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39年：元月一日（元旦）金門地區無放假，照常上班，軍事管制區軍政一體，軍民共患難、同甘苦。兼區指導員王萬青中校辦法較多，每星期日找幾位軍中同事到榜林住處包餃子吃，永仁無此嗜好，不敢參加。二月十六日民政處兼處長徐燦如調職。由十九軍政工處處長劉競天接兼民政處處長，又適春節期間，金西所屬各區全體幹部會餐歡送，長官部屬席地而食（六人一處蹲在地面共餐）。   三月十五日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成立，首任行政長沈敏（金防部司令官辦公處少將主任）為全地區行政統一主管，三個民政處同時結束。改分設：城廂、金城、金盤、古寧、瓊浦、滄湖、碧湖、金沙、烈嶼九區，王永仁仍擔任金盤區區長，區公所遷至呂世註住宅，呂論住宅為會議室（兩棟並排），工作聯繫較為方便。本區有：後湖（含泗湖）、昔果山、後垵（含庵前）、榜林（含東洲）、後盤山（含嚨口、西山）、前盤山、安岐、湖尾（含湖南）、後沙九個行政村。每村派村長（義務）及指導員各一人，指導員仍由軍中調兼。其施政原則：「軍事勝利第一，民生至上，法治至上。」施政方針：利民、教民、救民。   三月廿九日金門地區首次創辦集團結婚，為倡導節約，區公所幹事張英及傅隨春率先參加，王永仁為張君主婚人及為傅君介紹人。因風氣未開，全地區只有八對參加，本區佔四分之一。   十月十日金門地區動員民眾參加慶祝國慶大會及遊行，全地區評定成績，本區積分最高，獲得行政公署獎狀鼓勵。本年金盤區公所工作人員移動最多：主任幹事董文山調升行政公署政務組，遺缺由盧三讓接充，盧君學驗均佳，但不久又去職。幹事王秉湖、王天樞因辭職從商，同時離開。警衛幹事謝仲禧年輕缺乏工作方法，好杯中物而不善控制，以致區公所工作效率日漸落伍，最頭痛是區指導員廖某採不合作態度，彼此無法化解歧見。王永仁身為主官內心非常痛苦，因不善交際，每日除辦公務到各村外，無暇亦無錢與人酒食往來，自感不適任獨當一面之職務，屢次向上級長官稟報，然因區公所有併區之議，所以區長之職暫不調動，在此風聲下，領導統御工作更為艱難。   民國40年：元月一日（元旦）全島任務隊（包括婦女隊），在金城示範小學大操場集合，舉行慶祝大會。金盤區每次任務隊集合，素以前盤村動作最慢，因此提前一日派主辦者－警衛幹事謝仲禧前往督辦，不料謝員原性不改，接受該村招待，酒醉夜深，越晨遲起，該村任務隊集合延遲，其他村之任務隊在區公所前面苦苦等候，金盤區任務隊趕至金城會場已遲到五分鐘，永仁及區指導員廖某受行政公署以辱職處分禁足三天，全部責任由正副主官承擔，並未再查究基層失職之處，永仁自省：此乃任公職以來最慚愧之事，也是終生不忘之遺憾與恥辱。   元月十五日行政公署行政長沈敏因事離職，未舉行任何歡送儀式，臨別灑淚，至為可憐。司令官兼福建省主席派金防部政治部主任李德廉兼行政長，政治部科長傅亢兼行政公署辦公室主任。金盤區指導員廖某調職，遺缺調古福淦接充。   二月一日區公所召開全區伍長以上幹部第一次擴大會議，檢討工作缺失，研議工作方法，提高幹部士氣，團結集中意志。王永仁在會議中坦白自責，準備調訓全體伍長集中講習，以喚起精神、共體時艱。同月上旬召集鄰伍訓練為期一週，結訓之日，李行政長百忙中蒞臨訓話。日後聞當局為節省地區行政經費，已有編併行政區域之議。

  金門，乃至整個閩南區域，在家廟、宗祠重翬奠安之際，為籌集資金、合族等因素，會有一個「進主」的活動，那這個「進主」是起源於何時呢？這兩個字的寫法是對的嗎？茲探討如下：   閩南地區的「進主」，大致是起源於「升祔」，根據三禮的記載，西周時就有這禮儀制度。「升祔」，是升入祖廟附（祔）祭於先祖的意思。那到底把什麼升入祖廟呢？就是「神主」。在古代只有天子、諸侯、卿大夫有廟，庶人是沒有廟的。廟是指什麼呢？即太廟，太廟是中國古代皇帝的宗廟。「宗，尊也；廟，貌也。先祖形貌所在也」之說。所以太廟是歷朝皇家祭祀祖先的地方，也稱作「明堂」。   祔，動詞。奉新死者的神主入廟，與先祖合祭。東漢．許慎《說文解字．示部》：「祔，後死者合食於先祖。」在《左傳．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清．張廷玉《明史．卷一五．孝宗本紀》：「己酉，憲宗神主祔太廟。」升祔太廟指將神主，晉升入供奉祖先牌位的宗廟。當然這一般是專指皇家而言，而且也不是誰人都能夠放入的。   所以有人說「升祔」是皇家天子專用的詞語，庶人豈可妄用！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那家廟、宗祠，也是皇家天子，天潢貴胄才專有的權力啊，那庶民又何以能立家廟，宗祠呢？   庶人有廟可祀，起於嘉靖十五年，時禮部尚書夏言上疏為〈請定功臣配享及令臣民得祭始祖立家廟疏〉，內列三議，「定功臣配享」、「乞詔天下臣民冬至日得祭始祖」、「乞詔天下臣工建立家廟」，尤其是官員臣民祭祀始祖一議，對於民間影響更為巨大。夏言的疏，經明世宗批准，之後庶民社會迅速掀起了一次興建宗祠的高潮。   其實在《朱子家禮》中就出現「班祔」這個詞彙，原文是「旁親之無後者以其班祔。伯叔祖父母祔於高祖，伯叔父母祔於曾祖。妻，若兄弟，若兄弟之妻，祔於祖；子侄祔於父」。班，是「配」的意思。因為旁系血親沒有子嗣，自然無後人替他立主，所以他的名字是配祔在其他的高祖、曾祖、祖、父的神主之中。   由是而觀之，「祔」這個字並非皇家專用，更別說「升」了。之所以民間沒有使用這個詞彙，是因為沒有宗廟可以進行這個禮儀。   那我們金門地區用「進主」這兩個字，是正確的嗎？遍查所有三禮書籍，從未出現過「進主」這兩個字，在中華民國境內的所有網站資料，也完全沒有關於「進主」的知識，倒是大陸的「中文百科知識」、「百度百科」、「漢語辭典」、「華人百科」中有提及，但所敘不夠深入。「百度百科」關於「進主」有5次歷史版本，分別是2010、2013、2015各一次，2022有兩次，從這裡我們可以知道，這個詞條的解釋產生遲至11年前才出現，而且沒有任何佐證的文獻，只是簡單的田調方式陳述。   那如果說「進主」這個詞，字用錯了，那應該那個字才正確呢？應該寫作「晉主」。晉，升也。如晉級、晉階、晉升。所以「晉主」就是「升主」，「升主」的目的，是將神主升入祖廟，祔祭於先祖。所以「晉主」更準確地說，應該要說「升祔」。至於「進主」又是祭祖中的另一個儀節，留待日後再述。

  我喜歡以薔薇作為普世女性的代稱。薔薇屬植物的花色，幾乎涵蓋了太陽光譜中的所有色彩，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姊姊妹妹們，恰如色彩斑斕的薔薇朵朵，綻放在人世間的大園子裡，漂亮繽紛。以此代稱著實適切。    薔薇初老，我稱之為花甲薔薇。新時代的花甲薔薇依舊出落得亮麗高雅，仍然是善解人意的可人兒，她們除了將自己打理得一身光潔健朗，大多數花甲薔薇還能無微不至地照拂身旁的老伴，直到離別的那一天。這時候，自己的孩子們已經成家立業，分散在四處各自打拚。花甲薔薇再次恢復單身生活，這才開始思考往後的日子，該怎樣讓自己過得更踏實，讓生活更有意義？也許，答案就在「時間存摺」裡喲！   甚麼是「時間存摺」？「時間存摺」裡儲蓄著青春嗎？擁有「時間存摺」難道能在老年時再買回年輕歲月……？非也，非也。那麼，「時間存摺」裡究竟儲存了甚麼呢？   當我第一次接觸瑞士「時間銀行基金會」，第一次聽到「時間存摺」，內心真是激動不已。他們成立「時間銀行」的宗旨是：避免高齡化社會問題拖垮整個國家的財政與醫療照護機制。因此，鼓勵身心健康、達觀樂群，擁有閒暇時間的60歲以上長者，積極參與，申請認證。從日常生活中撥些時間服務80歲以上的老人家，幫他們量量血壓、採買生活用品、烹煮三餐、整理居家環境……等等；甚至只是陪老人家聊聊天，他們都會覺得很溫暖、很開心的。花時間幫忙照應老人家的時數，存入「時間存摺」，在自己80歲之後真需要別人照顧時，就可以提領，請其他服務者到府服務。當我了解「時間存摺」的真義，那一刻，腦海裡出現「人不獨親其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大同世界的美好景象……心中有說不出的溫暖與感動。   事實上，我們已經是少子高齡化社會型態了，眾多的高齡長者需要的不只是專業的長照服務，他們還需要有人陪伴，哪怕只是陪著說說話，或者陪他們一起到附近的商店、菜市場逛逛都好。在我看來，這樣的柔性任務，由花甲薔薇來做是最合適的。有感於薔薇天性心細手巧，比男士善解人意；平均壽命也比男士長，因此我特別呼籲花甲薔薇要關心「時間銀行」與「時間存摺」這個新時代觀念。儘管，這項申請並不排除男士。   大家也許還不知道，臺灣已經有幾個民間團體和政府單位在推廣「時間銀行」理念，於1994年年初成立，經過多次改革，2010年正式成立「全國互助連線中心」；而全臺第一個公辦公營的時間銀行「佈老時間銀行」，也於2012年在新北市成立了。花甲薔薇姊妹們可以向上述單位詢問、申請認證，加入「時間銀行」的服務行列。   話說我自己也走在新時代的初老路上，已然是新時代花甲薔薇族群裡的一員了，所以開辦「時間銀行」是我的新願。這兩年，腦子裡總想著自己該如何落實「時間銀行」的理念？該怎麼做，才是最適合自己生活步調的服務方式？反覆思考，我的結論是--自己開辦自己的時間銀行。純屬自發性地，從服務自家社區裡的80歲以上老人家做起，將有形的「時間存摺」化為無形的。   有形的「時間存摺」有所謂的回饋機制，「時間存摺」的持有人，難免會期望自己存摺裡服務老人家的時數，將來可以提領，可以兌換其他服務者來服務自己。而無形的「時間存摺」概念是出自愛心、發揮善意，存摺裡儲蓄的是「愛」，主要是為我們的少子高齡化社會盡一分心力，其次也為自己修德。俗話說「種十里荷花，何如種德？」我們趁著自己身心狀況都還可以的時候，撥出一些時間，花點兒心思，自動自發幫社區裡的老人家做點兒小事，興許只是陪著他們整理、整理舊照片或者老情書，聽他們講講幾十年前的老故事，都可能讓老人家高興上好幾天呢！像這樣利人利己的溫馨美事，我們還等甚麼？   天道酬勤、厚德載物，新時代花甲薔薇們，咱們都動起來吧！時常在自己的「時間存摺」裡加添一點兒愛心存款，讓心靈日漸豐足富有，我們也會越來越開心；做點兒輕省的體力活兒幫幫老人家，自己會越來越健朗；我們的高齡化社會也將更充滿溫情，更加和諧美好。

　　「如果王清峰不接受《時報週刊》專訪，她就不會下台；就算接受了專訪，如果她不要多事再發一篇文章貼上『法務部』，並通知各大媒體轉載，她也不會這樣匆匆下台。總結來說，王清峰下台可說是自己往自己身上點火，自願成為殉道者。」 　　臺灣《臺灣醒報》2010年3月13日一篇特稿指出，「整件事情的始末，要從一場專訪開始說起。最新一期的《時報週刊》因製作死刑犯專題報導，所以在3月9日下午專訪了王清峰，但由於版面限制，無法將她專訪內容全部刊出，引起王清峰的不滿。」 　　上面的內容主要是依據我在中國時報寫的一篇新聞幕後改寫的，馬英九擔任總統的第一任法務部長王清峰，為何會因一篇專訪最後導致要下台？這還要話說從頭。 　　王清峰，台南人，是一位人權律師，最早從事雛妓救援工作，曾與陳履安搭檔參選第九任1996年總統選舉，2008年5月出任馬英九就任總統後的第20任法務部部長，2010年3月11日，因公開表態廢除死刑，拒絕依法簽署四十餘位死刑犯的死刑執行令引起爭議，被迫下台負責。 　　話說王清峰擔任法務部長一年多，剛好中時總編輯夏珍轉調時報週刊社長，而我早兩年就從時報轉到週刊服務，有一天上班夏社長外面回來，突然找我說剛和王部長吃飯談到死刑犯問題，王部長支持我們做個深度專題報導，部裡她會交待一個窗口，要我負責策畫，我在時報負責司法新聞廿年，對死刑犯問題駕輕就熟，於是和同事張孝義就積極進行，部裡則由時任保護司副司長黃怡君負責協調。 　　死刑定讞的死刑犯，都是關在看守所等待執行，所以我們選擇花蓮看守所和台北看守所這兩地進行實地採訪，要訪問死囚並不容易，除非上頭同意否則看守所是不會讓媒體接觸，我們有部長當後盾，又有副司長當窗口，所以進行得很順利，一共採訪了六位死刑犯，當面聆聽他們的心聲。 　　另外，我們也採訪了被害人家屬，像白冰冰、陸正的爸爸陸晉德等人，就是希望不偏聽，有加害人的說法，也有被害家屬的回應，能夠達到平衡報導的目的；專題做得差不多了，我們也提出希望能訪問王部長，做一篇專訪談部長對死刑執行的看法，結果我們很訝異，王部長竟然會坦承她任內不會執行槍決。 　　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死刑判決確定後，應由檢察官將卷宗送交「司法最高行政機關令准」，並於令到後三日內執行。法務部長是死刑執行的法定批准者，部長不願批准死刑令，這是公開和法律唱反調，當然是大新聞，我們採訪完了就趕回報社寫專訪稿。 　　翌日傍晚再去部長室，被告知王部長親自執筆寫了一篇《理性與寬容--暫緩執行死刑》約兩千多字，希望我們能全文照登，我不敢答應，立刻回到報社和長官商量，他們說，兩千多字要佔幾乎三個篇幅，沒有那麼多版面，不可能，建議刪減成八百字左右一頁篇幅。 　　我和同事為了字數問題，和王部長一直溝通，從週二晚上9點到深夜11點都無法達成共識，因為週刊週三出刊，我們只好無功而返，未料，當晚11點多，王部長決定將2000多字的文章貼在法務部官網，「讓全民知道法務部對廢除死刑的立場」。另外，法務部怕有新聞媒體漏載這則聲明，還特別在半夜用簡訊緊急通知各大媒體，於是像聯合報就緊急換版，第二天用頭版頭條來報導此新聞。 　　王清峰表態，「在自己任內絕不會簽下任何一張死刑令」，面對媒體，王清峰說：「我豈能雙手沾滿鮮血」、「甘願為死刑犯下地域」、「即使丟掉官位也不在乎」。以白冰冰為代表的被害人家屬則展開反攻，邀集被害人家屬到「立法院」陳情，公開呼籲選票制裁。在此形勢下，王清峰被迫11日主動請辭。 　　週三時報週刊出刊，王清峰已請辭，我只能寫一篇新聞幕後交待整個事件經過，之後時報週刊連續三期大篇幅報導死刑專題，雖然引發「議題設定」預期效果，但導致法務部長去職下台，卻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所以我才會說：「我未殺伯仁，而伯仁因我而死」。

