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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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踩著民主的腳步
翻開民主進化史,我們閱讀到,金門是踩著自己的步履,一步步穩健邁向更美好的明日政治境界。金門是前線離島,背負著沉重的歷史包袱與使命,解嚴後的政治油門一觸動,後方的台灣,可以加速民主齒輪的運轉。金門卻需要多些時間,暖暖政治的身,前線的人民總比較需要多緩衝的時間。 對許多金門鄉親,尤其是四、五十歲以上,一出生就接受國民黨的苛護與養育。國民黨,可說是另一位父母,一生要感激的恩人。換成現代話來說,許多金門鄉親,都是「深藍的」。因此,十幾年下來國內的政黨輪替,在甚多方面,是我國民主進步的好事,也是必要的歷程。然對深藍的鄉親來說,卻是萬般的煎熬與不捨。不知白了多少髮,失了多少眠,忍了多少痛,流了多少淚,才能漸漸領悟與接受民主的真正意義與價值。 剛結束的總統與立委選舉,國民黨大敗特敗,已是不逆的事實。對許多深藍的金門鄉親,心中的抑鬱與難過,似難掩飾或抹去。我們期望,也相信,國民黨只要痛定思痛,做出應有的改革,迅速反映民意,將來仍能重回執政。且能浴火重生,贏得人民更大的信賴。相信,我國未來的民主發展,仍少不了國民黨的參與和貢獻。 讓我們將情感的舊傷痕,拋給過去,換上理性的新思維,迎向未來吧!我們都在上一堂寶貴的民主課。民主,最直接的表現,在選舉。民意如流水,人心常思變,選舉是民意的試場。選舉成功不是偶然的;選舉失敗更不是沒有理由的。民主的機器,運轉得當,將是全民之福。認知此層民主真理,我們就能明辨是非,不再身陷深藍敗選的憂鬱漩渦裡,而要走出去,用更寬容的胸襟,去接納、尊重異己。 金門民主的腳步,深受兩岸關係牽制。近年在兩岸良性互動與和平合作的屏障下,加上外來新興人口的注入,金門的政治,已逐漸偏離傳統的軌跡,踏出更民主的步伐。未來誰對金門的發展、安定、進步與幸福最有助力,我們就支持誰,就投他一票,這應是民主最根本的思維,我們應朝此勉進。 選舉,是金門鄉親接受民主洗禮與成長的動力,也是社會進步與幸福的催化劑。選舉是競合的遊戲,選前激烈的公平競爭,確實不易;選後的和平相處與合作關係,更加難得。看來我們金門的民主,一次次的選舉與政黨輪替,將更茁壯、成熟,這是金門鄉親一票票選出的果實,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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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筏就舟復如何
這是一個全球化更加深化的新年;這是一個唯有提振整體國力,才能生存的新旦;這更是一個世界反恐加溫的新紀元,當然更是環保的新歲月!對中華民國之現況及能力而言,環保毋寧是最迫切,也最實務之要項。 也因此,未來的政府必須是一個有效率的政府,更必須是個有效能的政府。因為面對新世紀的新情勢,單有效率已不足解決問題,尤其是錯綜複雜的環保問題。此情此景,有點類似於春秋時期,由於治水、賑災的需要,區域性的國家已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必靠強有力的、大方位者的協調者來折衝方可,終而造成了中國在西元前半世紀時,就已有中央集權的需要,及大一統的歷史趨勢。 回顧所以展望,由於科技的迅速發展,不但養活了更多的人口,生活水準也大舉提升,更有一種過度樂觀的幻象,如有名的「新經濟現象」。然而在這繁榮的背後,全球性更大的恐慌及問題卻已悄然而至,高速發展不但對地球生態環境帶來破壞災難,甚至已威脅到地球的永續經營,以致許多人開始懷疑,高速的發展是否真的帶來所謂繁榮是無止境的嗎?其中最大課題即是氣候極變。 