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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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新加坡金僑行業:從九八行、駁船業到教育事業
1819年,任英國蘇門答臘明古連總督的萊佛士爵士取得新加坡島後,1826年再與檳榔嶼、馬六甲合組海峽殖民地(Strait Settlements)。新加坡以重商主義的自由貿易政策,逐漸成為區域貿易的中心,並吸引了華人(以閩、潮、廣、瓊、客五大幫群為主)、印度人移民的到來。 從目前的研究看來,至少在1870年代,已有為數不少的金門人僑居新加坡。其中,一部分的商人於1876年正式建立「浯江孚濟廟」(金門會館前身),一部分的勞動者(又稱估俚、苦力,coolies)則在新加坡河沿岸成立至少34個鄉團,並合組「金浯江」(浯江公會前身)。這些鄉團或會館並沒有留下完整的文獻資料,我在2010年出版的《星洲浯民:新加坡金門人的宗鄉會館》一書中,嘗試復原了這些鄉團昔日的運作機制。 在1870-1980年代之間,新加坡金門人主要集中於兩種行業,一為從事星馬印跨境土產貿易的「九八行」,一為海上的駁船運輸業。九八行基本上是一種批發土產貨物、徵收佣金代理的商號,通過地緣與血緣的信賴關係而組織的貿易網絡。由於佣金比例固定為2%,結算貨帳一律九八扣交,故名九八行。土產主要由印尼進口,也有部分來自馬來半島,主要是樹膠、錫米、胡椒、咖啡、紅茶、丁香、豆蔻、黃豆、花生、辣椒乾、亞蔘等貨物,進入新加坡後,再進行分裝或簡單加工,之後賣給洋行,得到款項後還返印尼的進口商(通常是親族或同鄉)。早期的九八行,不僅為經營者帶來財富,更奠定了新加坡國際轉口貿易的樞紐地位。 另一方面,新加坡的駁船業船隻的使用種類繁多,分工極為細緻,更有不同社群的地盤區隔。在新加坡河方面,同安人執大舟古和摩哆舢舨的牛耳,其次是潮州、惠安及部分的金門人。小坡美芝路海邊的梧槽河、加冷河,主要是晉江人的舯舡業。金門人主要投入河海之交的直落亞逸盆地渡頭、紅燈碼頭的舢舨及電船業。在19世紀後期、20世紀初期,新加坡已是歐亞海運交通樞紐,貨輪泊於直落亞逸盆地、紅燈碼頭外的防波堤內外(俗稱石頭內、石頭外),金門人的舢舨、電船主要是載運船員、修船工人、船務代理員等而謀生。 然而,金門人何時、為何在舢舨業稱霸,因缺乏文獻資料,目前沒有進一步確切的史料可證,但從口述訪談中據信應在1870年代起已有不少人從事此一行業。舢舨業的金門人,以來自烈嶼及金門島的濱海村落為主,前者包括羅厝、東林、楊厝、後井、中墩、上林、青岐、湖下、雙口、後頭、上庫等村落;後者則是古寧頭、湖下、官澳、泗湖、歐厝、山后等。 當然除了貿易商號商人、駁運業苦力外,還有一部分的金門移民從事木材產業、航運業、銀行業,素有成就。同時,在晚清到民初之際,金門文人南渡者,亦大有人在,如出身珠山、美國密西根大學教育學士、歷史碩士、先後執教於菲律賓宿務中華中學、廈門大學歷史系主任兼廈大附屬高中部主任,並於1937-48年間擔任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校長的薛永黍(1889-1951);又如,原籍後浦南門、長期擔任華僑銀行中文秘書、知名書法家的許允之(1890-1960);出身溪邊、畢業於清華大學社會學系、負笈英國布里斯特大學(Bristol University)獲教育文憑、1948-68年間繼任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校長的鄭安侖(1910-1988);祖籍金門後浦、1937年南渡星洲、1939-51年擔任中華女中校長、1956年創辦新加坡女子職業學校(1959年更名新加坡女子職業中學、1978年再更名為培道中學),且擔任首任校長的汪玉聰女士(1909-1983)等;以及苦心經營南洋工商補習學校的林則楊(1888-1948)校長、陳國祥(1901-1980)校長等。他們對於新加坡教育事業的全心投入,令人萬分感佩。日後,容我會以這個小單元中逐一向讀者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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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與慌
最近顯然又是另一波「疫苗荒」,才聽到同事說接到通知要去打第二劑了,然後我傳訊息給已向診所預約的二哥,本來以為可以順利的接種,沒想到只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第二天早上打電話去診所問得到的回應是「沒有疫苗了」,於是乎形成了黃卡上接種的時間到了,有人如期的接種疫苗,而有人卻不知疫苗在哪兒? 這裡沒有疫苗,那裡也沒有,不得不心慌,時間到了,沒接種第二劑,那第一劑的保護力還有多少?想來我們選擇的疫苗更有得等了,甚至被形容成了「孤兒」,從五月十九號停課到現在,終於開學了,大批的教職員工、學子返校,偏偏爆發幼兒園的群聚感染,累積的確診者數量可觀,多少的學校不得不停課,這時候誰會安心呢? 有人建議「混打」疫苗,但在資料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中央指揮中心不同意,而我們也開始對「預約」的程序起了懷疑,最近有人決定打「高端」省去不少等待的時間,有「後來居上」的感覺,但其實當初在我們決定打什麼疫苗的同時,誰料想得到會面臨這種「疫苗荒」與「心慌」的大難題呢? 現在還是維持二級警戒,逐步鬆綁,但醫院仍處於緊張狀態,這時候住院的病人與家人最是辛苦,病人只能有一個固定的陪病者,公費快篩,而其他的家人要來探病,第一次自費三千五,接下來三天一次快篩,感覺上一直是「錢錢錢」,病人不是最需要家人的陪伴與關心嗎?加上快篩又有名額上的限制,晚了一點可能掛號掛不到,陪病的多半是外傭,和醫護人員的言語溝通畢竟沒那麼順利,這時候的病人像是被困在某一個地方,而其他的家人卻又像是被醫院阻隔在外,面對年長又聽力障礙的親人來說,簡直是一大考驗!心情怎麼可能會好? 兩難啊!在醫院有醫護人員的照顧,病痛可能減緩,但見不到家人心情是難過的,回到家,可以和家人相處,心裡會放寬些,但究竟無法監控身體的任何變化,仍得隨時保持警覺性,家人都得加入關心的行列。 市面上的餐飲店終於開放「內用」了、各地的旅遊人口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交通工具的載客量多了幾成,好像我們的生活有看到那麼一點回到常軌的跡象,但每天的「本土」數字仍舊在變化中,如果有一個人不幸確診了,受到影響的可會是一大群人,包含其接觸者,及其曾經走過的足跡,每個人都得時刻小心才是! 常言:「有備無患」,如果這「備」是可以操之在我的,那倒還好,但現在它是操之於大環境,我們也只能望天興嘆了,等待再等待,期待再期待,總會等到的吧!是的,經過幾天的「荒」後量比較多的疫苗進來了,不少人也如願的施打了,心總算安了一些,慢慢的,希望可以不荒、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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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烏坵堡的故事
城中校園後山山坡下尚存三間碉堡,它們見證了冷戰時期的烽火,其中一間在民國57年至81年期間,當過烏坵學生在城中讀書時的宿舍,意義非凡,因此,我在今年五月份開始,試圖修護三間碉堡,也試圖成立烏坵館,為當年的烏坵學子,留下一頁歷史。 三間碉堡,久經塵埋,荒廢髒亂,今年因為學校增班以及首辦美術班,教室缺乏,於是我們劍指整修「烏坵堡」。「烏坵堡」是當年烏坵學生來金門讀書的寄身之處,意義非凡,同學回憶:剛去的第一個晚上,共軍的砲彈打過來,我們幾個小蘿蔔頭正在校園的小樹林間行走,乍聞砲聲,嚇得要命,立刻狂奔回宿舍,那時候,這個小碉堡讓我好有安全感!(高淑芬),整修碉堡,一方面也是要豐富本校的生活情境與保存重要的軍事史蹟,這也是城中校史重要的一環。 塵封二三十年的碉堡,堆滿了雜物髒物(當年文化工作隊的戲服及學校一些腐爛的紙本。),陰暗濕霾,還真不敢入內,還勞動鎮公所清潔隊來噴灑消毒,以防跳蚤,之後動員學務處與總務處同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明亮通氣,委託總務主任文華撰擬「烏坵堡展示館計畫」函報縣府,爭取經費,整修水電土木,至於軟體,另闢途徑。 經好友林振查的引介,我與烏坵鄉長蔡永富搭上線,隨即蔡鄉長成立了「烏坵城中人」的Line,首先大夥確認「烏坵堡」的正確地點,經過集體回憶:我們64年9月,原本烏坵男女生均住在入校門左前方教室後方的防空壕中,後來才與馬(長鑫)組長及其兩位公子一起搬到學校後方平房,而女生則移駕金門高中女生宿舍(陳興德);我記得我們剛剛去的時候,好像只有兩間,順著小路走過去,先看到女生那間,左邊才是男生那間,……!印象中,男女生宿舍只隔一道牆(高淑芬),這些同學的回憶,再經高丹華、文華、高姵樺以及城中老人許績川、黃逸歆、周鳳珠等老師的佐證,確定靠近金蓮靜苑、物質供應處的那座碉堡,曾經是烏坵學生的安身之處。 在Line群組中,你一言我一語,烏坵學生與當年師長,一些濃濃的人情味,一一浮現;記得以前,一次很多人出麻疹,一位教烹飪課的女老師,……她用甘蔗煮毛草根。照顧了烏坵同學很多天。但是我雖然沒有出麻疹,但是依然記得這件事(蔡福華);當年我肺炎,差一點就掛了,張先善老師帶我去很多醫院看診,還去了花崗石醫院,但也沒查出是什麼病?回去後病情更加嚴重了,最後是張先善及沈雪娥決定叫了救護車送我去山外的金門醫院,才挽回一命。很感恩幫助過我們的老師。生病期間沈雪娥老師也常煮稀飯給我吃(高姵樺)。 如同烏坵一般,單純的民俗風情,金門的老師對烏坵學生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由於心疼這群小留學生之離鄉背井,有家歸不得,所以有兩年除夕中午,我特別到學校帶著十幾個蘿蔔頭回老家后浦頭吃「年中飯」(因除夕下午五點鐘公車就停駛,無法留下吃年夜飯),家父母也很好客,頻頻替他們夾菜,聊慰其思鄉之情!而這些學生也很懂事,返鄉回來會帶些特產「紫菜」相贈,畢業後逢教師節和過年也會寄賀卡問候,令人備感窩心!這段亦師亦友的情誼,竟成了生命中珍貴的回憶。(黃逸歆) 烏坵學生善良樸實,在老師的印象中,不乏翹楚之輩:印象中的烏坵學生皆很乖巧懂事,上課循規蹈矩、讀書自動自發,品學兼優者比比皆是,如吳美霞、高淑美(現易名為高姵樺)皆曾高票當選全校模範生,高淑芬、高建華等學業成績佳,蔡玉燕文筆好,曾經多次在校刊「晨風」投稿,蔡燕明健談,溝通能力強。(黃逸歆)。 烏坵學生在長達25年的留學中,先後讀城中的,恐怕不下百人(今在建立名冊中),對於烏坵子弟離開前線(烏坵)又赴前線(金門),這是外人無法想像的求學經歷(陳興德),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我們,都很不容易啊!父母必須學習放手,我們則要學習獨立,小小年紀離鄉背景,一年才能回家一次?感謝城中的師長和同學給我們溫暖,陪我們安然度過青澀的年少歲月(高淑芬)。 這也是中華民國教育史上特殊的一頁,因此我計畫成立烏坵館,讓情境說故事,將當時烏坵學子在本校的求學情形,包含寢室還原,文物展示,圖照輸出,學生名冊……等,讓參觀者瞭解當時烏坵學子求學艱辛之處,也與本校的校史館相互輝映。 在籌建館舍過程中,除了向政府爭取經費之外,我也盼望「烏坵人的事、烏坵人來做」,因此意圖彙集烏坵校友共襄盛舉,有些言語是讓我感動的:請各位學長姐弟妹們,大家多多參與,不管金額多與少,量力就好!勿有太大壓力!我們衷心期盼此件事能夠順利圓滿,也為我們的後代子孫做一個歷史的見證,烏坵人是這麼辛苦奔波到那麼遙遠的金門去求學!感謝校長這麼用心的促成此事,過程一定很辛勞,再一次感謝!(Tsai)。 短短幾天,群組一經成立,已有許多回應,未來仍需要請烏坵校友的能人智士,出錢出力,幫忙蒐集文資、圖照,也需要招募一位義工,整理梳理,希望能夠在不久的將來,透過大家的努力,能夠為烏坵學生發聲及留住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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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來金門?