  唐詩題材豐富多元，唐詩中的鳥當然也多姿多彩。   唐．崔顥<登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還，白雲千載空悠悠。」鶴喜清淨地，形象清高淡雅，數量少，屬保育類鳥種。仙人鶴騎，天上人間，讓鶴也添了不少仙氣。   唐．楊巨源<銜魚翠鳥>：「有意蓮葉間，瞥然下高樹；擘波得全魚，一點翠光去。」翡翠鳥常獨棲濕地高枝，黑頭白胸翠背，羽色亮麗，善入水食魚。銜魚翠鳥，詩人捕捉的正是翠鳥的輕盈與悅目。   唐．王建<戴勝詞>：「戴勝誰與爾為名，木中作窠牆上鳴。聲聲催我急種殼，人家向田不歸宿。紫冠采采褐羽斑，銜得蜻蜓飛過屋。」戴勝，勝，玉勝，貴婦頭戴玉飾。戴勝科在鳥類中自成一科，全世界僅此一種。戴勝鳥冠美，體羽黑白相間，華麗高貴。戴勝外貌美麗，內德盡職，善於照顧後代。牠是金門的縣鳥，也是以色列國鳥。王建的<戴勝詞>，紫冠褐羽寫其外貌，食蜻蜓，巢木中，飛牆屋，寫其習性。   唐．李白<廬江主人婦>：「孔雀東飛何處棲，廬江小吏仲卿妻；為客裁縫君自見，城烏獨宿夜空啼。」孔雀體型大，開屏時，尤為壯美，象徵富貴、吉祥，常作為官服、禮服的圖飾。但古詩<孔雀東南飛>卻是首年輕恩愛夫妻不得相守的淒美故事。李白此詩，不論是孔雀東飛、是烏鴉獨宿，都是令人憐的形單影隻。   唐．杜甫<旅夜書懷>：「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名豈文章著，官因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鷗，常於江面飛翔，自由自在，若閑無機心。詩人晚年，孤獨常伴，老病磨人，但他希望，他的心是開闊的，星垂平野，月湧大江，人，就如沙鷗般，雖獨飛而自得。   唐．杜甫<春遠>：「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日長唯鳥雀，春遠獨柴荊。」鳥雀，又名麻雀，非常普見的留鳥，甚喜群聚，群雀群來群往，總聞吱吱喳喳之聲。杜甫歎春去花落，日長人寂，唯有麻雀，還是吱吱喳喳地熱鬧著。   唐．王維<觀獵>：「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鷹在高空，滑飛快速，目光敏銳，利爪奪物勇猛，甚有英雄氣勢。將軍野獵，弓快，鷹疾，馬蹄輕，人、鷹、馬，高手聯合出招，獵物無所遁逃。   唐．劉禹錫<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燕，普見，尤其家燕，春來，常銜泥築巢於屋角，撫育幼鳥，秋乃去，與人非常親近。黃昏的朱雀橋、烏衣巷，榮景不再，多情的燕子再臨舊地，但王謝的官府已易主為尋常的人家。   唐．李商隱<錦瑟>：「錦瑟無端五十絃，一絃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杜鵑，樹棲性夏候鳥，啼聲多變化，或二聲，或三聲，或四聲。四聲杜鵑春啼，聲淒如云：「不如歸去」。敏感多情的李商隱，詩多撲朔，錦瑟無端，蝴蝶迷夢，年華如逝水，萬般的望歸亂緒唯有寄情於知心的杜鵑鳥。   由初唐的崔顥、楊巨源、王建，到盛唐的李白、杜甫、王維，到中唐的劉禹錫，到晚唐的李商隱，大地的飛鳥不絕，詩人的歌詠也不斷。

  昔果山自從社區發展協會成立二十年來，透過社區每位居民的努力推動總體營造，凝聚社區意識，將社區的發展脈絡一點一滴的累積起來，藉由田野調查、耆老訪談及整合目前現有之資源，為社區發展帶向一個新的里程碑。近年來社區辦理許多相關活動，唯獨在兩岸對峙時期的文史甚少討論與保存，涉獵這方面的探究似乎很少。其實，昔果山在冷戰期間佔有很重要的戰略地位，同時對當地居民生活有很大的影響。   大家都知道，金門三面受大陸包圍，只有南海岸的料羅灣面向台灣，安全性高，很多戰爭物質的補給支援都要從這一面運入，昔果山則位於這一帶的中間部分。昔果山早期由於紅土遍地，不宜耕作，因此荒地甚多，村落聚居少，腹地廣大，因此當時國軍在昔果山周邊駐所各種不同的部隊和後勤防禦軍事設施，包括：機場空軍基地、防空高砲營、海軍陸戰隊、偵查隊、裝甲連、步兵連、砲兵觀測堡、防空雷達排、陸軍通訊班、偵查隊、衛生排、陸軍教練場、油庫、彈藥庫、傘兵訓練站……等，這些兵種部隊所發生的人、事、物均圍繞在我的兒時記憶中，因此一直希望能透過文字紀錄及網絡平台，將社區居民所熟悉的人文史蹟，整理社區的集體記憶，以傳承與保存這些珍貴的資源。由於這些軍事設施的設置使得本村居民生活獲得改善，諸如居民透過幫軍人洗衣服、開雜貨店、撞球室及包挑餿水，幾乎每家都增加了不少經費收入。   小時候生長在昔果山的我，記得當時居民最喜歡的食物是阿兵哥的饅頭、鍋粑、豬肉罐頭、兵阿乾（軍隊吃的餅乾）及米飯，記得當時所吃的飯都是向阿兵哥買的米，對我們從小吃地瓜、麥餬、地瓜籤的人來說是一種享受，若搭配豆豉、醃絲瓜或用阿兵哥吃剩的西瓜皮醃成醬菜，更是可口美味，有時還將回收的餿水可吃的東西撿起加熱後再吃，更是豐富的一餐。在穿的方面，早期村民都以簡單的布料做成工作服，且縫縫補補過三年，國軍來後居民才開始將麵粉袋染上土黃色或茶色並剪製修改成為衣服而穿。及至就學時，則將高砲兵種不穿的黃卡其服修改成國高中制服，甚至撿軍隊丟棄的萬里鞋或皮鞋穿，雖然現在看起來像是在「撿破爛」，但這樣的廢棄物回收再利用，在當時可是一種提升穿著品質的重要方式。   由於當時昔果山有高砲及空軍部隊駐守，因此有較好的待遇及設施，例如較早接用軍中發電，使村民家家戶戶都以電燈取代先前的煤油燈。由於本地兵種多，常定期在村子廣場放映露天電影，以娛樂軍民，也讓我們提早接觸文明，開拓視野。年節時，村民都會走到藍天戲院觀賞更好品質的電影及從台灣來勞軍的康樂隊表演……等，都是當時民間重要的娛樂休閒活動。另外，在那時最興奮的是常看到當時的運輸機在教練場一帶空降軍用品及其他補給品，那種場景的確非常的美。有時更從電線壕溝走到海邊高地看料羅灣一帶之補給船艦，當對岸砲打過來時，才即刻跑回防空洞，雖然危險，但也是一種特殊的經驗。經過長期的觀察與耆老之訪談記錄，這一帶之所以駐守如此多的兵種，除了地理位置的因素外，也是因為地質地形上有許多蝕溝成為自然的防禦空間，雖然國家公園範圍只規劃到中山林一帶，但整體的地景地貌是一脈相承的。   近年來文化局推動各地的村史編寫，我也搭上這班列車，重新回顧與審視了昔果山的歷史與故事。將來地區在發展時，若能將這些後勤支援部隊的據點加以復原，並結合昔果山的自然生態、特殊產業、閩南及僑鄉文化建築等，發展為文化資產示範園區，保存守護鄉土的文物史蹟，更能凸顯昔果山後勤防禦重地之歷史意義。

  注定是一個不安分的五月。國外烏俄戰事未歇，國內新冠確診連爆新高；一水之隔的大陸，許多主要城市為了封控疫情，正過著慘淡的日子。對人們而言，許許多多的「不確定」左右著情緒與生活，特別是這些不確定還實打實的關乎人命。   戰爭是人為的慘劇。在現代戰爭中，不管是勝利者或失敗者通常都要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沒有所謂「成功的戰爭」，只能指望在理性克制下，達到預期性的結果。這些道理人人都懂，但大家同樣知道：「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愚蠢」，但我們通常忽略的是，「人類的愚蠢是歷史上最重要的力量之一」。歷史上，所有戰爭的發動者都不會太笨，且多數還聰明絕頂。     身為領導者自然不乏洞悉千里、盱衡世局的才智與能力。但，或許就因為太過於聰明、理性，反而對周遭事物都存有猜忌、揣度之心；衝突往往都是從不信任開始的，如若這時再添上有恃無恐、搧風點火等變因，衝突更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烏俄戰爭便是適例。在發動戰爭前，俄羅斯不斷的放狠話，更不乏警告式的行動，但烏克蘭表現的就是有恃無恐，再加上美國的搧風點火，俄羅斯總統普欽再兼具聰明與理性，也難保不在下令進攻的那一刻，讓憤怒沖昏了頭。現在的狀況就是，所有人都在找「臺階」下，但顯然這個臺階並不好找；尤其是雙方已然造成重大的犧牲及損失的時候，戰爭再打下去，更多是因為面子而已，這時候再多的理性決策模式、國際關係理論都不管用，幹就對了！或許在局勢動盪與紛亂不休中，特定人等能夠有利可求，但損失與倒楣的絕對是普羅大眾。    回到國內疫情，似乎也有與烏俄戰爭相仿之處。按說台灣已經是最晚大爆發Omicron疫情的亞洲國家了，但時至今日，兒童疫苗依然未備，甚至要勞動民眾上街排隊自費購買家用快篩試劑。繼「口罩實名制」後，還有「家用快篩試劑實名制」，買口罩要排隊，打疫苗要排隊，買試劑一樣要排隊；在日、韓、香港每日確診上萬例的時候，我們的防疫指揮中心難道在「看戲」嗎？別人都演一遍給你看了，不懂，照演總會吧？既然做不到超前部署，又躲不過全球Omicron確診海嘯，卻依然可以誇口「台灣防疫世界第一」，這是自己找「臺階」下嗎？Omicron疫情的特性是傳播快、症狀輕，確診者多數是輕症或無症狀，也的確存在「與病毒共存」的條件，那不更加凸顯家用快篩試劑的急迫性及必要性嗎？但蔡英文總統卻直到快篩實名制啟動前一天，才在臉書發文表示，「我們會持續透過國外採買、國內『快篩國家隊』雙管齊下，確保快篩試劑供應量足夠。」在局勢動盪與紛亂不休中，尚難斷定有人會從中得利，但損失與倒楣的絕對是普羅大眾。   人們常言：「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這話自然是總結經驗，更是後知後覺；不如意如能蓄積能量倒也不錯，但若事涉天人永隔，恐怕就很難讓人淡然以對了。 烏俄戰啟，有人拿兩岸現況類比，喻示兩岸未來正面臨著和或戰的攤牌局面；延燒的疫情自然會放緩這個進程，但也像Omicron疫情一樣，我們不可能躲得過去。建立有效的溝通管道及政治互信才可能「避戰」與「管控危機」，「各自為政」的準備與劇本，只會再導致一場愚蠢的悲劇！