早在民國八十六年間,於馬爾地夫島上召開的氣候變遷跨國會議中,曾公布了一份由聯合國提供的報告,在這份厚達六百餘頁的報告中即指出:到2100年時二氧化碳的倍增數量,將使地球平均溫度上升攝氏一至三.五度,海平面將上升十五到九十五公分,屆時將造成全球生態大幅改變,人類應早作預防。其後的全球首次七國組織(Group of Seven)在公報上就特別強調:我們迫切需要以果斷行動,保護地球生態平衡。進而協力達成維護全球健康,均衡環境的共同目標,如此才能實現我們共有的經濟與社會目的。 當然最有收穫的當是日前在巴黎召開的氣候高峰會議,終使得強國,在恐攻之際,有所共識:通過歷史性協議,為數十年內讓化石燃料驅動的世界經濟,歷史性轉型設下路線,致力遏止全球暖化;擔任大會主席的法國外長法畢斯,宣布大會通過協議,來自將近200國的與會代表紛紛起立鼓掌和吹口哨喝采。 看到這歡欣一幕,不禁有人反思?之前不是有人阻止全球暖化?答案是沒有!全球氣溫升高現象,1998年曾經暴增,但其後又較低。唯說較之先前幾十年要暖,但有些氣候懷疑論者,卻以為全球其實在冷卻。1998年以來,全球氣溫升高的速度較前30年緩慢,懷疑論者更以此為證據,說全球暖化已經「停止」。直到最近2年,暖化似乎在加速,才再度引起世人驚慌。而今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但真的已解決了? 捨筏就舟復如何!正如魚與熊掌一樣,經濟與環保不可兼得,即使拜科技之賜,讓兩者多少相輔相成;但看到澳洲煤礦工人之抗爭,不禁令人有捨筏復如何之思,終究地球只有一個,當然如何輔導這些人轉型,正是政府是否有為之分際,這才是捨筏就舟之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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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與講座故事會
抗戰勝利後,金廈海域交通的私人輪船金興輪,掌舵的船老大黃牆,人稱牆伯。1946年,牆伯載了三十多名旅客,開金興輪從後浦同安渡頭前往廈門,航行到烈嶼海面,船中冒出五名偽裝成旅客的盜匪,露出真正身分,制伏隨船的軍警,掏出駁克槍搶劫旅客錢財,得逞後搭乘小船揚長而去。後來牆伯在後浦南門街開設一座茶坊,里人通稱茶桌仔。整日爐灶柴火熊熊不斷,提供茶水與點心服務,城廂仕紳商賈以及鄉間販夫走卒,都能至此歇腳交談。有人以古文吟詩作對,有人看英文報紙,有人沉浸在南管樂曲,有人分解章回小說,有人粗嘴野道論是非,對童年的我來講,它是一座流動的學堂與人生舞台。 我出生在後浦南門,半個世紀以來,從南門頭住到南門尾,讀莒光國小上學及放學途中,都要經過牆伯的茶坊,聽故事成為最大的樂趣。初中時學習國畫,臨摹古人作品的畫紙,部分是向牆嬸要來的茶葉包裝紙,高中裱裝國畫作品,發現茶坊剩餘的廢茶水,用來浸泡渲染畫紙有作舊仿古的功能。赴台求學期間,南門茶坊關閉了,多次的走到南門街流連徘徊,一種人走茶涼的滄桑畫面油然而生,感觸往昔常民生活中的百樣人生情景,但覺眼前生意滿,需知世間苦人多。 近年來拆除了老茶坊,改建嶄新的惠安同鄉會,個人深感金門應該要有個茶坊,延續先民的人文精神,並以講座講述金門人的悲歡離合故事。老舍於1956年完成經典話劇《茶館》作品,以裕泰茶館作為整個中國封建社會的縮影,分為清朝末期至北洋軍國及抗日等三個階段,道盡清末民初半個世紀以來世事的變化,是公認的華人不朽鉅作,看過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精采的演出,深深打動心扉。由於習慣用文字及影像為熟悉的生長環境,紀錄各種社會的人文變遷現象。整理眾多的老照片,發現往昔發黃褪色的影像,卻有著清晰的記憶。因此思考金門茶坊的故事,是否同樣也可以成為未來發展藝文的推動力。 帶著懷念與敘舊的心情,因緣際會地結合,個人特別選在小徑特約茶室作專題演講開場,整個金花講座分為後浦和南門往事二場,下場選在浯江書院朱子祠。