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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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雪鄉
山巒的褶線模糊地隱匿在黑暗之中 這片狼牙白的曠野炫染了雪色 遙遠的山巔微微閃著光 像是極其靜謐的奇異聖地 在蒼穹無盡的呼喚下所顯現神秘的祭壇 酩醉的黃昏發著愁 大地微醺 一群雁鴉冷漠地劃空而過 如點點黑墨逗引著地平線彼端 一切都是幽冥寧靜的調和 雪子折疊著冬季的衣棠整整齊齊 一旁看著日曆遙想從前 火爐傳來劈啪作響的枝裂聲 她好像想起什麼 細小瑣碎而真誠的過往 翻箱倒櫃 行將翻開學生時代一時興起而寫的日記 娟秀的手跡 泛黃的頁面 竟飄起一種熟悉的霉味 她覺得欣慰 循著深入靈魂的底層沉澱喚起一些 漂流的片斷的愛 忽隱忽現的火車頭 漸行漸近 成列的車廂在隧道外脫去明亮的軀殼 鳴響的汽笛音徘徊不去 有一種鎔鑄的淒厲聲浸溶於山洞中 穿越黝黑的深邃的回憶 寂寥的村子悄然坐落在山的某一角 像被刻意遺忘的悲情城市 存在於幻想與現實邊際的夾層地帶 風華不在 是否就這樣兀自孤立 雪子如蠶一般 透明地伏在厚厚的棉襖裡 外面的風雪冰冷的震震迸裂 躺臥在榻榻米上 時間與空間突顯得單薄起來 空洞的心以一種虛幻的速度在下墜 她輕輕的用手肘撐起身子 穿上雪袍外出 她躡著碎步 微微垂下的裙襬錯開山茶花色枝椏的圖飾 優柔地在冷冽的雪國內綻放媚惑的純真 她彷彿因感傷而拖著重重的腳步往村裡走去 古寺的鐘聲悠然地沉響著 廣大的天空忽然飄下了雪花 如蒲公英的棉絮輕柔地飛舞 不知過了多久 她順著一條小路走去 遠方山嵐披覆在如霜的乳白下 有一種瑟縮的氣氛刻在蔓延 她不知道該走到那裡去 或許在衝動情緒下不得不走 有無終點已不重要了……… 忘了多久的清晨 雪子被人發現凍死在離村子數里的石松下 帶著微笑 彷彿期待恆久的 荒謬的 意欲解脫的 枷鎖 終於實現 附註:日本川端康成所著「雪鄉」一書,開頭便敘述著:「穿過縣界漫長的隧道,便是雪鄉。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了下來。」以此拉開了簾幕,把讀者帶入一個淒美、神秘、詭異和感覺的文學世界。並勾勒人們心中對情與景,景與物之美感。此時讀者內心的感受,誠如書中所述:「這是一幅寒冬的夜景,彷彿可以聽到整個冰封雪凍的地殼深處響起冰裂聲。」令人印象深刻,兼以筆者曾於冬季旅遊北海道,觸景生情,情因境遷,唯逼取便逝,故感而賦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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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家鄉酒香千杯不醉
家鄉飽受戰火摧殘,幾十年來享有戰地盛名,更以高粱酒聞名於世。但做夢也沒想到出生地會跟喝酒扯上關係。在飲宴的場合,同桌賓客不管熟識與否常一口咬定:「你從小喝高粱酒長大的,鐵定海量千杯不醉。」人家堆滿笑容先丟一頂高帽再熱情前來敬酒,推托不喝非但不敬,簡直有辱家鄉英名,愧對江東父老,只好趕著鴨子上架硬著頭皮灌下去,想想行走江湖數十載,在這種狀況下,不知喝了多少冤枉酒。其實,說真的,剛開始靠好面子來壯酒膽,酒量嘛,壓根兒不行,被灌久了,慢慢變成非常的不普通啦! 談起酒的故事,啟蒙當然受自父親。小時候,每隔兩天他就得下鄉配售自製的糕餅,行程必定路過酒廠,跟生產線的員工混熟了,常用自備的瓶子裝滿透明的液體回家,手握瓶子高興且得意地對家人宣稱:「八十度的醇酒哩。」晚餐獨自小飲,瓶蓋轉開滿室生香。偶而我會趴上桌面,偷偷用舌頭舔舔杯中看起來像開水的酒,聞之香噴噴進口卻火辣辣,實在沒什麼好感,更別說想去喝它。 真正算得上喝酒應該是從離開軍校下部隊開始。畢業分發野戰師砲兵,同學怕怕的「金馬獎」,卻讓我幸運地抽中,駐地在比大金門更前線的小金門。那年頭兩岸尚處熱戰狀態,每逢單日砲宣彈打個不停,官兵民眾傷亡時有所聞。我報到的砲兵連成員,以大陸來台的老軍官老士官為主力,有位山地兵留營多年晉升當砲長,半數高中程度的特種充員兵。軍校正期生連上第一次見到,弟兄喜歡有位年輕好溝通的長官,連長高興增添得力助手,受歡迎的程度,自己深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陣地早早關閉,夜益顯得漫長。