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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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鸕鶿的思念
成千上萬的鸕鶿 低空掠過慈堤成千上萬的驚嘆 在晚霞的國度裡 棲息 成千上萬的思念 低空掠過心海成千上萬的吶喊 在夕陽的國度裡 沉澱 隱沒的夕陽 消失的晚霞 酣睡的鸕鶿 翻動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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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看來看去,說:「雖然漫漶不清,以鄙意猜測,看起來有一點像是連宋。」玉帝說:「這樣不太好吧!爽一次就好了,還要連爽,不行!不行!這樣不公平。」 「是連戰與宋楚瑜。」老君解釋說。 「不管連宋或連爽,他們有愛福爾摩莎嗎?」 「好像也愛。跪吻土地呢!」 「這樣的愛有多深?可以說愛得死去活來嗎?」玉帝拿下眼鏡,注視著老君:「福爾摩莎這些年來,難道一無所出嗎?」 「好像有一個,自稱是她的兒子,叫母親叫得蠻親熱的,常常母親長母親短,是一個孝順的乖兒子。他常懷疑有些路邊撿回來的人,不愛母親,只是覬覦財產,心術不正,因此想把那些人排除在外。」 「這樣的兒子有甚麼不好,一個儘夠了。福爾摩莎有這樣一位好兒子,老有所安,應該心滿意足了吧!不會又聽到哀怨之聲了吧!」 「玉帝聖明,所見極是。」 這是玉帝的旨意,要選一個真愛福爾摩莎的人,因為有人愛了四年,不曉得真愛或是假愛,有一首詩可證: 周公輔政勤王日, 王莽謙恭下士時; 假使當時身便死, 一生真偽有誰知。 玉皇大帝要考驗他,看他怎麼個愛法。失敗,有時是榮耀的開端;勝利,有時是恥辱的濫觴。 玉帝開御前會議,邀集文武百官,商量再給一次機會,玉帝說:「眾卿有何高見,怎麼讓他繼續愛呢!證明他的大愛與真愛,無我無私的愛呢?如果不讓他繼續愛,怎麼對得起愛福爾摩莎的人、粉身碎骨的愛呢?」 真愛沒有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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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陳家說,在文祥往生後的百日內都可以,他們不忌諱。」阿狗嬸轉達陳家的意思,坦誠地說。 「為什麼要那麼急呢?」來福不解地說:「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等秀秀長大點再過門。」 「不是我急,是人家急。」阿狗嬸有點無奈。 「誰急都沒有用!」秀秀在外面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快速地走進來,對阿狗嬸說:「我哥哥並沒有把陳家阿鳳娶回來,憑什麼我要嫁給她哥哥?」 「妳哥哥沒有把阿鳳娶回來,是他沒有這個福氣。但是,妳已經和人家訂了婚,就有義務履行這個婚約!」阿狗嬸高聲地說。 「當初講好是姑換嫂,現在我哥哥已不能和陳家阿鳳配成對,憑什麼要我來遵守這個婚約?」秀秀理直氣壯地說:「不要認為我這個女孩好欺負!」 「不能對阿狗嬸無禮!」來福怒斥她說。 「反正哥哥已經死了,陳家阿鳳也沒進我們李家門,這個婚約已不算數!」秀秀說後,一轉身,「我現在就去把那幾塊布和首飾拿來,請阿狗嬸退還給陳家!」 「妳敢?」來福氣憤地指著她說。 秀秀並沒有理會父親,快速地移動腳步,來福怒氣未消,一把揪住她,順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打、你打!」秀秀悲傷難忍,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而後挺起身,高聲地對父親說:「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 「妳以為我不敢!」來福再次舉起手,卻被阿狗嬸給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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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自言自語
我衰老。已經很久了 有些時候想到死亡的快樂 就像母親被時間平放在土地上 除了淚。就是可以忘記 只是塵灰。狀態和擦掉名字的儀式 準備儲存孤獨。以防不測 三個哈欠。允諾刮好鬍子。微笑 我繼續寫譜餵飽自己的年代 非關約翰藍農。只是三行的曇花幽香 繞在圓規考慮。如何抵抗 做為一個安靜的圓。有人企圖說謊 天長地久的中間有人在比愛情長短 也有人在計算盤子厚度和期待 總之。日漸腐壞的人生象限裡暗暗注定結束 如同我在消費每日一物的存在主義 吃一餐又想一餐。吃胖了日子 留下裝不進去的那些已畫好的表格施工圖 脊骨太彎。靈魂鬆垮。生平貧瘠 我終將敗老在應酬。煩憂。爽和不爽 以及繼續前進的排水不良的世界 並且抱怨。整座年齡都是違章建築 當做藉口生態學。進化論和獸和繁殖 彷彿一顆落日緩緩的在眼窩夢遺。疲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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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讖與和諧社會
相傳朱熹到同安任官,沿漳(州)泉(州)驛道經南安梅花嶺時,遙聞梅花芬芳,想必有賢人所居,即下轎造訪,但卻沒有找到當地的賢人。他感到這樣的環境沒有賢人很可惜,於是斷言「五百年後此地必出賢人」。果真五百年後,梅花嶺誕生了官至刑部雲南司主事陳金城。雖然「出賢」太慢,但總算應了朱子的預言。同安城南溪滸有三塊天然巨石,其狀若魚,色如銅,朱熹為之命名「銅魚」,所以同安縣城除「銀城」之稱外,又有「銅魚城」別稱。朱熹為「銅魚」命名後還留下讖語:銅魚水深,朱紫成林。銅魚石上排金車,此是公侯宰相家。所以,邑中科第,全視銅魚顯晦以卜盛衰,蓋累復累驗」(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八)。萬曆四十年(一六一二年),同安知縣李春開疏濬銅魚池並建銅魚亭,使原被埋沒的銅魚又能「神魚迎水躍」(蔡獻臣詩)。是年同安中試十名舉人,越三年中試五名進士(其中包括金門籍的探花林釬)。金門瓊林原名平林,熹宗皇帝垂詢蔡獻臣(光祿寺少卿)籍貫時,蔡獻臣對曰:「閩省同安瓊山保平林里」,上曰:「平林里名庸俗,未若瓊林文雅」,於是「御賜里名瓊林」(蔡主賓《蔡獻臣年譜》)。 民間相傳,朱熹到金門「採風島上,以禮導民」時,曾登青山坪北望平林里,見四周林木蔥蘢,便讖曰:「此日山林,即他年儒林」。爾後果然科舉蟬聯,簪纓輩出。有明一代,平林村就出了五名進士,七名舉人,十五名貢生。而金門這座「蕞爾小島」,歷代竟出進士四十三人,舉人一百零一人,貢生一百二十九人,是封建社會知識人才密度最高的小島,成了名副其實的「儒林」。自然環境對人才成長有一定的催生作用,所謂「地靈人傑」,「山川毓秀」就是這個道理。朱熹這類的「讖語」,蘊含著現代環境學的哲理,祇有不斷改善人居環境,各種人才方能脫穎而出。 「朱文公讖」流傳非常廣泛,舉不勝舉。除了志書記載,民間口頭流傳外,有的是歷代勞動人民生產,生活經驗的諺語,都是企圖借用朱文公的「聖口」,寄托揚善抑惡的心願。但有的是瞎編亂造,結果害人害己,這就另當別論了。 朱熹博古通今,天文、地理、宗教、文學、書法無所不通,所以陳衍在《宋詩精華錄》一書中說「晦翁(朱熹號)登山臨水,處處有詩,蓋道學中最活潑者」,也可以說,朱熹出門,到處都有風水。其實「風水」(也叫「堪輿」)原是一種選擇和利用自然地形來構成理想生活環境的理論。北京大學教授于希賢認為「風水的本質是中國古代建築選址、規劃的一種經驗性文化」,也就是說,通過人與自然界的協調,建立人與自然界良好關係而保證人的幸福和安康,閩南諺語「屋內無日光,醫生常上門」就是通俗的風水道理。當然,漢代以後,風水被加入生辰八字、抽籤占卦、相面摸骨、陰宅命運等迷信成分,成為迷信職業者謀財騙人的工具。朱熹這些富涵地理學的「讖語」,飽涵著「和合」的豐富內涵。他是利用「格物致知」的思維方式,根據客觀環境來預測主觀行為努力的結果,從而使生前的預言得到驗證,這與「封建迷信」不可同日而語。隨著全民族科學文化的普及和提高,我們對古人一些思想和行為有了新的認識。比如說,煉丹術是我國化學的源頭,占卜術是我國天文學的起源,風水學是我國地理學的前身,民間泛靈信仰的辟邪物是古人環保意識「幻影」的產物,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會長陳鈞早期提出「神話是中國人民最早的科學記錄」的理論,被李約瑟博士稱為「陳氏理論」,十七世紀初中國的「易經」傳到國外,被譽為「世界科學之祖」………所以對於「朱文公讖」,我們也要用新的科研成果加以分析,堅持「剔除其封建性糟粕吸收其民族性精華」原則,從這些流傳已久的「讖語」中,吸收其有益的部分,為構建和諧社會服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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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非橋,愁眠非山
中唐詩人張繼,一生留下了四十七首詩在《全唐詩》裡,惟〈楓橋夜泊〉(今通行標題)一首,至今傳唱不衰: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在略知歷來詩家、學者對此詩的析賞和考辨後,大致可以得知:這首詩在當時並未引起讀者太多的注意。考其原因,可能有二:一為他的作品太少,算是「小詩人」。而當時已成名的大詩人太多,如韋應物、王維、李白、劉長卿、高適、岑參、杜甫、賀知章………等,光環輪不到他頭上。二為時值安史之亂(據《中國歷代名人勝跡大辭典》,張繼此詩作於天寶十五載流寓蘇州時),在兵慌馬亂中,縱有一二友人知道,沒有高人品題,誰會注意?迨至唐德宗貞元四年,高仲武編《中興間氣集》時,才收了他包括題為「夜泊松江」的此詩在內的三首詩,算是沒有遺珠之憾了。 更可喜的是,在過了兩百多年後,歐陽修興起寫詩話的風氣,順筆對「夜半鐘聲到客船」挑了個「毛病」說:「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鐘時。」(見《六一詩話》) 熟料,歐公這一「指瑕」,激起了詩評家如葉夢得、胡仔、吳曾………等人的反彈,群起糾永叔之不察,頌張繼之言實。由於「詩有人炒自然熱」的緣故,到了約晚歐公半世紀的計有功編《唐詩紀事》時,不僅選了張繼八首詩,且在〈楓橋夜泊〉詩下加注:「此地有夜半鐘,謂之無常鐘。(張)繼志其異耳,歐陽以為語病,非也。」加上洪邁的《萬首唐人絕句》、王安石的《唐百家詩選》等,都選了這首詩,身價就越發高了。而後,《千家詩》和《唐詩三百首》這兩部童蒙必讀的選集也選了這首詩,從此,不但國人普遍熟知此詩,連日本也幾乎「婦孺皆習誦之」(見熊柏畦《新千家詩》)。另又據說,大約在清末民初,有位法號「寒山」的日本僧人到蘇州參訪,得知有寺也名「寒山」,及張繼的詩有塊詩碑,遂喜不自勝,特去寒山寺將俞樾寫刻的詩碑大量拓印,見到日本來的同胞就人手贈送一張。民國廿六年「八一三」淞滬戰事開啟後,大量日軍湧入,不少日軍官兵也慕名購買張繼的詩碑拓本,當地還有人因此而發了筆小財。又據陳定山《春申舊聞.張溥泉書寒山寺碑》一文說:「月落烏啼霜滿天………,日本人幾乎人人會唱,虹口六三花園的藝伎,彈著浮生三味線(琴),梳著紅絲二把笄,從她們滿塗著脂粉的東洋面孔、口齒裡唱出,更是使和服才子唾壺擊缺。」真是,「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張繼英靈有知,早該破涕為笑了。 不過,此詩的內容,除前述的「夜半鐘聲」外,尚有「楓橋」與「封橋」;「楓橋寺」,「封橋寺」與「寒山寺」;「江楓」與「江村」;「霜滿天」與「霜滿地」及「霧滿天」;「楓樹」與「槭樹」及「烏臼樹」等等的「有無之爭」和「正誤之辯」、以及「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之說等一些質疑與爭辯,真是熱鬧非凡。 只是,那些熱鬧的埸景,是像鱗爪般的,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散見於一些書報雜誌中,不僅一般讀者不易見到全貌,即使是詩家,擁有《唐詩三百首》三種版本的人也不多,更遑論其他資訊。加上此時的背景地點又遠在對岸蘇州,而兩岸的隔絕已近半世紀,其間的變化太大。兩岸開放探親後,由蘇州傳來的絲絲訊息,無不陌生而新鮮。有位王教授聽人探親回來說,張繼〈楓橋夜泊〉中的「江楓」是兩座橋名,而不是指「江邊的楓樹」後,「挺感興趣」。遂於暑假中不遠千里地跑去蘇州親訪寒山寺。她找到了「江橋」和「楓橋」之後,又從戲博館程副館長的贈詩中,得知「何山」舊名「愁眠山」,欣喜地認為替「江楓漁火對愁眠」「更增添了新意思」。於是,返臺後於一九九四年底,在《榮光週刊》發表了一篇短文,報導了那個訊息。可以想見,她必另有不少口傳。 一年後,有位中學老師於《中國語文》月刊上,發表了一篇〈張繼的「楓橋夜泊」〉,把「江楓漁火對愁眠」解作:「對著河邊的楓葉和漁船的火光,我憂愁得睡不著覺。」文章被一位出生蘇州,少小離家,在台灣戲劇作家界頗有名聲,卻愛打筆仗的姜先生看到了,就在同刊發表了一篇「迴響」。