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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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語
現今的國中小教育,早已將母語歸入學生的必修課程。各級學校也延攬專業的師資,選用適切的教材課程,期盼學生能經由按步就班的學習進程,學得精熟的語文溝通能力。在學校裡,如家長為閩南籍,學生一般都選擇學習閩南語,然父母中如有客家籍、原住民籍或其他外籍者,學校也會聘請語言教師來校開課。因此,人人都有學習母語的機會。 記得以前住外島時,小學所就讀的班級有幾近三分之一是眷村子弟,三分之二是本省籍同學。平日大家私底下互動時,眷村的同學多說國語,本省籍的慣於說閩南語,而我因為媽媽是本省籍,說的語言則常是國台語參半,當時也不會覺得彼此有什麼溝通上的問題。倒是因當年學校正如火如荼的推行國語運動,校方嚴格要求在學校不准說方言,如有違反者會遭受到處分,雖然不像作家侯文詠所說的得掛「狗牌」那麼悲慘,但像罰寫、挨打這一類的處罰確是跑不掉的。 記得早年電視台有規定閩南語節目限播比例,且熱門時段一般都以國語節目為主,當時的新聞局用意,無非是想藉由頻繁播出的國語節目,來加強民眾對國語的接受度和認同意願。然而,除了我們眷村這類的地方喜歡觀看「長白山上」、「寒流」這一類的國語連續劇外,班上其他閩南籍的同學,卻只喜歡收看「西螺七崁」、「走馬燈」之類的閩南語連續劇,以至於每每隔日大夥聚在一起聊節目內容時,彼此的話題總是南轅北轍,完全不搭嘎。 直到上了國中後,新聞局的政策已有所轉變,閩南語節目也不再被刻意打壓,讓電視台播放的節目也更多元化了,而其中布袋戲的出現,漸漸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平日不太收看閩南語節目的外省子弟,也被布袋戲裡詭譎多變的劇情,多情豪邁的布偶角色性格所吸引,同時因為長期觀看的原因,也能將節目裡的流行語,朗朗地說上口了。 如今,國內各電視頻道或廣播電台,基於各族群的需求,已開始設立客家語、原住民語電視台,甚至還為因應逐漸增多的新住民,而特別為他們設立專有的頻道。 早年政府之所以要強力推行國語運動,其實有其不得不為的時代背景使然。那時的台灣,才剛脫離日本統治不久,很多老一輩的,只識日語或閩南語,對國語卻相當陌生。國民政府為了讓政令宣導能順利進行,提升國民的文化水平,不得不嚴格要求全民使用國語,手段或許過激些,但在實施多年後,效果卻也相當彰顯。 然而這些年,家庭型態也有了巨大的轉變。以前大家庭眾多,身為本省籍家庭裡的兒孫輩,在耳濡目染的生活環境裡,他們可從長輩那兒學得流利的母語,傳承到族群文化的底蘊。只是,現今多為小家庭型式,就長期受國語教育多年的父母們來說,已不時興在家裡和孩子們以母語交談。孩子少了練習的機會,無怪乎現在很多年輕人,連自己的母語都聽不懂,更遑論要以母語來表達了。 為了避免未來的孩子,在母語的學習上出現斷層,於是政府在基礎教育方面,積極的推廣母語學習。 以我為例,我雖出身外省家庭,母親是閩南人,即使從小就開始講母語,然而對母語並沒有過深入的研究,僅稱得上半吊子罷了。可自從被學校指派兼任閩南語教師後,這些年下來,我才了解到閩南語的博大精深,也在邊教邊學中,學得更為正確的發音技巧,以及深刻領悟到它的文化之美。 語言不但是種連絡的工具,也是維持族群興衰的命脈所在,失去了自己的母語,就是失去了歸屬。該珍愛自己的母語,也尊重其他族群的語言,讓台灣真正成為人文薈萃的文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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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進入阿呆家的門檻,她必須先去探望阿呆臥病在床的母親,待會兒當村中的長老和至親來替他們作見證後,他的母親便是她的婆婆,日後她也會善盡媳婦之責,與阿呆共同來伺候她老人家。既然夫妻的結合是一種緣分,婆媳之間的相處何嘗不也如此,所以兩者她都會珍惜的,絕不會厚此薄彼。將來一旦有子女,除了兼顧兩個家庭的香煙,也會替這個人丁單薄的家庭,增添無限的樂趣。而且她和阿呆只不過三十出頭,並非七老八十,生兒育女應無問題,她衷心地期待這個美好的日子能早日來臨。 探望老人家後,冬梅立即到廚房幫戇嬸婆炒菜,再一盤一盤端到大廳放在餐桌。今天雖然是她的大喜之日,但畢竟是她的第二春,而且在座的幾乎都是長輩,甚至還勞駕戇嬸婆親自下廚,所以她必須以女主人的身分到廚房幫忙,不能像其他人一樣等著吃飯。倘若如此,對掌廚的戇嬸婆便是不敬,假如是初次出嫁的姑娘,當然是不一樣的。因此,對於島鄉的一些人情事故,她不僅瞭解,也會身體力行,絕不會讓人看笑話。 臨近午時,村中長老來了,村長也到了,連同兩家的少數至親,正好坐滿十二人,他們來為阿呆和冬梅的結合作見證。