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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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五月天
「五月天」的演唱會廣受樂迷追捧,經常是一票難求,現場更是歡聲雷動,high到不行,但,如果碰到疫情呢?再多的熱情和不願,也只能靠邊站,因為誰都擔不起放任疫病流行的重責大任,這似乎就是臺灣,乃至全球正面對的窘境:所有人都希望很快的恢復正常生活,但除了傾盡人類的「洪荒之力」拚疫苗外,多少還得聽天意、靠運氣;疫毒不斷的變種,世界便會一直處於「後疫」時代,須臾放鬆不得。總有那麼一個聲音不時地在我耳邊呢喃:「存在即合理」,但與其同合理較勁,不知捫心自問,在這場無硝煙的戰爭裡,什麼才是應該始終服膺不悔的真理? 廈門朋友傳來大陸福建開放臺胞赴閩便捷通道的消息,除了針對臺商的「2+19」2天觀察、19天閉環管理的防疫新規定外,還特別為還沒重啟的「小三通」大開方便之門;規定是只要連續在金門、馬祖連續住滿28天,在檢附相關防疫及居住證明後,就可以比照大陸疫情低風險地區,入境後免再進行隔離檢疫。不得不說福建方面非常有勇氣;縱若廈門已經超過一年沒有新冠確診案例,福建全省對疫情也管控得宜,但願意一舉做這樣的政策突破,著實不易。當然,此間消息一出,臺灣罵聲四起;有叫金馬人不要拖著臺灣人陪葬的,也有主張爾後金馬民眾赴臺必須隔離檢疫14天的,什麼光怪陸離的意見都有,唯獨沒人問福建願意便捷臺灣民眾入境的理由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什麼統戰、統一陰謀,這些放在要命的疫情前面,根本不值一提。福建人不怕臺灣把疫病傳過去嗎?你當然可以驕傲的說臺灣防疫世界第一,但就算是第一也不代表沒有「漏網之魚」,當官的拿前途去賭,老百姓用性命去拚,就為了「八字沒一撇」的統一大業或過過嘴癮嗎? 果然,這碼事不僅臺灣民眾不滿意,大陸人民一樣「炸鍋」,有批評福建根本是在「跪台省」,更有人用力轉發臺灣這些天爆發本土案例的新聞,表達他們忿忿不平。眼尖的網友還發現,福建官方悄悄的刪掉「便捷通道」字眼,把標題從「部分台胞入閩無需隔離」(指金馬民眾),改成「台胞來閩入境檢疫將實施『2+19』新舉措」,並直接關停了留言評論功能。既然兩岸的主流民意都不喜歡這個新舉措,為什麼福建還願意甘冒大不韙的「超前部署」?因為「小三通」還沒重啟,所以我們只能理解為這是閩方的超前部署,那我們的超前部署又在哪裡? 「存在即合理」,這件事的合理性難道不是立基於「疫情可控」嗎?如果病毒始終變異,疫苗始又終追不上變異的速度,兩岸漫無止境的「僵」下去就沒事了嗎?這還不只是相互看不順眼的問題,而是打心底欠缺信任與溝通的意願,真箇令人無語。有人形容中國是匹露著森牙利爪的「戰狼」,赤裸裸地展現對臺的虎視眈眈;臺灣呢?把自己武裝成狼下不去口的「鋼鐵刺蝟」,就能贏得善意、換來和平?顯然拿這種話來麻痺自己,你打心底都不會同意。那……,請問:「我們的超前部署在哪裡?」 五月天:「我甩掉地球,地球甩掉,只要越跳越高……。」跳得高只是理想,甩不掉才是現實。無妄被嫌棄的金馬人,依然望「船」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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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進老師與我
前幾天,建國中學退休國文名師林明進先生,又幫我寄來其最新力作《大作文章》,有別於前幾回的贈書方式,此番他不是請企業家友人贈送,而是由他「獨捐」,換句話說,以前是他的好友埋單,這次卻是他自掏腰包。 我看了他傳的「賴」,心裡滿懷感動,剛出爐的一百本書,即使是作者買,也要兩萬多元,而他卻大大方方的就捐了出來。 他常自署「建中一叟」,是人稱「毓老」的國學大師愛新覺羅毓鋆的學生,他的國學底子深厚,在建中教了三十幾年書,誨人不倦,育才無數,他的專長領域是四書五經,尤對論語和易經,更情有獨鍾,晚近這些年,他的心力,幾乎都投注在作文上面,在新冠肺炎疫情未起之前,每年寒暑假,幾乎都往大陸跑,他應各大都市、學校之邀,為社會人士、為各校學生教授四書,並教導作文技巧,由於他學殖深厚、底蘊不俗,每場演出,均博得如雷掌聲,後來,他盱衡一下局勢,覺得有必要提前退休,乃毅然提前榮退,專注於著述與演講。 我跟林明進老師結緣,緣起蘇蘭老師轉送他的著作給我,明進是蘇蘭好友,據蘇蘭說,以前每周三下午「週三進修」時間,他們常在高鐵車上相遇,因為都要趕到中南部為基層老師充電,兩位都是台灣頂尖語文專家,在當年的進修場合,都是首屈一指、炙手可熱的人物,時見兩人利用時間,拿出預備的資料,做最後順稿,希望在即將登場時,能做到更完美,這種認真負責態度,就是他們受歡迎的原因了。 明進老師是全國語文競賽作文組評判的班底,上自大專院校,下至國高中組,幾乎都想禮聘他。他實在太忙了,有好幾次,我都想請他跨海來指導本地選手,但總失之交臂,有一次,我終於開口了,他一見是我傳的「賴」,二話不說,馬上拿出他的行事曆,告訴我他何時有空。因為他真愛金門,儘管再忙,還是會抽出時間,風塵僕僕地趕來教導選手,有好幾次,他都是當天往返,但他從不叫苦叫累,他把金門都當作指導重站,這份惜情重義之心,實在令人感動。 他是一位劍及履及的行動家,也才幾年下來,所出版的作文書籍,為數已有五六本之譜,難得的是幾乎本本暢銷,好幾本還登上暢銷書排行榜,他出版的書,特別受到國高中學生、老師和家長歡迎,每書一出,出版社都要為他排定行程,分赴國內各校做新書發表會,除分享出書喜悅與經驗,也為與會者解惑,場場都是人滿為患、欲罷不能。 這一年多來,因為疫情關係,他不到大陸了,他把時間都奉獻給「奉天書院」和「龍顏講堂」,義務為社會人士和年輕學子開設四書講座,慕名而來的學員,除了上述人士外,更有大專院校老師,其號召力之大,可以想知。 我退休之前,時常帶學生到台灣參加全國語文競賽,只要他得知我在現場,就會利用午休空檔,預約見面地點,他常手拎著一袋書來送我,他常說:「您的學問已很好了,這是我最近剛看過的書,特別幫您準備了一套,不成敬意。」接過沉甸甸的書,其中裝載著的,又豈僅是知識的重量?更多的是那份惺惺相惜。 只是他說甚麼都對,唯獨說我學問好,不對。因為跟明進兄比起來,無論學識或涵養,我都沒得比。沒錯,我雖痴長他兩歲,但論才學與識見,他都足以當我的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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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慶修院
去年在金門殯儀館,參加同鄉族兄煥彩的百歲喪禮,喪禮儀式不是金門傳統的,由道士引幡轉西風,而是由台灣來的日本佛教葬儀,第一次看到外來的儀式,鄉親都很不習慣。往生者生平長住金門,在吳氏家族中,主持幾十年祖先祭祀,也都是道教家法,不知祂能不能習慣,能否由日語的經頌平順往生淨土? 三月中,我到花蓮走春喝酒,參訪了花蓮吉安鄉「慶修院」,第一次見識到日本式的佛寺。日本人在花蓮開闢移民村,自四國德島縣吉野川延岸移民來此,把這裡改稱「吉野」,1917川端滿二在吉野移民村,募建這座布教所,日本佛教也隨之移入,本尊弘法大師、脇佛不動明王和毘沙門天,為真言宗高野山金剛峯寺的海外別院。1997台灣政府指定為古蹟,戰後改為祭祀釋迦牟尼佛和觀音菩薩。今為觀光景點,現場播頌日語經文,購票參訪。慶修院名列「台灣宗教百景」,是台灣現存最完整的日式佛教寺院。 院中石刻空海立像,戴大斗笠支禪杖持缽,空海(774-835),四國讚岐國香山縣人,入唐為留學僧,返日創真言宗,建高野山金剛峯寺宣揚密法,圓寂後尊為「弘法大師」。主張金剛界、胎藏法兩部不二,並在日本京都教王護國寺(東寺)傳授事部、行部、瑜珈部三部密法稱「東密」。攒尖式屋定「宝形造」的日式傳統建築,有濃厚的江戶風格,寺內排列88尊石佛,遵循真言宗開山祖師-空海的遺規,行遍日本四國島上88所靈場寺院,請回88尊石佛,讓信徒免奔波,能就近參拜。 臺灣光復後,「吉野布教所」改名為「慶修院」,吉野改為「吉安」。慶修院內的神龕、不動明王石刻、百度石、石佛等重要文物留存至今。先要在「手水舍」以杓清洗左右手,取水倒手心漱口,潔淨身心意再禮佛。「不動明王」在密宗五方大明王中,鎮守中央的首尊,容顏威猛是大日如來的憤怒身,右持大慧刀,左持羂索,看起來有點可怕,不像中國的怒目金剛那樣威嚴崇敬。「不動」是指不變的慈悲心,無物可撼動。