金城鎮為金門縣政治的中心,後浦是城廂區域的舊稱,打開拓展河、海、港、市的城市發展歷史,蘊含著多元文化的包容與激情。靠海的南門是古鎮發展的起始點,細說繽紛的人文故事得從南門說起,長期的海岸遺址及海域考古調查研究,追溯到金門的史前文化淵源,敘述唐宋元明清乃至民國,後浦海域的地理環境變化及人文歷史時空背景,分享後浦在地人的故事。 茶坊與後浦故事會,重回歷史時空,不分男女老少,自由入座,一同細細品味後浦文化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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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邦加島的陳仲水家族
除了陳仲厚外,另一個在印尼邦加島壯大的陽翟陳氏,當屬陳仲水(又名長水,1881-1942年)家族。 與陳仲厚、仲理、仲勝、仲碧等兄弟聚集於邦加檳港發展的選擇不同,仲水隻身來到邦加島的西部,一個被華人稱為楠榜(Jebus)的小鎮經商。店號源發,專營土產種植與買賣,包括胡椒、樹乳(橡膠)等生意。邦加島西部有一處天然深水港,名曰文島,距離新加坡近;加上楠榜附近土質特別,所產的黑胡椒被評為全世界品質最佳,咖啡、茶園也很出名。還有,楠榜地價低廉,曠野荒山為開闢者,處處皆是,荷印政府訂有獎勵辦法,以誘投資。這種種的因素,使得陳仲水選擇在此拓墾。 根據仲水孫女、現居雅加達、PT. BRAHMA INTERNATIONAL集團董事長陳美麗(Billyani Tania)的訪談,陳仲水的經營方式一開始是付訂金給當地印尼人,由他們去收購胡椒,等貨收齊再付清款項。後來慢慢自己購置土地、雇用工人來栽種,生意愈做愈大。陳仲水的妻子為祖籍金門的黃翠娘(1883-1955年),生有清泉、清德、富治、引、抱治等子女(另有一位女兒早逝,姓名不詳)。仲水樂善好施,在楠榜寬闊的胡椒園、樹乳園,留設了數十公頃的土地給當地貧苦的華人(主要是客籍的錫礦苦力)作為墓地;甚至,家中倉庫還存放著一些棺木,免費提供喪家使用。1942年,陳仲水逝世於楠榜,享年61歲,就葬在自家的園圃一隅。慈悲為懷的陳仲水事蹟,迄今仍受到傳頌。 作為長子的陳清泉(1908-1978年)受到父親良好的栽培。年少時負笈新加坡就讀著名的英校---英華學校(Anglo Chinese School),精通英語、荷蘭語、馬來語,畢業後一度留在新加坡經營九八行,並住在天福宮附近、俗稱「戲臺後」的Stanly St. 42B的店厝。當時住在這一帶的金門人不少,相互照顧,比比皆是。1939年左右,陳清泉與新加坡認識的楊寶珠(1921-1970年)結婚,婚禮在同德書報社舉行。1950年,陳清泉返回邦加島,但並沒有回到楠榜接手父親產業,而是落腳檳港,與叔叔仲碧、堂兄弟延壽、篤聰等人共同創立金龍號(Golden Dragon),專做當地土產出口到新加坡及歐洲各地。1960年代,金龍號分家之後,清泉創立了新生號(Hidup Baru),除了出口胡椒之外,還開了提煉、加工樹乳的工廠(俗稱「煙房」,將樹乳製成條狀的半成品)及咖啡廠、豆油廠等,經商長才不輸父親。 陳清泉、楊寶珠夫婦,和父母親一樣宅心仁厚,曾經有人積欠他們債務,楊寶珠去收債的時候,對方向她哭訴先生被抓坐牢,且孩子嗷嗷待哺,她不但沒有催討款項,還拿下手上的兩個手環給對方急用。同時,清泉非常重視子女教育。兩人育有5男5女。其中最小的女兒陳美麗得到真傳。美麗出生未久,母親寶珠即過世,她是由父親及姐姐一手帶大。她回憶4歲的時候,父親便已教她學會阿拉伯數字;5歲時,父親購買了一臺收音機給她,要她每天下午收聽來自新加坡的電臺節目。一直到今天,她仍清晰記得以閩南話播報的「新加坡報告電臺,電臺報告行情,胡椒一擔多少錢、樹乳一擔多少錢、丁香一擔多少錢…。」父親要她記下這些行情,並要她思考何時該買、何時該賣;如果賺了錢,還會真的給她一些零用錢獎賞。