砲班晚間常安排餘興節目,砲長會來邀請:「報告觀測官,班上弟兄請您晚上來駐點。」第一線陣地才需要長官夜晚駐點,二線陣地駐點只是託辭,邀約拚酒才是正辦。盛情難卻下,心想與弟兄打成一片也是好事,應允去了一個班,別的班當然不能不去。這可有得輪了,砲班跑完還有通訊班、觀測班。弟兄年齡差異嗜好不同,老士官喝白金龍,山地兵灌老米酒,小充員拚雙鹿五加皮,即使鐵打金鋼百毒不侵,也經不起這等折騰。所幸老弟兄眼尖,當狀況危急時必挺身代打,讓我像誤闖叢林的小白兔,不知天多高地多厚,遍嘗黃湯滋味後,總能在弟兄們的熱情簇擁下全身而退。打了無數通關,游走各班任憑如何設局卻從未不支倒地,營中慢慢傳開來:「第一連的觀測官,厲害啊!千杯不醉。」每逢週四莒光日,全營官兵集合在軍人公墓的林蔭下,聽我把枯燥的政治課當成故事開講,弟兄們聽得津津有味,私下指指點點:「大家見識一下,講古的教官就是千杯不醉的觀測官啦!」 酒醉貽誤戰機必遭軍法論處,玩歸玩身處戰地沒人敢造次,到差不多的程度大家就自我節制。移防返台較少敵情顧慮,假日沒有戰備更為輕鬆。當時駐地在新竹關東橋,隔壁營同袍好玩下戰帖,遠在楊梅高山頂設宴,邀我帶幾個幹部參加品酒聯誼會。駕駛兵開吉普車,兩個年輕的士官隨行,勤前教育特別叮囑:「今天要清醒回營難度很高,無論如何駕駛兵絕對要滴酒不沾保持清醒正常,我們三個人,在主人面前寧可被灌死也不能被灌倒,要吐要倒也得大步走上車,離開營區才行。」進入中山室,果然擺出鴻門宴的陣仗,全連幹部到齊,玻璃瓶啤酒好幾打堆地上,桌面擺滿用鋁臉盆裝的雞鴨魚肉各色菜餚。雙方稍作介紹立即點燃戰火,不用酒杯每人先發一瓶酒,就瓶喝酒大口吃肉,主場人多勢眾,我方陷入重圍。幾番廝殺對方聲勢已露疲態,看兩位伙伴尚能談笑用兵,真應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的古訓。鏖戰徹夜,主人一一不支倒地,我看勝負已定,見好就收立即走人。兩位弟兄跟隨我瀟灑上車,離開營區大門,山頂冷風迎面襲來,胃腸翻騰再也撐不下去,急令駕駛停車,三條大漢奔向路邊陰暗的樹林中,抱著樹幹猛抓兔子。怎麼回自己的駐地,問問辛苦的駕駛兵就知道啦! 浪蕩異鄉幾十年,只要聞到酒香就會憶起這段年少輕狂的歲月!回憶如同昨日,現實卻已遠走。同袍肝膽相照的豪情,真令人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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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巴哈的早晨
「只要母親能欣賞音樂之美,兒女也會跟著感染幸福的氛圍」 考完研究所的隔天,由於重視考試推掉了民宿的訂房,我享受了一個難得的、幸福的早晨。 籌備加上實際經營民宿,這一年來,提筆的機會變少了。有客人的時候,忙得連睡眠時間都不夠;沒客人的時候,也忙著整理古厝;偶爾帶女兒出去遊玩;夜晚還得上網關心自製的網站………,我陷入莫名的忙碌之中,我形容自己:「像一匹被無形之線綑綁的馬,困在有限的圓周裏,一圈又一圈地疲走,週而復始。由於戴著眼罩的緣故,還以為自己已經走得很遠了。在草原上馳騁?只是自己誤認的自由假象。」 這天是母親節,這匹剛打完仗的疲馬,卻幸福地擁有一個巴哈(註)的早晨。不必幫客人準備早餐,為自己放一張古典大師巴哈的精選集,之後,小提琴協奏曲跟愛樂交響樂團在古厝正廳奏起動人的旋律。 泡一杯住宿旅客留給我的拿鐵咖啡,可愛的她們在權充便條紙的衛生紙上寫著:「對身體不好,但很好喝的咖啡。」許多令我懷念的客人,是我經營民宿的最大收穫;別老是說「我照顧他們」,其實在許多方面,他們也照顧了我。 外子(哈,他終於出現在我的文章裏了,許多人都猜想我是可憐的單親媽媽呢)說的沒錯,我的爵士練習鼓,黑色的小小鼓面,是最適合放飲料的地方。我曾經不爽他「輕浮」我的爵士練習鼓,如今我也學他,把咖啡放在上面,將小鼓移到主人椅旁邊。 「主人椅」,很重要的一件東西。每個家裡面,應該都有一張主人椅,它是主人的最愛;造訪別人家裏,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張特別受到主人垂青的主人椅,除非交情夠,否則別貿然一屁股坐下去!我的主人椅是張藍綠色的舊藤椅,這是我最愛的顏色,是擁有珊瑚礁海岸的夏日海水的顏色,其中還混著一些刻意「作舊」(像復古牛仔褲一樣)的白漆。 它購自高雄的一家藤椅店,老闆自己使用的,當初已經有點歲月痕跡了,可是我卻愛得不得了(喜歡老東西的無藥醫個性),一直求他賣給我!