「最近一篇(浯江夜話)是寫什麼?」你遞來筆記本跟奇異筆,眼神加頷首示意,要我在筆記本寫下。 「你知道首仙仙嗎?」我忍不住問你。紫紅色封面上,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 「《從首仙仙自絕到迷失的一代》。」你一字不差、流暢地念出的書名替代你的回答。 八月中,我寫就〈首仙仙在我家〉之後,意外地在國立金門高級中學圖書館電腦網頁,福建省立金門高級中學民國六十三年高中部第二十屆(高職農藝科第四屆、高職商科第二屆、高職漁撈科第一屆)畢業同學錄上邂逅「首俐俐」這個名字--首仙仙的二姊?!會是她?抑或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我們在讀金中時的老師,首仙仙的姐姐。」臉書上,國俊老師率先給了我答案。 「首仙仙的親姊姊首俐俐,偕夫婿徐長輝老師,有志一同,在金門高中教了好幾年書。長輝老師是桌球高手,與洪福壽老師、黃高吉校長,球技均屬一流,是當年金門桌壇的『三劍客』喔。」為學老師接續做了補充。 同學錄記載的教師名單中,或聽聞過或熟識的有:鄭藩海、盧開士、楊振榮、紀徐見、李天助、薛德進、楊景輝、董耀揚、許臣晉、李增德、李光明、鄭啟超、劉海心、劉昉、鄭雪梨、蔡繼堯、首俐俐……。 學生名單當中,不乏具有社會聲望,耳熟能詳的名字:歐陽自坤、陳庭芳、王先森、李台山、許金象、張蒼波、陳成鑫、吳興邦、甯國平、翁宗堯、蘇火木、張峰杞……。 首俐俐三個字出現在民國六十三年母校畢業紀念冊的教師名錄上,讓我不禁揣想,甫遭逢家變,出自名校,年輕的首俐俐老師為什麼選擇來到風雨飄搖,處於單打雙停、煙硝瀰漫的戰地金門? 我想起你收錄在《渡》裡的少作〈最想念的聲音〉寫著:「島上嚴重的土產教師荒,哪個學校不是多從台灣借調來的教師?」 總有更深層的理由吧?我想像著。你筆下從台灣來的--台大哲學系畢業的吳多多老師;面薄腰細、裊裊婷婷的蔡貝娜老師;或是考上中華電視台新聞部工作,卻選擇放棄螢光幕選擇黑板的蕭毅虹老師。 我翻出書架上《蕭毅虹作品選了散文、評論集》,試圖找出她/他「為什麼來金門」的答案。 選集收錄的第一篇文章就是〈金門.金門〉。寫她到金門的理由,唯一能說出來的,卻是一句在當時連她自己也不十分了解的--去金門最能心安。因為希望直接從事報國工作,所以志願到金門前線戰地服務,為戰地教育奉獻心力。細讀毅虹老師文章裡的金門:「……公路不寬,但是乾淨筆直,通天的坡度使它有種即使是寬敞而有噴泉高樓市容的仁愛路,也無可追擬的深遠高華的氣派。」金門最可愛的孩子,不是街頭上笑著鬧著的孩子,最可愛的,「是小巷中大石塊邊上跟媽媽剔出蚵來的小女孩;是獨自邊走邊唱撿拾地上大麻黃枯枝的小男孩……。」寫戰地風情:「沿途隨處可見的防禦工事,彷彿是個挺一身豪氣的兵,時時提醒著你:『我不是任何的鄉下,我是獨一無二的金門!』」 蕭毅虹老師在金門僅執教一年,「和戰地學生的相處,下課後跨上腳踏車,一路駛過陽光也似的油菜花田,在海邊靜眺大陸,至今不能忘。」 九月,教師節將臨,你〈最想念的聲音〉勾起我對外省老師到前線金門任教的感念,不管是一年、二年短暫停駐,或是落籍金門、從此根生,甚至匪砲亂轟下,魂斷金門的亡靈。 謝謝您們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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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趁青春這一回
一早,見收假後剛上班的年輕女同事剪了一顆妹妹頭,瀏海齊眉,背後長髮直平抵肩,造型令人眼睛為之一亮。我口裡不禁唱出「小妹呀,伊啊小妹,真水,啊伊啊真水!……」,並且問道,「認不認識江玲?你這髮型就像她當年一樣,齊齊瀏海『妹妹頭』……」我邊說邊比劃著。說完,她搖搖頭,不知道?我問,她依舊一臉茫然。 反身問周遭同事,竟無人知情,我再補充,「當年她跟沈雁齊名,是軍中情人、青春偶像欸,你們不認識!」還是一片沉默,後來一稍年長同事說「我知道,但卻不想說……。」 另一年輕同事網路搜尋,問道「是不是這位?」我回答,那是「楊林」,另一代的青春偶象,知道「玻璃心」嗎?他喃喃地說「她55歲了欸!」 哇!果真不年輕了,世界翻了好幾圈,時光飛逝,只差沒有字幕出現「三十年之後……」,而換成了我的出聲詢問,他們的一片沉默。 于右任雖說「不信青春喚不回」,麥克阿瑟也說「老兵不死,只是凋零」,但沒輒!青春必然喚也喚不回,老兵既會凋零,也會死,自勉可以,自欺那就不必了! 我想起青春時,倒也沒那麼多傷感,大概也沒什麼可誇口驕矜的事,所以也就釋然了。 如今風潮常寫信給未來的自己,我倒不去想未來,我回想,如果青春時,該多做些啥事? 首先,練好身體,青春那活潑又昂揚的年齡,沒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與身材,還真浪費火紅艷麗的歲月了,甚至,身體強健才有資格逞強、恃勇,敢於作為,尤其年輕時當個身軀流線,手腳矯健的運動員,那感覺真是棒極了,青春時奔跑如草原奔馳的駿馬,又如狂野俊逸的獵豹,風神來去,恣意縱橫,那神情,那姿態,怎一個帥字了得呀! 再來,是要多讀點書,多增些知識,不止於學校課業,而是五花八門,上天入地,天文地理,奇情武俠……通通讀一些,或多看電影、多看小說也都好,處於青春期,聯想翩翩,意興遄飛,該有些豐富而多元的材料填充內在,精神也要古典、也得浪漫,既現代,也要有創意,反正,多讀點書,不然長大了人都變俗了,也沒個時間,性格、思想既已定型,再讀,也沒多大的意思。 最後,我想,青春不必讓你負太多的責任,也不會一直讓你幹些樣板而形式的事,所以如果可以,多多幹些冒險的事,可以不那麼正經八百,也可以略微放縱,時以調皮,雜以任性,或許激情,或許浪漫,或許莫名其妙的事,做了,經過了,甚至後悔了,未來這一切都是你人生的寶貴記憶與心靈資產。 大家一定會想,那我青春時做了沒?有一點、有一些,但我太乖、太膽小、太假正經,以至於時過境遷,虛擲時光,青春一去不回頭,不免覺得懊惱,所以在此勸喻一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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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輪慘案
收藏一份訃聞「莊材素先生赴告」,牽涉到1948年2月28日發生在金門縣境海面的一件輪船搶劫慘案。 1948年2月28日,廈門客輪中興輪在航行安海至廈門途中,經金門縣境的大嶝陽塘海面,被偽裝旅客混入的盜匪持槍搶劫,船上有數名保安隊員官兵,立即開槍還擊;兵匪激戰,乘客驚慌逃跑,紛亂中人群互相推擠踐踏,導致船身失去平衡,船艙傾斜進水,迅速翻船沉沒,130餘人落海死亡。 按當時法制規定,中興輪載客量不能超過200人,此次載運將近300人,造成無辜人員傷亡。事件發生後,海上一片哀嚎慘狀,令人不忍目睹,附近陽塘、桑滬的漁船和鄉民都前來施救,但也不乏有趁火打劫者,搶奪遇難旅客身上僅有的財物。同時屍體也漂流到蓮河、彭厝、歐厝、后村、湖里山海面及金門草嶼、前水頭、后浦海岸。 沉沒的中興輪,經大嶝鄉民拖靠沙灘,廈門當局擔起善後救濟工作,先到大嶝肇事地點勘查,將遇難者裝在中興輪內,拖夾回廈門,次日在廈門港沙坡尾灘上,供死者有關親屬認領。 3月10日,金門抓獲的9名匪徒,由閩南冬防司令部派參謀楊培生,暨海軍陸戰隊50名乘砲艇來金押解,當日街市臨時宣布戒嚴,9名匪徒由縣府押出,途經后浦大街,民眾爭相觀看,目睹以卡車載至碼頭,乘艇赴廈門關押。經廈門地方法院,函邀金門縣政府科長、警察科長、自衛隊長等人到廈門說明破案情形,4月26日假廈門通俗教育堂開臨時公審法庭,辯論終結,宣判均處死刑。8月11日,兩輛卡車載著犯人,由廈門看守所直駛至沙坡尾,在擱置罹難者遺體的地方稍作停留,告慰往生者冤魂,隨即遊街示眾,進到鳳嶼監獄槍決伏法。 結案之後,中興輪所屬的錦昌船務行被勒令停業,停業後又重新申請設立錦洋船務行,將撈起的中興輪翻修後,取名中祥號,改行廈門、海滄一帶。 訃告,是報喪的書面通知,《清稗類鈔》說明:「訃文,一作訃聞,古作赴,以喪告人也。詳具死者之姓號、履歷及生卒年、月、日、時,卜葬或浮厝之地及出殯日期,凡宗族、戚友、同鄉、同官、同事、同學,必遍致之。」 57歲的莊材素(1891年-1948年)是晉江青陽後崎頂人,曾任中國國民黨駐菲馬尼拉第四支部執行委員、旅菲錦繡堂顧問、什貨商同業會主席、希信家族自治會主席、私立希信曉光小學董事等職位,是德高望重的知名富僑。遇難前,為女兒即將舉行的婚禮,專程到廈門採辦嫁妝,沒想到竟遭天人永隔的浩劫。他的兒子聞訊從菲律賓飛廈奔喪,因其父屍首無著,還特別懸賞5000萬尋找屍首。 訃聞中稱:「遽遭匪禍,事出非常,江空鮫泣,魂返鶴翔,典型猶在,世仰令望。」正對應著1948年視為轟動整個社會,閩南地區航界第一大慘案的史事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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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雲開見月明