為了不讓場面尷尬,在座的至親好友,除了舉杯向阿呆和冬梅道聲恭喜外,並沒有高聲喧嘩或說笑。因為兩人有不一樣的身世,萬一說錯話,勢必會讓場面顯得不自在。縱然男的勤勞樸實又有中年男子的帥氣,女的端莊賢慧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但這似乎是村人和親友們公認的,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加以誇讚。或許,此時無聲勝有聲,默默地為這對有緣人獻上最虔誠的祝福才是首要。(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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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是必須的
一、在滄桑裡探索 一個初秋的向晚時分,我坐在頂林路乾淨的路側邊上,放眼道路兩頭,人車稀少,一片大軍撤後的蕭然景象,今非昔比;隔著這條昔日軍方賦予「北援戰備道」名稱的雙向道,朝北望向圍牆內的吾村,同樣是滄桑變化,恍如隔世,日暮鄉關在眼前。 媽媽曾說,十六歲出嫁來村,住戶屈指可數-也就七戶,先別說近些年新建住宅如雨後春筍般在村內外一一冒出頭來;甚至橫跨這條大馬路,朝向金門大學的產業道路兩側也已陸陸續續增建新屋,一路迆邐矗立田野間,門牌已擴增到兩、三百號;即以眼前的圍牆起落沿革來說,就有其跨世紀近百年的滄桑歷史,往昔,不熟悉的外村人打村旁的沙土路過,不知這裡隱藏著七戶人家,蓋村圍盡是大樹層層環繞,隔離天日,宛如世外桃源。歷經大清、民國、日本帝國,再回復到國民政府治下,村民崇尚和平,與歷代統治者配合度高,也就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與世無爭、安貧樂道、自得其樂的小日子。 直到對岸河山變色,一路敗退而來的國軍登陸、商借民房、佔據民地構築工事、建立陣地,村民自也不能例外的處處退讓。然後,樹木一一被推倒了,沿著高地核心陣地外圍,拉起了層層鐵刺網,間雜著種植成片的龍舌蘭與瓊麻仙人掌等帶刺的植物以為阻絕。可能有鑒於村民的配合度高,鐵刺網並沒有進一步來圍村,卻在臨沙土路的東、南面村沿,以兵工構築了階坎式的土堤,每個台階上整齊的種上桉樹,其狀與早期金寧國中後土堤類同;這時民房的駐軍單位有福利站、衛生連的診所、武器車輛通信等分類保養廠、經理補給站,其中相關資源多少嘉惠村民,體現「軍民一家」其樂融融,「軍民合作」可是當年毋忘在莒運動所標榜的七大精神之一,已然確立了典範。 大約在沙土路被柏油路取而代之的同時,縣府有了經費撥下水泥,動員村內民防力量自行灌製空心磚,剷除了綠化有成的L形圍牆,白色煥然一新的水泥磚牆成焉。民防隊集訓時節,嶄新的磚牆大門面對戰備道,似為高地屏障蜿蜓而出的捍衛長城,各級官長蒞臨指導校閱,值崗隊員往那大門威武一站,門神當道,威儀皇皇,煞有介事,曾經風光歲月。 至於現存,再經整建的圍牆,嚴格講,已經不能再稱為「圍」牆了,蓋東面已盡拆,似留下南面段(斷)牆默默承載歷史的滄桑聊備一格。 都說「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睹物思情,我正陷入這句古諺的正確性如何的置疑,綜觀前情-歷史不是已對所謂的真理做出了檢驗嗎?景物呢-已然全非,而人是萬物之靈-人有可能是不變的嗎?當然指的是人性,譬如不變的初心,就彌足珍貴!上蒼好像適時欲解我疑惑般,將故事主角的你推上了場來……。 二、讓主角登場 抬頭仰望間,只見高地端一個身影由模糊而逐漸清晰的躍入眼簾,是「躍入」沒錯,漸漸靠近、跑過來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黝黑壯碩身材鄰村老榮民翁○○。以前大陸過來的老榮民們現在幾乎凋零殆盡,毋庸置疑的,俺們也就義不容辭的晉身為老榮民了;歷經半世紀以還,你的臉形身材外觀難得沒變,代表退後生活有序、飲食有度、作息規律、律己甚嚴、堅持健身、照常工作,外顯出來的態樣,就是不得不令人佩服!但是經過我眼前時,我沒刻意同你打招呼,只是不經意的、不想引起你注意的點了一下頭,就目送你逐漸向仁愛新村住家歸途跑去。 揣度你長跑的路徑應該是:從仁愛新村出-抵環島北路右轉-經四七高地-右轉環島西路-再右轉瓊安路-再右轉頂林路-經寧中-越湖南高地-回仁愛新村,順時鐘方向行進,數十年體力猶健如一日,實應了《周易》的六十四卦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令人讚嘆。 讀者諸君或質疑「何以不招呼?」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路子的(現在又隔行如隔山,言談或難交集;再說我認得你,你未必認得我,易生尷尬。