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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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花園
回金後,金門日報是每天必看的刊物。除了瀏覽一下地方上每天發生的大大小小事,在小島上,村民的生活簡單,小事即大事,見報的除了一些地方長官,一般的小老百姓,很多似乎都認識,常覺得有一種親切感。而且金門日報比台灣一般報紙最大的不同處,就是報喜的比報憂的多。每次看到台灣報紙的頭版或社會新聞,心情幾乎都是沈重的,不是政治舞台的烏煙瘴氣,就是社會現象的慘不忍睹,國會殿堂的辱罵,社區鄰里的詐騙,每次看完,常常都是以深嘆一口氣做結束。而金門日報就不同了。這裡的氣氛,愉悅的總是比較多:哪個學區今天有什麼活動?哪個社區今天有什麼祭典或喜慶?報紙裡總是熱熱鬧鬧、喜慶洋洋的。當然,對於一個愛好文學的人,浯江副刊更是不能錯過,它,是需要好好品味的:像欣賞一件珍品,你必須仔細玩味賞析:最好是像對待一位好朋友,你需要沏一壺茶,在氤氳的茶香中,與他慢慢詳談;或者像徐志摩對待康橋,那是性情的遨遊,是靈魂的馳騁::: 沒錯,看副刊,總讓我有一種享受的感覺,它能讓我從繁重的工作與課業壓力中,獲得真正的解放,真實的放鬆。看浯江副刊,感覺又多一層,因為副刊,我認識了一些文友,這對於一年多前,才從台灣回來,在金門沒什麼朋友的我,是彌足珍貴的。而性格有點孤僻怪異的我,除了文藝,碰到人,也不知說些什麼話,更別說和人主動聯絡情感了。我的情,總是深深藏在心底,但藉著副刊,我卻能默默瞭解朋友的近況。副刊於我,已不只是副刊,它更是朋友間近況的書信或密件往返了。就如我常覺得寫文章是一種最真實的自我表露,平常不太說話,或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人,總是在寫作時,見到了最真實的自己,也不自覺的流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感,縱使作者寫作時,有意的透過一些藝術技巧,或是筆名,試圖掩飾他們真正的情感,或不讓讀者知道她是誰?可是,細膩的讀者,知心的朋友,總仍解讀出作者真正的感情,瞭解到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每次看浯江副刊,看到朋友寫的文章,就能知道他們最近忙什麼,甚至想什麼,是挺有趣的。 就如最近,有兩件值得一提的事。一是三月份時,有位銘傳研究所同學,寫了一篇關於「生日快樂」的文章。或許因為是在職專班的關係,大家事情多,每次上課,總是匆匆忙忙,趕著上課,趕著回家,下課短短的時間,也沒辦法聊到幾句,所以,一直不知道她也在寫作。直到那時看到報紙,在筆名的掩飾下,我仍猜出了她是誰。「真是真人不露相」是我看完她的文章之後的第一感覺,因為從她平常率性帥氣的外表(雖然是女兒身,但總給人有一種男子氣概的感覺),真看不出她也有片細膩溫柔的心思。「生日快樂」一文中卻娓娓道出她對於班上在午餐中,特別為她的生日多叫了一大盤「豬腳麵線」的感激之情,看她的文章寫得如此溫柔,跟她平日大剌剌的言行,真的聯想不起來。回想那天中午,她並沒有在席間說出一番動人的感謝之詞,反倒在事後,寫出了如此真性情的文章(或許,以她的個性,若是當場說出來文章中的話,我們也會被嚇到)藉著副刊上一篇短短的散文,我感受到了她的感覺與感謝。 另一篇,是出自一位久未碰面的長輩,對他的印象,是與「伯朗咖啡」連在一起的,從小。那時,他在家附近的村公所上班,他很喜歡喝伯朗咖啡,他的樣子也和伯朗咖啡上那個黑黑胖胖的標籤人物長得很像,小時候甚至會亂想是不是喝多了伯朗咖啡,就會長成那個樣子?長成那個樣子倒也不錯,至少是親切善良的,在小腦袋瓜裡,直覺他是個好人,很喜歡賣東西給他。後來,他調單位了,不常來買咖啡,後來,我也長大了,去台唸書、工作,再回金服務。然後,卻聽說,他被原有單位解聘了,流言傳來傳去,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雖然我們家人和他只是店主跟顧客的關係,可是仍然擔心、關心他的情況。然後,看到他懂事的女兒在副刊發表了一篇「快樂鐵蛋」的故事,我們知道他找到一點事做,開始放心。然後,他四月底在副刊發表了「楓之生」一文,說到楓紅除了在秋天有燦爛耀眼的生命外,在春季,在人們不會注意到他(它)的季節裡,也有昂然盎然、剛強的生命力,以此自喻,並以此自勉,勉勵自己在沈潛時,要更充滿希望,有另一番的修練與修為。這一次,是他自己寫文章了,告訴關心他的人,自己的新生。這一次,我們真正放心了。 對浯江副刊,就是有這種不言而喻的感情。 小時,對浯江副刊的感情是淡淡的,最近,卻越來越濃了。是關心的程度越來越廣了吧,對於金門的文學!看到副刊裡面除了一些朋友的文章,也有越來越多的新面孔。表示投稿人數增加了,重視浯江副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另一方面,副刊上的文章也有一定的水準,這是令人欣喜的。副刊質與量的提升,對於金門的文學與文化,是有適當的加溫作用的。文學,就是要多撞擊,才能產生火花的。這點,浯江副刊做到了,它讓新人、舊人都有機會表現自己的情感與文采。 突然想到「海濱鄒魯」這美譽,金門,應該是一個充滿文化氣息的地方。就像我當初留戀台北的最大原因,那瀰漫的文藝氣氛:在那裡,我曾經待過一段不算短的日子,那個到處有書店、有文學雜誌、有展覽、有文學氛圍的地方,我曾享受與迷醉過。回到金門,感謝銘傳大學在金門設立的應用中文所,金門技術學院也設立了,金門人的智識水準,將慢慢提高。利用空餘,我也參加了地區幾次的文藝研習營,在互相學習與交流中,發現身邊寫作的人真不少。覺得,金門,若能在浯江副刊之外,多一畝屬於金門文學的田地,一份屬於金門的文學刊物或雜誌,讓喜愛寫作的人,有更多的發表機會,讓喜好文學的人,有更寬廣的觀摩空間,以文會友,以友輔仁,讓浯江這塊土地上,除了砲彈、反空降樁及軌條砦的戰爭歷史外,有更多屬於文學、藝術的文化環境,讓更豐美的文學花朵綻放。那麼,「海濱鄒魯」這美名,將更芬芳、更俊逸。 是的,「海濱鄒魯」這名稱,不能只是個歷史名詞,現在及未來更該延續,它的香味,應是更雋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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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美麗的白衣天使最佳未來主人翁