懂事以來,記憶中我與老爸是形影不離的,他到哪我就跟到哪,其實就是小跟班,會有這樣特別的光景,完全拜他嗜賭愛賭所賜。 這要從妹妹出生後,老媽對於經常要賭到天將光亮、雞鳴報晨時才偷偷摸摸溜回家的他忍無可忍。有一次,她就故意當著剛剛賭完回家的老爸面前,把那晚將棉被當尿壺的我海扁一頓,並且告誡老爸,以後只要他出去賭一次,就在家打小孩一次。不想大人冤家禍及無辜的老爸,自知理虧,但又戒不了賭徒的手癢,自此就把我帶在身邊,出入不同的賭窟,也因此我很小就懂得麻將、天九與撲克牌各式賭法。當筊蠟燭最大的好處就是很早就把算術練得精光,所以後來進小學剛開始的數學課,實在有點像是兒戲。 晚上到賭友家裡賭,白天去挖白 (磁) 土,利用中午休息一樣能賭,當然,我還是跟著去白土坑,所以,站在大人旁看打牌時,偶爾還會忍不住的大叫:你那對南風還不趕快碰!搞得大人髒話連篇要我靜靜看就好,有好一陣子,村里的長輩看到我,都會揶揄兩句:你就是炎仔的後生喔,南風碰了沒?這種情形,一直要到老爸脫離挖白土的白土坑,進到金中高職部任職之後才得以改觀。 這賭能賭到多大?記得,要離家讀大學前,老爸把我拉到一旁講悄悄話,千叮嚀萬交代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尤其絕對不能碰賭。我笑笑的回他,你怕我得到你的真傳嗎?他瞪了我一眼,然後以我從未見過的嚴肅態度給了我一組數字的震撼。原來,就在我跟他出入賭窟的哪幾年,他曾在一夜輸掉十萬元,而當時他一天的工資是六十元。所以,他要我別傻傻的潦下去,老前輩都這麼說了,況且那些日子跟著走跳也看多了,要免疫不會太難。至於,他後來是怎麼還那鉅額賭債的?賭徒總會說,怎麼來就怎麼去。 老媽是不輕易認輸的人,她也不想老爸一直沉迷於賭博,於是只要可以脫離白土坑那個賭友圈,什麼工作都要老爸去試試,所以,老爸做過炸油條、賣肉包的工作,還上過漁船出海到澎湖海域捕魚,但這些工作都沒能真正成為他的職業,說來應該是老爸沒有勇氣離開自己原來的舒適圈。老媽每次受委屈後,帶著我回斗門娘家,走到村外環島北路搭公車前,會經過瓊林大街,那時經營僑豐僑匯、車行的楷伯,看見滿臉驚懼、恐慌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老媽,總會好言安慰:你這憨查某,都嫁到這款夫婿了,耐心牽教,總有一天會有出脫的,看在囝仔的頭面,一定會變好的。唉,你這勞碌的憨查某。 民國六十四年,金門高中以原有的職業類科,擴大辦理技職教育,成立金中高職部,並將原址位於現在金湖國小的校區遷到太湖畔,新校區成立,有遠地來的學生住宿,學校要供應學生三餐,因此,有一廚工的職缺。那時,在金中校本部總務處任職的大姨丈一得知這個消息,立刻趕來家裡通知,說來老爸還真多虧了有這個貴人連襟,總算看到一絲絲希望的曙光。 據當事人的說法,當年應徵的關鍵,就在於生火的考題,所有應徵者被要求當場比劃,先把柴火生起來者勝出。因為是廚工的工作,大灶大鼎煮食,生火是每天的基本活,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結果老爸最先把火生了起來,據他自己事後回想,當時沒特別的想法或訣竅,就當作在田野要燜土窯烤地瓜一樣,一下子火就燒旺了。 之後,他就成了學校廚工,從此脫離那個日夜都有賭局的圈圈,老媽總算盼到這一天,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楷伯當年所說的出脫?但老爸戒賭就跟他戒菸一樣,劍及履及倒是真的。 這幾年越發懷念昔日那段與老爸共有的特別時光,只是,往事如昨,留下的就只剩他親自示範的平凡人安生過日,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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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出國旅遊時光
疫情讓人們無處伸展,不禁懷念二○一九年底的旅行。當時旅遊老班底捎來訊息,要前往克羅埃西亞遊東歐五國,老搭擋劉雅洳律師因父親體況不好,不能參加,於是我相招好友玉芬夫婦、姿慧、阿寶,看名單就知道搞笑遠勝克羅埃西亞美景。 出發當晚在北京轉機,氣候濕冷,一夥人用熱情擋住冷風侵襲,過境北京零下八度,要停留六小時,大夥趕緊找地方大塊朵頤,順便漫步789藝術村,進一家風味特殊的咖啡館,飲風飲咖啡飲友情,六小時結束有些疲累,上飛機往慕尼黑,個個沉入夢鄉。 一覺醒來,人在慕尼黑。 阿爾卑斯山腳的布雷得湖區,是冰河消退後形成湖泊,四面環山,湖水湛藍,又有中世紀古堡,登上古堡,遙望阿爾卑斯山,大夥尖叫,逢此美景可謂人間仙境,又恰逢冬季,特里格拉夫山頭白雪皚皚,極靜美。聽說秋天又是另外一種風情。 隔天到盧比安納城、中世紀城堡建築,市政廳、聖尼古拉斯教堂、三重橋、聖方濟教堂。在市政廳買了甜的、鹹的巧克力、維他命C發泡錠,幫小孫女買一只粉紅米老鼠手錶。我們一心只想買滿、吃滿、玩滿、開心滿滿。原本到歐洲我是不愛參觀教堂,總覺得像西方人看我們的寺廟一般,可教堂外觀輝煌華麗,風姿綽約,令人目光凝住,尤其方濟教堂粉紅色基調,覺得屏息。 我們到了普萊維斯十六湖國家公園下湖區,湖泊也是美到令人窒息,逢雨天,天與湖清澈無比,因為冷風凜凜,每人攜帶雨衣雨傘,興致異常高昂,在台北新買一把千元傘,在湖區蹲下來把玩湖邊花草,一陣風吹來,傘被吹走了,漂亮花傘尚未展風情,隨著流水快速沉浮,水流急,眼下誰也幫不上忙,幸好羽絨衣有帽子,否則雨下得唏哩嘩啦,不知如何是好,丟一把美麗的傘算是旅遊花絮。 普萊維斯十六湖國家公園沐浴山水林木之間,清澈山水洗滌所有旅人的煩憂,蜿蜒木製棧道、大小石灰岩湖泊,地形非常特殊,因湖水含各種不同礦物質成分更顯瑰麗,水面千變萬化的色彩,急湍淙淙,配上湖光倒影,樹木各展容顏,遊客每一步都佇留不忍離去,這藏在巴爾幹半島上的普萊維斯國家公園,童話般的仙境,悸動不足以形容,也是藝術家們的天堂。 克羅埃西亞首都札格布雷是全國最大城市,充滿歷史文化的古城,優雅寧靜,處處瀰漫文藝氣息。 旅遊無歲月,行程快速過了一半,忽地到了奧地利格拉茲,聯合國科教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是奧地利第二大城,沒有維也納繁華,展現盡是古典美。竟藏有時髦施華洛施奇精品店,彩繪屋、樂鐘廣埸,散步其中悠然忘我。尚有許多行程不及一一羅列。 只記得此行回頭又到慕尼黑轉上海,在慕尼黑參觀BMW博物館,我打電話給大兒子:「兒子,我訂了二部BMW轎車送你」。兒子必然張大嘴巴,我竊笑想著兩個孫子在客廳把玩的樣兒。 整個行程玉芬先生負責拍照和控管時間,他是沒有聲音的人,我們幾個女生麻雀般吱吱渣渣,什麼都想看也想買更想吃,無處不拍照,姿慧說她拍我最傳神,因此封她為「御用」攝影師,玉芬愛家鄉愛到骨子裏,背包竟藏一瓶金門高粱酒,阿寶幽默,偶爾開口全部笑的人仰馬翻,姿慧愛搞笑,建議她在當地隨便找個男人嫁,之後我們再來就是探親了,十天一瞬,真希望永遠生活在克羅埃西亞美景中。大夥暗自慶幸,新冠病毒來臨前去了一趟東歐。解封日渺渺無期,我們還要去西域、俄羅斯、還有新疆、匈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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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仁的人生故事之二