為了避免老闆後悔(他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是他的主人椅),付錢後,我馬上拿了就走!老闆還是從後面大聲喊我,而且追了上來,我心想:糟了,他這麼快就後悔了!結果——他揚著手上的草編墊子,說這是那張椅子附帶的。哇!好險! 配著巴哈,我一邊吃麵包喝咖啡,一邊閱讀外子送我的母親節禮物(天蠍座心口不合一的臭個性使然,當初拿到這本書還虧他「我又不是你媽」、「這本書玉米家也有,一模一樣的,我已經看過了」,好傷人啊)。這是一本國外海濱度假屋(住屋)的攝影書,包含大溪地、墨西哥、巴西、美國等。建築材料多取材自然、重視景觀(可欣賞美麗的海景)、獨特的創意、使用跟藍天碧海綠樹協調搭配的豐富色彩(如銘黃、鮮黃、純白、紅、藍),更重要的是,維持自然景觀之美(看不到台灣海邊普遍堆放的碎坡塊),房屋只是海邊的過客似的。那迷人的大海,讓人看了好想跳下去! 跳下去!是的。當我二十歲時,搭船在澎湖的離島間遊玩,發下「每到一處海邊就要跳下去游泳」的宏願。而我差不多也作到了——東吉嶼、望安島、吉貝島、險礁嶼、員貝島、姑婆嶼、目斗嶼、西嶼、馬公島、中屯島、白沙島、雁情嶼………。自從國中時期,看到大弟連很深的漁港都敢跳下去游泳,從此我也效法之。我最喜歡浮仰在海上,身體跟四肢悠閒地放鬆,視野寬廣地欣賞大自然,偶而感覺快沉下去了,才微微揮動一下四肢,這種很懶散的游法,家鄉稱作「放死囡仔流」(跟「水母漂」不同,它的游法看起來像是個溺死的小孩,漂流在海面上,因此得名)。我也曾在越南的下龍灣「放死囡仔流」,在那片平靜而美麗的海域,真是人間至大享受!看看四周那些游得很賣力的外國觀光客,不禁心生同情啊! 巴哈把我的思緒從越南帶回金門。我認為,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有音樂、咖啡、書籍,頓時就能成為人間天堂!擺在一旁的咖啡,傳來陣陣香味,不啻是最佳的香料!聽覺、嗅覺、味覺、視覺,精神與生理,全都得到了滿足,不亦樂乎! 巴哈也讓我回想起國一那年,我們搬到媽媽新建的五樓透天屋,我很難得擁有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我搬過二十次以上的家,漂流的個性不是沒原因的)。那年可能也是母親最快樂的一年,因為早晨我常被媽媽播放的音樂喚醒。我認為,只要母親能欣賞音樂之美,兒女也會跟著感染幸福的氛圍。 當年,我的母親播放的是流行音樂,像是鳳飛飛的〈我愛秋蓮〉之類的。我假想,如果我父親(他幾乎不曾出現在我的文章中)還在世的話,他應該會播放古典類的音樂。因為他喜歡演奏小提琴,當年入殮時,他的小提琴也陪著他一起入土。他們靜靜地躺在中屯島無人地帶的海邊小丘上,欣賞大海跟夕陽美景,直到「土公」(道士)跟撿骨的人到來,把他倆分開,父親進了納骨塔,小提琴的形骸已不像小提琴,據土公形容:「看得出是一種樂器,但不知是什麼。」 那時期我們家族的墓「一次作業」,陸續撿骨,大約撿了五、六個墓。除了父親外,撿了一個清朝祖先(應該是曾曾祖父吧)的骨,裡面有個金屬的古董煙斗,像一件藝術品,由此可看得出香菸是他的最愛。另外,跟我父親一起欣賞海景的曾祖父棺木裏,撿出一個女用手錶。由於祖父已罹老年痴呆症,叔輩又不知由來,這個女錶成為一個謎,由此觀出我們的家族史因乏人關心而早夭,不甚健全。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思緒在澎湖、台灣、越南、金門等地游走;我的記憶除了幼年時期,還遠溯清朝;我也首次突破自己的禁忌,提到了內心經常懷念的父親;我一下子在澎湖離島游泳,忽焉又來到下龍灣嘲謔老外;我想起二十歲的狂妄,又回到現實裏四十歲的中年期;我想起家鄉海邊的土地,那未竟的海濱小屋美夢;然後,回過神,繼續謙卑地、踏實地在金門島生活。 謙卑是件好事,因為明瞭「這裏畢竟不是自己出生的島嶼」的道理,對於人生的過客來說、就這片島嶼願意容納我們這一點來說,就值得我們衷心感謝了!我已不是二十歲那個呼風喚雨的張雨,我已隱身在「為人姊」(繼續留在澎湖的弟弟,人脈已遠超過我,我現在澎湖被介紹的身分是「阿川的姊姊」,阿川已不必被介紹為「這是張雨的弟弟」)、「為人母」(我的女兒常吸引人們的眼光,我相信在金門的人們,大多是先認出她,然後再認出我)的幕後。 我很高興來到非出生地的金門,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不必隨時提高警覺跟熟人打招呼;不必在搭載村婦便車時,面對她們對父親早逝的惋惜聲,被勾起難過的情緒時,還要忙著安慰她們;我也不必再回答她們好奇地詢問:母親改嫁後又生了幾個小孩?