  翻開我電腦上的「我的作品」欄，在蘇蘭老師卷中，我發現了一封寄給她的信，信是2012年3月29日寫的，距蘇蘭老師過世的5月24日，還不到兩個月，我覺得此信彌足珍貴，現在就把它公諸於世吧！這封「致蘇蘭問候函」是這樣寫的：   蘇蘭：   五天前，我才跟許能麗課長等談起妳，剛剛收到伊媚兒，看出妳的自信，歡喜何似！   也才昨天，我小心翼翼的開啟你的網頁，看到妳又消瘦了些，回家跟瓊麗提起，她也很關心妳的近況，還說：昊昊還小……請妳千萬保重。   今天，一遍遍的翻看妳寄來的照片，每一張都充滿了生命力，我又看到了陽光與希望！   我知道妳很堅強（也許是個性使然），閒不下來，但無論如何，且請偶而放慢腳步，如美學大師朱光潛先生所言：「慢慢走，欣賞哪！」   這裡的眾家好友，多麼希望妳健健康康的再重回「妳的夢土」－－金門十次、百次、千次……。   衷心的祝福妳，蘇蘭加油！天佑蘇蘭！ 陳為學啟   蘇蘭老師誕生於民國五十年七月一日（她常驕傲的說，自己跟英國黛安娜王妃同一天生日），民國九十五年八月一日，以連續任教滿二十五年的要件，毅然決然從她熱愛的工作崗位上退下來。   退休以後，她信守承諾，在我力邀下，於民國九十五年九月廿五日，風度翩翩首次蒞臨本縣中正國小講學，一直到她不幸於民國一零一年過世，前後來金門十次，講學十一次，這令台北市校長界前輩連寬寬校長疑惑的問我：「陳校長，我們要邀請蘇蘭來上課，一次都請不到，您是怎麼做到的？」   對連大姊的這個疑惑，我給蘇蘭的答案是：「也許就是一個『誠』字吧？」他說：「不錯，但除了誠字，還有一個『真』字。」是的，真誠兩字，除了是我打動蘇蘭到金門講學的法寶，也是我立身處世的法寶，更是我在人生旅途上無往不利、通行無阻的法寶。   蘇蘭老師在退休後不到六年就積勞成疾、與世長辭，但她對金門語文教育的貢獻與影響，卻歷久而彌新，她的高雅風範，和她字正腔圓的談吐，同樣迷人；她的影像教學更獨樹一幟、風靡兩岸，無怪乎浙江省一位望重杏壇的特級教師－－王蘭女士，在聆賞她的課後，語重心長下了結論：「放眼兩岸四地，可能沒有一個人的成就，可以超越蘇蘭老師。」   教育界很多有識之士都覺得蘇蘭老師的作為，已超出一個小學老師甚多甚多，可惜這位備受敬重的好老師、奇女子，竟在大家求才若渴、爭相禮聘下，疑因過度付出，讓她在五十一歲盛年即香消玉殞，可說是我國教育的極大損失啊！   她教學時唱作俱佳、水到渠成與高度自信，堪稱一絕；她敢愛敢恨，更是令人咋舌；她臧否人物、嫉惡如仇的個性與作風，數十年如一日，同樣令人記憶深刻；還有她那自我調侃的功夫，更令人拍案叫絕！   在她已病重時，還能泰然自若自我解嘲說：「凡是名字中有一個『蘭』字的，都很難搞（搞字意為『伺候』）。」原來是民國一零一年五月底，在新北市大板根還有一場語文活動，她一直念著要參加，而照顧她的好友，都極力勸阻。   諸葛武侯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蘇蘭老師正是這樣的典型人物，別看她個子嬌嬌小小的，在認識她的親朋好友心目中，她可是一位不折不扣、有情有義、頂天立地的語文巨人哩！   十年了，蘇蘭老師，我們沒有忘記妳，在金門老友的心目中，妳只是暫離，並未遠去……。

  去年四月，睿友文學館邀我作個人的藝文生涯展，本想先出版我的新詩詩集，以應文學館的展景，可惜趕不上。開幕式上，我安排了四首新、舊詩的吟唱，我主唱了二首半，其中一首「金門詩酒之歌」是我作的詞，並加入金門古樂的伴奏，總算把文學展的開場序幕活絡了起來，詩是音樂性的文學，這便是我詩性的啟發點。今年，我把累積寫作十八年的新詩百首，整理出來，出版我的這一本新詩集「浯鼎詩影」。   書畫創作之餘，平生嗜讀唐詩宋詞，並酷愛以古調來吟唱詩詞；偶作古詩句來題自己的畫作，表現一點詩情畫意。因不精於韻律，又不諳古詩格式，往往寫成打油詩的即興。新詩即現代白話詩，五四新文學運動後，產生的新詩體，以白話文來撰寫，意象自由，突破傳統的窠臼，詩心隨興轉，情感盡然解放，所以我就有了新詩的舒懷嘗試。新詩不必因襲舊的節奏與韻律，但也不能成為散文的分行，雖受西洋文學的影響，需要掌握時代的脈動，感知鄉土的情懷，創立一己的詩風。   剛開始我所寫的新詩，是敘事詩冗長成篇，像是木蘭辭、孔雀東南飛。我作的文句還真像散文的分行分段，造句文言夾雜白話，古語新詞混成長短句式的分行新詩。晚近敘事抒情，不完全是現象的寫實，也不流於虛幻晦澀，免於怪異陸離，內涵不冷僻，不讓言語空泛而不能卒讀，避免這諸多現代詩的弊病，漸得新詩形影。達達詩人，隨意從口袋中抽出一堆單字，撒在桌子上，再組合排列分行，成一首難以解讀的新詩，是夠標新立異，還真是超現實，可是傳達的意象，幾人能解？   一個有規律的詩歌形式，要求用韻，新詩可以不用，但是有時不經意的寫出，一連串押韻的新句，我想本來是屬於韻文的詩，偶而趣味性的韻味出現，也是無可厚非的，但不能成為常態。新詩沒有固定的模式可依循，也沒有清楚的概念，這幾年一路自我摸索探尋。要求自己在每一首詩中，最好能出現一、二句經典的、出俗的佳句，在平凡中展現不平凡，以個人獨創的語彙，寫出內心深處的體味，寫出動人的真性。   偶有佳句摘列如下：一根是非癱瘓在蠶室的翦口。宓妃留枕／一枕春夢香留千古。三門峽入晉／載著夕陽過黃河。含淚痛飲三晉雲山。一行囊裝滿國殤。吳鼎越甌總是炎黃世胄。兩腿一蹬擺平兩家怨恨。太武山上多少望鄉的雙眼/被整齊鐫刻在墓碑上。涼夢一席秋寒。中國紅／紅西鳳的酡顏。行雲流丹／是一席陳年的殷紅。千古的包裹可曾收買江魚之腹。竹葉香重新披覽一篇離騷。240戒煙炮管嗝出酒香龍門陣。東珠擦亮自己的明天。他唱成陶醉的彌勒眉。昂頭乾盡一杯朱顏。台海的思念寄在G弦上的小提琴。三杯通大道／酒泉交通九泉道。杯酒斥候在尖刀鋒刃／刁斗風霜舔成燒烈的夜哨。年年歲歲吐盡心蕊／不知辛苦為誰香。夢魂常喚故鄉歸來。臥軌的年少／納涼了一脊酷暑午夢。蹄影踏亂西風／又紅瘦了夕陽。豐集成一枚喫墨的國粹。酵起了骨醉的春醪。故鄉只是畫裏一道金色的門。只剩一觴思念／總在殤別之後。用一壺乾坤來煮詩／用一涅槃花生來下酒。呼麥如龍駒長吼天籟喉音。颺袖先敬一杯沙堤醉臥。三炷快捷香煙寄歸魂。   詩是最精練的文學，節省閱讀的時間，尤其是在訊息量暴增的現代，在簡約中選取生動易懂的藝術形象，在繁忙的生活中，讀詩快便，激發出美學的享受。「文字」包含形、音、義，駕馭大半生的字形書寫，書法金石學，費盡心力；轉而以閩南語古韻，酬唱詩聲心曲，是字音的心聲；字義深處，衍生出詩情，字字珠璣，說文自解。所以，我也被文字的形音義駕馭了一生，自得其樂，也終於有這本詩集的出版，妄貢芻蕘以獻醜，有傷你法眼！

  有一次參加震怡基金會頒獎，詩人蕭蕭針對「家」說文解字，談笑風生、詮釋生動，「媚俗」若經詩人析解，必當含金量不同，可是吾輩淺薄只從字眼上，看到一個人打躬作揖。我好奇那人求甚麼，為自己或他人？   作為一個「指定媚俗者」，我的心得是不為自己求，太矯情，為他人求則非常可取，綜觀自己一生所媚者，幸好十有七八，都身居橋梁供人通行，不收過橋費，還會給予稿費盤纏。   我人生中有幾種幸運，結善緣、交好友，再其一是當了十幾年主編，審稿時錄取優質或者打動我的，這形成習慣，樂見別人好。工作改變我沉默、內向等習性，須知跟長輩邀稿，沒有好口條不行，沒有好人緣，進行文藝補助等審核，在「吳鈞堯等於幼獅文藝」的情況下，廣結善緣不單為自己，也在輔弼文學傳承。   樂見他人好是工作歷練，更可能是家母身教，她是那種遇事先讓三分的人，我每每調侃她迂腐，豈知自己慢慢變成同一款人。   作為指定媚俗者，我的媚俗事跡不勝枚舉。有次兩岸交流在台北，某前輩與前妻受邀出席，前輩拜託，若能使前妻在貴賓前高歌幾曲，她心情大好，必然復合有望。席開民族東路海霸王，桌次上，我目睹前輩安靜若貓、期待如豹，我想方設法拿到麥克風，非常媚俗地斯慫恿大會唱歌熱鬧，終於把前輩前妻送上舞台。當晚前輩，瞧燈下佳人多嫵媚，得知他們復婚我也欣喜，雖然前輩沒有因為情緣再結，寫信或電話道謝。   我也媚俗地主導金門長篇小說寫作案，期許與黃克全、楊樹清、翁翁等一起壯大金門文學，不需要打躬作揖，也須一次次與文化局討論，多次更改企劃，謝謝陳榮昌兄、李錫隆局長、李炷烽縣長以及委員認真指正。不過餘緒未了，有人說我從本案獲利數百萬，然而本案實則不滿百，傳言，真的不懂得加減乘除。   後來，我再把林靈、周志強帶進本案，而企劃都已完成的「雙美奇緣」牧羊女、張姿慧，成為遺憾，因為我已經無力媚俗，身心俱疲。   話說回來，「俗」字究竟何解？在我解釋是個人與群體的橋樑或和解，夾帶私心也無妨，比如邀請縣籍作家陳榮昌、林靈在《幼獅文藝》寫專欄，邀請黃克全、楊樹清、許水富、牧羊女、洪玉芬參加兩岸交流，讓金門作家露臉，或者我把「文人相輕」換一個字，改為「文人相重」，於是為文讚美許水富詩書畫絕活，褒揚古月繼承李錫奇老師繼續擺上文學宴，稱許洪玉芬、王婷企業與才情俱發，肯定牧羊女散文與新詩各有特色，私底下則跟她說，「老派不錯，老派少女更棒喔……」她一聽就懂。相輕很便宜，相重彼此相惜，很難。   三月底欣見黃克全兄大論，看法獨具，發現我的散文勝出其他文類、文字血肉尚未與靈魂縫合等，滔滔精論也是提醒，盲點如同後背一點痣，旁人、尤其是高人更易審視。「媚俗」兩字我自有解釋。我喜歡「媚俗」的自己、喜歡宴會上沿桌敬酒的自己，我也喜歡坐在嚴肅主桌但悠然自在，歡喜接到朋友來電告知他得獎了，賀喜後不忘記幹譙，「靠，這個獎我都沒有拿過呢……」。   我更喜歡二○一六年，決定不向掌權者打躬作揖，炒老闆魷魚，回家後卻哀嘆，怎麼老闆今天恰恰在，「如果他今天不在，我氣消了，可能不提辭呈……」。   黑媚、白媚，希望都一樣嫵媚，如當年燈下佳人。