民國19年,王永仁就讀私塾改良,私塾改良就是私人聘請教師,依照政府規定之課本施教,在村裡授課的老師李增閣先生乃古寧頭北山人(後盤村王裕萬之內兄,之後僑居新加坡)。永仁首次接觸新式教育課本,有《國語》、《三民主義》、《常識》、《社會》及《算數》等,老師先以國語講課文,再以閩南語解釋,學生感覺新奇,校外人士聽聞,也都來學習國語。李老師管教認真,少年老成,新舊學識兼備,但次年南渡新加坡,謀業工商界。 民國20年,永仁的四弟永遠出生,母親陳氏因子女多且幼小,怕照顧不週,萬不得已,經坤堅嬸婆介紹,將永仁三妹珠簾送給賢厝顏許氏為養女(按許氏乃後浦南門許允選之妹),臨送往時全家人都依依不捨,永仁經常陪母親前往探視,顏家無自生女兒,非常疼愛。 當時主管教育當局規定各村里的私塾改良,必須按規章來辦學,父親九鐵及村中執事四處遴聘小學教員,適有本村遷居廈門數代之宗親王裕榮字友梅,中學畢業來金門遊玩,九鐵與其結識後,聘請他回鄉任校長兼教員。校名改為私立金盤小學,永仁在此讀第四至五冊,課程內容有很多新項目,二弟永堯今年也入學啟蒙讀第一至二冊,王老師督課甚嚴,學生如有刁頑偷懶者,體罰甚重,不但需跪讀、背誦,有的被鞭打手心發腫,永仁自幼勤守規矩,學業從不落後。 民國21年,永仁在原校升讀第六至七冊,校長王裕榮仍兼老師,學業日漸加重。永仁得空仍須幫忙農事,閩南語說:「會吃糜,就會撿螺」,農家很多輕便工作都由兒童擔任,逢假日永仁率二弟永堯,追隨父親九鐵上山耕作。永堯自幼勤勞,小永仁四歲,但對工作不落人後,學業如有不懂,請教兄長,永仁也悉心指導,兄友弟恭,上山入學同進同出,很少爭吵。永仁自幼喜歡繪圖,曾臨摹父親九鐵所畫人物花鳥,父見甚喜,有一次帶往後浦南門友人劉顯先生(字維赫)畫室參觀,父云:俟讀冊畢業後,再來拜見劉先生學畫。 民國22年,永仁在私立金盤小學升讀第八冊,因父親腳蹥生瘡,日久未癒,惡化為「風毒流注」,行動不便無法耕種,永仁休學半年,致力家中農事,宗親鄰右前來幫忙,家人以便餐及點心招待,親友同情婉拒工資。農作缺肥料,永仁隨同鄰居振撓,多次徒步前往後浦四門城頭撿拾豬糞,有感於農耕辛苦,決心努力求學,脫貧上進。蒙老師特別優待,於休學期間,可利用晚上或天雨時入校旁聽,曾冒雨入學,獲得老師嘉勉賞識,老師命題抽考永仁書信,題目:「父致子信囑回家完娶」。永仁年方十四,難以領會父對子如何催促婚姻?幸好在家耕讀時,曾向父親九鐵修習「指南尺牘」,雖一知半解,乃依題目撰寫成篇上繳,內容尚能得體,獲得老師好評及同學欽佩。在此休學期間,永仁想為父治病,將家中保存之舊書翻箱倒篋,看了很多,皇天不負苦心人,看到先人所遺手抄中藥秘方數冊,發現有治「風毒流注」藥方,與父親商量後,照方買藥煉膏,將藥膏敷在父親腳蹥上,更換數帖,竟治癒其腳蹥惡瘡,可謂天助自助也。 民國23年,父親腳瘡痊癒,重操農事,家人欣喜,鑒及永仁好學勤勞,課業不宜中斷太久,二弟永堯數次向父母說道:「讀書很艱苦,我不喜歡讀書,讓大兄多讀幾年書。」雙親喜其謙讓,答允永仁以同等學歷升讀「金門私立初級中學」,此校係縣立鄉村師範改組,校址在後浦西門金門公學,附設於二樓,校長洪毓汶。每日早晨,永仁由後盤山出發,赤足步行七華里至後浦入學,自帶地瓜乾及木柴,中午在同學親友家炊煮,自帶菜鹽配食。傍晚放學後步行回家,晚餐後努力自修,誠恐功課趕不上,祖母愛孫心切,準備麵茶供永仁夜讀食用,夜間與祖父光墻公同睡一床,老人家常以古訓格言鼓勵用功。此年天花病症流行,當時衛生醫藥不發達,四弟染上天花,病重不治,全家悲痛哀泣,尤其母親陳氏日夜思念,家人唯恐她傷心過度,經人介紹收養山前許嘉在之女為養女(名進治),慈親視如己出,頗為疼愛。(本文補述改寫自先父手撰《有義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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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析聯
後浦陳氏祠堂神龕兩側聯:「勝國著忠貞姓氏增光廿四史,浯山開世族雲礽已至十三鄉。」這副楹聯是記名提督現任金門協鎮劉美斌敬題,在宣統二年陳氏祠堂竣工之際,送給陳氏祠堂落成誌慶的。 上聯「勝國著忠貞姓氏增光廿四史」,這「勝國」是指明朝,而這「事對」中的人物則指下坑陳顯的故事,明朝下坑(今夏興)派下九世祖陳顯於燕王靖難時為官忠藎不二,清雍正時特頒「忠臣」匾欽旌忠烈之士。當時興建陳氏祠堂時,便是以下坑陳顯的忠臣事蹟來請建。但所謂的故事,並未見諸史冊典籍,因此只能說「故事」。 增光,是增加榮譽光彩。《後漢書.卷二.顯宗孝明帝紀.贊曰》:「懋惟帝績,增光文考。」 這副聯是宣統二年所撰,因此只能寫廿四史,因為中央官方並未正式將《新元史》及《清史稿》納入正史系統,所以也沒有廿五史、廿六史的名稱。民國十年,中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下令將柯劭忞《新元史》列入正史,與「二十四史」合稱為「二十五史」,但學術界則一般奉趙爾巽《清史稿》為「二十五史」之一而摒除《新元史》,如果將兩書都列入正史,則成「二十六史」。 整句上聯的意思是,明朝時陳顯的忠貞事蹟,讓陳氏族人在廿四史中,增添榮譽光彩。 下聯「浯山開世族雲礽已至十三鄉」浯山即浯島,士族,又稱世族,是中國歷史上東漢至唐代,累世為官的士大夫階級,是一種半貴族化、半世襲化的官僚家族。宋代及以後,「士族」一詞含義有所改變,士人取得官位後就是士族、士大夫,已沒有世襲的意味。 士族往往擁有大量土地,其宗族位於廣大農村,在地方上擁有勢力,進而參與國家政事,擁有中央權力。地方有事時,士族藉助其中央權力,維護其宗族勢力。中央有變時,士族在地方的宗族與地主身分仍延續不絕。南北朝時的世家大族,還往往供養大量奴隸、部曲和蔭附民。 雲礽,指遠孫,比喻後繼者。《爾雅.釋親》:「晜孫之子為礽孫,礽孫之子為雲孫。」郭璞注:「言輕遠如浮云。」南宋.范成大〈次諸葛伯山贍軍贈別韻〉:「我家鴟夷子,竹帛照吳越。云仍無肖似,頫首媿前哲。」明.李東陽〈贈闕里孔以昌〉詩:「已向云仍占圣澤,還從伯仲識風標。」清.龔自珍〈己亥雜詩〉之五九:「端門受命有云礽,一脈微言我敬承。」劉逸生注:「云礽,遙遠的孫輩。」比喻後繼者。 另外也可以指沿襲、因襲。例如清.譚嗣同《仁學》三一:「顧(顧炎武)出於程(程顥、程頤)、朱(朱熹),程朱則荀(荀卿)學之雲礽也。」 明.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莊岳委談引》:「■謬雲礽,詖淫展轉,稱名日戾,取義日淆。」姚華《曲海一勺.駢史上》:「考其命筆,取便直言,文情弗宣,率爾易盡,枝葉於《書》而非雲礽於《詩》也。」 已至十三鄉,十三鄉應指十三股,為一百多年前,為籌建潁川堂陳氏祠堂,即依當時人丁多寡分成十三股,以便工作推展,是故金門向有「十三陳」之稱號,但若考證其遷浯始祖應有十五支不同的始祖,民國以後一直到政府遷臺,來自各省的陳氏裔孫,不知遠祖何者,則大都加入「後浦股」。 整句下聯的意思是,各支各脈的陳氏世族,來到金門這島上開發,子孫已遍及十三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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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文學分享愛
2020年初,新冠疫情肆虐全球,所有集會被迫停辦,人心惶惶,全民生活跟著失序……。我們只能在家中禱告祈福,盼願大家都平安喜樂。 2020年2月初,黃克全和王學敏兩人禱告後心裡有個感動,決定於2月16日開辦「路加人文雅集」微型文學沙龍。我們與主立約:希望在這險惡的一年裡,以神的恩典、真理,和文學的美善,對抗這場兇惡的瘟疫。 我們預定要連辦52場--時間是:每個週日下午2:00~4:00,地點設在:臺北市光復南路自家大樓2樓的公共宴會廳。每場與會人數5-7人,邀請一位主講老師,分享文學經驗或心得。開場由學敏先獻唱聖詩一首,然後朗讀或講述幾小節路加福音,再為全球疫情消退禱告,為人們祈福。接著進入文學分享時間,由主講老師開講。 為甚麼起名「路加人文雅集」呢?首先,路加是醫生,疫情期間讀路加福音,或有助於建立心靈及精神防線。「路加」二字有三個口:第一個口,唱詩、讀經、禱告、讚美神。第二個口,喝茶、吃點心聯誼,舒緩疫情帶來的疏離與壓力。第三個口,聊聊文學,以文會友,彼此切磋,相互砥礪。 詩友高塔兄說,我們這樣的人文雅集,讓他想起英國吳爾芙的劍橋會。也因為高塔兄這句話,我們真格仿效作家吳爾芙與畫家姊姊凡妮莎、作家斯特拉奇、藝術家弗萊、經濟學家凱恩斯……等組成的藝文團體「布魯姆斯伯里沙龍Bloomsbury Group」呢!徐志摩曾受邀參與過幾次「布魯姆斯伯里沙龍」,覺得這樣的文藝活動很有意義。