(三比三,平手,很公平吧)你是叫他爸爸還是叫他叔叔?(喔,叫爸爸。好想把你們趕下車,真後悔讓你們搭便車。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幾十年來都是這個話題)我來金門的原因有很多,這些只是其中之一。很久以後我才讓你們知道,因為這是我內心深層的秘密。 感謝巴哈,還有起床後不斷打擾我寫作的女兒,讓我游走的思緒,回到了金門。 附註:巴哈(1685-1750),德國人,巴洛克時代的音樂家、管風琴家、教育家。跟韓德爾、泰雷曼等懂得經營自己的人相較,巴哈不見得是當時最具聲望的作曲家,可是他的音樂藝術在屢經更迭的樂壇上,最終被證明是最持久且經得起考驗的作曲家。他的音樂將巴洛克音樂的所有作曲技法和音樂藝術觀,作了最完整的呈現。自他以後古典音樂漸漸以旋律取向為重,巴洛克以前所承繼的對位技法逐漸失去地位。因此,巴哈被稱為近代音樂之父,且被視為總結巴洛克音樂藝術的大家,其地位是古今之冠。 邀月齋 2006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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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一路好走!
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是民國七十幾年間吧!那時候,個人在金沙鎮汶沙里服務,你老兄好像是在金城鎮古崗村服務的樣子,由於你的個性熱情、爽朗、活躍、健談且具領導統御的能力,所以很得與你相處者的人緣,以一位台灣囝仔,能夠在地區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藍天與福地,實在非常不易,非常令我佩服,因之,你的大名是「如雷灌耳」聞名久矣!然則此其時,個人與你,仍只是停留在工作上的偶然相見相識而已,並未真正的彼此相交與深談,你的名字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很響亮的代名詞而已罷了! 民國八十二年初吧!地區解除「戰地政務」的桎梏,開始實施「地方自治」,還政於地方民選政府,每個鄉鎮公所也重新實施人員編制調整與派任,個人由里幹事調任所內民政部門,擔任環保(清潔)隊長(斯時並無此編制,迄八十四、五年間才定案),並兼辦文化、體育、國教、社教與殘障福利等業務,無巧不成書,你也於斯時在金城鎮公所擔任大同小異的業務工作,因此,每次縣府相關單位所召開的各項業務會議與活動協調會,總會見到你的身影,活躍於會場或活動場所,例如環保工作協調與觀摩、假日文化廣場、春節遊藝活動、社區藝文活動、縣運會等等相關事務,都可以看到你據理陳述,表達個人意見的自信風采,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而對你刮目相看;對你的認識,也由初始的陌生,經過一次、二次、乃至於多次的相聚、業務討論與分享,而漸漸的有了相互的瞭解與認識,知道彼此的真性情,在雖非莫逆,然亦知性的情形下,相知相惜。 八十四、五年間吧!各鄉鎮環保工作承辦人員必須赴行政院環境保護署接受「一般廢棄物清除處理」專業講習,分兩個階段,每個階段二個星期,個人有幸與烈嶼鄉的永標、金寧鄉的江濤、金湖鎮的祥堅和你五個人一起赴台受訓,受訓期間,由於係統一集中管理,上課在環保署訓練所,住宿則在烏來山區旅館內,因此,讓我們有朝夕相處的機會,白天上課,一到晚上,則總是喜歡溜到烏來山角下的小餐館,點上一鍋燒酒雞,慢慢享用這美味,欣賞夜烏來的湖光山色,地北天南,無拘無束的暢聊一番,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須盡歡之慨,此時,你的豪情、你的熱情充分顯露無遺啊! 看起來,你就和我一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老粗,然而,經過長時間的深究與探尋,我發覺你竟有一顆細膩,處處為人設想的心,情感豐富,熱情洋溢,難怪周遭與你接近的人們都受你感染,願與你為伍,說真的,這一點我真的不如你多矣!