　　俄羅斯與烏克蘭之戰，已延續超過兩個月。近日隨著俄軍奪取的城市越來越多，戰況也益趨激烈，而在炮火下的軍隊和人民死傷則更加慘重，我們從新聞轉播看到那些被炸彈擊碎撕裂、斷垣殘壁、門窗散落一地，以及許多正在搬運屍體、挖坑填埋的畫面，令人怵目驚心，頓時湧起無限的同情與哀憐。晚唐詩人陳陶在詩中那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此刻讀來更加刻骨銘心，不知自己親愛的丈夫，已喪命在千里之外的戰場上，屍骨不全，而獨守空閨的妻子，在漫漫長夜裡仍期盼夫君能早日歸來，縱然在夢裡見面也情願啊！斯景斯情，何其悲涼淒慘。   這些在戰爭下的亡魂，誰不是人家慈祥的父兄、父母疼惜的孩子和一生摯愛的伴侶？高中時喜歡古文，讀唐‧李華的弔古戰場文：「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歿，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寤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木悽悲。」每次讀到此段，總不免情緒攪動、潸然淚下，無論古今，戰爭是人類最愚蠢也最不可原諒的悲劇。 　　俄烏短短七十幾天的戰爭，除了對烏國各項設施大規模破壞，農礦減量，也造成了五百多萬人民逃離國境，六、七百萬人在境內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烏國人口總數四千多萬，竟有四分之一成為沒有明天的難民，其慘狀難以想像。這場戰爭使無辜的老百姓被迫失去生命、財產與未來，但也成就了一位世界級的大英雄，就是烏國總統，澤倫斯基。他在外國勢力運作操控和西方媒體的包裝下，進行「抗俄保烏」政策：首先利用死灰復燃的新納粹「亞速營」，對烏東的俄羅斯人進行迫害，接著官方採用激烈手段強制關閉俄語電視台、禁用俄語等政策，俄人遂轉向俄國求助，並發動抗暴，期間被屠殺的俄人達一萬兩千多人，這就是俄國聲明要去納粹化主要理由。而讓俄羅斯最不能容忍的是，北約東擴已到俄國家門口，澤倫斯基總統將加入北約決策入憲，挑明勢在必行，也就是說，將來北約會在距離莫斯科不到四百公里的烏克蘭境內，架設導彈威脅俄羅斯，普丁總統絕對不同意，這將是1962年10月美、蘇古巴飛彈危機的翻版。   俄國以二十萬大軍壓境，要求烏克蘭承諾不加入北約，同時去納粹化和軍事化，避免軍事衝突。但澤倫斯基在過度自信下，認為歐美西方國家會挺他到底，最終可以加入歐盟和北約，一起對抗俄羅斯，事到如今證明並非如此。其次是他對國際關係認知不清楚，誤以為意識形態和民粹可以取代地緣政治的危機，自願充當大國戰爭代理人，這個致命的決策，陷國家人民於災難；國際間講的是實力，大砲射程內才有真理；不對稱的戰爭，弱者慘敗是必然的結局，儘管在歐美指導下，烏克蘭把軍隊融入城市，以人民為肉盾，用無辜的生命換時間，撐一天算一天，這是非常不仁道，是反人類的戰爭罪，絕不可原諒。但在大國攫取利益和政客追求個人名利的貪婪手段下，不斷餵養戰爭的死神。人民的血終將流盡，而美好家園的重建則更遙遙無期了。（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昔日，社區活動中心不普及的年代，鄉鎮村落裡的廟宇除了是宗教的功能外也是人們聚會聯誼互通訊息的場所。除了廟宇，廟前廣場經常有一棵枝葉繁茂樹冠廣闊的大樹。樹下還擺放石椅成了人們休憩、娛樂、乘涼的地方。相信很多人有這樣的經驗，在大樹下乘涼、或聽聽鳥聲、或閒話家常。樹不但保護環境，調節氣候，廟旁的老樹還有人們忽略的社會功能。   家鄉林務所近日遴選數十棵，多數樹齡達百年以上的老樹列管，其中，大部分是榕樹，還有木棉、桄榔、龍眼、黃連木、緬梔（(又稱雞蛋花）、菩提樹、楓香、刺裸實（又稱北仲）等樹種。這些列管保護的樹木與文化資產相似。若遇土地開發，以原地保留為原則，不得任意砍伐、移植、修剪及破壞。林務所除了保護外並定期對這些老樹健檢。無疑的，這是家鄉保護自然生態的新指標，除了謙卑對待百年老樹的具體表現，也是一種潛移默化的社會教育。有些樹種我並不熟悉，特地上網查詢樹的樣貌及介紹，有的是供觀賞，有的可當藥材。   一直以來，對於樹木我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尤其是老樹。每當走進森林步道，遇見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樹，便停下腳步仔細觀賞，甚至，張開雙臂丈量樹寬。那寬闊的樹幹高聳入雲的樹身，讓人嘖嘖讚嘆。有時，路上遇見枝幹盤曲迴旋的老樹，經常左看看，右瞧瞧，自不同角度欣賞。住處不遠的公園池塘邊有幾株碩大高挑的老柳樹，垂下的柔媚枝梗將柳葉垂懸於水上，映出一池青綠，其美麗景色經常讓我佇足流連。   記憶中家鄉的老樹：其一，唸小學時，學校一土質操場上有幾棵銀合歡及老榕樹，樹冠翠綠茂盛，像張開遮陽的大傘。孩童下課，常三五成群於樹蔭下追逐嬉戲、跳繩踢球。兩、三年前，經過校門口，學校正舉行運動會，便進入轉了一下，驚訝發現記憶中的幾棵大樹不見了，取而代之，操場蓋起侷促的大樓來。若當時有樹木保護列管，老樹就可存活下來，至感可惜。其二，童年時，總兵署木棉樹巨大身影早已立在那裡，經過旁邊巷弄，遠遠便可見其直挺粗壯樹幹，地上時有飄落的橘色花朵。多年來，我未見過大小能與其相抗衡的相同樹種。其三，榕園為數眾多的老榕樹，這是我熟悉的場所，昔日就在附近工作。黃昏時，常沿著太湖跑步有時就跑進榕園轉轉。當時駐紮附近的部隊認養了這處園林，將園子整理得井然有序乾淨異常，甚至，還為榕樹垂下的鬚根進行了必要的導引維護。其四，多年前，參與民俗村生產館佈置工作，經常跑這擁有十八棟大厝的村落，發現在一排大厝旁有一棵桄榔還有一棵雞蛋花樹，兩株大樹長得突出好看，後來，聽說曾被強風吹倒。其五，斗門村內角落有數棵黃連木，翠綠的枝葉與周遭瓦房老厝相映成趣，有時途經斗門，就順道進入村內觀賞。   又想起后湖村路旁的一棵雞蛋花來，昔時每當開花時節，這顆老樹開著外緣乳白色中心黃色的花朵，零亂散落一地。一時興起，便透過搜尋街景查訪老樹。多年未訪后湖才發現村內已全面鋪上了石板路，老樹仍然屹立著，虯曲的樹幹長滿樹瘤，但樹冠綠意盎然充滿生機沒有一絲老態，頗令人欣喜。樹旁多了解說牌，還增設了石桌及石椅，不過，周遭的空間略顯狹隘。記得有一回走在淡水老巷道，途經一教會其旁有棵雞蛋花樹，介紹文字說是馬偕博士外孫柯長老所植。又說這樹種原產墨西哥可能於荷蘭時代就引進台灣栽植，十七世紀末名探險家郁永河來到台南，驚艷其風采。詩曰：「青蔥大葉似枇杷，臃腫枝頭著白花，看到花心黃欲滴，家家一樹倚籬笆。」對於這外來種的雞蛋花，家鄉種植並不多，且樹已有相當久的樹齡，若仔細探究其來源，或許，也能引出一段歷史。

  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已打了兩個多月了，擺在世人的眼前，發現烏克蘭很耐打，而俄羅斯軍隊戰鬥力並不強。這樣一個世界級強權，居然久攻不下烏克蘭，曠日持久，師老兵疲，不知怎麼個收場？   這一場戰事是美國精心佈局的，當1991年蘇聯解體的時候，以烏克蘭作為對付俄羅斯的伏兵，以北約東擴作為戰爭的釣餌，沒想到俄羅斯的總統普丁上鉤了。大戰靠思想，中戰靠國力，小戰靠武器。顯然的美國要以俄烏之戰消耗俄羅斯的國力。因此，美國會不斷供應烏克蘭武器，讓普丁深陷泥淖而無法自拔。   因此，這一場戰爭和平的主動權，不操在俄烏的手上，而是操在美國人的手中，俄羅斯現在進退維谷，為了維護大國的顏面，會不會鋌而走險動用戰術核武，這很難說。拜登如今把普丁捏在手上，藉著烏克蘭去折騰俄羅斯。和平的契機，看起來還遙遙無期。     俄烏之戰牽一髮而動全身，是美國一石兩鳥之計。如果俄羅斯被拖垮了，從此一蹶不振，這是他的上計，就可以騰出一隻手來全力對付中國大陸。二戰之後，日本與台灣是華盛頓在遠東的兩支伏兵。美國的大戰靠思想的戰略眼光，是可以看到幾十年之後的。 中俄背靠背，還可以頂住美國的壓力，一旦俄羅斯元氣大傷，自顧不暇，美國就把中國大陸視為唯一可以威脅美國的強敵，重新調整印太戰略部署，傾其全力對付北京了。美國而今手中握著一支王牌，就是以台灣遏制中國大陸的崛起，把玩弄俄羅斯的手法，套用在北京的頭上。     美國是從養戰到誘戰的，從俄烏到兩岸，都是一貫的手法。俄烏之戰，是美國對付俄羅斯的一場代理戰爭，美國不斷供應武器，讓烏克蘭去對付俄羅斯，死的是烏克蘭人民，損傷的是俄羅斯的國力。美國則以正義的化身，掌握新聞的話語權，聯合西方盟友制裁俄羅斯。   這是美國戰略的高明之處，把戰場設在人家的國土上，死傷的是別人的子民，自己可以毫髮無傷，收割勝利的果實。現在台海的局勢，不幸也面臨如此險境。美國表面上口口聲聲說不支持台獨，反對單方面改變台海現狀，但卻不斷明裡暗裡添柴加火，想方設法刺激北京，企圖誘發一場台海大戰。   兩岸如爆發大戰，誰是「台灣的澤倫斯基」？美國樂於不斷供應武器，再聯合歐美日盟友，重演俄烏之戰的制裁與宣傳伎倆，遏制中國大陸的崛起，去除心腹大患，從此天下無敵手，再稱霸世界幾十年。   中共從烏克蘭之戰汲取的教訓，不會輕易上鈎的；如果迫不得已，勢必採取快、準、狠、猛的戰術，一定比烏克蘭戰事更為慘烈。   倘若兩岸不幸走到這一步，可能會有幾種結果：一、中國大陸武統慘勝，「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二、大陸武統失敗，台灣走向實質「獨立」，把金馬兩島歸還給中國大陸。三、中美大戰兩敗俱傷，日本乘機坐大，像某些台獨人士主張的「以台灣地位未定」，要求把台灣交還給日本。   美國為了戰略利益，以台灣交給日本作為拉攏的籌碼與養鬥的伏兵。日本如不幸「光復台灣」，師法1894年甲午之戰後日本接收清廷割讓的台灣，明令如不願作為日本臣民，限期一年之內離境。   兩岸如今劍拔弩張，萬一擦槍走火，「今日烏克蘭，明日的台灣？」政客「倚美謀獨」有恃無恐，一直在玩火，因為到時犧牲的，都是別人的兒女。而我心所謂危，常擔心有一天午夜驚醒，自問：「我是那一國人？」

  「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的名言，是出自英國劇作家莎士比亞名劇〈哈姆雷特〉。莎翁說這話，是應劇情需要，絕非藐視女性。劇情裡，哈姆雷特感嘆他母后喪夫哭得死去活來，一個月後就嫁給他叔父，「連動物給伴侶守喪的時間都比她長」，「她的眼淚還未乾就改嫁」（第一幕第二場第146行）。哈姆雷特是有感而發，才迸出此尖酸說法。   我對女性的觀點，恰與哈姆雷特在劇中的說詞相反，一生對女性的印象是：「強者，你的名字是女人」。我將此印象再轉個彎，在一年一度慶賀普天之下母性光輝的五月，轉換成讚美母親的台詞：「強者，您的名字是母親」！或「勇者，您的名字是母親」！   今年是我首次面對沒有母親的母親節，心中思念母親和感念母恩之情緒，更加激動、澎湃。真是應了唐朝詩人王維「每逢佳節倍思親」詩句綻放出的情愫。 母親要堅強，要當強者、勇者，一切都是為了養育小孩，所煥發出的母性。這是世上最珍視的人性價值，千古歌頌、流芳。   誰要當上媽媽，肯定加倍身強心壯起來。這事實，我親眼從我妻得到見證。拉拔兩位女兒長大成人，耗損妻不少寶貴年華歲月，多年背負和懷抱小孩，讓她原本苗條的身段、纖細的四肢，鍛鍊成鋼鐵般的手腳，一副讓我越加敬重又憐愛的「歐巴桑」體態。每一位為生兒育女而轉型為媽媽桑的婦女，背後都有感人的故事，值得我們去傾聽去感激。   母親堅強的形象散佈在現實生活的每個角落。公車上，捷運上，大街小巷裡，年輕媽媽，一手牽著一位小孩，另手推車是一位幼嫩小孩的感人畫面，無時無刻不在上演。上下公車，見此攜小扶幼，我常悲天憫人，忍不住請問媽媽一句，「需要我幫忙嗎？」「不用，謝啦！我可以的！」她們的回答，怎麼那麼堅定豪爽那麼勇敢果決，教人除了感動，就是淚水將奪眶而出、更銘心的感動了。   每個小孩的生病，都訴說著媽媽的堅強。醫院和診所，帶著小孩看病的，幾乎清一色都是媽媽。小孩的病痛和哭鬧，也幾乎都是媽媽在掙扎在化解。幼時，我體弱多病，母親用慈祥堅定的雙手，撫摸我發燒的額頭，泡煮田野採來的藥草，降退我的高燒。母親啊母親，您細膩的照拂讓我走出病痛，讓我成長和茁壯。如今我依然感受到您的偉大。   那些既要全職工作又要兼顧家庭和養育兒女重責大任的婦女是「超級媽媽」。我左鄰右舍就不乏超級媽媽的範例。看她們蠟燭兩頭燒，燒掉了青春年華和美貌，也在所不惜、不悔。有媽媽，熬不過來，寧可選擇拋棄工作。她們豈止是外表堅強而已，她們強大心理素質，才教人折服，讚不絕口呢。   女性自由意識甚囂塵上的當下，越來越多的女性，選擇不婚不育。但仍有不少婦女，守護婚姻和家庭，為延續人類繼起的生命奮勇打拼。每年，五月母親節驕傲的光輝，正是為她們閃耀的。而她們呢，燃起人生的一盞希望，照亮人類的去路。