從前,金門民生困苦,教育不普及,環境衛生條件欠佳,人畜生活在一起,家戶沒有衛浴設備,而且,耕稼人家都挖掘糞坑儲蓄水肥,於是,蚊蠅孳生,鼠輩橫行,不但各種傳染疾病到處流竄,一般人身上長蝨子,小孩臭頭爛耳,自然不在話下。 甚至,許多村落曾流行鼠疫,造成很多人死亡,延續至今,地方上仍有「外死不能入鄉」的習俗,即為防止疾病傳染;此外,出殯隊伍經過處,附近人家爭相趕緊在門前燒草,目的也是要燒去傳染病媒,由此可見昔時沒有醫藥,鄉親聞傳染病色變,用最原始的方法趨吉避凶。 人類科技文明之後,杜絕疫病傳染及預防疾病發作,實施預防注射是最有效的方法,金門自民國四十年起開始實施霍亂、鼠疫、牛痘、傷寒等疫苗注射,且全面展開消除髒亂、撲滅蚊蠅和老鼠等傳染病媒源,並積極進行鄉村整建,補助家戶建造衛浴設備,改善居民生活環境。 民國五十五起,金門又全面推廣口服疫苗、白喉百日咳、日本腦炎等疫苗接種,由村幹事、鄰長引導護理人員挨家挨戶實施預防接種,要求居民做到注射率百分百,而各級學校則是派護理人員按時巡迴實施各種疫苗注射。圖為民國六十四年任職於金門衛生院「美麗的白衣天使」莊淑卿、姜淑美,奉派巡迴到金沙國小為學童注射疫苗。瞧!當年接受注射的「國家未來主人翁」黃克標,今天已是金沙國中的人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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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牙、萌芽
我不算是一個盡職的父親。如果孩子的成長是一部史詩電影,而我就是那打從買票入場,就瞌睡不斷的不忠實觀眾。兒子出生時,我忙著上課,便錯過了聆聽他的初試啼聲,沒能在產房門口迎接他到來。現在我能做的也僅是在公暇和課餘時間多陪陪他們、抱抱他們。得空便和孩子膩在一起,哪怕是分享一顆草莓或是一朵花香。看厭了盡是豆芽菜的書本,寫煩了那些等因奉此,和女兒同看充滿真善美和鮮豔圖片的童書真是人生一大享受。牽著他,看池塘中的游魚多麼自在;讓他坐在肩頭,看看小鳥、白雲和飛機。一起唱唱兒歌,不論新學還是自編,都遠比電視節目嘎嘎的聒噪來得美妙。 母親常勸我不要慣壞了孩子,我也只是笑而不答。或許是補償心理,還是時下流行的「重拾家庭價值」觀念的認同,概兼有之吧! 記得女兒初生時,我們這對新手父母著實手忙腳亂一段時間,從餵奶、護理、洗澡、穿衣無事不亂,還好,女兒似乎能體諒我們的難處,三、四個月後竟也能配合我們的作息,長得也白胖可愛,讓我們鬆了一口氣。不過也因為缺乏經驗,讓我們稍稍減少了體驗新生命的樂趣。所幸,兒子到來時,我們已經有經驗也更有準備。幫孩子洗澡,我也能替內人分勞,洗臉、洗頭、洗屁屁、搓洗身體和四肢,外帶刷背,行雲流水,無不自如。 俗話常說:「七坐、八爬、九發牙」講的是嬰兒的發育過程,七個月大能不需扶持自行穩坐,八個月開始能運用四肢爬行,九個月大開始長牙。但是,不曉得是近年來營養條件改善的緣故吧,兒子五個多月大時,就能從牙肉隱約看出兩顆大門牙的形狀,剛滿六個月牙齦已經裂開兩條縫,讓門牙冒出頭來。兒子這個月來,常常從睡夢中驚醒啼哭,厭奶食慾不振,大概就是「萌牙」的徵候吧! 「萌牙」代表著嬰兒即將離開對母親乳房的依賴,開始能取食其他的食物、探索五味。雖然「萌牙」階段常讓嬰兒產生厭奶,甚至發燒的不適,但這些畢竟是必經的階段。如同脫殼擠蛻的蝴蝶和蟬兒,沒有一番掙扎,翅脈就無法充盈,也就難以振翅高飛。如同一枚地裏的種子必須掙脫種皮和土壤層層束縛,沒有歷經萌芽階段,就無法接受風霜雨露的淬煉和陽光的照拂,焉能有日後的枝繁葉茂、開花結果呢?我願為孩子讀一遍遍「了凡四訓」和「麥帥為子祈禱文」,願他運用智慧與體能渡過人生的一切挑戰,並能從中獲得累積。萌牙、萌芽正是人生新階段開始的牛刀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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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時到花就開
昔時,金門男多於女,特別是自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退守金門之後,島上突然湧進十數萬大軍,適婚女子更是「奇貨可居」,因此,男婚女嫁流行「三八制」,男方到女方家提親下聘要給八千元聘金和八兩黃金,選定黃道吉日迎娶新娘之前,還要再送「八擔肉」──八百斤豬肉,供女方宴請親朋好友。 按照當時的結婚行情,男方除了要付給女方「三八制」的聘禮,再加上男方自己佈置洞房等等開銷,至少要花上二十萬元,而當時一個基層公教人員的月薪才一千多元,想要「娶某」,家裡需先「飼大豬」,還得省吃節用很多年,或四處向親朋好友告貸,才足以娶回一門媳婦,甚至,迎親當天的那一套西裝禮服,也可能向朋友暫時借用。所以,一般靠天吃飯的農民、或乘風破浪「鹽水潑面」的打漁郎,由於沒有固定收入,「娶新娘」是一生中遙不可及的夢想。 