雖然,偶爾你也會不自覺的流露出驕傲的神情,讓我有一點不以為然,但畢竟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而隨著相識時間愈久,我們也逐漸在其它的領域碰了頭,那就是日漸被重視的榮民服務處活動(你我皆為榮民)、後備軍人活動,以及青溪協會的金城輔導中心活動,你我同為中心督導員,共同為金城地區的青溪伙伴與後備袍澤,奉獻一點微薄的心力,例如中心活動的安排與推動,獎學金的設立與贊助等等,你我或有意見相左之時,但經過討論後,總能取得最佳的共識,共同為組織貢獻心力,因此,我一直慶幸我們做了青溪的忠義人、結了青溪的團隊緣、聚了青溪的袍澤情、展了青溪的動員力,只是,老劉啊!爾今你在何方? 這半年多來,每次的會議與活動,逐漸少了你的身影,我的心中一直很納悶,一直在想著:你淡出了嗎?熱情已逝了嗎?何事牽絆著你呢?何事讓你轉了意呢?這一些問號,一直在我的心中縈繞著,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東問西問的人,因此也沒有去尋找解答,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該知道的就會知道,然後,我畢竟真的知道了,我聽到了對你的形容是:有了腹氣、身體瘦了、目前正與病魔相抗衡,情形並不樂觀的描述;無緣見你,因為你正在台灣為自己的生命奮鬥著,雖然心中淒然,然我亦衷心盼望你能戰勝病魔,身癒如初,與我在人生的旅途上再次交會,點燃出生命的火花,然而,你畢竟還是走了,令我黯然神傷不已! 也罷,人生就是如此,戲唱完也就謝幕了,就如同徐志摩說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你瀟灑的走過了這一段美麗人生,散發了生命的光與熱,雖然英年早逝,留下了些許的遺憾與對家的牽掛,但是我相信,灑脫如你,應是含笑的謝幕而走的吧!日昨,和同仁一起到你的靈前,為你獻上清香一炷,我真心誠意的默默禱祝:老劉!你一路好走。 註:給生命中的摯友、公務上的同仁、青溪裡的伙伴——定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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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的省思
長達半個多月的雨,不僅沒有停歇的現象,反而是越來越稠密,胸襟廣闊如大地,也容不了這麼多的澎湃匯集;吞不進肚裡,便從溝渠又吐了出去。 該是疏通的管道,在陳年藏污納垢、未經整治下,徒具虛形,名稱在嚴苛考驗來時,竟成了笑話。滔滔濁水,滾滾在車道上,漫無目標的穿梭在壅塞車潮底;模糊車窗、模糊街道、模糊的紅綠燈,當一整群揹著鐵殼的烏龜停滯在共同路徑上瑟縮,交通號誌僅供參考,不具任何約束力。在晴朗的日子時,陽光照不到地下陰暗溝渠,不守公德,隨意丟棄垃圾的我們,和漠視清理,負責監督的公僕,共業在製造出威脅自己家園的大水來。 二○○六年的世足大賽,由全球各大媒體透過衛星向全世界做現場播報,華麗及紮實的腳法,各自擁有廣大的掌聲市場。偌大美麗的油綠草坪,糾著不同國家的相同使命感;踢一場好球,拿一場榮譽,民族主義在既定規則下,還是得守著運動精神。當年英阿大戰,馬拉度納伸出「上帝之手」,在全球評論撻伐聲中,光榮回國成了民族英雄;只是,阿根廷的人民錯了。他們的姑息及民族意識寵壞了一個足球巨星,間接塑造了說謊、吸毒的頹廢「金童」。歷史以極快的速度還原了真相,而當年的英雄呢? 當災難是我們縱容自己而產生,水不會說話,見縫就鑽,堵住就漫溢,於是找不到渲洩管道,匯集成擋都擋不住的洪流時,我們該以什麼樣的華麗腳法來互踢皮球?球賽只是現實縮影,現實在歷史軌跡中是無法踢掉責任的。 綿密的雨還在拚命落下,沒有休息的意思;退不去的水奔流在街道上,暢快無阻。停在這走不過的十字街口,我該以什麼樣的心情撩過這趟渾水?此刻,呆楞地望著糊了的綠燈,家在咫尺,衝是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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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真的!」她話剛說完,隨即把我撲倒在草地上,我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身軀已壓在我身上,左手抱著我的頭,柔軟的右手則不經意地觸動我敏感的部位,讓我青春熾熱的火焰不停地在體內燃燒。