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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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趙的,你還是走了!
———寫在老友趙水生「進塔入厝」之後——— 趙泉發、趙水生、趙的、臭趙的、趙先、趙先生、趙老師、趙主任,到這「更頓」,無論叫你什麼都無關疏淡冷熱、親暱戲謔,也分不出輕鄙與尊敬,搞不準,現在再怎麼叫你,你可能什麼也聽不到了,沒關係,那就留著以後老友們、好友們,想念你、談論你、或是罵你的時候再慢慢叫你了,反正,一切的一切,都緊跟在你的「身後」「歸真」了,何差一個已經無關緊要的「稱呼」。 十一月三日上午,我們共同的老友童新福來電話說你走了,語氣嚴肅,但卻淡淡地,一聽到「惡耗」,我的反應是一震,也是淡淡地,只是立即告訴遠在台南的黃根文與人在桃園的莊熊水,因為你的「走」,只是遲早的問題,從你三年來進醫院的紀錄,大家就心裡有數,連你也自己料到了,否則不會在今年的五月間就立下「遺囑」,所以,一切反而是平靜多了。當我與內人趕到內湖三軍總醫院後側山坡上的「萬安懷德生命紀念館」時,你已經安祥地躺在覆蓋黃綾被的「水床」上,在佛陀及地藏王菩薩的神像前,你一直割捨不下的愛妻、賢妻林金盾女士與子女們悲戚地環侍在你的身側,我與內人及早一步趕到的童新福夫婦,在殯儀人員的協助下「上香」致意,然後大家簡要地研商治喪原則,遵照你「簡單」的堅持與兼顧台灣、金門的禮俗,委託「生命館」的人員規劃處理。 九十三年十月,你原是興奮無比的隨同金門趙氏宗親循「小三通」經廈門前往惠安參加謁祖懇親盛會,誰知道你一上船就咳個不停,雖是舊年老病的延伸,但一上岸你又發燒,以後非住進「廈門第一醫院」治療不可,誰又知道你這個既叫「泉發」又叫「水生」的人,竟然「生」起病來一「發」不可收拾,在隨行親人的護送下立即轉院回金門入衛生院,病況始終控制不了,只好「後送」台北醫學院附屬醫院,此後,北醫、三總、金門衛生院就進進出出,像「連續劇」,又像「走馬燈」,三年來斷斷續續沒有停過,連「加護病房」都進出了好幾次,憑你旺盛的生命力與強烈的求生慾,展現了金門子弟特有的堅韌與鬥志,與病魔糾纏摶鬥,過程的艱辛與劇烈,讓照護你的親人倍加辛苦,讓關心你的我們倍加欽敬,在痛惜中又是那樣不甘、不忍與不捨,可是在療程中,我們都束手無策與全然無助,最先進的藥品、最精密的設備、最高超的醫術、最頂級的醫德、最優秀的醫生,都發揮不了最好的療效,眼睜睜地看見病魔亂舞。你自己常嘆息,別人沒有的病,你有,別人有的病你都有,上蒼因何如此特別眷顧,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今年農曆七月,你與嫂子在你的乖女兒華蓉的陪伴下由台北內湖返回金門拜祭祖先與拜敬「老大公」,冀求在慶讚中元中沐得神恩祖德,遠離病痛,誰知道「中元」還沒拜,香還來不及上,你在七月十三就急轉三軍總院,一進「加護病房」就如「侯門深似海」、「雲深不知處」地再也找不到出來的路徑了,足足二個月,你身上如五花大綁地插滿了管,起先,還有較高的「昏迷指數」,後來一天低過一天,我們在病塌中大聲小聲地呼叫你,只要你的眼皮唇角能動一下,我們就雀躍無比,可是這兩個月中,一連串的檢查、檢驗、會診、採樣、切片、手術,到頭來,竟然沒有好轉,毫無起色,家人每天都守候在家屬休息室,求得的是每天兩次,每次半小時的探視時間,童新福、楊忠敬與我及我們的太太,探望你時都要減少親人陪你的時間,這是別無選擇的不得已,你走的十天前,我與內人再去看你,你已到了「口張開,氣吐出」的「彌留」狀態,內人噙著眼淚告訴我,還好來了,否則恐怕見不到最後一面了,不幸的是「一語成讖」。到底是你的祖宗積德,還是「金門」的面子大,或是上天憐憫,「加護病房」一住二個月,不曾聽過,也不曾見過,恐怕也不曾有過,「加護病房」是地藏王菩薩的管區,與「鬼門關」、「森羅殿」一線之隔,有人進一次就不得了,你進了「恩」次不算,還長達二個月,三總的醫師們大度大德大量,一延再延,想不到延到你「大限」的時刻,「寵召」也好、「息懷」也好、「昇天」也好、「天國」也好、「西天」也不錯,「極樂」大概最「理想」,總之,你走了,是解脫,是另一個「生命」的開始,只是把「未了」的責任留給你的好太太、賢內助承擔,三年來她心力交瘁,蓆不暇暖,日憂夜愁,擔心、受怕,如不是華蓉放下工作專心照護,任誰都會承受不了。 治喪的計劃分台北與金門二階段,計劃內容與進程都得到你的「金杯」同意,做七個「七」之後,十二月一日舉行告別式,火化,十二月四日在金門進行「進塔入厝」前的公祭,也算是「回歸故里」,「歸根」而不入「土」。最使我遺憾與不安的是不能參加你台北的告別式,因為我必需在十一月三十日到菲律賓參加一個國際性的會議,本來十二月三日回台北後,四日就要趕到新加坡參加另一個會議,最後,我新加坡不去了,臨時通知主辦單位取消行程,為的是四日能回金門參加你「進塔入厝」的大典,這是盡老友之誼送最後一程。 三日從菲律賓回台北後,由新福口中知道一日的告別式許多親友故舊都親蒞行禮哀悼,尤其你在軍中服務的兒子明傑的同事長官都來祭奠,海軍總部、聯勤總部、憲兵司令部的同袍前來參加告別式,可見他這個上校財務官是得到多麼的敬重與愛戴。四日金門的公祭儀式更是備極哀榮,除了我與黃根文兄從台灣專程參加外,福建省主席顏忠誠親率省府單位主管與員工代表,於中午十二時就蒞臨致祭,縣長李炷烽是由金湖國中校慶典禮之後先到靈堂拈香行禮,十二點半再率縣府一級主管正式公祭行禮,國民黨的縣黨部主委林國平、親民黨的主委楊耀芸、各機關的首長、各學校的師生、正義里的家長父老、龍岡的宗親、惠安的鄉親、師範科的同學、金門中學的校友,最令人感動動容的是你的學生湖下的楊永博與垵湖的許金滄在靈前含淚跪拜,叩謝你的教誨之恩,你的老校長許水澤、老友張水欣、陳增約、薛德清、楊忠敬還有許許多多的故舊擠滿了禮堂。趙氏宗親的隆情厚誼正顯示你待人的真誠與做人的成功,趙氏大老趙海瑞與他的太太、公子塗裕,一早就在靈堂張羅,趙國群兄前一天就佈置靈堂,趙永生兄與許多宗親都參加祭典,負責公祭儀式進行的李錫榮兄更是全程主持,我與黃根文與楊忠敬,忝為五十幾年的摯友,向參加公祭的親朋戚友長官同事一一致謝致敬,足見金門的鄉情是如何的濃郁深厚,你在天之靈如有所知,自應一一護佑回報。 自從民國三十九年你、我、呂偉懷、童新福、薛克昌、楊忠敬考取私立金中中學一年級開始,就註定往後這五十六年綿綿不斷深、好、濃、厚的情誼,開學的第一天,我們的教室是現在中正國小前排靠最東面,我們個子小與「北仔」同學郝元幹三人共一張書桌,以後歷經併校,你去教書、我與偉懷、新福去花蓮,克昌到台北讀東方,似各奔西東,然而還是時常見面,難得的是「八二三」戰亂中,你幸運地娶到了小金門「西方」美女林金盾,我們都為你高興,我與忠敬替你「送定」是在炮火中渡過金烈水道才完成簡到不能再簡的「訂婚」儀式,已近半世紀,彷如昨日。「八二三」是一場雙方都不求勝的莫名其妙的戰爭笑話,打了二十幾年最後才在「死狗懶羊」中草草結束,我們當然是受害者,不過,反向思考後,我們又何嘗不是「受益者」,至少,沒有當年的「如花美眷」幾十年無怨無悔的「相夫教子」,何來現在的兒孫繞膝,你的長子明傑的財經專長與卓越表現,得到長官一再的賞識,一路升到上校,如非因照顧雙親子女而婉謝駐美的職務,相信「少將」的星星早就掛上了。次子明達太專注於科技專業,跟你一樣的「工作狂」,雖然是「聯電」的工程師,卻一再錯失成家的機緣。在這裡要提醒你,如果你「在天之靈」真的「有靈」,請改一改「不求人」的臭脾氣,姿態低一點,帶兩瓶五十八度的高粱酒,走一趟「月老祠」,誠心誠意地求請「月下老人」做做好事把紅線拉長一點,將明達、麗雯、華蓉與他們前世註定的佳偶對象速速綁在一起,這樣才會大大地減輕嫂子肩上的重擔。 「臭趙的」是對你的暱稱,表示我們很親近、親切又親熱,到底是誰先起的綽號,已經無從查考,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視你是「臭人」、「奧客」,你的有情有義、誠信踐諾,是沒有人敢否定的,但有趣的不幸是隨著歲月的增長,你臉上的笑越來越少,臉越拉越長,一副的臭臉加上又僵又硬、寧折不曲的臭脾氣,真是名符其實,十足標準的「臭趙的」造型,不是嗎?你從烈嶼中心起、寧山、湖下、聯合中心、垵湖、愛華、到最後的正義分校,那一個學生不怕你,回到家,那一個家人不怕你,就是我家,只要說一聲「趙老師來了」,誰敢再哭,再調皮搗蛋不乖?萬幸的是,你臉冷心熱,急人之急,苦人之苦,不是俠客卻比美俠客路見不平,尤其,嫉惡如仇,當面直剖,不留情面。我已經夠臭、夠「九怪」、夠惹人討厭,在你面前,我絕不敢逞強。這雖是你的「缺點」,卻不也是你畢生絕不褪色的「優點」嗎?從那天正義大老省府委員陳炳仁、前副議長陳再權諸兄,還有一群鄉親父老家長來送你一程,正是你待人接物,為人處事成功的明證,當時我替你一再地向他們道謝,也為你驕傲自豪,老友,你走得有光有彩。 起先,別人對你最大的不諒解,是你對人不理不睬,冷漠孤癖,迎面而來,卻視而不見,真像是萬貫家財的暴發戶,其實,這是天大的冤枉,大家大大的誤會了,原來上天對你獨特,讓你有別人所罕見的「超級弱視」,雖配了一千二百度厚厚鏡片的眼鏡,視力仍然改善不了多少,常年生活在比霧都倫敦的霧還濃的世界裡,想要「歡頭喜面」與人熱絡地打一個招呼,是何等的不易。四、五十年代,金門戴眼鏡的不多,最常見的就是你、我與莊熊水老弟,我們三人也常被人視作是「一丘之貉」的傢伙,說實在的,別人對我們的評價並沒有差到那裡,我們是都有點驕、有點僵、有點臭、甚至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但也有點自卑的潛在意識,我們的共同點是生在窮戶人家,說「家徒四壁」都是自抬身價,我小時是曾三餐不繼,新衣、新鞋是奢侈品,不破就夠好了,哪敢嫌舊,你與熊水也好不到那裡去。另一個共同點是我們雖然知道上進,卻無緣多讀一點書,得到高一點的學歷,使得在人生的進程中,受到比別人更多的考驗,得到比人更多的冷言,受到不比人少的衝擊,也都經歷了不只一次的挫折,值得聊為安慰的是我們都挺住了,雖然我們的成就不大,對國家社會人群的貢獻不多,聲望地位不高,但我們的共同點就是「始終如一」,「一業」到底,到如今也都是「小康之家」,最讓我們講話聲音比較大的是我們的子女都一一成人,他們目前的表現也都比我們出色。你是國家上校的老爸,「美國人的阿公」,兒子又是上市公司晶圓雙雄之一尖端科技工程師,夠值得偷笑的了。熊水的好兒子聖邦台大政治系高材生歷任電子媒體與平面媒體國際部主管,我這一生都受到一個「主任」管,可是我在家裡卻管了四個「主任」,現在這四個「主任」都分別高升了,正邁向人生的事業高峰,只是我們從不曾(也不敢)炫耀,知道的人當然是少之又少。 這三年來,你的家人一直都為你憂心忡忡、日夜罣礙,你也不忍拖累他們太久,朋友們更是三番兩次的打聽你的近況,你對自己的免疫系統功能衰退,幾已失去所有的抗力,早已心知肚明,於是一再婉謝好友們的探視,甚至祭出怕「受到感染」的恐嚇令,但好友們關切如故,不能經常探望你,卻可以輪流來,然後將你的現況讓大家瞭解,直到最後階段的「加護病房」,明知道你的反應已經非常微弱,大家還是要來,尤其許水澤校長與忠敬伉儷更專程從金門來看你,這珍貴的情誼,讓我們得到很大的啟示與很大的體悟,「自我價值」的認定不在於自己,而是來自四面八方一點一滴的肯定所累積的,這一生我們早已無所求,能得「安心」就已大幸。你耿直一生、耿介一生,在加護病房,你還在為子女成家的責任未能全部完成,必須由嫂子承擔而耿耿於懷。其實,到該走的時候,你就一切放下,安心地走。十一月三日在你農曆生日的前夕,你還是安祥地走了,為在世的七十二個年頭,劃下「古稀」的句點,雖然你千萬個不捨和不願地帶著些許的遺憾走了,你的家人和好友們忍壓著悲慟,堅強地面對眼前的一切。現在你已在我們既無奈又無力地依依中,順利在預定的吉時「進塔入厝」,臭趙的,我們會永遠記得你,以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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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她們的談話秀秀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滿腹的委屈正無處發洩,她手拿菜刀站了起來,怒目對著陳母說: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該去看的是我病中的哥哥!」 「妳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陳母氣憤地指著她說。 「難道我說錯了?」秀秀理直氣壯地反問她,復又高聲地說:「我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沒有什麼好看的,該看的是我生病住院的哥哥!」 來福適時從山上回來,目睹孩子如此無禮和放肆感到相當的痛心。於是他放下鋤頭,氣憤而快步地走到秀秀面前,二話不說,就是給她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淚流滿面。秀秀含著淚水,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快速地走離現場。 然而,打在孩子的頰上,卻痛在父親的心上,儘管如此,來福內心裡似乎也有一份沒有把孩子教育好的自責。誠然他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漢,也是孩子心目中慈祥的父親,但為了她反對這樁婚事而經常和他作對,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不得不趁機教訓教訓這個不識時務的孩子。 「對不起,親家母,」來福趕緊走到陳母面前,陪著笑臉,歉疚地說:「我沒有把孩子教養好,真是失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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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二零零四年三月十九日總統大選前夕,爭取連任的陳水扁,在他的家鄉台南市,在夾道歡迎的群眾、滿街揮舞的旗海、鞭炮煙霧騰漫的天空,突然驚傳兩顆子彈的槍響,一顆擦破了陳水扁的肚皮,一顆挫傷了呂秀蓮的膝蓋,這兩顆子彈帶來了神奇魔力,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使選舉結果整個翻盤,陳水扁靠著兩顆子彈的加持,以剃刀邊緣的差距當選連任,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鏡。 這兩顆小小的子彈,何以能發揮如核彈般的威力,改變歷史的渠道呢? 第一、 時機恰恰好:選戰的最高潮,投票日的前夕,全台的民眾,陷入瘋狂的對決情緒之中,震撼力最強,效應最好。 第二、 地點很適中:陳水扁的家鄉,支持者的大本營,發生了民主的槍傷,送進支持者的醫院,更增加它的懸疑性。 第三、 傷勢很微妙:多一分就太傷,少一分就不傷,剛好傷得很經濟,付出的代價不高,收的效果最好。 這兩顆子彈怎麼來的?它已經演變成一門顯學,是最有趣、最懸疑、最引人入勝的部份,也是陳水扁之所以超越李登輝的地方。它的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疑:「肉體自己打開傷口,因為子彈要路過。」(註九)它讓人疑不止,猜不透: 第一動機論 第二陰謀論 第三兇手論 第四公義論 第五神話論 這就是有名的五疑山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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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大清呂西村墓塚