因此,一些比較有錢的人家生了兒子,即央人到處物色女嬰,比如有人連生好幾胎女嬰的、或環境所迫養不起的,請求割愛抱回家當「童養媳」,既可幫忙做家事,長大後更方便和兒子送作堆「做大人」成媳婦。這樣的媳婦自幼一手調教,最能適應家庭,也能節省金錢開支,並可省去婚嫁諸多禮數的麻煩。 當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根深蒂固,一般娶妻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傳宗接代。 而正常的狀況是「嫁娶婚」,即女方出嫁,由男方依禮俗迎娶進門,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因而當新娘出閣轎子或禮車啟動之時,新娘要拋出一把「扇」──閩南語與「姓」同音,象徵把原來的姓拋棄,從此跟隨丈夫生活一輩子,繁衍下一代繼承家業。因為,過去農業社會民風保守,及早養個「童養媳」,有備而無患,將來不怕沒有媳婦傳宗接代。 其實,「戲法人人變,巧妙各有不同!」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當時,也沒有實施「優生保健法」,近親結婚不但沒有人多加干涉,而且,親上加親還是大家公認的美事,於是,衍生許多「姑換嫂」、或「表兄娶表妹」的方式聯姻。所謂「姑換嫂」,即兩戶人家相互交換女兒,讓她們與對方的兒子成親,基於平等互惠,雙方可同時省下「三八制」禮聘及繁文縟節的條件。再不然,表兄妹成親,不管是姑表或姨表,畢竟是原來的親戚,親人總是比較好講話,親上加親,絕對是可喜可賀的美事一樁。 除此之外,結婚的方式,也有「招贅婚」,亦即一般通稱的「招囝婿」,也就是男方改姓嫁入女方家門,將來所生的兒女依母姓,繼承女方的家業香火。所謂「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男人通常是落魄生活無以為繼,沒有錢成家立業,才甘願被改姓接受「招贅婚」。 小時候,「八二三砲戰」後的金門農村,到處殘破不堪,家家民不聊生。而我們家有五個兄弟,且沒有什麼田地或產業,一個個小蘿蔔頭像燕巢的雛燕,張口只會吃,不會幫忙勞動生產,曾有人當著父母親的面數著手指頭:「一個兒子結婚要花二十萬元,五個兒子就要一百萬元!」 的確,數手指頭的人是語帶譏諷,只是沒有把「將來要去被人家招囝婿」的話說出口而已。然而,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因為,我們家房子毀於砲火,真的是到了「一窮二白」的境地,自己家裡一堆的孩子都吃不飽,誰敢把女兒送給我們家當「童養媳」,孩子成年後,就算有姊妹可跟人家「姑換嫂」,別人看到家徒四壁,也要退避三舍。因此,母親看著孩子一天天成長,常常是憂愁滿面,耽心孩子養大後,沒有錢娶妻成家立業,而父親總是安慰她:「時到花就開!唔免煩勞!」 幸好,孩子唸完小學之後,正巧適逢政府開辦延長九年國民義務教育,很幸運有升讀國中的機會,更隨著復興基地經濟起飛,大環境獲得逐步改善,兄弟們也一個接一個升讀高中,甚至,完成大學學業。如今五個兄弟不但都順利娶妻成家,也都獲得很好的就業機會。所謂的「一枝草、一點露,天無餓死刻苦人」,我們兄弟正像一株株的花草樹苗,隨著四時雨露的滋潤慢慢成長,正如當年父親安慰母親的那句話:「時到花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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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台南小學校去來
好友黃良成同學,在去年的八月一日,遴選到台南的一所偏遠小學當校長,我很為他高興;前年,在三峽同窗共研期間,我們有共同的嗜好│桌球,而彼此的寢室就在隔壁,課餘時間,時常相約打球,培養了很深厚的情誼。 良成服務的學校,學生人數不到六十,屬於迷你袖珍型,但由於他銳意革新,加上家長會全力支持,不到一年,他已為學校打響知名度,如今他的學校,已經是一所口碑載道的知名學府了;可見事在人為,只要有心,小學校也會經營出特色來的。 他的學校規模,無論是學生數、面積、教職員工數、型態、家長社經地位,都跟我的學校差不多,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我發現,他的公關做得很好,傳播媒體的朋友很多,一年不到,學校舉辦的活動,登載報端的,已有二、三十件,一兩個禮拜,就有一篇報導,見報率不可謂不高。 原先,在他的學校裡,並沒有強而有力的家長會後援組織,自他上任以後,有感於家長會對凝聚家長共識,與學校建立溝通平台,不可或缺,乃毅然決然排除萬難,使家長會在最短的期間內,發揮其最大的組織功能;這一種團結的力量,表現在他們首次舉辦的社區運動會上,良成特別引導我去參觀一幅巨型的海報看板,背景是親、師、生互動的愉快現場,形象非常活潑鮮明,充滿活力,著實令人感動於他們的用心,因為此圖深具校史意義,特別把它保留了下來。 用午餐的時間到了,良成引導我到他們的餐廳用餐,餐廳不大,但是由於精心設計,動線很清楚,工作區和用餐區互動容易,學校同仁都很滿意此空間設計,待我坐定,一看,只有我、良成和一位工友、一位教育服務役是男性,其餘的全部是女性,這使我更加相信:目前在各地服務的小學同仁,幾乎都是陰盛陽衰,我學校的情況,也慢慢的有此趨勢了。 良成長年吃長齋,他的菜餚跟別人自有不同,但是,並沒有影響到他跟同仁的良好互動,整個用餐的氣氛,是和諧而融洽的,良成很能為別人設想,只要廚工一端出熱騰騰的菜餚來,他就忍不住的讚美一番,使她覺得很有成就感;同仁也樂於與他對話,我相信,這跟他平易近人的人格特質很有關係,尤其,在三峽相處了八個禮拜,我深知良成是一個能處處為人設想、很容易相處的人,今天再次相聚,更印證了我以前對他的觀感。 