於是我翻過身,此時躺在草地上的是我心中的小美人,只要我有足夠的勇氣,就可輕易地把她身上那條薄薄的褻衣扯下,繼而地就能滿足我此生從未嚐試過的生理需求。然而,好事已臨頭,我的勇氣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真正衍生出來。 「以後在我面前,少提勇氣這兩個字。」她失望地說。 「不,要看用在什麼地方,」我辯解著說:「對於妳的安全,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我絕對有護衛妳的勇氣,在沒有取得合法夫妻關係時,我的確沒有勇氣奪取妳的貞操。儘管我和一般正常男人一樣,想體驗一下成年人的性樂趣,妳也願意把此生最珍貴的童貞給予我,但我實在狠不下這個心,就留待我們新婚之夜再來吧!」 「你設想之週到,太讓我佩服了,相信這個美夢很快就會到來;陳大哥,就讓我們共同來等待吧。」 「是的,等待是美的,美得像我心中的小美人。」 她緊緊地抱住我,時而在我頰上輕吻,時而在我唇上熱吻,把人世間所有的煩惱全拋在腦後。 激情過後,我們又恢復理性的溝通。 「你的出境證要趕快去辦,知道嗎?」她再次地叮嚀著。 「不管我的父母和長官如何地反對,我決定跟妳一起走。」 「你沒有騙我?」 「我只有愛妳,不會騙妳。」 「對林玲你要如何交代?」 「我們是好朋友,沒有感情上的糾葛,無所謂交代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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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當我還沈醉在絲竹聲裡,人家已走出二泉園區,到另一園景觀賞,小妹還笑我聽無還裝懂,其實我是看人家CD片怎麼賣的,好在那群人被大阿福的泥人偶吸引了,一個個輪流跟大阿福裝可愛,晚到的我當然也要搶個鏡頭才甘心。 可是人家到了華孝子祠解說時,我卻不知小潘說了什麼,問了才知華孝子跟唐伯虎點秋香裡的華太師家是同一淵源,而祠兩側的石鼓,名為竹葉瑪瑙盤陀石,據說有塊用銅錢摩擦後吸住,但沒人去嘗試看看,祠前有亭,但亭上是中空無蓋看上天,是因華家先祖有言,子孫有人中狀元才加頂蓋,但是子孫中進士人多,卻無人狀元及第。 小潘說入惠山寺的大門有對聯就寫出錫惠公園的特色,「大哉王言山為第一泉第二,巍然廟貌祠以教孝寺教忠」,我好奇問小潘杭州虎跑泉是第三泉,可是人家好多人去汲水,這兒也沒見著人來提泉水,有啊早晨來做運動順便就拿回家了。 公園有些地方還在整修補葺廡廊堂屋,怪不得有些地方以前沒走過,原來每年都在補修擴建,想必是要回復當年康乾盛世來惠山時的盛景,但是我們覺得園中小徑花圃的繁花似錦,就已增添美色不少,太多的建築物是否佔據了自然空間,就在信步行中,走到錫公園另一出入門口,也是停車地方,竟被白色花海吸引,說不出的美,以為是李花或梨花,原來是白色櫻花,小潘說是櫻吹雪,男士們實在拗不過這群愛花的女人,也不管是要上車了,還下著毛毛的霧雨,更是要在白色花海中尋芳探幽。 男士們催著上車,原來是晚餐時候,在上海下了飛機趕車,沒好好吃個像樣(這是小潘說的),今晚在無錫特地給我們準備了當地的宴客菜,不只有無錫排骨,更有太湖三白、太湖銀魚、太湖白蝦、梅齊魚(太湖白魚)這可是三妹指定,小潘交代光吃菜就好不必吃飯,他們這兒的宴客菜是不上飯,可是飯桶人還是多,所以這麼好吃的菜還是用不完,可見當地的水準不比咱們差,高消費者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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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你害怕了、是不是?」她激動地,「難道你忍心看著我一生的幸福斷送在我姑姑的手裡?我知道你離不開父母、離不開長官、離不開林玲,但是我們曾經相愛,我們的事已傳遍了金門的大小村落,幾乎無人不知、沒人不曉;為了我們的愛和未來,你就不能遷就我一點。」 「我能理解妳現在的心情,」我也有點激動,「既然愛妳,我不會放著妳不管,至少,我必須為這段感情盡責,因為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絕對沒有抱著一種玩弄的心理,希望妳瞭解!」 「我並非有意要責怪你,而是這件事太急迫了,不快點走不行。」