週六,風和日麗,是一個好日子。上午我們北門絲竹樂團趕往社福館,參加「國際志工日表揚大會」演奏,因有兩位團員赴大陸旅遊,人手不夠,我是胡琴手,雖濫竽充數不能再缺席,只好放棄參加陶瓷廠員工「彩繪陶情五人畫展」在文化局的開幕典禮。不等社福館中午招待的餐會,演奏完即趕往文化局看畫展,眾畫友熱情邀請畫展午宴敘飲。一枝畫筆一把二胡到處騙吃騙喝,就如呂西村所說「然實人間絕無羞恥事也」,文人無行,斯文掃地至此! 三杯兩盞高粱,酒癮未足趕場離席,為了王士朝下午金技院的課,邀我美術學會四人參加通識教育中心「藝術與人生講座」與學生座談,恰好西村的族裔呂坤和返鄉,我順便邀他一同前往。台師大美研所剛開博士班,他考上第一班,所以將是金門第一位美術博士,他很高興有這機會一起進金技院見識見識!我則是順便探路,觀光局邀我下週一晚在金技院排四節課,為觀光解說員講金門一千六百年來第一位書法家「西村呂世宜(一七八四╱ 一八五五)」,摸好門路,好欣然就道。 拿了王士朝給的出席費後,回家收到一封廈門市西林陌生的張先生來信,讓我驚喜萬分。廈門西林卻讓我想起:「廈門林研香、林墨香兄弟因酷愛西村篆隸書法,更由於金石上具有相同嗜好而熟識西村。道光九年(一八二九),林研香以其以所藏石硯,央請西村銘題,或摩寫秦漢篆隸於硯石背上,由弟墨香刻之,共計銘刻四十九石,因而齋名「四十九石山房」於林氏昆仲之西林別墅內,有《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拓本行世,其中有一塊西林巨石研(硯),徑四尺(約一百二十公分)有奇。」現在廈門西林想必與清代西林別墅,是有相關的地理位置。 張文傑先生來信中並附照片四張,首先說有好消息告訴我,他說:「西村先生的墓已發現了!」他是在十月中旬晨練爬山,途經一新闢山路,忽然間眼前一亮,一塊墓碑上是西村書體的碑文讓他震驚,近前一看,「大清呂西村墓」六個大字,豎寫兩行,一行三字,把一塊高九十公分、寬四十八公分、厚十二公分的花崗石墓碑寫得滿滿的。從碑文隸書的結體上來看,是十足西村書體風格,可見他生前已為自己寫好墓碑,就如同他在逝世前一年,咸豐四年(一八五四),七十一歲時,就為自己寫「呂西村自作墓記」請人刻於硯背,隔年即逝,用此硯陪葬,金門縣志有記載陪葬硯這一件事情。 廈門出土的陪葬硯一九八九年流傳到金門,上載:「翁生乾隆甲辰(四十九年)五月午日午時;卒咸豐乙卯(五年)五月朔日辰時。越七日,葬大厝山三十六間舊穴,內寅申艮坤,丙寅丙戌分金;外艮坤寅申」。《西村呂世宜》專題研究是我二○○三年的碩士論文,為此曾經跑了好幾趟廈門,只在地圖上找到西村墓葬地大厝山,在廈門火車站附近高地,我並沒有確實去尋訪西村墓地,治學不精,慚愧!慚愧!而廈門有同好之士,幾十年一直搜尋西村墓地未果,我的論文同時受到廈門的重視,幾位學者來電抱怨我的網頁,已經不見《西村呂世宜》這本論文了!因為我的網頁是掛在金沙國中,前幾個月沙中網路故障,我已退休離校,我的網頁沒有修復。親愛的何莉莉校長同學,幫幫忙!修一下,讓兩岸學術交流無阻。 西村墓塚的發現,這可是二○○六年歲暮天大的好消息,因為我這本論文曾送好幾本給廈門文友,文傑兄在廈門書法篆刻家翁銘泉家看到我這本論文,愛不釋手,借回細讀,讚我用心良苦,感佩不已,並要我送他一冊,所以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他這個重大的發現,改日自當把拙著當面奉呈就教。這個發現也告訴他的好友何丙仲,並向廈門市文化局文物處提報,經現場考證,確定是西村呂世宜之墓,已經有一百五十一年歷史,廈門當局應該會把它列入清代重要文物古蹟加以保護,至少應該是省級文物,或涉台文物的保護層次。 何丙仲先生任鼓浪嶼鄭成功紀念館副館長,也是廈門大學教授,剛退休,曾編輯《廈門摩崖石刻》一書,遍訪廈門同安石刻碑文。三度渡金,光臨我畫室,博學多才又善飲,座上談笑風生,有詩稿投贈與我,引為忘年之交,並直指我論文繆誤之處,可謂一字之師。我曾與謝華東、翁俊文到他在鼓浪嶼八卦樓附近的家拜訪,他把家藏呂世宜真蹟讓我盡情用數位相機拍攝,別人連要看一眼他的東西,他絕不答應,我何其榮幸!希望丙仲兄能以他是廈門知名學者的身分,建議當局要把西村墓塚好好加以規劃整修,讓金廈台共有的知名書法家重見天日。親愛的呂秀蓮總統,能不能為西村先生在金門西村蓋一間「西村呂世宜紀念館」?板橋林家花園汲古書屋曾是他講學授書的地方,他可是把大半生有用精神盡耗於台灣的,把大半輩子蒐集的金石碑帖全留在台灣;他是將清代金石之學、書法碑學潮流引導入台第一人,人稱呂世宜為「台灣金石學導師」,他比你更愛台灣!聽說現在板橋林家尚有一塊房地分給西村,可以利用此地來闢建紀念館。林家花園內汲古書屋空空如也,何不廣蒐西村遺物陳列,闢館紀念這位一代宗師。 據文傑兄稱:「西村墓塚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壞,除了墓頂上有一盜洞外。」但不知屍骨存否?一九八九年流傳到金門的陪葬硯「呂西村自作墓記」,可能是文革後被盜墓者盜挖出土,西村的壽終之年,及自述確實的生平,才大白於世,亦可用來更正金門縣志中,對西村著作卷數錯誤的記載。 呂西村自作墓記:「西村名世宜,號不翁,廈門呂孝子謙六公之元子。嘉慶戊辰(十三年,一八○八)秀才,道光壬午(二年,一八二二)舉人。其加京官翰林院典簿銜,乃友人林君樞北為之請,非其志也。性戇直,又不苟同於人,尤不顧人之是非。人曰然,翁或以為不然;人曰可,翁歜以為不可,故號曰「不翁」也。孝子公之歿也,翁益貧,以舌耕。而嗜古如飢渴之于飲食,遇古圖書、古彝器、金石刻、奇書妙畫、名研名印,必拮据致之。積四十載,凡得書若干、藏器若干。樞北君弟小山愛之,贈以二千金,人為翁喜,翁曰:子謂我幸而得之,我蓋不幸而失之;我半生有用精神,盡銷磨于此也,人又以為翁愚。翁年四十以隸名于時,其始人亦非笑之,翁弗聞。嘗自言:所刻小字《四十九石山房帖》、大字〈先君孝子碑〉、〈張公玉田去思碑〉具得漢人意,必傳無疑,其自以為是也如此。閱所習舉子業,輒不滿曰不異人意燬之。刻文鈔六十餘篇,筆記三卷貽人,人無有寓目者,翁哂曰:是真不可時施也耶?其不自知其非也又如此。病且篤,猶日以所著:《古今文字通釋》十四卷、《歷代碑帖題跋》一卷、《千字文通釋》四卷未刊,囑其友誠甫與其徒守謙,語刺刺不能休,翁殆九死而未悔者歟!翁作斯記為咸豐四年(一八五四)五月十五日,年七十一矣,後莫知所終。」 後記:「翁生乾隆甲辰(一七八四)五月午日午時;卒咸豐乙卯(一八五五)五月朔日辰時。粵(越)七日葬大厝山三十六間舊穴,內寅申艮坤,丙寅丙戌分金,外艮坤寅申。」 此篇墓記前經何丙仲教授指教,後由林怡種總編帶來相識的廈門晚報記者蕭春雷又指正一二,所以今日有完整順暢的句讀,以供大家解讀。文傑兄來信催促我速赴廈門作客,誠摯邀約導探西村墓塚,我不日將束裝成行拜謁西村之墓,以對西村致最高崇敬之意,以及慰我三、四十年來對金門先賢的孺慕之情,此生無憾!為研究呂西村,在金廈台兩岸三地結識不少同好,友誼相挺,各方無條件提供原始資料給我應用,感恩在心,餘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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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尚書後代
我在祖先走過的遺跡中生長。那是一段值得盧氏子孫驕傲的歷史,我曾經貼著那段歷史生活著,卻渾然無知無覺,即使在日後離鄉完成大學教育的知識傳授,也從不曾真正認識過自己的祖先,特別是那位讓我們族裔傳頌不已的先祖——明代尚書盧若騰。 2006年11月11日(農曆丙戌年9月21日)金門賢厝盧氏家廟重建落成奠安大典,在父親的號召下,我們兄弟姊妹分別從各自生活的地方返鄉參加慶典。連續兩天的鑼鼓喧天,鞭炮聲響中我終於有機會探尋到自己更久遠的根源,發掘到自己成長背景中祖先的光影,體會到祖德留芳的真諦,感受到自己血液中與家族息息相關的脈動。 盧氏於唐朝天啟年間自河南光州遷至福建,元時為避兵亂,其中一支族遷入浯州——即今之金門。其他族人或續留福建,或散居各地。盧若騰生於明朝神宗萬曆二十八年(西元1600年),為遷居金門賢聚(現稱賢厝)盧氏之第12世子孫,38歲中舉人,42歲中進士。史載:《盧若騰,嘗官浙江布政使參議,分司寧紹巡海兵備道,居官潔己惠民,士民建祠以奉,有「盧菩薩」之稱,南明隆武立,授以右副都御史,後加兵部尚書》,另又有記載《盧氏風情豪邁,喜六書之學,於文學創作主張需有真實情感,最忌無病呻吟,宜「噫」自己心中之「氣」,以直抒心志。著作甚豐,惜多已佚。遺作存於「留庵文集」,「留庵詩集」,「島噫集」,以其一生「心清如玉,義重如山」稱頌於世》 在新修的族譜中清楚見到位居12世之盧若騰以及居22世的父親,還有23世的自己的名字。彷彿自己也走入歷史一般,與祖先排列著,接受著先人的庇佑,傳承著先人的香火。 這香火早在年幼時即奉祀著;每年清明祭祖,全族人必得要聚集的墓地之一就是盧若騰墓,因為祭祖後有餅干發放,所有小孩為了分得平時吃不到的餅都會跟著走一趟。所以目的是餅,拜的是甚麼人就不干小孩子的事了。除了清明外,每年盧若騰的祭日,族人總是備齊各式祭品,聚集於盧若騰牌位前敬拜這位「軍門祖」(因曾任武官故以此敬稱之)!「軍門祖」對我來說是那麼的耳熟能詳,可是我居然不知道這「軍門祖」就是盧若騰;或許是自己生性駑鈍,沒有探尋相關事理的慧根,其實老家後面隔一條馬路的房子「留庵故居」就是盧若騰出生地,房子門前的「雙口井」所在是小時候包括我母親在內的婦女們洗衣服的地方,這些都是我熟悉的記憶,但是不曾串連成具有意義的歷史;是否因為歷史成了生活的一部份,天天呼吸著那股熟悉的氣息,便不覺有探尋的必要,還是因為先哲已遠去,歷史歸入了典籍,而祖先的榮耀則被鎖進腐朽的宗廟裡? 民國八十六年,族人聚議重修宗廟,祖父的四弟也就是我的四叔公自新加坡返鄉,以百萬台幣號召,父親跟著以三十五萬元響應,於是大家出錢出力才有了今日煥然一新的祖廟;盧若騰的進士匾額在祖廟裡再次被擦得光亮;宗廟數尺旁盧若騰出生地的「留庵故居」也早已被整修過,這一切再次的彰顯著盧氏的光采。也才讓我有機會得以明白家族的歷史,沾染祖先的光澤。我這無名的小輩,在發現自己有位了不起的祖先,瞭解了祖先的風骨後,彷彿平凡的虛榮心得以因此滿足一般,感覺頭頂閃閃發光,走路也有風了哪! 祖廟落成大典前的十月裡,賢厝村里活動中心先已落成啟用。那是宗廟旁一棟漂亮的兩層樓建築,有著新式洋房的氣派。活動中心的所在地是我小時候玩捉迷藏的倉庫,一直是我們家放置高梁,地瓜等作物的地方。父親將它捐給村裡蓋活動中心,讓村人得以有共同的交誼場所。父親的無私得到村里的表揚。如四叔公一般,父親仍是一派低調的作風。我的心裡卻是無比的驕傲! 家廟奠安大典隆重盛大的慶祝了兩天,除了海內外的族人紛紛返鄉同慶外,對岸福建的支族,以及居住在澎湖的盧若騰另一後代,都在百年後重聚在一起,其它鄉鎮不同姓氏的宗親也都趕來慶賀,這樣的日子當然少不了野台戲助興。看到野台戲又讓我想起那段與外婆趕吃晚飯搶戲棚前好位子的童年………。 每年金門城裡城隍廟作醮,總要演它數天數夜的野台戲。那時戲班子是古寧頭大戰的所在古寧頭來的,當家花旦長得好美,我總被她吸引,如癡如醉的看著戲,隨著她哭,隨著她笑,外婆因此老說我「戇囡仔」。 古寧頭戲班子早就散了,花旦也早嫁做人婦了,金門沒了戲班子,改從大陸請來。台上忠孝節義的故事照樣演著,我的祖先也現身在戲裡,教導著我們祖德家風;這些四叔公與父親是早早就懂了,而愚癡的我總算也開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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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陳家在得知文祥的病情後,卻始終無動於衷,即使文祥和阿鳳尚未成親,但到底已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可是陳家大小沒有一個人到醫院探視,亦未託請任何親友代為問候。儘管島上民風純樸、社會保守,探病卻是人之常情,未婚夫妻趁此多一點認識亦是好事一樁,何樂而不為?陳家阿鳳非但沒有如此做,反而是陳母經常找人陪伴,主動地到李家看看十三歲的小媳婦,有沒有長高、有沒有長大,而女婿的病情,則不聞不問。這種有違常理的做法,的確讓眾家親友感到心寒。 