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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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人稱徐老虎,為軍閥出身,為附庸風雅,請來人稱風先生的吉亮工為其題園名,徐園的園字好似虎字圈在園內,是因譏諷徐老虎凌辱百姓,作威作福,文人本就酸氣重,那容得財大氣粗的俗人頤指氣使,何況又受了鄭板橋揚州八怪的遺風。 徐園的建築佈局,有首詩概括描述:「小館疏峰淡描,竹籬深處蕩荷橈,響廊踏過澄鮮閣,一抹斜陽宛轉橋。」徐園內的主屋是聽鸝館,堂內的屏風是楠木漏雕,中堂有幅柳樹桃花的國畫,兩旁楹聯是「斗酒雙柑三月煙花來勝侶,湖光山色四時風物待遊人。」我和三妹還陶醉在園裡的「綠印苔痕留鶴篆,紅流花韻愛鶯簧」、「江波蘸綠岸堪染,山色迎人秀可餐」的字聯,人家早已走到園外另一景,那小紅欄杆的橋兒,搭配著園裡一片紅色的鬱金香,還有小小楓葉的楓樹形態,黃色的迎春花,還有堤岸綠柳,淡雅幽靜園林造景,怪不得那麼多人在那兒拍照。 另有揚州盆景的展室,我們沒進去參觀,卻看見了一群大學生拿著筆記,跟著老師在記錄,原來是揚州大學生物系的學生,在觀察植物,我看了眼前一棵樹,就問他們是什麼樹,是雀舌黃楊木,相機壞了,沒照起來,也忘了樹長個什麼樣了,走上小紅橋上就可遙望到五亭橋也就是蓮花橋及白塔了。 過了橋就是小金山,也就是長春嶺,本是宗教勝地,神殿、佛堂都已成休憩場所,關帝廟都成了游客服務中心,三妹本身對書畫有興趣,把人家掛在牆上售賣的字畫都給拍了下來,我就跟著人家買書看書了,那知一下子又離了隊,心急著怕落單,好在他們都在關帝廟前的湖畔欣賞五亭橋風光,及玉版橋對岸的景致。 廟門前的楹聯寫著:「彈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帶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過江來」,而殿內的對聯則是:「借取西湖一角堪誇其瘦,移來金山半點何惜乎小」,都是對小金山的贊美之詞,揚州人真有意思,什麼景都來個小一號,鎮江有金山,它來個小金山,南京有秦淮,就來個小秦淮,連西湖都比杭州小,稱個瘦西湖,主要是他們真的是園林高手,懂得在個不大的地方,借景造景佈局點綴出天人合一的境界,讓人在小小的天地裡,享愛著好山好水。 小金山冬天梅花盛開,曾有「梅嶺春深」稱謂,與揚州十日犧牲的史可法埋忠骨梅花嶺容易被混淆,我們沒去「騎鶴樓頭難忘十日,梅花嶺畔共仰千秋」,畢竟忠貞血淚,在我們目前的政策也混淆不清,雖無梅海可尋,卻有無數花香可聞,處處是花引人入勝,美麗的地陪站在花徑裡,都引來攝影者的興趣,徵詢小朱可否充當一下模特兒,人比花嬌誰見了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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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不錯,林玲有她的優點,對我也很好,追求她的人一大堆,似乎都不為所動。但我並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既然愛妳就不能背叛妳,更要為這段感情負責。雖然我們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我的家人、長官和親朋好友都承受不少壓力,我還是決定跟妳走。」 「我知道你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說真的,四面八方給我的壓力不會比你輕,你們主任和組長就曾經找我談過……。」她還未說完。 「談些什麼?」我急促地問。 「都是為你的前途著想。」 「一個軍中雇員,又有什麼前途可言。妳怎麼回答他們?」 「為了愛,我必須考慮,不會輕易地屈服。」 「想不到我們單純的愛,會搞得天翻地覆,全金門大小村落,幾乎無人不知、沒人不曉。」 「這都是我害的,」她有些歉疚,「倘使知道有這個後果,我寧願不認識你。」 「如果當初接受我做媒,妳現在就是主任夫人了……。」 「你去死啦,」她搥了我一下,「到了這個節骨眼,還開玩笑!」 「別想太多了,一切聽天由命吧。」我自我安慰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凡事不要太樂觀。」 「為了愛,我們沒有悲觀的權利。」 「但也不必過火,」她含笑地看看我,「該你的跑不掉,不該你的強求也沒用。林玲說你被愛迷昏了頭,這段時間工作散漫、常和長官頂嘴,她的勸說你一點也聽不進去。你要知道,這是一種要不得的行為。」 「反正我準備不幹了,不必再為他們賣命。」我辯解著說。 「人要懂得惜緣、感恩,況且,主任和組長待你不薄,要記住:人情留一線、久後好相見,倘若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硬要把事情搞砸,對你並沒有好處。」 「怎麼妳和林玲一樣,學會了會訓人。」 「我剛才不是說過,那叫:愛之深責之切!懂了嗎?」她神氣地說。 「女人,妳的名字叫──難懂!」我不屑地回應她。 「別忘了要和人家好好相處,工作必須熱忱有勁,不能怠忽職守,林玲的話千萬要聽,不要辜負長官的期望。」她雞婆地叮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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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尾獅詩瓣