她輕輕地撫著我的臉頰,「一旦到了台灣,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只要我們勤奮節儉,絕對會過一個幸福快樂的好日子。陳大哥,在幸福這條路上,我不能沒有你的陪伴,我不能沒有你的扶持,我不能沒有你的愛,我會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的,請你相信我!」 「想不到在愛情這條路上,我們走得竟是那麼的辛苦。」我有感而發。 「只要我們離開這塊土地,相信未來的日子都是甜蜜的。男人冀望從女人身上得到的任何一樣東西,陳大哥,我會一樣不缺地把它奉獻給你,直到你完全滿意為止。」 我激動地一把把她摟進懷裡,她仰起頭,烏黑的大眼閃爍著一絲愛的光芒,我們緊緊地抱在一起,我的手總是不聽指揮,熟練地伸入她的身軀,在她光滑柔軟的肌膚上,一遍遍,不停地輕撫著,不停地輕撫著……。 「陳大哥,」她微微地推了我一下,低聲地說:「如果今晚就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知該有多好,我們可以在這片綠色的絨毯上,盡情地享受屬於我倆的幸福時光。」 「是的,如果就在今夜多好。」 「你有這份勇氣嗎?」 「事到臨頭,自然就會衍生出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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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走出書院,是聽松亭,有一長形平坦如床的巨石,俗稱石床或偃人石,上面刻有唐書法家李陽冰寫的篆書「聽松」二字,唐詩人皮日休曾有詩描述惠山寺裡的石松與金蓮池,夏天池裡長著小小的花,上次暑假來時滿池金蓮朵朵盛開,恰似鋪滿金蓮的織錦,詩云:「千年蓮花舊有香,半山金剎照方塘,殿前日暮高風起,松子聲聲打石床」,只見不高大的松樹,未見松樹成林,而聽松石床也被鐵欄杆圍著,讓松子打到石床聽松的雅音,要能聽見好似命中率不高,倒見旁有高大的古銀杏一棵,給數根鐵桿撐著,小潘說這可是有六百多年的歷史,據說在明洪武初年,寺裡和尚性海在寺裡種有十八棵,這棵古銀杏是碩果僅存。 在銀杏前還有乾隆書寫的「御碑亭」,聽松亭沿階而上是大同殿,建於南北朝梁大同三年,往殿旁而入是盤山而上的雲起樓,站在樓台下方往上看,彷彿行雲升騰的廊樓,小潘問我們有沒有看見最上面的小方門上方的字,那看得清,小妹好奇地爬上去瞧個清楚,寫的是「隔紅塵」,這有個故事和乾隆有關,上回在寄暢園裡下棋心有不甘,這回倒要討教比劃論詩文,和尚不想惹是非,何況見了皇上,豈能不下跪吾皇萬歲,見與不見難矣,面壁裝生病,乾隆依舊要來場詩文論藝,為了不得罪皇上,就只好稱自己是遠離紅塵四大皆空之人,讓皇帝知難而退。 來到紅塵世界,品茶聆聽曲樂,何等清閒悠哉,品茶得有好泉沖泡,就請來看個茶聖陸羽,十分肯定的「天下第二泉」,自稱天下第一泉好幾處,但天下第二泉的封號僅屬無錫惠山泉,可惜我們沒那口福品嚐天下第二泉的甘甜,倒是聽到漪瀾堂裡演奏著二胡樂曲「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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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中的不平凡
我們很難形容父親的偉大,也鮮少寫出有關歌頌父親偉大的文章,可能是因為父親對我們的付出,沒有像母親那樣子的明確。我們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媽媽在處理,總是忘了爸爸在背後默默付出的一切,因此我們也常忽略了父親的重要性。仔細的想一想,爸爸其實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一位好老師呢!如果我們將家庭比喻是一所學校,那麼媽媽應該就是一位嚴厲的老師,手執教鞭,像雷達似的,二十四小時盯著自己,嚴格督促著我們的功課;而爸爸則是一位和藹的教務主任,總是會下達最重要的指令,適時教導我們正確做人處事的道理,以及糾正我們所有不好的習慣。 小時候,同學之間總是愛比較,比較你的鉛筆盒較漂亮、你的鞋子比較新……諸如此類的小東西。有一天,我看到同學買了新的袋子,回家問爸爸:「爸爸,為什麼我同學的袋子那麼漂亮,我的就那麼醜?」