有一天,秀秀正在院子裡切野菜,準備和著米糠廚餘餵豬,繁瑣的家事農事,再加上哥哥的病情,惡劣的心情自然衍生,偏偏她未來的婆婆和一位多管閒事的婦人又來了。即使父親經常交代她待人要有禮,但她卻依然和往昔一樣,對她們沒有一絲兒好感,因此並沒有理會她們,任由她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好像長高了一點。」陪著陳母來的那位婦人說。 「長高是長高了一點,但是胸部還是平平的,屁股還是扁扁的,一點也沒有轉大人的跡象。」陳母說。 「這點倒沒有什麼關係,」婦人淡淡地笑笑,「想當年我還不是跟她一樣,但結婚後馬上就變了。年頭結婚,年尾生下小孩後,照樣有充分的奶水來哺乳。女性和男性的生理變化是不同的,營養好、發育早的女孩,十三歲就可以生兒育女,有些男孩到了這種年齡還在尿床呢!」 「我看年底就把她娶進門算了,」陳母看了秀秀一眼,「以免夜長夢多啊!」 「這樣也好,可以了卻一樁心事。」婦人又低聲地說:「現在的女孩不比以前了,又多了那些滑溜的台灣兵在這裡搞鬼,許多事情實在很難預料,誰敢保證她不會和人家鬼混、被台灣兵騙走。一旦結婚大了肚子,她就變無蠓啦!」 陳母心有同感地點點頭,而後逕自走到秀秀的身旁說: 「秀秀,站起來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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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三十九章 李登輝因緣際會,開創了台灣武術的新境界,他以深厚的內力,聽風辨位的功夫等待杜鵑啼,發揮堅、忍、狠、準的武學特性,一劍刺向太陽,多少英雄豪傑之士俯伏。他以中學為體,東洋為用,武林稱尊,成為東方不敗的高足,被譽為台灣四百年來一奇葩。 李登輝的成就似乎是空前的,但並不是絕後,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數年。中國在動蕩分裂的時代,特別會出一些鬥爭的人才,不要小看那些賣鞋、賣豬肉、屠狗的人,或者是喪葬吹鼓吹的或是市井無賴,平日看似默默無名,一旦登上權力鬥爭的舞台,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見中國人個個身懷絕技。不是沒功夫,是時候未到,寄望想乘龍的人可以稍稍等待。 因此,權力鬥爭的學問,不可輕於未學,也不可輕於後學。李登輝的學問已令人大開眼界,嘆為觀止:四百年來無此人物。但是他的功夫與福爾摩莎之子比起來,又覺得李登輝的功夫也不過爾爾。李登輝的功夫,只不過是名高四百年而已,是屬於斷代的人物;而他的繼任者可是一位年少英雄,他的功夫已臻化境,如山之高,如海之深,所謂高不可攀、深不可測,豈止是四百年而已,可說曠古絕倫,李登輝先生瞠乎其後。 在所謂中華民國的舞台上,細數風流人物(中華民國這四個字,之所以加所謂兩字,有勞後人細細考據,因為唯李有才說不準,它的出生很辛苦,身世很奇怪,存亡很難定,不知怎麼說),多少人拿了唱本,上了舞台演了戲,大家都親眼見著或讀過的。他們的出場都有一套本事:袁世凱這個跨世代的老將,妄想稱帝,吃相有多難看,可說是拙。曹錕別出心裁,以賄選為依歸,可說是俗。蔣介石削平群雄,黃袍加身,可說是勇。李登輝潛龍勿用,一旦興雲作雨,變幻莫測,可說是詭。陳水扁創機握勢,三一九槍擊案轉禍為福,轉敗為勝,似破非破,不疑而疑,功夫凌駕前人之上,已經成為「陳水扁障礙」,樹立了臺灣民主的里程碑,無以名之,可謂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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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市
遠方 聽見呢喃細語不絕自虛擬的那頭 聽見眾聲喧譁此起彼落的脈搏 聽見激情敲擊的keyboard 彷彿還有叫賣和鋒火 夜來更深露沉重 我聽見自己 五臟六俯 虛空的 蠕動 夜來 不曾熄滅閃爍的霓虹的夜的眼 咨意焚燒著盛夏以來的殘臉 時間之河不曾探訪我的城 我從你眸子裡惺忪迷濛 臆測黑暗的寂寞容顏 星子們從不曾停歇 夜裡沒有過客 都是歸人的 鼾聲 旅行 軌道之上我在飛行的版圖裡 遺忘了旅程的目地與終點 行李之外護照簽證之外 邊境疆域海界之外 雲空太虛冥想 恍惚渾沌間 睡睡醒醒 夢幻 之外 音訊 城市與城市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不曾有過任何的閃失與芥蒂 昔人與舊愛逐一蹤影成謎 多麼盼望此刻會有訊息 自遙遠陌生彼端傳來 呼吸也好嘆息也好 瞬間靜默不語 輕聲告別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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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一口煎蛋真好
三十多年前,雖然家裡務農,但是想要吃飽還真是一個大問題,微薄的收入,想要應付浩繁的食指,果真讓人大傷腦筋呢。 我上了國中,中午不能外出,必須帶便當,心裡頭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帶便當,才能真正享用香噴噴的白米飯,外加一個令人垂涎的菜脯煎蛋。 放學了,回到家,書包還未放下,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就跑過來,搶著要拿走飯盒;爭先恐後的打開空飯盒,然後失望的往洗碗槽一丟。 我心裡思索著:弟弟和妹妹還真懂事,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願意為我服務,希望下一次能為弟、妹多做一點事情。 第二天放學回到家,弟、妹依然以飛馳的腳步,加上堆滿的笑容,跑來迎接我,我心裡頭有說不說的感念;不過當我回過頭,看著他們打開飯盒後,出現的那種神情,歡笑立刻轉為木然,然後丟下一句話:「什麼東西也沒有?」 為了這句話,我整夜咀嚼著,加上弟、妹的表情,劇烈的轉變,對於生活細節不太注意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思考,直到次日的中午,當我再度掀開飯盒時,好不容易能夠吃到香噴噴的煎蛋時,口水流個不停,此刻,我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這一餐帶著「如釋重負」的美好心情,煎蛋捨不得吃,只好用舔的,過過癮就好;最後留下「半個煎蛋」,讓它靜靜的躺在飯盒裡。 這一天,放學後立刻回家,不敢有所耽擱,真想看一看弟、妹不一樣的表情;沒想到回到家後,前兩天迎接我的弟、妹,提不起勁的坐在家裡,搶我飯盒的動作,也不見了,我只好問他們:「怎麼了,難道生病了,連一點精神都沒有?」他們搖搖頭。我只好再問他們:「你們不想拿我的飯盒出來嗎?」 「我才不要呢?每次都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這一次不一樣喔,打開來看看。」 我把飯盒遞到他們跟前,他們仍然意興闌珊,連打開的興趣都闕如;我只好親自打開飯盒,弟、妹發現空飯盒內,竟然出現神往已久的「半個蛋」,四隻眼睛,同時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顧不得形象,用手直接拿起「剩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碰觸唇邊,快意分享遲來的喜悅。 我站在一旁,看著弟與妹神采飛揚的表情,我知道我做對了一件事情;眼見他們快樂的樣子,比我自己親自吃這半個蛋,還要來得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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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金嶝水道
經由小三通去大陸不下數十次,每次的路線都是從水頭到廈門,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是從水頭開船之後,船頭就朝向北方,再轉而望東行的。 會這樣走完全是書法學會陳添財理事長的主意,上個月他告訴我:「泉州市金門同胞聯誼會來函邀請我們學會,希望能夠組團參加他們成立二十週年的慶祝活動,泉州鄰近石井港,這次我們可以試著搭船去石井。」想到這次走小三通去大陸,可以不必經廈門,倒是一件新鮮的事,便毫不猶豫的報了名隨團前往。 我們一行人是搭27日下午3時的「新金龍號」客輪前往石井,那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平穩的船身讓人感到舒適。沿著金烈水道奔馳的途中,后豐海堤、建功嶼一下子就被拋到腦後。才一定神,浯江溪口那呈帶狀的紅樹林,此時竟以一條細黑線出現眼前。四周參差排列,櫛比鱗次的建築群體閃爍著光亮,那不正是后浦聚落嗎?當我正試圖認清那些較明顯的建物時,船卻快速的奔馳,讓我徒留「驚鴻一瞥」的遺憾。不多久一條亮眼的堤道出現了,白色的沙灘綿延不絕,那可不是慈湖海堤,此時此刻應該有不少釣客,正聚神的守著竿子,做著姜太公式的春秋大夢吧! 船繼續的跑,金門的西北隅出現了,古寧村社就在海岸的後方,鼎鼎有名的古寧頭戰場就發生在這海陸交際處。都已快一個甲子的過往,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如今只能從「古寧頭紀念館」去憑弔追憶了。眼前的古寧岬角,有著紅土色的斷崖,其上綠林密佈,其下則有插滿石條的蚵田。兩年前因迷上那貓公石遍布的斷崖風景,曾頂著寒風不只一次的光臨,在東北季風的摧逼之下,捲縮著的身軀裡若不是有著對藝術的熱情,又何必如此給自己找麻煩呢? 繞過了古寧岬角,船首向東,右側是金門,左邊則是大陸人所謂的「英雄三島——大嶝、小嶝和角嶼」了。金門這邊則是壟口至后沙一帶,淺平的海岸毫無天險可言。數年前,我也曾約著畫友開車造訪,當走進壟口的海岸,一座巨大的碉堡就直挺挺的立在那裡,面對這個多射口的水泥建物,畫友們既驚喜又訝異,驚喜的是不曾見過如此巨大的防禦工事,是個好畫材;訝異的是這樣的一個龐然巨物立在最前線,可見當時戰況的吃緊。碉堡之外豎立著成排成列的軌條砦,退潮時一根根像旗竿似的,以45度角的姿態佇立在那裡。彼時陰慘的天色,渾濁的海水,空蕩蕩的沙灘,潮起潮落的巨響,兩邊相互對峙的碉堡工事,讓人不得不去回想當年的風聲鶴唳。這時候船上有位鄉親正興奮的想尋找他后沙村的蹤影,村子顯然已被群樹遮蔽,只能看著他信誓旦旦的用手比畫著:「那堆翠綠的群樹之後,就是我們后沙村了。」臉上還堆著滿足的笑容。 這同時,出現在我左側的大嶝島有一個大村落,那不正是地圖上的陽塘村嗎?上週才去大嶝島參加大嶝中學35週年校慶,閱讀過學校贈送的書冊,文章裡散發出來的「同邑情誼」讀來令人感動。猶記得慶典的那天,揮灑了一個下午的翰墨。晚餐過後,因為多貪了兩杯紅酒,微醺之際,被大嶝文史作家張再勇強拉要求再度揮毫,就在馬巷的興恆大酒店鋪上紙筆,藉著酒力壯膽,為了表現他那渾身充滿的「勇」勁,我在全開的宣紙上,以方圓相濟的筆致,奮力的寫下「生猛」二個擗窠大字,圍觀的人都會心的笑成一團了。為了這兩個字,再勇先生戲言有了開海鮮店的靈感,到時候一定要將這墨寶高高懸起,作為對這個雅集的一個紀念。那晚的氣氛真是high到極點,大夥談鄉情,聊校務,更多的是胡言亂語,卻不失真切。再勇乃性情中人,力邀務必再次光臨,他將帶我捲起褲管,涉過大小嶝的水域,用我手中的筆在鄉賢丘葵的故鄉,寫他那雲淡風清,富含理學哲思的詩文,惟一的條件是我得帶上濃烈的金門高粱。 小嶝就在大嶝的東側,整個島除了白色的沙灘線之外,幾乎全被密林包住,兩個自然村——前堡和后堡隱約可見,我望著大小嶝之間的水域,那不算短的距離如何能涉足而過?這且不管,反正到那時候機伶的再勇先生,會為了走進小嶝,為了陪我一探釣磯先賢的足跡,想盡辦法去克服這個難題的。 正思索間,一陣吵雜聲打斷我的思路,原來是團友們正在為此時此刻能清楚的看到「仙人倒地」的輪廓線而興高彩烈,頭在東邊,太武山高聳的部分正是仙人仰臥的身軀,隱約之間好像還可以看見兩手放在肚上的樣子,至於雙腿的部分已無可辨識,顯然它已經消失在瓊林西側的平坦地勢裡。金門素來有「仙洲」之稱,明代曹學佺詩:「浯洲斷嶼入海水,仙人倒地臥不起」,今日我們能在這裡見到仙人倒地酣睡的廬山真面目,真是幸運呢!山的前方有好幾個村莊散佈其間,我認得那是六甲西宮(鶯山廟)前的海岸線,再往東看去,浦邊、后宅、官澳一個個亮眼的村子就位在山海之間,因為有了綠樹和海水的襯托,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印象。 再往東走,馬山和角嶼同時映入眼簾。右前方的馬山頂,遠遠的就望見喊話站的軍事設施,其下正是讓人用高倍望遠鏡瞭望大陸的坑道碉堡了。左邊角嶼島密覆著樹林,小小的島嶼除了昔日的碉堡工事之外,不見尋常百姓的蹤影。二者之間1.5公里的狹窄水道,是國共時期最緊鄰的地點,可喜的是幾十年來所承載過的國仇家恨,似乎已經隨著那悠悠的流水,一去而不復返了。 船過馬山,大伯、小伯在望,此時我們的船先得朝東再往北繞半個大圓圈,船員說那是因為要避開礁石的關係。當船頭朝北準備向石井的方向開去時,抬頭西望,斜掛的太陽光叫人睜不開雙眼,幾個先前經過的小島都因逆光的原故而呈現黛紫色的調子,也漸漸的消失在朦朧不清的滄溟之中,在此同時波濤起伏的海面卻泛著金碧的光影,虛實幻化的意境,令人神醉。 我們越來越接近大小伯,這兩個無人的小島,景象略顯荒涼。只是大伯島上赫然出現一座如同歐洲古堡式的龐然建物,讓團友感到好奇。經船員的解釋才知原來那是一座觀光酒店,用來招引五湖四海的賭客來此博奕,那可真是生性冒險,冀求一夕致富者的天堂呢?但私底下我對這袖珍的小島,竟能容下如此不協調的東西,感到錯愕,真是匪夷所思。 此時,緩轉的馬達聲提醒我船要進港了,斗大的「石井」二字出現眼前。這裡是鄭成功的家鄉,本應到紀念館,仔細瞻仰一番。只是天色已晚,又得趕路,只能「過其門而不入」了。不多久金門同胞聯誼會的迎賓車也到達了,我們便魚貫而入,直奔泉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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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18度C