玫瑰花 妻從未收到玫瑰花 那怕是一朵 不懂浪漫的我 始終把愛 藏在心裡 晚餐後漫步回家 一份驚喜 豔麗在妻眼前 小兒子 以十二朵玫瑰 綴滿 愛 更有孩子的 心中話 越海而來 雖是短短數行 那夜,妻看了又看 久久讀不完 注:母親節那晚,妻收到遠在英倫求學的小兒子送來的禮物和祝福,不勝欣喜……… 巴黎夜雨裡 (一) 四月竟然是多雨的季節 冷風裡的法國梧桐樹 傍著微弱街燈 飄來 絲絲小雨 夜歸人 撐傘或不撐傘 腳步或徐或疾 就這樣走進 浪漫的 巴黎夜雨裡 (二) 新年沒團圓 中秋沒團圓 兩年來,這還是第一回 我們的團圓餐 不在獅子城 在異鄉 無需美味佳餚 一碗牛肉河粉 再來一碟越南春捲 一壺鐵觀音 熱騰騰 溫暖在心中 在四月的 巴黎夜雨裡 附記:巴黎十日,孩子吃慣了的那一間越南牛肉河粉餐廳,我已是常客。豪爽老闆蘇福先生,總愛和我閒聊華族文化傳統。 腳印 八次的遷徙 八次的屠殺 殘酷的西班牙統治者 終於允許 菲華居住的八連* 在馬尼拉 建起 窄小的菜仔店 廉宜的日用品 慢慢砌成 一座座 商業堡壘 (而國父黎殺 而柯拉桑總統 而辛海美主教 而鄭漢淇大法官 而……… 菲華,以熱血染紅 日落的馬尼拉灣) 幾百年過去了 這一塊土地 菲華灌溉過 菲華揮灑過 辛勤和忍辱的腳印 和日日親近的淳樸原住民一樣 在熱騰騰的王彬街道上 深深踩下 越走 越遠 後記:赴菲京參加烈山五姓宗親活動,忙裡愉閒,與文友蒲公英和東曉參觀「菲華歷史博物館」,有感而作。 八連:菲律賓華人早年居住的地方。 一尊作品 此刻,他以左手為眼 右手緊握刻刀 雕鑿已然不再是藝術 一尊作品 就任心靈的感覺遊走 而木屑紛紛落下 沒有聲響 如此日日夜夜 眼盲手更忙 木雕像終於築起圍牆 最後,他把自己也鑿成 一尊作品 在眾木雕像失望的眼神裡 殘喘 後記:木化兄3月31日假海南會館舉行「黑白分明木化木刻」版畫展。我有幸受邀欣賞畫作,對其生動刻劃人物,及刀法的藝術線條美讚歎不已;尤以「眼盲手更忙」一作,觀之久久未能釋懷。 入關 始終不覺得有何偉大 「走私」書刊 不過舉手之勞 只是每一次,心驚膽戰 入關前,我的血壓急速 增高 廿多年的驚險經歷 或許可寫成 一篇微型小說 讓印華文壇 從個案中追憶 無奈的歷史 陰霾的日子已經過去 茜茜麗亞書櫃一隅 當年闖關的〈紅睡蓮〉詩集 撥開塵埃 正歡迎通過綠色管道 坦然入關的 新友 後記:承印尼華文作家協會雅意,於2004年12月5日假萬隆舉行的「第九屆亞細安華文文藝營」暨‘第五屆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討會’上,頒我「印華作協獎」,以褒揚我對印華文壇的貢獻,有感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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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把你的出入境證交給我,你只管辦你的辭職手續,其他的事我來安排。絕對會讓你坐太武輪,不會讓你去擠開口笑。」小美人信心滿滿地說。 「一旦長官批准我辭職,我會盡快告訴妳。」我說後,又有一點憂慮,「不過還得等接我職務的人來,才能順利地辦理移交,時間上或許會拖延幾天,不能說走就走。」 「這點我清楚,」她點點頭、看著我,「我一方面準備行李,一方面打聽船期,另一方面等你的消息。」 「一旦太武輪離開料羅灣,就是我們的天下啦,」我緊緊摟住她,興奮地問:「妳高興嗎?」 「離開這塊土地是我夢寐以求的,我怎麼會不高興呢!」她突然問:「你有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林玲?」 「我還沒告訴她,」我頓了一下,「坦白說,林玲對我簡直照顧得無微不至,在公務上也幫我很多忙,但有些事她實在管太多了,好像是我的大姐,經常搬出一套大道理來訓人。」 「不要忘了愛之深責之切這句話,」她收起了笑容,「有時候我再三地思考,林玲是一個既純潔又懂事的好女孩,你們應該在一起才登對,不應該和我淌這種混水,讓你背負這一輩子不該承受的罪名,毀了你一生的前途和清譽。但仔細地想想,我實在心有不捨,不能沒有你,心裡感到矛盾極了。」 「坦白說,從妳身上我體會到愛的真締、瞭解到女人對男人的重要性;我夢想中的女性胴體,也一一在你柔美的身軀上得到答案,因此,對這份感情,我是很珍惜的。」 「在我身上得到的,照樣可以在林玲身上尋找到。甚且,她的美貌比我更出色,身材比我更豐滿,氣質比我更好,真正的美人是她,而不是我!我只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純粹是被那些阿兵哥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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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步入大門,六百公尺的「長堤春柳」就在眼腳下,浴著似河似湖的瘦西湖,間隔種植著一棵柳樹一棵紅桃,旁還有開滿著黃澄澄的迎春花,另一邊則是芳草萋萋開滿春花的山坡,雖然柳絮未飛如煙花,但垂柳依依桃花紅,依舊是賞花好時節,你沒瞧我們這群愛花的女人家,一個個搶著與花爭奇鬥艷,千姿百態,看來桃花朵朵百花開才是鏡頭的主角。 柳樹因隋煬帝來揚州而稱楊柳,為了瓊花開啟運河,還真奢侈享樂,唐時白居易有詩「隋堤柳」,對隋煬帝廣開運河,築隋堤,種楊柳,有極深入描寫,「隋堤柳,歲久年深盡衰朽。風飄飄兮雨蕭蕭,三株兩株汴河口。老枝病葉愁殺人,曾經大業年中春。大業年中煬天子,種柳成行夫流水。西自黃河東至淮,綠蔭一千三百里。大業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煙絮如雪。南幸江都恣佚遊,應將此柳繫龍舟!」 