1920年徐志摩把這個理念帶入中國,1923年徐志摩與胡適之、聞一多、梁實秋、凌叔華、林徽音……等文友創立「新月社」,以Bloomsbury Group為摹本,創設藝文沙龍、辦書店、辦詩刊……。 「路加人文雅集」在疫情不斷蔓延的情況下,我們倚靠主,憑著信心,堅持不懈,從2020年2月16日到2021年2月7日真的完成了52場。過程中,當然少不了汗水與淚水,焦慮與瀕臨崩潰,以及被迫幾乎要停辦的險象環生--譬如:疫情升溫我們大樓依「社區防疫管理法」要我們立刻停辦。我們禱告,求主開路,學敏四處奔走尋找新的聚會場地,克全則軟弱地要向現實低頭,主張停辦。感謝主!感動嘉興街「泰富豪」餐廳的劉老闆情義相挺,願意把包廂借給我們使用。「路加人文雅集」才得以繼續往前走。 又如:疫情緊張,邀約主講老師困難,我們禱告主,在請不到講師時,由克全講一場,游常山弟兄講一場,再請不到,就由學敏墊檔墊一場……。如此這般,我們總共以37位講師,完成52場「路加人文雅集」。按場次排序:王學敏、落蒂、黃克全、劉正偉、游常山、朱介英、林煥彰、汪士淳、翁林澄、陳慶瀚、蕭蕭、李宏政、李瑞騰、張璉、白靈、陳若曦、宋玉澄、方梓、管管、向明、張啟疆、鍾文音、歐團圓、李進文、凌拂、夏婉雲、李子恆、張默、楊照、吳彩娟、林央敏、詹明儒、洪惟助、呂健吉、張國立、韓良憶、林文義。在此,克全和學敏誠摯向每一位老師致敬、致謝,深深三鞠躬;感謝您們願意在疫情期間、無講師費的情況下,鼎力相助、熱情相挺。也盼願已榮歸天家的翁林澄院長與管管老師收到克全學敏的三鞠躬。此外,我們也要感謝每一場與會的藝文好友及弟兄姊妹的扶持與鼓勵,您們時常熱情加添精緻可口的下午茶點,使我們每一場「路加人文雅集」的午茶桌上更加豐盛有餘,歡樂圓滿。還要感謝民生報電子報和中國時報電子報曾為我們作了深入報導,引起很大迴響。 如今,我們將每一場雅集紀實彙集出版,正是我們好朋友:報導文學家楊樹清口裡不住稱頌的「52堂文藝課」。這驚濤駭浪的疫年,我們仰望神、分享愛與文學,一起平安喜樂度過COVID 19大劫難;也為我們這個時代留下一點珍貴的歷史人文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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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農曆七月三十日,村裡的大型普渡儀式深夜十一時燃放鞭炮結束後,家母用盤子盛了三顆小柑橘,拿到戶外燃香進行「謝燈腳」儀式後,這盞亮了整整一個月的「路燈」正式卸下來,結束了金門最長的點燈節。 「點路燈」似乎是目前金門獨特的民間習俗,農曆七月初一的前一天,家家戶戶都會翻箱倒篋,把前一年收藏起來的「路燈」找出來,擦拭乾淨後準備第二天祭拜後就掛在大門口。 金門習俗中,每年七月初一日開始,家家戶戶門口都會吊掛一盞路燈,並舉行儀式,祭祀無人奉祀的好兄弟,十五日則普遍舉行中元普渡。但有些村落不是在十五舉辦,像我們村莊就在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天舉行普渡,在這一天晚上從七點多一直拜到快十一點才結束,之後再有一個「謝燈腳」儀式,才正式宣告結束一年一度的「鬼月」。 記得小時候「路燈」的樣式十分簡樸,只是一盞用木頭四周鑲玻璃的紅燈仔,其中一面玻璃可以活動,裡頭有一根小鐵釘,用來插小紅蠟蠋,後來有電了,才改變成拉個小雞心,家裡這盞紅燈仔壞了,就到後浦街上買新的路燈,我還記得當時已經買不到老師傅做的木頭紅燈仔,約在民國70年代後,路燈慢慢改由鐵皮製作,半菱形,鑲嵌玻璃,一邊用紅漆寫中元普渡(也有寫國泰民安、闔家平安、佛光普照),一邊寫七月流火,正面則是彩繪菊花湖石或彩蝶牡丹,這個民俗宗教用品由木匠改為由白鐵店製作,成為家戶特色景觀與重要民俗活動。 點路燈代表民間萬戶對另一個世界好兄弟的關懷,點盞燈為他們照路,展現出人間溫情,與天人合一的思想。所以金門縣文化局在102年依據文資法,將瓊林蔡氏祭祖、後浦迎城隍、中秋博狀元餅、后湖海醮、風獅爺、七月流火六項登錄為無形文化遺產。 另外,金門縣政府早在民國93年開始統一製作了一批「七月流火普渡燈」,廣發民間使用,古銅色的宮燈造型,讓人驚艷,這款「七月流火普渡燈」雖然只有簡單的造型,卻包容了農曆七月的慈悲與金門人的簡單樸實。古銅色的宮燈造型裡,一個簡單的燈泡。外圍的四片玻璃上,相對的兩面放上了鐵鑄的竹子,另兩面則是寫著「七月流火‧慶讚中元」的字樣,刻意做出的銅綠襯出燈飾的古意,看起來十分精美。 到底為什麼中元節會變成七月流火節呢?每年農曆七月,金門家家戶戶在門口張掛路燈,於晚間為好兄弟照明引路,成為金門一個源遠流長的夜間景觀,結合環境景觀設計,形塑地區典型的民俗特色,帶動地區文化氣息,也吸引許多觀光客目光。 「七月流火」這麼美的一個詞語,其實是出於《詩經‧國風‧豳風》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之句。「七月」指夏曆的七月;「流」指移動、落下;「火」指星名「大火星」。意指「知暑漸退而秋將至」。人們把這種現象稱作「七月流火」。 所以「七月流火」係指夏曆七月,天氣漸漸轉涼,每當黃昏的時候,可以看見大火星從西方落下去。這個斗轉星移、季節更替的過程就叫「七月流火」。而金門居民在路燈畫上七月流火的字語,不但見證了先人觀察季節的變換的心得,更有祈福求安的深厚意味。 我尤其懷念小時候,在軍管還不允許裝設路燈的年代裡,金門一到夜晚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出門都怕跌倒,所以七月一到,家家戶戶門口一盞路燈亮了,在那個年代點上「路燈」,不只是為好兄弟,也是最好的回家指引。如今新成屋如雨後春筍到處冒出,新世代的住民也不再迷信這盞「路燈」的功能,只有在舊村落內才能尋得這項民俗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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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中70》vs.《金中50》 ──賀《金中70》獲全國校刊競賽推薦獎
拿到民國110年新出刊的《金中70》校慶特刊,第一印象:淺咖啡色書套,白底金線的白宮封面,設計時尚。 依著習慣,我先翻至頁末,看看編輯團隊: 發行人:許自佑 總編輯:呂世璋/洪麗淑 編輯委員:李衛脩/林慧真/吳哲昀/林松杉/黃國娣/黃杏娟/陳虹燕 封而設計:蔡儒君 編輯設計:洪麗淑 把書刊大略瀏覽一遍後,我馬上聯想起民國90年出刊的《金中50》,並發奇想:能否從新、舊兩角度來比較此二書? 《金中50》的編輯團隊: 發行人:李光明 主編:洪春柳 編輯委員:周成來/蔡錦杉/許維權/李錫欽/蔡麗娟/江支森/林水元/陳招治/楊忠模 美術指導:楊忠德 攝影:許永面 二書相隔20年,編輯團隊全面換新。 二書發行人同為男性,總編輯由女性1人增為男性、女性各1人,編輯委員群則由「陽盛陰弱」轉為「陰盛陽弱」。透露出來的訊息是:金中女老師兼行政職者已超過男老師。 翻開目錄,《金中70》目錄: *校長序,一、綴玉聯珠真意顯:各級長官題辭,二、浮光漾彩,片羽生姿顏:校史/校歌……/歷任校長,三、絃柱華年三代同:三代金中人/校友憶舊,四、風雲奔走乾坤事:各處室,五、龍象護持鳧鶴均:各學科,六、雲際何思,新翼啟鴻圖:家長會/校友會……等,七、漸精衛啣枝,蝶影蹁躚:紀念品/傑出校友/學生得獎名錄……等。 回溯《金中50》目錄: 壹、學制的建立:校園/校史/校歌/歷任校長/現任教職員工……等,貳、烽火來時路:五十年大事記,參、行政與教學:各處室,肆、師生榮譽榜,伍、金中人特質。 《金中70》傳承了《金中50》的一些「舊」,如校史/校歌/歷任校長/五十年大事記……等。歷史的軌跡是不變的。 《金中70》開創了一些「新」,如三代金中人/校友憶舊/紀念品/傑出校友……等。歲月累積出更豐富的記憶。 「舊」中有「新」者,是不變的處室、不變的學科,但處室的人員、學科的老師,八成以上為新面孔。 金門島小人少,人際網絡盤根錯節。在教育界,易子而教,我是你孩子的老師,你是我孩子的老師,比比皆是,而一位老師前後教育了一家親子二代者亦不乏其人。金中70年,自然累積出一些三代的校友。難得的是:此專題的用心設計,不僅以文字收錄了五組老中青三代不同的金中記憶,還附上祖子孫的合影照。 例如:蔡新國/蔡澤琳/梁佑得祖孫三代,藉由文字的記錄,分享了他們不同的金中印象,阿公曾與蔣公總統合照過,媽媽曾有一段師生相得的讀書歲月,孩子最喜歡舒服的新圖書館。蔡老師還曾是我城中的老師,澤琳則曾是我金中的學生。 我刻意翻閱各學科的教師群,數一數尚有幾位堅守崗位的熟識舊面孔?國文科的王振錐、董春聲,英文科的許江懷,數學科的林松杉,社會科的陳淑娟,藝能科的李衛脩……。 滾滾金中水,東逝,浪花淘盡舊相識!青春年華轉銀髮,白宮依然在,幾度夕陽紅! 新覽《金中70》,再翻《金中50》,鄉賢許獬<春暮郊遊>的詩句屢屢浮上心頭:「川流如舊,草木其新;曲終永嘆,念彼昔人。」我曾意譯為:「潺潺的川流依舊,但萋萋的芳草已新綠。對景本該高歌,這一回,高歌之後,卻引起我長長的興歎,因為我不自禁地思念起昔日同遊的知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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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好社區 幸福未來
