽獨行的寂寞,也不背棄對詩的嚮往、道的追求,如此稚嫩而認真。這一份至真至純至樸,怕是再不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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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好起來
今年八月中我回故鄉,在金門高中視聽室參加了精神健康座談影片分享,欣賞影片是:你會好起來。午後二點整視聽室就擠滿了人,有醫師、專家、志工、家長…。這些人都是想要去關心人或是想被關心的人,也或許他的周圍、自身有類似需要去關懷的人。 「你會好起來」這是一句我們常說的話,最簡單的關心鼓勵,但是做為一部影片的片名,從頭到尾我聽不到這句話,只能用心感受。這部法國片,緩步調、沉悶是法國片的一貫拍片手法,情感內斂含蓄、深藏內心不易用言語溝通釋出關懷應是法國人的民族風,家裡發生重大事件,家長為了保護孩子、怕孩子承受不住傷痛,選擇用謊言、用隱瞞的方式來處理,結果二敗俱傷。家長被誤解受傷,孩子的心找不到出口得精神憂鬱,差點失去生命。一個半鐘頭的影片,我們安靜的隨劇情流轉等待真相釋懷,正適合將一些事在內心醞釀,隨影片反思自我。 第一次參加此類座談,才知道精神身心健康是廣泛的名詞,躁鬱、焦慮、憂鬱症,這些大同小異的精神失調症狀,是現代人不知不覺接觸到的通病,而且逐年有增加的趨勢,這一隱憂的人群區塊,隨著社會壓力、都會叢林居苦悶、網路虛擬架構擴張,一切無自覺的失調了,年齡層往上、往下不斷的納入這屬性,金門醫院吳醫師辦理這講座,我想應是金門也逐漸的增加,精神健康需要被關懷。 因為分享討論索求醫生專家的解疑,原來來參加的都是心有所感。同學說父母難為,讀高中的孩子出現精神異常,在家庭中隨時像埋了顆未爆彈,父母就不能按常理與她相處。她在學校被排擠、在網路被圍剿、人際關係出現危機,在父母眼中異常叛逆…人生路上失足了,看診治療吃藥是治標不是治本。告訴她,妳會好起來的。安定她的心,給她時間空間。但是要給多大的空間,多久的時間呢?有一人說:給了他空間,他卻封閉自己在房內燒炭自殺;有友人的女兒,學校生活人際關係適應不良,得了躁鬱症,做父親的,放棄事務打算用一年時間專心陪休學的女兒遊山玩水。 孩子在大二暑假前一直在看醫生,診療是輕微焦慮症,晚上睡不著只好準備課業,人際關係出現失常,心想用高水準成績彌補,白天起不來趕上課,身體機能也失調了,期中考、期末考中途二次用救護車送急診。暑假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一週,我們做父母的苦口婆心勸導,恩威並施,他只說,任何關懷對他來說都是壓力,人際關係太沉重,他無法面對,學校建議他休學,我們聽了心一緊。孩子受到挫折,心退縮了,寧願讓自己躲進原始的胎盤中,我們讓他獨處給他空間時間,慢慢的讓他走出來,又不能給他太封閉的空間,不給他太長的時間。過與不及,愛與不愛,關懷太多是不是一種壓力,言語溝通如何拿捏,這段期間我們也學習著,怎麼陪他長大。 二十歲左右的孩子都十分敏感,半大不小的心智,是青春無限也容易誤入歧途,學校就是小型社會,一半兒乃課業、一半兒也探試職場,錯綜複雜的網際人際關係,不是我們當父母所經驗的。父母難為不能再是託辭,而是必須跟著學習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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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詩備酒迎嘉賓