  濃霧密布的那一天，我們穿越水氣，一路順著難以辨視的前方行走。山間一片白茫茫，花草樹木岩石全被遮掩了，每邁出一步，宛如身處在虛無飄渺的仙境裡，有種萬物皆空的了悟，忽覺成仙成佛之路不遠矣!   從前都是選在晴空萬里時上來的，於太武山初遇此景，叫人又驚又喜。我喘著氣，走過幾個坡段，沿路跟友人瞎扯，享受這份閒情。在不冷不熱還帶點詩意的四月天，上山不為其它，只為消耗這討人厭的體脂。   返家多日，如一頭巨獸，貪婪又毫無罪惡感地吃進許多美食。上山前一天，興致勃勃與剛返鄉的能美去了趟東門市場，兩人分頭進行，我買了蔥、芹菜和魚丸，她則買了道地的金門安粉。購完食材，便一路驅車回西堡。能美拿出家裡準備好的新鮮石蚵，我去田裡拔了一把蒜苗，開始切切洗洗。回歸鄉野，與老同學窩在廚房的時光分外美好。   一切準備就序，竟不知如何下手，期待中的「蚵仔煎」、「蚵仔炸」何時才能成形？我們滿臉問號，又不願冒險一試，怕毀了大費周章準備好的食材。無助之下，只好呼叫她姐姐前來解圍。特地從金城趕來的姐姐，因揹著孫子難以施展廚藝，只好改以口述，她每喊一個口令，我們就一個動作，像演雙簧似地終於成功完成這兩道令人朝思暮想的經典美食。   味蕾才滿足不久，到了清明時節，又想起多年未吃的七餅。正巧劉媽熱情邀約：「後天我要炒七餅菜，你們一起過來吃。」黃昏，阿諒在湖畔的草地裡烘烤桶仔雞，我與潘赤著腳幫叔公種花生，劉媽在廚房啟動鍋鏟準備晚餐，炊煙裊裊，被果園花卉環繞的平房裡溢滿了煙火氣，那是城市難以觸及的田園風景，美得令人沉醉。待美月到來，所有菜色上桌。我眼中只有七餅菜，攤開餅皮，放入豐富的菜料，然後在餅皮的外緣抹上一點豆瓣醬，再捲成長條慢慢入口，那滋味真的難以形容，簡化一句，就是劉媽炒的七餅菜太好吃了，我一口氣連吃了三捲。   大蒜的清香、石蚵的鮮味伴隨著肉絲及碗豆紅蘿蔔等混合而成的料理，讓人胃口大開。幸運的是口福不斷，隔了幾日，又受邀去麗芬師母家吃七餅，師母的廚藝也是精湛的，她費工備料，忙了一個早上，卻自謙地說隨便炒炒，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離鄉在外的遊子，面對難以抵禦的人間美味，自是不顧形象讚不絕口地又吃了三捲。   按著前兩次品嚐經驗及打聽來的做法，離開家的前兩天，為了讓遠在台北的弟弟妹妹吃到這項來自閩南家鄉的傳統小吃，我也去了沙美市場，買來許多食材及潤餅皮，一個人在廚房裡默默切著各式各樣的蔬菜，依樣畫葫蘆炸了蚵仔炸，炒了七餅菜，自己飽餐一頓後，便將這些食物打包冷凍，之後一路隨機到台北。   廚藝雖普普，但情感滿滿，見家人滿足吃著這些久違的家鄉味，心中頗為欣喜。我包了一小捲給面有難色的小姪子，解釋道，這比日本的壽司還好吃呢！未料他吃完就跑開了，只丟下一句童音，不吃了，等下一輪新的食物上來再叫我。哪來的下一輪啊？興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台北出生長大的小姪子究竟吃不慣這玩意兒，應該不是技術上的問題，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英國著名小說家、記者和社會評論家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1903年6月25日－1950年1月21日）有句名言：「所有的戰爭宣傳，所有的叫囂、謊言和仇恨，都來自那些不上戰場的人。」俄烏戰爭的緣由及戰況的慘烈凶殘已經烙印在世人心中。   俄烏戰爭從2月24日開打，戰況膠著，雙方數次正式或非正式談判皆無法達成停火、和解共識。在以美國、英國和法國為首的北約組織提供大量情報與武器支持下，烏克蘭軍隊頑強抗敵；尤其是，烏國宣稱，俄國黑海艦隊旗艦「莫斯科號」是烏軍發射的二枚「海王星」飛彈擊中而沉沒，讓俄羅斯人相當氣憤。俄羅斯四月中旬向美國發出正式外交照會，警告美方如果繼續向烏克蘭運送武器，可能招致「不可預測的後果」；但美國立即回應，華府不會改變加強援烏的立場，拜登並宣布繼續軍援八億美元（距前一個八億美元包裹援助僅一週的時間）；俄方日前即以試射洲際彈道飛彈回敬，普丁聲稱「這種戰略武器能讓試圖威脅俄羅斯的人好好思考一下。」示警意味濃厚。種種跡象顯示，俄軍正繼續進行整補，重新調整部署，對烏東頓巴斯地區發動新一波的攻勢。   每一場戰爭都會造成難以計數的冤魂，是失去親人者心中永遠的痛。例如，因為中越兩國的領土爭議與邊境衝突，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間，中越兩國交戰，中方稱之為「懲越戰爭」。當年，有一位死在戰場上的趙姓士兵，年僅21，她的母親得知兒子犧牲的消息，悲痛萬分，數度暈厥；而埋著兒子的烈士陵園離自家數個省份，家境貧寒的趙母，省吃儉用20年，才攢夠去陵園的路費，老態龍鐘的她扶著兒子冷冷的墓碑，痛哭失聲，傾吐她20年來一直在悲傷與思念中活著，這一刻，只希望兒子不要埋怨她，為什麼隔了那麼久才來看他。此情，聞之令人鼻酸；而，更多的是，在戰場上被草草掩埋的無主孤魂，這，就是戰爭殘酷的真相！   歷來所有的戰爭，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現象，那就是，交戰國雙方的領導高層，都把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保護得很好，卻讓前線的戰士去做生死交關的拚搏；而作戰部隊的官兵來源，大都是屬於社會中下階層的國民組成，這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莫斯科號」被擊沉，有些水兵的家屬根本不知孩子在艦上服役，收到軍方的陣亡通知，無不傷痛欲絕；其中，尤利婭．齊沃娃一直在尋找兒子安德烈的下落，直到軍方通知她「安德烈已經死了」。她哭著對記者說：「這怎麼可能呢？他只是個19歲的義務役士兵，怎麼會直接上戰場？」與齊沃娃有類似情況的官兵家屬還很多，顯然有不少年輕的生命在沉船中無辜喪生。   俄烏這場戰爭是國際政客各懷鬼胎、各有圖謀，牽涉著更多的政商利益，美國在能源與軍火兩頭賺。最可悲的是烏克蘭人民，至今已有600萬難民外逃，未及撤離者仍將遭逢浩劫，生死未卜。有人說，戰爭，戰死的是年輕人，無辜的是百姓，逃跑的是政客，發財的是軍火商；一場戰爭，暴露出誰才是「藏鏡人」。眼前，歐美各國持續加碼軍援烏克蘭，讓烏國執行代理人戰爭，當生靈塗炭、國土成廢墟，人民流離失所，再多的軍援只是讓好戰者肆無忌憚地揮霍，受害的永遠是無辜百姓。烏克蘭的現在與未來，值得台灣警惕。   看著老美拉攏、慫恿、利用烏克蘭的模式，讓人發現它在台灣問題也採取了同樣的套路。尤其在俄烏戰爭期間，美國某智庫研究員表示台海局勢不穩，必須增加對台灣安全的關注；來訪的前政要與國會議員絡繹不絕，表面上看似為民進黨政府加油打氣，安撫台灣人民的恐慌心理，實則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無疑是在緊繃的台海問題火上澆油；此可由中共方面按捺不住性子，立即以軍演的方式表態看出端倪。   閩南俗諺「別人的囝死袂了。」國人應該思考，我們要去做政客們的炮灰，苦嘗國破家亡、流離顛沛、妻離子散的痛楚嗎？

  昔日金門尚未褪下神秘面紗時，抽中金馬獎的役男總是多了幾許壓力和無奈，一是戰地氛圍肅殺，夜晚站海防哨有遭遇水鬼的夢魘，一是台金往返不便，苦戀中的人最怕兵變。   對於眾多志願役學長來說，留金歲月卻是軍旅生涯中的經典紀錄，在個人腦海中擁有滿滿的精彩回憶。有的在戰地鍍金，告別時即是晉升高缺之日，有的在戰地贏得美嬌娘歡心，各個相繼在適合階段踏上紅毯一端，創造一個個溫馨家園。   昔日軍公教家庭按月領薪水過日子，曾讓許多人欽羡不已，但志願役比不上公教的地方是，公教人員常可待到屆齡才退休，志願役年限一到便得退伍，中年轉業成為常態，有所專長者可迅速轉換跑道，否則便要另謀他路，各顯神通。   由戰地金門到大開觀光之門，許多民眾由台灣各地遷居金門，投入地區建設與觀光行業者的學長也不少。他們有的原是工兵科退伍，個人專長與營造業息息相關，有的則對金門之美懷著濃厚興趣，投入旅行業擔任觀光大使，或是遊覽車與經營民宿等行業，此外也有不少學長選擇創業，定居金門後都很快就能融入在地生活。   大部份學長退伍時，都已擁有一個家庭，妻兒相伴，若要定居金門不再是一個人的事，留金歲月能否尋覓幸福密碼，獲得另一半的支持成為關鍵因素。而部份學長擁有金門姑爺身分，返金定居常可探望岳家，獲得嫂夫人讚同不在話下，而嫂夫人們夫唱婦隨的陪同學長展開金門新生活，腦海中也勾勒著新樂園願景。   部份學長退伍後即考公職，相繼在金門公教界服務，看到福利金門的確令人稱羡，有的便在金門結識良緣，購屋定居，有的則舉家遷來金門，小孩子就近讀書，方便照顧。這些新家庭的到來，以實際行動成為在地金門人，不僅促進金門房地產等行業的興隆，也為金門帶來更多精彩和活力。諸位學長將軍旅期間的「以軍作家」提升為「以金為家」，同樣的金門島居，同樣的生活熱情。   遷居金門的學長們，他們認真的投入工作與生活，為地方奉獻個人熱忱與心力，比許多旅外多年的金門人更像金門人，由於主客觀因素與個性使然，少部份學長過日子的模式與大家不盡相同，有的始終以神隱方式過自己生活，有的則似夜貓子喜歡晝伏夜出，有的擅長周旋於政治人物生活圈……，不論學長們選擇如何過日子，總會以最感舒適的心情迎接每一天。   學長們在軍旅期間總是比義務役多一份堅韌與務實，由戰地金門到觀光聖地，金門始終是金門，由進駐金門到定居金門，由軍人身分證到榮譽國民證，定居金門的學長們依然保有那份堅韌與務實，與嫂夫人同心協力，以金為家，認真生活，因為有愛，他們很快尋覓到幸福家園密碼。

  報載2022年5月1日，金門縣華僑協會、金門縣閩南文化協會將在金門華僑之家舉辦「華僑歷史與華僑文化圖片展」暨「南洋美食嘉年華」，內容精彩可期。 　　我對於華僑圖片展中的主題之一「僑批文化」特別感興趣，雖然不知道主辦單位將如何呈現，但我猜現場應該看不到金門僑批原件，因為這是一項圖片展，而且金門僑批似乎也不多見。 　　「僑批」，又稱「番批」、「銀批」，「批」者「信」也，所謂「僑批」乃專指海外華僑寄回國內家中的信件，兼有匯款的作用。2013年6月19日，「僑批檔案」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記憶名錄》，廣東、福建紛紛成立僑批檔案館，並陸續出版《潮汕僑批集成》（139冊）、《閩南僑批大全》（30冊）。遺憾的是，同為重要僑鄉的金門，雖亦存在大量僑批，但卻無蒐集典藏單位，更別說整理出版了（我迄今只看到唐蕙韻主編的《金門城邱家文書》公開了二、三封）。 　　到金門旅遊的旅客，不難在水頭金水國小、得月樓、黃輝煌洋樓、僑鄉文化展示館及其他地方看到金門出洋客的故事，以及關於僑批的趣聞介紹，不過幾乎都看不到金門僑批的原件；觀眾也只能在劇情紀錄片《落番》當中，一睹金門瓊林陳悅女士託人回覆外孫劉添傳僑批（1958年11月29日）的片段影像。 　　凡是僑鄉，就有出洋客，有出洋客就一定會有僑批和回批，陳長慶先生長篇小說《烏番叔》第一章就寫道去到印尼的烏番叔請人「幫忙寫一封平安信，並順信匯給春枝兩塊銀元做為生活費」，第二章也述及金門老家的春枝收到錢之後，請專門分送僑匯的「分批權仔」代回番批。這樣的描寫是非常寫實的，只可惜現實生活中以往這些金門僑批好像都消失無蹤了。 　　有鑑於金門僑批的銷聲匿跡，我在承辦金門縣文化局「201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時，曾特地拜託泉州僑批專家黃清海先生撰寫一篇〈閩南僑批與金門學研究〉。他竭盡所能地將自己所找到的30枚金門僑批圖片（僅存批封），進行仔細的分類、整理，透過時間、地址、寄批人、收批人、批局章戳、匯款金額的分析，努力挖掘其中蘊含的珍貴歷史資訊。 　　在看不到金門僑批內信的情況下，感謝黃清海仍費心地引用了二封泉州僑批，信中均提及金門。其一是1937年9月28日晉江東石郭章純寄給在馬來西亞太平兒子郭燕趁的回批，說：「金門被日軍所佔了，登岸捉十六七歲女子40外人，又于（抓）壯丁100外人，帶上戰船……」；其二是1938年5月2日沙撈越古晉劉甫盈寄給他泉州南安妻子李氏的僑批，說：「日本占咱金門，現今金門男女數百渡往夷邦覓利，所于（以）金門店頭一概用金門人……」。 　　僑批乃私人家書，信中所陳，其真實性並不亞於各種歷史檔案，極具文獻價值，惜如黃清海所言：「或因戰爭關係，或因人為無意識，或因自然災害等因素所致，1949年之前金門僑批遺存的並不多」。最近陳成基甫於閩南師範大學通過博士論文《從僑鄉文獻看僑匯對金門原鄉經濟文化之影響》，他所掌握到的金門僑批原件甚至還不到十封。 　　金門僑批何處尋？我於陳為學校長《浯江微瀾》出版前，即撰序期盼他能公開他大姑從新加坡寄給他四嬸婆的「僑批」，或者他念小學四、五年級時為四嬸婆回番信的內容。 　　現在，在5月1日「華僑歷史與華僑文化圖片展」開展前，我特別想藉此呼籲金門各界應該致力蒐集典藏、整理出版金門僑批，我相信目前金門民間與海外金僑手上仍擁有大量僑批，亟需政府相關部門好好研擬辦法進行普查加以徵集。