「明」乃智慧的光芒,見者發菩提心,聞者斷惡修善,識者現大智能,知者即身成佛。「光明真言百萬遍」石碑,口唸「南無大師遍照金剛」,繞行108遍,祈求神明祛病除厄。《光明真言》是東密真言宗最根本大咒,密教行者要唸一百萬遍。「百度石」是寺廟的基石,由此石出發至主殿參拜,往返百次才為完滿,還願時,有往返千次答謝神佛的傳統。 我對日本的佛教很陌生,見識也不多,只知道日本和尚可以結婚生子。讓我想到國父-孫文,與日女大月薰在橫濱生一個女兒,名文子(日語讀成-富美子)。郎高居日,是妾傷心時,大月薰沒有中國第一夫人的命,三嫁到栃木縣足立市東光寺住持-實方元心和尚。日本長崎泰益號陳國樑,墓葬金門新頭大路邊,陳世望繼承日本的事業,日籍養弟陳世科,小時曾送回金門讀書,再返日娶親。我在新頭陳家,看到陳世科的神主牌,供俸在祖龕。陳世望也有一日籍養子,也就是陳金鐘(我姨丈)養弟陳永義,也從小送回金門讀書,習慣金門的世俗,再返日娶上海籍馮又好,再回金門顧新頭的香火。陳氏金門籍的住日本,現在新頭一家是日本遺種,已歸入浯俗道軌,生死科儀不用請日本和尚來念經。 煥彩宗兄日式的喪儀,在金門殯儀館靈柩橫放大堂,前坐一位日本和尚,持續用日語頌念佛經,擴音全場,親友自動上前捻香揖拜,沒有披麻哭喪,不用跪叩舉哀,還不能拍照留影。會社式的禮儀人員,男女黑白制服一式,整個喪葬禮儀隆重、莊嚴肅穆。這是高消費的葬禮,金門首見,但是往生者魂歸何處?依俗成禮好?或是突然移風易俗好?那就要觀三姑,請來往生者問一下,九天佛門可安禪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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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洪玉芬
認識縣籍作家洪玉芬不算太早,約莫十餘年,但每為她的慷慨、才華折服,記得多年前與牧羊女、楊樹清等,參加她在金門發表會,她打扮做中東婦人,亮麗上場。她不是故作艷麗,中東、非洲她出入不下百趟,非常同情當地婦人桎梏命運,如此扮相為解說中東婦女。同鄉聚會常常調侃她,要被中東親王擒做「押寨夫人」了,她氣度大,不曾怪責我們。 洪玉芬公司位於長安西路,我曾經到訪過幾回,從最早她身為公司主力,跑遍全球一百多個國家,後來退休的先生、學有專長的兒子加入經營,攜家帶眷衝刺事業。一加一當然大於二,同時也讓她的身分更多樣,總經理、妻子、母親,必須用超合金鏈條,才能鎖好,所以會讀到洪玉芬在機場忙著找兒子,擔心他怎麼沒搭上預訂的班機;從母親角度出發,才能人飢己飢,到訪奈及利亞聽聞重大車禍,悲從中來,業務參訪如同悼亡之旅。 企業經營,不就利益掛帥,洪玉芬不同,作為台灣商旅代表成員,經歷台灣在國際地位的轉移,見證中國強勢,以政治力、經濟力介入非洲、中東等區域,反觀台灣影響力如同潮退。潮退有潮起的時候,正是相信她與代表團的努力,能夠發揮作用,秉持雖千萬人吾往矣決心,洪玉芬與她的塑膠日用品加工機器成為台灣驕傲,蹲踞在各國廠房,為一個企業、幾百個家庭貢獻,這必須有蠻力、傻勁,才能逆轉勝,於沙漠引水,成為綠帶植披。 機械的作用力變成文學的能量,在於洪玉芬不只賣出機器,也賣出人情。於是會讀到她陪同遠自蘇丹來的技師,在台灣找了好幾處廠房,只為多年前一組老零件,費耗時間比賣出一架機器還長,洪玉芬全程陪同翻譯,終於化不可能為可能。洪玉芬售出的機器不只插電,還外接了台北營運核心,她是企業家,更是國民外交大使。企業營運要緊,國家尊嚴更不可失。 這一些累積,成為洪玉芬抒發的能量,在剛性機器中,找到柔性線條,人事物是踏履中的一餐、一段河景、一串陀鈴,或者蒙著頭巾的女人,離鄉背井成為非洲驕傲的中東人。一部機器,一張合同,說明文的背後滿滿是抒情,數字與文字本來各自傾斜,而今平衡為融合產業與散文的好作品。 〈馬背上的舞步〉談企業經營與台灣競爭力,以及難得的放風時光,一躍上馬背,顛簸中,先天下之憂而憂,「沙路,崎嶇、凹凸不平,難以行走,像極了我的埃及歷史行旅……我小心翼翼,順尼羅河的流向,一步步踩過河流流過的土地,無論沼澤或乾旱、富庶或貧瘠……天地一線,望去似無盡頭,個人渺小如沙海中之一粒」。〈安哥拉的白日與黑夜〉,「當白日退去,夜已深,這場意外,一個我不知的數字,神秘、迷惑如黑夜,把我自白日的浪漫推開,來到黑夜,一個我不知的世界」。 企業家篤實性格作為先發,跟上散文家擇景發抒,洪玉芬外景與內在兼具,不忘作為台灣人職責,跟身為人的浩歎,在乾燥處適時灑水,於柔情處收束提問,材質不同本來難以黏補、焊接,洪玉芬行雲流水間,為沒有表情的機器,開一朵微笑花蕊。 自古以來文學、金錢難兩全,這般結合常見扞格,但縣籍作家洪玉芬為我們證明,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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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無恥
日本人為了省錢,決定要在兩年後,把因為福島核災受輻射汙染的水倒入海中,便宜行事,完全不管這些核汙染水終將對海洋生態,及漁民捕魚生計帶來嚴重傷害。此消息傳出後,各國紛紛出面譴責,力阻日本做出傷天害理的自私行為,韓國抗議尤為激烈;數十位大學生剃光頭髮,聚集在日本駐韓國大使館前要求日本撤回成命,中國大陸外交部亦立即召開記者會,並指出「太平洋不是日本的下水道」勸日本勿一意孤行,否則造成意外後果自行負責;連遠在大西洋的歐盟也發聲制止日本不要害人害己。 就在國際一片譴責當中,唯獨美國拍手贊成,並且稱讚日本此舉公開透明、值得嘉許;另一個則是與日本近在咫尺,可能最先受汙染的台灣當局,默不作聲。令人嘖嘖稱奇。 其實美國是操作兩面手法,今年二月份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才更新的第99~33進口警示,有一系列與福島核災有關的日本食品仍被禁止進入美國,包括:鮮奶、大米、漁類、肉類等,而另一方面又對日本人排汙染水入洋拍手叫好、感謝。豈不矛盾,其實這完全是政治操作陰謀,從戰略上看,美國以此為餌,利用日本這個不合理的動作去刺激中、日、韓、俄,造成東北亞的衝突,相互傷害,老美先搧風點火、再坐收漁翁之利。 令人費解是台灣當局的反應,對此事件極度冷處理,國內環保團體昔日遇到如此狀況,那種義憤填膺、不共戴天的氣魄,上街遊行抗爭、媒體網軍一片罵聲等等動作則完全消音,好生奇怪。也讓人感受到政府對媒體、網軍、覺青的控管掌握已到了完全運用自如的神境界了。 此時我國駐日本代表謝長廷表現亦不遑多讓,他看到國內在野黨強力要求政府對日本抗議時,立刻跳出來為日本辯稱「我們自己核電廠的廢水也是排入海中,所以沒有理由對日本義正嚴詞的譴責」。此言一出,國內一片譁然,莫非他把中華民國人民都當成不認識字的白癡。一般人都知道核電廠正常用以降溫的水並未進入爐心,與福島第一發電廠為搶救爐心高溫時,將水注入降溫,此水與爐心接觸後,受到高度污染。前者可稱降溫廢水,而後者正確應稱作「受核輻射汙染水」,兩者完全不一樣。 謝代表為了要壓制國內對日本將汙染水任意排放入海的抗議聲,故意撒謊顛倒事實真相欺騙國人,十分可惡;而且事件不僅於此,後來經過我國原能會主委謝曉星慎重說明事情真相後,幾乎是賞了謝一個耳光;此時謝代表又再度發表高論,詔告國際,堅持我國三座核電廠所排廢水絕對含有輻射汙染物,緊咬住台電不放。意即台灣也是壞孩子,不要再譴責日本啦!此一行徑不只是可惡,更是可恥,形同叛國!堂堂一個國家駐外使節,心裡竟然沒有國家,更不會想到我們子孫的未來,其心可誅,其行可鄙,他一心一意只有日本人的利益,何以致此,令人無法想像。 明朝大儒顧炎武在《廉恥》提道:《五代史.馮道傳·論》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禮、義,治人之大法;廉、恥,立人之大節。蓋不廉則無所不取,不恥則無所不為……。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 台灣在執政改朝換代後,有人認為早年在中小學校懸掛的「禮義廉恥」校訓,是威權時代的產物,而紛紛將其摘下,讓學生以為「禮義廉恥」是錯誤的思想,這樣粗暴的魯莽行為,真正受害的是無辜的學生,「禮義廉恥」出自《管子‧牧民篇》是春秋時代管仲講過的話,蔣中正引它為作校訓,竟被扭曲成威權壓迫,如此操作,是邪惡還是無知,令人浩歎,再看看謝代表的表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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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四月天