從小的耳濡目染,為日後在雅加達、新加坡開創出龐大的跨國企業的陳美麗,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作為成功企業家的陳美麗,聰敏勤奮。她多次返回金門尋根,也努力回溯先輩們在邦加島的開拓足跡,其認真拚搏與飲水思源之精神,值得我們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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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之旅完結篇
日前,友人見我撰文憶述民國84年1月10日,李錫奇大師與兩岸三地藝文名家來金中座談,誤會我記性好,其實,在下健忘有名,只是當日不憚煩,順手做了些札記,如俗語所言: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杜十三講後,政大尉天驄教授也講了些語重心長的話,說來到金門他有一點感觸,想起《世說新語》書中所寫桓溫的故事(按:桓公北征經金城,見前為琅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他民國五十三年在烈嶼當兵,種了很多樹,如今看到小樹長大,心生感慨。說金門今日何以能從荒土變成濃蔭密佈,因為有和平、有愛,就可把不幸驅除,把敵視互鬥改變為正面力量。如今,可以不必再算舊帳,但也不可愚蠢再犯錯誤,重啟戰端。現代社會,雖然知識普遍,但人若偏執,就不可救。希望金門的朋友,記取我們苦難的教訓走向未來。金門對南洋、大陸、兩岸,將扮演重要角色。古語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金門若是做了錯誤的開發,要拯救回來就不容易了。說昨日到古寧頭,與辛鬱看李錫奇老家及周邊景物,有一種淒涼之美。金門人倘若急著發財,除了設賭場,種鴉片亦可! 畫家劉國松說:四十年前,讀師大三年級,跟著學校老師、同學來金門勞軍,當時金門黃沙遍地,年輕的戰士士氣高昂,他們領著阿兵哥們一塊兒唱歌跳舞,彼此歡笑流淚。回台之後,他寫了首〈戰地之歌〉紀念,登在系刊《溪流》。他建議日後若有人寫《金門文學史》,除了列錄金門作家,不妨也列錄「寫金門」的作品。 學者宋光宇說:什麼是台灣經驗,就是閩南人開發南洋的經驗。十六、十七世紀以來,中國人向南打拚,就是指閩南人前往南洋開拓,創造了海上帝國。泉州有海洋博物館,裡面陳設了不少物品,由所繪船圖,可知當時的人就睡在貨上,金門人有這種吃苦的精神,所以在南洋闖出一片天。 耿榮水說:他以賢志文教基金會工作人員的立場,首先要感謝金門高中、金門觀光協會、金門縣政府的熱心幫助。說這次來金門,是三、四十年來,首次由民間在金門辦的文藝活動。有人說,過去金門受到壓抑,他不同意這種說法,他覺得戰地很美好,因為太安逸的環境,是墮落的溫床。他看好金門未來發展,說兩岸和解之後,有很多大陸人想來金門看看。 當晚,為了表示歡迎這些藝文朋友來金,我準備了金門土產五份,送到他們下榻所在--珠山大飯店,親自交給了朱西寧、楊樹清、龔鵬程、尉天驄各一份,請楊樹清帶路找尉天驄時,他卻誤將逯耀東當做是尉天驄,逯自言姓逯,使得我們彼此有些尷尬,之後找到真正的尉天驄,我又托尉送一份土產給他的政大中文系同事周浩治教授,周教授是我高中國文老師,當年對我鼓勵很多。當夜與朱西寧、王金鍊、楊子芳在珠山飯店喝咖啡聊了些往事,朱老師返台後,寄贈了好幾本他及夫人劉慕沙的大作給我,朱氏賢伉儷客氣又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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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新氣象懺悔又感恩