文中特別指出:「應該是江橋、楓橋都泊有漁船,所以才能『對』愁眠,並非江上或河上的楓葉,與漁火『對』愁眠。再說『愁眠』是指寒山寺遠處可看見,也能聽到鐘聲,太湖七十二峰中之一的『愁眠山』。」 此文一出,立即引來了一位左教授的「迴應」。姜先生遂又引經據典,並依據返鄉時親至寒山寺履勘所見,及從同鄉長輩中得知的資訊,作為「回應之回應」,很是火熱,且動氣地說:「有沒有江橋、楓橋,到寒山寺實地去看一看,便分曉了,毋庸再爭辯。至於《唐詩三百首》上錯誤的註釋,則應從速修正,以免以訛傳訛,徒增紛擾。」此外,他為了有利於替「江楓是指江橋和楓橋」的「新」解立碑,特引《中興間氣集》裡的「江楓漁火」,來消解清人俞樾的「江村」之疑,真是鏗鏗鏘鏘,擲地有聲。 關於「江楓是橋,愁眠是山」的問題,這些年來陸續在一些遊記文章中出現,且多信以為真,但也有世新大學的黃啟方教授特持保留與質疑的態度,我也因此而和他有信件往來,且蒙勉勵有加。其實,我對這個問題已留意很久,前面提到的那位姜先生,原也視我為同好而同道,及至我綜合了各種古今選本上的注釋,並參考了好些家的遊記,和大部頭的旅遊專著,與去函南京師大請教一位年長教授所獲得的總結,致函姜先生提出異議後,我就成了他的「非我族類」了。但北京方面來訪的詩友,聽了我的陳述及見了我所舉的一張影印證據後,竟要求我把那個從《四部叢刊.中興間氣集》影印來的〈夜泊松江〉(即〈楓橋夜泊〉)送給他,這也算是個小插曲了。 說真的,張繼這首詩牽涉的問題太多,現僅就「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一節來談談。 原來,張繼這首詩在《中興間氣集》裡的詩題是「夜泊松江」(見前。另《四庫全書.中興間氣集》、及清王士禛選編《十種唐詩選.中興間氣集選》,也是這個詩題)。這個《中興間氣集》,係高仲武於「唐興一百七十載」(《中興間氣集.序》)時,即唐德宗貞元四年,西元七八八年所編。張繼是「大歷末(西元七七九),伉儷歿於洪州」(《唐詩紀事》)。是以,《中興間氣集》的編刻時間,僅距張繼逝世後九年左右。書中所收作品,有錢起等廿六家,一三二首,皆為肅宗、代宗兩朝(西元七五六——七七九年)的詩篇,可說是當代人選當代人的詩,錯誤的機率應該不大。所以,張繼詩中的「江楓」,應該是有假包換,而詩題為「夜泊松江」的可信度也相當高。雖然,今見的《中興間氣集》是商務《四部叢刊》的版本,但資料的來源,跟康熙卅一年時王漁洋選編《十種唐詩選》所採用的宋、元珍本善本幾無差別。還有一點值得重視,《十種唐詩選》所選張繼的這首詩,不僅詩題也是「夜泊松江」,題下且有自注:「康熙戊午﹝十七年﹞夏,蒙御筆書此詩賜臣士禛」。由此可以想見,康熙所見到的本子應非泛泛。既然也是「夜泊松江」,不但可證商務《四部叢刊》的高可信度,而且可從這個詩題上,去推估、研判當時有沒有「楓橋」這個橋名的問題。 現在,不妨設個命題:張繼寫此詩時,究竟有沒有「楓橋」呢?而「夜泊松江」四字,又是不是一個「偶然」或誤植呢?請看下列事象: 事象一:與張繼同時代的詩人,許渾有〈松江渡送人〉、〈泊松江渡〉、及〈夜過松江渡送友人〉;劉長卿有〈松江獨宿〉、〈登松江驛樓北望故園〉;白居易有〈松江亭攜樂觀魚宴宿〉;劉禹錫有〈松江送處州奚使君〉。(按:松江即吳淞江的中游,它的上游就是吳江,下游是蘇州河。其源出自太湖東北,南流經蘇州閶門外、吳縣、吳江鯀,再東流經松江而去。)復從上述諸人的詩題中,得知當時的松江有亭、樓、驛站、渡頭、旅店,這應是個官民行旅止歇及送往迎來的碼頭,市況應算熱鬧。凡此種種,足見張繼的「夜泊松江」,既非「偶然」,也非誤植。 事象二:翻遍「四部叢刊」中的《河嶽英靈集》、《中興間氣集》、《國秀集》、《才調集》等唐人詩選集,以及曾在蘇州做過縣尉、坐過牢的劉長卿,及曾在蘇州做過剌史的韋應物、白居易、劉禹錫、和曾多次雲遊蘇州的許渾等五人的詩卷,找不到「楓橋」的芳蹤。而《寒山寺志.志一》中,在引張繼的詩後說:「右錄張懿孫詩一首,橋與寺所由名………。」這意味著張繼當時沒有「楓橋」這個橋名,有也只是音同字不同的「封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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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頓了半晌,垂紳正笏:「聽說用一種甚麼民主的方式,此非中華故產,是新鮮的洋玩意兒,標榜人民是頭家,自己選出領導人,是一種普世的價值呢!」 「甚麼普世價值?朕不懂。」 老君怕被誤為含沙射影,連忙改口:「下愚之人,唬弄人的,說說而已!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朕不管民不民主,朕只關切會不會搞得民不聊生、群猴亂舞。」玉帝有一點擔心,臉現憂色。 「不會!玉帝放一百個心,有佛祖在那邊坐鎮,人民多篤信佛法,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生在那邊的都是有福份的人,不會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因為他們都彼此相愛。」 「何以見得?」 老君口占一絕: 「佛光出南海, 法鼓鳴金山; 慈濟開花蓮, 惟覺砥中台。」 老君接著說:「有諸子的教化,肯定人心大善,人間大愛,民主大昌。」老君手捋鬍鬚,躊躇滿志:「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此言深得我心。」老君繼續說:「不僅如此,他們還比賽誰愛得比較多。」 玉帝想到他們比賽誰愛得多,真是有意思,心想:「他們到底是真愛或是假愛?是有智慧真慈悲?或是沒智慧假慈悲?」他想怎麼考驗一下才好,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真愛也不怕考驗。祂打開天府遺書的檔案,翻到福爾摩莎「問今天下,誰主浮沉?」字跡有些模糊,問道:「看不很清楚!」拿起老花眼鏡,仔細端詳一番,也找了老君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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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因此,在農忙與包容心的驅使下,無形中,早已把陳家失禮的地方淡忘掉。這門親上加親的婚姻,也隨著文祥的去世而回歸到一般的兒女親家,爾後只有陳家來央求他,讓秀秀早日嫁過去,他已沒有遷就陳家的心裡負擔。但是,誠信是為人的基本原則,他依舊會信守對陳家的承諾,讓秀秀成為陳家的媳婦,絕不會有毀約的情事發生。 文祥屍骨未寒,陳家就急著想把秀秀娶進門,他們似乎沒有考慮到來福內心的傷痛未癒,而是深恐這段婚姻會生變。因為,當初言明的是姑換嫂,而今天,陳家阿鳳並未入李家門,李家秀秀是否願意嫁過去?一旦李家不遵守承諾,三十歲的陳家桂寶,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始能完婚,教他們不擔心也難啊! 雖然秀秀只有十三歲,但她到底會長大,不久就會轉大人,婚後也會生兒育女,以她的聰穎和勤奮,將來勢必是一個相夫教子、勤儉持家的賢妻良母,這種女孩要到那裡去找,這門親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尤其他們家桂寶,生性較憨厚,也是一般人所說的戇直。如果不是當初言明姑換嫂,一旦讓人打聽到他有這種缺陷,又有誰家女孩願意嫁給他。因此,他們必須盡快地採取行動,快一點把她娶進門,以免夜長夢多起了變化。當生米煮成熟飯時,李家秀秀想後悔已來不及了……。 阿狗嬸受託後再次來到李家,來福已知道她的來意。 「文祥剛去世不久,現在來談秀秀的婚事,似乎有點不妥。」來福不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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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送你一瓶家鄉酒
辦公室的同仁告訴我,有位金門的朋友馬上要來看你。我忙問:「人在那裡?」她知道我期待很久,故意慢條斯理說:「人在海的那邊,飛機還沒起飛啦!」整個上午不敢遠離,家鄉的貴客,飛越海峽而來,不能失之交臂。 安排好在館內咖啡廳休息,再去學校邊美濃粄條餐廳午餐。左等右盼用餐時間已到卻仍不見人影。台中晴空萬里,難不成家鄉天氣有變?近十二點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我人已在學校北側門,圖書館怎麼走?」接待過太多的訪客,習慣性只要有人找圖書館,我的標準答案是:「館舍位居校園心臟地帶,無論從那個門來,直走都可以找到。」校園雖小但有一小段路要走,為怕有失遠迎我提議說:「您往南來,我朝北去,在路上就可遇到。」才剛離開圖書館大門,遠遠望去疾走中的身影,不假思索揮起手,立即引起揮手的回應,果然是他。 曾經電話多次連絡,電子信也常往返,今天卻是第一次見面。雖在他鄉人海中,一眼就能望穿故知,感覺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不需引見,更不必自我介紹,只要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立即可感受出家鄉七月天的熱度。渾厚的鄉音,樸實的風格,只有來自家鄉的人,才嗅得到滿身獨特的高粱香。 引進大廳,想為他導覽每年進館達一百一十萬人次的圖書館,還沒說出我的安排,他先開腔說:「經常拜讀您在各大報發表的大作,每篇我都細讀,讓我深受感動。為什麼不出書?」難得有機會當面道出內心的感謝:「承蒙您的鼓勵與愛護,六十歲學作打鼓手,遊戲之作難登大雅之堂,小弟不敢造次。」老編以愛護耕耘者的胸懷說:「回去幫您引介出版商,你們可以談談。今天我已約好另一位鄉親,十五分鐘後到學校大門來接我,很抱歉無法久留。」我急著告知安排的行程:「我準備帶您參觀圖書館,順便小聚一下,夜裡寒舍或校友會館皆可棲身。」他腳步立即往外踏邊走邊解釋:「以後會常來,這次時間緊迫不用費心。」我挽留不住緊隨在後,心想一口水都沒喝就走,豈是待客之道?教我惶惶不安像作錯事的孩子。臨下大門外階梯前,回身打開提袋:「送你一瓶家鄉酒,記者節縣長犒賞的,另一瓶送給來接我的鄉親。」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看我遲疑,把紙盒往我懷裡塞:「不花錢的,借花獻佛,您就留下吧!」按住我的腳步堅持不要我再送,頭也不回大步往學校大門邁去。 傻在階梯上,目送他消失在校門外。情緒起伏時光倒轉,想起年少時,我也常手提家鄉酒,探視親友長輩,不好意思驚動打擾人家,明明餓肚子卻謊稱剛吃飽,送完酒馬上告別。幾十年客居歲月,往返的鄉親,總是送來家鄉酒,匆匆來又匆匆走,我知道他們跟我同一國的,是我可愛的鄉人! 留下的那份感動,沉甸甸的不是酒,典藏的是滿載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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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讖與和諧社會
朱熹十九歲中進士,二十二歲授官泉州府同安縣主簿,實際上是二十四歲(即一一五三年)八月到任。當時同安縣的範圍很大,包括今天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海滄部分以及龍海市角美鎮。既有山區,又有海島,所以朱熹要經常上山下島。還好他方華正茂,有智力,有體力,能夠把同安的山山水水「走透透」。如今留在金門的《次牧馬王祠》的詩,廈門金榜山的「迎仙」石刻,集美的「蔡林八景」,蓮花山的「太華巖」、汀溪的「文山」、「梅山的「同山」、北山的「仙苑」、香山的「真隱處」、小盈嶺的「同民安」等題刻,都是當年朱熹上山下鄉、採風問俗的明證。明代金門人蔡獻臣說,朱熹在同安縣任主簿時,「兼理學事,賦稅出入之簿,逐日點對簽押,苟利于民,雖勞不憚」,由此可以看出,朱熹是一位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幹部。所以「五載秩滿,士思其教,民思其惠」,至今同安大輪山文公書院,香山徽國文公祠,梅山寺、西山岩、松山岩、萬家村以及浯江(金門)等地的朱子祠,都是崇祀朱文公(朱熹卒後賜謚「文」,紹定三年九月改封「徽國公」)的祠宇,而「朱文公讖」則是民間敬仰、緬懷「文公恩澤」的一種非物質文化形成。 所謂「朱文公讖」,是指朱熹生前對未來事物發展的預言。這些「讖語」,有的志書有記載,多數是民間口頭相傳,其真實性難以稽考,但都反映百姓避凶趨吉的心理願望和懷念朱熹的深厚感情。其內容豐富多彩,又言簡意賅,就流傳於古同安的「朱文公讖」看,大概可以從三個方面的內容進行探討: 一、對人類與自然和諧發展趨向的預測 古代聖人主張「天人合一」,閩南人用通俗俚語說是「天要給人吃肥律律(胖乎乎),天不給人吃剩兩塊骨」,說明人類要生存,求發展,就必須與自然規律相和諧,不能背道而馳,否則遲早會受到懲罰。民間傳說朱熹是高明的「風水先生」,說他到處遊山玩水看風水,似乎是個無所事事的散客。其實這是部分人的無知和偏見。試想,作為一位外來的地方官,要想替老百姓辦實事,用李光地的話叫「順民心而興事」,不出去「遊山玩水」,哪能「知山知水」,又怎能有「治山治水」之舉?所以朱熹尋山問水,依據當地的地理位置、自然環境、人文底蘊,預測未來發展的走向(用現在話叫「美好藍圖」),這對後人的開發建設起到了一種引導和推動的作用。不是嗎?