春暖四月,正逢麥子成熟期,黃澄澄一片真是好看。走在鄉野小路,看天清地闊,海水湛藍,身心也跟著舒暢起來。定睛一看,忽而察覺今年的麥稈似乎比往年矮小許多,隨風搖曳的麥浪也削弱了起伏的美感,不知是因雨量不足或是其它原因導致。堤防旁的桑椹樹倒是愈發茂盛,不僅結實纍纍,還掉滿一地,令人深感可惜。隨手摘了幾顆,想起通化市場攤位上被一盒一盒精緻包裝等待出售的桑椹,不禁暗自發笑,到底鄉村小鎮與都市景象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 往常全家人幾乎都在台北過年。清明節,回家一趟,已然成了每年慣例。返鄉掃墓是一場與逝去親人儀式化的再相逢,陰陽兩隔各自撫慰。即使沒有信仰從不拜拜的我,也不想免俗。自狹小空間轉換寬闊的透天厝,周邊盡是蟲嗚鳥叫,流通的空氣,亮晃晃的陽光灑滿一室,從二樓臥室望出去,三年前親手種下的芭樂樹變得高大挺秀,看來賞心悅目。真是好一個人間四月天。 未回家前,總惦念著,四月的金門石蚵正值繁盛期,雖然家裡的蚵田早已覆沒,但還是想下海走走,撿撿附著在路邊和軌條砦上的野生蚵,或尋一尋螃蟹的蹤影,即使一無所獲,就算踏一踏水道,嗅一嗅海洋氣味,也覺得無限滿足。 我滿懷喜悅迎接在家鄉的每一天,想找同學朋友聚餐聊天敘舊情,或隨意走走晃晃吃久別的家鄉美食,或和友人一起上太武山健行,晚上再迎著寂靜對著筆電工作……以為可以一如既往度過一段悠然自在的鄉居生活,卻怎麼也沒想到,返鄉的第四天,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重挫了日後的恬淡,印證了「人算不如天算」這句俗話。 那日在中央公路某圓環路段,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騎車從側面急速撞上,導致我從機車上重摔在地,久久無法起身,瞬間一股恐懼直撲而來,以為下半身就此廢了。一旁的老人先發制人將所有過錯全歸於我,要我趕快起身。隨後他移動機車,並叫路人不要報警。此時腦袋一片恍惚的我,以為一切如他所言,心想,若是自己理虧,就該承擔所有責任,最終還是請熱心的路人報警。 很快地,救護員及警察都到來了,因弟弟也在消防局工作,對於他們的專業救護自是相當信任。在女救護員的陪同下,我被送至急診室,做了斷層檢查,才知胸椎因重挫產生閉鎖性骨折。雖無明顯外傷,但這一撞,迫使身體經歷了有史以來最巨大的疼痛和不便。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整個人動彈不得,一吃止痛消炎藥,便昏昏地沉沉睡去。每次翻身,腰部的肌肉都要上演一場艱鉅的拉扯,一拉扯,下半身的筋絡便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楚。下床梳洗或如廁時,更是雪上加霜,總要花上一番功夫找出身體支撐的點,才能勉強坐立,待肢體穩住後,再忍痛慢慢起身行走。平常縱身一躍,或起或躺,是如此簡單不過的事,而今卻是這般的艱難。 傷況好轉後,到警局作筆錄,看了監視器,才知是對方闖紅燈又超速。受傷這段期間,對方不聞不問。我去電給他,得知對方也是返鄉掃墓的金門人,他答以一切等他回去做筆錄再說,之後,再無回音。 因他人的疏失過錯,促使身體承受此折騰,所有工作因此停擺,還需穿上三個月的背架,以等待骨頭修復。幸而只是短暫性的不便,如今疼痛已解。截稿前,接到國興總編催稿電話,才想起「浯江夜話」專欄尚未完成,因目前還無法久坐,寫寫停停,思緒也難以集中,只能草草成文,尚請編者及讀者見諒,也向與我日期對調的作者致上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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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秀給你看
大稻埕是清代淡水河岸的港埠,兩岸商船輻輳,曾經領一代的風騷,是北台繁華的代稱。雖然現在已沒落了,但是仍以另一種形式,展示它的歷史風姿,而以迪化街的乾貨市場聞名於世。迪化街的年貨大街,每年過年真是人潮闐塞,寸步難行。 迪化街除了傳統的街市之外,還保留了若干當年有名的老商號,經過整修之後,作為歷史的建築,供後人參觀與緬懷,因而促使文創產業的興起,與傳統的商店街各據一隅,成為迪化街的勝景。 前一陣子去閒逛,走進了「迪化二○七博物館」,這是台北市的歷史建築,二○一六年由陳國慈女士承購,要讓古蹟活化,「期盼藉由這棟美麗老房子蛻變再生的活力,透過主題展覽及多樣的藝文活動訴說屬於台灣的在地人文歷史故事,串聯現在與未來,創造老房子的新生命。」 那一天走進展館,頓時讓我眼睛為之一亮,怎麼這些展物這麼的親切與熟悉,定睛一看多是金門閩南式的建築與風物:顏只(紅磚)、日本瓷磚、厭勝物、辟邪物、風獅爺、風雞、木雕、剪黏、彩繪及張貼多幀放大的建築圖照,一看是水頭紫雲衍派的洋樓。我彷彿回到了金門的展覽館。 這一棟展館是中藥房改裝的,因此狹窄而長,作為展館實在有些侷促,但是有心人要說在地的人文故事,每半年展品一換,雖然展館不是挺好,但是用心可嘉,讓人由衷感到一種欽敬,那是點燃人文文化的一種爝火,讓迪化街除了商業之外,還有歷史與人文的氣息。 我看了之後心有戚戚焉,覺得金門也可以仿傚,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錯。 金門的文化元素是多元的,可是都保留在民間裡頭,應該把它喚醒,可作分門別類有系統的展示,如閩南式建築、洋樓、廟宇、宗祠、雕飾、楹聯、民俗文物、老照片等等,實在是不勝枚舉。 這些裡面還可以再細分出去,可成為一間閩南文化的展示空間,不論是實物或照片,可以請學有專精的地方人士寫說明,也可以每半年輪展一次,讓觀光客對金門的文化有一個具體而微的瞭解,否則走馬看花,對金門只認識一個皮相。 台北市的有心人,都樂於把金門的風物展示了,我們的文化基因這麼豐厚,難道就讓它深藏而不露嗎?以前我到英坑的一間民居,發現有一座神龕的雕花美妙絕倫,如果能以拍照的形式展現,一定可以讓人瞭解傳統工藝之美。這只是其一而已,可以舉一反三。 迪化街這家展館還出了閩南式的建築專書,金門只有水頭的水調歌頭一家入選,還訪問了民宿主人顏湘芬女士,算是金門的代表性之作,可說掛一而漏萬。如果我們可以有系統呈現閩南式文化、建築與工藝之美,相信會讓人大開眼界,讓觀光客覺得到金門旅遊,真是不虛此行。 金門以文化立縣,而文化是發展觀光的重要元素。試想迪化街如缺少人文空間,只不過是一些乾貨舖,充滿銅臭味,不能帶動觀光的人潮,展現重生的活力;金門倘若缺少人文元素,只是一些無言建築與冷戰時代的坑道與碉堡,看過之後對金門文化有多少接近性呢?實在不得而知。 台北市有文化素養的人,願意出錢出力,為文化紮根,跟普羅大眾分享,這樣的財力不藏於己的襟懷,是非常可貴的。金門一直要厚植文化根基,擬議要建立美術館,立意很好,但是所有的美術的創作與欣賞,一定會受一時一地文化底蘊薰陶的影響。 金門強調是閩南文化的原鄉,我們不是重視常民的文化嗎?不是要建構島嶼的美學嗎?我想了幾年想不到一個入手處,看了迪化街這一展館忽有感悟,讓我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遙望天邊的彩霞,不要忘了腳邊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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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台,居家檢疫記事