揚州在春秋時稱邗,楚國在邗城舊址建城外廣陵,漢稱廣陵,又稱江都,南北朝北周稱吳州,隋文帝改吳州為揚州,元朝又改稱維揚,民國時設江都縣,現則為揚州市,因而會在詩詞裡對揚州敘述稱邗溝、江都、廣陵,其實指的都是揚州。 隨著小朱的解說,觀看著瘦西湖裡畫舫點點,湖中小洲白鷺棲息,隔岸是揚州迎賓館,桃花?桃花初綻放,黃山石疊成小亭座落石上,橫跨兩石之間的小橋,湖波蕩漾名為春波橋,亭影、橋影、柳影、舟影加上天光雲影,宛如幅國畫般的娟秀,小朱說瓊瑤有部電視劇「青青河邊草」就以揚州為背景,有很多瘦西湖的風光,春波橋就出現在片頭,大家一聽也來個劇中照。康乾盛世江南遊時,揚州瘦西湖曾是兩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樓台直到山,一園為一景,也有若干園為一景,而今沿岸園林大多已不存在,我們現來到的徐園,是民初徐寶山將軍的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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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片羽》黃一農候選中央研究院院士宋怡明李木隆研究金門報導
●黃一農金門首位院士候選人 這就像是一場學術的世界杯足球賽!從百餘支隊伍進入三十二強,再踢進十六強、八強。七月二日至六日的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中,就要票選出新科院士了,金門出生的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院長黃一農,已從百餘位推薦人選中出線,入列三十八位候選人中,能否再從三十八位候選人陣勢裡脫穎而出、正式當選象徵台灣學術最高榮譽的中研院院士:不止海內外學界,金門人也高度期待選舉結果。一九五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出生於金湖溪邊的黃一農,父親黃菁華、母親許惠芳,由於八二三砲戰時年僅三歲的黃一農即已隨家人離開金門,因此黃一農不為金門人所熟知,甚至溪邊人也少有人知道他,黃一農卻始終認定他是金門人,堅持把身分證被誤載的出生地「台灣台北」改回「福建金門」,去年特地陪同父親二度回金門省親。清大物理系畢業,留美取得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博士,研究興趣為中國天文學史及明末清初耶穌會史,一九八七年回到母校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任教,黃一農於一九九一年即升等正教授,後來又當上人文社會學院院長迄今,期間捐出教育部國家講座一百萬獎金,成立「大愛還願獎助學金」,不立借據,凡經濟困難的學子都可提出申請,俟有經濟能力再還款,此一立意傳為佳話。黃一農在天文學上的成就,表現在「一九九五閏八月」那年,他指出「過去每位皇帝上任時,都會重編農民曆,例如目前很多人採用的萬年曆為清宣統皇帝時編纂的,仍可能有錯,並不完全可靠!」媒體引用他的觀點,而有「揮別閏八月,發現農民曆印錯了」的報導。著作豐富的黃一農最新作品為二○○四年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的《社會天文學史十講》、二○○五年清華大學與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兩頭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一心想為金門做點事的黃一農此次從百強中打入三十八強,與他同列中研院人文及社會科學組另六位候選人:朱雲漢、李壬癸、段錦泉、夏志清、曾永義、黃進興,各個有來頭,年紀也都比他長,能否成為金門第一位中研院院士,以及人文及社會科學組有史來最年輕的院士,就看七月初這一役了。請拭目以待! ●李宗翰哈佛大學攻歷史博士 金門也有人入哈佛讀博士了。金寧南山人,一九七三年出生的李宗翰,刻在美國哈佛大學攻讀歷史博士學位,專研宋朝思想史。李宗翰的父親李明遼曾任職安泰銀行副總經理,,已退休,另有一公子甫從瑞士往西班牙發展途中。李宗翰日前返台,閱覽《金門學叢刊》,希望能多了解家鄉文史。李宗翰之前,金門籍台大生命所教授何國傑的女兒何貞妮曾就讀哈佛大學醫學院;金門人在海外取得歷史博士學位者,楊肅獻獲英國愛丁堡大學歷史學博士,目前任教於台灣大學歷史系,新著金門近代史,金門文化局已取得出版授權。 ●宋怡明李木隆研究金門報導 始於一九九○年九月、終於一九九四年六月,橫跨金門解嚴前後,共發行三年九個月、四十六期、兩百餘萬字的《金門報導》社區報,停刊十二年後,最近又「熱」起來,美國哈佛大學東方語言及文明系副教授宋怡明(Michael Szomyi)及《聯合報》駐金門特派員、銘傳大學應用中文研究所研究生李木隆,一西一中,兩人不約而同看上《金門報導》作為研究對象。一九六七年出生於加拿大,獲英國牛津大學漢學博士的宋怡明,二○○一年九月十一日與美國駐華大使丁大衛的兒子丁荷生一同出席金門國家公園的「金門歷史、文化與生態國際學術研討會」,開始與金門結緣,至今忘不了首度來金門時碰上美國「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日,電訊不通,與他同下榻浯江飯店的丁荷生澈夜未眠與住在紐約雙子星大樓附近的弟弟遲遲無法連繫上,那驚悚畫面常駐記憶,越能感受身在海上仙洲金門的安全感、幸福感,此後六度來金門,並以戰地政務時期的金門歷史為專題研究,二○○四年十二月,他又飛到金門,在江柏煒、楊再平及原《金門報導》社長楊樹清等人協助下,才湊齊一套完整的《金門報導》帶回美國整理、研究。趕在宋怡明之前,李木隆在銘傳大學應用中文研究所的碩士論文《解嚴前對金門報導發展之分析》即將殺青,可望成為第一本以解嚴前時間點金門媒體觀察的論文。