飯後,我在校長室歇了一會兒,然後,他引導我參觀他們的「愛心新世界」,這是一個由小朋友命名的小小遊樂區和陶藝區,小朋友人人發揮創意,把自己的陶藝創作展示於此,同學們結伴到此遊玩,都習慣先行查看自己的精心創作,那種感覺是異常溫馨的,因此,他們和學校的距離,是更加接近了。良成跟我說:「原先這裡是垃圾區,髒臭難聞,同學們避之唯恐不及,都不喜歡接近它,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同學們的最愛,這倒是始料所未及的。」良成從善如流,廣納學生的建議,他的親和力,我真的要好好的向他學習。 之後,我們來到了他的「傷心處」,那是一堵不高的舊圍牆,卻有一處約莫四、五公尺長的大缺口,他跟我說:「大約在一個月以前,有一輛大貨車撞上了舊圍牆,於是,就變成了目前的慘不忍睹。」事後,他透過管區警察的協助,找到了肇事者,並試圖索取賠償金,沒想到肇事司機不但不理會,還反咬他一口,說甚麼:「我是為了閃躲你們學校的學生,才撞上圍牆的,我沒有向學校索取修理費,就已經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向我催討圍牆的修復費。」良成說:「碰到這種不明是分、不講理的司機,也只有徒呼負負、自認倒楣了。」 他所服務的學校,本來還有一個分校,但是,由於近年來學區人口銳減,不得已只好忍痛廢校,現在,分校已變成學校的倉庫和教育服務役的宿舍,好在分校距離校本部,只有三公里之遙,開車的話,五分鐘之內即可到達,鄉下學校就是這麼悲哀,人口大量往都市集中後,年輕人、有生產力的一群都跟往都市跑,留下來苦守家園的,非老即幼,嚴重缺乏學齡學生來源後,任憑你有再好的師資設備與校園環境,終究是枉然的。 而今,金門教育的明天,正面臨史無前例的發展瓶頸與嚴苛挑戰,它將何去何從,正嚴峻考驗著主政者的智慧,如何整合現有的各種資源,並在合理的重新分配下,取得一個雙贏甚至是多贏的皆大歡喜局面,使我們最足以傲人的基礎教育,在周諮博採、集思廣益的大前提下,各個階層,大家平心靜氣的坐下來懇談,深信:只要我們的出發點是善意的、是大我的,是為了金門教育可大可久的明天,我們就一定可以凝聚共識,找到最好的平衡點的。 偏遠的台南鄉下做得到,我們當然也做得到;且讓我們發善願、結善緣、開善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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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翠拂人衣──驅山走海誌
或許在別人的眼中,這松林是寒傖不美的。美嗎?有時自己也忍不住要懷疑著。但是在這兒,似乎可抓緊心中那漂浮不定的情緒,讓我寧靜歡喜。在我臨盼的眼眸中,一份怡然自得,就是再三留下的理由了。 似乎是一整個秋季,都在松林一帶徘徊停留。松林容許我們和它擁有這一方天際,也毫不吝嗇地展示當季「秋之頌」的新作品,任憑我們玩味觀賞。─有時掛出一幅「秋日松林」圖!那是當秋陽伶伶俐俐灑落的時候,朗朗天空神清氣爽,整座林子都浮躍了起來,樹梢間流動著綠光,閃耀著迷人的誘惑。有時是灰冷色調的翳翳陰天時刻,林相色層飽和,深邃靜謐,像似岑寂中的修道場。這時,樹林安靜自持,沉思以對。人也被邀著進入冥想,沉澱紛擾。而當秋風颯颯走過樹林時,招搖樹葉翩然翻騰,陣陣松聲迴旋耳際,觸彈著心弦,無數的淺吟低唱也跟著奏鳴出來。 秋天能和投契的同好縱身在這片原野中,以筆觸以線條以顏色以心靈,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大自然則以真切的情性和醉人的魔力,洗滌了我們,豐富了我們,使我們清醒。那種感覺,就像赤裸著身子跳進那清涼沁人的溪澗水潭中,成了一條悠游的魚。幾乎在頃刻之間,整個人出脫得自在舒暢;眼張開了,耳朵張開了,毛細孔張開了,心打開了。人似乎也浪漫飄揚起來,放下了負擔和牽掛,然後慢慢靠攏,慢慢貼近,慢慢融化,於是很輕易地走入那蒼翠青松,那呼嘯飄逸的松濤,甚至是那藏身在灌木叢中斑斕五彩的環頸雉。一份小小的幸福被收藏著。 一份小小的幸福收藏著?收藏幸福,應該就是這麼容易的事。但為何常視而不見匆匆掠過?我定定站在松林下,努力梳理一些頭緒。 過往,遲鈍的知覺,讓我朝饔夕飧地一天過一天,週而復始地擺盪著浮沉著。對於生活,乃至生命總少一份咀嚼,也不知感動。習以為常以後,一切就過慣了。日升月落,月落日升。一顆心被囚在茫然的禁錮中而不自知。然當夜闌人靜時,自己像是觀眾般端詳自己,竟是那樣的奇怪,竟是那樣模糊,傷感和惶惑就席捲了上來,自己不禁汗涔淚潸也感慨良多。這驀然心驚,除了啞然失笑外又能挽回些什麼呢? 環顧四周,山野樹林那種無牽無掛的情狀,讓我平靜,滌我神傷。林下癡迷寫生的敏達師和明燦那種渾然忘我的神情,讓我心生羨慕;燃燒熱情,那應該是一種收藏幸福的好方式。眼前,松林田野是這般的寂靜,寂靜得讓我可以去思考著看似複雜的問題,但那是複雜的問題嗎?我看週遭瀰漫著自得其樂的氣息,又何必杞人憂天去臆想那麼多?畫圖就畫圖,賞松就賞松,聽濤就聽濤,吹風就吹風,生活自有一番風味。 多日彳亍,松林那儼然不屈的形色,宛如那隱士棲跡山林的身影。那些超然脫俗的志節,使人仰望使人憧憬。而我較感興味的是遠在南朝時在南山下耕讀的靖節先生。辭了官回鄉種豆子,由於不諳農事,結果是雜草滋盛豆苗卻稀稀落落。 不得已只好清晨早早出門到田野拔除穢草,直至夜慕低垂,才踏著月色,扛著鋤頭走回家。這樣勞筋骨餓體膚空乏其身的困窘和疲憊,卻不減那不違己的初衷和志氣,只因那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陶潛就以這樣坦白無飾卓然獨立的氣象,將那不為五斗米折腰堅持歸返田園的至真純性,點燃如粲粲星光,溫暖而恆久,在芸芸眾生間活出了獨特的風範。在那些傳誦的詩文中,每每就從「悠然見南山」的悠遠裡,彷彿見著了先生那烔烔有光的眼神,見著了他「忘懷得失,以此自終」的灑脫,也見著他在責子詩中「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的達觀。