103年元旦下午風和日麗,我騎單車赴湖下老家,回程摔了一跤,跌斷腿骨,開刀釘了三根釘,迄今還在酸疼,經過不停檢查,還是沒找出原因,後來幸在金城健康綜合診所做復健,感謝該診所榮總骨科退休的江一鳴大夫,不斷幫我測試找痛點,多處照片,診斷出:關節病變,股骨頭及股骨頸之無菌性壞死,還幫我轉診到台北榮總骨科,找他的老同事陳威明骨科主任再為我複診,令我感恩不盡。 去年12月18日內人陪我,拿著轉診介紹單,赴台北榮總骨科就診,經內人到處奔馳拜託才看得上門診,好不容易,陳主任答應給他時間,他會盡可能幫我開刀,終於安排在今年下個(2)月18日住院,再開刀拔除鋼釘,換上人工關節,我想就應該一切OK了吧! 104年元旦參加升旗典禮,又在雄獅堡內綁腳摔了一跤,跌得手腳皮破血流,幸好沒再重傷骨頭,也治療了個半月,最喜歡的游泳運動也不能再去了,生活諸多限制,讓我很不快樂,但我仍然感恩,能帶點病痛,勉強參與活動做些事務。 105年元旦,愛妻叫我待在家裡,不要外出參加任何活動,她為了陪我,今年社區參加升旗典禮,也辭做領隊不參與。雖然我有點不信邪,但還是聽從太座趨吉避凶的安排,在家閉門思過,修身養性。我原是學佛人,一向認為時時是好時,日日是好日,處處是好地,沒有任何禁忌,但今年元旦我就乖乖待在家裡,讀書,寫書法,坐在電腦前,動手寫成這一文,收益更多。新年伊始,我是要好好反省、懺悔、感恩,希望今年元旦安然渡過,希望今年一切平平安安。 然而我還是百思不解,為何接連兩年元旦的喜慶日,我都跌傷惹禍,而且是自己走路,跌得皮破血流,騎慢速腳踏車,也跌到住院開刀?莫非是天意,告誡我人生無常,不能逞強,教我親身體驗人生的一點兒苦難,是懲罰我不服老,不知好好安養老年,還到處叭叭走! 今年元旦我仍然五點起床,不再匆匆摸黑趕去參加升旗典禮,而是悠哉悠哉地在床上做床上體操,不再急沖泡熱牛乳猛暍暖胃,而是輕輕鬆鬆地喝一杯溫開水,清清胃,這是我每天的例行工作,運動個半小時,又睡個回籠覺,醒來大地一片光明,好爽啊!感恩啊!又是新一天生活的開始。 我照常翻讀《中華文化佛教聖典365日》一書,日讀一則,105年1月1日<新春祈願文>--佛光星雲(1927-)摘錄如下:慈悲偉大的佛陀!在這新一年的開始,我要把過去的種種視為昨日已過,我要把未來的種種當作今日新生。慈悲偉大的佛陀!祈求您護佑我,讓我在新的一年裡,所說的言語,都是慈悲善良、鼓勵向上的好話;所做的事情,都是令人歡喜、利益大眾的好事;所存的心意,都是祝福他人、回向他人的好心;所有的行止,都是幫助國家、協助世界的美好。 我願意將自己的身心奉獻社會,我願意將所有的一切與人分享。慈悲偉大的佛陀!新春新氣象,讓我一切重新開始吧!我想起胡適的詩句:「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樣收穫,就怎樣栽」,來自我期許。 這時好像聽到二千年前,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在訓斥我:「認識你自己!你好自不量力,你還以為你是活力十足的校長,其實你已經是退休十幾年七十幾歲的老年人了,你要安份自求多福啊!」柏大師訓斥地深刻!一下子斥醒了我,我真的不認識自己,我的本來面目、內心深處的真我,都在隱藏逃避,留下來的,只是六神無主的本我。如果我真能認識自己,我這一生中美麗職場的戰爭都已打過,現在這大把年紀,還在乎什麼機遇、得失、榮辱、禍福嗎?能存在,就該感恩啊!親愛的好友,您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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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跑馬燈