在此沒有藐視你的意思,合先指明,請看完下文,當有了解)。 三、故事的主角 讀小學時,你雖高我數屆,但印象裡老常留級,後來索性輟學,這種情況在民國四、五十年代是司空見慣的事,實不足為奇,還是賺錢比較實在;先是見過你炸賣油條,後來就常在金西電影院裏頭,看見你掛在脖子上、捧著一大長方木盤,裡頭裝著瓜子、泡泡糖、口香糖、花生、香菸、餅乾、汽水飲料雜七雜八琳琅滿目(後來在台灣火車站月台,復見到這種小販場景,據說以前總統府前的三軍球場也有類似小販,應是民國四、五、六十年代產物,就聯想到你曾為生活奔波的勤奮身影),一路有韻律節奏叫喚千篇一律的兜售內容,委身穿梭人群間討生活,對一個未成年的坎坷少年確有難以承受之重。既然在公眾場所常出現,你也就成了「公眾人物」;那個年代,鄰近村里尚少不認識你的,也因此我才敢在前面說「我認得你,你未必認得我」。 四、同隊的緣 應是彼時大量駐軍緣故,生意不惡,所以你沒有像他人一樣迫不及待跑去當兵另謀出路?後來我查資料發現你竟與我同年入伍(我從軍以及後來進衛隊的歷程已迭次在拙作敘及,在此不贅)。那一年我似誤闖叢林的小白兔進了邸,逐一發現當年國中小學不好讀書的一群,他們先入伍進邸,把握時間接受保送專修班受訓歸來,有的已經升到上尉,我在野戰部隊放棄正期生保送,上士班組長在部隊是很受器重的戰訓要角,調到這裡,卻成了那些不同路子的所謂昔日同學屬下,什麼是「龍游淺水遭蝦戲」?什麼又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及文天祥所描寫過的「牛驥同一皁,雞棲鳳凰食」窘境,在此算是一一深刻體悟到人生的悲哀,進退維谷中發誓臥薪嘗膽,一心待退後重整旗鼓,殺出一條血路!叨天之幸,天未負我,上帝聽到了我的聲音,阿門! 集訓完畢至慈湖謁陵,參觀你們區隊,發覺你在該區隊擔任廚房工作,你並沒有像他人一樣急功近利趕忙升官發財,終究還是臉皮薄,不想讓那一身官裝偽裝自己褻瀆了國家名器。穩紮穩打,安步當車,盡其本分,也就以其可靠年資遞補上外省老士官退離後所遺人人稱羨的廚房工作,從此遠離辛勞站崗及戰技操練折磨,也算是應得福分。須知當年衛隊老士官,長期雄踞涼缺要津,除廚之外,舉凡傳令、行政助理、駕駛……上下班、不用站崗,卻仍臉不紅氣不喘照領逐年累增的警衛津貼,不但長年據守不放,還逐年晉任士官長坐領高薪,讓所有年輕衛士望眼欲穿,晉任受阻,道為之塞。老化腐化的官僚體系當道,整隊如一潭死水,死氣沉沉,這是野戰部隊所看不到的衰頹現象。怪不得後來有陸航部飛行軍官(可謂「天之驕子」)在高級班受訓時,結識我隊軍官,一時被騙調隊服務,「站二歇六」值班站崗,豈是這樣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飛官所能接受?也就請調回軍,可能回去也沒面子並影響前途,在一次執行飛行任務到馬祖時,一調轉機頭,朝對岸最近的機場飛奔而去了!這恐怕是國府播遷來台後史無前例的,曾經是大內忠貞警衛一份子的叛逃事件吧?實在有夠諷刺。我們沒那本事,只能蜇居底層,忍氣吞聲,期待黎明的到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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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高趣
當天色濛濛地亮了,你悄悄地醒了,靜靜地坐在桌前組裝著樂高,有的時候你做著一間大廈,並一一細數著那是一間警察局、有幾個窗戶、幾個門窗、裡面的配備是什麼,你還做了些什麼細微的設計。 有時候你見媽媽實在疲憊,不吵不鬧自己坐在桌子前組裝著,見著媽媽醒來即刻開始分享你的作品,你的手很巧,加上一些零組件還有一些樂高的小人物,搭配起來真的是一座小城市。你最常說那是一間警察局,然後拿著樂高警察,人開始在城市裡巡邏著,手裡仍不忘幫他們配給彈藥,因為他們要捉壞人不能沒有武器,除了汽車以外,還幫他們製作了摩托車,街上還有麵包店、有麵包師在烤麵包,然後小摩托車就咻地呼嘯而過。 有的時候真的滿訝異於你小手靈巧的程度,在構思作品的時候你都是在思考什麼呢,有的時候甚至能做出唯妙唯肖與真品相似度頗高的作品。所以,近期你經常說要去沙美看樂高展,也喜歡在貨櫃前面的大片樂高牆前玩,常常玩上許久不肯回家,逢人便搭訕一起聊一起玩,好是開心。 買了一大盒樂高給你,裡面很多新的零組件你更開心了,成品愈來愈有樣子,也很有自己作品的樣子,你看著樂高說明書,但總是組出新的驚喜,不是那麼的一成不變。 孩子,喜歡你很有自己的想法與風格。 帶你出門的時候你常常會問一些問題,有的時候媽媽沒有辦法回答的很好,但試著用你能理解的方式簡單架構給你聽,希望能讓你學會架構一個大的邏輯,並擁有細膩的思維。就像你用樂高蓋的大廈,基座穩固而且在細微處有巧思,你會說明這是一間警察局,所以外裝上幫他配置了什麼武器的設置,在媽媽的腦海裡突然聯想到了槍樓,帶你出門的時候,你肯定觀察細微,在製作的時候屋子裡還是有佈置的,門打開還會看到有人在裡面工作或準備些什麼內部裝置。