彷彿,在他紋紋的笑影裡,自己心中微微躊躇滿志了起來,恍如是他,恍如也見著了南山。但在嚮慕心醉之後,不免一嘆,陶潛終究是陶潛!而自己何曾能免於不受俗物的攖心呢? 「寓形宇內復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千百年來,這遙遠的喊聲,依然響徹長空。何其剔透?又何其沉痛啊?想來真是讓人咨嗟不已。尤其自己年歲漸增,耽慮又多,既無那般任真率性,也不知何時能江海度餘生?所希望的,在這還來得及的時候,也能登東皋臨清流,學學那無心出岫的白雲讓心自來自去,也能如那倦飛知還的鳥兒找著了心靈的原鄉。如今,在這應該還來得及的時候,隨著畫家來到這片山林,流憩多日,尋到了生命深邃處的渴望,也得了些自在自樂,稍可排遣自己內心的鬱悒。 落日餘暉裡,盤桓在松枝下,松風習習吹撫著人的衣襟,那田園詩人「胡不歸」的聲聲呼喚似乎也在空中低迴不已。 該是背起行囊回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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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海濱散步
接連幾天下雨,空氣濕冷,困在家裡沒有出門,我的右腳關節開始酸痛,清晨起了霧氣,心裏感到喜悅,因為春天的濃霧預告著好天氣,果然,天亮的時候,我拄著柺杖步入庭院,許久不見的陽光照耀著,溫暖了我的面頰、手背,一會兒,身體也舒服了,望向門外,傳來附近年輕人的談話嘻笑聲,我想著:自己要到哪裡去呢? 一陣子,車子已經到了海濱,這是我曾來過的地方,有過不壞的記憶。停好了車,我順著走道前進,看見一塊介紹板,說這個海濱公園本來是掩埋廢物的地方,經過處理建設後,成了供人遊憩的觀光景點,心想這倒是不錯的方式。旁邊有一個穿著暗紅上衣、褐色褲子,戴著斗笠的老婦,正蹲著手持鐮刀割除雜草,這是清潔工還是義工呢?她抬頭看見我,因為不想打擾,我又繼續走。旁邊又見到幾個小牌子,我在其中一個前面停下腳步,原來是介紹植物葉子的,有單葉、複葉,以及各種次要的種類,末後還鼓勵人試試看,在附近找找不同種類的葉子,我此時沒什麼興趣,也就離開了。 前面有一個涼亭,可以暫時休息,我想著背包中梭羅的︽湖濱散記︾,也許在那裡待幾個小時,會是不錯的想法,於是朝那裡走,接近它時,本來彎進小路就到達了,可是我又改變了主意,仍往前走,來到了觀景臺。在觀景臺的三面,都有牌子標示前方的位置名稱,左方的寫到延平郡王祠,那裡離我家很近,但是離這裡卻有一段距離,只知它在樹叢的後頭。還有寫到眼前的,這裡是在浯江溪口,有紅樹林、招潮蟹,還有各種水鳥,並有介紹鸕鶿,鸕鶿?我望了望附近,沒有,季節不對,不過有兩隻長脖子的水鳥,在黑泥上行走,一下子滑翔式地飛起,發出「嘎!嘎!」的難聽叫聲,上一回來到這裡,我走入紅樹林沼澤區中,黑泥蒸發出臭味,有一片低矮的樹叢,泥中到處是小螺絲,在一處,我看到一些小寄居蟹爬行。 這次,我不想到紅樹林了,於是仍沿著石路走,遠處河水穿過沙灘,岸上有三個婦人在撿拾東西,太遠了,我不知道究竟是撿什麼,可是仍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卻也聽不出在講什麼。腳關節又酸痛起來,我坐在石塊上,面向海洋,許久沒有靜下來看看如此開闊的景觀,如果自身的行動就像目光的徘徊那般自由,那該有多好!有一隻褐色的水鳥在泥上奔跑,長長的嘴啄著彈塗魚,那是經常在泥上鑽動、爬行的小魚,多少賞鳥人驚艷的水鳥,也僅是以此為食。稍遠處,那體型較大的白色水鳥,仔細觀察也在啄東西,想來也是在進食。 休息夠了,往沙灘方向走,走在這些黃色的沙上,印出腳印子,有一隻玉頸鴉也在那裡,我試著接近牠,每靠近些,牠就往前一點,只是想保持相當距離而已,後來逼到水邊,我想該可以更近了,結果牠飛了起來,想來真是,我竟一時忘了牠原是可以飛離的。再過去,有一些鬆鬆的黑沙,還有一些小洞,我知道這肯定是小生物造就的,撥了幾個,卻沒見到什麼,前進些,我看到兩隻小螃蟹在洞口,本來都想爬回洞中,可是先進去的,舉起小腳阻擋,折騰一陣,後進的退了出來,孤零零地在沙灘上,我輕易地將牠拾了起來,牠縮著不動,所有的腳都貼著滾圓的身體,就像一顆彈珠一般,我想牠是沒辦法了,觀察後,我將牠放回沙上,任牠再過自己的生活。附近還有許多洞,上面覆蓋一小堆黑沙,我又挖開幾個,原來黃沙下面是黑沙,這些小螃蟹是挖了底層的沙到洞口,不過,我再挖的,並沒有看到小螃蟹,或許牠們鑽得更深了。 來到海水邊,見到浪一層層地湧來,地上的黃沙飽含著水分,且形成波紋狀,應該是浪造成的,腳下應曾被覆蓋在海底。這裡的沙灘低緩,激不起浪花,此時大概十點多,我注意到潮水漸漸接近,卻沒有退去的跡象,是在漲潮了,四顧張望,撿拾水產的婦人已經走了,我想自己也該返回去了。潮水漲的速度不快,我還可以慢慢地回走,不時回顧,一些腳印已沉在海水下。途中,我撿到一個蚌殼,我以為是空殼而已,想用指甲扳開牠,發現仍夾得很緊,也許還活著吧!於是將牠留在沙灘,等海水來,牠將會舒服些。 我往另一條路走,所以經過濱海公園的另一邊,這裡有乾淨的走道,旁邊有種植的花木。太陽已經有些過於炎熱了,我騎車返家,涼風徐徐,我想著今天在海濱散步的種種,覺得見到的這些紅樹林、水鳥、小螃蟹等,都在各自的環境中生活著,牠們不知道有沒有選擇的疑惑,是否有不知何處才是適當棲所的問題?至少,牠們可能少有興趣,像我一般無目的地的散步,以至於短暫地探訪了牠們的家園。然而,我的心情好多了,能看看那裡,畢竟讓我愉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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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無檳擔,無鼻欄