戀愛的心情 像初冬18度C 的清晨 薄霧似的空氣 清冷的溫度 想念著被窩裡的微溫 四季的輪替 溫潤多情而可預期 春風拂面 夏日蟬聲 秋時蕭瑟 冬日暖陽 無情的人世啊 變幻無常 只求一個溫暖的對待 卻總會跌落滿心的期待 在無盡的電話鈴聲之後 戀愛的心情 倚賴冬天的太陽 18度C 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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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的快樂
年輕的時候,經常可以為一點點不如意,不開心很久,哭泣是我經常發洩情緒的方式,也動不動電話回老家找母親訴苦,煩擾家中母親為我擔憂,然而,最近的我突然發現自己心境上的轉變,原來換個想法,天空會更藍。 星期五的夜晚,剛上完課,想著老公快來接我,回娘家看心肝寶貝兒子,作為假日媽媽的快樂,莫過於放假了,嘰嘰喳喳的我,絲毫沒注意到駕駛座上老公的沈默,「老婆,車子被撞壞了,後車門打不開。」我楞了一下,不會吧!一連串的問題,包括誰撞的?車況如何?老公一臉歉意說不知道誰撞,台北市路邊停車,大白天被撞,兇手是誰也不知道。 一開始聽到,真有點沮喪,想到好不容易有點小錢,要好好規劃一下,對雙薪家庭的我們而言,一分一毫都要捏得精準,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修理啊!我心裡盤算著,天啊!預備金是要用來支付年底保費的,如果拿來修車,怎辦呢?突然間,念頭一轉,還好啊!我老公或我沒有任何人在車上,沒有任何人受傷,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是啊!相較於車子的損害,我們都很平安,真的很幸運了。 也真巧,就在隔天,星期六的午夜,睡夢中的兒子,突然煩躁不安的轉動身體,我趕緊拍拍他,希望安撫他情緒,才一個轉身,就感覺有一隻小蟲,爬入我耳朵裡,我趕緊爬起來,想甩開,卻越甩,小蟲動得越凶,一陣雞皮疙瘩,怎辦?趕緊喚醒睡夢中的老公,起來幫我,母親跟姊姊聽到聲音,都趕來幫忙,還是沒法解決,也不曉得爬入耳裡的蟲是什麼類型的蟲,老公趕緊駕車,帶我去醫院掛急診,這一次又是六百元急診費用,心裡本想真倒楣,怎麼接二連三破財,轉個念頭想,還好,那隻蟲是鑽進我耳朵裡,不是兒子身上,小孩受到傷害,絕對是任何父母都捨不得,也還好,哪隻蟲沒有毒性,也沒傷害我,是我的福氣呢! 現在的人多憂鬱,真的,只要自己轉個念頭,就能遠離負面情緒,迎向樂觀開朗人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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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只要搶到男主角的時候,就有很多人想跑龍套,爭取演出的機會,賺一點演出費回去給老婆買胭脂。因此,就會出現一些專門拱家,眼睛銳利,專門拱人家上場,順便也帶他上場沾光,所以這種民主,美其名曰粽子民主。 蔣經國後來覺得這種爸爸做完總統兒子接著做,父死子繼的民主傳統似乎有一點不太好,感到有一點不好意思(假如要繼續稱為民主的話)。因此,他想換人做做看,也讓別人來唱戲,即使台灣的歌仔戲也可以,有一點哀怨的唱腔、流落的傷感,但是又何妨?所以,他後來自己說:「我做完以後,蔣家的人不能出來競選總統了。」否則中華民國始終只有蔣總統,有辱這一塊民國招牌呢!假如他不講這一句話,那些擁護民主的有力人士、對抗共產集權的急先鋒,一定要跳出來擁護另一個蔣總統繼續領導,他們要為民主大業而犧牲奮鬥的呢! 可惜蔣經國斷了他們的民主一統夢,可恨蔣經國先生死得早,這個歸化台灣的外省人,死在民主的寶座上,李登輝好像撿到寶一樣,半夜醒來都會偷笑,他擁抱著權力的情人,一下子繼位榮登大寶,是台灣四百年來第一人,三芝的源興居聽說籠罩著五彩祥雲,還有仙女唱歌,歌聲繚繞了三天三夜。這是父老傳言,已列入地方文獻。 李登輝聽說是民主信徒,是經國學院畢業出來的高才生。他博採少林、五當的中原絕妙武術,又潛修了東洋的忍術,是忍術界的第一高手,劍道界的奇人,他還修了移形換位的功夫,後來又練成「葵花寶典」,武術登峰造極,是東方不敗台灣第一代傳人。 李登輝先生的武術出神入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蔣經國在武學世家浸淫那麼久,不僅有家傳絕學,還飽覽天下武學秘笈,更有各地高人點撥,只要學得一招半式,就可闖蕩江湖,無敵於天下;可是跟李登輝的武學成就比起來,蔣經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且覺得他好像還沒入門,似乎是白學。這都是李登輝先生天縱奇才,把師父確確實實的比了下去,宛若看見蔣經國溺死在權力的泥塘裡。 李登輝現在已成為一代宗師,所以他在台灣各地設立武館,廣招門徒。因此他的招牌很響,學生很多,只要學得三、五個月,抵得上別的地方學三年,而且李登輝有十八項絕技,聽說又不藏私,把壓箱寶──獨門的功夫都傾囊相授。獨門功夫有九重,只要學到第三重,就已功力非凡,可以做百里侯了。因此李登輝如今門庭若市,他的獨門功夫趨之若鶩,已成為台灣的顯學,每年還舉行競武會,準備有一天要跟少林、武當比武,一決高下,爭奪天下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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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羽毛築巢──小雨燕的生態
前幾天(2006.11.21.),一早起來,在金城家的頂樓練甩手功,眼前的藍空中,成群的小雨燕自由自在的飛翔著,我邊甩手邊觀察著,那寬闊的天空,彷彿是牠天然的運動場,時而單獨飛越、時而成群排著隊形,像一組空軍飛機中隊一般,變幻著奇妙的隊形,真是讓人眼花撩亂! 後來,覺得這麼特別的小雨燕,體型嬌小,但在空中又如此靈活,牠的生命實在值得多去了解,忽然想起前年,有一天我晚上走過金門金城多樣的民生路,那裡店屋與住屋的廊簷下,會有許多家燕築巢,但我沿著往前走,走到以前金門高中的同事呂老師家門口,卻發現那個巢與一般家燕的不同,第一是那巢的開口在側邊,不同於家燕的巢開口在上,第二是那巢盡是用羽毛築成,不同於家燕是泥土築成,後來,我還特別帶著唸第三類組高二的兒子,再一起前去觀察,並且和兒子討論一番。 隔些日子,我請教金門高中教生物的莊西進老師及對鳥類生態頗有研究的李慶豐老師,才知道原來我的敏感是正確的,果然那不是普通家燕的巢哩!那竟是另一種鳥「小雨燕」的巢;後來,田調經驗豐富的同事李溫林,還特別分享說金門高中校園裡也有小雨燕的巢,還帶我去詳細觀察。 小雨燕,原來牠的體型非常嬌小,和麻雀差不多大,且尾羽不分叉,常在黃昏蚊蟲出沒時分飛行覓食。小雨燕的翅膀飛行時,據說像一把鐮刀,印證於我在自家五樓頂的觀察,的確如鐮刀一般,資料上說牠的鐮刀翅膀,彷彿是左右不同時拍翅;但其實研究人員發現牠是因為快速飛行時,急速轉彎時會以此種拍翅方式來改變方向,如此,我才明白,這是有助於牠在飛行時可以及時改變方向。 小雨燕的腳趾,據研究了解,型態為前趾足,所以不能停棲於樹枝、電線,亦無法在地上站立,因此牠是以飛於空中的飛蟲為食,同時也因為小雨燕無法在地上定點起飛,所以野放小雨燕一定要找空曠的地方,往空中拋去或在無建築物阻擋的樓頂野放,這個常識對我來說是重要的,因為我們有時在野生動物救傷時,會有野放的機會,這樣我就知道小雨燕要記得在空曠的地方,並且要往空中拋出。 一般來說,在雨後或雨中,小雨燕會採低空飛行,甚且貼於地面飛行來覓食;原來是下雨前後,氣壓比較低,飛蟲因此均採低飛,為了覓食,小雨燕也隨著低飛,以便捕食飛蟲。所以只要小雨燕低飛時,也就是山雨欲來的時候了。 英國有一種雨燕,自離巢後可能有三年的時間是完全飛翔於天空,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據了解雨燕科的鳥類,一生中除了孵卵和育雛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飛翔覓食,飲水、交尾也都在空中進行,夜裡睡覺時亦以其鉤狀趾爪攀附在壁上休息,築巢時,小雨燕則會收集被風吹起的羽毛或乾禾草片等材料混以唾液後黏貼成巢。 原來,小雨燕,一般築巢於屋簷下,牠主要是捕食空中飛行的昆蟲,中興大學有一些研究人員進行了一個小雨燕的食性調查,發現小雨燕餵食膜翅目的昆蟲,遠遠多於其他種類的昆蟲,但是,研究人員利用掃網捕捉昆蟲的情形,則是以雙翅目為最多,因此,他們推論小雨燕對膜翅目的昆蟲有偏好,而且相當的專一,認為牠們並非隨機捕食。他們並且分析小雨燕偏好膜翅目昆蟲的原因,可能與昆蟲之化學成份與能量多寡有關,但這部分他們仍需要再進一步研究與探討。 小雨燕在金門來說,是一種留鳥,像我住在金城市區,清晨起來,在自家的頂樓就可以觀察到早起的小雨燕,所以,只要大家多留意自己的身邊,相信是很容易可以分享小雨燕有趣且又特別的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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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對這個家,我沒有什麼不情願的!」秀秀瞪了他一眼,憤慨地說:「但對這門姑換嫂的婚姻,我卻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不情願!不情願!」 「既然這門婚事已成為既定的事實,秀秀,妳就認命吧!」文祥雖然低調地說,話中似乎也隱含著一絲嘲笑。 「認命?」秀秀冷冷地笑笑,而後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會的,我會認命、我會認命的!」 文祥走後,秀秀提著空桶從豬欄裡走出來,而後頓足停留在豬欄旁,搖搖頭,微嘆了一口氣,情緒失控地對著欄裡的豬隻說:「我是不會認命的!我是不會認命的……。」 然而,儘管她不情願也不認命,當村人以及所有的親朋好友吃過她的囍糖、收下她的「桔仔花」後,這門親事極其自然地便成為既定的事實。倘若想悔婚、不履約,置身在這個民風保守的小農村,似乎已不可能。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又能運用什麼智慧來擺脫這樁不合情理的婚姻?或許,只有乖乖地成為傳統下的犧牲者,去嫁給一個大她十七歲、又有一點戇直的男人,而後為哥哥換回一個年輕貌美的新嫂嫂……。 第四章 陳家送來訂婚的首飾和布料,大致說來還蠻體面的。即使來福囑咐秀秀要打開包袱巾看看,但她卻懶得看它一眼,甚至動也沒動過,就把它丟在她與弟弟同睡的床角落,任由童稚的弟弟當坐墊或當馬騎。 來福雖然老年喪偶,但卻慶幸兒子很快就要娶媳婦,女兒不久也將出嫁,不僅有了媳婦,也多了一個女婿。然而,文祥的身體尚未痊癒,秀秀對這門婚事的排斥,卻也讓他十分憂心,萬一讓陳家不滿而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他絕對是面子裡子全輸。儘管他如此的安排,對秀秀來說有點不公平,畢竟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可是,她必須體諒為父者的苦衷,而不該把他視為仇人,處處來頂撞他、一味地怪罪於他,這或許也是他難以釋懷的原因。 距離春桃死後的百日已不遠了,來福不僅為文祥買了新「眠床」,也訂製一對「子婿郎燈」,欄裡的豬隻也不斷地以米糠和豆餅來餵食,希望能多殺牠幾斤肉,好宴請客人,一待媒人和陳家溝通後就可擇日去迎娶。來福準備娶媳婦的消息,也同時傳遍整個村莊。村人等著喝喜酒、吃大肉;孩子們等著看新娘、鬧新房,小小的村落盈滿著一股濃濃的歡樂氣息。 然而,在婚期尚未擇定時,不知是興奮過度抑或是命運的多舛,文祥的舊疾復發了,不僅咳得厲害,痰中還帶有血絲,偶而地還咳出血塊,而且胸悶胸痛,全身感到有氣無力,雖然趕緊送醫,但在這個落後的小島上,限於醫療設備的不足,始終檢查不出詳細的病因,但必須住院以藥物來控制病情。原本喜氣洋洋的李家,剎那間,又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婚事不得不後延,而要延到幾時?或許,要問問老天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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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