有的時候組的不好或是被碰倒了,你也不會生氣,又開始修補或直接組上新的,與其埋怨你選擇了立即的處置,很快地,新的作品就產生了。 每回坐在戲院裡看著樂高影片,你說有阿兵哥放映師陪你一起,有的時候回家後會說還想看什麼影片,我們什麼下次放假再去看好嗎?除了看影片,最讓你流連忘返的應該是那一大片樂高牆與很多的樂高積木吧!總不忘去每個店家拍拍各家的樂高,這也是你最大的樂趣,熱了累了你就坐下來喝水,然後再繼續。 天色晚了,傍晚的風沙沙地吹著,金黃色的夕陽照射在微黃的葉子上,大地映著一片溫暖但又帶著些涼意,回家的路上你說著想要走哪條路,去看看什麼地方的風景再回家,你認真的眨巴著眼睛,然後繼續地觀察路邊地景色。在夕陽下,我們一起往回家的路前進,世界那麼大,也希望能早日回歸正常生活,我們一起出去旅行,除了線上逛GOOGLE MAPS之外,能實際地看見世界,拓寬你的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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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之島
縹緲神仙海上,飄零圖畫人間。 島是無人島。 據說是天上神龜落入東海,游至台灣島嶼的東北角時,逢東方旭日昇,海底竟有沸騰湯泉湧出,雲蒸霞蔚仿若仙境一般,神龜逍遙舒暢,就此佇足化為海上一仙山。 我等一群人由龜尾入島,彷彿自海上歸來,然後將靈龜的神秘面貌一一揭開。 可是,腦海中一直浮現的巨大飛禽蟲獸稱霸島嶼的畫面並沒有出現,也沒有靈草飛瀑閃過眼前。 倒是蝶須白玉花的苦郎樹、貴如金子的單葉蔓荊等,出現在腳下的小徑,她們長在龜山石的石縫裡,嬌而堅定。據說還有一種僅存於島上硫磺海可耐140℃高溫卻「煮不熟」的獨有生物「烏龜怪方蟹」。 這些在台灣島上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和生態竟然在這無人島上盎然生機,龜山島果然是一座伊甸園之島。 凡間、神山……海上一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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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不一會,冬梅由戇嬸婆陪同來到阿呆家,戇嬸婆並沒有在大廳停留,又急著進廚房。冬梅穿著黑色的長褲,配上棗紅色的上衣,雖然不像新娘子,卻顯得極為端莊。她對這個家的環境也相當熟悉,儘管不如她現在住的房子寬大,田地也沒有她家多,但想起要跟一個勤勞樸實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內心不僅有一份甜蜜的感覺,對未來也充滿著無比的希望。因為他厚實的肩膀,可做為她往後的依靠,勤勞的本性讓她無後顧之憂,一個寡婦能找到如此的男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不是,自從夫婿不幸遭匪砲擊斃後,生活在這個傳統的鄉間,以及民風淳樸的社會,她以為此生要守一輩子活寡。想不到坤山叔和戇嬸婆可憐她的處境,把她和家境清寒而未婚的阿呆撮合在一起,讓彼此之間能相互關照,這也是她料想不到的。今天雖然不像當年出嫁時的喜悅和風光,但即使是生命中的第二春,內心卻依然有一股做新娘子的甜蜜滋味。因為從今起,她寂寞的心靈會有另一個男人來撫慰,乾涸的湖泊亦能獲得春雨的滋潤,單薄的身軀也有一個厚實的肩膀可依靠,凡此,她必須感謝兩位體恤他們處境的老人家。(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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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鍋溫柔湯頭
冬天的雨中,一個寒流來報到的日子,我夾起麵條一根接著一根的送入口中,剛煮好的湯麵沸騰,湯頭入口回甘:「本店選用高級黑豬肉骨頭熬湯,很甜喔!」說得口沫橫飛的老闆津津樂道介紹著,主打的商品是真材實料的肉羹麵。原來如此,我懂了,是用豬大骨熬煮的?怪不得湯頭鮮甜,油而不膩,但不知熬煮上須要多少時間呢?想著想著,我進入了深深的回憶。 小時候的家中預算,因為父親不工作以及經濟大權掌握在祖母手中,菜色不能圓滿,雖然母親用盡一切方法來煮麵,卻無法增加湯麵的內容物,她沒辦法用大骨熬湯;無法打一顆蛋使之漂浮在湯麵上;下水的麵與沸騰的湯不曾分開煮總是相依相伴,濃稠得彷彿煮好於上一個世紀。 小學中午放學回家媽媽常常會對我說:「去買一包肉燥麵,這樣湯頭比較香甜些。」 經過了好幾次的拌麵之後,媽媽像一個開竅的學生一樣,被啟發出煮麵的智慧。