朱熹當年在同安遊過的北山和香山,如今都成了福建省風景名勝區,蓮花山也成了國家森林公園,更不用說被聯合國教科文列為「雙遺產」的武夷山了。 朱熹預測事物發展趨向的「讖語」很多,這裡僅舉幾個例子。 朱熹到馬家巷(今馬巷)考察,見這裡農漁兼備,交通便捷,便口讖「五百年前利不通,五百年後通利地」。光緒版《馬巷廳志》卷十在介紹「通利廟」沿革時說到:「通利廟在四甲大街。朱子簿同時過此曰:「五百年後必有通利之所」,里人因此建廟。「從朱熹到康熙五百年後馬巷果然成了「人物輻輳,煙火稠密之區」,連康熙朝宰相李光地(安溪湖頭人)的侄女李倩也嫁給馬巷林芳德的兒子林中桂為妻,可見朱子預言不謬。趙永嘉曾是朱熹任同安縣主簿的工作人員,後來到小辜山(今屬石獅市)隱居修道。朱熹應請到永寧祥芝一帶遊玩,見其地背靠五虎山,面向深滬灣,為兵家必爭之地。因讖曰:「此地二百年後,當為車馬之區」(道光版《晉江縣志》卷十二)。洎明洪武二十年(一三八七年),朱元璋派江夏侯周德興到閩南設永寧衛(轄崇武、福全、高浦、金門、中左等千戶所),永寧成為海防重鎮,距離朱熹遊永寧的時間大約二百三十年。朱熹在同安有「三探蓮花山」的傳說,迄今蓮 花山上還有他書題「太華巖」、「靈源」的墨寶。當他翻越橄欖格,來到沃內時,見有一湖盆地,水足壤沃,又是四面環山,僅有一條仄徑與外界相通;難怪清代貢生陳柏芬(金門陽宅人)有「小武陵」題刻。朱熹便口讖此處是「大亂半懮,大旱半收」風水寶地,還揮筆題詞「安樂村」(後村民建造石塔,拓其字匾之,稱「安樂村」塔)。沃內村百姓世代過著自耕自足,無兵燹之懮的安樂生活,直到現代,還湧現出新加坡世界著名的銀行家郭芳楓和世界乒乓球冠軍得主郭耀華這樣傑出的鄉賢。同安丙洲是清代民族英雄陳化成的故鄉,民國版《同安縣志》記載:「丙洲嶼在縣南二十里,周廣二里餘,當縣丙方故名。縣兩溪流入巽方,而此嶼在丙,文明之象也。」明末鄭成功擁據金廈兩島,樹旗抗清,也曾「差官鎮守在此地(指陳霸守丙洲),號曰「新城」。民間相傳,朱熹當年巡視丙洲島,見縣城東溪和西溪在護同山匯流後,分水流經石潯、瑤頭,到了大土、白埕地段,兩溪又合一流,後分繞丙洲出海。朱熹見此便讖曰:「兩溪合一溪,丙洲狀元家;大土好田園,白埕作粟倉。」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圍海造田,丙洲成為半島,大土、白埕海灘種上水稻,真正成了「谷倉」。二○○六年七月二十六日,廈門市環東海域綜合整治建設工程在同安西柯拉開序幕,丙洲將建設成為廈門市重要的濱海新城,八百五十年前朱熹「丙洲狀元家」的預言終於實現。不過新建的「丙洲新城」肯定要比古代的「狀元家」氣派得多。 二、對人際關係和諧相處的寄望 對自然環境的重視,體現朱熹對農耕時代「以農為本」的理念;希望人際關係和睦相處,則體現朱熹「以人為本」的思想。他善於利用儒家「和」文化的內涵,努力營造一個祥和、安定的社會環境。中國老百姓一向希望有個「男耕女織天下平,千秋萬古無戰爭」(元‧盧琦)和平安定生活勞動環境,有些「朱文公讖」正是適應民眾這種平安心理而流傳。 朱熹到同安赴任時,路過南(安)同(安)交界處的小盈嶺,見此嶺缺,東北風直入,造成「沙溪七里口,無風沙自走」的風害。上任的第二年(即一一五四年)便「建坊蔽之,匾曰、「同民安」,蓋將安斯民於無既也」(光緒版《馬巷廳志》卷十七),並親手栽種了一排擋風榕樹(今存四株),充分體現朱熹「天下之務,莫大于恤民」的民本思想。又據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四十一記載:「文公為同安主簿日,民有以力強得人善地者,索筆題曰:「此地不靈是無地理,此地若靈是無天理,後得地之家不昌。」這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例證,其意在於勸人和睦相處,不能仗勢欺人,否則會受到「殃及子孫」的報應。南宋淳熙四年(一一七七年)朱熹到晉江東石,見那裡民風淳樸,鄰里和睦,便稱「此地仁愛和平之境域」,並雅其名為「仁和里」。這類勸和的讖語,民間各地都有流傳,都是民眾借用「聖人」之口,宣傳「和為貴」、「家和萬事興」、「和氣生財」、「和以處眾」為人之道,起到穩定社會,安定團結的作用。由於朱子的教化,同安也終成為「禮義風行,習俗淳厚」的海濱鄒魯。 三、對治國經邦知識人才的祈求 朱熹學識淵博,品德高尚,他希望造就一批治國經邦的知識人才,來維護社會的長治久安。所以他在同安孔廟建尊經閣,修蘇丞相正簡祠堂,立「興賢育才」坊,到後柯社拜訪賢士柯翰,推薦本縣進士徐應中、王賓到縣學任教,體現他對知識和人才的尊重。因此,有些「朱文公讖」蘊含著他對「早出人才,多出人才」的期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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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我們家文祥也沒兩樣,只有秀秀這個孩子,始終排斥這門姑換嫂的婚事。」來福據實說。 「是不是嫌我們家桂寶年紀大了點?」陳母問。 「她始終認為自己還小。」來福趕緊解釋著,而後搖搖頭,微嘆了一口,「這也難怪,畢竟她只有十三歲啊!」 「我們兩家都是老實人,能結成這個親上加親的好姻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大家都應該珍惜!」陳母提醒他說:「多多安慰和開導她,年紀小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過一些時候總是會長大的。一旦進入我們陳家門,我這個做婆婆的只有疼愛她,不會虧待她的,要她儘管放心好了!」 「這點我知道,相信秀秀會慢慢領悟到的,也會明瞭父母的一番苦心。」來福感性地解釋著說。 然而,自從來福當著陳母的面打了秀秀一巴掌後,更增添孩子對父親的不滿和痛恨。而這個沒有女主人的家庭已夠不幸了,馬上又有一個噩耗要到來。 文祥死了。 文祥的死對老年喪偶的來福而言,毋寧是雪上加霜,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是人間最大的慘劇,但他卻始終不明瞭孩子真正的死因。醫生的專業名詞他有聽沒有懂,只能歸咎於命運,只能怨蒼天的不公,只能說是島民的宿命,其他又能奈何?當他親眼目睹孩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悲慟的情緒久久不能自己。失去老伴與失去兒子的悲傷心情並沒有兩樣,他用多皺而顫抖的手輕撫孩子疲弱、冰冷而沒有血色的臉龐,再也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和即將喪子之痛,竟在醫護人員以及諸親友眾目睽睽下,掩面痛哭……。 即使來福悲痛難忍、嚎啕大哭,也不能挽回文祥寶貴的生命。此生必須承受喪妻與失子之痛,對於一位一生務農的老年人來說,真是情何以堪啊! 文祥雖已訂婚卻未婚,年已二十好幾卻無子嗣,母雖歿而父尚在,儘管不是早夭的「死囝仔」,但依習俗一切必須從簡。出殯時只能抬著棺木順著山路低調地跟著道士走,送終的也只有平輩或晚輩,以及少數親友們。而其中,卻獨獨缺少陳家的親友,別說是陳家阿鳳小姐,竟連派一個小孩來拈香也沒有,十三歲的秀秀都懂得生氣,遑論是來福和他的親友們。 雖然文祥無緣和阿鳳結成連理,但畢竟還有秀秀與陳家桂寶有婚約在身,未婚妻來送未婚夫一程並無不妥之處。況且,陳家與李家近在咫尺,陳母又經常來探視未來的小媳婦,而此時,倘若未過門的阿鳳有所顧忌不克前來,要他們家桂寶來向未來的大舅子拈香、行禮也不為過!陳家為什麼要做得那麼絕?這是眾家親友始終無法理解的地方。 在短短幾個月裡,喪偶又喪子的來福,心靈的確承受著難以言喻的悲痛。但為了孩子,為了這個苦難的家庭,必須擦乾淚水、咬緊牙關,為他們做更多的犧牲和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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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選領導人。」 「領導人好好的,像朕一樣,還要選嗎?」 「玉帝聖明,自然不用選;下界的人愚昧,以愚選愚,當然要選。」 「怪不得啊!怪不得!」玉帝如大夢初醒:「他們每天晚上吵得讓我睡不著覺,鞭炮硝煙瀰漫,讓我睜不開眼。這個地方到底誰管來著?」 老君出班,囁嚅的說:「悟空。孫悟空。」 聽說孫悟空從無始之前,吸收日月精華,有一天自玉山頂端的石頭蹦了出來(聽登山者說,玉山山頭果然缺了一塊,可證傳言非虛),乘著竹筏到神州拜師學藝,後來跟了唐僧到西天取經,得了正果。花蓮水簾洞,就是當年孫猴子統領群猴,自由自在,逍遙過日子的地方,今天還留有勝蹟,供後人憑弔。 孫猴子雖是一方猴王,但是刁鑽古怪,野心不小。牠想每天這樣過日子有甚麼意思,牠想長生不老,與天地比高。現在台灣唯獨猴子多,猴子猴孫,聽說都是孫悟空的後裔。孫悟空的屁股甚麼顏色?歷史上沒有記載,考據家花了不少心血,研究孫悟空的屁顏色,眾說紛紜,沒有結論,有人說是綠色,有人說是藍色,另外一派說非也、非也,牠非綠非藍,是正統的紅色。光是孫悟空屁屁的顏色,就可以爭論很久,吵鬧不休,但是他們忘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就是猴性,當年孫猴子未得道的本性,上天入地,甚至大鬧天宮都不怕。 孫悟空的率性,化成雨露,遺傳給子孫,深植在這塊土地裡頭,影響所及,都有一些沐猴而冠的味道,也就是一種猴氣,為了消除猴氣,孫悟空以牠自身的體驗,就是要禮佛,皈依三寶。因此,福爾摩莎今日佛法盛行,都是祖師孫行者的關係了,一般人不了解。 孫悟空皈依佛祖,篤信佛法,有時到南海朝觀音,有時到西天禮釋尊,他已經轉了性,並且誓願宏法利生,推己及人,要讓佛法在福爾摩莎大昌。釋尊問:「悟空,你怎能讓佛法大昌呢?怎能讓那些你爭我奪的芸芸眾生,明白佛法的旨 意呢!」 「天道酬勤。」 「明鏡無臺。」 孫悟空立即明瞭釋迦牟尼佛的旨意,他的悟性好、智慧高,浩然詠歌,無相無住。 玉帝對孫猴子又愛又怕,當年牠大鬧天宮,搞得雞飛狗跳、天下大亂,虧了釋迦牟尼出手相助,才把牠降伏,至今對牠仍有些許戒心,問:「悟空現在管得還好嗎?」轉頭凝目注視老君:「這個死猴子修道多年,不會調皮搗蛋,又搞得天下大亂、雞犬不寧吧!」 「玉帝放心,悟空自從修成正果,追隨釋迦牟尼佛參禪,悟性大開,已經轉了性,不可同日而語了。釋尊平日非常讚賞,說牠懂得分層負責、權力下放,是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 「異哉!悟空。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悟空有這樣的本事,玉帝很好奇:「怎麼管?用甚麼方式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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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
九月天,陽光花黃,吳小蝶在田裡鈀花生。花生一落落,沿田埂堆放,花生葉青、花生果紅,吳小蝶持住一粒花生,用力掐,果實圓潤飽滿,不禁微笑。吳小蝶聽著有人喊她,立起身,揚頭、瞇眼。路上、樹下,有一人正向她揮手。來人是縣政府黃天榮主任。 黃主任是村裡的人,卻吃公職,甚受村人敬重。黃天榮單車擱在路上,不等吳小蝶回應,跳過道路邊水溝,喜孜孜地說,下個月,一起到台灣,參加雙十國慶?吳小蝶在田裡勞作多時,皮膚嫣紅,鼻頭冒汗,喃喃讀著台灣,眼睛、眉毛,齊地一揚,臉上光彩綻放。遲疑一下,問他說,怎會要她去?黃天榮說,縣府遴選一百名代表,參加遊行,他受命推薦十人,就把她填上了。接著說,再找三、四位表現好的婦女隊勞軍團成員,一起去。 黃天榮談得眉飛色舞,胸膛起伏,彷彿已登船啟航。九三砲戰開始,居民漸移居台灣,八二三炮戰後,遷居規模更大。鄉人移居後久久回返,多談著台灣的好。吳小蝶沒去過台灣,卻很嚮往。她低頭沉吟,媚態別生,黃天榮瞧著,一股氣壓龐然而至,忽覺得喘不過氣,趕緊別過眼,後退一步。吳小蝶笑容乍開,清朗地說,好呀,她去。黃天榮說,婦女勞軍隊裡,吳阿圓、倪彩治、邱秀玲、李連銀等,都很稱職,你挑過,再跟我說。吳小蝶點頭。 吳小蝶是「小蝴蝶」婦女勞軍隊成員,「小蝴蝶」即以其名命名。幾年前,黃天榮任村長,銜命組織婦女勞軍隊,軍方跟他說,這支婦女勞軍隊,有別洗衣、縫補衣物等傳統任務,得載歌載舞,適時勞軍,鼓舞士氣。黃主任聽聞後,微微一呆,金門民風保守,要婦女拋頭露面,談何容易? 吳小蝶個性活潑,歌藝傑出,且美貌大方。黃天榮十五、六歲時,吳小蝶才八、九歲,每次見著她,心中總砰然一亮,想起書裡所說的「光可鑒人」,大約就這麼一回事吧。隔一、兩年,吳小蝶身形拉長,一雙眼裡,都是水。黃天榮受重用,二十來歲授命村長,吳小蝶已脫少女稚氣,渾身都是音符,要不是要組勞軍團,不得不出入吳家,否則,總不敢接近吳小蝶。 吳父一聽,指責黃天榮說,給人唱歌、給人跳舞,這可是賺吃查某做的事,他也是村頭的人,能要求村人這樣做嗎?吳母怕出事,拉扯吳父衣袖,黃村長公事公辦,怨他也沒用。黃天榮拜訪吳父前,倒跟吳小蝶私商過,吳小蝶初聞,也是一驚,繼而大笑。黃天榮氣勢一頹,沒料到吳小蝶一口答應,反問說,她人醜,歌唱不好,舞也不會跳,這可怎麼辦?黃天榮大喜,解釋說軍中有精通音樂跟舞蹈的長官,會親自指導。黃天榮原已報告軍方,道是村裡有人帶頭響應,成事容易,但吳父態度堅決,黃天榮走出吳宅,不知如何善了。 民國四十餘年開始,金門民眾依老少、性別,任務編組,八二三炮戰後,也時有演習。那一天,民兵林總隊長恰巡視村裡,見黃天榮一人獨坐樹下,人走近了,也沒回應,林總隊長冷不防出聲喊叫,黃天榮一驚,手上文件抖落一地。林總隊長哈哈一笑,問他何以魂不守舍。