小時候,每說明一件事的經過情形或事情的狀況,只要條理不清,重點不明,或有所跳脫形成「不搭不七」的現象,就會被大人斥說是「無檳擔,無鼻欄」,講話「無頭無粽」,小小心靈總是一片茫然,「檳擔」是什麼,多少見過是大人們挑物品的工具,可是「鼻欄」實在不知是何種形狀之物。 隨著年歲漸長,能和大人一起上山耕作,下海捕魚,才恍然原來「檳擔」之上有「鼻欄」,「檳擔」與「鼻欄」關係之密切,彼此之重要與功能之神妙,真令人嘆為觀止。「檳擔」的材質以彈性好、韌性高、輕重適中,無多餘雜紋為上選,無論能挑多重,只要上得了肩,雙手扶著挑繩,「檳擔」隨著步履上下震顫,律動有致,就可以減輕挑者的負荷,而不減挑者的速度。在農業社會,檳擔不只是運輸工具,更是營生必備的用品,早年,它的重要性無可取代,沒有它,就像缺少一隻手或一頭牛,只要是農耕漁拓的鄉親,都會理解「檳擔」對農漁的重要性。 可是,「檳擔」再好,如果沒有在兩端釘上小銅帽,檳擔的功能就無法全部發揮,這個小銅帽就是我們所說的「鼻欄」,對檳擔而言,鼻欄只是一個小附件,而如果缺了這個附件,檳擔的功能就要大大地打了折扣。因為挑擔必需挑繩,挑繩一掛上檳擔,沒有鼻欄的阻攔,挑繩立即會滑落,任你功夫再好的挑者,都會無能為力。小小的鼻欄實在是毫不起眼,有許多人只知道檳擔,卻不知道那兩端的鼻欄,沒有鼻欄,檳擔的功能就形同癱瘓。先民在設計營生工具的當初,就讓檳擔與鼻欄巧妙而神妙地發揮物與物之間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互補互利的效果,先民的智慧真超越後進多多。 在人們的認知,相對檳擔而言,鼻欄確是非常的卑微,卑微到常會忽略了它的存在,一旦鼻欄受損,或是脫落,就立即顯出它無可取代的重要性了,你會一下子束手無策,影響了生計的運作,所以,儘管鼻欄不是檳擔的主體重點,可是它卻居於關鍵的位置;雖然它不是主機,可是缺了這個零組件,整個機器就動彈不得。這樣的類比引喻,不一定妥切,也不一定會得到認同,個人只是強調世界雖有優勢存在,但可沒有絕對的優勢;有主導的力量,可也不是絕對或是唯一的。再大的強權,再大的霸權,萎縮衰竭,崩析倒地只是時間的問題。 遠在明清或更早的年代,先民們趕在海禁初開的時段,帶著檳擔,提著布袋,隻身遠走南洋,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與堅苦卓絕的謀生意願,從「苦力」做起,不氣餒、不喪志,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經年的不眠不休,汗珠粒粒晶瑩,追求、構築的是一幅出人頭地的遠景;集腋累積的是一角一元的財富,慢慢地總算打出了一片天,像新加坡的金門會館與浯江公會,以及各宗姓社里自發組成的各種社團,在在顯示鄉僑俊彥們辛勤耕耘的成果與自強、自助、自立的團結象徵。 筆者曾經在民國八十五年之後,連續三次率團進行兩岸文化交流,在重慶、北京、上海的火車站領略到所謂「檳擔幫」盛大的陣容,原來大陸農村生計艱苦,雖不至於「不聊生」的地步,但謀生不易卻是不爭的事實,於是農村人口不斷向城市湧進,他們以一支檳擔,兩條麻繩群集在車站要衢,守候給往來旅人挑運行李,求取微薄費用,飢餐露宿的景況是比先民們在南洋的窘相有過之而無不及。檳擔苦情,古今皆然。衷心期盼大陸在經濟的「大躍進」中能儘速改善農村生活條件,壓縮貧富差距,拉近城鄉「水平」,則同胞幸甚,中國人早離淒苦歲月,就大功德一件。 四、五十年前,家家戶戶將檳擔列為必要的家庭用具,就算沒有檳擔也有「竹擔」,而且檳擔不僅只是挑運而已,還兼具農餘耕後娛樂的功能,有的練功舞「檳擔刀」,有的「托檳擔」考手尾力,更有的「觀檳擔乩」問靈訪聖,真是不一而足,隨著社會的變遷,檳擔的功能已日漸式微,角色扮演也日漸沒落,昔日風光正日漸西沉。 「一人一款命,好壞天註定」,有人出世就是「檳擔命」,挑重擔,負重任,受人重視護衛,且躍居高位,風光十足,睥睨群倫;有人天生是「鼻欄」命,勞碌一生,地位卑微,處處受人支配,事事需通力合作,「食無打罵有」,「有功無償,摃破著賠」,實在是無力,也是無奈。我們倒是不必事事妄自菲薄,畢竟「一枝草」不止「一點露」,有時「星光」,有時「月光」,小兵也有立大功的時候。位高權重者沒傲慢的正當性,位卑權微更沒有委曲求全的必要性,何不循天理正義,相互尊重,相互依存,相互幫助,共同開創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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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黃龍耀太湖
金門主要的水源地之一為「太湖水庫」,前身為「黃龍潭」,因金門軍民眾多,水源之確保亦為戰鬥的條件之一,民國五十四年司令官尹俊蒞任後,急於解除水源困擾,在獲得國防部蔣經國部長的同意後,商請農復會及台灣省水利局,就黃龍潭予以擴建,並於五十五年六月設計完成,隨即由農復會撥款八百萬元,由金防部派兵工協建。 水庫滿水位為三十六公頃,為配合農作灌溉、軍民飲用、休閒娛樂及觀光發展,除即時納入自水來供應系統,靠西村處闢水稻試種區,建環湖公路,連結榕園與湖心建「思親」、「報國」、「光復」、「華夏」四亭。 竣工落成之日,舉行盛大典禮,由尹司令官主持,邀請地方名宿呂清堯老先生代表民眾致詞,當時在救國團任職的許丕華擔任國語翻譯,曾以「政府出錢,阿兵哥出力,為老百姓造福」獲得全場掌聲。 當晚,金防部藝工隊在擎天廳舉辦盛大「黃龍潭水庫之夜」晚會,在金防部政戰部主任吳寶華力邀下,「金門青年育樂研究會」的男女隊員曾演出精彩舞蹈節目。因配合懷念錦繡河山運動,隨即改為「太湖水庫 」。(三十六公頃與三百六十里的湖西相呼應) 本圖為竣工典禮一角,右後即為呂清堯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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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獬成神記