有肉燥麵與乾麵條每天混搭在鍋子裡成為午晚餐,成全沒錢上傳統市場、害怕生活費沒有著落的母親,可以飽足全家人的腸胃了;原本銅板湊一湊,一碗陽春麵也買不起的她,可以好好煮出全家人的湯麵了。不久,我們又發現了維力炸醬麵乾濕兩種吃法的好味道,每個中午放學回來,便多了炸醬麵當食物。 一個禮拜有六個上學日,天天吃麵條混搭著泡麵的第一週開始,令我感到幸福和樂觀。我的年紀還太小,只覺得這湯麵好吃,哪怕它是一包泡麵加上一把乾麵條煮成的大鍋麵,沒有大骨熬湯,沒有打入蛋花,滿鍋單調的和著湯以及麵舀成一碗食物。我也覺得純粹的麵很可愛,相當迷人,香氣十足,誘惑著我的味蕾,禁不住食指大動;忍不住狼吞虎嚥。 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愛上泡麵的滋味,但我不喜歡加入乾麵條的混搭風,一邊吃一邊祈禱下一次可以吃一碗純粹的肉燥麵或炸醬麵。我說出心願後,母親無奈著笑容,說不加乾麵條會沒有營養。 我一直覺得這是媽媽強詞奪理的藉口,全家人口眾多,孩子們嗷嗷待哺,生活費用缺乏預算,於是目的只能把三餐的額度縮減到最低,只打算讓全家人遠離飢餓,飽餐一頓。沒有大骨熬煮的湯頭一樣香甜,調味包內的香辣雖不能取代大骨營養,但已經能撫慰大家的腸胃了。 寒流來報到的山居歲月,經常,我和手足們都打著哆嗦,還是圍坐著等待吃一碗麵。 當端出大鍋麵,汗流浹背的母親一碗一碗盛裝好放在大家的面前後,弟弟妹妹吃得心滿意足,我想起自己曾經的幸福和樂觀,吃不到一碗不加乾麵條的泡麵,又有什麼關係呢? 漸漸長大,明白泡麵參雜的化合物以及防腐劑對身體的危害而想起了母親,泡麵不是理想的餐食,只是在貧乏的年代裡,母親背負著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是因為簞瓢屢空與張羅不易而束手無策的母愛光輝,因為母愛強烈,堅持稀釋泡麵的缺點使之完美些。 我習慣當媽媽的小幫手,順從她買麵的發號施令,拿起銅板與姊姊同行,剛邁出步伐進入小學的我,對於去雜貨店購物的事總是相當期待。可是媽媽堅持不讓我獨自前往,絲毫不肯讓步,她有很多的顧慮,尤其是在山中,害怕我走在半路上會跑去追蝴蝶耽誤到煮麵的時間,害怕老闆金額短少地找錯錢我仍然不知不覺蹦蹦跳跳地回到山屋。前往雜貨店與姊姊偕伴而行,是理想的狀態,小我三歲的大妹妹,愛哭愛跟路地偶爾,也會湊湊熱鬧彼此依偎著走一段蜿蜒道路,在山路口的雜貨店內告訴老闆夫妻所需的乾麵條與泡麵。 買好東西折返時,就差不多大功告成了,媽媽與外婆會使用我們買回來的乾麵條搭配泡麵,煮出全家人的午餐;而且當我漸漸長大,我們姊妹三人就可以互助合作,買回其它的生活用品。 三十五年後,我再度站在山路上。姊姊以及大妹妹的骨灰存放在寂寥的寶塔中,而我已成為半頭白髮的中年人。踩著孤獨的步伐,我一個人仍是走完童年走過的山路。 用豬骨熬煮出湯底,的確甘甜順口多了,但我相信,預算不多、小資成本、找到適合的餐食,一樣可以順利地飽足著日復一日的三餐。 看見老闆用心介紹的模樣,我一口麵和著一口湯的細嚼慢嚥,把大骨的滋味用心認真品嘗出來。冬天的日子,雖然窗外寒風細雨,但我坐在麵店裡,只須憑著一碗肉羹麵以及,前半生的回憶,便不再害怕室外的冰冷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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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診了以後!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動完脊椎,心臟方面出現致命危機:三條心臟動脈阻塞兩條,如果,仍然繼續不理睬它,則,哪一天猝死!只是遲早間的問題,要救命?也是要開刀做心導管放支架。斯時,我的小女兒女婿以及外孫女,都在中國工作,大女兒嫁在高雄岡山,雙薪家庭育有一女,及齡高中。 我,此時人生中提早遇見了所謂的「老年長照」棘手問題! 老年人,一般來說:若果想要老年生活過得舒適無虞?除了一般生活無缺外,最害怕的就是「老年病痛」!更使人扼腕的是:身無分文、毫無積蓄,以致無從就醫。雖說台灣健保造福無數人,但要尋求醫療救濟,手續繁雜,也有人因此而放棄治療。 當主任醫師告所我醫療程序後,起初,衡量自身的狀況,我也有放棄治療的念頭! 還好,我那嫁做人婦的大女兒說:當初她入職公司時,曾經為父母投保「團險」之類的。(大概是這類險,反正就是可以申請給付)而,就在2021年元月份,我有幸榮獲高雄市文藝獎,獎金稅後四十五萬,原本預算將該筆獎金當作未來的養老金。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年初剛領取獎金,歲尾11月即生病住院接受了兩次動刀手術,獎金,則剛好用在術後調養方面。而健保無給付的部分,則正巧有大女兒的保險費支付,老天也真會安排,一筆原本要養老的預備金,就此化為烏有。 這不正是俗云的:人算不如天算嗎?