黃天榮道出原委,林總隊長勸慰他,居民本就保守,事要做成,總得多跑幾次。黃天榮點頭。 春末夏初,葉盛綠、花嫣紅,黃天榮沿村裡小徑走。正是鋤草時節,村人多在鋤草,兼著翻土。不知有意無意,他走到吳小蝶家的田,遠遠就見吳小蝶跟兄嫂數人,在田裡工作。正要離開時,吳小蝶卻輕聲唱歌,黃天榮聽得神醉。吳小蝶歌聲忽停,扭頭往後看,黃天榮急忙蹲下。芒草與人齊高,吳小蝶回頭看,但見芒草叢外,微風點點,木麻黃樹外,白雲冉冉。黃天榮暗罵自己,何以歡喜看見吳小蝶、但又畏懼看見吳小蝶? 隔幾天,幾個村落跟軍隊施行演習,他挨家挨戶分派任務。吳父年前新添三輪車,被劃入三輪車隊。車隊配合演習,或運輸人員、物資,或配合公務出勤。演習三天兩夜,村裡的人紛紛回村,直至半夜,吳父卻未歸。隔天一早,吳母急告黃天榮,經查,才知林總隊長發現吳父三輪車是新買的,性能佳,派往通信所服務,出外架線、查線。演習期間,民防隊三餐自備,三輪車分隊得自行掏錢買油,黃天榮要吳家別擔心,遲一兩天,就會回來。第六天,吳父果真回家,拿了鈔票跟換洗衣物,又匆匆出門。油資貴,五加崙汽油得花兩百五十元,出勤許多天,花了吳父大筆積蓄。吳父氣在心頭,卻不敢發作。 第九天,被徵召的三輪車都回家,只餘他一人待命營區。早餐後,吳父坐在三輪車上抽菸,林總隊長走上前,安慰他多日辛勞。吳父見上級安慰,忙說支援多日,農事荒廢,央求總隊長陳情。林總隊長佯做不知,停頓一下,反倒說,聽說他女兒很會唱歌啊。吳父一聽,心中雪亮,愣愣地,不搭話。總隊長接口說,幫國家做事,是好福氣啊。轉眼瞧了瞧他的三輪車說,這車還很新啊,怕花了不少錢?吳父無奈點頭。總隊長彈卸菸灰,吸幾口,踩菸蒂,揮揮手,讓他出營。吳父低頭不語,發動三輪車。 林總隊長告訴黃天榮,可以放手組織婦女勞軍團後,黃天榮答好,再訪吳宅時,吳父避不見面,吳母說,小蝶說她可以加入,說完,也拉下臉。勞軍團組織順利,黃天榮卻悶悶、沉沉。軍中派遣專員,教唱、教舞,勞軍團有了支柱,其他人有樣學樣,不多時,已能配合軍友社到營區勞軍,「小蝴蝶」婦女隊勞軍團名氣越傳越響,黃天榮也因此獲得拔擢,轉進縣府。勞軍期間,黃天榮特別關照吳小蝶,她都當作不知情。黃天榮知道嫌隙,逢年過節,特以吳小蝶有功勞軍團為由送禮,吳父卻不領情。 吳小蝶返家,告知下個月要去台灣,家人問她理由,她只說,縣府派人參加雙十國慶,不敢多提黃天榮。船班預計十月三日出發,從高雄北上,參訪名勝,八日報到。出發前,還有一場勞軍,勞軍團駕輕就熟,一大早,集合村裡辦事處,衣裳、裝飾、歌譜準備齊全,到營區午膳,略事休息後,兩點演出節目。 舞台簡陋,就著司令台,隨意裝飾。吳小蝶等隊員,多值妙齡,姿色傑出,加以輕妝略描,曼歌曼舞,士兵雖正襟危坐,臉孔都興奮赤紅。黃天榮故意略過士兵神色。每當士兵對吳小蝶投以熾熱眼神,黃天榮一顆心,就給烙鐵燙著,嘶嘶響,不成滋味。黃天榮陪班長、排長閒聊,時間漸近,長官坐上第一排,班兵也陸續進場。節目就要開始了,黃天榮見後台,卻一個婦女隊員都沒有,心裡納悶。排長找班兵了解狀況,黃天榮不放心,跟著去。營區宿舍少,多依山鑿洞,權充營舍,軍方特地空下一個通風良好的山洞,權充休息室。班兵跟黃天榮走近山洞,卻見洞門緊閉。 黃天榮直覺有異,跑上前,猛擊大門,喊道吳小蝶、吳小蝶。門從後頭鎖住,門後,一點聲音都沒有。班兵忙回報。營長命令士兵,搬木樁,將撞門。黃天榮不放心,沿山洞周圍查看。山洞開有幾個洞口,黃天榮匍伏貼近,見著一士兵手持步槍,立在門後。士兵顯然也慌了,走來走去,想跟門後的長官說話,又知釀下禍端,不知如何是好。婦女隊成員團團圍坐,只吳小蝶獨坐前頭,事發前,彷彿正跟士兵談判。營長喊話,說再不開門,就要破門而入。士兵慌了,喊說不許進,不然就要婦女隊好看。士兵這麼說,步槍一舉,瞄準吳小蝶,又把槍放下。吳小蝶不知跟士兵說什麼。士兵大喝別說,步槍高舉,子彈射出,碰一聲,回音四起,吳小蝶跟士兵都嚇了一跳。 這一槍,也嚇著門外的人,營長喊停。山洞洞口長寬各約三十公分,不知能否鑽進?黃天榮無暇思索,腿先進,身體徐徐滑入,雙手撐住窗戶,慢慢著地。吳小蝶寬慰姊妹淘,見著洞口人影落地,正趴在地上。她也不曉得那人是誰,但知道是搭救她們來著,忙使眼色,寬慰士兵說,她們會跟營長求情,儘早放她們,就沒事了。士兵哭著說,他哪能沒事?午後,士兵下哨,經過婦女隊山洞,隊員正談話、說笑、梳妝,士兵瞧得癡傻,一個念頭竄上腦門,持槍急入山洞,大叫別動,然後關了門。 吳小蝶問士兵幹嘛來著?士兵一愣,說他不想活了,凶相忽露,就要施暴。隊員驚慌逃開,嘩聲大作,士兵怕事發,槍桿子指東指西,要她們別張嚷。吳小蝶料他無心傷害,趁機談話,拖住時間。這一談,氣氛雖緩,士兵卻沒有放人的意思。有幾次,士兵瞧著吳小蝶,心頭抖顫,伸長手,欺過身。這時,隊員便高喊救命,士兵只得作罷。 黃天榮爬進床底。吳小蝶見著是他,淚水才往下流,咬咬牙,立下主意,轉身跟士兵說,就這樣吧,你抓了我,放走其他人?士兵沒料到吳小蝶會這麼說,吳小蝶索性走近士兵,握著他的手。士兵臉紅氣喘,深呼吸一口氣說,好吧,就這樣。士兵命令婦女隊員往門口站,他跟吳小蝶往床邊走。吳小蝶站在床前,低聲說,可以了。床下伸出手,抓住士兵雙腳,使勁拉,士兵跌破頭,哼都沒哼,就撞昏了。隊員急忙開門,又哭又笑地跑出去,營長等士官兵不知所以,只見門後,黃天榮緊緊握著吳小蝶的手,一起走出來。 吳小蝶收了淚水,微笑走出時,黃天榮卻哽咽不已。 陽光下,黃天榮的眼睛、臉上,耀著光,也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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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懷若谷、有容乃大的晉文公
左傳「寺人披見文公」篇記載,魯僖公二十四年公子重耳返晉即位,是為晉文公,在位七年(西元前六三六至六二八年),春秋五霸之一。晉惠公舊臣呂甥及郤芮兩人,因為害怕受到迫害,所以密謀焚毀宮殿而欲殺害晉文公。寺人(宦官)披到晉文公處請求晉見。披曾兩次受命殺害避禍逃亡在外的公子重耳,故當他求見時,晉文公便「使讓之,且辭焉」,派人以舊怨責備並拒絕接見他說:「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 書讀至此,我不免好奇懷疑晉文公的肚量真有如此寬容大度嗎?姑不論眼前是兩次殺他未遂的大仇人,相見絕對是分外眼紅。就是對當初選不對邊靠的臣民來說,也要大加撻伐,罪以流放,棄之邊疆,妻女為婢為奴了。更何況是窮凶惡極的追殺他,險些命喪他手的人呢?一般正常人的反應,我想會如電影情節般的大發雷霆,捉拿下獄,凌遲處死而後快。不要說已貴為國君,操生死大權在手的晉文公,就是基層的縣衙小吏也會排除異己,非我族類,罪罰不匱。然晉文公卻僅僅派人責備幾句就叫他走,誠罪重罰輕也。既然不深究寺人披的殺害責任,卻又計較於追殺他時的速度「何其速也」,其不怪哉。 接著下來寺人披辯白說:「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浦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浦、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眾,豈唯刑臣?」他的辯白,首先以做為一個國君者應該知道「為君之道」,既然已經成為一國之君,就應該秉持寬懷的心胸,盡釋前嫌,概括承受的接納臣民,並應首重於求人和,而安定人事,穩定中求圖強。若文公的心胸窄小,雞腸鳥肚,一心一意的想要排除異己,搞得人心項背,離心離德,則「又將及難」,「其無浦、狄乎?」。其次以「君命無二」、「唯力是視」為自己脫罪,表示從前種種,無非是舊君之命,罪不在己。接著又舉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為例,暗示文公當不念舊惡方能成大事,又說,如果晉文公的做法與齊桓公相反,則離文公而去的人會很多,豈是只有我寺人披一人而已。寺人披可算是一個陰險反覆的小人,一個識時務、明利害的世俗之人,總之,他不是一個能「擇善固執」的君子,但是,我們不得不佩服他是一個辯才無礙的人。 晉文公聽了寺人披的辯白後,就改變心意的「公見之」,而寺人披也就「以難告」,爾後「晉侯潛會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宮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文公之前的對寺人披「使讓之,且辭焉」,可以看做是人情之常最善良的反應,但其後的「公見之」,則又充分顯示出一個霸主所具備的雍容大度與氣魄。如果不接見了寺人披,他就不會「以難告」,那晉文公就很有可能會被燒死,則他哪來往後名留青史的春秋霸業呢?誠為現代主事者鑑,藉以整衣冠、知得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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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細數中華民國的民主舞台,沒有那一齣民主大戲演得如此詭譎、懸疑、深邃、迷離與富有張力,這齣戲到底有沒有劇本呢?很多人都感到懷疑,但是沒有證據,懷疑也只是懷疑而已。如果有人寫腳本,那真是寫得天衣無縫,不僅可以得到奧斯卡最佳劇本獎,還可以得終身成就獎。倘若沒有腳本而只是巧合,那也真的巧得不能再巧,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創造出來。 事情愈是猜不透,愈有故事性與可讀性,愈值得鑽研、追求真相,這是陳水扁留給台灣的民主遺產,恐怕後人難以望其項背。因此,有人寫歌,稱作「命運的子彈」,加上Rap,傳唱不絕,是中華民國開國以來的民主盛事。 銀彈誠可貴,子彈價更高。這兩顆子彈雖小,威力奇大,驚動國際,改變歷史,動人心魄,有人痛哭流涕,心有不甘,晚上睡不著覺;有人歡喜雀躍,心中暗爽,晚上睡覺都會微笑。所以這兩顆子彈,教人又愛又恨,愛它的奉若神明,恨它的視如惡棍。這兩顆子彈,一顆姓鉛,一顆姓銅。它們兩顆創造的奇蹟,無與倫比,可能榮膺本世紀「最有價值的子彈。」 這兩顆子彈怎麼來的?到現在為止沒有得到確切、不疑的答案。不過唯李有才密訪,得到天機,原來這兩顆子彈是有來歷的,是超乎人世的,美其名曰:「愛心的子彈」──這是上天的旨意,人世的考驗,所以以神探李昌鈺的智慧,經過嚴密的科學鑑識都查不出來,解不開疑圖,這也難怪他了。 根據天府遺書的秘檔,有一天玉帝開御前會議,祂抬起老花眼鏡,問道:「南贍部洲福爾摩莎最近在幹甚麼?為何那麼吵呢!」 群臣頓時面面相覷,空氣冷凝,一時間全傻住了。玉帝抬頭環視,鴉雀無聲。 「聽說在選舉。」有人冒出一聲。 「選舉?選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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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孩子還小,講她兩句就好,不要打她嘛,出手也不要那麼重嘛!」陳母不捨地說。 「不,這個孩子的個性很倔強,」來福氣憤地為自己辯解著說:「自從訂下這門親事後,心裡就一直不痛快,老是擺一副臭臉給人看,真是氣人。我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 「秀秀年紀還小,有話慢慢講,好好跟她溝通,千萬不要用打的。」陳母開導他、卻也不忍心地說:「孩子是我們陳家未來的媳婦,你這樣打她,我實在捨不得啊!」 「等文祥和阿鳳結婚後,我看秀秀這孩子,妳就盡快地把她娶回去管教和疼惜吧,免得我操心。雖然她年紀還小有點不捨,但依她那種倔強的個性,萬一將來有什麼變卦和差錯,我來福可擔待不起。」來福搖搖頭無奈地說。 「這樣也好,」一絲滿意的微笑掠過陳母的嘴角,「女孩子結婚後很快就會變的,一旦圓房後馬上就變得不一樣。有了身孕,就是少婦了,誰看得出來她只有十三、四歲。」 來福點點頭,默認著,似乎沒有勇氣來呼應她。他心中唯一想的,或許是犧牲女兒、成全兒子,為死去的春桃爭一口氣吧! 「文祥得的是什麼病啊,怎麼住那麼久還沒出院?」陳母突然關心地問。 「當兵時受了一點內傷,可能是舊疾復發,醫院什麼儀器也沒有,到現在還檢查不出較詳細的病因。」來福淡淡地說,對文祥的病情似乎有些淡化和隱瞞。 「一旦出院,你要趕快叫阿狗嬸通知我一聲。不怕你見笑,我們家阿鳳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家的花轎來抬啦,如此一來,過冬就可以把秀秀迎進門。你不知道我們家那個寶貝兒子,想老婆簡直想昏啦!」陳母說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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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輪廓
遙遠的公車漸駛漸進 在靠站的黃線前打了個哈欠 傾瀉的塵埃隨著煞車聲 到處飛竄 一陣強烈的氣流呼嘯在耳旁 風,依偎著乘客 緊貼著車箱 她以甜美玲瓏的姿勢 出現在右中排的車窗 窗明几淨的燈火 閃爍出她鮮艷欲滴的雙唇 欲語還休 潔淨的臉龐與深邃之眼眸 月彎的眉毛及披肩之長髮 像情節緊湊高潮迭起的琴音般 扣人心弦 然則我無法面對了 唯恐傷了此模糊的雕琢 且讓她長埋在心裡 在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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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趙的,你還是走了!