為鼓勵社區居民投入環境綠美化行列,建構社區綠色生活環境,縣政府擬定補助社區、社團及宗親會參與綠美化計畫,利用公共使用空間,申請各式苗木直接栽植於土地上,並鼓勵種植具有本土文化特色的原生種植栽樹木,以因應氣候變遷造成地區降雨量急速下降所造成的缺水問題。 社區環境整理及綠美化是金門近年來積極推動的政策,並延續1950-1991年代實施軍事化的植樹政策,針對社區村裡之閒置空間再利用,傳承優良的植樹文化,落實以社區總體營造帶動民間自發性參與社區環境改造之精神,讓金門的生活環境更具有實用、美學、歷史人文深度與地方創生。 森林是生活環境之肺,金門素有海上花園美名,從國軍造林到現今皆由林務所長期投入綠美化的工作,逐步擴及社區、學校、民眾參與,讓綠美化成為全民運動。現任林務所所長鐘立偉在歷任所長奠立的林業經營基礎上又融入科技及節水等思維,以「水寶盆」植樹方式,創下近年來存活率最高的佳績。並透過金門森林資源概況,針對當前面臨之問題,持續透過跨域整合與自然共好原則,推展金門林業經營新策略。不僅開發水資源,提高再生水的利用效率也培訓專業基礎人才,提升園林景觀品質,利用畜產試驗所的禽畜糞肥及環保局的廚餘堆肥,將廢木料循環再利用,提供民眾舒適休憩環境與增添景致,達成循環經濟目標。 以往在職期間,我也常擬定一些環境教育課程,推動機關、學校、綠美化工作,並希望能受到大眾的響應,也由於一生從事科學教育,結合自然科學之教學知能,推動環境綠美化工作。更於就讀銘傳管理科學碩士班時,撰寫有關《金門地區環境綠美化管理策略研究》,又於2004年與黃世明教授共同主持《金門縣永續發展策略規劃研究》的撰擬,延至退休後於2015年就讀閩南師範大學博士班時,結合金門環境變遷與閩南社會文化演變撰寫了博士論文。 我的一生經歷都與金門環境綠美化脫離不了關係,主要原因是我從小生長在紅土飛揚,土壤貧瘠,取水不易,植物很難生長的昔果山,過程中又發現金門居民綠美化的知能與觀念都非常強烈,加上政府在整體綠化美化上一直深受一般民眾所肯定,能從村里、社區及細部規劃予以重視和加強。我從退休迄今,常利用林務所每周五購置或受領苗木,種植於住家周圍空地,目前也都長大成木,盡力做到環境綠美化功能。從日常生活中落實節能減碳、零廢棄全回收、清淨家園與綠美化等行動,期望將環境保護觀念深化至社區,以行動喚起大眾公民環保意識,建立人類和大自然繁盛共存的未來。 地球環境減碳已是當前世界潮流與趨勢,為延續人類生命,必須做好環境保護,尤其金門是最先執行中央低碳島政策的六大城市之一,為推動地方永續發展願景,讓減碳成為金門未來建設發展的優勢,希望大家都能建立綠能共識,一起為維護低碳環境及減緩全球氣候暖化所造成環境衝擊而努力。社區綠美化必須依靠民眾共同參與,齊心努力,突破窘境,建立共同體之觀念,才能健全社區的發展,營造美好生活環境。期望縣政府及林務所能持續指導民眾育苗植樹及規劃社區綠美化知能,創建幸福未來的美好生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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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或回來
史上最漫長的暑假終於到了尾聲,返家度假,或說是避難的孩子又要遠飛了,雖然不過是幾小時的路程,但到底還是一份牽掛。近幾日,妻子幫著打包行李、郵寄包裹,更讓這份牽掛格外的清晰。「掛念你該掛念的,然後繼續過你的日子」。腦袋裡不知所以的跳出這段文字,雖然有些強說愁的況味,但也提醒自己,伴隨年歲而來的情緒,輕淡如煙塵,卻真實無比。 第一次離家坐的是俗稱「開口笑」的登陸艇。約莫提早半日就被通知集結在新頭某處營區,眼見所及除了鄉里鄉親就是同儕,同學們聚在一處嬉鬧,權當畢業旅行。當然,過程的艱苦早有耳聞,大夥還打賭誰會是第一個嘔出胃中酸液的。不想等船的時候太過漫長,消磨時間的花樣都使完了,依舊沒有登船的動靜。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因為戰備需要延後啟航的消息,延多久卻沒人清楚。人群中出現了小小的騷動,有的認為應該打道回府了,也有主張繼續等下去的,打算走的甫到門口就被衛兵勸回了,說是沒接到上級指示可以放人離去,大家只好繼續等下去,一直要到過了半宿的深夜才接到上船的通知。這會兒,什麼打渾的興致都沒了,只等找塊好地舖上塑料布繼續未完的睡眠,未曾想在油味嗆鼻,宛若搖籃的登陸艇上,想要安穩入睡卻是極其不易,待船出港,風浪更大,嘔吐聲更是此起彼落。窩在甲板一角,傻望著船舷上起伏的點點星光,腦袋裡唯有的念頭便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打死我也不要有第二次了。」這個「頭」的確不是那麼好盼的,在海上搖晃了十八個鐘頭後,惡夢之船才在夢想的彼岸靠灣,耳傍傳來依稀的聲響:「打死我再也不坐開口笑了!」一人回道:「那你可能得要死好多次。」說是打死不再坐「開口笑」,不想當兵時又因緣際會坐了一次。有了一回經驗,事前準備來得充分許多,不想風平浪靜,船行也快了許多,不禁喟嘆所思所想竟無用武之地。再講這些陳年往事給孩子聽,連應答都極為敷衍,也是,時代在推演,觀念在改變,不過是一張機票、一小時的距離,如何體會古早的懸乎? 這段時間因為疫情之故,大半年足不出小島,好像也沒感受到太大的差異,到底小島還是安全許多,這不某某甫過半百便提前退休,返金養老,某某又因雙北疫情嚴重,返金避災,想來小島真是福地。越過半世紀,金門反成了更安全的所在,恐怕這也是許多人始料未及的;當然,金門也必然是疫情下的「災區」,小三通停擺經年,兩岸往來的物理距離遠了,心裡的距離更是南轅北轍,這樣的狀況還交流得下去嗎?說到底,有些事畢竟離我們太遠,卻又影響我們太深。蕞爾金門,孤懸海隅,可以是兩岸交流的跳板,也可以是被漠視的邊陲;遙望彼岸萬家燈火,頓時有種坐擁寶山,猶然空手而回的慨嘆。 孩子終於還是要離家了!孩子居家學習如常,唯因「反常規」的生活作息時生齟齬,距離產生美感誠然不假;在惶惶不安的情境下,當初那股放孩子飛的壯志雄心,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要是開學後,又要遠距教學呢?」孩子問。著實是大哉問,答案卻不容置疑。「那就回家吧!」嘴上如此說,心裡想的卻是:「打死也不要再來一次了!」但,誰又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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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文章 待你鑄就