外公的家,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姊妹們,最愛撒野的小天地;外公的懷裡,永遠都是我們姐妹愛依偎的避風港;外公的臂彎,厚實的肩牓,一直都是我們爬上爬下的「遊戲天地」,外公因為工作而長滿繭的雙手,總是會輕輕的撫摸著我們額頭,給我們溫暖的懷抱;曾幾何時,外公那佈滿皺紋的雙頰,和藹可親的笑容,卻永遠只能停留在我們最深的記憶裡,隨著時間淡化的悲傷,讓我們永遠只能在回憶中,尋找外公的身影。 回想起那天,炎炎夏日,日正當中,外公出去幫忙人家吹嗩吶,回到家可能因為太熱了,在自家的庭院裡摔了一跤,誰知那一跤,雖然傷及頭部,但卻無大礙!就當大家心中的大石,準備放下之際,醫生卻告知了我們,另外一個更讓人晴天霹靂的消息。「各位病人的家屬,根據我們檢查結果,意外發現,陳老先生的肺部多處有積水且水腫的現象,建議您轉至台北大醫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與治療,以免耽誤醫治的最佳時機。」聽完醫生這一番話,大家原本即將放下的那顆心,又再次懸在半空中了! 轉診至台北振興醫院檢查結果,證實為「肺癌」後,便趕緊給做一系列的檢查與治療!記得我接到家裡人來電時,正在南部就學的我,一整天的課,都無法專心,懸在那晃ㄚ晃的心,腦子再次憶起,外公的親切、外公的和藹,以及外公開朗的笑聲,無法想像,這麼樣一個人人稱讚的人,竟會在一夕之間,尤如被宣判了死刑!等到一下課,便衝回宿舍,隨便打包了行李,便趕著火車來台北! 一踏進病房,看到外公慈祥的臉上,除了多了份被病魔折騰的疲憊外,並無大礙;硬朗的身體,除了左手打了點滴外,一切都算安好!頓時放心許多,但在聽到外公虛弱的聲音時,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後來,外公見病況有點好轉,便急嚷著要回家!家人拗不過外公的堅持,便讓他出院,並回到金門!誰知,回到金門不到半個多月,外公開始吃不下飯,漸漸的感到疲憊,有時連說話都會沒有力氣,最後只好又住進金門縣立醫院的加護病房!這時的外公,身體已經相當虛弱了!躺在病床上的外公,口中不時都會唸著在台灣求學的內外孫子,也會問起在台灣的兒女,何時回來?看著這樣的情形,聽起外公這樣無奈的話語,真的讓我很心酸也很心疼,漸漸的外公不再笑,話也慢慢變少了,最後………有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閉目養神」! 當我再次見到外公時,已是接近農曆年之時;因為期末考的關係,讓我無法提早回來,每天只能藉由手機,聽聽外公的聲音;從父母口中,得知外公的病情!當我考完期末考,便急急忙忙托著早已打包好的行李,衝往機場,返回金門!一到機場,爸爸一接到我,便把車子一路往醫院的方向駛進,一路上並交代我,一定要堅強,不要讓外公看到我難過的一面!而我也在這一段路上做好準備與調適,打算讓外公看到仍是開朗的我!哪知踏進病房的那一剎那,我—眼睛看到的不是當初身體硬朗的外公,取而代之的是,身高仍然接近180但卻被病魔折騰得剩皮包骨,雙頰也有大弧度凹陷,些許部位仍清楚的看見骨頭輪廓,雙眼正疲憊的微閉著的外公!這時的我,鼻頭一酸,眼淚也抑制不了的渲洩了!我走近病床,伸手輕輕摸摸外公長滿繭的雙手,外公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接近,微微的張開那沉重的眼皮,用一種很安心的眼神看了看我!調皮的我,還問外公,知不知道我是誰?外公也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雙手握起拳頭,輕敲著我的額頭說:「小輝啦!你以為我是老人痴呆ㄛ!誰都不認得!」 接近農曆年的前一個禮拜,大家都紛紛趕回來了!而外公也選擇在農曆年前,以83歲高齡離開了我們!! 外公的一生,很辛苦!生性善良隨和的他,沒有老人家一般傳統的重男輕女觀念,無論內外孫,不管男生女孩,都疼入心坎!外公滴酒不沾,喜歡拉二胡,吹嗩吶;唯一的不良嗜好,應該就是抽煙了!沒想到這一丁點的尼古丁,竟讓外公在去世前,飽受折磨! 外公的離開,雖然我們心中萬般不捨,但他與病魔博鬥的生存意志,以及對人生樂觀積極,努力不懈的態度,讓我們學習到面對「生老病死」,應該要坦然面對!也著實給在世上的我們,上了一門「生命體驗」課程。讓我們學會應該珍惜生命,把握生存在世上的每一刻,應該要享受生命,而非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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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福爾摩莎搭了一座舞台,叫作甚麼中華民國的,有五根柱子。這個戲台搭了多久呢?有人說他在南京搭了三十八年就垮掉了,有人說這個戲台已移到福爾摩莎繼續搭,他還是有的,只是看的人沒有以前多,屬於小眾市場而已。因此,戲還沒散呢! 中華民國這個戲台,自始貼出的戲文:民主政治。聽說跟傳統演皇帝的不一樣,但是大家已經看了幾千年演皇帝的戲碼,耳濡目染看慣了,大家覺得還是演皇帝好,演皇帝過癮,袁世凱就演出一齣「洪憲帝制」,演的不好很快就謝幕,袁世凱也就謝謝收看。 袁世凱謝幕,徒子徒孫接著演,既然皇帝的大戲老大都唱不好,沒人捧場,唱不下去,那就唱孫文先生定之有年的老戲碼:民主公演。曹錕興致勃勃,志在必得,他想粉墨登場,請人選他當第一男主角,凡是選他的,他會送袁大頭給他當謝禮。他說他家開銀行,甚麼沒有,銀圓很多,只要你選他,從此生活不用愁,結果不用愁都選他,曹錕臉上貼了大銀圓就當選。 曹錕證明了一句話,那是後人體悟,而由他先驗的,那就是:「選舉無師傅,用錢買就有。」因此,中華民國的五根台柱,曹錕氣魄很大,全部用金條鑄成,因為金子高貴又牢固,到現在聽說還管用呢! 既然當男主角只要有撇步,也沒有多難,大家誰也不服誰,你爭我搶,爭做老大,到後來只有比拳頭,這就是民拳主義的由來。後來在中國大陸南方、黃浦江畔的青年蔣介石,得到孫中山的三件法寶加持,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樣,他打倒那些妖魔鬼怪,自己當起了男主角。 他的唱腔有濃厚的浙江口音,有人說他唱的好,有人說他唱的不好;說他唱得好的支持他,說他唱不好的反對他,想趕他下台。後來他被趕離大舞台,到福爾摩莎搭一個小舞台繼續登台演出。他把以前的大舞台,說是中華民國像阿花,永遠是三八。所以叫三八阿花,已經是凋謝的一朵花。 蔣介石在台灣的民主公演,成為當然第一男主角,他演出連續劇,演了幾十年,每次票選第一男主角,他穩定當選,沒人敢跟他競爭,所以他一連、二連、三連,大家都要鼓掌說他演的好,繼續敦請他領銜,否則霸王別姬的戲文就不精彩,可見觀眾是不盲目的,是有高品味的,懂得鑑賞的。 蔣介石演完,他的兒子蔣經國接力演出,蔣經國的戲文樸實無華,腳踏實地,不賣弄技巧。他父親有時會故弄玄虛,搞一些空中特技、海上奇襲,企圖增加收視率,蔣經國大體上不搞這些玩意兒,他知道觀眾的口味,先把他們餵飽,因為看戲也要花費體力,沒體力怎能欣賞精湛的演出呢? 蔣氏兩朝的民主大戲,聽說不很正統,因為不准人家參與,只有他才是唯一,這樣的民主後來看不下去,覺得只有他倆主演,缺少戲劇的張力。因此,很多人爭取演出的機會,也就是搶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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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然而,秀秀是不甘心如此的,她憎恨父親罔顧父女親情,痛恨哥哥的自私,因為她只是一個尚未完全轉大人的十三歲女孩。雖然月事初來,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胸部不僅沒有一般少女的豐滿,甚至連俗稱的「腫奶」也看不出來。依她目前的情境,多麼像一頭尚未長大的豬仔,很快就要被人捉去宰殺一樣,讓她感到相當的難過和傷悲。而做夢也沒想到,斷送自己幸福的人,竟是她的父兄。 阿狗嬸雖然說,女孩一旦結婚後,就會很快變大人,將來生兒育女樣樣行,一點也不用愁。然她是不甘心的,不甘心把自己一生的青春和幸福,斷送在一個大她十七歲的男人手中,而替哥哥換來嫂嫂。即使她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媒人的花言巧語也不可信,但試想,一個三十歲還討不到老婆,必須用自己的妹妹去換取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來做妻子的男人,又能精明到那裡?又能在這個社會上謀取乙份什麼樣的工作?家中的經濟狀況又能好到什麼程度? 每每想到這些不如意的事,秀秀莫不悲從心中來。日後勢必要承受心靈與肉體的雙重苦難,低聲下氣地去迎合一個全然陌生的家庭;瘦弱的身體,必須任由一個大她十七歲的男人蹧蹋蹂躪。往後的每一個日子不知要如何度過才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 訂婚的那天,她沒有接受父親要她穿新衣的建議,甚至故意打赤腳,捲起褲管,穿了一件陳舊的破衣裳,挑水去清洗豬欄裡的糞便。這個地方雖然髒臭,卻倍感親切,和這幾頭豬兒,也早已培養出一份深厚的感情。反而和生她育她的父女之情,以及同胞的兄妹情誼有些疏遠。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粗糙的手,輕輕地拍拍豬隻的背部,而後輕輕地撫撫牠粗黑的鬃毛。不錯,這隻豬已經長大、也長肥了,是出售讓人宰殺?還是繼續餵養在欄裡?必須經由飼主來決定,絲毫沒有抗拒的權利。儘管她此時的命運與欄裡的豬隻有點類同,但卻比牠們還不幸,因為她尚未長大亦未長肥,必須關在欄裡繼續餵養,還不到任人宰殺的時候。而今天,則必須先讓父兄押上屠宰台,復由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來主宰她的命運。秀秀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悽然淚下。 「秀秀。」突然她聽到文祥的聲音。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的表情和回應。 「阿爸叫妳回去看看陳家送來的訂婚首飾和布料。」文祥懇切地說。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她不屑地,「要看你自己去看!」 「秀秀,妳不要這樣好不好。」文祥自討沒趣地說。 「我怎麼樣啦?難道用一個十三歲的妹妹為你換老婆也有錯?」秀秀聲音高亢,情緒激憤地說。 「別扯得太遠了,」文祥淡淡地說:「這件婚事能順利地訂下來,對我們兄妹來說都是好的。」 「好?」秀秀鄙視地一笑,「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去嫁給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會好嗎?會幸福嗎?真正好的,可能是哥哥你吧!」 「家鄉有一句俗語話:『老尪疼茈某』難道妳沒聽過?」文祥試圖用這句話來獲取她的認同。 「不要用這種話來羞辱我。」秀秀說後,不想再理會他,提起水,猛力地往豬屎處沖去,讓髒臭的水花四濺。 「情願一點好不好?」文祥用手擦了一下臉,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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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金門福音工作一百四十週年
雖然在三大冊《金門縣志》裡面關於基督新教的篇幅不過幾行,但是金門在整個中國基督新教的重要性卻遠遠大過於現在被金門人認知的程度! 筆者到金門從事教會牧會工作不久,便被告知金門地區的教會歷史最先要從烈嶼教會,大約1870年代算起,接下來的順序便是位於西園的禮拜堂、沙尾(現為沙美)禮拜堂、後浦(現為金城)禮拜堂,其他的都遲至20世紀後半才開始;幽默大師林語堂的父親曾經在金門基督教會擔任會正等等。不過,隨著對金門教會史研究的展開,筆者窺見的資料顯示這些看法將被改變。 首先,根據1922年西方宣教士的統計,1866年是基督新教在金門開始工作的年份,至1921年已經在金門地區(包含烈嶼)建立三個堂會;1897年英國長老會的宣教區域地圖已經在金門的地區標示Au-Po(後浦)的堂會點,另外1907年的宣教百年(以倫敦會宣教士馬禮遜1807年抵華開始算)會議的統計,金門有五個聚會場所(堂會與聚會場所的分別是組織與場域的差別)……因此,這些顯示若烈嶼教會為第一個堂會據點,那麼她的歷史得溯至1866年;後浦教會史恐怕也非現在所認知的由1900年開始(1900年應該是議事錄開始記錄的年份,而非堂會開始的年份)。 其次,林語堂的父親並非現所認為的林寶德牧師,而是林至誠牧師。翻開議事錄發現有林溫人牧師(人名表上註明地址是「廈門竹樹腳」,後來因先被聘走,並未成為會正,但確有出席過會議)、林文曲牧師(人名表上註明地址是「金門後浦」)、林寶德牧師(人名表上註明地址是「廈門禾山橋頭街」)等林牧師於金門出現,不過在閩南長老會的牧職人名表上與林至誠牧師(人名表上註明地址是「平和仔圩」)是並列的,便排除了中國習慣上名、號、字的因素,且與林語堂自傳內容相符。 再來,中國基督新教教會史的常識:中國基督新教第一位牧師是梁發(或稱梁阿發),是馬禮遜於澳門在1821年按立的。然而中國基督新教的第一個堂會是在1848年由美國歸正長老會於廈門新街仔建立的新街禮拜堂,這個教會於1850年代開始逐步自治(教會行政由當地信徒負責與執行),到1863年真正達到自傳(傳教工作由華牧負責與執行),經過會員大會選舉出兩位牧師:福建金門黃鄉人羅肇(1826-1870年,別名嘉漁,牧養新街堂)牧師與福建廈門人葉漢章(1832-1914年,牧養竹樹堂)牧師。因此,中國基督新教第一個堂會的第一任牧師是金門人(現在需要追查金門黃鄉是否為烈嶼的黃厝或其他地方)。 不僅如此,後浦堂會議事錄第一個記錄會議是1900年1月14日(光緒25年12月14日),是在會堂尚未建成時暫借葉恬靜的住處舉行的。參與牧師有施和力(美國歸正長老會宣教士)、黃和成(新街堂第三任牧師,1885-1908年在任)與鄭鵬程(未詳)三位,最後黃和成牧師被推舉為會正。 按照中國人的規矩與教會慣例,通常被推出來的人不是年望最高便是有直接的管轄權(在這裡便是所謂的開拓母堂)。筆者認為兩者兼有:新街堂當時的名稱是廈門第一教會(the first Amoy church),後來被稱為「中華第一聖堂」,當然有帶頭的指標性作用;在1900年一位作為在新街堂全程牧養、貢獻了23年(為歷任最久的牧者)的老牧師,於生命終了前8年還坐船(速度與平穩舒適絕無法與現在小三通的航班比擬)到咱們浯島開會,必定有重大的原因(開拓母堂的牧者)。 這些歷史事實,肇因於140年前中國基督新教在金門的福音事工之啟動;後續結實纍纍的果實,也必要回溯到這起初對浯島浯民(吾島吾民)的愛。勉勵當今的果子不忘卻起初的愛,繼續為浯島浯民(吾島吾民)作大事;期許浯島浯民(吾島吾民),願意重新領受這起初的愛。 謹以拙文紀念曾為浯島浯民(吾島吾民)付出的無名傳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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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鄉亦是故鄉