———寫在老友趙水生「進塔入厝」之後——— 趙泉發、趙水生、趙的、臭趙的、趙先、趙先生、趙老師、趙主任,到這「更頓」,無論叫你什麼都無關疏淡冷熱、親暱戲謔,也分不出輕鄙與尊敬,搞不準,現在再怎麼叫你,你可能什麼也聽不到了,沒關係,那就留著以後老友們、好友們,想念你、談論你、或是罵你的時候再慢慢叫你了,反正,一切的一切,都緊跟在你的「身後」「歸真」了,何差一個已經無關緊要的「稱呼」。 十一月三日上午,我們共同的老友童新福來電話說你走了,語氣嚴肅,但卻淡淡地,一聽到「惡耗」,我的反應是一震,也是淡淡地,只是立即告訴遠在台南的黃根文與人在桃園的莊熊水,因為你的「走」,只是遲早的問題,從你三年來進醫院的紀錄,大家就心裡有數,連你也自己料到了,否則不會在今年的五月間就立下「遺囑」,所以,一切反而是平靜多了。當我與內人趕到內湖三軍總醫院後側山坡上的「萬安懷德生命紀念館」時,你已經安祥地躺在覆蓋黃綾被的「水床」上,在佛陀及地藏王菩薩的神像前,你一直割捨不下的愛妻、賢妻林金盾女士與子女們悲戚地環侍在你的身側,我與內人及早一步趕到的童新福夫婦,在殯儀人員的協助下「上香」致意,然後大家簡要地研商治喪原則,遵照你「簡單」的堅持與兼顧台灣、金門的禮俗,委託「生命館」的人員規劃處理。 九十三年十月,你原是興奮無比的隨同金門趙氏宗親循「小三通」經廈門前往惠安參加謁祖懇親盛會,誰知道你一上船就咳個不停,雖是舊年老病的延伸,但一上岸你又發燒,以後非住進「廈門第一醫院」治療不可,誰又知道你這個既叫「泉發」又叫「水生」的人,竟然「生」起病來一「發」不可收拾,在隨行親人的護送下立即轉院回金門入衛生院,病況始終控制不了,只好「後送」台北醫學院附屬醫院,此後,北醫、三總、金門衛生院就進進出出,像「連續劇」,又像「走馬燈」,三年來斷斷續續沒有停過,連「加護病房」都進出了好幾次,憑你旺盛的生命力與強烈的求生慾,展現了金門子弟特有的堅韌與鬥志,與病魔糾纏摶鬥,過程的艱辛與劇烈,讓照護你的親人倍加辛苦,讓關心你的我們倍加欽敬,在痛惜中又是那樣不甘、不忍與不捨,可是在療程中,我們都束手無策與全然無助,最先進的藥品、最精密的設備、最高超的醫術、最頂級的醫德、最優秀的醫生,都發揮不了最好的療效,眼睜睜地看見病魔亂舞。你自己常嘆息,別人沒有的病,你有,別人有的病你都有,上蒼因何如此特別眷顧,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今年農曆七月,你與嫂子在你的乖女兒華蓉的陪伴下由台北內湖返回金門拜祭祖先與拜敬「老大公」,冀求在慶讚中元中沐得神恩祖德,遠離病痛,誰知道「中元」還沒拜,香還來不及上,你在七月十三就急轉三軍總院,一進「加護病房」就如「侯門深似海」、「雲深不知處」地再也找不到出來的路徑了,足足二個月,你身上如五花大綁地插滿了管,起先,還有較高的「昏迷指數」,後來一天低過一天,我們在病塌中大聲小聲地呼叫你,只要你的眼皮唇角能動一下,我們就雀躍無比,可是這兩個月中,一連串的檢查、檢驗、會診、採樣、切片、手術,到頭來,竟然沒有好轉,毫無起色,家人每天都守候在家屬休息室,求得的是每天兩次,每次半小時的探視時間,童新福、楊忠敬與我及我們的太太,探望你時都要減少親人陪你的時間,這是別無選擇的不得已,你走的十天前,我與內人再去看你,你已到了「口張開,氣吐出」的「彌留」狀態,內人噙著眼淚告訴我,還好來了,否則恐怕見不到最後一面了,不幸的是「一語成讖」。到底是你的祖宗積德,還是「金門」的面子大,或是上天憐憫,「加護病房」一住二個月,不曾聽過,也不曾見過,恐怕也不曾有過,「加護病房」是地藏王菩薩的管區,與「鬼門關」、「森羅殿」一線之隔,有人進一次就不得了,你進了「恩」次不算,還長達二個月,三總的醫師們大度大德大量,一延再延,想不到延到你「大限」的時刻,「寵召」也好、「息懷」也好、「昇天」也好、「天國」也好、「西天」也不錯,「極樂」大概最「理想」,總之,你走了,是解脫,是另一個「生命」的開始,只是把「未了」的責任留給你的好太太、賢內助承擔,三年來她心力交瘁,蓆不暇暖,日憂夜愁,擔心、受怕,如不是華蓉放下工作專心照護,任誰都會承受不了。 治喪的計劃分台北與金門二階段,計劃內容與進程都得到你的「金杯」同意,做七個「七」之後,十二月一日舉行告別式,火化,十二月四日在金門進行「進塔入厝」前的公祭,也算是「回歸故里」,「歸根」而不入「土」。最使我遺憾與不安的是不能參加你台北的告別式,因為我必需在十一月三十日到菲律賓參加一個國際性的會議,本來十二月三日回台北後,四日就要趕到新加坡參加另一個會議,最後,我新加坡不去了,臨時通知主辦單位取消行程,為的是四日能回金門參加你「進塔入厝」的大典,這是盡老友之誼送最後一程。 三日從菲律賓回台北後,由新福口中知道一日的告別式許多親友故舊都親蒞行禮哀悼,尤其你在軍中服務的兒子明傑的同事長官都來祭奠,海軍總部、聯勤總部、憲兵司令部的同袍前來參加告別式,可見他這個上校財務官是得到多麼的敬重與愛戴。四日金門的公祭儀式更是備極哀榮,除了我與黃根文兄從台灣專程參加外,福建省主席顏忠誠親率省府單位主管與員工代表,於中午十二時就蒞臨致祭,縣長李炷烽是由金湖國中校慶典禮之後先到靈堂拈香行禮,十二點半再率縣府一級主管正式公祭行禮,國民黨的縣黨部主委林國平、親民黨的主委楊耀芸、各機關的首長、各學校的師生、正義里的家長父老、龍岡的宗親、惠安的鄉親、師範科的同學、金門中學的校友,最令人感動動容的是你的學生湖下的楊永博與垵湖的許金滄在靈前含淚跪拜,叩謝你的教誨之恩,你的老校長許水澤、老友張水欣、陳增約、薛德清、楊忠敬還有許許多多的故舊擠滿了禮堂。趙氏宗親的隆情厚誼正顯示你待人的真誠與做人的成功,趙氏大老趙海瑞與他的太太、公子塗裕,一早就在靈堂張羅,趙國群兄前一天就佈置靈堂,趙永生兄與許多宗親都參加祭典,負責公祭儀式進行的李錫榮兄更是全程主持,我與黃根文與楊忠敬,忝為五十幾年的摯友,向參加公祭的親朋戚友長官同事一一致謝致敬,足見金門的鄉情是如何的濃郁深厚,你在天之靈如有所知,自應一一護佑回報。 自從民國三十九年你、我、呂偉懷、童新福、薛克昌、楊忠敬考取私立金中中學一年級開始,就註定往後這五十六年綿綿不斷深、好、濃、厚的情誼,開學的第一天,我們的教室是現在中正國小前排靠最東面,我們個子小與「北仔」同學郝元幹三人共一張書桌,以後歷經併校,你去教書、我與偉懷、新福去花蓮,克昌到台北讀東方,似各奔西東,然而還是時常見面,難得的是「八二三」戰亂中,你幸運地娶到了小金門「西方」美女林金盾,我們都為你高興,我與忠敬替你「送定」是在炮火中渡過金烈水道才完成簡到不能再簡的「訂婚」儀式,已近半世紀,彷如昨日。「八二三」是一場雙方都不求勝的莫名其妙的戰爭笑話,打了二十幾年最後才在「死狗懶羊」中草草結束,我們當然是受害者,不過,反向思考後,我們又何嘗不是「受益者」,至少,沒有當年的「如花美眷」幾十年無怨無悔的「相夫教子」,何來現在的兒孫繞膝,你的長子明傑的財經專長與卓越表現,得到長官一再的賞識,一路升到上校,如非因照顧雙親子女而婉謝駐美的職務,相信「少將」的星星早就掛上了。次子明達太專注於科技專業,跟你一樣的「工作狂」,雖然是「聯電」的工程師,卻一再錯失成家的機緣。在這裡要提醒你,如果你「在天之靈」真的「有靈」,請改一改「不求人」的臭脾氣,姿態低一點,帶兩瓶五十八度的高粱酒,走一趟「月老祠」,誠心誠意地求請「月下老人」做做好事把紅線拉長一點,將明達、麗雯、華蓉與他們前世註定的佳偶對象速速綁在一起,這樣才會大大地減輕嫂子肩上的重擔。 「臭趙的」是對你的暱稱,表示我們很親近、親切又親熱,到底是誰先起的綽號,已經無從查考,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視你是「臭人」、「奧客」,你的有情有義、誠信踐諾,是沒有人敢否定的,但有趣的不幸是隨著歲月的增長,你臉上的笑越來越少,臉越拉越長,一副的臭臉加上又僵又硬、寧折不曲的臭脾氣,真是名符其實,十足標準的「臭趙的」造型,不是嗎?你從烈嶼中心起、寧山、湖下、聯合中心、垵湖、愛華、到最後的正義分校,那一個學生不怕你,回到家,那一個家人不怕你,就是我家,只要說一聲「趙老師來了」,誰敢再哭,再調皮搗蛋不乖?萬幸的是,你臉冷心熱,急人之急,苦人之苦,不是俠客卻比美俠客路見不平,尤其,嫉惡如仇,當面直剖,不留情面。我已經夠臭、夠「九怪」、夠惹人討厭,在你面前,我絕不敢逞強。這雖是你的「缺點」,卻不也是你畢生絕不褪色的「優點」嗎?從那天正義大老省府委員陳炳仁、前副議長陳再權諸兄,還有一群鄉親父老家長來送你一程,正是你待人接物,為人處事成功的明證,當時我替你一再地向他們道謝,也為你驕傲自豪,老友,你走得有光有彩。 起先,別人對你最大的不諒解,是你對人不理不睬,冷漠孤癖,迎面而來,卻視而不見,真像是萬貫家財的暴發戶,其實,這是天大的冤枉,大家大大的誤會了,原來上天對你獨特,讓你有別人所罕見的「超級弱視」,雖配了一千二百度厚厚鏡片的眼鏡,視力仍然改善不了多少,常年生活在比霧都倫敦的霧還濃的世界裡,想要「歡頭喜面」與人熱絡地打一個招呼,是何等的不易。四、五十年代,金門戴眼鏡的不多,最常見的就是你、我與莊熊水老弟,我們三人也常被人視作是「一丘之貉」的傢伙,說實在的,別人對我們的評價並沒有差到那裡,我們是都有點驕、有點僵、有點臭、甚至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但也有點自卑的潛在意識,我們的共同點是生在窮戶人家,說「家徒四壁」都是自抬身價,我小時是曾三餐不繼,新衣、新鞋是奢侈品,不破就夠好了,哪敢嫌舊,你與熊水也好不到那裡去。另一個共同點是我們雖然知道上進,卻無緣多讀一點書,得到高一點的學歷,使得在人生的進程中,受到比別人更多的考驗,得到比人更多的冷言,受到不比人少的衝擊,也都經歷了不只一次的挫折,值得聊為安慰的是我們都挺住了,雖然我們的成就不大,對國家社會人群的貢獻不多,聲望地位不高,但我們的共同點就是「始終如一」,「一業」到底,到如今也都是「小康之家」,最讓我們講話聲音比較大的是我們的子女都一一成人,他們目前的表現也都比我們出色。你是國家上校的老爸,「美國人的阿公」,兒子又是上市公司晶圓雙雄之一尖端科技工程師,夠值得偷笑的了。熊水的好兒子聖邦台大政治系高材生歷任電子媒體與平面媒體國際部主管,我這一生都受到一個「主任」管,可是我在家裡卻管了四個「主任」,現在這四個「主任」都分別高升了,正邁向人生的事業高峰,只是我們從不曾(也不敢)炫耀,知道的人當然是少之又少。 這三年來,你的家人一直都為你憂心忡忡、日夜罣礙,你也不忍拖累他們太久,朋友們更是三番兩次的打聽你的近況,你對自己的免疫系統功能衰退,幾已失去所有的抗力,早已心知肚明,於是一再婉謝好友們的探視,甚至祭出怕「受到感染」的恐嚇令,但好友們關切如故,不能經常探望你,卻可以輪流來,然後將你的現況讓大家瞭解,直到最後階段的「加護病房」,明知道你的反應已經非常微弱,大家還是要來,尤其許水澤校長與忠敬伉儷更專程從金門來看你,這珍貴的情誼,讓我們得到很大的啟示與很大的體悟,「自我價值」的認定不在於自己,而是來自四面八方一點一滴的肯定所累積的,這一生我們早已無所求,能得「安心」就已大幸。你耿直一生、耿介一生,在加護病房,你還在為子女成家的責任未能全部完成,必須由嫂子承擔而耿耿於懷。其實,到該走的時候,你就一切放下,安心地走。十一月三日在你農曆生日的前夕,你還是安祥地走了,為在世的七十二個年頭,劃下「古稀」的句點,雖然你千萬個不捨和不願地帶著些許的遺憾走了,你的家人和好友們忍壓著悲慟,堅強地面對眼前的一切。現在你已在我們既無奈又無力地依依中,順利在預定的吉時「進塔入厝」,臭趙的,我們會永遠記得你,以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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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她們的談話秀秀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滿腹的委屈正無處發洩,她手拿菜刀站了起來,怒目對著陳母說: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該去看的是我病中的哥哥!」 