鄉賢許公(諱獬)傳說乃福建鴻漸山神,當初獬之祖為一儒生,因落第,與進士無緣,退而求其次,乃至庵前村受聘西席,那年冬至,休假返鄉,不收半文束脩,鄉人過意不去,求太公提出心願,太公曰:「今家貧,先祖靈骨無處安葬,求一蛋丸之所,以慰先祖落土為安。」鄉民深受感動,遂獻一名曰:「出土蜈蚣」佳域供先太公,太公擇吉遂葬六,七世祖於「水流珍珠」;葬八、九世祖於「出土蜈蚣」皆面對福建鴻漸山,許獬之入世定唉! 然,依太公貞卜,認為其子必高中進士,想不到連考數次皆名落孫山,太公不信,曰:「兒若不中,其孫必中」,臨死交代:「棺木不可下葬,必欲得孫高中榜首申報誥封旌表!」 獬父(諱振之)亦承父衣缽列為西席,那年春節,領了些束脩欲返鄉過年,途中遇一大群乞丐向其乞討,「太爺爹」想:「丐者可憐,終年無一頓飽!」而自己至少尚有野菜可吃,乃盡施所有束脩予丐者,過年全家「五口」竟吃野菜過年! 丐者深受感動,齊聲唱曰:「今年吃苦菜,明年生許獬!」│按閩南語「獬」與「菜」同押ㄞ韻│許獬遂來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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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情事
晚飯過後,我整理完家事才坐到電腦前面沒多久,一曲叮咚悅耳的吉他彈奏自樓上房間悠揚傳出,我不禁停下鍵盤上手指的跳動,手肘撐在桌上,托著腮、閉著眼,凝神傾聽起久違的吉他聲。 先生彈的一手好吉他,當初跟他交往時我還是個學生,就讀於大陸河北省的一家師範學校,因為住校,每逢週末才回家一次,現在的先生──那時的男友,住在台北,在每個週末都會與我越洋熱線。記得一次,家人都外出,只剩我一人在家百無聊賴時,他的熱線來了,聊了一會兒,他忽然問我想不想聽他彈吉他,我有些訝異,因為當時已交往一段時間了,我還從不知道他會彈吉他!我把話筒貼緊耳朵,他便在電話的彼端對著話筒彈奏起來,他彈的動聽,我聽的陶醉。就是那天,我學會第一首台灣歌︽捉泥鰍︾,那次以後,我常常吵著要他彈吉他給我聽,他也樂得有我這名忠實的「樂」迷,完全忘記了當時的國際話費是每分鐘三十三塊新台幣,一彈就是老半天。婚後,初次離開娘家的我,常常被思鄉之愁所苦,先生總會抱起吉他,輕輕撥動琴弦,彈幾首他在大陸學會的歌曲,讓我感受闊別的鄉音,其中他最喜歡的一首大陸歌是︽九月九的酒︾,我也是很喜歡,每當他彈起此曲,我會不自覺的跟著小聲哼唱,「又是九月九,重陽夜,難聚首,思鄉的人兒,漂流在外頭,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鄉沒有烈酒沒有問候,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家中才有聚首,才有九月九:::」到副歌的部分,先生還會用他渾厚的歌喉給我一段合音,熟悉的旋律、豪邁的曲風總能緩解我的鄉愁,簡直像一貼萬靈丹,藥到病除。 一雙兒女相繼報到以後,我們被兩個小朋友忙的不亦樂乎,泡牛奶、換尿褲讓我沒了思鄉的時間,先生工作回來也自發投入周旋兩個小傢伙之間的「戰鬥」,直到深夜兩個小朋友大發慈悲的終於睡熟,一整天忙碌地陣仗才算結束,哪天能早點上床睡個好覺已是上天的最大恩賜了,哪還有多餘的閒情去想到吉他?那時,就算先生有精力去彈,他這「過氣」樂迷恐怕也沒精神去聽了。因此,先生鍾愛的兩把吉他,就這樣隨著小兒女的問世而被束之高閣、乏人問津了。兩年前搬來金門與公婆同住,台北的房子租給了房客,我板橋的表妹來幫忙整理物品,先生看她對那兩把吉他甚是喜歡,想想自己又不方便帶,即使帶到金門也難保不是倍受冷落,思量再三,最後還是送與表妹,黯然的神情近似「托孤」,表妹背著吉他離開時,先生的不捨寫了滿眼滿臉,看得我在一旁鼻子酸酸,不知如何撫慰先生濃濃的失落。 作夢也沒想到在金門的日子會是這麼悠閒。兒子很快讀了幼稚園,女兒送了托兒所,我竟閒得發慌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飲食店。假日一到,先生會帶著全家上山下海,金門,在我眼中,儼然成了一座世外桃源,簡直教我樂不思蜀。兩年下來,兩個寶寶也已到了不再時時黏著大人的年齡,他們偶而自成一國,一起玩遊戲,學電視做創意作品,或者分享各自在學校的趣事,總之,先生和我,屬於自己的時間多了起來,晚飯過後,出去散散步,再回家就不知該做什麼了。我還好,忙忙店裡的事,閒下來時還會上上網看看文章,倒是可憐了先生,常常看到他對著無聊的電視節目發呆,臉上的落寞讓人一目了然。我心裡隱約總覺得遺忘了什麼,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終於在某個晚上,一家四口照例去木棉道散步,一輛計程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車裡飄出的一句歌詞「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點醒了我的記憶──余天翻唱的︽九月九的酒︾!我茅塞頓開,知道用什麼來治癒先生的孤寂了! 是的,我想到了吉他!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動聲色的開始尋寶,金門的樂器店都被我走透透,終於在金城相中一把滿意的吉他,我悄悄買回藏在我店內。因為五月十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留意了一下,那天剛好又適逢先生的生日︿農曆三月二十二﹀,大概是今年潤二月的關係才有這樣的巧合,天哪!簡直太棒了!