一九六一年出生於金沙山西村的李木隆,一九七九年金門高中畢業來台,先後就讀世新編採科、東吳大學哲學系,一九八八年進入《台灣新生報》任國會記者,長達六年時間,看盡政海浮沈,也在立法院參興、見證、記錄金馬人抗爭戒嚴及《金馬安輔條例》制訂、修正、解除的過程,又在金門開放後的一九九四年五月十二日回到家鄉任《聯合報》駐金門特派員,並與同為記者出身的葉麗珠譜出好姻緣,育有一對雙胞胎,應也是他回金門在新聞工作外的另一項「成就」了;而坊間津津樂道的是,陳水扁總統在競選期間到金門山外拉票,一時尿急,趕緊向在立法院即已熟識的李木隆「借廁所」,是李木隆好心帶著滿頭大汗的阿扁到家裡「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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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崗一古寺四聖跡十二勝景
第一峰背後即是大坪石頂,此石之石面頗為寬廣,村民常將此石面作為五穀曝曬場。民國三十二年日軍佔領金門期間,曾在石之西側構築工事,鑿洞十餘公尺方見其底,工程進行一半即奉令撤離,時隔數十年,其洞今已塌陷,唯留坑洞痕跡而已。土巾石山峰巒疊翠,若立峰頂古崗村一覽無遺,東南一帶之碧海藍天亦盡收眼底,真是近觀村舍小,遠看海連天令人心曠神怡,樂不思返。 第一峰臨古崗湖為一平緩台地,名為「獻台」,與「觀音跳」遙遙相望,若在此地興建一座佛寺,並在「觀音跳」附近再建一塔寺,使聖地合璧,則善莫大焉。 此峰位處諸峰中位,故名為第一峰,至於古崗第一高峰,當屬村北石紫山系的杉頂山,其地勢高拔可觀測東南海面航行的船隻,山頂間又綠蔭遮眼可藏房舍人馬,民國三十二年日軍侵佔金門,便據此山地利,作為砲兵要塞指揮部,直到日本無條件投降為止。砲兵指揮部歷經日軍與國軍數十年的相繼建設,現餘留有碉堡十餘座,其中日軍利用大塊岩石所開鑿的指揮部掩蔽體,後再經國軍修建,室內總面積已達數十平方公尺。其次即是國軍保羅部隊於民國四十八年所建造的安平堡,至今仍然保存得十分完整。值得一提的是一棵長在指揮部花崗石掩體上的鳥榕,歷經六十年寒暑的風吹雨打及乾旱摧殘,如今竟然盤根錯節,樹圍已達三公尺有餘,其枝葉已掩蓋住整個指揮部,若能將此處改建成虎山精舍,再增建金門雅石博物館,以及增闢九重葛花園,必能為古崗第一高峰添彩增色。本有碉堡曾留記一頁戰爭的悲歌,改建精舍則能化戾氣為祥和,讓金門從戰地的苦難中蛻變成佛國淨土。至於雅石,則是余如宋書畫家米之章愛石如命,深為石之瘦、皺、透、漏、醜、雄、奇等諸迷人因素所吸引,所以窮盡一生歲月,足跡遍歷浯島山海,學古人抱石為友以圖遠離塵囂,而略有收穫,復因同好慫恿而有共同成立雅石博物館以饗遊客之議。浯島雅石種類繁多,尤以花崗石、黑心石及玫瑰石具有質佳樸美,且所構成圖案模樣逼真,結構完整,紋路細膩明朗,確凡人物、山水、飛禽、走獸、奇花、異木皆渾然天成,當可登賞石藝術之殿堂,故敢於第九勝景中添館增物,為造福鄉梓略盡棉薄。 而董怡山先生所栽種九重葛盆栽,共有五百餘盆,皆選山採上材再予矮化整枝,造形古雅奇特,每值農曆四、五月間花開爭艷時,總是花團錦簇塞滿眼簾,煞是壯觀。除九重葛外,尚有鳥榕、七里香、翠米茶與紅丹等多種盆栽,皆匠心獨運,妙巧賞眼。以此奇花異木妝點勝景,當可添彩增色,讓遊客流連而忘返。 民國初年鄉人有鑒於教育之重要,乃商議創辦私塾,並延聘後浦陳為芳老師,借用董氏家廟充作課堂成立私塾。直到民國十年,僑領允耀先生率團返鄉探親,眼見故里教育落後,萬分感傷,待返抵僑居地後,便勉力馳驅,厲聲疾呼,積極籌募建校基金,鄉人相繼響應,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故能於同年初秋擇地興建校舍,而得於民國十一年落成啟用。古崗學校與董氏家廟毗鄰而立,是一棟中西合一的二層樓房建築,計有教室六間,頂樓中門橫匾大書「精勤」兩字,以作砥礪,走廊入口處上聯橫書「古岡學校」四字,左右對聯曰:「古博今通振興教育,岡靈水秀鍾毓賢才」,意在嘉勉師生,而此校教育有成,亦如佳聯所說。今古岡學校已走入歷史,只留原有校舍成為古岡第十勝景,讓人起思古之幽情。 第十一勝景「古崗洋樓」,位於大古崗之西界處,佔地六百餘平方公尺,乃僑領董允耀先生於民國十九年,延請旅星建築名師董天乞、董天補昆仲返鄉督工所建,是一棟純西式的二樓半建築,其頂樓牌面雕有洋樓主人之姓名、年代及圖章,手工十分精巧,室內防盜設施應有盡有,於二、三樓地板各設有射擊口,作為驅敵之用,防衛可謂十分縝密。此樓廊簷欄櫺皆見工巧,一磚一瓦都是匠心獨運,故能合庭園山水景觀,成一勝景。大樓曾經輝煌,如今年久失修舊觀失色,甚至有倒塌之虞,歲月摧堅拉朽,我輩應有警覺,常如惕勵! 古崗第十二勝景即是「古崗風獅爺」,談及風獅爺,得從一千六百年的金門歷史談起。西元三一七年西晉滅亡,瑯琊王司馬睿即位建康(今南京),官冕士紳百姓黎民有避難閩南者,有再渡海來金以絕後患,金門遂成避世之仙境。西元八○四年安史之亂後的唐王朝,由於失去隴右、河北、淮北一帶水甘草美的優良牧馬地,只好轉往第一大港泉州牧馬,因而設置了「萬安監」,並擇定五處牧區,時稱浯洲的金門島,即派遣陳淵帶十二姓牧人及四位部將前來牧馬。陳淵牧馬雖未及一載即罷廢,然而由於他率眾開闢草萊,化荒蕪成良田,金門方能開展一冊輝煌的歷史。唐朝以佛教為國教,陳淵來金牧馬,佛教自然也隨著陳淵的腳步傳遍金門,金門自古以來即稱為佛地,良有由也。 佛教以寺院為傳法處所,中土寺院前門喜立雙獅作為吉祥獸。金門佛地不僅是一句傳聞而已,金門佛地更是一頁史實,這頁史實寫明自唐、宋、明以來,金門到處都是佛寺;只可惜明朝末年倭寇侵犯邊界,不絕如縷,金門屢被侵擾,尤以明嘉靖三十九年(西元一五六○年)春天三月二十三日,漳賊勾結倭寇登陸金門料羅,盤據古崗,一路燒殺,遠至東北的官澳社,西北的古龍頭社,西南的後浦社,無地不被侵犯,前後共肆虐了五十餘日,這次全島性的災禍,村舍為墟,寺院全毀,僅剩寺前石獅依然立存。