預訂的計程車準時來到,搭上車直奔溫哥華機場。新冠疫情一點也沒有止息的趨向,造成往來旅客相當不便。依台灣入境規定,所有旅客搭機前需做核酸檢測。上機前需網路填報相關資料及預訂住進的檢疫旅館或居家檢疫。 當我抵達機場只有人數寥寥的旅客,由於國際線大部分停飛,因此,改由國內線入口進入候機室。為求慎重,入口先量一次體溫,上飛機再量體溫一次。疫情肆虐,旅客搭機心中難免徬徨不安,上了飛機大夥都閉目養神或是睡覺,像盼望可以趕快抵達目的地。觀賞螢幕節目的人不多,機艙昏暗的空間,僅露出少許幾處亮光。機上還有一些空位,但廣播傳來不可變換位置,或許,當有事情發生可迅速掌握狀況。我似睡非睡中估算到達台灣的時間,斷斷續續看了一部,分成好幾回才看完的電影「小丑」,影片獲威尼斯金獅獎,一部探討社會底層邊緣人的片子。 清晨抵達,入關每人必須擁有台灣門號的手機,甬道上設有數個電信公司攤位,可依個人實際需要購買,往後檢疫機關就透過這門號與旅客互動聯絡。出關後搭了防疫計程車直奔住處。隨後,上網搜尋超市線上購物,有一大型連鎖超市網站,提供一小時宅配到家。先訂了生鮮、青菜及水果後,手機上便傳來送貨流程進度。至此,居家檢疫飲食有了著落。 檢疫中,明燦傳來訊息說,睿友文學館館長長慶兄,邀我們手足三人明燦、明標及我於明年的檔期舉辦書展。對於館長的推薦表示感謝。雖然,這些年勤奮不懈真誠寫作,但學識淺薄成績有限。目前僅出版散文集三冊,現仍有稿件五、六萬字,若再出新書一本,也僅得四冊。與長期辛勤耕耘的寫作朋友相較,可謂小巫見大巫。不過,若於展出期間能與年輕學子交換寫作經驗,與文友交換心得,也是美事一樁。有趣的是,當我隨意翻找資料,發現昔日閒暇,偶而也寫稿。有些稿件以原子筆寫在六百字的稿紙上,距今已有三十多年。看著這些文件,才驚嘆時光無聲無息地飛逝。 由於居家檢疫被限制在有限空間裡,看書上網累了只能走向窗口,看藍天白雲,看屋外的高樓,看飛過的鳥兒。不遠處有一所國小,不時傳來陣陣孩童的喧囂嬉戲聲。想起這些日子僅能做些室內伸展運動,檢疫結束應該利用學校操場跑跑步。有時,看見陽光亮麗,霎時間,想拿衣物到頂樓曬,才警覺正在檢疫中不能出門,自己也覺得好笑。 旅居挪威部落格好友童言,為福報撰寫一系列與北歐相關的飲食文章,近日福報出版社特地為其出版「異鄉食情」一冊。為了出書事宜及旅遊寶島,與挪威籍夫婿一起回到台灣來。曾發電郵詢問我是否有返台計劃,除送新書也希望有機會見見面。夫婦倆目前正在花蓮觀光,等我檢疫結束便可赴約。 雖然,我是個能自處的人,不讓我出門還是可找到一些事情忙。但被限制出入總是難過。當一天天過去,終於盼到兩星期來臨,可以自由出入,心中難免雀躍。溫煦陽光下,特地沿著平日常走的路徑逛了一圈,看看那些又許久未見的熟悉景物。接著,有一星期的自主健康管理,出外須全程佩戴口罩,不可參加聚會、聚餐,盡量不去公共場所。至此,檢疫才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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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的美國之旅
今生參加過無數次旅行團,就屬這趟最經典、最具特色、也最讓我懷念。那一趟由美國堪薩斯州「親善」(Good-will)旅行社舉辦的旅遊,是一九八三年秋天的事了。三十五年前的往事,記憶卻清晰如昨,一直在我嘴邊津津樂道,也一直在我心園開著朵朵甜美記憶的花朵。 前後九天的行程,由一位司機先生兼領隊和導遊,開著一部四十多人座的大型遊覽車。行程的焦點是黑山國家森林公園和黃石公園。從堪薩斯州出發,遊經內布拉斯加州、南達科他州、懷俄明州,再取道內布拉斯加州回堪薩斯來。 這是個老人團,近四十人中,除了兩位小孫子和我們夫婦,幾乎都是長住堪薩斯州的美國年老夫妻。幾天的相處,我們都能融洽與盡情地吃喝玩樂。他們有一個規矩,就是每下一次車回來,每一人都順時鐘往後移一個座位。這個小小的動作,卻創造出許多意想不到的意義。每個人欣賞一路風景的視野,做了微調,人與人的互動,也有了更換。幾天下來,大夥都有機會聊上幾句,甚至彼此認識。 他們每早上車後,大家一起唱「生日快樂歌」,歌曲最後一定送上「祝大家生日快樂」,彼此祝福愉快美好的一天。記得他們還印送每位遊客一個歌本,有美國歌謠和世界名曲,有些聽過,也些沒聽過。我們跟著哼,感染那份愉悅。 一路上,我們有機會跟每位團員交流互動,琢磨我們不亮也光的英文。最值得珍惜的是,我們結識了不少好友,旅行後還電話聯繫與聚會。其中一對夫婦,特意送我們一面中華民國國旗,他們知道我們是台灣來美留學。這面三十二開大小的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是他們親手編織的,至今仍在我的書櫥上閃爍著溫馨的國際友誼。心想:我們一面旅遊,一面也做了一次成功的國民外交。 這趟秋遊美中西部,最突出的景點,是羅斯摩爾山(Mount Rushmore)四位總統巨頭像(華盛頓、傑佛森、羅斯福和林肯)和黃石公園。我最想念的是行經懷俄明州的提頓公園(Grand Teton National Park),那藍藍的天空,遠山含著薄薄的白雪,原野綠油油的青草,加上五顏六色的花朵相輝映,眼前的美景簡直是首詩,又像幅畫。那是一段如夢似幻的自然之旅。 行程中最不習慣的是餐餐美式餐飲,幾天下來,吃膩了。直到黃石公園的餐廳,可能是位處國際旅遊的景點,才出現久違的東方食物,尤其是白米飯。那頓飯,才驚覺我不能離開白米飯太久太遠。約一小時噴出一次的「老忠實間歇泉」(Old Faithful Geyser),是來黃石公園不可錯過的景點,讚嘆大自然的奇蹟。黃石公園那夜,睡的房間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是木頭建造的小木屋(cabin),累了,躺在散發木香的木床上睡著,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這趟旅遊,我們夫妻深入體驗美國人溫情的本質,以及美國文化生活的精髓,一生點滴流淌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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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
媒體報導,高雄市府官員偕許、劉、邱等三位立委現身鳳山黃埔新村,瞭解「以住代護3.0-青創HOUSE」計畫,訪視「以住代護」政策推動情形。引發我對眷村問題的回響。 1949年底,中華民國政府播遷來台,大江南北各省軍公教、中央民代、民眾等各階層人員與其眷屬,掀起約200萬人的政治性移民潮。具公職身分者,政府除安置公有宿舍,或借住各地廟宇、學校、廠房、倉庫等,並在營區或城市邊緣地帶興建房舍,群居在一定範圍,稱為「眷舍」或「眷村」。比較狹義的定義則專指由軍方興建、安置軍眷的「軍眷村」,登記列管數計886處。依據國家的軍眷住宅政策,眷村的發展大致分為:老眷村時期(1945-1956)、新眷村時期(1957-1980)、舊制眷村改建時期(1980-1997)、新制眷村改建時期(1997-迄今)四個時期。 眷村文化是台灣地區多元文化的重要資產之一。我住的這個社區,前身是由國防部直屬單位列管的眷村,住戶約500戶;計畫改建為800戶,配售給原住戶及現役的軍官,因為當初推行全台老舊眷村改建受到極大反對與阻力,本建案是要作為全國眷村改建的示範社區,按最初的原始規劃有:中庭花園、網球場、兒童遊樂場、游泳池以及公共活動空間,生活機能頗佳;後來因為國防部要處理附近某個眷村的土地,必須把那個眷村的住戶搬遷過來,需要增加300戶,整體規劃改變,游泳池就不建了,總戶數達1100戶左右。從住戶成員背景來說,有原住戶、現役軍人配售及遷村來此的三批人馬,所謂「三個和尚沒水喝。」從村子成立以來,這三股勢力在管委會又分為幾派人馬,吵吵鬧鬧將近30年,感覺不到步入正軌的樣子。 第一代配住的老榮民們,全盛時期,晨間及傍晚,在全長600公尺的社區道路散步,人氣很旺,大江南北各省鄉音雜陳;有那麼幾年,中庭小公園周圍的椅子上,看護推著老人們聚集在一起,有菲律賓、越南、印尼、泰國等外籍者,甚至有老榮民喪偶後得開放大陸探親政策之便,回去老家再娶年輕的女子做伴、養老;這幾年,能出來活動的已經稀稀鬆鬆,東二個、西三個;當年為了保衛台灣、鞏固台灣、建設台灣的這一輩人,隨著歲月流逝,逐漸走下歷史的舞台。現在的住戶,外面一般民眾購買進來的已接近三分之一,所以整個社區的生態也起了變化;由於新、老住戶他們的成長背景不同,因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差異或政治立場不同而起的爭執,看得出來,這個社區的演變好像是中華民國台灣地區的一個縮影,分黨分派,各有立場,爭權奪利,毫不相讓,往往一個公共議題,在會議中吵得不歡而散。 英雄們都會老去,人們可能記著他們在某個年代時的英勇事蹟,卻在英雄們老去的時候逐漸淡忘他們。在大陸的那一段抗日剿共的經過暫且不表。這一批經歷過金門古寧頭及823炮戰,長年在陸地、在海上、在空中戍守台灣這塊土地的軍人,對台灣貢獻的事實不容抹滅。如今群魔亂舞,魑魅魍魎當道的社會,公義真理不明,是非黑白顛倒,英雄變狗熊、榮民成米蟲,情何以堪! 美國名將麥克阿瑟1951年在韓國戰場上被杜魯門總統解職回到美國後,在國會作告別演說中的名言「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這句話或許是榮民們的心情寫照,若然,歷史有一天將會還給他們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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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書勾勒多讀多寫新境界