「妳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陳母氣憤地指著她說。 「難道我說錯了?」秀秀理直氣壯地反問她,復又高聲地說:「我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沒有什麼好看的,該看的是我生病住院的哥哥!」 來福適時從山上回來,目睹孩子如此無禮和放肆感到相當的痛心。於是他放下鋤頭,氣憤而快步地走到秀秀面前,二話不說,就是給她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淚流滿面。秀秀含著淚水,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快速地走離現場。 然而,打在孩子的頰上,卻痛在父親的心上,儘管如此,來福內心裡似乎也有一份沒有把孩子教育好的自責。誠然他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漢,也是孩子心目中慈祥的父親,但為了她反對這樁婚事而經常和他作對,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不得不趁機教訓教訓這個不識時務的孩子。 「對不起,親家母,」來福趕緊走到陳母面前,陪著笑臉,歉疚地說:「我沒有把孩子教養好,真是失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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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二零零四年三月十九日總統大選前夕,爭取連任的陳水扁,在他的家鄉台南市,在夾道歡迎的群眾、滿街揮舞的旗海、鞭炮煙霧騰漫的天空,突然驚傳兩顆子彈的槍響,一顆擦破了陳水扁的肚皮,一顆挫傷了呂秀蓮的膝蓋,這兩顆子彈帶來了神奇魔力,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使選舉結果整個翻盤,陳水扁靠著兩顆子彈的加持,以剃刀邊緣的差距當選連任,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 這兩顆小小的子彈,何以能發揮如核彈般的威力,改變歷史的渠道呢? 第一、 時機恰恰好:選戰的最高潮,投票日的前夕,全台的民眾,陷入瘋狂的對決情緒之中,震撼力最強,效應最好。 第二、 地點很適中:陳水扁的家鄉,支持者的大本營,發生了民主的槍傷,送進支持者的醫院,更增加它的懸疑性。 第三、 傷勢很微妙:多一分就太傷,少一分就不傷,剛好傷得很經濟,付出的代價不高,收的效果最好。 這兩顆子彈怎麼來的?它已經演變成一門顯學,是最有趣、最懸疑、最引人入勝的部份,也是陳水扁之所以超越李登輝的地方。它的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疑:「肉體自己打開傷口,因為子彈要路過。」(註九)它讓人疑不止,猜不透: 第一動機論 第二陰謀論 第三兇手論 第四公義論 第五神話論 這就是有名的五疑山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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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大清呂西村墓塚
週六,風和日麗,是一個好日子。上午我們北門絲竹樂團趕往社福館,參加「國際志工日表揚大會」演奏,因有兩位團員赴大陸旅遊,人手不夠,我是胡琴手,雖濫竽充數不能再缺席,只好放棄參加陶瓷廠員工「彩繪陶情五人畫展」在文化局的開幕典禮。不等社福館中午招待的餐會,演奏完即趕往文化局看畫展,眾畫友熱情邀請畫展午宴敘飲。一枝畫筆一把二胡到處騙吃騙喝,就如呂西村所說「然實人間絕無羞恥事也」,文人無行,斯文掃地至此! 三杯兩盞高粱,酒癮未足趕場離席,為了王士朝下午金技院的課,邀我美術學會四人參加通識教育中心「藝術與人生講座」與學生座談,恰好西村的族裔呂坤和返鄉,我順便邀他一同前往。台師大美研所剛開博士班,他考上第一班,所以將是金門第一位美術博士,他很高興有這機會一起進金技院見識見識!我則是順便探路,觀光局邀我下週一晚在金技院排四節課,為觀光解說員講金門一千六百年來第一位書法家「西村呂世宜(一七八四╱ 一八五五)」,摸好門路,好欣然就道。 拿了王士朝給的出席費後,回家收到一封廈門市西林陌生的張先生來信,讓我驚喜萬分。廈門西林卻讓我想起:「廈門林研香、林墨香兄弟因酷愛西村篆隸書法,更由於金石上具有相同嗜好而熟識西村。道光九年(一八二九),林研香以其以所藏石硯,央請西村銘題,或摩寫秦漢篆隸於硯石背上,由弟墨香刻之,共計銘刻四十九石,因而齋名「四十九石山房」於林氏昆仲之西林別墅內,有《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拓本行世,其中有一塊西林巨石研(硯),徑四尺(約一百二十公分)有奇。」現在廈門西林想必與清代西林別墅,是有相關的地理位置。 張文傑先生來信中並附照片四張,首先說有好消息告訴我,他說:「西村先生的墓已發現了!」他是在十月中旬晨練爬山,途經一新闢山路,忽然間眼前一亮,一塊墓碑上是西村書體的碑文讓他震驚,近前一看,「大清呂西村墓」六個大字,豎寫兩行,一行三字,把一塊高九十公分、寬四十八公分、厚十二公分的花崗石墓碑寫得滿滿的。從碑文隸書的結體上來看,是十足西村書體風格,可見他生前已為自己寫好墓碑,就如同他在逝世前一年,咸豐四年(一八五四),七十一歲時,就為自己寫「呂西村自作墓記」請人刻於硯背,隔年即逝,用此硯陪葬,金門縣志有記載陪葬硯這一件事情。 廈門出土的陪葬硯一九八九年流傳到金門,上載:「翁生乾隆甲辰(四十九年)五月午日午時;卒咸豐乙卯(五年)五月朔日辰時。越七日,葬大厝山三十六間舊穴,內寅申艮坤,丙寅丙戌分金;外艮坤寅申」。《西村呂世宜》專題研究是我二○○三年的碩士論文,為此曾經跑了好幾趟廈門,只在地圖上找到西村墓葬地大厝山,在廈門火車站附近高地,我並沒有確實去尋訪西村墓地,治學不精,慚愧!慚愧!而廈門有同好之士,幾十年一直搜尋西村墓地未果,我的論文同時受到廈門的重視,幾位學者來電抱怨我的網頁,已經不見《西村呂世宜》這本論文了!因為我的網頁是掛在金沙國中,前幾個月沙中網路故障,我已退休離校,我的網頁沒有修復。親愛的何莉莉校長同學,幫幫忙!修一下,讓兩岸學術交流無阻。 西村墓塚的發現,這可是二○○六年歲暮天大的好消息,因為我這本論文曾送好幾本給廈門文友,文傑兄在廈門書法篆刻家翁銘泉家看到我這本論文,愛不釋手,借回細讀,讚我用心良苦,感佩不已,並要我送他一冊,所以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他這個重大的發現,改日自當把拙著當面奉呈就教。這個發現也告訴他的好友何丙仲,並向廈門市文化局文物處提報,經現場考證,確定是西村呂世宜之墓,已經有一百五十一年歷史,廈門當局應該會把它列入清代重要文物古蹟加以保護,至少應該是省級文物,或涉台文物的保護層次。 何丙仲先生任鼓浪嶼鄭成功紀念館副館長,也是廈門大學教授,剛退休,曾編輯《廈門摩崖石刻》一書,遍訪廈門同安石刻碑文。三度渡金,光臨我畫室,博學多才又善飲,座上談笑風生,有詩稿投贈與我,引為忘年之交,並直指我論文繆誤之處,可謂一字之師。我曾與謝華東、翁俊文到他在鼓浪嶼八卦樓附近的家拜訪,他把家藏呂世宜真蹟讓我盡情用數位相機拍攝,別人連要看一眼他的東西,他絕不答應,我何其榮幸!希望丙仲兄能以他是廈門知名學者的身分,建議當局要把西村墓塚好好加以規劃整修,讓金廈台共有的知名書法家重見天日。親愛的呂秀蓮總統,能不能為西村先生在金門西村蓋一間「西村呂世宜紀念館」?板橋林家花園汲古書屋曾是他講學授書的地方,他可是把大半生有用精神盡耗於台灣的,把大半輩子蒐集的金石碑帖全留在台灣;他是將清代金石之學、書法碑學潮流引導入台第一人,人稱呂世宜為「台灣金石學導師」,他比你更愛台灣!聽說現在板橋林家尚有一塊房地分給西村,可以利用此地來闢建紀念館。林家花園內汲古書屋空空如也,何不廣蒐西村遺物陳列,闢館紀念這位一代宗師。 據文傑兄稱:「西村墓塚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壞,除了墓頂上有一盜洞外。」但不知屍骨存否?一九八九年流傳到金門的陪葬硯「呂西村自作墓記」,可能是文革後被盜墓者盜挖出土,西村的壽終之年,及自述確實的生平,才大白於世,亦可用來更正金門縣志中,對西村著作卷數錯誤的記載。 呂西村自作墓記:「西村名世宜,號不翁,廈門呂孝子謙六公之元子。嘉慶戊辰(十三年,一八○八)秀才,道光壬午(二年,一八二二)舉人。其加京官翰林院典簿銜,乃友人林君樞北為之請,非其志也。性戇直,又不苟同於人,尤不顧人之是非。人曰然,翁或以為不然;人曰可,翁歜以為不可,故號曰「不翁」也。孝子公之歿也,翁益貧,以舌耕。而嗜古如飢渴之于飲食,遇古圖書、古彝器、金石刻、奇書妙畫、名研名印,必拮据致之。積四十載,凡得書若干、藏器若干。樞北君弟小山愛之,贈以二千金,人為翁喜,翁曰:子謂我幸而得之,我蓋不幸而失之;我半生有用精神,盡銷磨于此也,人又以為翁愚。翁年四十以隸名于時,其始人亦非笑之,翁弗聞。嘗自言:所刻小字《四十九石山房帖》、大字〈先君孝子碑〉、〈張公玉田去思碑〉具得漢人意,必傳無疑,其自以為是也如此。閱所習舉子業,輒不滿曰不異人意燬之。刻文鈔六十餘篇,筆記三卷貽人,人無有寓目者,翁哂曰:是真不可時施也耶?其不自知其非也又如此。病且篤,猶日以所著:《古今文字通釋》十四卷、《歷代碑帖題跋》一卷、《千字文通釋》四卷未刊,囑其友誠甫與其徒守謙,語刺刺不能休,翁殆九死而未悔者歟!翁作斯記為咸豐四年(一八五四)五月十五日,年七十一矣,後莫知所終。」 後記:「翁生乾隆甲辰(一七八四)五月午日午時;卒咸豐乙卯(一八五五)五月朔日辰時。粵(越)七日葬大厝山三十六間舊穴,內寅申艮坤,丙寅丙戌分金,外艮坤寅申。」 此篇墓記前經何丙仲教授指教,後由林怡種總編帶來相識的廈門晚報記者蕭春雷又指正一二,所以今日有完整順暢的句讀,以供大家解讀。文傑兄來信催促我速赴廈門作客,誠摯邀約導探西村墓塚,我不日將束裝成行拜謁西村之墓,以對西村致最高崇敬之意,以及慰我三、四十年來對金門先賢的孺慕之情,此生無憾!為研究呂西村,在金廈台兩岸三地結識不少同好,友誼相挺,各方無條件提供原始資料給我應用,感恩在心,餘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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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尚書後代