因倭寇燒村焚林,金門民窮風起,無力造林防沙,亦無力建寺護土,僅能膜拜在大難中依然保存完好的石獅,以求鎮風辟邪,這就是金門風獅爺之由來。 古崗風獅爺乃宋朝古寺所遺留,為金門島現今最古老之風獅爺,係取金門所產花崗岩雕鑿而成,面貌慈威並具,其形雄立頂天,手法精巧自然,可謂是金門諸風獅爺首選之作。古崗風獅爺是古崗第十二勝景,也是金門一大勝景,其能立足此地千年,當能見古寺之復建,亦能見佛法大興之氣象,更能見金門成為中國佛教五大名山之盛況。至於獅王曾作聲嚇退竊賊之神跡,且留給遊客有詢有問時,村民再細說分明,以增遊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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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真的?」她疑惑地笑笑,「在我的揣測中,你的記憶力永遠抗拒不了小美人的甜言蜜語,一旦見面,隨即改觀。」 「有那麼嚴重嗎?」我看看她。 「不信,你試試看。」她似乎已看穿了我。 不錯,林玲已徹底地看穿了我,在她不厭其煩的開導下,我只暫時地振作了一會兒。我的理智和情感已抗拒不了小美人的甜言蜜語和濃情蜜意,於是,我再次地沉迷在她溫馨的懷抱裡不能自持;日日夜夜做著跟她私奔的美夢,時時刻刻想著她櫻紅的唇、火熱的吻,想著她雪白光滑的胴體、誘人的酥胸……。 16 我的出入境證終於由警總核發下來了,事由是考試,比起探親、醫病、升學冠冕堂皇多了,我內心沾沾自喜,也從速地把這份喜訊告訴小美人。 「下一步要怎麼走、你應當清楚。」她興奮地說。 「我必須先辭職。」我打著如意算盤。 「長官會批准嗎?」她有點憂慮。 「批准,最好;不批准,我也要走。為了我們的愛和未來,小美人,我們是非走不可,只有離開這裡,才有幸福可言。」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她說後,雙手快速地勾住我的脖子,在我唇上輕輕地吻著吻著。 然而,我怎麼能忍受她的挑逗,青春的慾火驟然間燃起,我一把把她摟進懷裡,讓心中熾熱的火焰自然地燃燒,我聞到的是濃濃的女人香,我碰觸到的是軟綿綿的少女身軀,我享受的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刻,如此浪漫纏綿的情景,一生中能有幾回。父母、長官、親朋好友以及工作,對我來說已不重要,惟有小美人才是我此生的最愛,只要能擁有她、其他又有何求。我寧願陶醉在她溫馨的懷裡,永不甦醒! 林玲實在是太瞭解我了。她沒說錯,不管她如何地開導和勸說,無論提出什麼諍言,只要見到小美人,只要和她繾綣纏綿在一起,我什麼都會忘掉,我什麼都會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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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人說遊揚州,三分看景,三分讀史,三分吟詩,留一分心情看揚州佳麗,有書上寫著:一個只有自然風光卻少了文化內涵的景點,不會讓人長久駐足,一個只有文化內涵而沒有自然風光的地方,不會讓人一見傾心,而揚州的魅力就在於兩者兼俱,所以才有那麼多文人雅士佇足流連,為它吟詩作賦,「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等。 我今可是「煙花三月下揚州」,但是小朱說三月乃指農曆三月是也,所以四月十八日是今年揚州煙花三月節,也就是揚州國際經貿旅遊節,那我們來得不是時候了,還好只是瓊花含苞未開,此瓊花不是我們說的曇花,是人稱種玉得花的聚八仙,柳絮似煙花未綻放,仍是百花爭艷春紅柳綠,別有一番風采,別忘了,揚州四季都值得你來拜訪。 瘦西湖在市區,很快就來到南門的出入口,門前有一副長聯:「天地本無私春花秋月儘我留連得閑便是主人且莫問平泉草木;湖山信多麗傑閣幽亭憑欄誰點綴到處別開生面真不減清閟畫圖」,相機壞了,我急著把長聯抄下,三妹說等會進園看有沒有瘦西湖的書買本就好了,說的也是,也錯過了小朱介紹紅橋為虹橋,也沒注意到紅橋就在大門前方剛才下車不遠處,所以「揚州好第一是虹橋」,未在我眼簾呈現,模樣只在圖畫中,王漁洋詩言「北郭清溪一帶流,紅橋風物眼中秋,綠楊城郭是揚州。西望雷塘何處是?香魂零落使人愁,淡芳草舊迷樓。」「白馬朱荷引畫橈,垂楊影里見紅橋,欲尋往事已魂銷。遙指平山山外路,短鴻無數水迢迢,新愁分附廣陵湖」,就是王漁洋任揚州推官與友人來到紅橋邊上,指點江山,共賞揚州風光,小潘說此等風光只在詩文裡,橋已非舊時木橋,而紅橋附近也非當年的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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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美萬安堂傳奇故事蕭本陣向王爺借燈油