第一次站在馬山觀測台看對岸,只知那是大陸,不知離我們金門最近的三島是大陸「國共對峙」時,被中共標榜作為日後觀光的「英雄三島」,在馬山其實看得較清楚的是小嶝和角嶼,而大嶝得從古寧頭北山海邊眺望最正點,最近距離不到二千公尺的島嶼,我對它竟然是陌生的,可能是早年教科書對它著墨不多,印象不深,政府開放探親觀光小三通後,才知三島曾是金門的管轄地,而且在對日抗戰時金門縣政府曾遷至大嶝,才知有那麼多的鄉親與大、小嶝是有親情血緣,讓我好想去一看究竟。 終於在今年十一月十七日有機會跟著金門寫作協會、美術學會、書法學會的一行二十一人來到翔安區的興恆大酒店,因為是新興的開發區,離馬巷有段距離,不是鬧區,有人直感覺得像我們金門台金大飯店那種地方,因為招待的單位很熱情,不覺偏僻,何況酒店一整夜不停的卡啦OK,還有國道上奔馳不停的來往車輛。 原來是來參加十一月十八日廈門市大嶝中學建校三十五周年的校慶,十八日一早接待單位的張建輝老師及他的夫人王老師就帶著我們搭車,經過寬大的翔安大道(準備接通廈門至翔安的海底隧道)及過海的大嶝大橋,以為很近的路程,也得開二十來分鐘的車程,而張老師是大嶝陽塘人,有堂兄住沙美,談起來好像一家人,更不覺得路途遙遠,很快就來到大嶝,一個比烈嶼還小一點的島,不足十五平方公里的土地,卻住有近二萬的居民,而要參觀的大嶝中學也有近千人的學生,直覺好似比我們的島來得有生機。 好可愛的歡迎隊伍,男學生是鼓號吹著響,女學生則是背著鑼鼓敲,美麗的花籃排滿校門口,張燈結綵好不熱鬧,一下車,還真被這陣仗驚愕一下,有著受寵若驚的感覺,真的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從他們校長的介紹中,才知學校是從「聽到鐘聲不見校舍」的蓽路藍縷中,歷盡艱辛,才開創了今日的校園,因為沒有容納千人的大禮堂,所以慶典儀式及文藝演出,就在室外的籃球場地,但學生、家長、校友都不因在悶熱的太陽下有所不滿,都很高興參與這難得的校慶盛會,反倒是我們這些所謂的來賓,雖是十一月天但在大太陽下仍感不適,勉強聽完各位長官、來賓的講話,而好看的文藝演出,只好中途而退找個陰涼地方休息,要不真會中暑,真服了那些在場認真看表演的學生、家長們。 不知他們幾位男士們利用空檔跑到學校對面的山頭村參觀,在學校五樓可見著是座仍存有閩南建築的村莊,我們幾個女人家沒跟上,只好在校區內閒逛,等著吃中餐,不是便當是學校的自助餐。 來到大嶝不去小額貿易的免稅區走一走,未免白來一趟,跟著一些識途老馬,從校門口出發,還真的不到三百公尺,但道路在擴寬施工中,坑坑洞洞,車子又多,塵土飛揚,見不遠處有廟在整修,問路過的一位老伯,是三忠王廟,這下子大伙兒更加倍感親切,人不親廟親了。 以為小額貿易就像個小市,那知我的媽呀!還真是大手筆的開發,好大的賣場,約零點八五平方公里的面積,超過上千家小商店,可惜這「融匯閩台商緣,便捷兩岸三通,做大做強免稅市場」,來者卻都是大陸客,一車一車的說著各地方言的內地客,物品嘛我看也是大陸製品居多。 本想到田墘村找一找當年的金門臨時縣政府的辦公處,因下午二點半才是此行的目的,金嶝書畫會及金嶝讀書會的交流正式展開,大家趕忙回校到各自參加的會場。 下雨了,天色昏暗,五樓的會場是讀書會交流場地,大嶝中學「彩貝文學社」的師生早在室內排排坐,等著我們的入席,與會人士有校友及翔安區的部分文化界人士,第一次參加此種讀書會,很失禮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領導也不認識半個,好在還知道顏立水先生和張再勇先生,因為常在金門日報拜讀兩位先生的大作。 金嶝讀書會是研讀張再勇先生的著作「大嶝風情」,由顏立水先生引言,作者張再勇先生講解,書中內容有大嶝風光、大嶝風物、大嶝巨變、大嶝民俗、大嶝傳說、大嶝童玩、大嶝海趣等七部分,一衣帶水金門、大嶝原一家,所以,風俗民情幾乎是雷同,連傳說的故事幾乎是一樣,而顏先生更以「無金不成銀」、「無金不成銅」,解說金門、同安、大嶝、小嶝這些紫陽教化,八緣之親的關係,增進了對同安大嶝的認識,同時也在會場中對金門的一些文史工作者推崇有加,其實在此也特別感謝顏先生,隔天上午還特地陪我們去同安梵天寺參觀紫陽書院及五顯第一橋,對金門同安的文史認識及研究,令人敬佩,而我們金門的書法家洪明燦老師、呂光浯先生在梵天寺大筆揮毫,更讓我們大開眼界。 好在我們金門寫作學會有楊清國校長及胡之光教授,他們都是學識淵博的有識之士,兩岸歷史淵源來龍去脈都能對答如流,更能對國共五十年的對峙時期,提出有力證詞及身歷其境的內心感受。 與會的廈門知名作家謝春池先生,出生廈門,祖籍大嶝,為「大嶝風情」此書寫跋,寫「百年廈門」的紀實文學,更是能言善道,而他對廈門抗日時期,重寫國民黨對抗日的貢獻,而非共產黨一味抹黑國民黨,把對日抗戰標榜是紅軍的功勞,更引起胡教授的共鳴。 這些大人們說得興高采烈,欲罷不能,總得留個時間讓學生說一說感想,從學生的「彩貝文學」中的「金嶝情深」,覺得他們每天看金門,聽長輩說金門,什麼「金門仙山,小嶝仙足跡」、「風獅爺的傳說」、「金門三寶」、「金嶝一家親」等穿過海峽的思念,想必天天看仙人臥睡,加上鄉土文學宣導,金門還真是他們親人的家鄉,學生的發表感言無不是祖國統一,想想我們去中國化的鄉土教材,故步自封,短視近利,如何能培養出學生的宏觀視野,深謀才能遠慮,知己知彼才有勝算,意識形態太深真的會成井底之蛙,管中窺天,統獨擺一邊,民生是重點,別忘了我們的經濟競爭是全球化,經濟畢竟是政治的後盾,而政治更需文史倫理道德教育等文化滋養。 會後,大家拍照閒聊,大嶝中學宋校長邀請大家在校長室喝茶話家常,天氣晴朗時在樓上就可以遙望金門,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天上午天氣悶熱水氣又重,能見度不好,下午又下雨,視線更糟,想渡海至小嶝一遊難矣!因為海象不佳,而站在陽台遠望,見不著咫尺卻是天涯的金門,這學校竟然有不少跟金門鄉親有淵源,跟我們聊天的邱主任是小嶝人,有位叔叔在金門台電上班,因戰爭而隔離五十年,心想當年很多的夫妻子女兄弟,可能因出海經商求學或出遊,就分隔兩岸,站在海邊思念親人,看得見的島,卻見不著思念的人,那種內心的煎熬,可能不是我們能去體會的,當權者為了所謂的大是大非,為了國家的利益,為了歷史的使命,為了所謂的理想,就犧牲了平常百姓家,平凡安靜的生活,妻離子散,大時代的悲劇不幸,都不是我們的選擇與樂見。 在這曾是我們金門縣政府的屬地,不大的校園裡,雖然待了不到一天,前後也不到八小時的光景,但聽著看著好似都是金門的鄉親,因為他們都曾是我們金門行政區的縣民,所以對大小嶝的百姓來講,海上仙洲的金門是故鄉而不是他鄉吧,更可以說,大小嶝對我們金門人來說,不也就是他鄉亦是故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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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對方也應允,待秀秀長大點再嫁入陳家門。這實在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彼此間都應該珍惜以及無異議地接受。 姑換嫂或許是沾了親上加親的緣故,在一般繁瑣的訂婚禮儀上,無形中,就自然而然地簡化了不少。雙方都不必為既有的禮俗費神,也無須為巨額的聘金傷腦,看在來福眼裡,是非常滿意這門親事的。而對文祥和秀秀來說,卻處在二個不同的極端,兄妹間各有不一樣的心情、不同的想法。 文祥在他二十餘年的人生歲月裡,莫過於此時最興奮。雖然他尚未與陳家小姐見過面,但只要身心正常、勤奮樸實就好,漂亮的外表並不能當飯吃。何況,自己並非出身名門,亦非是什麼公子哥兒,當兵時受的傷迄今也尚未痊癒,更沒有一份固定又像樣的工作,如不是仰賴父親,連訂婚的囍糖也買不起,遑論是幾塊花布或一只金戒指。 他相當高興父親能體會出一個年輕人的心情,不久,身邊就會有一個女人和他共枕眠,他首先想到的是那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打從十五、六歲的青春時期算起,他想這種事已足足想了十幾年了,儘管當兵時有同僚慫恿,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踏入軍中樂園或台灣的風化區一步。壓抑的性慾,只好透過夜裡的夢遺,任由它自然地發洩,同僚笑他是在內褲上畫台灣地圖。 再過一些日子,他就能從女性的身體中,體驗出人生的真義和兩性交合的樂趣。於是,他首先要感謝的是父親,繼而的是妹妹,如果沒有父親擅自做主以姑來換嫂,依目前的情勢,想討個老婆談何容易。即使思想早熟的妹妹不同意,但她畢竟只有十三歲,一切由不得她來做主,必須認命,不久就得去和一個大她十七歲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往後的日子是苦是甜,是幸福或者不幸,誰也無法替她臆測和保證,只好乖乖地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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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徐訏
徐訏在民國六十年前後,曾和我通信多次,那時我正主持一份文學刊物。他寫過〈悼亡組曲〉組詩,寫過長篇小說《憂鬱的年代》,稿費皆由他服務於退輔會的公子領取,其公子年輕英俊,大抵是一位工程師。 徐訏自大陸到香港後,生活清苦。五十年代經易君左介紹到浸信會辦的一所學院中文系作系主任,教授現代文學。他身材高,很有詩人氣質,常吸香菸沉思,頭習慣朝左微偏,如時鐘十一時五十七分。徐訏曾服務《掃蕩報》,追隨黃少谷。他去世後台北文藝界開追悼會,黃老曾發表演講。抗戰勝利次年,阮成章當武漢被服廠長,徐訏曾任短期秘書,這是阮老親口告訴我的。徐訏字跡清秀,他寫給我的數封信不慎遺失,引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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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鸕鶿─冬季戀歌
我回來了 從遙遠而寒冷的西伯利亞回來 為了實踐我對妳的承諾 趁著有風的季節 我隨風 飄然而至 為了實現 我對妳的承諾 回到那片我深愛著的土地 深愛著的那片湖水 為了看望 站在風中 因為冷風而微微顫抖的妳 我不惜跋涉千山萬水 只因為 我相信 我的回來 會有你的存在 我是一隻候鳥 註定漂泊 停泊的每一個海岸 有酒 有歌 但 都有無限的惆悵 因為心所惦念 是那美麗的一抹斜陽 是你髮際的香氛 是你臂彎的溫暖 以及妳溫柔而關愛的眼神 因為有妳 我們誓言的護衛者 我的心 有了邊際 在空中 知道了方向 如同燈塔 引領我回到金門的湖邊 看望妳因等待而消瘦的身影 我盼望 在呼嘯的北風中 能緊緊與妳相依 帶給妳往日的溫暖 看到你疲憊的臉上 恢復如夏日般燦爛的笑容 我是隻候鳥 原該漂泊 但此刻我的心 如花崗石的堅硬 不再流浪了 不再讓妳因為我的離去而流淚 今夜 我棲的樹枝 將劃上我的名字 今後 金門的天空將有我 伴著夕陽 與妳相伴 起風了 有了相逢的歡愉 不再悲傷 不再流淚 讓我們 譜一曲豪華的冬季戀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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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風南渡:為2006年世界金門日而寫 由譜書管窺鄉賢蔡獻臣家族的姻誼關係