縣府與金酒主辦,結合觀光處、文化園區等單位舉辦「2014金門詩酒文化節」,今日起陸續登場,兩岸三地的知名詩書畫家群聚金門,以多樣活動慶祝金門建縣百年。 今年的詩酒文化節以「酒道‧詩心」為主題,邀請兩岸及國際百位詩、書、畫藝文大師與會,進行詩酒文藝創作,並規畫了白酒文化講座、百人書卷、陶瓷題詩、詩酒千人饗宴、金趣味闖酒關、戰地六藝闖關遊戲等,雅俗共賞。 其中詩酒文藝創作,將邀請國際及兩岸的名詩人,進行「詩與酒的對話」,以建縣一百年大事紀為主題,進行百人集體創作。這讓我想起2002年的詩酒文化節,那一年,個人有幸承協辦人張教授邀請於研討會發表論文,我的題目是〈新詩與金門(1949-2002)-「寫金名詩」與「金門詩人」〉,當日與我同時受邀的,還有洪春柳老師發表〈浯江詩話導讀〉和名詩人蕭水順(蕭蕭)老師發表〈酒在現代詩中的文化意義〉。 我在論文中說:1949-2002期間,曾是前線戰地的浯鄉,充滿名詩佳篇的芳香。這些作者有些是軍人、有些是參訪過客:早期有何志浩〈金門之戀-題梁鼎銘先生金門寫生畫頁〉、李孟泉〈金門四詠〉、鍾鼎文〈古寧頭〉、覃子豪〈烈嶼一少女〉、洛夫〈石室之死亡〉、瘂弦〈金門之歌〉、余光中〈天狼星〉長詩中的一章〈大武山〉、葉珊詩集《燈船》中的第二輯〈佳人期〉、〈菜花黃的野地〉、〈馬纓花〉等十八首「情詩」、紀弦詩集《檳榔樹乙集》的〈金門高粱〉、〈橘酒與金門高粱〉、〈金門之虎〉等詩、商禽詩集《夢或者黎明》〈逢單日的夜歌〉。名著《現代詩導讀》書中輯有羊令野〈馬山望大陸〉二首,梅新〈大擔島與二擔島〉(之二)。 之後有文曉村、金筑、謝輝煌、衡榕、許丕昌、黃進蓮、梵靈、廖鳳彬、吳順良、沈志方等詩人來戰地,詩作大多刊於《金門日報》的副刊。彭明輝於民國七十年於前線戍守,曾以〈碉堡記事〉獲國軍文藝金像獎的長詩獎。蔡富澧稍後幾年在金服役,也偶有詩作刊於金報副刊及國防部所屬刊物《勝利之光》,八十六年張輝誠來金當兵亦寫了不少詩。民國八十九年十二月出刊的《創世紀》一二五期,輯有謝輝煌的〈金門詩抄〉十二首。 民國八十九年,龔鵬程、楊樹清主編的《酒鄉之歌》,書中所輯鄭愁予〈飲酒金門行〉、白靈〈金門高粱〉、古月〈蝴蝶的記憶〉、向明〈飲金門高粱〉、辛鬱〈金門與酒〉、杜十三〈月亮之歌〉、李雲鵬〈沈醉〉、林煥彰〈親愛的,金門高粱〉、洛夫(酒鄉之歌〉、商禽〈搖搖欲醉的星星〉、管管〈金門一個明朝小村裡的那棵梨花〉、鄭愁予〈四十年前的金門之美〉、羅鏘鳴〈何妨再醉這一杯〉等詩,這些詩大多為二○○○年金門高粱酒文化節而寫,都是精心傑作。 我在文中也介紹了金門寫新詩的作者,例如早期在《金門月刊》、《浯潮》、《金門文藝》等投刊詩作的陽午(許永鎮)、曉暉(黃振良)、埃凡布(許維權)、心銘、顏森農(即顏生龍)、楊子昇、吳承明、黃龍泉。出版詩集的陳文慶、陳長慶、許水富、藍茵(陳秀竹),屢得詩獎的黃克全、張國治、歐陽柏燕、陳慶瀚、洪進業、石曉楓等名家。旅居南洋的金門詩人,我介紹了馬田(陳來華)、方然(林國平)、寒川(呂基炮又名呂紀葆)、黃念予(黃尚文)等人。 友人說我那篇論文漏列甚多重要詩人,舉例《2002金門詩酒文化節全紀錄》,說書之《貳卷》「醉戀金門」輯有蓉子、羅門、唐捐、朵思、顏艾琳、翁翁、詹澈、渡也、廖一鳴、蕭蕭等人寫金詩作證明。我說:請大詩人恕罪,日後拙作若有遺漏,仍請見諒。金籍詩人出版個人詩集亦不少,掛一漏萬難免,合集我知有《金門新詩選集》、《仙洲酒引-金門縣作家選集(新詩卷)》,但這些都有待細品,容我得暇慢慢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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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心不可得
三千年前佛陀在禪定中所觀察到的宇宙實相和今天所發現的宇宙科學的實相觀呼應,這不能不說是人類智慧的一大結晶。例如,在無限小的「量子力學」和無限大的「相對論」這兩大主要理論上即是如此,佛經中的芥子納須彌和萬法相依,也就是科學上的量子力學和相對論。佛學與科學研究實相本質構成了和諧的互補性。 以佛教的主要教義之一是說諸法相依相生,無一物為本然存在,即無一物是第一因。任何物體只能由別的物體來界定。所以,一個現象唯有在與別的現象相連的情況下才能出現。一個現象不能分割,應該視為整體的一部分,一即一切。 一即一切,不可分割。