  肩頭兩邊，各荷木櫃重擔，一個裝花布料，一個裝「廣東貨」什細。天陽迎著晨曦出門，傍晚夕陽自背後護送他返家，肩上的擔子理該愈來愈輕，為什麼愈來愈沉的。   落日緩緩垂下，他挑著沉重的擔子，疲憊了一天，又累又餓，腳步蹣跚，夕陽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從廈門批貨回來，意味著未來幾天他會更忙碌。每天一早，貨品往櫃子填充，裝布料和「廣東貨」，小小的空間，需要技巧才能裝得多。所謂廣東貨，大多是女人的用品，如明星花露水、面霜、髮油、胭脂椪粉、掽紗繡線……琳瑯滿目。貨品是他搭船走水，從廈門批發回來，因為製造地多是在大陸沿海較發達的廣東省，所以隨廈門商家稱叫廣東貨。   裝滿貨品的重擔，出發前必須挑挑試試，調整至兩邊重量平衡再上路。烈嶼雖蕞爾小島，但挑著重櫃一步一步走，根據經驗分成三條路線，一天一條，才足以環島一圈。   自民國38年兩岸對峙，砲聲轟轟，行進的路線更艱難。沿海岸線的路怕明顯暴露不宜，天陽常選村與村間崎嶇隱蔽的小路行走，所以肩挑重擔要繞遠路，或是選飛砂走石的坎坷泥土路，更是耗神費力。雖徒呼奈何，年輕的他並不以為苦，只想貨物早賣出，早早回家。通常他一早出門，愈走離家愈遠，為了省時間，無法午餐。   島上一些人口聚集的大社頭，如湖下、東林、上林、雙口、東坑、湖井頭、西宅、黃厝、后頭……，他一一走過，日漸熟稔，有助於他的路線安排。   忍著烈日，忍著饑腸轆轆，期待重擔內的貨品售完，回家吃飯。但是說也奇怪，東西一件一件的賣出，銅板一個一個的收進，裝錢的鐵罐變得沉甸無比。因為有人拿著大袋的土豆仁來「以貨易貨」，他通通來者不拒，照樣收購。或是烈嶼的紅赤土土質好，能種出顆粒飽滿、香醇可口的花生。他揹著土豆仁，不辭辛勞，搭船到廈門兜售，再補回日用貨品。   一個村落走完一個村落，原本櫃子漸漸清空，肩頭上該是輕鬆大半。也不，花生收進來愈多，櫃子愈來愈重，午飯沒得吃，肚子已餓得咕嚕叫。以時間和體力換取生計活口，讓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孔，因瘦削顯見顴骨突出；挺拔的身材，遠遠看似仙風道骨，只見到他隨風飛揚的衣袖。   傍晚，他打起精神，挑起更沉更重的擔子，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這時太陽已收起炙熱的威力，在天陽背後，無比溫柔的護送他回家。   台海兩岸的隔離，如利刃猛然切斷了水域，首當其衝的是往來頻繁的市井小民，一下間彷彿隔著千山萬水遠。收回來的花生，在小屋裡堆積如山，天陽和炭治夫妻倆煩憂不已，作楚囚相對，不知如何是好？   天無絕人之路，天陽揹著一袋袋炒好的花生，找到鄉內唯一有土豆仁機器的人家，加工榨油。榨好的油，炭治也沒能閒著，酒瓶一個個洗淨晾乾，瓶裝售出。   山不轉，路轉。島嶼在戰爭下，關上了一道道的門窗，也關上平民百姓的生計。世界局勢，動盪不已，砲火下的生靈，偏遠的青岐小村，一對貧困的年輕夫妻，想方設法打開窗，深深吸一口氣。

  日前有機會參與金門縣書法學會的一場聚會，因為和原任理事長吳宗陵同學，受邀參加，現場才知道新任理事長徐心富，是金門才子，曾參與他與甫獲文化獎榜林詩人許水富、榜林旅居新加坡詩人寒川（呂紀葆）大家的新詩發表會，更有緣的是我和徐理事長有過工作上的合作，金門國家公園出版他的「百鳥筆記書」，而我們都來自復興崗政戰學校。   席間，以書法為題，談到如何行銷金門文化？我在台灣南投埔里餐館，遇到一道金門人也十分熟悉的「烘肉」，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料理是用宣紙包裹著，上面還有墨跡，因為埔里有一座手工造紙窯，文化濃厚！有一次路過中正國小，巧遇一場當時任文建會主委的陳郁秀主講，文化觀光行銷的講座，談「故事包裝」，她覺得金門酒廠「金門民防隊員主題酒」就可以說很多故事，她分享鶯歌一家著名的餐館，數次遊說餐廳老館改用在地的瓷器做餐具，以增加其文化底蘊而跑斷了腿，終於成功，金門國家公園在時任處長許文龍巧思推動「金門鸕鶿季」下，許處長認為美食文化料理很重要，但品嚐的器皿質感也有加乘的效果，於是我們和金門陶瓷廠合作，用自己設計的「鸕鶿」餐具，金色鸕鶿在雪白瓷盤上，耀眼生輝，全套的餐具從碗筷、盤、湯碗到筷架，把金門官窯文化和食物結合，讓客人品味其中。   會場遇到幾位認識的書法家如：李根樂、孫國粹、張水團、謝華東、楊誠國等等，我都會告訴他們，在不同的地方，看見他們的墨寶，如在金門民宿、金門機場展覽場都有驚艷，多年前第一次到新加坡，在金門會館，也曾看見獲金門縣文化獎的張奇才先生的墨寶，他的公子和女公子也都是出色的書法新秀，最近到陽明小館用餐，牆上一幅大氣磅礡的墨寶，李白的「將進酒」，把我們拉到時光長廊之中，那樣大氣與豪邁，有了書畫的文化氛圍，更能渲染酒香與墨香的交融，想到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中「流觴曲水」的千年流傳，文化五千年的中國，文化的豐富是多麼綿長！   記得有一年到湖北武漢，用餐時會有說唱的文化人來，烘托美食的絕妙滋味，在漳州的餐廳也有鼓樂詩詞的朗誦，想到金門以「文化觀光」立縣，文化觀光的策略據金門日報報導，自90年代開始，即在「文化產業化、產業文化化」的口號下，配合著社區營造及文創產業，而成為台灣社會及學界的關鍵字，如果讓書法走進餐廳，壁間一幅墨寶，讓李白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充滿想像力的吟唱，更能印證金門文風鼎盛，生活中不缺墨香。   金門酒廠曾經推動「詩酒文化節」讓文學與酒文化有了聯結，如果能讓書法墨香做為文化觀光立縣的尖兵，從美食餐廳出發，讓書法墨寶成為珍藏與展現文化底蘊的金門，金門酒廠另一方面則可善盡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同時更增加金門高粱酒的文化意涵。 　　在座的書法學會人員，老、中、青三代俱見丰采，看見書法在金門的深耕，兩位理事長的奉獻功不可沒，未來墨寶如何能形成市場的有價珍藏，同席美術學會理事長唐敏達先生語重心長的期許，公部門能看見這些文化的深度，好好重視與經營，而我何其有幸能躬逢其盛，金門國家公園「落番」影片的題字即出自唐理事長之手，這部影片紅到海外僑界，拿了多個獎項，國際都看見金門。   感動的是，席間有機會聆聽到徐心富理事長，在高粱酒助興下，即席吟唱，掌聲連疊響起，金門書法推動，期待大家一起參與。

  上週六上午參加文化局舉辦的「春天好時光」閱讀推廣活動，聆聽樂活作家-田臨斌分享「一百個你該旅行的理由」講座，講座一開始現場已坐滿了聽眾，相信現場的聽眾一定跟我一樣好奇，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在45歲時，當時擔任殼牌石油公司在台CEO、大中華區總經理，事業正值巔鋒的中年人毅然辭去工作，遷居南部的高雄而轉換成以旅遊和寫作演講為第二生涯，成為一個成功的旅遊作家和演講家。   聆聽了田先生率性直白的分享，特別提到他在2014年和太太花了105天旅遊了三十幾個國家，並且能說出每個國家和城市的特色，不啻上了一堂活生生的世界地理課，其中他在最後分享的觀念：提到紐西蘭是世界最奢華的國家，因為有最好的陽光，空氣和水，是最值錢又最不花錢的寶藏。提到澳洲這個國家的特色是：工作為生活，生活是工作之後才開始，這顛覆了我們中國人「賺錢至上」，工作是生活的全部的觀念。他也分享到印度是世界最貧窮的國家之一，幾乎每個城市都有貧民窟，而無論多繁榮進步的區域也都有貧民窟，而且治安也不好，但印度人的快樂指數卻很高，他推論應該是有宗教信仰吧！其實心境快樂與否跟物質生活和經濟水平沒有絕對的相關，錢或許可以讓人生活得更舒適快樂，但快樂途徑不是全然來自物質享受，精神和心靈的層面其實更重要，否則全世界應該只有百分之五的富有者才最快樂。   田先生分享到--旅行能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和求知慾，而且旅行不過是換個地方生活罷了。世界很大，足夠讓我們無限翱翔，行萬里路。世界也很小，現在交通的便利和網際網路的快捷，也縮短國與國、民族與民族和文化間的距離。最近的新冠病毒疫情限制了人們行動和旅行的機會，然而透過閱讀、手機和網際網路，我們仍然可以虛擬的方式神遊各國名山大川，來趟心靈之旅。   講座中特別提到：根據統計全世界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有環遊世界的夢想，但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完成夢想，大部分人無法完成夢想的原因無非是：年輕時有閒無錢，無法行動；中壯年有錢無閒，上有高堂，下有妻小，無法自由移動；年紀大了也許有錢有閒但已沒體力活動。那麼什麼樣的人才能完成環遊世界的夢想呢？答案是：最想去的人！突然間我明白了！很多事都不能等待，包括旅行，心動就要馬上行動，否則就會錯過，也許是一年一度的節慶嘉年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有季節性的美景美食，或是適合自己年齡和體能的活動。 　　106年暑假，在我即將卸任學務主任那一年的七月下旬，眼看終年無休的學務工作即將結束，假一直都沒休，一直想去久仰的黃山，當下邀請內子同行，沒想到她以腳力不堪負荷想推辭，但我當下回應：「現在不去，將來要去恐怕更困難。」後來終於決定去並邀大舅子志傑夫婦同行，等到辛苦地攀上黃山主峰－光明嶺，內子才慨嘆：還好當下決定得對，否則以後要去就更沒體力了。   環遊世界也是我的夢想，雖然目前為止我只去過歐洲的瑞士、奧地利、匈牙利、捷克、德國、義大利；美洲的美國、加拿大；亞洲的日本、韓國、越南、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等區區十一個國家，不到全世界國家的十分之一，再加上疫情影響，現在要出國也不容易，但「雖不能至，心嚮往之」，現在只能用「心」旅行，一旦疫情過去，蓄勢待發，心動立即化為行動，「心旅行」成為「新旅行」，人生客旅正待展開。

  童年看魚的日子，我以為那是尋常生活的一部分，年紀漸長，行走在紛紜複雜的社會，不但沒有觀魚之樂，感覺自己像一條擱淺的魚，身心嚴重脫水，此刻才明白清代榮廷所說：「魚乃閒靜幽雅之物，養之不獨清目，兼可清心。觀其游泳浮躍，可悟活潑之機，可生澄清之念。雖系玩好，與人身心有益。」我再次徘徊於老家前廳兩側的龍虎門，潛入四樘隔扇門裙堵的魚水深情圖畫裡。   「思食武昌魚」圖，有兩條體形扁平的武昌魚，仔細一看，魚頭和魚身之間呈現往裡凹的形狀，好像縮著脖子一樣。綜觀古今，文人對於武昌魚的美味可是推崇備至，南北朝庾信〈奉和永豐殿下言志〉寫下：「還思建業水，終憶武昌魚。」唐代岑參〈送費孑歸武昌〉：「秋來倍憶武昌魚，夢魂只在巴陵道。」南宋范成大〈鄂州南樓〉中也寫：「卻笑鱸鄉垂釣手，武昌魚好便淹留。」明代汪玄錫：「莫道武昌魚好食，乾坤難了此生愁。」等。   為了體驗文人墨客何以如此迷戀武昌魚的滋味，我特地去了一趟湖北鄂州（舊稱吳都、古武昌）。先嚐香煎武昌魚，外酥內軟的魚肉，灑上胡椒粉、小米辣椒、香菜、蔥花，讓消沉的胃口活絡起來；接著吃紅燒武昌魚，生抽、老抽、蠔油等醬汁燒煮至乾，滋味深深滲入魚肉，細細品味，鹹香之中有甘甜起伏。清蒸武昌魚是我最中意的，濃淡適宜，鮮爽醇美，吃一口魚肉猶如品一方清幽，再喝口武昌酒，憂慮全消，燥心拂去。   嚐著盤中的武昌魚，不得不感佩伯祖父和祖父當年建築設計老家的巧思，「思食武昌魚」提醒後代子孫，珍惜有魚（餘）的日子，人生方可既生動又有味。   隔扇門裙堵的第四幅魚圖，遁藏在歲月深處，始終不見身影。我剉完地瓜和剝光玉米粒，數完金魚、鱖魚、武昌魚，就是等不到魚兒浮出水面，我問父親這樘隔扇門的下落，他悶不吭聲，疑問被懸置，屋外下起了雨，我像條魚翕動著鰓，呼吸潮潤的水氣，在老家四處游走，尋覓隔扇門和魚群的蹤跡。   民國九十二年老家修護時，我終於在壽堂後的夾板層上，發現朝思暮想的隔扇門，裙堵部分因為民國四十九年的六一七砲戰，中彈破損，僅能看見「雨後浮魚」四字和半條鰱魚。鰱魚諧音「連餘」，有著年年豐收、連年有餘、生活富餘的意思，當鰱魚游動的時候，穩健流暢的游姿讓人聯想到如魚得水，多麼舒適快意。   思考祖輩當年以魚寄託主觀情思的用意，我多次考察和比對畫稿，決定以九條鰱魚在水中嬉戲來構圖與修復，俗稱「九魚圖」。九魚是從「九如」演繹而來，出自《詩經·小雅·天保》，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每一個「如」都是吉祥之物，皆是最誠摯的祝福。九魚嬉游，象徵順風順水，福祿長久，年年有餘。   「桃花流水鱖魚肥」、「細雨游魚」、「雨後浮魚」和「思食武昌魚」四幅圖，獨特的寓意瀰漫在整個生活空間，塑造「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的氛圍。我在此觀魚，記錄故事的起點，觀察、體會和認識這棟百年古厝，描寫其中的歷史、文化和風俗，表現人和物的印跡。   無論光陰走得多遠，有魚、水的浸染和薰陶，讓我不斷被喚醒，保持對古厝、家鄉、浯島的文化自覺與自信。