上天的這一記悶棍,敲醒了我對於「長照」養兒防老的頑固陳舊觀念。在這次確診的七天隔離期間,我得以有時間、有機會,好好檢討自己的未來。 長照,確實已經成為現世紀許多年輕人的沉重負擔! 這次,因為我的病情,逼得我的小女兒遠從她的工作地「中國」,帶著我的外孫女小星星(我為外孫女取的暱稱),專程返國來照顧我,否則,依我個人的經濟條件。絕對無能力聘請特別看護。這對一般家庭來說,又豈止是沉重的負擔,那就是經濟的「天坑」,最近報載:有一位影劇界導演,為了不忍眼看著子女為自己的病情操煩,毅然決然:放棄治療,這是長者對後代子孫的「仁愛」之風!也是真正為後代設想的典範。 我不幸於2014年5月16日,接受了殘酷的「血液透析」,亦即俗稱的「洗腎」,這是人人聽了都會害怕的病症,甚至於有人光只聽了此一病名,竟寧死也不願將受一星期三次血液透析。我有一位文學摯友,他眼看我手腕上方打針透析的血管後,即對天發誓:如果是我?我寧死!也不會接受這玩意兒!不久,他因曾經的「心臟繞道手術」再次病發,醫生評估做心臟手術前,因為他的腎臟毒素過高,需做血液透析,他立即昏倒,並強烈堅持「放棄洗腎」。不出幾小時便離開人間! 其實,「血液透析」並沒有一般想像的那麼痛苦、可怕!這要看病患如何以樂觀的心情面對!但是,人,到了老年百病齊發的狀況比比皆是,雖說台灣的醫療能力在全球可稱之為「名列前茅」,但,不可否認的其財政壓力也相當沉重! 洗腎病人的我還要負荷強大流行疫病的折磨!心理,或多或少存在著「厭世」的陰影!總會覺得「這老天太不公平了」,內心自然就蒙披上了一層灰黑色的想法。日子,一天天度過,身體健康卻每況愈下! 幸運的我,由於小女兒的孝心以及小女婿的通情達理,小女兒毅然放下手中工作,帶著我的「小星星」返抵家園,讓我一面安心養病;一面得以享「含飴弄孫」之樂! 我的病情由於女兒的細心照料;一方面看著外孫女返鄉落籍,並且順利進入小學就讀,我的病情有了大躍進的好轉,也由於此次的「因病得福」!讓我警醒自己的未來!在我內心深處,已經深深覺悟到:如果,我的老年仍如現時所遭遇那樣:體弱多病,甚至病到需要雇傭照料!那麼,顧及後輩子孫的沉重負擔,我是不是需要如報載的那位電影導演那樣:放棄治療,以減輕後輩子孫的沉重負擔?其實,一如我等這樣的病者,體內各式各樣毒素的排泄,完全是靠血液透析的功能才得以續命!所以……。要決定自己的命運;只在一念之間,眼前僅僅能夠以樂觀的態度,歡喜地度過生命中剩下的每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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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峇眼亞比舉辦紀念黃熙淡甲必丹逝世100週年慶
筆者在金門日報2019年8月3日副刊「一個遙遠陌生卻有親情關聯的地方--印尼峇眼亞比」ㄧ文,有提及豐蓮山牧馬侯祠宣統元年(1909年)的「捐題翻蓋芳名碑」有黃熙淡捐題人,另峇眼亞比還保存一棟完整的黃熙淡甲政第。今年3月17日,印尼峇眼亞比舉辦紀念黃熙淡甲必丹逝世100週年慶,出席者包括羅坎希利爾區官方最高領導者官員及黃熙淡後代子孫,表彰黃熙淡對當地的傑出貢獻,紀念會宣讀了一份黃熙淡行誼傳記。(用google「Oei hi tam」關鍵字,相關資料皆以印尼文撰寫,中文為個人翻譯) 黃熙淡於1867年出生於望加麗,是望加麗甲必丹黃良檀的兒子,本名是黃君培,原是接續父親黃良檀為望加麗甲必丹,後來因盛名之累,壓力過大,改名為黃熙淡,從而世人不知黃熙淡就是原本享盛名的黃良檀三子。 黃良檀是應Siak蘇丹國的邀請來到峇眼亞比的,目的是建造一座城市來與德里競爭,之後造了許多店屋,並使峇眼亞比成為Siak蘇丹國的經濟中心,也讓中國大陸福建閩南人和周邊地區的居民來到峇眼亞比進行貿易,最終成為世界聞名的港口。 最初峇眼亞比的鹽業專賣,黃良檀是交由黃文汀(黃良倚的兒子,黃熙淡的堂弟)掌管,後來黃文汀到石叻班讓任甲必丹,1908年黃熙淡來此接替鹽業專賣。三年後的1911年,黃熙淡被任命為甲必丹至1922年3月17日逝世。 黃熙淡在峇眼亞比的貢獻,涵蓋教育、醫療、衛生、金融和宗教等領域。 在教育領域,他與人共同創辦了一所競存學校,讓人們能夠得到良好的教育。競存學校是今天峇眼亞比私立學校Wahidin College的前身。 在醫療領域,提供土地予荷蘭人Raden Mas Pratomo醫生成立一家醫院,就是至今仍存在的 RSUD Dr. RM醫院。此外,他還幫助在Jalan Batu Hampar建立了一個社會機構。 在衛生領域,提供土地用於建造一條引水道,為社區提供清潔用水。 在金融領域,1915年9月14日,黃熙淡與幾位華人和馬來人成立Bagan Madjoe銀行,為漁民提供低息貸款。在獲得荷屬東印度群島政府的資金支持後,Bagan Madjoe銀行於1917年2月1日以De Visscherij Bank Bagan Madjoe的名義正式運營,後來成為印尼人民銀行第二家分行。 