在金湖國中跑馬燈看到一則詞句:「莫問孝子賢孫何其少,但問養兒育女怎麼教?」發人深省的一句話,意義深遠。 現代家庭中,多少父母將孩子捧在手掌心,捨不得教、更捨不得罵,在愛的教育下,忽略了「養不教,父之過」的古訓。 生兒育女不難,但要教出孝子賢孫談何容易?許多家族,一旦先人遺留某種事業,往往由兒女繼承其衣缽,繼續發揚光大。尤其是社會觀感好又高報酬率的行業,更有許許多多的後人爭破頭。可是卻也有少許「了尾仔囝」,把先人遺留的家業毀於一旦,不是賭輸、就是投資失利;或者是識人不清,被騙光光;抑或是好心幫人做保,受到牽連,被法院拍賣求償;更甚者是花天酒地,當凱子、包二奶,散盡所有的錢財。然而在這背後,又隱藏著多少辛酸的血淚史。表面看不到的裂痕,在時光的沉澱下,日漸增長,通常是什麼樣的父母就孕育出什麼樣的子女。 古有恨鐵不成鋼,抽鞭在孩兒的身上,痛在娘親心間的名言;但時下的不打不罵,甚或讓自己的孩兒爬到頭上灑尿,也不當一回事,似乎忘了「寵豬爭灶,寵囝不孝」的古訓,如此,除搖頭嘆息,亦只能暗嘆家門的不幸。雖然斯巴達的打罵教育不一定管用,但說理教誨則不能輕忽,以免日後造成不能彌補的憾事,勢必後悔莫及。 放眼這個社會,大凡懂事的孩子從小就讓人放心,無知的孩兒則一向自私,甚至自小就讓父母花費更多的心血,但是,當他們在外飛黃騰達時,卻猶如斷線、隨風而飄的風箏,最後不知去向。當白髮蒼蒼的雙親在門外引頸企盼不到時,不僅暗地捶心肝,甚而不免自問:怎麼會這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懊惱之餘,其實也顯示種什麼樣的因、就得什麼樣的果,終究只能怨自己,怨不得別人。因此,看開人生的朋友,不時勸人,人到年老,必須存足老本、自求多福,方為上策。也別輕率地把辛苦建立的家業,拱手讓人,那是不智之舉。 子女的成就,通常是父母親對外炫耀的話語,光耀門楣在今朝,端看報紙廣告就知道,而世界好像非常大,非得敲鑼打鼓眾人才知道。這莫非就是社會的通病,但往往忽略了子女到底為這個家庭、社會、國家做了什麼?又為這塊土地貢獻過什麼?倘若空有學位與錢財,滿懷理想,卻又只懂收穫、不懂付出,也沒什麼值得宣揚的。甚而頭腦空空,卻又口沫橫飛,說什麼愛鄉、道什麼愛土,只會耍嘴皮子,也沒什麼好歌頌的。 誠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指依然有長短,如何教導或公平地對待每一位子女,則考驗著父母的智慧。而子女倘若不孝,「莫問孝子賢孫何其少,但問養兒育女怎麼教?」也許為人父母者,不妨反求諸己,省思昔日怎麼教導子女?至於有些昔日被認為沒出息的子女,如今可能人人頭上一片天,所謂「歹竹出好筍」、「歹囝飼爸」,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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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錢點滴
噹、噹,一個硬幣隨著解褲動作,滑滾向公廁的蹲式馬桶裡,我探頭一望,十元!該不該撿?只不過十元! 日前在山外街上吃早餐,點了豆漿、蛋餅,不過銅板價,卻聽到隔壁年輕女孩對他男友說,知道嗎?我有段時間每餐只花三十元,一天餐費不到一百元,喝豆漿,就不吃蛋餅,反之亦然。男孩驚訝,那麼省!女孩清朗地說,我想出國玩,一定要省錢,雖然很辛苦,但我就是要出國玩。 隔幾日赴台,在家附近捷運站,一位小姐站在轉角處,突然伸出右手,對我攤開手掌,掌中一枚五十元,我一時怔愣,她乍然說,請問可不可以借我五十元?我想喝飲料,我訝然,搖搖手,閃身步入捷運車站。 四十幾年前,母校金湖國小圍牆外有一公廁,因學校擴展,即將移除做為校地,家戶糞桶傾倒多年,又周遭軍民共用,日積月累,積糞如土,竟然被人發現,糞土之下有「黃金」,軍民如廁經年,解褲不慎,常掉落零錢於糞坑內,現剷除在即,引起諸多小朋友聚集扒糞,逐臭而不聞,「黃金堆中拾黃金」,銅幣、黃金分不清,一元、伍角都是寶。 往日島上家戶兒女眾多,謀生不易,遑論家長給予零錢,回憶裡,要向父母討個一元、五角實在困難,有些小孩還得哭鬧索取,甚至癩皮者還得在地上打滾,聲嘶力竭之餘,猶不能如願,要零錢,就得自己尋方設法。 