獻臣的岳家池氏,是嘉禾望族,岳翁池裕德(明州)係嘉靖四十四年(1565)進士,官太常寺少卿,兩家之結親,在萬曆四十六年(1618)獻臣〈祭池明州岳翁太常文〉中明白指出:「………唯予先子,鄉舉同年,氣誼之期,遂結姻親,小子侍公,蓋自御輪,四十年來,教誨敦溫,出山之日,跋涉相存,………」父執輩由年友而締姻親,兩代交情深遠。獻臣的父親歿後,其岳父為之作墓誌銘。內弟二人,顯京先於萬曆卅七年(1609)中舉,官懷寧同知,顯方再於天啟四年(1624)報捷鄉試,娶蔡懋賢(1550~1591)之四女,蔡懋賢(獻臣己丑科同榜進士)也是名盛一時之家,其先景美,自漳州沈溪遷居於同(縣志作平林人),字德甫,號恂所,『起家窮巷,能自力致身青雲,豈偶然哉,其志節氣誼,亦自卓卓挺拔于流俗。』(註四),官刑部山西主事。謝世四十一年,因家貧,待配陳氏卒,始於崇禎辛未年(1631)二襯合葬,墓地乃年友陳基虞所捐,其喪葬費則由顯方及庠生劉尚鼎兩婿協助。其長子火廉娶戶部員外郎李光綏女,次男煜娶經歷周士寅女,三子燧娶按察使副使周良賓女。 岳叔父池三洲的次子顯兗,也是舉人,官同知,有一女嫁與李璋之獨子李玉階。李璋(潮州令李春芳之子,官吳江縣尉),是橋東劉存德的次婿,總督金門蔡厝蔡復一的岳父。換句話說,獻臣的堂小姨子嫁給復一的小舅子,自此嘉禾池氏,平林蔡家,同安李家、橋東劉氏、蔡厝蔡家等金、同、廈三地名家,聯結成姻親。 劉存德(1508~1578)字至仁,號沂東,明嘉靖十七年(1538)進士,初授浙江道御史,終進階中憲大夫,有政績、祀鄉賢,萬曆間,有司於太師橋左樹立『三吳持斧,兩越揚旌』石坊,一門顯赫。四男夢松,萬曆二十三年乙未科進士,與外孫女婿復一同科,五子夢潮,再於萬曆四十七年(1619)登進士,父子三人同登進士,妾韓氏係錦衣衛指揮韓榮之女,長媳歐陽氏,都指揮歐陽深之千金;次男夢熊娶三郡知府陳健(1491~1561,字時乾,號滄江,浯陽陳氏信房十九世)之孫女,陳甫吉之女;四媳乃樂昌知縣蘇瀾(蘇頌裔孫)的孫女;孫孟鏻(夢龍子)娶晉江進士王龍賁之女;叔瑤(夢熊子)娶禮部都給事李獻可(浦園李氏)之女。 獻臣與橋東劉家也有交誼,曾為夢龍(1537~1615)撰墓誌銘,於崇禎二年(1629)為夢騶(1553~1603)遺著《天馬更生集》作序,並在序文中指出洪朝選之冤,與之無涉,有助其後兩家嫌隙之化解。 蔡復一(1577~1626,字敬夫,號元履)族屬青陽蔡氏,為金門名家,曾祖父環碧,嘉靖辛酉(1561)歲貢,不仕,為諸生祭酒,庠序推為耆儒。祖父秀鍾,性孝友,事父母能得其歡,與人交,無脂言餘行,御子孫甚莊,為地區孝友人物。父用明,萬曆七年(1579)鄉進士,萬曆十七年授大田教諭,三年後除漳州長泰儒學教諭,終授淮府審理,以子貴封承德郎刑部員外郎,祀鄉賢。復一初授刑部主事,後擢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總督雲貴湖廣軍務,兼貴州巡撫,賜尚方寶劍,節制五省,卒於軍中,贈兵部尚書,賜祭葬,諡清憲。『同安二蔡』「情同骨肉,誼猶昆弟」(註五)。獻臣對復一之瘁卒,心甚悲悼,除撰祭文輓祭外,又賦輓詩三首,於崇禎戊辰年(1628)再作〈哀蔡敬夫大葬〉詩,翌年,再為其遺作《遯庵全集》作序。生前復一撰〈縣舉蔡肖兼先生鄉賢呈文〉代表鄉里為其請求入祀同安鄉賢祠,獻臣母八秩大壽時,亦賦詩慶賀,可見兩人相交之深。 蔡獻臣與漳州林氏、嘉禾傅氏、大嶝張氏、同安丁氏、浯陽陳氏等顯宦之家聯婚。長男謙光(1585~1636)字裒卿,邑諸生,先配漳州參政林汝詔(林光璧,進士,父璧東,以鼎甲國師躋大宗伯,為隆萬間名宦)的千金(註六),次配嘉禾中丞傅鎮(嘉靖十一年壬辰科進士)的孫女;次男定光(甘光),字靜卿,號豈夫,廩生,天啟辛酉年(1621)歲貢,配陳氏,繼配張氏。謙光、甘光皆列文苑人物,縣志列傳中稱:「謙光為詩,沖秀高華;甘光尤負奇,筆體數變後,乃造沖淡。如涼月素娥,微風搖珮。父執何喬遠、蔡元履,更以雄深進之,謙光著《千雲齋集》,甘光著《恢齋集》,舅氏池顯方均為之序。」三男學光,字敬卿,號壯如,生員,起北京監生,授恩貢生,娶左司寇丁哲初(萬曆戊子科舉人)之女;四男龢光(孚光),字中卿,號諍虎,授恩貢,娶大嶝大同巡撫張廷拱(字輔吾,1601年進士)之女。長女適丁哲初之弟亨中(1584~1628),另一女嫁與陳基虞三男元錞。 蔡、丁兩家之結識,獻臣於崇禎九年(1636)祭〈左司寇丁哲初親翁文〉文中明白指出:「………自予戊秋附公驥也,五十年年兄弟也,自予女女公之弟亨中,而公之女為學兒婦也,四十年姻兄弟也,肝膽相照,休戚相關,蓋居然異性骨肉矣。」,可見兩家之交匪淺。而與大嶝張家之交誼,獻臣在崇禎六年癸酉(1633)〈祭張輔吾中丞親翁〉一文中,言之甚詳:「………先之以文章,聯之以意氣,重之以婚姻,蓋四十年來,所稱世好莫逆交矣。」張廷拱為大嶝第一位進士,也是唯一的進士,係科第名家。子二,灝(若綱)為萬曆四十六年(1618)戊午科舉人;瀛於崇禎十五年再捷壬午(1642)鄉試,南明時兩子皆受唐王召,分別任職兵部職方司郎中,工部司務廳,自廈隱於台,卒於台,列隱逸人物。其侄瀚,天啟七年(1627)舉人。 獻臣與陳基虞之交誼尤篤,係以蔡、王兩家姻誼的基礎,再結合年友、姻親的情誼而成。「昔王家姑與余父最友愛,姑有丈夫子二,皆國器也,而余父獨賞其長者,曰必貴,有女子二,皆閨秀也,而余父獨賞其長者,曰必封,即予少時,與恭人以外姊弟相愛,猶同生也。」(註七),「獻臣與陳志華憲副,束髮為文字交,已同舉戊巳,又獲締姻好,蓋相視莫逆也,因以年家子,事其尊人仰台翁者四十年。(註八),「語云:傾蓋如故,白頭如新。蓋交,新則甘,久則淡,交至白頭難矣。白頭能新,則又難。憶予與賓門翁,初傾蓋也,翁甫十八,予長二齡,其意氣聯,其塤 合,其試督學也共後先,其上公車也共朝夕,其掇科第也共子丑。今五十餘年矣,頭白矣,賦歸來矣。其在宦途也,無數月不通書問,其家居也,無數日不相晤語,且予之女結褵於翁子,翁之孫女,許聘於予孫,兩人交親若此,情誼若此,不謂如新可乎。………」(註九)。 綜合觀之,蔡獻臣一門五代聯婚締結之親家,大多為金、同、廈三地之名門世家,門第相偌,互為輝映,其結親之緣起,多為文字之交及同榜年友,因意氣相投,往來密切,致相知相惜,進一步再締姻親,反映舊社會仕宦交遊之一斑!蓋聯婚者皆為ㄧ時之選,皆人中之龍鳳,故名家世第的形成與發展,係因遺傳?抑是堪輿?或由教化?常為閭里間談論的話題,其間的相關性如何?孰重?孰輕?值得探討,是既嚴肅又饒富趣味的題材。莫非蔡獻臣一門的『祖孫父子兄弟叔侄登科』之輝煌成果,豈偶然乎? 備註: 註一:旌表庶祖妾貞節楊氏傳,蔡獻臣著《清白堂稿》下冊p1261~1262 註二:祖妾姑貞難泯微臣遵例直陳乞賜旌表以俾風化疏《清白堂稿》上冊p93~94 註三:《金門縣志》卷十二人物志,第三篇人物列傳。 註四:刑部山西司主事恂所蔡公暨配陳氏墓誌銘《清白堂稿》下冊p1356~1360 註五:祭司馬總督蔡元履文(丙寅)《清白堂稿》下冊p744~746 註六:顏立水:《一門四代人,銀城有遺物》金門日報94.9.2,文中提到蔡謙光娶參政林汝詔之女,而蔡獻臣的《清白堂稿》下冊 p720~721,有一篇〈祭少參林光璧親翁文〉(戊申),再閱上冊p504~506「林母劉氏七?壽序」(乙丑)一文林光璧確係謙光之岳父,故林汝詔與林光璧同一人,應無疑。《浯江瓊林蔡氏族譜》載為林金千之女,林金千(1593~1636)係萬曆四十四年探花進士。 註七:戊寅祭陳恭人親姆文《清白堂稿》下冊788~789 註八:誥封中憲大夫知府仰台陳公暨配封恭人許氏墓誌銘(天啟癸亥)《清白堂稿》下冊p1396~1401 註九:壽憲副陳賓門親翁七十序(甲戌)《清白堂稿》p443~445 參考書目: 《浯江瓊林蔡氏族譜》、《清白堂稿》、《金門縣志》、羅元信〈金門藝文訪佚〉、《金門宗族文化‧第二期》顏立水〈金門發現《橋東劉氏世譜》〉等。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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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以德報怨的騙局,一齣民族悲劇所演的假戲,連李鴻章在墓中都會哭泣;怯懦的心靈,善鬥的本性,變本加厲,歷史還沒有終局。 反觀日本人索賠連本帶利,一點都不客氣,恨不得剝你的皮;我們打贏了,連他一根汗毛也要不到,還要跟他賠小心,為甚麼?因為我們正深處於內鬥之中,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所以對付中國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中國人自己對付自己;他們會花幾個世代的時間,去演繹他們自己內鬥的天命。他們生來不是要殺人或自相殘殺,就是要被殺的,不然就是要在困苦的泥淖之中爬,這才是中國人真正的悲哀。打別人打不過,打自己倒打得很慘烈。 對外人的帳可以不算,對自己人的帳記得很清楚,而且找機會算,二二八的龍紋鞭影,隨著選舉時而浮現,同胞的災難,卻成為政客的資產,不僅提醒你的不道,同時警示同族群的不可忘記。權力的攘奪,只有穿著仇恨的外衣,最易達到目的的,所以要鉤起他們深層的怨恨憎惡,作為權力的階梯,只要他在上面揮舞旗幟,大家都會頂禮狂呼。 其實鬥人的,不僅鬥祖宗,鬥自己,也鬥子孫,生生世世陷入內鬥的深淵。因此,只有和平的思維,才可以走出祖宗不幸的陰影,找到民族的尊嚴與人民的幸福。 第三十八章 福爾摩莎默默無言,自然做,甘願受。她無法體會鬥爭煎熬的苦痛,漂泊無定的辛酸以及內心深層的悲哀。她雖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加入了民主俱樂部,但是沒有人敢公然邀舞。因此,她多半只有自己玩,欣賞自己民主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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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兩方面見解歧異太大,不見面就已經開始吵架,談都沒有辦法談,這就是沒有互信,設立了很多障礙,光要拆這些障礙不曉得要多久。 因此,每天在那邊鬥來鬥去,鬥得很快樂。似乎人生以鬥爭為目的。其實這一家人蠻可憐的,翻翻他們的家譜,以前被人家欺侮得要死,財產幾乎被瓜分,父祖這一輩每日以淚洗面,過著非人的生活,那有甚麼尊嚴可言。以前受人凌虐,還要脅肩諂笑,向人家說好話,賠不是。 人家看你弱、看你窮、看你病,軟土深挖,簡直不把你當人看,自己只好摸摸鼻子說:「又被兒子打了。」不然就自己安慰自己:「好!你記住,那一天兒孫長大了,有出息了,再找你算帳。」其實欺負已經被人欺負,侮辱已經被人侮辱了,這筆帳怎麼討得回,自己家人問題都擺不平,天天自己鬥自己,那有能力對付別人。 別人看你們自己鬥,在旁邊暗自叫好,那一天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滿面,他在一旁助威:「把他打死,狠狠的把他打死,這幾年他欺負妳儘夠了,我都看不順眼。」然後他從家裡拿出斧頭、鋤頭借給你打架,把家人惡狠狠的打死打傷。然後妳回來祭告祖先:「我終於把他打了。」 兄弟打架,你打的是誰啊!這家人很奇怪,被外人欺侮,忍氣吞聲,很有氣量,很有風度,可以不計較的。被日本騎到頭上欺侮,好不容易打了八年,被虐殺的被虐殺,被強姦的被強姦,終於打贏了,卻沒有能力向人家索賠,介翁為了掩飾軟弱,用了「以德報怨」這個偉大的名詞,不僅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更欺騙、羞辱祖宗。如今日本人感謝你嗎? 中國人打輸了仗,可沒有這麼便宜,那一次不是被人家掐住脖子,不是開放通商,就是損失利權;不是割地,就是賠款。甲午之戰,日本人打贏了滿清,氣燄高張,不可一世,割膏腴之地與咽喉之地,索賠鉅款,讓多少代的中國人為了賠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過著禽畜一般的生活。 中國人很認命,因為那是外人,是強權,他對付不了;所以他就說那是業、那是命,然後堅忍著,過著上天給他的命運。然而對於自己人,他們可沒有這般寬大,他們會剝皮揎草,掛在城門示眾,或是血腥的屠殺。其實是性格決定命運,自己欣賞自己的悲劇而已。同樣是天命,為何人家失敗了,馬上可以站起來,而我們勝利了,卻走得東倒西歪,難道上帝佔在他們那一邊,特別給他們好命嗎? 一個善於內鬥的民族,是得不到尊敬的。它如果不反映在你身上,就是在祖先的身上,或是見之於子孫的身上。我們連慰安婦的錢都要不到,人家甩都不甩,一毛錢都不給,妳還到人家靖國神社去參拜,這樣就會有了尊嚴,得到內鬥的勝 利,贏得外人的尊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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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秀秀小小的心靈,竟有如此的想法。但願皇天不負苦心人。 有一天,秀秀煮好飯後,切了一臉盆高麗菜端進廚房,當她正準備點燃柴火炒菜時,文祥突然走了進來。 「秀秀,妳燒柴火,我來幫妳炒菜。」文祥拿起鍋鏟,看看她說。 正當秀秀把柴火放進灶裡準備點燃時,文祥又說: 「秀秀,阿狗嬸來了。」 「喔。」她知道阿狗嬸的來意是什麼,只淡淡地應著。 柴火在灶裡燃燒著,反射出來的火光正好映照在秀秀的臉上,當她不經意地抬起頭時,卻發現文祥正以一對懇求的目光凝視著她。這道光芒,似乎不是兄妹間相互關照衍生出來的光亮,而是另有他求的眼神。秀秀故做鎮靜,並沒有懾服於它,一味地望著灶裡的火光出神。 人,或許都是自私的,爸爸為了娶媳婦,哥哥為了討老婆,竟不顧父女兄妹之情,要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來承受終生的心靈苦痛。而就在剎那間,母親的身影竟不約而來地浮現在她眼前,一滴傷心的淚水悽然落下。要是她老人家還健在的話,絕對會替她做主的,勢必也不會同意這種交換式的婚姻。倘若必須遷就現實,也要等她長大成人,經過她的同意,才能和人談論婚嫁。不該拿她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去和人家交換,這是她難以忍受也不能接受的主因。 當文祥那道懇求的目光再次和她交會時,她依然不為所動,右手抓起大把的柴火猛往灶裡塞,在未完全燃燒時,頓時冒出一陣嗆鼻的濃煙,燻得她眼淚直流。她用手輕揉了一下,卻揉出二串悲傷的眼淚,以及二管清澈的鼻水。 「秀秀,妳哭了?」文祥關心地問。 「沒有,那是被煙燻的。」秀秀冷漠地說。 「阿狗嬸正在和爸爸商量我們和陳家訂婚的日期。」文祥仍舊以一對懇求的眼光看著她,「秀秀,妳就點頭答應,不要再堅持了好不好?」 「如果我今年十八歲的話,我會聽爸爸的安排、聽哥哥的建議。偏偏我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秀秀依舊有所堅持。 「妳應該替哥哥想想?」文祥低調地說。 「你可曾替妹妹想過?」秀秀不屑地反問他。 「陳家大哥雖然年紀大一點,但聽說很老實,將來一定會給妳幸福的。」文祥依然低聲低調地開導她說。 「教十三歲的妹妹去嫁給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然後為哥哥換來一個年輕貌美的新嫂嫂。這種婚姻,不知是你幸福?還是我幸福?」秀秀反駁著說。 文祥霎時無言以對。 那天,當阿狗嬸再次進入李家時,來福獨斷獨行、擅作主張,已顧及不了秀秀的反對,更沒有商量的餘地。這門婚事似乎已到了非訂不可的地步,希望能趕在春桃逝世的百日內,讓文祥把媳婦娶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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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浯風南渡:為2006年世界金門日而寫 盧水玉先生傳