在宗教領域,捐資當地信仰中心永福宮的修復工作。 在紀念活動中,還舉辦了免費醫療、疫苗接種、捐血等社會服務活動,並希望在來年可以再次舉辦這樣的活動來紀念黃熙淡甲必丹的貢獻。(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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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臨近中午,阿呆穿了一條深藍色的西裝褲,配上花格子襯衫,即使沒有穿西裝、打領帶,左看右看都不像新郎倌,然今天卻是他的大喜之日,從他滿面春風來看,可見他內心有多麼的興奮。儘管冬梅是一個寡婦,但如果不是坤山叔和戇嬸婆的撮合,他迄今仍然是王老五一個,而且寡婦也是女人啊!因為討老婆是他此生最大的夢想,不管娶的是那一種女人,至少,再也不會讓人戲稱十一哥。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娶一個五官端正又貌美的寡婦,總比娶一個殘障或智障的在室女強上好幾倍。能跟冬梅一起生活,不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份麼,所以他相當珍惜。 可不是,他和冬梅不但年齡相當,而且她也沒有生過孩子,在他的眼裡,就好像是一個成熟豐滿的大姑娘一般,甚至她還繼承了文福家的田地和厝宅。若以他的家境和條件來說,實在比不上她,但他並非貪圖她的財產,而是有跟她一起生活的意願,所以他沒有嫌棄她的理由。唯一的或許是他未曾結過婚,也沒有本錢去花天酒地,因此仍保有一個純潔的心靈和乾淨的處男身。儘管只有這個優點,但往後在她面前,他絕對不能提起寡婦這兩個敏感的字眼,一定會以一顆誠摯之心來善待她,兩人共同營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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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橘白貓的認養故事
一、幸福的米果 有貓家庭增加新成員,原貓與新貓之間無論是驚疑排拒,還是好奇觀望,多多少少總要經過一段磨合期。像虎爺對米果那樣甫一見面就以一種「天上掉下禮物」的狂喜,衝上前去熱情地用右臂搭上她的香肩,溫柔地看著、嗅著(簡直是輕吻)她嬌俏的臉龐,繼而介紹般地領著米果去認識吃食和如廁的所在,而米果居然也沒有嘶聲拒斥或躲藏起來,反而略低著頭害羞而柔順地默默接受這熱烈的歡迎,這誇張到灑花的情節,在我不算短的養貓經歷和見聞中,可真是空前絕後,足令我嘖嘖稱奇,大開眼界了。 白底橘虎斑的米果,就像白色蓬鬆的米製品上,撒著橘色鹹甜的仙貝粉,來到咪可思中途貓餐廳後,四天就被領養了;認養米果的是一對情侶,他們家中已有一隻四個多月大的銀灰虎斑貓「虎爺」,他們平日要上班,擔心虎爺在家寂寞,見米果可愛溫馴,應該能與虎爺和諧相處,便決定認養米果。這對飼主的直覺果然是對的,兩貓一見如故的美好情誼真令人欣羨啊。 二、貪吃貓蜂蜜 話說從頭,那時瑞芳市場附近,有幾隻流浪貓經常出沒,偷吃廚餘桶或地上掉落的食物,可想而知對攤販來說有衛生方面的顧慮和影響生意的困擾,因此難免見到有的攤商噓聲驅走、甚至拿出「道具」趕貓。 好心的倪小姐到瑞芳市場購物時,注意到幾隻出生兩三個月的幼貓,成天東躲西逃、有一餐沒一餐,生存環境極不理想,因此決定誘捕牠們帶往瑞芳收容所安置。在誘捕行動中,有隻大約一歲的橘白公貓主動前來撒嬌討摸,甚至自動走入誘捕籠中,可謂「自投羅網」、「投懷送抱」。不知是否牠的過往經驗,讓他覺得與人親近會有「好康」? 將這隻「送上門來」、「毛遂自薦」的貓,與幼貓們一起經過健檢、結紮後,考量到一歲貓在收容所,獲得認養的機率低於幼貓,因此帶來咪可思中途貓餐廳,讓他有機會跟客人互動展現獨特魅力、「找到長期飯票」──更正,「等到可愛的家」。 粉白如龍鬚糖的身上,帶著橘黃如蜂蜜的斑塊,口鼻處彷彿自戴一副橘色口罩,模樣十分可愛甜美(是男生,所以是花美男吧!)因此被取名為「蜂蜜」。抱著牠的時候,牠會把頭臉直鑽進、埋進人的懷裡,彷彿埋得越深、越看不到外界,就越有安全感(這樣有點像駝鳥欸)! 每天傍晚六點左右,店員們準備餵貓罐罐時,蜂蜜便會迫不及待地站在吧檯前守候,是個小貪吃鬼。蜂蜜命運中的媽媽和兩個哥哥在咪可思中途貓餐廳的粉專上看到蜂蜜的甜照,千里迢迢從桃園來看牠,見這小吃貨覓食的模樣活潑可愛,而且親人給摸,便將牠認養回家了,蜂蜜從此過著不愁吃喝的圓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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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診了以後!