近十年來,隨著網路書店興起,讓實體書店相繼關門大吉,大大影響著全球閱讀市場。而智慧型手機的崛起,更讓電子書魅力四射,同時也改變當下多數人的閱讀習慣。 紙本書有許多優點是電子書所不及的,只是體積龐大,份量頗重,不僅攜帶不便,儲存也佔空間。回想昔日常到台北重慶南路逛書店,往往會購買許多好書帶回金門,不僅浪費許多錢,放在家裡越積越多,非常不方便。而90年代,常往閩台金門鄉團或海外僑社採訪,除了筆記與錄音資料外,同時也蒐集許多鄉團出版專刊,只是千里迢迢提著笨重書籍返鄉,雙手酸痛得要好幾天才復原,而這些書籍帶回金門要找地方放也是頗傷腦筋。 近年因老房子整理,所有藏書不得不清空,不論是原價300元一本,或是500元一本,賣到回收場,都是一個小銅板有找。這40幾年買書的總額,也不亞於老友抽煙喝酒所花費的錢,最後都孝敬那回收場。 由於老花眼,用手機瀏覽資訊很不方便,只有用電腦時才會上上網,雖然早就瞭解電子書是怎回事,也熟練PDF等電子檔案製作,卻還未大量閱讀電子書。近期由於幾位同學傳些資料給我分享,其中有數篇關於亞馬遜等免費電子書介紹,越看越入迷,連續三個禮拜呆坐在電腦桌前面,分享亞馬遜等網站提供的免費電子書。 由於手機與電腦等載具都非常普及,讓電子書製作、推廣與閱讀漸漸走入普羅大眾。我曾在博客來購買紙本書,近期嘗試購買同名電子書閱讀看看,電子書字體可適時調整大小,閱讀實在方便,但就是一定要有電子載具,沒有電更無法閱讀,不似紙本書隨時可帶著走那麼方便。 三個禮拜當中,我參觀著網路上許多電子書,瞭解到電子書格式多樣化,可配合不同載具應用,且各類書籍都有,有些可免費試閱,有些依然要付費才可下載,當然,以現代科技之便利,所有的紙本書在美編製作過程中,實際上就可同時轉換成電子書檔案,我曾提醒老同事與老朋友,書籍出版後記得向出版社要一份美編檔案與PDF檔案,不僅有利收藏與便於再版之用,放在電腦方便閱讀,也可傳給朋友分享。 新年度因得錯誤訊息,花個300元去採購一個笑話。然而當您了解到對方在專業度是首屈一指時,也就不會那麼失落。在網路上瀏覽電子書,也再度看到許多有關寫作與閱讀等類型的書籍,「多讀多寫」那句老話又不時從頁數竄出來。有些人天生就是寫手,而普通人真的有需要藉由多讀多寫來精進自己專業能力,也能讓日子更加精彩。 近日因電腦硬碟毀損,昔日旅外鄉團採訪資料全部消失,實在令人扼腕,這也是電子書的缺點,一不小心就消失在網路世界,好似將藏書賣給回收場,就連一毛錢都拿不回來的感覺。但電子書還是好處多多,也是未來閱讀趨勢,而不論紙本書或電子書,閱讀人只有藉由多讀多寫,方能體驗精彩的生活,為自己勾勒更寬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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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靈魂 ──記捐書給金門大學的一段插曲
我自2016年起開始捐書給國立金門大學圖書館,幾年下來,陸續捐出的書已超過最初承諾的一萬本了。 在已捐給金大圖書館的心愛藏書中,同時承載著我許多個人的生活記憶,包括家母問我是不是每個字都仔細讀過的《中文大辭典》,戲曲小說權威徐朔方老師八十高齡時親手替我一一打包從杭州郵臺的《古本小說集成》,又例如北京陳有昇先生定期為我選購新書時好幾次因為提袋破了散落在雪地上引起路人圍觀,曲沐教授有兩摞地方民間文學資料本則是他轉搭近二千公里的火車從貴州拎到山東當面送給我的……,睹書思人,這也是我以前常在書房發呆的原因之一。 書在手邊,看得到,用得著,當然是一大享受;不過,要是書在身邊,卻塵封堆疊在紙箱裡,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曉得,那就變成另一種悲哀了。 今年1月25日,趁著寒假,打算多寄一些書捐金大,我在收拾一處位於三樓的藏書時,萬萬沒想到長年堆放在窗邊牆角的幾箱書竟遭白蟻偷偷啃食,書箱外觀看起來還好,搬起來卻變得極輕,突然從中斷裂,半箱滾落地上,斷裂處清晰地出現「悲哀的靈魂」五個大字,嚇了我一跳。 「悲哀的靈魂」,是香港紫蘭書屋在1978年出版的一本短篇小說集的書名,副標題:「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作者虞雪。不料可惡的白蟻,居然把整箱書吃成網狀泥塊,只留下中間這本《悲哀的靈魂》的完整封面和半本集子來嚇唬我。 白蟻活體無存,帶給我的惶恐,卻數日猶在。我一邊痛恨對書籍危害程度高過書蟲蠹魚的白蟻,一邊搜尋《悲哀的靈魂》的相關資訊。經查,在臺灣只有國立臺灣大學圖書館藏有一本,香港的朋友說當地二手書店找不到這本書了,大陸的朋友則說「孔夫子舊書網」僅存一件定價人民幣200元問我要不要? 我在想,我要是花人民幣200元買回這本《悲哀的靈魂》來捐給金大圖書館,未免有點矯情;但如果捐不成原本想捐的這本書,我又心有未甘!畢竟這本書收錄虞雪〈青面嬤〉、〈魏阿大〉、〈老楊嫂〉、〈靈岳〉、〈母與子〉、〈罪與罰〉、〈海棠姑娘〉、〈悲哀的靈魂〉、〈玉蘭〉等九個短篇小說,都是作者關於文化大革命期間「不能淡忘」的故人故事,讀來雖然沉重,但那些苦難仍應被人們牢記才是。 那幾天,我滿腦子都是「悲哀的靈魂」:書若有魂,慘遭白蟻戕害至此,能不悲哀嗎?人為萬物之靈,面對受到政治迫害的精神病患者的無辜遭遇,又豈能無動於衷呢?(虞雪〈悲哀的靈魂〉這篇小說又有一個副標題:「一個精神病患者的手記」。) 沒多久,當我人已到了臺灣大學,正準備去圖書館借閱該館所藏香港版《悲哀的靈魂》時,文友柯榮三教授在臺北竹軒二手書店以新臺幣100元,幫我買到了一本《海棠姑娘-中國大陸土地上悲哀的靈魂》,原來虞雪1978年的《悲哀的靈魂》,高雄白莊出版社1979年曾予改名翻印,內容相同。 寒假過後,我將虞雪《海棠姑娘-中國大陸土地上悲哀的靈魂》,連同另一部197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索善尼津(索忍尼辛)著、黃導群譯的《悲愴的靈魂》(別名《伊凡.丹尼索維奇生命中的一天》,1970年臺北志文出版社即時翻譯出版),一起擺入我捐給金門大學編號第458箱的郵局三號便利箱內,希望這兩本好書也能獲得金大圖書館妥善的典藏,讓更多人可以閱讀,以慰「悲哀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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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片無聲
夢想已久的蓋屋建房,終於破土動工。 當鋤頭挖下第一把泥土,炭治忙進忙出,祭拜土地公祈求工程順利。座落在公廳宅院外的一小爿土地,長與寬,兩步伐即可走完,難以置信如此狹仄的土地能蓋房。前後不到二十坪的土地,計畫蓋出的房子要當住家,也要當店面,還要有房間、吃飯廳、神明佛龕、灶腳……一應齊全。 為了避開公廳大門,房子還要往內縮,這下要蓋的房屋比預定的範圍更小了。 每早,土水師來上工,圓鍬、畚箕、扁擔、石頭、水泥、沙子,幾個忙不迭的身影,與陽光一同穿梭流動在大口埕。炭治總是揹著兒子,手提大壺的鐵觀音,疾步而來,放下再快快返家,繼續未完的家務。午后是點心時間,麵條、麵線,或是鹹粥糜,日日變換口味。建屋蓋房,雖僱有專業泥水匠,主人家一刻也不得閒,茶水點心吃食,忙得團團轉。 村莊的房屋,閩式大落厝的馬背燕尾,承載著歷史與傳統;雕梁畫棟的中西合併洋樓,來自僑匯的挹注,各展風華。這些大宅大院,是天陽自小投注欣羨的目光。匱乏,對一個無父的孩子而言,是成長的同義詞,但也是一股動力,使人奮發向上。每次他經過這些大戶人家,總伸長脖子往內看,雖看不到內部的擺設,卻無限的想像。想像,有對飛翔的翅膀,衍生一股往前的動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像他們一樣,擁有一棟房子。 相對這些寬敞大房,他的小屋建構就顯得寒愴無比。儘管如此,洪家大小高興的程度不亞於擁有大房之人。究竟,對於一個從小自力更生的人而言,能靠自己的力量,建蓋屬於自己的房子,雖小如鴿子籠,仍是歡欣鼓舞。只盼早日落成,脫離賃居生涯。