我等著那天再現寶出來給先生一個驚喜。 倒數開始,等待的日子總是顯得過很慢,六號,七號,八號,九號,終於,數到了我萬分期盼的五月十號。很顯然先生只記得結婚紀念日,而又忘記了他自己的生日,我還悄悄去隔壁的金口福麵包店訂了生日蛋糕,為怕走漏風聲,我連兒子女兒都沒給知道蛋糕的事。時間過得好慢喔!好容易等到晚上,從滿天星吃完牛排回來,意想不到的,先生手中變出一台最新款的數位相機,送我當結婚八週年的禮物,我欣喜之餘趕忙請先生坐好,讓他閉上眼睛,先生自是一頭霧水,乖乖坐好等著我能變出什麼花樣。我取出預藏的吉他斜背肩上,「還不行睜開眼睛喔!」一邊提醒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先生不許偷看,一邊對兩個小寶貝豎起食指在嘴上「噓:::」以防他們洩漏機密,當我端出點燃蠟燭的蛋糕放在先生面前,「可以看囉,」我又牽過早已在一旁看傻眼的兩位小朋友,「來,我們一起給爸爸唱生日快樂!」我輕撥吉他,和兒女一起唱出:「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一家四口一起吹熄了蠟燭,我脫下肩上吉他雙手舉到先生眼前,「老公,生日快樂!」 先生早已激動的說不出話,他接過吉他愛不釋手的撫弄起來,我偷偷看到,他佯裝低頭調音時眼角閃著微微淚光。 那天開始,每晚都能聽到輕悠的吉他聲,兒子女兒還從不知道他們的老爸會彈吉他,很快就對老爸崇拜的一塌糊塗。先生問我吉他聲會不會吵到我讀、寫文章,我笑著鼓勵:「你彈的動聽,是啟發我靈感的催化劑呢!」聽得先生喜不自禁。 此刻,流淌而下的琴聲像一股清泉滲透我的心扉,我聽出先生正在彈奏老歌︽選擇︾,是我很鍾愛的一首對唱情歌。輕柔的弦音令我心間充滿寧靜,我不由腳尖點著拍子,手指重新回到鍵盤上,接續上剛剛的思緒,指尖又開始在鍵盤上跳起舞來,紀錄下這一篇︽吉他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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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多采多姿的童年
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回憶自己的童年,遠遠不及現在眼前的學生來得多采多姿,屬於分校的我們,那年代一班三、四十個學生,我這表現總是平平的小小一員,自然許多比賽沒有我的份,文的沒我,武的更沒我,唯一可以談的是某次抽考國語考了九十八分,成績似乎不錯,再來就只有那麼一次,六年級某次月考全班第三名,其餘的就是喜歡跳繩、踢 ,自認這方面還行,也得到老師「口頭獎」,然後就是在老師「說一是一」的情況下,做個乖乖牌學生,直到畢業前夕,看同學玩得不亦樂乎,自己索性跟著同學在桌子、椅子上跳上跳下,恰巧被班導師抓個正著,而被當場訓了一頓,小學六年就這樣在沒什麼優異表現卻留了點不太好的無形紀錄的情況下結束了小學生活。 我不太清楚眼前的學生心理,也許也是酸甜苦辣並存吧!或許他們看來真的是辛苦了些,或許他們看來是不自主了些,但他們的確過得「多采多姿」!而一個人的童年也只有真實的過那麼一次的機會啊!小班小校的我們,人人都要成為人才,人人都得貢獻一己之力,事實上也是如古人所講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啊!語文競賽場上、運動場上、合唱觀摩、鑼鼓唱、歌仔戲:::,他們會的還真不少,雖然他們未必全懂,但至少比我們門外漢懂。我羨慕他們擁有豐富的童年生活,有句話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無到有的過程,最是艱辛,也是最值得珍藏的回憶。前陣子中小學聯合運動會上,我們的小小將還在大家的加油聲中在與比他們年長的對手較勁下賣力的向前跑,總還是人小志氣高啊!辛苦是必然的,但經驗也是可貴的,尤其是努力後的「全身痠痛」,說真的,還真有股「輸人不輸陣」的豪情壯志呢! 一年一度的教孝月合唱觀摩,去年因SARS陰影而停擺,今年我們這群開口童聲的小子們在老師集專業、耐心、恆心於一身的情況下,慢慢的有了合聲的感覺,這過程筆墨實在難以形容,但小小年紀的他們是幸福的,從小就能有多重的體驗,由合唱而合作,調整自己以符合團體要求,「慢工出細活」,一字、一句、一音符循序漸進,進步也在不知不覺中,成果發表時果然整體效果不賴。再看看我們有模有樣的演出傳統劇歌仔戲,那真不是蓋的,陳師傅多麼有心的在傳承,學的人不是得更勤嗎?從角色的選擇、駐唱、音樂、音效,一樣也馬虎不得,但看著有些學生樂在其中,恐怕為師的會更用力教授吧! 有時覺得震耳欲聾,有時少了它卻又「冷場」,「鑼鼓」也是小朋友學習項目之一,學成的他們,可以應各單位之邀前去「助興」,社區大事、新船下水典禮,說真的,他們一動起來,還真熱鬧非凡呢!架勢十足之外,也得默契好,否則豈不成了「鬧場」。「學習」是辛苦的,但學成是快樂的,看到學生在學校的上、下課時間可以「按表操課」,那就是一種規律、一種童年生活的充實感吧!另一方面的確有學生終日心繫電腦,但真懂電腦的用途嗎?倒也未必,只是沒它不可,卻不知為何不能沒有它,我試著要他們說出電腦的好處,結果總繞著打字、查資料等打轉,不過這大概也是成長的必然過程吧!社會、環境、同儕對他們的影響力總是不小的。 喜歡教大小朋友唱「童年」,「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彷彿這首歌道盡了童年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們只有常保一顆赤子之心,才能和其實只是「小大人」的他們好好溝通,我們也可以嘗試著再次過個他們這年代又多采又多姿的童年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