我在祖先走過的遺跡中生長。那是一段值得盧氏子孫驕傲的歷史,我曾經貼著那段歷史生活著,卻渾然無知無覺,即使在日後離鄉完成大學教育的知識傳授,也從不曾真正認識過自己的祖先,特別是那位讓我們族裔傳頌不已的先祖——明代尚書盧若騰。 2006年11月11日(農曆丙戌年9月21日)金門賢厝盧氏家廟重建落成奠安大典,在父親的號召下,我們兄弟姊妹分別從各自生活的地方返鄉參加慶典。連續兩天的鑼鼓喧天,鞭炮聲響中我終於有機會探尋到自己更久遠的根源,發掘到自己成長背景中祖先的光影,體會到祖德留芳的真諦,感受到自己血液中與家族息息相關的脈動。 盧氏於唐朝天啟年間自河南光州遷至福建,元時為避兵亂,其中一支族遷入浯州——即今之金門。其他族人或續留福建,或散居各地。盧若騰生於明朝神宗萬曆二十八年(西元1600年),為遷居金門賢聚(現稱賢厝)盧氏之第12世子孫,38歲中舉人,42歲中進士。史載:《盧若騰,嘗官浙江布政使參議,分司寧紹巡海兵備道,居官潔己惠民,士民建祠以奉,有「盧菩薩」之稱,南明隆武立,授以右副都御史,後加兵部尚書》,另又有記載《盧氏風情豪邁,喜六書之學,於文學創作主張需有真實情感,最忌無病呻吟,宜「噫」自己心中之「氣」,以直抒心志。著作甚豐,惜多已佚。遺作存於「留庵文集」,「留庵詩集」,「島噫集」,以其一生「心清如玉,義重如山」稱頌於世》 在新修的族譜中清楚見到位居12世之盧若騰以及居22世的父親,還有23世的自己的名字。彷彿自己也走入歷史一般,與祖先排列著,接受著先人的庇佑,傳承著先人的香火。 這香火早在年幼時即奉祀著;每年清明祭祖,全族人必得要聚集的墓地之一就是盧若騰墓,因為祭祖後有餅干發放,所有小孩為了分得平時吃不到的餅都會跟著走一趟。所以目的是餅,拜的是甚麼人就不干小孩子的事了。除了清明外,每年盧若騰的祭日,族人總是備齊各式祭品,聚集於盧若騰牌位前敬拜這位「軍門祖」(因曾任武官故以此敬稱之)!「軍門祖」對我來說是那麼的耳熟能詳,可是我居然不知道這「軍門祖」就是盧若騰;或許是自己生性駑鈍,沒有探尋相關事理的慧根,其實老家後面隔一條馬路的房子「留庵故居」就是盧若騰出生地,房子門前的「雙口井」所在是小時候包括我母親在內的婦女們洗衣服的地方,這些都是我熟悉的記憶,但是不曾串連成具有意義的歷史;是否因為歷史成了生活的一部份,天天呼吸著那股熟悉的氣息,便不覺有探尋的必要,還是因為先哲已遠去,歷史歸入了典籍,而祖先的榮耀則被鎖進腐朽的宗廟裡? 民國八十六年,族人聚議重修宗廟,祖父的四弟也就是我的四叔公自新加坡返鄉,以百萬台幣號召,父親跟著以三十五萬元響應,於是大家出錢出力才有了今日煥然一新的祖廟;盧若騰的進士匾額在祖廟裡再次被擦得光亮;宗廟數尺旁盧若騰出生地的「留庵故居」也早已被整修過,這一切再次的彰顯著盧氏的光采。也才讓我有機會得以明白家族的歷史,沾染祖先的光澤。我這無名的小輩,在發現自己有位了不起的祖先,瞭解了祖先的風骨後,彷彿平凡的虛榮心得以因此滿足一般,感覺頭頂閃閃發光,走路也有風了哪! 祖廟落成大典前的十月裡,賢厝村里活動中心先已落成啟用。那是宗廟旁一棟漂亮的兩層樓建築,有著新式洋房的氣派。活動中心的所在地是我小時候玩捉迷藏的倉庫,一直是我們家放置高梁,地瓜等作物的地方。父親將它捐給村裡蓋活動中心,讓村人得以有共同的交誼場所。父親的無私得到村里的表揚。如四叔公一般,父親仍是一派低調的作風。我的心裡卻是無比的驕傲! 家廟奠安大典隆重盛大的慶祝了兩天,除了海內外的族人紛紛返鄉同慶外,對岸福建的支族,以及居住在澎湖的盧若騰另一後代,都在百年後重聚在一起,其它鄉鎮不同姓氏的宗親也都趕來慶賀,這樣的日子當然少不了野台戲助興。看到野台戲又讓我想起那段與外婆趕吃晚飯搶戲棚前好位子的童年………。 每年金門城裡城隍廟作醮,總要演它數天數夜的野台戲。那時戲班子是古寧頭大戰的所在古寧頭來的,當家花旦長得好美,我總被她吸引,如癡如醉的看著戲,隨著她哭,隨著她笑,外婆因此老說我「戇囡仔」。 古寧頭戲班子早就散了,花旦也早嫁做人婦了,金門沒了戲班子,改從大陸請來。台上忠孝節義的故事照樣演著,我的祖先也現身在戲裡,教導著我們祖德家風;這些四叔公與父親是早早就懂了,而愚癡的我總算也開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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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陳家在得知文祥的病情後,卻始終無動於衷,即使文祥和阿鳳尚未成親,但到底已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可是陳家大小沒有一個人到醫院探視,亦未託請任何親友代為問候。儘管島上民風純樸、社會保守,探病卻是人之常情,未婚夫妻趁此多一點認識亦是好事一樁,何樂而不為?陳家阿鳳非但沒有如此做,反而是陳母經常找人陪伴,主動地到李家看看十三歲的小媳婦,有沒有長高、有沒有長大,而女婿的病情,則不聞不問。這種有違常理的做法,的確讓眾家親友感到心寒。 有一天,秀秀正在院子裡切野菜,準備和著米糠廚餘餵豬,繁瑣的家事農事,再加上哥哥的病情,惡劣的心情自然衍生,偏偏她未來的婆婆和一位多管閒事的婦人又來了。即使父親經常交代她待人要有禮,但她卻依然和往昔一樣,對她們沒有一絲兒好感,因此並沒有理會她們,任由她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好像長高了一點。」陪著陳母來的那位婦人說。 「長高是長高了一點,但是胸部還是平平的,屁股還是扁扁的,一點也沒有轉大人的跡象。」陳母說。 「這點倒沒有什麼關係,」婦人淡淡地笑笑,「想當年我還不是跟她一樣,但結婚後馬上就變了。年頭結婚,年尾生下小孩後,照樣有充分的奶水來哺乳。女性和男性的生理變化是不同的,營養好、發育早的女孩,十三歲就可以生兒育女,有些男孩到了這種年齡還在尿床呢!」 「我看年底就把她娶進門算了,」陳母看了秀秀一眼,「以免夜長夢多啊!」 「這樣也好,可以了卻一樁心事。」婦人又低聲地說:「現在的女孩不比以前了,又多了那些滑溜的台灣兵在這裡搞鬼,許多事情實在很難預料,誰敢保證她不會和人家鬼混、被台灣兵騙走。一旦結婚大了肚子,她就變無蠓啦!」 陳母心有同感地點點頭,而後逕自走到秀秀的身旁說: 「秀秀,站起來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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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三十九章 李登輝因緣際會,開創了台灣武術的新境界,他以深厚的內力,聽風辨位的功夫等待杜鵑啼,發揮堅、忍、狠、準的武學特性,一劍刺向太陽,多少英雄豪傑之士俯伏。他以中學為體,東洋為用,武林稱尊,成為東方不敗的高足,被譽為台灣四百年來一奇葩。 李登輝的成就似乎是空前的,但並不是絕後,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數年。中國在動蕩分裂的時代,特別會出一些鬥爭的人才,不要小看那些賣鞋、賣豬肉、屠狗的人,或者是喪葬吹鼓吹的或是市井無賴,平日看似默默無名,一旦登上權力鬥爭的舞台,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見中國人個個身懷絕技。不是沒功夫,是時候未到,寄望想乘龍的人可以稍稍等待。 因此,權力鬥爭的學問,不可輕於未學,也不可輕於後學。李登輝的學問已令人大開眼界,嘆為觀止:四百年來無此人物。但是他的功夫與福爾摩莎之子比起來,又覺得李登輝的功夫也不過爾爾。李登輝的功夫,只不過是名高四百年而已,是屬於斷代的人物;而他的繼任者可是一位年少英雄,他的功夫已臻化境,如山之高,如海之深,所謂高不可攀、深不可測,豈止是四百年而已,可說曠古絕倫,李登輝先生瞠乎其後。 在所謂中華民國的舞台上,細數風流人物(中華民國這四個字,之所以加所謂兩字,有勞後人細細考據,因為唯李有才說不準,它的出生很辛苦,身世很奇怪,存亡很難定,不知怎麼說),多少人拿了唱本,上了舞台演了戲,大家都親眼見著或讀過的。他們的出場都有一套本事:袁世凱這個跨世代的老將,妄想稱帝,吃相有多難看,可說是拙。曹錕別出心裁,以賄選為依歸,可說是俗。蔣介石削平群雄,黃袍加身,可說是勇。李登輝潛龍勿用,一旦興雲作雨,變幻莫測,可說是詭。陳水扁創機握勢,三一九槍擊案轉禍為福,轉敗為勝,似破非破,不疑而疑,功夫凌駕前人之上,已經成為「陳水扁障礙」,樹立了臺灣民主的里程碑,無以名之,可謂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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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市
遠方 聽見呢喃細語不絕自虛擬的那頭 聽見眾聲喧譁此起彼落的脈搏 聽見激情敲擊的keyboard 彷彿還有叫賣和鋒火 夜來更深露沉重 我聽見自己 五臟六俯 虛空的 蠕動 夜來 不曾熄滅閃爍的霓虹的夜的眼 咨意焚燒著盛夏以來的殘臉 時間之河不曾探訪我的城 我從你眸子裡惺忪迷濛 臆測黑暗的寂寞容顏 星子們從不曾停歇 夜裡沒有過客 都是歸人的 鼾聲 旅行 軌道之上我在飛行的版圖裡 遺忘了旅程的目地與終點 行李之外護照簽證之外 邊境疆域海界之外 雲空太虛冥想 恍惚渾沌間 睡睡醒醒 夢幻 之外 音訊 城市與城市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不曾有過任何的閃失與芥蒂 昔人與舊愛逐一蹤影成謎 多麼盼望此刻會有訊息 自遙遠陌生彼端傳來 呼吸也好嘆息也好 瞬間靜默不語 輕聲告別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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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一口煎蛋真好
三十多年前,雖然家裡務農,但是想要吃飽還真是一個大問題,微薄的收入,想要應付浩繁的食指,果真讓人大傷腦筋呢。 我上了國中,中午不能外出,必須帶便當,心裡頭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帶便當,才能真正享用香噴噴的白米飯,外加一個令人垂涎的菜脯煎蛋。 放學了,回到家,書包還未放下,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就跑過來,搶著要拿走飯盒;爭先恐後的打開空飯盒,然後失望的往洗碗槽一丟。 我心裡思索著:弟弟和妹妹還真懂事,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願意為我服務,希望下一次能為弟、妹多做一點事情。 第二天放學回到家,弟、妹依然以飛馳的腳步,加上堆滿的笑容,跑來迎接我,我心裡頭有說不說的感念;不過當我回過頭,看著他們打開飯盒後,出現的那種神情,歡笑立刻轉為木然,然後丟下一句話:「什麼東西也沒有?」 為了這句話,我整夜咀嚼著,加上弟、妹的表情,劇烈的轉變,對於生活細節不太注意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思考,直到次日的中午,當我再度掀開飯盒時,好不容易能夠吃到香噴噴的煎蛋時,口水流個不停,此刻,我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這一餐帶著「如釋重負」的美好心情,煎蛋捨不得吃,只好用舔的,過過癮就好;最後留下「半個煎蛋」,讓它靜靜的躺在飯盒裡。 這一天,放學後立刻回家,不敢有所耽擱,真想看一看弟、妹不一樣的表情;沒想到回到家後,前兩天迎接我的弟、妹,提不起勁的坐在家裡,搶我飯盒的動作,也不見了,我只好問他們:「怎麼了,難道生病了,連一點精神都沒有?」他們搖搖頭。我只好再問他們:「你們不想拿我的飯盒出來嗎?」 「我才不要呢?每次都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這一次不一樣喔,打開來看看。」 我把飯盒遞到他們跟前,他們仍然意興闌珊,連打開的興趣都闕如;我只好親自打開飯盒,弟、妹發現空飯盒內,竟然出現神往已久的「半個蛋」,四隻眼睛,同時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顧不得形象,用手直接拿起「剩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碰觸唇邊,快意分享遲來的喜悅。 我站在一旁,看著弟與妹神采飛揚的表情,我知道我做對了一件事情;眼見他們快樂的樣子,比我自己親自吃這半個蛋,還要來得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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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金嶝水道