位於沙美老街內的萬安堂,不僅歷史悠久,神靈顯赫更是遠近著名,是金沙地區居民的信仰重心,根據金門縣誌記載,萬安堂興建於元朝,奉祀宋朝吳本三真人,即大道公。故推測此廟已有七百五十年的歷史;而供奉三忠王(指宋朝忠臣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則是近百年來的事,據沙美耆老傳述,光緒廿一年(1895),沙美發生瘟疫,鄉人到同安馬巷蘇店三忠宮,迎張世傑王爺到沙美除疫鎮邪,起初供奉在沙美張氏祠堂,現與其他神祈一同供奉在萬安堂。 二○○四年清明節協助英坑修譜,滿肚子鄉野傳奇故事的英坑長老黃祖繩,看到了修譜人姓蕭,說起了長久以來,流傳在小浦頭的一個傳奇故事,與現有的族譜資料比對後,萬安堂的人文歷史乃向前延伸了四百五十年以上。 傳說明朝砂尾(今沙美)有一個書生名叫蕭本陣,天資聰慧,勤奮好學,無奈家境貧困,白日要工作,晚上雖有心向學,卻苦於無錢買油點燈讀書。住家附近有一座廟奉祀大道公,十分靈顯,常有川流不息的善男信女來此祭拜,日久廟中常有沒燒完的燈油,蕭本陣乃向大道公祝禱借油,把油燈中的兩根燈蕊捻熄一根,倒出一半的燈油,連同燈蕊帶回家中讀書,他並向大道公許諾,將來功成名就時,將翻修廟宇,重塑金身,以回報借油之恩。 後來蕭本陣果然功成名就,所謂「當權勿負成功者,處世應為不俗人」, 熟悉小浦頭發展歷史的黃蘇源先生根據先人口傳,實際導覽當年萬安堂舊址指出,蕭本陣科考揚名後,實現當初對神明的承諾,不僅翻修神廟,還擴大宮廟規模,當年廟址在現今小浦頭自來水場槍樓附近,青青的草地上,尚留有兩塊約一百五十公分高的石柱旗竿座遺址,因滄海桑田,旗竿座已被青草泥沙掩埋了一半。至於何時遷到沙美萬安堂現址,目前尚不可考。萬安堂歷經多次整修,近代有記載時間為清同治十年(1871),由沙美張氏二房十九世張珪笑(1815~1896)重修。民國五十八年,又集資重修。因為這段淵源,每逢作醮慶典活動時,王爺一定要出巡到萬安堂舊址,以示不忘本。 故事雖是民間口傳,但蕭本陣確有其人,根據古榮蕭氏族譜記載,三世祖蕭彥定(1388~1452),住居金門砂尾:第八世蕭騰奎次子蕭本陣諱芳副,官任總兵,生於明朝正德壬申年三月廿四日(1512),葬地本鄉沙尾;在東蕭家廟立有【總戎】匾。因此向王爺借燈油的故事,應在明萬歷年初期間流傳迄今,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加上地方長老口述,顯示蕭本陣家族在沙美地區曾經風光一時。小浦頭一帶的黃姓居民,則是在清初由后浦頭遷移過來,因此部分居民在拜地基主時,一定先拜蕭君,以示尊重。 至於在沙美、小浦頭一帶的蕭家後裔遷往何處?據《金沙蕭氏家譜》及馬巷廳志記載,一支在「癸卯島變」時遷徙到漳州;另外據后園耆老蕭亞金先生表示,因為祖先來守墓,而定居后園,墓址在小徑旁的魯王墓前,墓主正是蕭本陣的弟弟蕭雲九,墓塋目前保存完整。又據本地鄉民指出,民國初年砂美還有幾戶姓蕭的人家,推測可能遷往南洋。 作為金門道教信仰的重鎮萬安堂,建廟的起源應與村莊的各姓氏遷徙有連帶的關係,推測應是隨著村民遷入而來。歷經滄海桑田,迭遭貧困戰亂的洗禮,已經屹立在金沙地區七百年,陪伴村民走過無數艱苦的歲月,曾撫慰無數迷惘焦灼的心靈,是歷代先民身心安頓之所。 金門民間的道教信仰極為活潑質樸、而又興味盎然,與民生關係極為密切,甚至可說是民間的主流文化,但往往被譏為迷信。殊不知有許多知名的學術機構,常以金門的道教信仰作為研究的題材。欣見本島有心人已經開始著手整理,將道教信仰形諸文字,這未嘗不是金門文化的自我覺醒。期望未來有更多關於萬安堂的史料故事,在有心人的努力下,能源源不斷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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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崗一古寺四聖跡十二勝景
余乃一介村野匹夫,生在古崗,長在古崗,戀在古崗,戀古崗的一景一物,戀古崗的千載傳奇。 勘考明監國魯王亭樹碑所載,古崗舊名鼓崗,崗與岡兩字同音同義,因海浪擊石,如天鼓雷鳴,聲迴山岡,故稱名鼓岡。古崗一湖居中,四面環山,村居依山傍水,景色入眼驚奇處處。村前自東向西,大帽、赤山與西紅三山羅列,村後北側同屬石紫山系的杉頂、公婆兩山,分勢互倚,前山秀奇,後嶺疊翠,湖光明媚,常有遊者驚為仙境,於此流連忘返。 金門本為一佛地,太武山如潛龍山嶺,復作臥佛妙觀,乃為一大聖地。古崗虎嶺揚眉,明潭作眼,與金寧的古龍頭(今古寧頭)成龍蟠虎踞之勢,扼守太武佛祖聖城。古崗湖東一奇石上,留有觀音足印,腳印大小約常人三倍大,腳指與腳底皆清晰可見,甚似金湖鎮塔后赤後山頂觀世音菩薩所留足印(法明居士發願於赤後山興建鳳山寺暨鳳山佛窟。)兩足印皆狀若浙江普陀山的「觀音跳」,觀世音菩薩一跳千里,留跡三地,當同為聖地作記。再觀大帽山臨海處,更有奇岩狀若觀音倚臥入大深禪定,真是聖跡自顯,不辨可明。相傳於觀音示現處,宋代即建有觀音寺,其臨近有一口天然的圓形「大悲井」,口徑七寸,井深七尺,當是大悲心藏以顯大士在此度眾聖跡。此井終年湧泉不斷,其水清涼可口,若聖寺復建,有情苦眾必能依此受度。 自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駐守古崗後,東起翟山沿前岐、老利兩港,西至金湯港,擇山開鑿坑道,以藏船艦,工程浩大,枉死者眾,其魂魄據地不去,致使坑道內陰氣冷骨,影響地方安寧甚鉅。加諸大帽山本就銜接著鬼仔墓山,靈異事件早已頻傳,今更讓鄉人止步,誠屬不幸。時逢民國八十四年金門地區戰地政務解除,駐軍撤離之際,於老利港發現觀音佛像聖石,其慈容栩栩如生,鄉人圍睹,嘖嘖稱奇,在鄉老的研議下,於宋朝觀音寺原址處,重建觀音寺,並建造下方之坑道成為一大佛窟,以莊嚴觀世音菩薩此一弘法大道場,乃成為鄉里的共識,將待有緣共成大業。 鼓岡一古寺四聖跡略述如前,餘十二勝景可仰觀、可靜思、可憑弔、可讚嘆、可細賞,一一分述如后。且從翟山談起,翟山東側南石盤的「海巷梭」,長約六十公尺,寬約二公尺,退潮不見其底,每逢朔望(農曆二十九日至次月初五,十四日至十八日。)滿潮之漲退潮時,均可驚聞巷梭中的海潮音,猶如萬鼓齊鳴,聲迴山岡,音盪谷地,此即鼓岡一名之由來,或可名之為「鼓岡聽潮」。此景有若普陀山之「潮音洞」,待古寺重建後,必然遊人如織,當可再續說傳奇。 第二勝景即是海巷梭西側的「翟山坑道」,此坑道工程艱鉅浩大,由大帽山的北面入口處進入坑道,即有涼風迎面徐來,若值暑夏頓覺清涼,坑道寬廣,沿坡道及階梯下行至坑道四分之三處,可見坑道分左右兩側開鑿,深可隨潮滿水行船,寬長可容船艦多艘,甚為壯觀。