  雅加達（又稱椰加達、椰城、吧城，以下簡稱椰城）位於爪哇島的西北濱海岸，是印尼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2024年起，印尼政府擬將新首都遷往婆羅洲東加里曼丹）。印尼人口約2億6000多萬，其中約三分之二集中在爪哇島上。椰城人口超過1000萬，加上近郊通勤的人數，都會區域達3000萬人以上。   1619年，荷蘭人曾征服了這座城市，並命名為巴達維亞（Batavia），成為荷屬東印度總督駐紮的首府。荷蘭殖民治理，促成了這座城市的商業機會，也吸引中國移民的到來。   目前的田野調查資料顯示，印尼的金門社群一開始並非聚集在椰城，而是在「外島」（如邦加、勿里洞、東加里曼丹等）或其他城市（如泗水）發跡後，才遷居首府。1990年新加坡金門會館出版的《亞洲金門同鄉通訊錄》中一篇文章提到：「大概在1939年前後，椰城的金門僑胞成立了金門同鄉會。其時，椰城的金僑寥寥可數，參加的會員不過三十人而已。這組織辦事處附設在福建會館，因無會所，所以無甚活動。首任會長是王金城，陽宅人。」上述的引介，除了王金城的祖籍地並非陽翟、而是后宅之外，大致上正確地說明了椰城金門鄉僑的狀況。   金門同鄉會成立3年左右，日軍佔領荷屬東印度。會務因此停頓，椰城「金門同鄉會」形同瓦解。1945年日本投降後，旅外鄉僑覺得有必要重建組織，遂發起籌組行動，並命名為「金門會館」，時間上從1945年開始籌備，到1953年正式成立，第一任會長王仁忠（祖籍后宅）。「日本投降後，鄉人洪文賢、呂清淮等人重行發起組織，取名為金門會館，重新登記會員，人數比以前增多，組織也比以前完善，不僅設章程，有宗旨，也自置會所辦事。後因不敷應用，乃集資購置舊旅館於椰城太史廟街準備籌建會所。這期間，領導金門會館的是王仁忠（1953年至1964年），幹事為洪文賢、呂清淮，文書由呂清淮（兼），並聘請許可為座辦，福利則為陳延壽。（《亞洲金門同鄉通訊錄》，頁110。）   然而好景不長，1965年印尼嚴重排華，華人社團受到壓制，椰城金門會館被迫關閉，相關資料也佚失。1985年左右，政局較為和緩，印尼當局放寬對華人的限制，加上印尼群島各地金門鄉親紛紛自其他城市、小島遷徙至椰城謀生，據估計有2千餘人；因此，在眾多金門鄉親的發起下，由陳延壽、張德超、許丕田、黃進益、唐乙丙、許天鳶、黃章掘、呂承慶、陳漚乾、周水贊和楊子民共11人的聯名，向政府註冊「金門互助基金會」。   是故，「金門互助基金會」於1986年4月9日正式成立。旨在謀求會員福利，強調敬老尊賢和扶危濟貧的精神，並設立助學金，以鼓勵莘莘學子向學。同時，也多次舉辦體育、音樂等有益身心的文娛活動。半年後，購置兩層樓會所於珊瑚新村。1988年3月，該會理事決定斥資2億3千萬盾購置鬧市中心旗杆街54-22的四層樓大廈為新會所，至此，印尼金門同鄉乃有了聯絡情誼和溝通訊息的場所，也在其他地方設置各區聯絡站，如1987-89年間，在坤甸、中爪哇、勿里洞、山口洋、泗水等地。   2001年，在椰城金門互助基金會成立15週年的慶祝大會上，吸引了東南亞各地的金門同鄉團體組團前往祝賀，其中包括由（已故）方水金所率團的新加坡金門會館。至2017年，會員已有800多人。2018年金門互助基金會總主席黃進益（祖籍西園）辭世，改由陳火進（祖籍陽翟）擔任總主席。金門互助基金會不僅與僑鄉金門保有聯繫，也常接待來自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的金門同鄉團體的拜訪，交流相當密切。每屆世界金門日，椰城金門互助會經常組團參加慶典，同時也協助印尼金門鄉親回鄉省親各項事宜。   從1939年的金門同鄉會、1953年金門會館到1986年的金門互助基金會，椰城的金門鄉親走過二次大戰的艱苦、政治上排華的壓迫等歷程，但始終沒有遺忘鄉情，持續建立緊密的地緣網絡與互助系統，即使在海外落地生根，但也不忘以金門為名，持續傳承文化。

  近來隨著新冠疫情本土確診人數的攀升，我們的心情難免跟著上上下下，也許做自己能做好的事吧！   以往習慣在下午二時過後看一下「疾管家」裡的數字，天天看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心情波動，但自從清明節前後五百多、七百多、八百多，乃至於如大家預期的破千，心裡不得不緊張了起來，尤其我們金門也從「零」到破零，然後是一個一個增加，再來是陸續出現確診者足跡，彷彿沒有例外，大家除了疫苗外，也好像要與病毒共存。   以往我不定期的會捐血，一有機會總不想放過，如今，幾個月才出一趟遠門，這回其實是在大環境緊張的氛圍下，主要是去做健檢，而面對「血荒」的景況，做好足夠的自我防護，我走進了熟悉的捐血室，填問卷、量血壓、訪談、清潔手部、坐上椅子準備，突然護理師問：「請問你的手環呢？」是啊，我總覺得少了什麼？她拿著我的身分證刷，然後再確認身分，接著聽到有人說：「啊！我忘了抽號碼牌……」，好像大家都有點混亂似的，然後看到一位視障人士在朋友的幫忙下走進來捐血。   以為超過30分鐘，可以拆掉繃帶了，於是我在走出捷運站前順勢解開它，沒特別奇怪，倒是幾分鐘後覺得手肘有溼溼的感覺，打開一看，一片紅，染紅了二件衣，緊張、緊張，怎麼會這樣？後來試著慢慢用衛生紙沾水淡化它，心情也由緊張而轉淡定，突發狀況常有，面對它就是了。   之前由於疫情升級，我們外食族買的三餐都限外帶，如今雖然沒升級，但卻發現金城不少店家是「暫時停止內用服務」，算是自主性的吧！只有少數幾間還開放內用。眼前有人儲存糧食，有人搶投防疫險保單，另一方面有人原訂的住宿、餐廳、旅遊團退訂，畢竟連日來的破千，小至二歲的孩童都確診，真是讓人無法安心。   看到新聞畫面：大甲媽祖第8天，沿途的小吃、補給不斷，警力動員上千名隔開民眾，讓遶境畫下圓滿句點；演唱會陸續傳出有人確診；西安又「封城」四天了，大家搶物資；上海社區得無人確診才可以下樓呼吸自由的空氣，但只要一人確診就得封14天。而金門馬拉松比賽組將於4月24日辦理，雖然已有條件限制，但要比賽還是採線上跑，抑或乾脆不跑了呢？顯然是一個考驗，群聚，總是有風險在，金寧鄉的石蚵小麥文化季、金城的迎城隍相關活動已展開。   我自己，生活中戴著口罩已成習慣，而隨身放一瓶小小的酒精也不意外，有需要就拿出來噴一下，你我互相提醒，做好自我保護，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下，究竟對身心靈都不好，而大環境的變化已然如此，我們無法置身事外，日子總是得過，儘管無法淡定如日常，但要找到一個平衡點總是可能的吧！

  海魚百百種，對吃海一族來講，認識它的目科類並不重要，反而憑著地方老人的口耳相傳，我們習慣用土名來稱呼那些魚，甚至怎麼料理、怎麼吃，都有一套傳統法則，就是這樣形成了一個地方吃海的文化。   這陣子東門菜市場鄭家魚丸攤一旁，一位湖下阿嫂，三不五時會提來一小兜「金錢魚」，這種魚的長相有如榕樹樹葉子，魚身長約二寸，魚嘴嘟努著，魚身後段近魚尾處有層薄薄鱗片，依照廈門朱家麟《廈門吃海記2》一書所記，這種《樹葉仔魚》，中文另有俗名榕葉仔魚、葉仔魚、金錢魚，花令載、銅窩魚等，屬於鱸形目輻科魚類。   這種魚，這時節才有，據說，它們是在湖下潮間帶捕獲的，漁夫在潮間帶設置「蜈蚣網」，待潮水起落，讓梭游的魚群自投羅網，因此捕來全憑運氣，也不是每天都有，而且數量也不大。   這種魚的料理，十分簡單，不必開腸破肚，只要洗淨，即可入鼎煎煮，它有一條清楚可見的中脊骨，左右兩片魚肉，吃起來不滿一口，背鰭、腹鰭的硬刺，很扎唇，幸好魚肉中再沒有細密的鯁刺了，而且它是野生的，在饕客的口碑裡，具有海水魚豐腴甘甜新鮮的味道，因此，對閒閒的人來講，斟一杯老酒，配它，還真是一大享受。   「金錢魚」售價低廉，只有午魚、黃翼魚的五分之一價錢，也只有尺長黃花魚的十分之一價錢，價格實在便宜叫人獵喜，但是它的豐腴甜美，讓愛吃海魚的人，十分鍾情，在我心中，它的地位高過黃花魚。   這種魚，只要乾煎，撒上薄鹽，就很好吃，吃時，一隻一隻抓來吃，像嗑瓜子一般，十分續嘴，若隔宿吃，魚露泛出，吃起來更是油香，說起來還真是天然美味，只是它的身價平凡，高級餐廳輪不到它登場，只能流落到一般人家的餐桌上。   金門人吃它，傳統還有煮醬油水的，那必須搭配其他雜錯魚，煮法更是簡單，就是水加醬油，拌料有薑絲、蒜頭，只要放入雜錯魚，讓水淹過，煮沸煮熟，淋酒去腥，實在俗擱有局。這種吃法，魚要新鮮，醬油要好，才能同時品嘗到魚肉的甘甜及醬油的香郁，只是好醬油今日難尋！   昔時金門一般人家，都會在自家用竹篩曝曬煮熟的黑豆黃豆，之後將黑黃豆培麴，待白茸茸的菌毛長起，再入甕發酵，隨著時間的熟成，豆子裡的氨基酸液（也就是醬汁），被麴菌的酵素分解出來，這時候的醬油，鮮香味非常濃郁，用之煮雜錯魚，十分提鮮，我依稀還記得當年祖母在三樓陽台釀豆油的身影。   近日菜市場另有一位稀客，是初次登入我的食物譜牒，它的長相有如黃炙魚，身長三四吋，魚板較敦厚、身長較狹長，最特殊的是左右嘴鬚上，各有一條寸長的硬鬚，像是電視中扮演奸臣的那兩撇長鬚，這種魚鯁刺細密如黃炙魚，市場上的婆婆媽媽都喊它叫「豆干聊」（閩南語發音），土名如此，猜是形容它身軀狹長，有如長條形的豆乾。我詢問討魚人，也喊它：「罕綏」（閩南語發音），說討海人很討厭抓到它，我猜是它著網，很難剝網，而且售價又不高，因此為魚夫所忌。唯此魚也適合乾煎撒鹽，食之肉質細嫩甜美，不亞於黃炙魚，尤其它的售價比之已被抬高身價的黃炙魚，只有一半，更被我討喜。   吃魚，真是不能夠以貌取人，很多好吃的魚，都沒有好的長相，魚隻小鯁刺多，但一般都很撐得住口舌的品鑑，孔子云：「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我要說：「以容取魚乎？失之葉子魚；以價取魚乎？失之豆干聊。」。

  我以為，我18歲之前的生命歷程或許可以用一齣連續劇、一首歌、一句台詞、一個綜藝節目來切割紀年。   華視八點檔連續劇《江南遊》裡的香香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日光燈在紅黑紗布籠罩下，燈火微微，學齡前的我矇矓中瞥見阿嬤跟著揩淚擤鼻涕，感到不知所措，大人怎麼也有眼淚也會哭？舉家從光前路巷弄搬到衙門口，搬家的過程不復記憶，倒是14吋大同電視機在客廳就定位，《綜藝100》張小燕穿著雪白炫奇的衣服，「搭拉哩搭拉，我是易百拉」的經典開場白脫口而出，那個春日、那個星期天、那個夜晚，14吋電視螢光幕上安祥美好的畫面，由此在我心中定格。   跟著卡帶模仿，白光的〈相見不恨晚〉被我唱成了童謠；守著周六夜間十點閃亮電影院，《似曾相識》的浪漫奇情讓我掏出稿費積攢，買下生平第一卷電影原聲帶。國二那年元月，女高音范宇文一首〈哀思〉：「從此啊永別淚眼相送／天堂路遠人間哀思深重」，沉澱了國殤期間，別在胸前的那片黑紗的重量。隔一年，〈歷史的傷口〉歌聲不輟，傳唱了炎炎夏日，天安門廣場前的駭人畫面，陪伴著準備聯考的學子。   1992年4月，離開衙門口，全家搬遷到民生路45巷。距離大學聯考，剩下僅僅不到3個月的時間。   一度以為對民生路45巷的記憶貧乏，直到那日…… 那日清晨不到七點，陽光燦然，民權路旅店大門口，我巧遇陷入向左走向右走困惑的詩人許水富。想請詩人就近吃一碗鄉愁聯成粥糜，「可是我沒有時間陪您吃……」，詩人貼心揮了揮手：「妳去忙妳的……」於是我們分道揚鑣。   我獨自穿越民權路，來到民生路45巷2弄。   左手邊文文糊紙店的招牌仍在，獲得第四屆金門文化獎的店老闆翁文林老師傅卻已於去年辭世。估狗店號，已然掛上永久停業的紅字。   天工貢糖廠已遷移他址。那些年，隔著二條巷子，也能聞到拌炒花生的香氣以及麥芽糖的甜膩。師傅壓輾塑形切塊之後，鹹酥甜酥竹葉豬腳軟貢水仙貽花生糕綠豆糕嘴齒糖，各式各樣的貢糖，以前需要大量人力逐個裝入塑膠袋、再放入紙盒包裝，經常可以看到左鄰右舍親戚五十串門子幫忙。自稱「金門植物人」的陳西村老師，也是貢糖廠的熟面孔。   貢糖廠斜對面的水餃店，有我懷念的好味道。隔壁的麵包店，搬離舊址已經許多年。閃光照相館屹立不搖；再往前，巷口的口福麵包依然販售著幸福的滋味。   那一日，清晨七點多，我在民生路45巷巧遇多年不見的等異叔。   三十年前的他正值中壯年，三十年後維持著好體格，只是耳朵重聽了些，我扯開喉嚨，與他閒話一二。   與等異叔揮手告別的時候，我想起三十年前準備大學聯考，每天夜讀的我的孤獨身影。我想起樓下偶爾有部隊經過的答數聲，穿過民權路，他們要到育樂中心看晚場電影。我想起那年四月底華視開播的八點檔連續劇《意難忘》，只在下樓到客廳取開水時，不小心瞄上一眼，看到青春亮麗的俞小凡、年輕氣盛的任賢齊。   「大冠ㄟ……」任賢齊被劇中的母親大聲追喊著，那是我離開金門負笈台北之前，對於華視八點檔的最後一個記憶畫面。