多年來,有兩個報紙上的標題,時常在我腦海裡徘徊,一個是聯合報報導中華成棒兵敗漢城(首爾)的標題: 龍困蠶室,棒沉漢江。 如眾所周知的,上句龍困蠶室的「龍」字,代表的就是中華隊,而蠶室,是漢城最有名的棒球場;下句棒沉「漢江」的漢江,是流過漢城市的河川。 斗大的標題,不提中華隊,也不提韓國漢城,但是一幅兵折異國的畫面卻躍然紙上,編輯的功力,的是不凡。 無獨有偶的,中國時報挖苦國人近視(四眼田雞)太多的標題: 近世進士,盡是近視。 更不惶多讓。奇妙的是,兩家競爭激烈的報紙,描述兩個南轅北轍的事件,其敘事風格儘管不同,但給讀者一針見血、畫龍點睛的震撼,卻是一樣的,儘管事件發生至今,已二十幾年過去了,但仍讓人有餘音繞樑,久久不散的悸動……。 這讓我想起已故李敖先生說的:「五百年前,五百年後,白話文寫作的前三名──李敖、李敖、李敖。」話雖然說狂了些,但他那一份自信,卻是尋常人少有的。 他又說:「每一個句子,都有一個最佳的形容詞來形容它,而這個形容詞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譬如,我們要形容一位女性長得漂亮,他認為最精確的形容詞應該是「風華絕代」或「絕代風華」。 竊以為,我們今天之所以焚膏繼晷、嘔心瀝血致力於寫作,就是要找出最佳的字彙、語詞或語句,把它們運用在最適切的位置,讓閱讀它的人,都能感受到作者的用心,都能感動於作者的心意。 如果寫作者已竭盡所能,把最切當的字彙、語詞或語句,使用在最適切的位置,相信一定會增益文章的魔力與張力的,個人深信,這也是每位老師在進行作文教學時,所應追求的終極目標。 在文字的運用與駕馭漸漸不被重視的今天,我們每一位語文愛好者,都肩負著責無旁貸的天職和不容取代的義務,都要盡自己最大的能耐,使用各種方法與手段,把每一篇文章都經營得很好。 如行有餘力,更應在指導學生時,讓他們敬惜文字、具備基本素養,才能期望他們擁有一顆渴望超越的心;有了初心與願力,才能企盼他們存有思齊力與企圖心。設若我們的語文教學不此之圖,不幸偏離此航道,不能盈科而前、循序漸進、日起有功,則所有的願景,都將流於空談、流於紙上談兵! 個人已退休多年,但基於對這方天地的疼惜,且憂心部分人士對語文的偏見,動心忍性之不能,還是發而為言;但如果經由個人呼籲,能對八方學子有一絲絲啟示、一些些感動、一點點觸發,我就知足了。 要鄭重聲明的是,我從來就不是語文科班出身的,之所以斗膽造次、野人獻曝,只是單純想略盡棉薄之力、拋磚引玉,希冀我鍾愛的莘莘學子,特別是青少年朋友,不要誤以為語文容易學習,其實,正好相反;個人以為,如果我們肯用心去苦學,我們會越學越害怕,越學越心虛,須知,它是一座無垠的寶藏,任誰也學不完的! 話雖如此,但只要我們先培養興趣,肯花心思,肯盡心力,堅持本心初志,時刻抱持「橫逆--是進德的砥石」,立定目標,無悔向前,則成功必在眼前! 頃閱報知:金門縣第二屆青少年文學獎徵集的鑼聲又響起了,青少年朋友們,請不要猶豫,快抓緊良機,勇毅的提筆上陣吧,你(妳)就是最佳的男女主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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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墨金浯2021吳鼎仁畫集自序
傳統畫稱水墨畫,墨即是色,以墨色為主,墨分五彩—焦、濃、淡、乾、濕,層次分明且豐富,淡墨輕嵐,水暈墨章,可以不用色彩;水墨後也可以染色,配丹青為畫,「水墨丹青」但求淡雅素淨。江南水墨,北窟彩壁,將南北合璧呈現新「彩墨」畫藝,古今墨、色共用,鼎新了傳統筆墨,皴筆隨興,墨彩齊飛,重墨重彩的「彩墨」創出新意境。「彩墨畫」以水墨畫為基底,其上加重敷色、點彩,使水墨畫的色彩更為豐富多樣、明快鮮活。明清以來,中國畫受到西方繪畫的影響,漸成「彩墨畫」,對傳統繪畫進行改革,純粹的繪畫藝術表達對時代感知,突破傳統反映當代,表現現代主義、自由創作的精神、提煉中國的筆墨創意。 民初新學課程有「圖畫課」,盡是一些水墨畫;現在才從「美勞課」到「美術課」,我們算是第二、三代了,移入的是水彩、設計的西式繪畫觀念。西學東漸,西洋畫的傳入,讓大學的美術分國畫、西畫、設計三個基本體系,共同科目的專業訓練後,再依個人興趣而分科走入專長。生活在現代,古今中外藝術隨目可遇,兼容並蓄而成就自我的藝術風格,是50年來,我一直追求彩墨創新的目標! 「彩墨金浯」,金門浯鄉,吾土吾情,金山浯海,列島四隅山崖海陬,或遊憩嘯傲,或賞景寫生。前半生已集「畫我故鄉」,歷年畫的兩百多,精選120幅成冊,2007金門國家公園出版「金門風情畫」專輯畫冊。北京來的學苑出版社,認為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把我編入「故園畫憶系列」,2010北京出版「金門風情」,由新華書局發行全國。《彩墨金浯》2021吳鼎仁畫集,是集2021-2015七年的彩墨新作,編成的一本新畫冊,也是我出版品的第25本書。 兩岸交流,多年的大陸遊蹤無間斷,好幾年大好河山任馳騁,近年遠赴山西壺口、五台山、內蒙、新疆等地景點的畫遊彩墨。溯本追源,畫了晉江沿途的水源,接水來金門,兩岸共飲一江水。小金門滸苔綠石槽風情海岸、生痕海岩千古浪淘沙。大小嶝同鄉民俗古屋等跳島畫遊。也多次回歸原鄉,描繪泉州的閩南鄉情風懷、並遊及開漳聖王,漳州雲霄將軍山。時疫嚴峻,無法他鄉勝地作畫行,只得宅在島內,專心重畫舊宅邸的古磚瓦。筆墨越發精煉老成,用色沉穩不浮跳。在取景、寫情、采風,捉影、構圖等既承傳統又超傳統,有融通中西變化的審美取向,容納多重美學旨趣,集各種技法於筆下,創造當代意象,獨抒個性的新境。藝術造詣和學養,精神世界能與古人相通,也與現、當代文化相承接。「以無法為有法」、「以我法別眾法」,積極「我用我法」探索象內象外,勾、皴、擦、點、染等古技法新施用,使畫面出彩,彩墨流韻活色生香! 年輕時迷惘於詩、書、畫三絕,漸近古稀之年了,江郎無才調,做不成文人畫家。純粹繪畫藝術,就以「彩墨畫」作為創作的主軸,思想意念盡在畫中表現,所以畫上不贅述文字,也怕書法搶奪畫的風采,多年來書畫合璧的試煉,還找不出滿意的手法。畫冊中每一幅畫旁還是列印出簡短詩句,是作畫的感想意境,是表明畫中深潛的意涵,也是有點浮誇的「詩情畫意」! 七年之「養」,彩墨畫養出新創作,精選160幅畫編輯出版,完整呈現我古稀之年的風格,並非絕筆之作,還有幾幅新作來不及編入。此後人世風波都不管,一手高粱一手筆墨,酒香墨香齊步走!三年後也將有新畫集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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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的無恥與謊言
阿富汗變天之後,自詡為世界第一強權、世界警察的美國,立刻招來國際一片噓聲和罵聲,塔利班之能勢如破竹,以七萬人對上三十萬的政府軍,懸殊比例在短短九天之內就攻進首都喀布爾,這都要拜美國荒腔走板的撤軍行動所賜,拜登總統原訂在今年9月11日,即911恐怖攻擊二十週年紀念日前完成全部撤軍計畫,但不知是何原因美軍竟然提前不告而別,拋下留在阿富汗的美國僑民,和並肩作戰的英、法、德等國西方盟軍,大量的武器和軍事裝備被塔利班輕易擄獲,而勢力大增,迅速席捲了全國34個省,政府軍隊聞風而逃,此時由美國扶植的傀儡政權總統甘尼,見大勢已去就聲稱為避免首都大戰,造成人民流血傷亡他決定犧牲個人名譽選擇離開國家,於是匆匆搭機逃往沙烏地阿拉伯,免於被報復斬首。他的聲明引起人民的責難和辱罵,國際上對他的評論也是一面倒的負面,但如果冷靜下來分析,造成這個慘不忍睹大災難的始作俑者,不就是美國嗎? 二十年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軍隊,以掃除恐怖份子為名(其實恐怖攻擊雙子星大廈的是蓋達組織,並非塔利班)堂而皇之把大軍開進阿富汗趕走塔利班政權,扶植一個聽話的魁儡政府,並且投入多達2兆美元,幫他訓練軍隊,試圖改造社會文化及教育等,其用意是要長期佔領阿富汗,利用這個中亞最重要的戰略位置,以抑制中,俄進入印度洋,所以攻擊紐約的首腦賓拉登,在十年前被擊殺後,美軍仍然不肯離開阿富汗領土,意圖甚明,也顯示它在國際一貫霸道的強勢作風。 塔利班被趕下台後,並沒有消失,一直盤踞在各個山頭與美軍周旋對抗,造成美軍二千多人死亡和三萬多兵員受傷。形成了美國一個長期的負擔和困擾,於是下決心撤軍,為了保住顏面,前任川普總統逕自與塔利班在杜哈展開撤軍協商,這個談判卻把甘尼總統丟在一旁形同棄子,簡言之就是把甘尼的政權出賣了,這也是甘尼最後無心抵抗的真正原因。所以塔利班開始展開進攻時,政府軍渙散,內閣大官紛紛棄職逃跑,結果兵敗如山倒,整個國家一夕變天也就不足為奇了,而真正奇怪的是拜登總統的聲明,竟高調譴責甘尼總統和軍隊的失敗,是他們自己的腐敗所造成的,政客現實無情的甩鍋嘴臉令人搖頭。 就在喀布爾被攻陷的第二天,8月15日紐約時報用很醒目的標題報導:「美國拋棄阿富汗,台灣應警醒」,這是出自美國人媒體的見解,台灣危險嗎?美國會像過去在越南和現在的阿富汗一樣,背棄朋友嗎?美國自己說會,但台灣人卻堅信不會。我觀察到這是執政黨這些年來,長期對民眾洗腦的結果,網路、平面、電子主流媒體都強調,台海有事美國大兵就會來救援,各電視台的名嘴更是信誓旦旦;有美國老爹在,安啦!