在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下,天陽走賣更有動力,炭治勤儉持家,林箇為人刺繡做女紅。一家四口,除了襁褓期的兒子,其他三人皆屬勞動族群。 蓋屋建房,為全家帶來了希望。 花崗岩,千錘百鍊,經過了歲月的洗禮,表面的黑點斑斑,紋理清晰可見,似乎訴說著時代堅毅的故事。花崗岩砌成一塊塊相等的長方形,以人字形施工法,從地面砌成半人高的牆面。塊與塊的連接處,塗以水泥,一深一淺,形成了一幅天然美麗的圖案。紅磚塊,透露古樸暖意,一塊連一塊,繞牆面一圈。遠遠看,像是一條紅緞帶,為這房子加了註記,隱隱然在印證,印證著它的亙常,從以前、現在,以及未來。 屋頂,一排排的瓦片,密集排列,凹凸錯落排列,整齊有致。瓦片無聲似有情,不管是陽光或落雨的日子,它總忠誠地守護屋內的人,把風雨阻隔在外。小屋空間有限,天陽與施工師傅商議,室內以木頭隔起一層閣樓,架以木梯攀爬而上。因此閣樓的用途增加,可以是就寢的房間,或是囤積的儲藏室。懸空的木梯,爬上爬下,爬出時代的記憶軌跡。小小一屋,使用空間,雖捉襟見肘,但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時,戰爭未歇,物資缺乏,建材亦是。蓋蓋停停,耗費了兩年,終告完工。當喬遷新屋時,炭治至鄰家借用石磨,磨著米漿,搓成圓仔煮甜湯,敬拜地基主,祈求住房永保平安。 這得來不易的住屋兼店面,是炭治與天陽一步一腳印、流汗的辛苦結晶。從此他倆更加戰戰兢兢,起早晚寐,夫唱婦隨,為孩子的出生更加努力打拚。 夢想的翅膀,讓年輕的生命,繼續飛翔。只是在飛翔途中,他們能阻擋偶而飄浮過來的烏雲,或是狂風巨浪嗎?瓦片無聲,無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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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革命」的國父 ─感念孫穗芳努力宣揚國父無私精神
年前(109)在一次書法作品展的會場,遇到我讀空中大學的同學孫國粹,會後我們從金門大學的「李奇茂美術館」展場走出來,漫步在這個金門最高學府的校園中,覺得非常沉醉,為金門這塊飽含文化能量的土地而感動。 孫同學則在漫步中,與我分享了一件感動滿心的故事,他談到2010年3月10日因為到大陸廈門集美參加「世界孫氏宗親籌備大會」,有機會認識國父孫中山先生的孫女孫穗芳博士,當時一起參加了在集美新修的「樂安宮」舉行孫中山銅像與集美僑領孫炳炎銅像同時揭幕活動,當時與500個海內外孫氏宗親聚會集美。 因為這次的因緣,孫同學和孫穗芳博士有了聯結,因此,當民國100年國慶前夕孫博士和他聯絡表示,她想要在國慶前夕捐一座「國父銅像」給金門大學時,孫同學開始協助與金門大學聯絡,而有關安座及運費等,還在思考如何籌措?結果當僑務委員會知道時,主動表示相關經費可以由該單位來籌措,經費有著落,接著他拜會金門大學李金振校長,表達孫穗芳博士要捐一座「國父銅像」給金門大學的心願,很快和李校長共同會勘安座的地點,並且對於相關細節都做了詳細的討論,100年10月6日下午孫穗芳博士從台北搭機來金門,在行政院僑務委員會專門委員薛台君等陪同下,受到金大校長李金振及孫氏宗親會拉紅布條熱烈歡迎;她表示在建國100年國慶日前,能在金門設立國父銅像,意義重大,她說:「我把祖父帶來金門了,很高興。」李金振校長則表示,「國父銅像」在金門大學,具體彰顯了有國父才有中華民國,有中華民國才有金門大學的意義。國父說:「革命的基礎在高深的學問」,在校園設立「國父銅像」是勉勵金門大學學生事事要有高深學問做基礎,成為敦品勵學、人格健全的新一代。 106年5月國父孫女孫穗芳博士再次捐一座國父「奔走革命」的全身銅像給金門縣政府,並於5月10日揭幕,當時先經過相關單位共同會勘之後,決定設於金門國家公園園區中山紀念林的入口處,此座也是孫穗芳博士在世界各地所捐贈的第220座「國父銅像」,金門的第2座,此一地點的決定是在金門縣文化局呂坤和局長、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謝偉松處長與金門民俗文化村文教基金會會長王建生等人共同協商後,最初原屬意設於山后民俗文化村,以彰顯國父與旅日華僑王國珍、王敬祥父子,當年曾出錢出力支持國父奔走革命的史實,但因考量如設在山后,私有地需先取得地主同意,且銅像和基座太高,與整體景觀不協調,最後才選定中山林入口處,當時任金門縣政府副縣長吳成典、秘書長的林德恭、文化局局長呂坤和、副局長黃雅芬都參與此一揭幕儀式;孫穗芳表示,她今年已高齡82歲,還在世界各地宣揚祖父的精神,她說祖父一生奔走革命,為救中國和求國家統一,可以把大總統寶座都讓出去,此無私精神令人感佩,因此,她寫了多幅「天下為公」與「博愛」的書法送給時任縣長的陳福海和文化局呂坤和局長。 孫國粹同學的分享,讓我從他的敘述中獲得了更有溫度的訊息,尤其設於中山林入口處的「國父銅像」常常給我很多的啟迪,因為我愛在這裡健走,享受森林的芬多精,沐浴在國父無私的精神中,耳邊自然響起「國父紀念歌」:「我們國父,首創革命,革命血如花,推翻了專制,建設了共和,產生了民主中華……」,相信我的孫同學和我一樣,對這首歌都能哼哼唱唱,但願大家一起傳承「國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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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出自我
最近接待了一個總會的理事長,他本身是四家健身房的老闆,談起健身養生頭頭是道,提到最基本的養生之道是每天不熬夜、每天喝超過2千CC的水。他也作見證,本來有不錯的工作,後來投資一千萬自行創業,卻虧了四千萬,這時他擔任支會的會長,想要退會,卻被二位資深長老勸阻住,說:千萬別退會,否則會更淒慘,於是他在上帝面前認罪悔改,並且在負債的情況下,每個月的奉獻反而由一萬元,增加至二萬元,旁人都以為他瘋了,但他卻說這是最簡單的數學題,每個月一萬元的感恩是對上帝給予九萬元的感恩奉獻,當他把感恩奉獻增加至二萬元時,上帝回報他讓他感到驚訝,不久他獲聘為瑞士外商公司的執行長,一年的年薪超過千萬,現在他從事健身器材和預防醫學,目的不在賺錢,在幫助千千萬萬的人們獲得健康。他也因此活出燦爛的人生。 人一生的發展是由他律而自律,人從幼兒、兒童、青少年到成人,其自我控制和道德良知的發展,也循著這一軌跡運行。但人一旦沒發展至自律,則一切都要靠外在的管制嚴罰來拘束,一旦沒有了這些嚴罰拘束,人就會變得目無法紀,無法無天起來。自律是一種活出自我,自我控制、節制、守紀律、負責任的表現,也是一個邁向長大成熟的指標,更是一個人接受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的主要目的,將一個人的人格塑造成「自律型」人格,不為他人而活,乃是活出自我。 最近看了一個由真實故事改編的影片,「聽見歌再唱」,是介紹原住民國小校長馬彼得帶領原聲合唱團成為國際級的兒童合唱團,由一個連五線譜都看不懂的體育老師,為了任教的小學不至被裁併,而自願與學音樂的代課老師一起帶一群布農族的小學生合唱團,中間經過了很多的挫折、波折和困頓,後來終於贏得比賽冠軍,當中最感動人的是,男主角為了教部落的孩子唱歌,忍受各種冷嘲熱諷努力地學五線譜和指揮,而且在第一次比賽遇到自己就讀師專時,曾經譏笑自己鋼琴的中央C在那裡都不知道的音樂教授;而當他在第一次比賽結束時鼓起最大的勇氣問老師:為什麼他們會輸別人。音樂教授回答他:「因為你們只是學別人唱歌。」,後來他回到部落,找到部落中最會唱歌的長老,來教孩子自己部落的歌,並且以高山原住民的手勢來指揮,終於以純樸的天籟美聲感動了評審,而在第二次比賽獲得冠軍。 這一部沒有很多宣傳的真實故事改編的影片,不僅由於去年八月份才率團抵金門演唱,而讓我倍覺親切,卻也因為從不斷地努力和挫折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而建立了自信,之後屢屢在大賽中得獎,甚至發展成斐聲國際的著名合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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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禦時間以外的鴨蛋