經由小三通去大陸不下數十次,每次的路線都是從水頭到廈門,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是從水頭開船之後,船頭就朝向北方,再轉而望東行的。 會這樣走完全是書法學會陳添財理事長的主意,上個月他告訴我:「泉州市金門同胞聯誼會來函邀請我們學會,希望能夠組團參加他們成立二十週年的慶祝活動,泉州鄰近石井港,這次我們可以試著搭船去石井。」想到這次走小三通去大陸,可以不必經廈門,倒是一件新鮮的事,便毫不猶豫的報了名隨團前往。 我們一行人是搭27日下午3時的「新金龍號」客輪前往石井,那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平穩的船身讓人感到舒適。沿著金烈水道奔馳的途中,后豐海堤、建功嶼一下子就被拋到腦後。才一定神,浯江溪口那呈帶狀的紅樹林,此時竟以一條細黑線出現眼前。四周參差排列,櫛比鱗次的建築群體閃爍著光亮,那不正是后浦聚落嗎?當我正試圖認清那些較明顯的建物時,船卻快速的奔馳,讓我徒留「驚鴻一瞥」的遺憾。不多久一條亮眼的堤道出現了,白色的沙灘綿延不絕,那可不是慈湖海堤,此時此刻應該有不少釣客,正聚神的守著竿子,做著姜太公式的春秋大夢吧! 船繼續的跑,金門的西北隅出現了,古寧村社就在海岸的後方,鼎鼎有名的古寧頭戰場就發生在這海陸交際處。都已快一個甲子的過往,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如今只能從「古寧頭紀念館」去憑弔追憶了。眼前的古寧岬角,有著紅土色的斷崖,其上綠林密佈,其下則有插滿石條的蚵田。兩年前因迷上那貓公石遍布的斷崖風景,曾頂著寒風不只一次的光臨,在東北季風的摧逼之下,捲縮著的身軀裡若不是有著對藝術的熱情,又何必如此給自己找麻煩呢? 繞過了古寧岬角,船首向東,右側是金門,左邊則是大陸人所謂的「英雄三島——大嶝、小嶝和角嶼」了。金門這邊則是壟口至后沙一帶,淺平的海岸毫無天險可言。數年前,我也曾約著畫友開車造訪,當走進壟口的海岸,一座巨大的碉堡就直挺挺的立在那裡,面對這個多射口的水泥建物,畫友們既驚喜又訝異,驚喜的是不曾見過如此巨大的防禦工事,是個好畫材;訝異的是這樣的一個龐然巨物立在最前線,可見當時戰況的吃緊。碉堡之外豎立著成排成列的軌條砦,退潮時一根根像旗竿似的,以45度角的姿態佇立在那裡。彼時陰慘的天色,渾濁的海水,空蕩蕩的沙灘,潮起潮落的巨響,兩邊相互對峙的碉堡工事,讓人不得不去回想當年的風聲鶴唳。這時候船上有位鄉親正興奮的想尋找他后沙村的蹤影,村子顯然已被群樹遮蔽,只能看著他信誓旦旦的用手比畫著:「那堆翠綠的群樹之後,就是我們后沙村了。」臉上還堆著滿足的笑容。 這同時,出現在我左側的大嶝島有一個大村落,那不正是地圖上的陽塘村嗎?上週才去大嶝島參加大嶝中學35週年校慶,閱讀過學校贈送的書冊,文章裡散發出來的「同邑情誼」讀來令人感動。猶記得慶典的那天,揮灑了一個下午的翰墨。晚餐過後,因為多貪了兩杯紅酒,微醺之際,被大嶝文史作家張再勇強拉要求再度揮毫,就在馬巷的興恆大酒店鋪上紙筆,藉著酒力壯膽,為了表現他那渾身充滿的「勇」勁,我在全開的宣紙上,以方圓相濟的筆致,奮力的寫下「生猛」二個擗窠大字,圍觀的人都會心的笑成一團了。為了這兩個字,再勇先生戲言有了開海鮮店的靈感,到時候一定要將這墨寶高高懸起,作為對這個雅集的一個紀念。那晚的氣氛真是high到極點,大夥談鄉情,聊校務,更多的是胡言亂語,卻不失真切。再勇乃性情中人,力邀務必再次光臨,他將帶我捲起褲管,涉過大小嶝的水域,用我手中的筆在鄉賢丘葵的故鄉,寫他那雲淡風清,富含理學哲思的詩文,惟一的條件是我得帶上濃烈的金門高粱。 小嶝就在大嶝的東側,整個島除了白色的沙灘線之外,幾乎全被密林包住,兩個自然村——前堡和后堡隱約可見,我望著大小嶝之間的水域,那不算短的距離如何能涉足而過?這且不管,反正到那時候機伶的再勇先生,會為了走進小嶝,為了陪我一探釣磯先賢的足跡,想盡辦法去克服這個難題的。 正思索間,一陣吵雜聲打斷我的思路,原來是團友們正在為此時此刻能清楚的看到「仙人倒地」的輪廓線而興高彩烈,頭在東邊,太武山高聳的部分正是仙人仰臥的身軀,隱約之間好像還可以看見兩手放在肚上的樣子,至於雙腿的部分已無可辨識,顯然它已經消失在瓊林西側的平坦地勢裡。金門素來有「仙洲」之稱,明代曹學佺詩:「浯洲斷嶼入海水,仙人倒地臥不起」,今日我們能在這裡見到仙人倒地酣睡的廬山真面目,真是幸運呢!山的前方有好幾個村莊散佈其間,我認得那是六甲西宮(鶯山廟)前的海岸線,再往東看去,浦邊、后宅、官澳一個個亮眼的村子就位在山海之間,因為有了綠樹和海水的襯托,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印象。 再往東走,馬山和角嶼同時映入眼簾。右前方的馬山頂,遠遠的就望見喊話站的軍事設施,其下正是讓人用高倍望遠鏡瞭望大陸的坑道碉堡了。左邊角嶼島密覆著樹林,小小的島嶼除了昔日的碉堡工事之外,不見尋常百姓的蹤影。二者之間1.5公里的狹窄水道,是國共時期最緊鄰的地點,可喜的是幾十年來所承載過的國仇家恨,似乎已經隨著那悠悠的流水,一去而不復返了。 船過馬山,大伯、小伯在望,此時我們的船先得朝東再往北繞半個大圓圈,船員說那是因為要避開礁石的關係。當船頭朝北準備向石井的方向開去時,抬頭西望,斜掛的太陽光叫人睜不開雙眼,幾個先前經過的小島都因逆光的原故而呈現黛紫色的調子,也漸漸的消失在朦朧不清的滄溟之中,在此同時波濤起伏的海面卻泛著金碧的光影,虛實幻化的意境,令人神醉。 我們越來越接近大小伯,這兩個無人的小島,景象略顯荒涼。只是大伯島上赫然出現一座如同歐洲古堡式的龐然建物,讓團友感到好奇。經船員的解釋才知原來那是一座觀光酒店,用來招引五湖四海的賭客來此博奕,那可真是生性冒險,冀求一夕致富者的天堂呢?但私底下我對這袖珍的小島,竟能容下如此不協調的東西,感到錯愕,真是匪夷所思。 此時,緩轉的馬達聲提醒我船要進港了,斗大的「石井」二字出現眼前。這裡是鄭成功的家鄉,本應到紀念館,仔細瞻仰一番。只是天色已晚,又得趕路,只能「過其門而不入」了。不多久金門同胞聯誼會的迎賓車也到達了,我們便魚貫而入,直奔泉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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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18度C
戀愛的心情 像初冬18度C 的清晨 薄霧似的空氣 清冷的溫度 想念著被窩裡的微溫 四季的輪替 溫潤多情而可預期 春風拂面 夏日蟬聲 秋時蕭瑟 冬日暖陽 無情的人世啊 變幻無常 只求一個溫暖的對待 卻總會跌落滿心的期待 在無盡的電話鈴聲之後 戀愛的心情 倚賴冬天的太陽 18度C 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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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的快樂
年輕的時候,經常可以為一點點不如意,不開心很久,哭泣是我經常發洩情緒的方式,也動不動電話回老家找母親訴苦,煩擾家中母親為我擔憂,然而,最近的我突然發現自己心境上的轉變,原來換個想法,天空會更藍。 星期五的夜晚,剛上完課,想著老公快來接我,回娘家看心肝寶貝兒子,作為假日媽媽的快樂,莫過於放假了,嘰嘰喳喳的我,絲毫沒注意到駕駛座上老公的沈默,「老婆,車子被撞壞了,後車門打不開。」我楞了一下,不會吧!一連串的問題,包括誰撞的?車況如何?老公一臉歉意說不知道誰撞,台北市路邊停車,大白天被撞,兇手是誰也不知道。 一開始聽到,真有點沮喪,想到好不容易有點小錢,要好好規劃一下,對雙薪家庭的我們而言,一分一毫都要捏得精準,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修理啊!我心裡盤算著,天啊!預備金是要用來支付年底保費的,如果拿來修車,怎辦呢?突然間,念頭一轉,還好啊!我老公或我沒有任何人在車上,沒有任何人受傷,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是啊!相較於車子的損害,我們都很平安,真的很幸運了。 也真巧,就在隔天,星期六的午夜,睡夢中的兒子,突然煩躁不安的轉動身體,我趕緊拍拍他,希望安撫他情緒,才一個轉身,就感覺有一隻小蟲,爬入我耳朵裡,我趕緊爬起來,想甩開,卻越甩,小蟲動得越凶,一陣雞皮疙瘩,怎辦?趕緊喚醒睡夢中的老公,起來幫我,母親跟姊姊聽到聲音,都趕來幫忙,還是沒法解決,也不曉得爬入耳裡的蟲是什麼類型的蟲,老公趕緊駕車,帶我去醫院掛急診,這一次又是六百元急診費用,心裡本想真倒楣,怎麼接二連三破財,轉個念頭想,還好,那隻蟲是鑽進我耳朵裡,不是兒子身上,小孩受到傷害,絕對是任何父母都捨不得,也還好,哪隻蟲沒有毒性,也沒傷害我,是我的福氣呢! 現在的人多憂鬱,真的,只要自己轉個念頭,就能遠離負面情緒,迎向樂觀開朗人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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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只要搶到男主角的時候,就有很多人想跑龍套,爭取演出的機會,賺一點演出費回去給老婆買胭脂。因此,就會出現一些專門拱家,眼睛銳利,專門拱人家上場,順便也帶他上場沾光,所以這種民主,美其名曰粽子民主。 蔣經國後來覺得這種爸爸做完總統兒子接著做,父死子繼的民主傳統似乎有一點不太好,感到有一點不好意思(假如要繼續稱為民主的話)。因此,他想換人做做看,也讓別人來唱戲,即使台灣的歌仔戲也可以,有一點哀怨的唱腔、流落的傷感,但是又何妨?所以,他後來自己說:「我做完以後,蔣家的人不能出來競選總統了。」否則中華民國始終只有蔣總統,有辱這一塊民國招牌呢!假如他不講這一句話,那些擁護民主的有力人士、對抗共產集權的急先鋒,一定要跳出來擁護另一個蔣總統繼續領導,他們要為民主大業而犧牲奮鬥的呢! 可惜蔣經國斷了他們的民主一統夢,可恨蔣經國先生死得早,這個歸化台灣的外省人,死在民主的寶座上,李登輝好像撿到寶一樣,半夜醒來都會偷笑,他擁抱著權力的情人,一下子繼位榮登大寶,是台灣四百年來第一人,三芝的源興居聽說籠罩著五彩祥雲,還有仙女唱歌,歌聲繚繞了三天三夜。這是父老傳言,已列入地方文獻。 李登輝聽說是民主信徒,是經國學院畢業出來的高才生。他博採少林、五當的中原絕妙武術,又潛修了東洋的忍術,是忍術界的第一高手,劍道界的奇人,他還修了移形換位的功夫,後來又練成「葵花寶典」,武術登峰造極,是東方不敗台灣第一代傳人。 李登輝先生的武術出神入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蔣經國在武學世家浸淫那麼久,不僅有家傳絕學,還飽覽天下武學秘笈,更有各地高人點撥,只要學得一招半式,就可闖蕩江湖,無敵於天下;可是跟李登輝的武學成就比起來,蔣經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且覺得他好像還沒入門,似乎是白學。這都是李登輝先生天縱奇才,把師父確確實實的比了下去,宛若看見蔣經國溺死在權力的泥塘裡。 李登輝現在已成為一代宗師,所以他在台灣各地設立武館,廣招門徒。因此他的招牌很響,學生很多,只要學得三、五個月,抵得上別的地方學三年,而且李登輝有十八項絕技,聽說又不藏私,把壓箱寶──獨門的功夫都傾囊相授。獨門功夫有九重,只要學到第三重,就已功力非凡,可以做百里侯了。因此李登輝如今門庭若市,他的獨門功夫趨之若鶩,已成為台灣的顯學,每年還舉行競武會,準備有一天要跟少林、武當比武,一決高下,爭奪天下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