  張作梅何許人也，年輕人輩恐怕無人知曉，但對老一輩詩壇的金門人，那可是家喻戶曉的不得了人物，與文壇、詩壇大老于右任、買景德、李石曾、李漁叔等交游善。那時另一號在台名號響亮人物王觀漁，是詩人也是國大代表，則為大家熟知。   張作梅，字一霞，又字千哀，金門大嶝人，生於光緒三十四 (西元1908)年。是臺灣瀛社詩學會社員，二次世界大戰後，與李漁叔過從甚密，並擔任《中華詩苑》與《中華藝苑》發行人兼編輯，著有詩集《一霞瑣稿》，編訂《詩學叢論》與《詩鐘集粹》，民國六十二年卒，享壽六十六歲。   關於詩人生平，其詩集《一霞瑣稿》的自序有這樣的描述：余家仙洲，世代業農，至其先君子改營染織起家，恤貧周困，解囊助人，鄉里重之。六歲入鄉里私塾，嗜眠，每開卷就伏案昏昏欲睡，老師憐憫其年幼，不加嚴責，在蒙塾久之，猶之無莫辨。十一歲隨里人赴越南，擬學習法文，因水土不服，居住四月又買舟返金。繼續就學。十五歲時，家中遭逢劇變，其父事業不順，生理失敗，被人追債。是年輟學，前往廈門求職，數年後稍有積蓄，即自創匯兌局，業績日隆，旋遭九一八事變、一二八事變，百業為之凋敝，不得已停歇。   民國二十四年冬，渡海來台，先後經營茶業、製衣紡織廠有成。四十三年秋，幣值貶值，結束事業。年輕時忙於事業，亦稍涉吟詠，閒時受諸吟賢之影響。四十四年春，任《中華詩苑》及《中華藝苑》發行人兼編輯，傳播及鼓吹斯文，與台灣各文友、詩壇交遊密切，民國四十四年在中華詩苑內輯訂有中華詩學叢論初編九種，民國四十六年十月出版《詩鐘集粹六種》。   在中華詩苑及中華藝苑十年，歷期逾百，彙刊詩學叢論析類凡九，成惕軒先生稱許是輔仁遊藝，文雅揚風友群彥。他則自稱苦心經營這十年是心力交瘁，幾乎是蕩盡家產，恐難延續，民國五十二年春再創大文織造股份有限公司，希望能挹注經費持之，勿墜。   詩人的養成，據其自稱早歲離家後無所師承，數十年來有記悟，皆自牀頭一燈，每支枕苦讀，未嘗一夜間斷，然摸索領悟，殊難。自擔任發行中華藝苑，時聆聽賢人君子緒論，交相勗勉，始漸有進境。   在與諸文友的交陪中，影響其最深的人當屬湘潭李漁叔先生，詩人四十後始與漁叔論交，每見必以詩相質，君為詩刻意洗伐，不肯作諧俗語，其思力深入緒密，而意新遒麗。李漁叔稱細審諸篇，辭旨達託高遠，如剖肝膈自然名隽，偶涉議論，一揆於正，無依媕之詞，而憂危之思，溢於言表。如其枕畔微燈，所自得於心者多矣。   五十三年春出版《一霞瑣稿》，內有作者小像、于右任院長墨寶、李漁叔及成惕軒的序文、自序、一霞詩稿、一霞詩評及一霞雜文。   鄉先賢詩人，其人其詩，多有可頌可賦之美矣。

  車行途中，收音機裡，廈門電台早晨節目訂了「你為什麼成為你討厭的那種人？」供聽眾討論，回應極熱烈，答案新奇而富趣味，甚或令人驚訝，「我咋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呀？」   是呀！每個大人都曾經是個小孩，都立過志，也都被問過「以後，你想成為怎樣的人？」但後來呢？每個人長大後，有多少人成為他想要做的人，應該有，但不多，反而「後來，你卻成為你討厭的那種人」。   昔時，我眼中的大人幾乎沒娛樂，他們唯一的消遣就是偶或聚餐，然後抽菸、喝酒、閒聊，這樣餐聚還滿有趣，平時大人們緊繃的情緒得以舒緩，稍有笑容，時不時有笑聲，但接下來，有人喝醉了、喝茫了，情緒激動下，會罵粗話、吐苦水、訴委曲，接下來不省人事，拉都拉不走，必需找人抬回家，或就近在家裡隨意的角落鋪地而眠。   當年，大人們不看電影、不讀書、不聽音樂、不旅行，鎮日工作，大家努力營生，著實生活，幾乎沒假期，大家很緊張，笑容不多，小孩就覺得大人超無聊，對他們很敬畏，但沒話聊。   小時候，屢屢見到爸每飲必醉，醉後必囉哩叭嗦，我心裡就想，我長大後，絕對不要喝醉酒，不知道這是否算立志，反正，後來我喝酒算酒品不錯，都沒喝到爛醉如泥的地步，總有些許清醒，容有舉止如常之餘地。   另外，我很討厭被看輕，被輕侮，或被言語輕薄，若遭人如此對待，不就激怒相辯，不就勃然相抗，憤而離去，但後來，我有時反而對人言談間輕淡怠慢，嘲諷不已，事後，我省視自己，覺得自己未免過份。   還有，我沒想過自己終究一直平庸，始終不如想像，小時候想成為一個有用而傑出的人，總想著成為什麼外交官、法官、律師等等，後來呢，屢經挫敗，就慢慢體會自己能力淺薄，預期過高，然後，終於甘心做一個平凡而平庸的人，雖然終究不如預期。   少年不知愁滋味，但知立志出鄉關，深信「少不離鄉是廢人」，然後，後來還是回鄉了，而且還久待不走，這都是我以往想不到的。   當然，談不上「討厭」那樣強烈的情緒，倒是頗有失望，羞赧青春，有愧期許，但，也是種妥協，也是落實到現實，腳踏實地，不是滋味，但也頗有滋味，這就是人生呀！   一直覺得自己的成長很漫長，稍嫌悶、有些煩，所以暗自決定，成為大人後不要那麼無聊到底。   看過電影「一路玩到掛（Bucket List）」嗎？人家人生那麼成功，最後還得透過玩來成就自己一生的圓滿，那我們呢？   身旁的大人，無論同學、同事、同鄉……，離開學校，走入社會，成立家庭之後，切切實實是個大人了，卻也開始複製昔日長輩的生活，沒有娛樂，沒有運動，沒有進修，看來很無聊，實際很平淡，然後，一個個沉默，一個個各自生活。   大人之後，如果就是這樣，誰想要成為大人？難怪，有個小女孩曾經哭著說「人為什麼一定要長大？」，嗯！我也這樣覺得！

  南風轉向變化不定的季節，山野路間，偶爾會忽然聞到飄來一陣又一陣的花香味。傘狀的樹冠，遠處望去，滿滿的白花盛開，近看花朵皆帶有粉嫩、艷麗的紫色，散布著濃郁的芬芳味道。   苦楝樹是小時候熟悉的樹種之一，屬於楝科植物，落葉喬木，樹葉是羽狀複葉，小葉長卵形，或披針形，有鋸齒。春暖花開的三、四月，枝梢分枝開花，連串排序呈球形或橢圓形。喜歡抓昆蟲玩耍的年代，知道它是天牛的寄主植物，找到苦楝樹，就容易找到天牛的蹤影。同時，也會經常碰到討厭的黃斑椿象，顏色與樹幹相近，不經意碰觸到身上，惡臭久除不掉，俗稱「臭龜」名副其實。   楝樹具有提供木材、藥用、油料或觀賞等多用途價值，金門地區上的居民似乎不太青睞，這可能跟傳統風俗信仰有關，尤其名稱給予先入為主的觀感。譬如居住環境有「前不種桑，後不種苦楝」慣例，怕是聯想到「前酸後苦」的人生命運。民間的出殯禮儀，喪母的孝男持杖，是以苦楝木為之，來表示母親生育劬勞之苦。   曾在浦邊看過一塊用粗壯的苦楝木，裁切做成的長條凳，經過四、五代人流傳，至少有百年歲月的歷史。表面依然保留光滑的油脂，包漿豐厚。持有人說夏季坐在上面休息，可以去火退熱，不生暗瘡，調節生理的機能。另一方面，也有人傳說，唯獨就是不能拿來做成桌面，免得坐上了，注定一輩子都要吃苦。倒是去過閩北一帶，在山城的書院文化薰陶下，村民栽植苦楝樹，以「苦練」諧音，勉勵莘莘學子發揮勤奮苦讀精神，「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的修練，如同楝樹成為參天古木的啟示。   早期國軍進駐金門，荒山造林引進許多苦楝樹苗，寒冷的冬天，金門進入光禿禿的蕭瑟景象，落葉的楝樹型態最美。求學期間利用寒假返鄉拍攝，台北市公館的富洋照相沖洗店老闆看著有楝樹的風景，就直接說：「你最近又去大陸回來了喲？」   苦楝的果實形如小鈴，成熟後顏色變黃，古人稱它為金鈴子。金門楝樹的增多，當拜鳥類的遷徙傳播所賜，住在山林的農舍，庭院內的角落，不時會發現新長出的苦楝樹苗。   數年前，從庭院移植一棵剛發芽的苦楝幼苗，種在朋友贈送的手工拉坯黑釉陶缽，來當窗台觀賞的小盆景。因為典雅小巧的陶缽有一道窯燒時出現的明顯裂隙，不能當盛水的容器，找來壓克力顏料，描繪上一朵蓮花，裂開的細縫正如心口的傷痕，將之填補改筆為花梗，希望藉由觀察，隨著季節生長變化過程，寧靜安詳地陪伴，支撐黯淡心情的起伏、調整、轉念。   滿山遍野的楝花綻放，綠雲絳雪紛成堆，四月的金門，又是繽紛的花香鳥語季節。

  每回返鄉，踏上下機階梯，深吸一口氣，嗯很舒暢。   空氣中充滿熟悉溫暖的味道，然，因為舌尖貪婪一定先想接下來吃什麼好呢？蚵仔煎、蚵仔麵線、紅粿、膨阿粿、糕仔、土生土長的花生……什麼好呢？阿美姐說紅粿、糕仔聽起來不怎麼樣，別理她，她是沒吃過的土包子。反正一定要買。   話說紅粿、膨阿粿向來是二嫂幫我張羅，尤其紅粿，以往到貞節牌坊附近商家都買得到，近年聽說換第二代經營，沒有「良辰吉時」是買不到的，年輕人或許辛苦或許煩了沒做，所以二嫂都要提前打電話訂。我最愛吃的那款聽說來自古寧頭。為何不天天做？有一次我連續三天問代售商家，不是一早賣光，就是沒進貨，失落的心情鬱悶極了，如此普通的嗜好竟也落空。做粿是很辛苦，可如此多忠實客戶，可以大量經營呀，如若企業化製作，銷路一定非常好，只要品質維持原本水準。   近日因文學豆梨季之故，大夥夜宿金城某飯店，晚上檢討白天行程，阿寶大方把唯一一盒蒸來與眾人分享，阿美姐一吃，天啊，這美味如何形容？莫非上蒼所賜？從此戀上紅粿且成為忠誠食客。   紅粿原本每家都能做，因為製作過程繁瑣，粿母要發酵，粿皮要揉到剛好，花生黃豆綠豆小麥……各種材料攪拌當餡，看似容易實則不容易，如果我家人做，會建議二嫂菜園邊的大黃槿（粿葉）摘來墊著紅粿再到灶上蒸，香氣濃郁比之塑膠紙又香又無毒，自己百無一用只用一張嘴做粿罷了。   可惜時代進步也淘汰了許多人具備的能力，一切簡化，買得到何需自尋煩惱，膨仔粿也一樣。   記得就讀金門高中時，大哥在農會上班，他以為我這小妹堪造就，花錢讓我住校，所以我與小金門同學特別親近，每晚同一宿舍，混著混著感情忒好。偶有相約闖出校門的違規行為。可說大哥誤判，我的心思沒有在課本，每天想趁教官看不見，和同學蹓出校園外面，當後浦人真好，有肉粽大王、煎餃大王、鹹酥餅、索阿鼓……等等，這樣的人就知道日後會辜負大哥的。   後來從台灣海峽出發，成為離鄉遊子，漫漫長夜思啊想啊，那有什麼家鄉味可餵養，交通也不發達，家在海的那一邊，路途遙遙，我又如此好逸惡勞，不肯也不會自己動手，只能將就台北市場買的東西，只是類似食物，沒有母親的味道，試了幾次那些類老食物，確知此物非彼物，碰也不碰它們。明知返鄉一趟簡直難如上蜀道，一切的一切盡藏在夢境裡，青絲都染白了。多年以後終於回家的路順暢多了。   說起這些老食物，當年因為生活貧困，零嘴是奢侈品，可一路走到今天，誰能告訴我，為何腦海總是盤旋著老食物，想著想著趕緊提個行囊回家。   回家理由甚多，以味蕾懷想最叫人心動。   春分季節，欣欣向榮的田野，綠意盎然百花齊放，脫下秋天惆悵，冬日酷寒遠走，風從枝椏嫩綠穿過，暖陽與綠色草原結合，鋪上塑膠布，一家人圍坐草地上吃一些老食物，畫面歡樂又懷舊。   看了烏俄戰爭，我們也走過烽火，回望彼時只能擲筆一嘆。承平日子過久了，幾乎忘了那一頁曾經，整天減肥掛嘴巴。烏俄之戰帶來最大領悟是不用減肥，減肥只是名詞，不是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