若能清除淤沙濬通航道,並停靠一艘舊艦以供遊客參觀,當更有身歷其境之感。而坑道內石壁紋理清晰,鑿痕粗曠,既可留住愛石者的腳步,又可作為學子的地質學教材,可謂是一處能寓教於樂的好處所。 大帽山與赤山間的「七星墩」,又名煙墩,與湖下煙墩山的舊有煙墩,以龍虎之勢扼守海疆,若古寺再建,當有龍山、虎山兩寺分立兩地(法明居士發願擇煙墩山前吉祥寶地興建龍山寺),安守中央太武佛地之兩要位,以化戰地成佛地。煙墩既是烽火台又是碉堡,據稽考建於明代,乃戚繼光抵禦倭寇所建防禦工事。勘考古崗早期的大垵、老利與狗山垵諸港,以大垵為沙灘地易於登陸,故選在形勢險要的赤山與大帽兩山間,建構一前三後四的「七星墩」煙墩群,以防禦外侮。記得在民國三十一年間,常與三、五玩伴嬉戲於煙墩間,至今僅存一座在網寮附近的煙墩,為圓形建築,高約五公尺,直徑約四公尺有餘,以長方形花崗石構建墩體,留有一門出入,並有梯階上下墩頂,相傳每一煙墩有三至五人駐守,若遇倭寇入侵,便燃煙火示警。 繼前第三勝景七星墩,即是第四勝景「魯王真塚」。民國四十七年間駐守此地的砲兵部隊,在西紅山的北面山麓構築工事,挖掘出一古墓,依墓誌銘所載,乃是沉海奇冤三百多年的魯王之真塚,遂遷建於太武山麓,即現今之魯王墓。其墓旁東側,另有明代皇帝賜葬的鎮國將軍陳公及其夫人之墓園,至今仍保留得十分完整。 古崗原是一個靠捕魚為生的村落,開發最早的老利港距離村莊極近,村民取道湖邊平地往返其間,臨海有一塊坎仔石可供遮風避雨之用,遂成為漁民家眷送飯時休憩之處所,若遇漁船晚歸,常有村婦舉目望海盼夫早歸,其地落崖數丈,外人見此,便名之為「望夫崖」,景美情悽,為時人所嘆!今舊時場景已不復再見,唯見久經風雨剝蝕,那塊今人改稱為冬瓜石的坎仔石,已從崖頂翻落到老利港的沙灘上,朝夕在玩弄著浪花。 如第五勝景望夫崖般,位於東紅山南麓的「姑嫂巷」,其故事亦是淒然有情。姑嫂巷乃一天然海水巷道,長二十餘公尺,寬一公尺有餘,深達十餘公尺,每逢潮水來襲,即見浪花四濺,聲響如雷,險象環生。相傳明朝初年,有姑嫂兩人在巷邊撿拾海菜,因值大潮忽有猛浪來襲,其姑年幼且不諳水性,一時逃避不及,被狂浪捲入海中,載浮載沉即將滅頂,其嫂見狀奮不顧身,躍入水中伸手搭救,姑嫂牽手同命,只惜巨浪無情,不久即作波臣。鄉人搜救無效,直到次日清晨,方見猶緊握雙手的姑嫂兩人,依偎著橫陳在前岐的海灘上。後人為褒揚其嫂捨己救姑事蹟,遂將此巷命名為姑嫂巷,常見有人在此焚香膜拜,憑弔其捨生取義的精神。距離姑嫂巷僅數尺之遠,有一「仙人臉盆」,乃由花崗岩所構成,徑長約六十公分,深約二十五公分,盆內細緻光滑,終年有水清澈見底,見者稱奇。 姑嫂巷與仙人臉盆分屬第六、第七兩勝景,於東紅山北側有名聞遐爾的「漢影雲根」碑碣,是為古崗第八勝景。「漢影雲根」碑碣為明末魯王朱以海所題,朱以海,字巨川,號恆山,是明太祖朱元璋第九子荒王朱檀的第十世孫。崇禎十七年被明室封為魯王,弘光元年(清順治二年,一六四五年),被浙東義士在紹興擁為監國。魯王從浙東、舟山、廈門一路敗走,隨後駐蹕金門。永曆十至十二年,魯王曾徙廣東南澳,永曆十三年夏又回金門,至永曆十六薨於金門、葬於金門(魯王真塚如前所述)。魯王客居金門十年有餘,概有感嘆一生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有若雲飄各地片影不留,而漢裔落地卻只得一彈丸小島,遂題刻「漢影雲根」四字,以抒情懷。 魯王手題真蹟「漢影雲根」石刻,於民國初年崩落翻覆於原址之前,其中「根」字已斷裂不見。原址下方石壁上,刻有明朝遺臣諸葛倬、吳兆煒、鄭 緒等人於永歷八年(西元一六五四年)瞻誦「漢影雲根」石刻後,有感而抒發情懷的詩詠,依此推測,石刻當完成於魯王到金門的永曆五年至八年間。民國五十六年間,由金門社教館人員在原石旁另一石塊上,摩仿原字另刻「漢影雲根」一方,旁有明朝董颺先所題「闢沌」二字,附近另有未署名的「石洞天」三字石刻,在顛覆的「漢影雲」殘刻側背,尚刻有一首署名「湖海釣狂」的七言絕句草書。群刻羅列,引人感懷。 繼第八景,即是第九勝景「第一峰」石刻。此石刻位置在村前的土巾石山之峰頂處,係刻於一塊高丈餘之岩石上,其筆畫蒼勁有力,與「漢影雲根」之字跡十分神似。石刻未見題名,相傳為明末監國魯王朱以海所書,或言出自明進士董颺先之手,眾說紛云,現已無從稽考。第一峰大石底下,有一天然岩洞,高一公尺有餘,深約七公尺,出入口相通無阻,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期間,古城村公所曾遷駐該洞並成立民防指揮部,長達半年之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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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來
─留金歲月的軍人影像記事 我國軍人的兵籍號碼以「天、地、玄、黃、宇、金、馬、宙」來區分軍籍的所在地,「金馬」不折不扣的代表著金門、馬祖等戰地前線。民國五十一年,政府為獎勵優良國片及電影工作者,創設「金馬獎」促進國片的製作事業,當初取名「金馬」二字,有效法金門、馬祖前線的意義,各取其頭二字簡稱。沒想到竟也沿為部隊人員調防該地區的通稱;不少抽到金馬獎的軍人,在駐防內留下不同時期的影像記錄,正可彌補戒嚴時代管制影像所造成的空缺歷史。 整理著成堆泛黃的黑白照片,最早的一張駐金軍人身份是台籍日本兵,民國二十八年(背面寫昭和十四年)站在后浦金門公學改設的軍部留影,那是被日本殖民政府徵召服役的台灣人,以「志願兵」形式被徵召入伍,他們都住在模範街一帶,金門早期的照相館經營也是發軔於此。金門雖是福建省第一個淪入日寇手裡的縣份,但在日據時代,僅有少數的日本人及臺籍日本兵或朝鮮人進駐,大多數主力仍在華南內陸戰場上。 