在原子和次原子世界裏,愛因斯坦等三人的EPR實驗已顯示實體「不可分割」,兩個互動的光粒子持續以單一實體一部分的方式運動,不管彼此相隔多遠,都能在沒有任何信息交流情況下瞬間互相聯繫。至於肉眼可見的世界,傅科的鐘擺不依局域環境,而是取決於整個宇宙,鐘擺的運動方向是相對於宇宙間任一星體而言的,換言之,我們這個小星球上所發生的事,取決於浩瀚無垠的宇宙。事實上這就是伽利略首倡其說,後來由愛因斯坦演繹完成的「運動相對論」。伽利略說「如果沒有相對的物體,任一物體的運動是無法想像的」,意思是說,物體的運動只能從跟第二物體運動的相對關係來界定。坐飛機上,如果沒有窗外飄動的雲朵,我們是無法確定飛機是靜止或飛行的。只要沒有參考座標,運動就等於是無運動。 愛因斯坦告訴我們,時間和空間兩者只能依觀察者的運動和它們周遭重力場密度的相對關係來界定。「黑洞」因為重力和密度幾乎無限大,因此黑洞附近的一秒鐘便如同永恒。《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這是告訴我們「往者已矣,來者可追」的觀念是妄見,因為,我的未來可能是別人的過去和第三人的現在──完全視彼此間的相對運動而定。我的過去,對相對運動的某人而言,未必是過去,還可能是未來。天台宗的智者大師在入定中看到了佛陀尚在靈鷲山上講法華經,從相對論看來,決不是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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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限
撰寫浯江夜話最大的壓力常是截稿的期限到了,又剛好遇到很多事情要忙,但是卻又不得不正視期限,其實任何事情總是有期限的,參加活動要報名有截止日期;選舉候選人登記有最後期限;許多證照的考驗有效日期也有期限;許多地方首長和民意代表的任期也是有期限的;甚至美味的珍饈美食也是有賞味期和保存期限,不正視期限的壓力,恐將貽誤正事、坐失良機。 大學:「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這段話的意思是,天地萬物皆有本有末,凡事都有開始和終了,能夠明白本末、終始的先後次序,就能接近大學所講的修己治人的道理了。中國老祖先的智慧,其實已涵蓋現代管理學中的目標管理、時間管理、價值平衡單和優先順序,有人說:「人間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時間。」上帝給每個人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時,無論是王公貴族和販夫走卒,都是一樣,惟一的差別是個人怎樣利用這些時間,用它來作什麼?有的人把時間用來消磨,無所事事;有的人用來與人互動交流,建立豐沛良好人脈;有的人用來投入學習新知,豐富知識視野;有的人用來沈思醞釀,開發創意和哲理,但無論把時間投入那裡,都會面臨時間的有限性和不可溯性,有限性是當你把時間耗在甲事,則放在乙事自然減少,當你回頭發現乙事比甲事更重要時,想要多花點時間放在乙事時,卻已時不我予了!而不可溯性則是時間是回不去了,已經做過的事是不可能倒帶的,過去的很多選擇與決定,無論對錯,再多的惋惜和懊悔也沒有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重大的決定一旦錯誤,有時要去補救和修正都很難,因此人只能向前看,忘記背後,努力面前,何況就是一個一生如何飛黃騰達,叱奼風雲的人物,其人生也是有期限的。 從小至寫作的截稿期限,公文案件的辦理期限;大至國政大事的施政期限乃至人生的大限,都會讓我們清楚地體會到時間和生命的有限性,如果個人不能把握期限,勢將虛度光陰,一事無成;政府施政不能把握期限,勢將造成政策空轉,績效平平,因此期限讓我們正視目標的確立和工作的效率和效能。 