收到兩盒學生烘焙的手工餅乾,附帶一張粉橘色的卡片,裡面寫著製作的過程和發想。他特別在打發的奶油中加入鴨蛋,以蛋黃增加餅乾的濕潤,蛋白能為餅乾的脆爽加分。橘黃色的蛋液與乳白色的奶油,彼此交融,光滑柔順,看起來十分甜美。 卡片中提及,關於鴨蛋,糕餅的食譜甚少這麼做,因為鴨子以水生動物和植物為主要食物,和雞蛋比起來稍有腥味,多少會影響烘焙的風味。他使用的鴨蛋是自家散養的鴨子所產,偶爾悠游埤塘,時而嬉戲草地,牠們生出的鴨蛋既新鮮又健康。 我吃了一片又一片,採用鴨蛋烘焙的餅乾,不腥,飄有暖黃的興味,彷彿能在嘎嘎鴨聲中,感受到風的觸撫、陽光的微暖和埤塘的青綠波光。 再嚐一片餅乾,我想起他在求學階段就愛破除律法,挑戰限制,無論是來自校方的制式規定或課本內的刻板觀點。今日他以鴨蛋取代雞蛋,打破食譜的執著和疆界,創造屬於自己的美好口味,與我分享這份喜悅。 這盒餅乾,有用心的深度和想法的厚度,使我一再去尋思,去回味。 我捧著一杯熱茶,推開一扇窗戶,於清風明月裡,憶起我「瓊林蔡」二世祖墓祭拜時,祭品中一定要有豬肝、鴨蛋、柑的傳統。「為什麼規定使用豬肝、鴨蛋和柑?」、「二世祖是誰?」、「祭祖儀式為什麼不在清明節?」這項祭祀文化的傳承受到時間、環境和社會的擠壓,其中的原因和意義逐漸被淡忘。 二世祖蔡公宣義與妣趙氏的墓位於瓊林孚濟廟東,是宋朝時期的墓,距今已有七百多年。明崇禎年間,十八世蔡公允能自瓊林坑墘遷居前水頭蔡厝,其後代三百多年來,從未間斷參與祖家的墓祭。小時候,我隨父親到瓊林祖家祭掃祖墓,因時代久遠不見墓碑、墓桌,墓頭由三合土砌成,墓型輪廓仍完整,數百族親相聚,祭品豐裕,五彩繽紛的墓紙飄揚,成堆的紙錢焚燒,「紙灰飛做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鞭炮聲響徹雲霄,祭典隆重且虔誠。 《浯江瓊林蔡氏族譜》記載:「趙氏遺囑欲子孫祭墓咸在禮拜,故定歲暮祭掃,祭掃時用豬肝一枚,永為定規,後代子孫流傳下來稱為豬肝墓。」 墓祭時間是在農曆除夕,依家鄉習俗而言,掃墓要在清明節前後十日,選擇過年前掃墓,是挺稀有的。墓地的雜樹、野草會於墓祭前一天,邀集宗親一起砍除清理。祭拜當天,輪值頭家備妥祭品,牲禮、鴨蛋、柑、菜碗、飯菜、冥紙、酒、墓紙,備一盞手提方形角燈;負責買辦的頭家多準備豬肝一付、香、燭、鞭炮、墓紙等,還有紅龜仔、米荖、風吹餅。 祭祀儀禮結束後,不吃頭,二十位頭家將鴨蛋與柑橘分給宗族內的已婚男子。 祭品規定豬肝、鴨蛋、柑,是有源由的。豬肝,是二世祖妣趙氏生前最愛的食物。柑,是冬季當令的水果,順應時節當作祭品,人之常情,又具有年節好兆頭的意義。熟鴨蛋,以此當祭品是為了表示不忘本,開基始祖蔡十七郎是養鴨起家,相傳今之瓊林「蔡氏家廟」即是開基始祖結草屋而居之處,周圍有池塘、鴨寮,賴此維生,此地是風水吉穴「鴨母穴」,又說「雞母穴」,有如母雞保護小雞般,這塊土地藏風聚水,山環水抱,庇佑瓊林蔡氏發跡。另外,鴨蛋(卵),象徵著圓滿、團圓、子孫綿延。 緬懷祖先和參與祭祀,能積累敬天法祖的記憶,唯有瞭解儀式背後的意涵,才能成為骨血裡深刻的精神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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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記得鄭古悅
近來,新加坡電視台(新傳媒MediaCorp)「星期二特寫」的製作團隊透過南洋學會會長許振義博士的牽線,希望我協助拍攝金門僑商鄭古悅(1880-1957)。這個專題節目一系列地引介新加坡建國前後的重要人物事蹟,藉此緬懷前人的貢獻且喚起公眾的歷史意識。鄭古悅,是這次他們想要了解的對象。在視訊會議中討論好拍攝架構後,我爬梳文獻資料,多次到浯坑勘景,並得到鄭文苑、鄭藩派、鄭藩祥、鄭正發、鄭福氣、鄭福財等人及楊鎮浯縣長、黃怡凱副縣長、陳文顧鎮長的大力協助。一切就緒後,電視台拍攝團隊即來到金門取景。 鄭古悅(TAY KOH YAT),1880年出生於浯坑,8歲喪父,11歲入私塾就讀。1902年,22歲的他來到新加坡謀生。初來乍到,他只能在直落亞逸街(Telok Ayer Street)8號的源成興九八行做雜工,每月工資2元。算起來一年有24元收入,但他將18元寄回家鄉,平均一個月只有五角錢使用,省吃儉用。由於勤奮聰穎,1910年,鄭古悅被邀請加入源成興公司成為股東,兩年後自創源順公司。此時已經熟悉土產貿易體系的他,設分棧於印尼邦加島檳港,1921年又設益成興公司,設分行於吧城(Bavatia,今雅加達)和泗水(Surabaya),從事鹹魚生意。可能是困苦出身讓他充滿拚搏精神,每天清晨4點天未亮時,他即到駁船碼頭(Boat Quay)去點貨,親力親為。翌年又設立振裕成公司,專營印尼各埠土產的進出口貿易。他累積了財富後,投入交通業,成立鄭古悅巴士有限公司。 1930至40年代,英殖民的新加坡交通運輸,市區公共交通的專利由新加坡電車公司(Singapore Traction Co.)負責;此外,在電車服務未及的其他地方,則由巴士公司來連接市區到郊區甘榜(村落)的交通命脈。當時政府規定的十條路線,華人合資組成十家巴士公司,但絕大部分由福清和興化人資本所壟斷,只有鄭古悅巴士公司是由金門人所創辦的,而且經營地有聲有色。到了1949年,鄭古悅巴士公司已擁有大型巴士60餘輛,是當時規模最大的華人巴士公司之一。老一輩新加坡人都有搭乘鄭古悅巴士的經驗。2016年,新加坡陸路交通管理局策劃了巴士嘉年華會(LTA Our Bus Journey Carnival),推出懷舊巴士體驗及相關模型展示,其中鄭古悅巴士模型勾起了許多人的回憶。 在1920-50年間,鄭古悅是新加坡金門會館的領袖之一,也多有捐輸故鄉。例如,1925年因金門糧荒,蔡嘉種發起平糶,鄭古悅捐獻500元。又如1928年,金僑成立了金門保董聯合會,籌款賑濟匪患橫行及瘟疫連連的家鄉,鄭古悅亦有捐款紀錄。1931年《重建孚濟廟碑記》載,鄭古悅與黃金鐘、蔡嘉種、陳芳歲及陳景蘭等人,同列金門會館董事之職。1933年,鄭古悅出任金門會館副會長之職,隔年被推選為會長。從1934年至1938年,五次被推選為金門會館會長。1939年與1940年回任副會長。二次戰後1948年再出任會長,眾望所歸。 1930年代的金門治安不靖,僑眷家庭飽受威脅。當時政府力有未逮,反而由海外會館出面處理。1934年11月,鄭古悅以新加坡金門會館主席名義,致函新加坡中華總商會,要求代電福建省政府於閩僑聯席會議、南京僑務委員會,務必嚴緝盜匪,保衛地方治安。1935年10月鄭古悅返鄉,除了視察金門保安與路政,還對家鄉各方面發展進行深入考察。回新加坡後,鄭古悅在金門會館開會時,直指家鄉建設落後,可謂恨鐵不成鋼。 1946年,新加坡成立「華僑被檢證及殺害集體鳴冤委員會」,其任務在於調查日本侵占新加坡和馬來亞時期華僑所受生命財產損失,向戰犯法庭抗訴,鄭古悅被推選為主席。1952年12月,鄭古悅榮獲英皇授予英帝國四等勛章(O.B.E.),實至名歸。1947年國民黨在新加坡辦《中興日報》,鄭古悅任主席,社長為陳國礎,愛鄉愛國,身先士卒。 在金城鎮公墓的入口牌坊上(1954年3月建),有著鄭古悅的題字,說明他晚年仍不忘奉獻故鄉。清明時分,慎終追遠的人們穿梭於牌坊之間,但誰還記得鄭古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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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起來了