卡繆在1942年11月11日的日記中,曾把當時橫行無忌的德軍比為「像老鼠一樣」。 在另一篇日記中,他這樣記下當時的情況:「全國人民在忍受著一種處於絕望之中的沉默的生活,可是仍然在期待……」。卡繆終於寫下了其文學巨著「鼠疫」!法國作家卡繆的小說《鼠疫》(1947),角色設定頗為忠奸分明。讀者很容易感受到,卡繆本人所認同的角色是醫生Rieux和旅人未來得及追兇Tarrou,因為他倆明顯展示了「縱然絕望,仍繼續抗爭」的不認命精神。 到了21世紀初葉,全球發生了源於中國武漢的所謂的「新冠肺炎」!此一病毒之危害全球,若比之彷若「第三次世界大戰」!並不為過!這場人類與病菌的戰役,其傷亡的程度簡直比毀滅人類的「世界大戰」有過之,無不及!對於形成戰爭的元兇禍首或者尚未來得及追兇?或者懼於某種原由?竟讓殘害生靈的元兇禍首一直逍遙「法外」,無人追究! 原以為:如我這等小人物,那世紀級巨大的「病菌」,是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入侵於我卑微的體內;更何況我這多病殘弱的「殘者」! 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在兇頑殘暴的「敵軍」來襲之時,任何人都沒有免於遭受殘害的權利!在毫無戒備之下,我,「確診了」! 由於我是一名「血液透析」的「洗腎患者」,我的確診驚動了洗腎室的各位醫護人員,其中,責任最為重大的是「洗腎室的護理長」,除了要向高雄市的「衛生單位」上報之外,還要將我與其他洗腎病友隔離!所以,她得為我準備一間沒有其他人入住的隔離室,這間洗腎室空蕩蕩的只有我一人! 護理長即刻替我上完針,隨即迅速離去,片刻也不曾停留,我感覺兔子裝下面的臉容,顯現的是驚惶不定的臉容!首次感覺自己,由於因為可惡、萬惡病毒的入侵,而使得人人視我為讎寇!讓我變得面目可憎!當其他的人知道我已經確診!就開始或明或暗的「避之唯恐不及」,這正是當疫情愈來愈猖狂時,各國的防疫部門急於勸導並告誡各國人民要注重防疫的原因! 所以,當我早一天傍晚以line簡訊告知我的洗腎室護理長:我快篩「陽性」! 一時間,負責血液透析部門的護理長,立即鎮定地指示我明天會有「防疫計程車」前來載我一個人,防疫車將直駛醫院地下2樓。她本人,會在電梯口帶我前往隔離透析室。翌日,雙腳剛入電梯,出現我眼前的是:身著醫護人員緊密扎實人稱「兔子裝」的洗腎室護理長。 她冒著被「世紀病毒」感染的危險!為的是要拯救我這個已經老朽無用之「洗腎病人」,頓時,我內心浮現無限愧疚之感!由於自己的一時粗心大意,竟然要其他無辜者冒著生命交關之危險!啊!世紀病毒之危害人類至深且惡!人類想要上天善待我們?恐怕我們得糾正自私、狹隘的邪惡思想。否則,整個地球將淪落成一片廢墟!也可以說,目前地球上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人倫悲劇,都是這個星球上所有住著的人們自己造成的。若果,從今而後,凡是住在這個星球上的你們,再不知悔改;再不知愛惜整個地球上的任何一草一木!則,這個人們賴以為生星球的「毀滅」!自是理所當然;且一點都不意外! 若以這樣的「觀點」,進而來評介這幾年間,世上所發生的任何大小災難,難道不是完全都是由於人們的「貪婪」和「奸險」、「自私」所造成的嗎? 在過去,從史書中或著科學期刊中認識了環境保護的重要,知識或者常識,讓我知道了環保的重要。但,人們對於環保的重要,卻仍我行我素,為了經濟的掠奪!仍不時破壞人類所居住的環境,不僅未愛護地球,甚至更加肆意破壞! 就在21世紀初葉,終於降下了世紀病毒的魔咒!世界因而有無數人失去寶貴的性命;有數不清家庭因此失去天倫之樂!甚至使無數家庭因此破碎! 我,這屬於弱勢的族群,也莫名所以的,沾上了此一世紀醜陋惡果的邊緣。7天的離群隔離,讓我「敬人群而遠之」!這7天整整一周的時間,阻隔了我和親愛的孫女小星星每天的祖孫交誼時間。使得我們祖孫必須相隔一段很遠的距離,彼此之間必須扯開嗓門高聲喊叫,肆虐的病毒剝奪了我文明的「含飴弄孫」的人權。 那一周的時間,感覺像一年那麼長,怎麼:人總是必須在真正失去自由之後,才能徹底明白真正自由的重要。我必須明白的告訴世人:通過本世紀最厲害病毒的危險考驗,讓我對於人世間的邏輯變化,有了全新的認識,我的人生觀,從此有了重新的調整與認知等等變化。 很早以來,我的人生哲學是:獨自一人生活,盡量不麻煩子女,自己希望:能夠獨自處理自己的一切生活起居,如此生活豈不瀟灑自如,不會影響別人的生活;也不用麻煩晚輩操心煩惱!這是我健康時候一向的人生哲學。 然而,我完美的獨居人生主義,徹底的失敗在肺炎大流行的「確診」隔離期。 嚴格的劃清界線:應該在確診半年前,由於身體機能的敗壞,突然間,有一陣子長年在走路運動的右腳開始陣痛,起初不以為意,吃了幾次止痛藥便以為沒事。豈料,病痛仍然未曾遠離我,到骨科檢查的結果是:脊椎生了骨刺,以至行走十分困難,幾乎要用爬行的方式,才能移動身子。最終,醫生檢查的結果必須立即動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