年底選舉即將來到,無論民選地方首長或是民意代表,除了聚焦於勝選外,都該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當選了在有限的任期內,能為金門這塊土地和百姓做些什麼?所有民選地方首長或民意代表的任期都是有期限的,如果在期限內不能有所作為,即使當選了這一屆,也不能保證能當選得了下一屆,究竟選民的眼光是雪亮的,如果沒有政見和想法,將會把金門這艘大船帶往何方?特別在近幾年金門新住民大量增加下,能讓選民相信在任期期限內將有所作為和執行力的候選人,才是值得託負的對象,因為期限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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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年輕人
又開學了,女兒說:「又要開始水深火熱的日子了!」想自己素沒給她任何學習上的壓力,那她的壓力又從何而來呢?仔細瞭解了一下,似乎也不是來自老師或同儕,最後得到的答案,竟是源自於對未來的恐慌與不安。 要同一個國中生談道理實在太沈重了,就像老人總和年青人談當年刻苦的生活、求而難得的學習歷程一樣,未必會引發我們的共鳴;但道理還是要深究的,或許我們可以靜下心來,設身處地的為孩子想想:現在的孩子或許真是幸運又幸福的一代,但同樣的,他們也正經歷著我們從未體會過的不可預期的環境與未來。 會這麼認為,其實有幾個觀察重點。其一,讀書時,或許錄取率不高,我卻從未有過對考試及教育制度的惶惶不安;其二,出社會時,或許工資不高,但房價水準倒也不如何嚇人,辛苦總有個盼頭;其三,大眾對政治有期待,但並不狂熱,沒有滿溢的名嘴,沒有滿口正義公理、街頭暴走的學生,我認同國家的競爭力,更對未來充滿期待。曾幾何時,這些我曾經習以為常,或自認本應如此的自信心與認同感全都蕩然無存。學生對教育無奈、年輕人對未來無言,就連對國家、對民主都出現了認同危機。多數人勞碌、奔波,卻看不到自己的未來,諸如:工薪階級勞苦一生所餘,可能還不及炒房客變現臺北市一間房子。如此,我們還需要什麼勤勞奮勉?還講究什麼正義公理?但令人遺憾的是,這些現象與結果,所有的人都知道,卻一直拿不出有效的解決方案與辦法。放任以往,最先折損的是年輕人的自信、人才的競爭力,接著的,自然是產業出走、經濟衰退、社會惶惶不安;這就是我們為這一代年輕人創造的社會,以及他們所預期的未來? 談完了環境,更要談年輕人。 現在的孩子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承接著父母空前的溺愛與照護;現在的孩子更是幸運的,因為知識的取得更加的簡便、多元,充實自我變得空前的容易;但相對的,現在的孩子也更加的依賴及怠惰。以前,老一輩總說,「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現在,卻有人說,「再富,也要窮孩子。」因為不苦孩子,最苦的肯定是父母。其他國家的具體作法是:在日本,幼稚園每逢冬天,都要幼兒赤身裸體於風雪之中滾爬跌打一定的時間;天寒地凍,不少幼兒嘴唇凍得發紫,渾身發抖,但在一旁的家長個個硬著心腸,沒有一個上前摟住自己的孩子。在美國,很多學校鼓勵學生到車間去當學徒,靠自己的雙手勤工儉學,學校給他們安排的暑假作業就是寫學徒報告。在德國,家長從來不會替孩子包辦任何事情,國家法律還規定,孩子到14周歲就應該在家裡承擔一些義務勞動,比如替全家人擦皮鞋等等。對照以上的景況,我們的孩子的確比其他國家的孩子來得更加幸福而幸運,並擁有更多的資源與照顧,但結果呢?我們的年輕人有否擁有更高人一等的知識、品德與競爭力?如若沒有,年輕人難道不該痛定思痛、反躬自省? 上帝是公平的,因為他對每個人都不公平。陳文茜說:「這個國家,太對不起年輕人。」或許有她的道理,但下一句更重要,「年輕人更不能對不起自己。」與其責怪環境的不公、無情,不若回頭想想,自己是否盡力了,有否耽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