最近,放眼金門,好多地方、活動都動起來了,首先是「星光節」在蘭湖周邊、瓊林連續幾星期的展出,含無人機的表演,金門的夜晚多了去處;藍眼淚,南風天越是「追淚」的好時機,只是另一方面機場可能因能見度過低而關場。 現場演唱及無人機表演,為夜晚增添了不少活力與變化,而我都是從臉書得知,其實也是晚上還有其它的事要做。近來生活似乎被顏色包圍,可惜還沒機會親眼所見,藍眼淚、粉紅湖、綠石槽,既是本地的特點有空也去追一追,增加點色彩及話題。 今晚刻意來到蘭湖周邊,除了看大大小小的燈,聽台上表演,當然我們在等風勢變小,無人機可以上場好好的秀一下,時機成熟,大家走向湖邊安靜的等,看風獅爺帶大家樂遊金門,用照片的方式呈現,閩南古厝、古寧頭戰史館、莒光樓、太武山毋忘在莒等,金門,可以好好的、慢慢的玩,回程時看了看無人機的基地,感謝幕後的功臣。 石蚵小麥文化季,就在四月11日於古寧頭和平紀念公園登場了,去年因疫情停辦,今年可以順利啟動,剖蚵比賽是亮點之一,十分鐘的比賽,第一名的獎品是五公升的罈裝酒,而且自己賣力剖的鮮蚵可以帶回去,那得有真本事才行,否則手指頭可危險了。另外坐電瓶車去欣賞蚵田、麥田也是活動主力之一,這些全是本土的風景,我在想如果其中適時的加入金門自己的語言,會更為貼近這塊土地及生活在其中的我們。我邊走邊找,找到了「黑蒜頭」,自從上回在林務所的市集買了後,該補貨了,終於沒有讓我空手而回,可惜沒買到麥饅頭,記得上回還買了農試所的蔬菜。 爬山,一些小朋友在土坡上做運動、練體能;不少攤位是集結了人群做各種宣導,美食攤位則是提供多重選擇,人潮回來了,連參加剖蚵比賽的選手裡也有其他縣市來的,在戶外,有人不忘戴著口罩。 看到郵輪提供「扛輦」體驗的相關消息時,有些驚訝,誰出的點子啊?但金門登錄為國家重要民俗無形文化資產的「金門迎城隍」去年本來要盛大舉行的,受疫情影響不得不喊停,今年城隍廟管理委員會努力的向文化部爭取到「傳統表演藝術振興活動」經費,四月16日起,四、五月的星期五、六、日不只安排四境民俗陣頭在城隍廟前的廟埕展演,計畫更首次走出金門,到新竹都城隍廟、臺灣省城隍廟展演,且與學校社團協商,配合演出二場,藝陣傳習向下扎根。 金門迎城隍,三百多年來,由城區四里的陣頭輪流做頭,於農曆四月十二日(遷治日)舉辦遶境大遊行,是金門盛大的廟會,每年都吸引從各地前來金門觀看藝陣展演的民眾,而在異鄉的金門子孫也會回來共襄盛舉,宗教是安定人心的一股力量。 動起來了,接下來不僅可以看到密集的展演,還有專業講師解說及開放體驗,這將是另一場更為大型的宗教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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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後浦街
在那個很多阿兵哥的年代,後浦街狹小的街道,阿兵哥像綠色的流水,稀里嘩啦的從這裡流向那裏又從那裏流向這裡,阿兵哥的汗臭味更是扶風而上,叫人在掩鼻與開口之間錯愕不已,但那是後浦街最黃金的時代,最熱鬧的年代。 那時候,我家住在後浦街華僑舅公莊天炮寄錢回來蓋的三層樓,隔壁就是「葉德義鋼筆店」,生意紅火,每天店裡面不是趕製退伍老兵的錦旗,就是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就要滑下來的耿文伯,正在為阿兵哥「刻鋼筆」,他旋轉印檯,不消幾分鐘,一支某某弟兄榮退的鋼筆,就亮晃晃的出現,那時葉家的生意好,因此他們家的生活水平高人一等,很早就使用煤炭球煮食三餐了,當時鄰居大都還只是使用「火雞」(一種燃燒汽油的火爐)呢! 那時,後浦街底有一家「口樂汽水廠」,是人稱憨面叔與添發伯合夥的,汽水廠的機器聲總是隆隆作響,汽水廠的門禁森嚴,不讓參觀的,唯機房後的「洗酐區」,是我懷念的地方,那時,汽水廠是使用回收瓶的,廠方僱了很多年輕的女工在「洗酐」,我記得「安扁」姊,常在炎夏時,把我丟入洗酐的半截電油桶裡,讓我消暑清涼,幫我刷刷洗洗,在那個少有浴室的年代,能夠洗那種水桶澡,是一種痛快享受,因此至今難忘。 當時汽水,主要是賣給阿兵哥的,即使後浦囝ㄚ,也少喝到,我記得,只有在農曆七月拜老大公時,家裡才會買一兩瓶來拜,等燒完金紙,我們就迫不及待捭開瓶蓋,觀看汽水在玻璃瓶內冒泡跳舞,欣賞一番,才一口嚥下,讓喉頭飽咯。 「口樂汽水廠」的下一家是「太平洋冰廠」,老闆陳既隆,是福州人,在金門落地生根,據他說他是情報隊出身的,說以前到大陸出任務時,會去戲院看一場電影,取回票根,當作證明,一副很神很勇的樣子。確實在那年代,他一年只做半年的生意,一到夏天,狹長的冰店就擠滿了阿兵哥坐在高沙發椅裡吃冰淇淋,而我們小孩子只夠本錢買添加色素的冰棒吃。當時,他在冰廠穿木屐走來走去,忙著取錢數鈔票,日子過得很好,因此在那年代,他是少數會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一副很很悠閒很派頭的樣子,他喜歡下象棋,我大學畢業後,回到金門教書,在後浦街「高低伯」的店門口還跟他對弈過,聽岳母說,幾年前在新北中和的黃昏市場,也還見過他,這樣說來,既隆叔應有九十好幾了,不知如今安否? 早期後浦街的布店是利市大發的行業,那時候百姓的婚喪喜慶多多少少都會跟布店交涉,尤其辦喜事,男方一定要買兩包袱的「訂婚布」,那是要賣掉一頭豬的價錢的,因此開布店的人都是油滋滋的。 布店跟阿兵哥也很有關係,因為年度裝備檢查,阿兵哥固定要買紅布藍布,一次都要買好幾匹,採買兵是不講價的,只要店家開發票時,多添加一些零頭數字,彼此各取所需,就皆大歡喜。此外老百姓結婚,要買英國貨的西裝布,也是要靠尚義機場的空軍攜帶進口,說是英國貨,其實有時以假亂真,只是在布頭,縫一小撮真毛料,待看貨時,點燃火材棒,讓布邊燃燒,灰燼迅速墜落,就說是真毛料,若是捲曲的,就說是尼龍的,這也是當時軍民合編的偏門戲碼。 軍管時代,金門實施經濟管制,地區百姓使用的臺幣是有加印「限金門地區通用」的字樣,民眾赴台,必須拿證件到銀行兌換新台幣,有很多限制,後浦街因為是買賣交易地區,商家收到新臺幣,會刻意留存,積少成多,以備熟識的人赴臺來交換,但若是要換大筆的錢額,就必須找和空軍熟悉的店家,才能夠一次換取,那種「類銀行」,也是那個年代特殊的經濟行為,說起來也還是一則天方夜譚。 如今時過境遷,這些後浦街的老行業老典故,都已經如雲煙了,走在後浦街上,唯一不變的是觀音亭的香火,仍然持續不斷,曾經一度漂洗過的節孝坊,苔痕又逐漸上身,又恢復古蹟的面貌,只是後浦街上南腔北調的阿兵哥聲音,已經久久聽不到了,感覺後浦街寂寞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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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牆無聲似有聲
過了午夜十二點,隨身的手機叮叮咚咚--像極了農曆除夕夜跨過大年初一,鞭炮聲開始此起彼落--各個賴群組的熱心鄉長紛紛送來金門日報電子檔。我反射性地打開金門日報PDF檔案,從焦點新聞、金門要聞、地方新聞、浯江副刊、專刊、國內外新聞,讀到英語學習、中小學生園地,甚至連不顯眼的廣告,也逐一閱讀入心。儀式完畢,關閉檔案。那是昨日的終了,也是今天的開展。這才願意放心睡去。 這是近年來的讀報模式。隨著網路普及、媒體電子化,隨時隨地都能透過手機關心國內外大事,誰還翻閱書面報紙呢? 我想起衙門口的那一道--它是照牆,是文化走廊,也是閱報台。 報導文學家楊樹清三十多年前的書寫記錄裡有:「……這裡有個閱報台,當可先瀏覽一番今天的新聞。莒光路的閱報台為社教館所屬,總是以最快速度張貼四份報紙--中央日報、青年戰士報、正氣中華報及大華晚報。閱報台已有二十多年歷史,自然擁有一批『基本讀者』。記得念書時負擔不起報費,下午放學我必來這塊閱報台站幾分鐘才肯罷休。時隔數載,閱報台依然默默地服務著讀者。眼前已有好幾雙眼睛努力地搜索著今日新聞……。」 現任澎湖文化局副局長的進業學長曾經在臉書回憶:「我依然清楚記得,從國中二年級開始吧,在現今總兵署前的閱報區,搖頭晃腦,站著閱讀《金門日報》和「正氣副刊」的那種滋味。」 「……出巷子(香香巷)就是閱報台,站上十分鐘讀一通世界大小事,接軌國際。」又一筆關於閱報台的記憶。 而我,有好些年,從總兵署百年木棉花開落到蒴果迸裂棉絮飛揚四季遞嬗,從珠浦樂園的小女孩到青春逗弄的少女歲月,駐足閱報台前,隔著玻璃窗,邂逅溫仕忠、陳文慶、楊天平、風衣、陳長慶、藍茵、浯江二十四劃生、燕南山……。我在這面牆上,看見小學時期寫童詩的我,國、高中生時代傷春悲秋、風花雪月的我;也讀到宜夫、洪騂,還有張國治榮獲七十七年第八屆全國學生文學獎大專新詩組首獎得獎作品〈帶你回花崗岩島〉、石曉楓師大七十九年現代文學獎新詩組第三名作品〈悲愴紀事--觀攝影展有感〉……。對當時處於國高中年紀的我而言,這些都是令人佩服、崇拜與景仰的名字。 衙門口的那一道照牆,既是文藝走廊閱報台,也是鄉人聯誼交流的場地。從元宵節猜謎、中元普渡博觀音,到中秋節博狀元餅。傳統節日裡總是人聲鼎沸,香煙不輟。 衙門口的那一道照牆,既是文藝走廊閱報台、鄉人聯誼交流的場地,也是早年手推車小販停駐的絕佳地點。膚色黝黑,長得瘦小精實,推著車高喊「島輝、島輝」的外省豆花伯袁席儒來過,又走了;個頭稍高,長相較為福泰,每走幾步就鳴著黑色喇叭「叭噗叭噗」的許家豆花阿伯走過,就不回頭了;販售綠豆糜、好吃糖、麥芽膏、鳳梨膏兼回收「歹銅舊錫」的許家阿伯,敲著手上的鐵板,清脆響亮的「鏘鏘鏘」由遠而近傳來--後浦大街的老小,痴痴巴望著他的身影再度出現……。 百年照牆有字無聲。過去它曾經提供豐厚的精神糧食,慰藉不期然經過或特意來到,無數顆求知若渴、亟欲探索世界的心。 金門最有深度與溫度的一道牆。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