民進黨前立委沈富雄在趙少康的電視節目上說:「老共如果進犯台灣,美國就會立即轟炸北京,如此一來就演變成世界大戰,所以老共絕對不敢動台灣一根汗毛」,聽得讓人一頭霧水,為何美國要為台灣去炸北京呢?他沒交代下文,試想七十多年前美國剛打完二戰,軍力如日中天,中共沒有空軍、海軍,甚至連坦克車都沒有,在那種惡劣條件下都敢介入韓戰,當年美國也不敢把任何一顆炸彈丟進中國領土,何況現在的態勢,絕非昔日可比。前兩天他又在同一節目上反駁同台的與談人時強調:「美國決不會背棄台灣,因為他在1949年已經背棄過蔣介石了,以後就不會再發生了」但趙少康提醒他:「1978年中美斷交不就是第二次嗎?」 台灣的反智教育和愚民媒體化,造成民眾對國際觀的視盲和理盲,不久前有人興高采烈發表「慶祝《臺灣關係法》成立50周年時,我只好苦笑反問,50年前不就是美國拋棄台灣,與中華民國斷交,才產生《台灣關係法》嗎?到底是要慶祝斷交50周年,還是慶祝《臺灣關係法》50周年?這樣的因果倒置,邏輯不通的言論和強辯,令人啼笑皆非,又復可悲。 無獨有偶這樣不合理性邏輯,只問利益和意識形態的事件,也發生在訪問亞洲的美國副總統賀錦麗身上,她到越南訪問送軍艦又送疫苗百般示好,但此時此刻美國正狼狽不堪的撤離阿富汗首都,此情此景不就是1975年越共攻陷南越首都的翻版嗎?所以她絕口不提阿富汗,只強調要防堵中國霸權和不遵守國際海洋公約,這不就是美國正在幹的事嗎?越南國家主席阮春福則在她到訪前向中方承諾不會和美國結盟對抗中國,這個副總統發言時自心不覺羞恥嗎?自圓其說的還有日本,為了懼怕中國大陸強勢崛起,不只緊抱美國大腿,甘為馬前卒挑釁大陸,竟有官員提醒美國,要小心中國可能會發動類似珍珠港的海空襲擊,要美軍加緊防備,作賊喊捉賊,政客之無恥,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令人浩嘆,難怪這個世界,只要有政客存在就永遠看不到和平的曙光了。(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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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洋同在現場
「有看李洋打球嗎?你們金門人好厲害……」,奧運期間,一些朋友忍不住喜悅,一定得找個認識的金門人說一說、喊一喊,以慶祝王齊麟、李洋獲得男子羽毛球雙打金牌,我恰當了那個受話者。 一開始我沒聽明白,而「洋」與「昂」發音近似,電話中尤其難辨,於是我腦海產生一個詭譎畫面,「李昂,打羽毛球?」會如此聯想,肇因李昂多次參訪金門,並帶領媒體團介紹道地美食。我半信半疑,好一會兒才知道是「洋」非「昂」。 一朝成名天下知,約莫就是李洋的狀況了。決勝點的壓線球被搶做商標、因為涉及公務身分不能為產品代言,相關單位努力解套、獲勝時兩人姿態猶如聖杯傳播大小傳媒與許多私人群組、賽前怎麼緊張又如何克服,一一被揭露,而金門縣政府加碼李洋獎金,更讓其他縣市相形見拙,透過新聞重播,我也看到楊縣長帶領鄉親、戴上口罩,一起在金門觀看電視加油。 我們都不在現場,但熱情連成一線,我們也都在現場了,而且直到比賽結束,沒有人捨得離開,依然回溫、口述,幫李洋、王齊麟再掛上許多回金牌。 我也感動莫名。他們出師不利,首戰敗北,本來不被看好、也不是甚麼運動明星,而一旦金牌加身,他們為自己錄影以及接受採訪,侃侃而談的氣度有著大男孩青澀以及成熟男人的舉措。那句被套用到俗濫的廣告用語,「學鋼琴的孩子不會變壞」,在此可以改為「學運動的孩子不會變壞,還能增加風采」。 有一篇報導提到李洋的奮鬥史,他原本遠遠落後王齊麟,兩人雖是國中同學,一天、一地,差別甚遠。王齊麟高中時期即已水平超標,成為國際賽事的「甲組」隊員,李洋反倒得了疲勞性骨折,走路都會疼痛。李洋不斷努力,才在二○一八年加入土地銀行羽球隊,成為王齊麟的雙打搭檔。他受訪時提供許多勵志金句,比如,「我不是最好的那個,但我想成為最努力的那個」、「等待奇蹟,不如為自己留下努力的軌跡,期待運氣,不如堅持自己的勇氣」、「沒有人有義務對你好,你應該對所有幫助你的人充滿感激」。 我經常在文學場合,應主辦單位的要求寫幾句鼓勵的話,回顧文學路,點滴在心頭,可謂一路坎坷,若不夠努力,很快就被時代淘汰,所以我常寫上「文學路長」,因為走過了,方知曉一時勝負無關輕重,而在於能否堅持,讓我意外的是,李洋年輕若是,卻把二十年當作四十載在過,才能有如是體會。 寫作是關閉自己、面對自己,但時至今日,除了寫之外,還要面對讀者群眾,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我在大學新生盃比賽,也曾代表班上出賽羽毛球,一站上台,正視敵手與周遭環境,腿都軟了。當時是看到球的落點,腿卻跟不上,始終落後一步。眼到、腿到、手到,且能心到,策略在胸臆,也未必能贏得一場賽事,因為對手亦如是。頂尖對決的精彩,常常就在一籌之間,而為了那一丁點距離,李洋、王齊麟以及所有運動選手,從不曾輕易放過自己。 雖然把李洋誤聽做李昂,但李洋的確「昂」起頭來,寫下一則人心激勵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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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處窗外的景物
記得許多年前,曾畫過一幅「開一扇窗」的小畫,並附了一篇短文: 開一扇窗/意味增廣見聞多了些可能//於我個人經驗/每回見有窗景的畫/總是著迷不已//不管窗外是/一片稻禾一抹夕陽一輪明月//或是實體窗前/微風吹過幾聲鳥鳴花香撲鼻//總是引來驚奇藏著想像// 說明我心目中對窗戶的遐想與禮讚。尤其,疫情期間,當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窗戶便肩負起更多的責任,成了人們視覺上、心靈上與外界溝通的管道。 一時興起,來說說窗外的景物。住處在一棟建築的頂樓,不靠馬路邊,是在內側較為靜謐的位置。正確地說,窗戶面對著是另一棟建物的後陽台,有時可見對面的住戶婦人在晾曬衣服。左前方是一棟較舊的建築,樓高大約十樓左右。從我窗口可居高臨下看清其整個屋頂,水塔、曬衣架等。前陣子樓房屋頂大概有漏水問題,雇工來修。由於防水水泥顏色與原來屋頂不同,維修後,留下了一塊約2乘3公尺的大補丁,特別突兀。一日黃昏,一位婦人與青少年的兒子戴著口罩上來。兒子手上拿著一台單眼相機,靠著女兒牆,對著西邊的落日猛拍,隨後母子兩人閒聊了一陣子;大概關在家悶壞了,特地到頂樓來找樂子。 更靠左邊的一排建築由於面對著一條大馬路,樓層也蓋得較高,大約二、三十層樓。其中有一棟最為壯觀,氣勢磅礡,建材質感也不一樣。大門入口種了一棵移植過來,枝幹迴旋虯蟠的松樹。促銷時的廣告詞好像這樣說「財富之家,門前都擁有一棵松樹。」當夜晚來臨,其頂端的圓形建築金碧輝煌,就像一頂閃爍的皇冠,金色燈光逼人。睡前,當我拉下窗簾,都會特地多看一眼。通常,大樓的住房若沒完全售罄,為了促銷,夜晚會打開外觀燈火,形成迷人夜景,尤其是在周末。 正前方的一排樓房與我這建築是平行的,其陽台面對著我,有些住家陽台上種了綠色植物。我無意中發現一住戶,每晚幾乎隔日凌晨才睡,可能是生活習慣,也可能工作需要。但有些樓層,燈光從來也沒亮過,猜想是否為投機客所擁有,正待價而沽? 大體上,從我的窗口望出去是由建築物圍成一個口字型,中間房子較低矮而老舊,因此,騰出了較大的天空,每當有鳥兒在這空間飛翔,最是令人雀躍了,常讓我想像海鷗盤旋在小漁港上方的畫面。由於被層層大樓阻隔,窗戶望出去很難見到路過的行人。有的話,大概只有右邊一小段,這是往附近小學的道路。上學期間經常見到學童絡繹於途,此刻,寂靜無人。路旁有一大樓地下停車場入口,上下班可見執勤人員指揮交通。沒車進出時,戴著口罩的執勤人員在入口繞圈踱步運動。 晚上,有陣子睡前會聽到鳥兒啼叫聲自窗口傳入,鳴叫聲一長一短,先前未曾聽過這樣的鳥聲。不清楚是單獨鳥兒蹄叫,還是一對一的鳥兒彼此求偶啼叫。無休止一聲聲啼,一直持續著,我常於朦朧中不知不覺中睡著。有一次颱風過後,帶來一場雨,午後,突然放晴,巨大的聲響瞬間如波浪般陣陣湧來,喧囂異常,原來是蟬鳴。想不到住處只有零星的綠樹,蟬聲卻如此聒噪。雖然有點吵,反而有些興奮,已多年沒聽到蟬的鳴叫了。 疫情,讓人們長期處在自主健康管理中,出外需戴著口罩不可參加聚會。因此,少出門,少開門,但窗戶卻是永遠敞開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