當國共交戰失利時,金門地區紛紛湧進不同單位的駐軍。民國三十八年九月,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駐防金門城,由二十五軍守備本島,第五軍駐防烈嶼,開始構築防禦工事,次月胡璉所屬的十二兵團增防金門。十月十七日廈門淪陷時,湯恩伯率部駐金,這些部隊都是乘坐廈門原先用來捕魚的大木船,俗稱「釣艚」的三桅漁船,漁夫抵金後陸續的往臺灣謀生。同年十一月,金門撤銷縣政府,改為軍管區,劃分為金東、金西、烈嶼三區,之後金門防衛司令部正式成立,掌理軍事政治的領導地位。由於金門短時間無法提供這些各地編列的部隊營舍,軍民仍需雜居一處,民房的內外常被駐軍寫上振奮士氣的精神標語。一幀民國四十二年四月〈八五八八部隊伍長訓練隊第二期學生結業典禮留影紀念〉照片,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合影的,紅磚堆砌的牆面被灰水抹得如素淨的白板,門楣的國徽圖案,配上方正的「禮義廉恥」四字,莊嚴的時代使命肩負在每一個革命軍人的身心,臉上流露出肅穆與企盼的表情,至今許多曾被軍隊借住過的宅門牆間,仍殘留有難以抹滅的漆漬舊痕。 素望以治軍良將,視民如親的胡璉司令官,平日部隊訓練恪守不擾民為原則,民國三十九年六月在后浦西門外,舉行金門區陸軍官兵代表大會,搭建帳篷作為會場,隨後親自率十二兵團的官兵,在該地興建中正堂(今金門高中大禮堂),隔年的三月一日,慶祝 總統蔣公復職週年,同時也舉行中正堂落成典禮。現在留有一張同年的〈四八六三部隊全體連長合影〉照片;他們選擇黃埔建軍的六月十六紀念日,來自連隊主管幹部彰顯視為領袖手創的革命武力,深遠的人、地、事、時等條件,意義自然非比尋常。 民國三十八年的古寧頭戰役打響了金門的知名度,海外佳賓常把戰地前線列為參訪台灣復興基地的對象。民國四十一年,總統 蔣公訓示全體軍民效法田單復國精神的太武山上「毋忘在莒」勒石,及展示國軍歷次戰役英勇事蹟的莒光樓,幾乎成為現役軍人選拍率最高的景點,由於前者屬軍管制區,沒有特定的允許是無法目睹聖跡,為了滿足駐軍的需求,在各地的小型公園、文康中心,乃仿照勒石比例造景,供全體軍民瞻思合影,當然一時的風尚,照相館的背景布幕也可如願以償。 在未爆發台海危機的八二三炮戰前,台灣籍的征兵已有不少人曾在金門服役,部隊兵源的調防列為高度機密,前往基隆韋昌嶺報到的,最後走的有可能撥調到馬祖列島;而準備赴金門登船者,就必須在高雄港十三號碼頭靜候,新兵一般是坐俗稱開口笑的登陸艇,漫長顛簸的航程,令人畢生難忘。台金的水路會經過澎湖海溝斷層,即使是軍用交通艦(俗稱AP,如太武號、凌雲號、萬安號等),仍會搖晃不已。早期戍守金門的士官兵任務繁重,返台休假探親的機會少,相機列為登錄的管制品,即使照相的內容也有諸多的限制,未沖洗的底片是禁止攜帶出境的,動輒有涉及洩露軍事機密的罰責。另外監察系統把信件的安全檢查評為重點工作之一,所以想要拿照片寄給親友的人,就得要到照相館留影,這也是金門照相館林立濫觴的原因。 綜觀不同時期的相館照片風格,民國四十七年以前的布景簡單,樸實無華的服飾,反映生活的真實面貌,非職業軍人的士官兵喜歡搭配金門風光畫面,多數人合影留念可能也是一種經濟因素的考量;攝影師重視著人物的表情,或許是戰亂頻繁,相聚合影是一種珍貴的記憶保存;每當金門人講述離鄉前會到相館合影的故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盡寫在每一張老照片的影像中。民國五十年至民國六十年間,是照相館行業的黃金時期;凡在金門服役者都會想拍一組「金門留念」的獨照,用來贈與同袍親友。此時金門的名勝風景增添了不少,較常出鏡的畫面有太武山上「毋忘在莒」勒石、莒光樓、金城精神堡壘、成功官兵休假中心、古崗樓、太湖、料羅灣等等。位於離島中的離島之小金門,幾處的景點如紀念抗日七勇士的八達樓子、國光文康中心的護旗勇士堡及烈女廟皆是宜人賞景的好地方。在暗房內技巧的應用也屢見不鮮,甚至多見黑白相片上加彩。照相館適時的推出加洗的金門風光照片、影歌星勞軍宣傳照或彩色印刷的風景明信片畫冊,銷售數量相當不錯;此時期的影中人講究整體外形,五官輪廓修飾強調美觀,特種部隊的徽章,表現得很清楚,尤其是英挺的憲兵和海龍蛙兵的造型,都是獨照個性化的年代。民國六十年之後,一三五底片相機普遍在金門添設,連一般的商店、文具行都可租到單、雙眼相機,起初是按出租天數來算租金,後來變成只要在該店沖洗相片,則免相機租金,由於軍方仍徹底執行管制未沖洗的底片出境規定,一般相館的沖洗量都能維持可觀的獲利。 雖然金門地區的攝影器材維修條件不盡理想,氣候潮溼往往令人擔憂,但發霉的鏡頭和失去測光性能的相機,在那個年代依然搶手。軍方單位擁有的照相機數量有限,申請使用程序繁瑣,即使是任務型的「軍中記者」、「攝影兵」、「通訊員」等也都是臨時編組的成員,有指定拍攝的對象及內容。然而多數愛好攝影的軍人拍照動機已從單純的留影紀念,發展到捕捉深度的人文、藝術圖像,至今一些曾在金門服役的台灣中青代攝影家,都為過這塊土地記錄下動容的歲月風貌。民國七十年後的金門逐漸的揭開神祕的面紗,軍方的管理較重合理的要求,崗哨上寫著退伍前夕老兵的臨別贈語:「老鳥退伍有交待,中鳥要等待,菜鳥要忍耐」,一張張彩色的生活寫照,無非是來報平安與傳達「君在前哨」的思慕情懷。兩岸關係的和緩,外島官兵的返台休假正常,特別到相館拍照的機會遞減。但是興起部隊幹訓班、通信集訓隊、駕駛訓練隊、化學兵訓練、情報訓練等短期集訓的團體大合照。民國八十一年終於解除軍管時代的戰地政務,軍方的任務移交,相對性大量減少駐軍,從早期的十萬大軍到如今的萬餘人,依賴軍人消費的市場顯得蕭條沒落,照相館陸續的轉行經營。 告別「無金馬則無臺澎」的戰地角色,一些老字號的店鋪櫥窗,並沒有把這些曾經留金歲月的軍人影像記事移走,塵封的擺設,彷彿是古老的留聲機,遠處輕唱著:「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