盧先生水玉號秋濤,生於民國前五年,世居本縣金沙鎮官澳村。父輝瑛任職上海海關巡江司署達四十載,母陳蓮樂善好施,賢淑有聲。 先生自幼隨父居申,入同海私塾及泉漳小學就讀,初入校即敏而好學,名列前茅。民國十年畢業於上海喬家邦惠靈英文專修學校,後入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習畫,十四年畢業於上海大學社會科學院,年僅廿二歲,甚得校長于公右任之稱許。十五年返籍,與本村望族楊水林先生次女玉瓊結婚。十七年應本縣耆彥許湧先生邀請,出任本縣中國國民黨,金門黨務指導委員會委員兼組織、訓練兩股股長,十九年改任縣黨部執行委員,任職期間復兼任金門中學國文教席,黨教並肩負擔,不遺餘力,誠為金門黨務之出色時期。廿一年夏,以親老辭職赴申,定省而外,復從事文教工作;或任圖書館長,或任報社雜誌編纂,或任教席,埋首書卷,闡揚文化,不曠文人天職,泱泱有儒士風也。 民國廿六年「七七事變」,先生返鄉至廈,十月廿六日日寇襲佔金門,盧夫人絜兩女逃抵廈門,幸於離亂中團聚。隨即與眾友好,展開抗日救亡活動;寫標語,繪漫畫,編寫童謠民歌,扮演抗日街頭劇,並與洪濤(筆名洪椰子)合編「金門呼聲」,呼籲同胞抗敵救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藉以鼓舞民心士氣,意氣飛揚,慷慨激昂。不久,又在同安馬巷與王觀漁先生(後為金門國大代表)二人同心協力成立難民收容所,積極收容救濟及安撫工作,默默奉獻,艱苦奮鬥,愛國愛民表露無遺。 廿八年先生出任安溪縣黨部秘書兼縣立安溪中學教席,又以筆墨餘勇撰述鄭成功傳,翻譯古今偉人叢書(大人物小故事),寫作教學心得並編選「圖案集」等書。廿九年春北上戰時福建省垣永安福建省銀行襄助總經理嚴家淦氏策劃儲蓄業務,亦著厥勞。 卅年八月九日,日機濫炸永安茅坪省銀行員工宿舍,盧夫人不幸彈傷,斷腿遽逝。先生含悲撫育稚女,倍極艱辛。卅一年就聘仙遊楓江職業學校教席,由於人情淳厚,風景秀麗,校長陳德星先生尤惜才,先生倍受禮遇,於此療傷止痛,蓄勢待發。卅二年秋重返永安,任教永安師範學校兼訓導主任。卅三年應福建省參議會秘書長黃哲真先生(後為省籍立法委員)聘先生出任參議會「民意月刊」總編輯,闡揚抗戰國策,宣傳民主法治,椽筆功高為士林稱頌。 卅四年八月抗戰勝利,台灣重返祖國懷抱,卅五年二月,先生應聘台灣省訓練團教授國語文並主編「日月潭週刊」,對初光復台灣同胞之語文教育貢獻良多。卅六年七月轉任台灣省農業試驗所圖書館主任,只因歷來自俸甚儉,粗食淡飲,勞神苦思,勤勞盡責,遂致肺疾劇作,且以俸薄乏購良葯,竟於次年七月七日病逝台北松山療養院,享年四十有五。 先生一生重義輕財,狷介淡泊,不求聞達。生平好讀書,擅寫作工書法,愛朋友,樂以忘憂。半生從事黨務文教工作,功在社會人群。平日如略得積蓄,或傾囊購書,或濟友助貧,致身後至為蕭條,惟中西書籍畫冊則盈篋盈櫃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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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風南渡:為2006年世界金門日而寫 由譜書管窺鄉賢蔡獻臣家族的姻誼關係
鄉賢蔡獻臣字體國,號虛台,別號直心居士,生於明世宗嘉靖四十二年(1563),係瓊林蔡氏新倉上二房十六世。明神宗萬曆十六年戊子(1588)與陽翟陳基虞、浦邊蔣孟育、青嶼張繼桂、浦邊趙維藩、林兜呂大楠及西園黃華秀、黃華瑞兄弟等七位鄉彥報捷鄉試(舉人),時稱『八鯉渡江』。翌年再與蔡懋賢、蔣孟育、陳基虞、黃華秀等四位同鄉榮登進士,譽為『五桂聯芳』。與父親為泉州科舉時代的卅三家『父子進士』之一。立有『兩世文宗』匾。族裔亦以『父子文宗』為燈號。祖父中舉,子甘光、學光、龢光授貢生,孫大壯登副榜,因立『祖孫父子兄弟叔姪登科』匾。榮耀滿門,羨煞鄉人。 在仕途上,初授刑部主事,後遷湖廣按察使,尋起浙江巡海道,改領提學道,天啟中召為南京光祿寺少卿,為魏璫所誣,削籍歸。教人以敦倫實踐為先,人稱『江南夫子』,卒於明思宗崇禎十四年(1641),壽七十九歲,賜祭葬,贈刑部右侍郎,入祀鄉賢。縣志人物列傳中稱其『清介亮直,忠愛懇切』,與蔡復一人稱『同安二蔡』。天啟中福建巡撫鄒維璉更以『學問純正』向皇帝奏請御賜里名為『瓊林』。著有清白堂稿、仕學潛學講義筆記等稿。 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科舉時代,『士』的社會地位高,備受尊崇,而當時的社交活動,相當重視『門第』,婚配上流行『龍交龍,鳳交鳳』,也就是說,婚嫁講求門當戶對。由蔡獻臣一門五代及其姻親的婚配,不難窺其一斑。 曾祖父諱績,字宜勳,號安所,是一位鄉飲賓,後以孫貴,贈貴州左參政,曾祖母呂氏誥贈淑人,係西倉呂川之妹(另一位妹妹係大厝房十七世崇禎甲戌科進士蔡國光的高祖母,蔡國光家族由十七世至廿三世出有進士一、舉人二、貢生四,立有祖孫父子兄弟伯侄登科匾),呂川於明孝宗八年(1495)榮登舉人,是西倉呂氏領鄉薦的第一人,官浙江太平令,著有聲望,其父呂讓,亦以明經貢於廷,未授職而卒。兩家一直維持往來,至明思宗崇禎二年(1629),蔡獻臣為呂川之堂弟文學鄉賓呂東浯(誠源)撰墓誌銘。 祖父諱標,字宗德,號兼峰,明世宗嘉靖十年(1531),登辛卯科舉人,為瓊林蔡氏開科鄉試榜的第一人,官至廣西梧州府通判,後以子貴,贈貴州左參政,再以孫貴,加贈湖廣右參政,列地區宦績人物。為人寬大仁厚,不炫聲譽,倡立『仁、信、讓』家風,嘉靖廿五年(1546)歿於京,歸葬湖尾戴洋山。刑部侍郎洪朝選作墓誌銘,洪朝選(1516~1582)翔風里十三都坡人,嘉靖十八年(1539)舉人,萬曆十年(1582)被張居正陷害,死於福州獄中。 祖母洪氏,西洪人,係明憲宗成化十九年癸卯(1483)科貢生,官南京國子監助教,洪敏的孫女,西洪雖然是個小村落,然有明一代,文風科宦頗盛,明太祖洪武間有洪三友者,以明經行修舉任武昌府通判,遷北平理問,嘉靖時有洪受入貢乙丑科(1567),歷國子監助教,夔州通判,另洪興周、洪古樸亦以詩名,列地區文苑人物。該村因有『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之美稱。 庶祖母楊氏(1527~1584),年十八歸祖父,「即侍王父,頗通小學勸世諸文,事呂、洪二淑人,並曲得其歡,嘗舉不育也,年廿四,王父訃自京師,號痛欲殉者數矣,王母所以慰藉百端,乃強起,佐佶倨,相依兵火間,如母子然,王母歿,而楊操家甚肅,終身茹荼衣枲不厭,凡吾家所以勿替前烈,而獻臣父子獲有今日者,楊有力焉。」(註一),萬曆十二年(1584)卒,得年五十八歲。蔡獻臣前後二次呈疏乞賜旌表,第一次未及上於朝,第二次於萬曆卅二年(1604)以「夫婦之節,猶臣之忠也,忠無間于崇卑,節何分于嫡庶。」(註二)力爭,終於獲准,開例為滕妾旌表,於萬曆卅八年(1610),由泉州同知張仲孝、同安知縣李開春在鋪前街立節孝坊,鐫刻『貞節』。蔡獻臣並於諱日作詩: 十五承巾櫛,艱辛半百年,孤貞明皦日,完節報重泉;旌表絲綸重,坊題里巷傳,吾生恩育意,臨諱獨潸然。對庶祖母貞節楊氏之悼念與孝思,溢於字行間。 父諱貴易(1538~1597),字爾通,號肖兼,嘉靖四十三年(1564)領鄉薦,四年後,即隆慶二年登進士,初授江都令,終浙江按察使,一生「恬退寡援,挺立獨行,所至有感惠,尤作養人才,居官建立,去後人尊守之,居家不畜滕妾,不溷官府,敦宗族、和鄉里,訓後進以惜福做人為先。易簣之日,囊橐蕭然」(註三),卒後入祀鄉賢。御史蘇濬書其堂曰『清白』。原配葉氏,年僅十九即逝,累贈淑人,次配黃氏,即獻臣之母親,累封淑人,太淑人,她是汶水黃氏福山房六世黃江的孫女。黃江(1489~1563),字源深,號梧圃,為人平直,事親孝,待二弟友,於嘉靖卅年得辛亥科(1551)貢生,初授廣東增城訓導,後擢樂會教諭,於嘉靖癸亥年(1563)因病辭職返鄉,當時獻臣僅出生彌月,由母攜之歸寧。 外祖父黃國樞、母舅日望、舅母陳氏為斗門學考派教諭陳倫(嘉靖十一年(1532)壬辰科貢生)的孫女;外叔祖黃國柱、堂舅日輝、日益,日輝娶金門城成家,是有明中末葉武職炫赫世家,嘉靖時有成繼頗,萬曆朝成繼頗之子成康侯由惠安舍人中式武舉,康侯子成鵬、成龍相繼任職,祖孫三代四人,皆膺任金門千戶所副千戶,蔡、黃締緣,黃、成結親,文武聯婚。 蔡獻臣的姑母適同安南亭王三錫,以子貴,封雲南右參議,南亭王氏同安名族,姻翁王愧予以明經封南京主事,表兄王道顯(瞻明)、王道照。王道顯是萬曆十一年(1583)癸巳科進士,官至蘇松兵備湖廣按察使,表侄鳴衡於萬曆間自路嶺移居金門何厝,族裔蕃衍成一甲頭,稱曰『王厝』,其裔再分衍西浯、耍頭(尚義)等地,三表侄敏沖(1578~98)曾約婚獻臣之女,惜未字而殤,獻臣於〈輓王鳴環表姪詩〉之序中言其:「生負才駿,一日千里,余器之甚」。二表兄王道照娶陳榮祖的女兒,陳榮祖是陳健(嘉靖五年丙戌科進士,輪北衍派陳氏開基祖,係浯陽陳氏信房之分支)的孫,家世顯赫。他是嘉靖四十三年(1564)甲子科舉人,與獻臣之父同榜,官永安令。年友之女,嫁作甥婦,情誼加深。蔡、王、陳三名門聯結成姻親。陳榮祖的外祖父是黃偉,也就是說,黃偉與陳健是親家,黃偉的外曾孫女嫁作蔡宗德的外孫媳,蔡黃兩家,因而也沾姻誼。 黃偉(1488~1538)係汶水黃氏華房五世,明武帝正德九年,甲戌科進士,授南刑部主事,據縣志人物列傳中稱:「治獄情法即得,則執不可奪,以清慎明恕著稱。」後任南京松江知府,卒後入祀鄉賢,譽為「品德完人」。墓在後水頭村左後方的斗門溪畔,穴名「烏鴉落田」為金門地區保持良好的明墓,列古蹟妥加保護,逝世百年後,即崇禎十年(1637)年,其曾孫夢魁將其奏疏、遺文輯成《海眼存集》請蔡獻臣作序。 表姊嫁於陳基虞(1565~1643),陳基虞字志華,號賓門,也屬浯陽陳氏信房,與獻臣係同科進士,官至廣東都指揮使,年兄弟結成表姊夫,後再聯婚成親家。陳基虞的外曾祖父係珠浦許氏長房十世許贄(湖廣城步知縣),與獻臣的祖父同是嘉靖十年(1531)辛卯科舉人。 姑母對外家之親情,由獻臣《祭吾端懿王恭人文》中可見其梗概:「………吾祖別駕公之子五人,而愛吾姑特甚,吾父於同胞素篤友于,而愛女兄特甚,吾姑於外家妯娌之情不薄,而愛吾母黃太淑人特甚,吾姑視兄弟之子猶子也,而愛不肖臣特甚,則姑之歿,宜吾母子之悲,悼不自禁,而涕悢悢盈把也。」而兩家之姻誼在獻臣的〈祭封少參王師齋丈翁文〉及〈寄祭王瞻明廉憲表兄文〉兩文中,言之甚明:「:::吾兩家蓋相待而大云,自先姑之歸于公也,篤生當世兄為明御史,名藩臬,而公之家益大,吾先子之背王父也,纔角丱耳,孰為之矯輕警惰,則實嚴事公,而獻臣自遊泮以迄于服官,亦荷公之教不淺,兩世克有成者,公力也,」。「………吾父自浯家于邑姑丈焉依,郎舅姊弟相愛也,予父與兄舅甥相愛也,及與予內外兄弟之相愛也。」 陳基虞復與青嶼張繼桂聯婚,女嫁予三男庠生喬楠,繼桂、基虞、獻臣三人同為萬曆戊子『八鯉渡江』之鄉彥,年友結成姻親,傳為美談。張繼桂再於萬曆廿三年(1595)與蔡復一同榜進士,歷官華亭松陽令,卒于官,祀名宦。其父張鳳徵(1535~1565)為嘉靖乙丑(1565)科進士,觀政御史台,未幾卒,時繼桂方三歲。張家亦為『父子進士』。鳳徵之母王氏,也出自名門閨秀,是大嶝王佐之女,王佐於嘉靖元年得壬午(1522)科舉人,初知睢州,擢高州同知,南戶部員外郎中、祀之名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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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福爾摩莎為了析產,處心積慮找幫手,借了屠龍刀,準備把牠宰殺。他們常常暗地裡聚在一起,研究吃中國人的方法,刀叉與筷子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不知從何下手?日本人希望用細火慢煎,這是從馬關條約以來他獨擅的方法,看著中國人在熱鍋子上,又跳又叫又哭,然後慢慢倒下,真是精采刺激,無以倫比;而且聽說日本人喜歡吃三分熟的,太老的就有一點塞牙;美國人希望用火烤的,而且文火細烤,好像感恩節烤火雞一樣──香、酥、脆,吃了齒頰留香,餘味無窮;台灣人則希望用水煮的,他已經準備好一個大鍋子──台灣海峽,好像下水餃一樣,要來水煮中國人。 日本人已經許久沒吃中國人肉了,那種芳香的滋味又刺激她的味蕾,讓她猛舔舌頭;美國人原本不想吃,但是台灣人說這是龍肉也,以前可以經常吃得到,現在物以稀為貴,看要吃五千年的或者四千年的都有,煎煮蒸炸各種龍肉都有,比李登輝說的十八種料理還多,只要我們聯手獵龍,保證你有吃不完的龍肉,而且還可以曬乾,美國人吃中國人肉興趣不大,但一聽吃龍肉就興致勃勃了。 福爾摩莎自從兒子當家以來,商店的生意沒有比較好,進帳也沒有比較多,不過為了抓住一些老主顧,一直想推出龍肉大餐。只有推出龍肉大餐,吸引美日兩國的饕客上門,證明台菜確比中華料理好,獨門的生意就可望作成,分家的目標才可望達到。 所以她兒子每天把分家掛在口頭上,要把財產總清算,各自分爨誰也不必管誰?她兒子打的如意算盤:「我們從此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指臺灣海峽為誓:皇天后土、歷代祖先實所共鑑。」但是老家的人不同意,懇切的要求福爾摩莎回去,以大局為重,不應讓災難延續,所謂家和萬事興,不要自相殘殺,讓人看笑話,有時苦口婆心的說:「有甚麼問題大家都可以商量嘛!只要妳承認我們是一家人,妳要自己開伙,管自己的錢,培養自己的小孩,按照現在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但是她不相信他、也怕他,現在講得這麼好聽,一旦回家了,一個不留神,精神一鬆懈,馬上風雲變色;何況大家都喜歡作老大,發號施令,誰也不喜歡作老二,仰人鼻息,看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