我家經營餐廳,家中客人飲畢之「可口可樂」、「華年達」等空玻璃瓶,偶或被我藏起來,拿到雜貨店,可以換得數元。又買醬油、鹽、醋等,偶有小小零錢,一不小心會留在褲袋中。 舅舅們以往在鄉下,常在母雞啼叫裡,聞聲辨位,勤快地尋覓蛋下何處,儘快拾起,到村中「柑阿店」換得數枚零錢或糖果。 我購物後,如有零錢,常隨手放置背包小袋,偶或拿來買小物,而眼前十元,停置在微黃的尿水中,不拿,水波搖盪,沖水後,都將瞬時流走。 因為沒人在看,因為不趕時間,因為十元也是錢,因為只要伸手撈取,等下洗洗手,十元也就到手了,況且不小心,十元硬幣會卡住馬桶水管,拿出來也是好事一件。 人前人後,零錢的價值不一樣,對應的態度也不同,拾起零錢,儲存零錢,運用零錢,態度與決心很重要,聚沙成塔,積腋成裘,如果有心,拾起零錢、善用零錢,小足可飲食,大則可成事。 眾人眼前,地上十元,會當場拾起的,必定不多,而沒人,拾起十元,錢就是錢! 價值、價額,面子、裡子,人前人後,零錢也是金錢,才不只是零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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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黃春明到鄭愁予
宜蘭百果樹紅磚屋驚傳熄燈號,在媒體報導下引起廣泛迴響。金門書院這幾年與黃春明老師結下了不解之緣,於是理事長李福井領軍,我和王金鍊一行三人,於2015年12月31日特地跑去宜蘭聲援,離島沒有缺席。 紅磚屋是一個屬於宜蘭人的左岸咖啡館,但它不僅販售咖啡,亦是藝文沙龍。三年多來,在這個平台上已舉辦超過百場講座、記者會、學術研討、新書發表會,並定期推出影展、故事劇場;而五百多場的說故事時間,更帶給小朋友美好歡樂的童年時光。 紅磚屋以優質的活動培養觀眾,希望為宜蘭鄉親增廣見聞及提昇素質,黃春明老師尤其看重家鄉蘭陽的孩子,總想再為他們多做點什麼。他有句名言「大人嘸效啦!」此絕非貶抑大朋友,而是因為大人的想法、思考模式已經定型,黃老師感性地說:「如果還能做什麼,就為孩子們做吧。」 黃春明老師在宜蘭辛勤播種的工作,金門書院幾乎全盤引進。回想前年金門書院首先邀請黃老師來金門演講,金城鎮公所三樓講廳座無虛席,講台兩側、走道全坐滿了人。接著又推動「黃爺爺說故事」,作家黃春明化身為黃爺爺,巡迴國小和幼稚園為孩子們說故事。每次講完故事,黃爺爺總不忘讓小朋友為他打分數,小朋友從100分開始,1000分、10000分……不斷往上加,還有人喊出「無限大」,由此可見小朋友對黃爺爺的喜愛。隔年金門書院帶著張楚、張仲宇、張希慈再度進入校園講授詩詞,孩子們還不斷詢問黃爺爺何時再來呢。 隨後文化局禮聘黃春明為駐縣作家,引進黃大魚兒童劇團演出「小李子不是大騙子」。我陪著「大魚兒」「小魚兒」準備道具、張羅食宿、安排旅遊,發現這個團隊向心力十足,愛鄉愛團之情溢於言表。公演前夕黃老師罹病不克同來,但他不時打電話來提醒叮嚀;表演結束後,老師更透過手機擴音器,把掌聲及祝福傳遞給每一位在舞台上的演員,這份親如家人的真摯情感,讓大家都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便是紅磚屋的精神-在家鄉的土地上無私奉獻、播種傳承。金門書院長期以來重視教育、深耕地方,許多也是受到黃老師的啟發。所以在接受公視訪問時,我特別強調「黃春明老師已經把紅磚屋的精神帶到了金門。」 百果樹紅磚屋的熄燈派對可以說是盛況空前,詩人鄭愁予,作家陳芳明、陳若曦、廖玉惠、向陽、林文義、駱以軍、邱坤良…等一百多位藝文人士齊聚,將一個火車站前的小小空間擠得水瀉不通,這都是黃春明老師的願力及魅力使然。 龜山島與黃春明是宜蘭的兩個寶。陳芳明說:「沒有黃春明,我們就不會在這裡,沒有紅磚屋,我們也不會來這裡。黃春明對我們文學文化界的號召力是非常大的,他已經不只屬於宜蘭人的,也是屬於所有台灣人的;黃春明小說裡的人物也不只屬於黃春明,而是屬於台灣所有文學界的共同記憶。」 有人說宜蘭縣政府編多少經費推動觀光,它的效果都不如黃春明三字亮眼。黃春明老師已成為宜蘭的化身,其重要性不言可諭,是屬於應被保護的國寶級作家,可惜秀才遇到兵,成為2015年的一大笑話。幸好在全國藝文界的聲援下,宜蘭府會最後政策急轉彎,將紅磚屋改由文化局接管,並更名為「黃春明文學館」。 宜蘭整體文化條件,可能還不如金門的厚度與多元。金門得天獨厚,也有國際著名的詩人鄭愁予坐鎮。有一年詩人余光中到金門演講,我們口頭邀請他來金大講學,余光中說:「金門有一個鄭愁予就夠了。」 鄭愁予老師每次應邀到海內外演講,第一句話必說「我來自金門,我是金大的講座教授。」愁予老師喜歡喝酒,尤其喜歡金門高粱,每次出訪必隨身攜帶金門高粱酒作為見面禮,是金酒最佳推銷員,也是金門詩酒文化的象徵。 金門何其有幸,能夠擁有這樣一位國寶級的詩人。從他落籍金門,為金門而寫的二、三十首詩當中,我們屢屢讀到其對金門島的用情之深,金門是否也能考慮成立一座「鄭愁予文學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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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台文化與金門
近年來,兩岸興起一股閩台文化研究潮流,一時成為一種顯學,其實閩台文化的本質是源自于閩南文化,是在中原文化的基礎上形成的移民文化,也可說是融入閩台區域的閩越族文化、海洋文化,從而形成了富有特色的區域文化。它代表福建和臺灣兩地的文化之間的親緣關係,從歷史、地理與人文關係來看,福建和台灣都是由中原南徙的移民為主體而建構的移民社會。稍有不同的是,中原移民是最先南徙入閩,到明末清初開始,才開始經由泉州、漳州、金門慢慢移入台灣;其文化也隨同移民一起帶入,經由本土化的發展而形成了現在的臺灣文化,後為促進兩岸交流,基於同文、同種、同根、同源而統合為閩台文化,以朱熹為代表的閩學是中國儒學文化發展的最高峰,不管在福建、金門或台灣都受到重大的影響,近代因兩岸接觸不同的中西文化而引發了許多不同的變化,而金門又因地緣關係介於兩岸不同政治對峙的影響,除了擔負未來兩岸溝通的橋樑,還在文化交流上扮演著拉近兩岸距離的角色與地位。因此談到閩台文化就須由金門銜接,其中又包括海洋文化、僑鄉文化、甚至不可忽視的戰爭文化。 根據金門史蹟源流考證,金門已有一千六百餘年的歷史,而台灣亦有四百餘年,從歷史文獻印證金門又常是中原文化移入台灣之中繼站,故金門與台灣有其密切的倫理關係,而金門的歷史文化自古傳承中原文化之精髓,具有豐富的華夏文化與文明的根基,由此也可證實閩、金、台是兩岸民族文化不可輕斷的歷史真理。 由於閩台文化在兩岸交流議題上佔有很重要地位,兩岸也透過各種閩台文化研討會,從民俗、宗教信仰、戲劇、語言等文化,採用文化地理學和文化史學的基礎探討閩台文化的地域特徵交叉研究,從內陸的閩南文化連接海洋的移民文化,走向海洋多元文化交會的海口型文化,並從閩、金、台特殊的地理環境及歷史遭遇,了解其對閩台文化的特殊心理、族群觀念及祖根意識與本土認同的分歧所產生的社會型態,而且存在有許多不同於現實的閩南文化,因此當前所指的閩台文化社會,就要從存異求同的理念,來尋求達到兩岸和平共處的目標。 從現今的歷史角度及文獻資料探討,金門介於閩、台間具有血脈同源及不可分割的緊密關係,從早期移民史及衍派、姓氏、族譜探討渡台開基祖先,可知台灣移民大部分從金、廈、漳、泉渡海來台,其中「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祖籍均為金門,由此可見,金門的歷史文化與閩南及台灣的文化發展與研究是息息相關且不可或缺的,所以為凝聚兩岸民族文化的感情,增進兩岸交流活動的成效,將金門的文化精髓融入閩台文化的研究是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