爸爸一聽,就回答:「你真傻,你這個袋子簡潔方便又實用,用再久也不會壞。孩子,你要記住,美麗的東西不一定實用,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果然,爸爸說對了,一個月後,同學的袋子突然破了一個大洞,最終的下場是被丟到垃圾筒裡。那時,我更加深信父親所說的話是正確的。 當時的我也同時明白了,原來並不是美麗的東西才是最好的,真正擁有功能的東西才是最有價值的。就像人一樣,如果你空有虛浮的外表,而沒有充實的內在,那遲早都是會被汰換掉的。人會老,青春會走,美貌會消失。你不能保證自己的美貌可以長存。但是,如果你充實了內在,那不僅是限於書本上的知識,你去過任何地方的經驗,也都是在充實我們的人生,那也是我們人生中,十分精彩的一部分,不是嗎? 爸爸曾經跟我說了許多人生的大道理,常用生活上一些小事情告訴我待人接物的道理;也常引用許多名言佳句,讓我深刻的體會到了充實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 爸爸告訴我,人生中許多瑣碎的細節是不可以忽略的,也教導我要如何去做好屬於自己的本分。儘管我們沒有能力做一個操控全局的人,但是我們只要做好一個小小的螺絲釘,讓這台機器可以好好的運作,那就是我們最大的成就了。 爸爸對我的影響很深,他讓我真正的了解到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重要性,也讓我明白了,對他人的付出是不需要說出來的。就像父親一樣,他為了我們付出的一切,或許不是那麼明確的顯現出來,但那確實是能夠影響我們一生的。爸爸對我們的關愛是從生活中一點一滴付出的,他不需要我們知道,但是我們卻能夠以時間來看到。我無法以言語形容他對我那遠大的影響,因為他是如此的平凡,卻又如此的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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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隨筆》
我喜、我癡、我狂,笑盡天下人。唯恐那瓊樓玉宇,瞬間灰飛煙滅,看盡多少英雄豪傑,敗在那蟠桃、鴻門宴下,聽厭多少愛情神話,最後分隔陰陽。 漲昏的頭腦,分不清淚水和雨水,也理不斷誰是誰非,懊悔伴著淚水,雜揉成渾沌的泥濘,它不該糾纏,它不該消散。搖晃的走在陸上,路旁通明的燈火,不時傳出夢裡的囈吟,徬徨、無助與孤單,是大道上唯一的伴友。 破碎的記憶,從那幾片斷崖殘壁裡的火焰浮現。那橫躺在血泊裡的小孩,被一扇殘碎的門藏在後面,唯一直立的石柱,被刻下鮮紅的血書。 相傳佛祖座化時,留下一盞燈心,名曰紅塵,說:「世上一日紅塵不消,我佛一日不滅。」多少千秋,盪盡多少紅顏。冶艷的顏色,把大地染成一片,又聚成一點,躲在地心,等待紅塵的熄滅。 舞月的步伐,漫妙的舞姿,五光十色的舞池,表演著動人的心弦的律動,兩支娉婷的蝴蝶,在空中盤旋,氣氛裡充滿淫縻之音,但風捲殘餘過後,遺留下滿地的污穢。空洞裡,只剩下兩隻萎葦不振的蝴蝶,在掙扎著時光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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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名字惹的禍
近來,生活似乎變的『熱鬧』了,原本清靜度日的我,接連嘗試了很多前所未有的事件:報警、告訴、作筆錄、收到傳票、開庭、與被告之人和解等等。這些『初體驗』都不是我願意去嘗試的,兩個多月下來,這些事情直接影響了我貫有的寧靜,甚至幾度令我困擾不已。 或許,我該去拜拜了,我想。 事情起於兩個月前,某天友人S小姐突然告訴我:『艾琳,昨天在網路留言板上有看到妳的名字喲………』我大驚,心想區區如我,怎會被人寫上網路作文章? 那天是3月13日,在我美麗的朋友S小姐的『指點』下,我有史以來第一次登入金門縣政府的留言板。我找到了那篇有我名字的網路留言,留言時間是前一天(3月12日)下午,內容大致是『金門日報副刊的艾琳女士………幫一位老榮民介紹了一位大陸新娘………本來好意一番,結果成了幫大陸新娘斂財………』,留言者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段,儘管後面的大部分內容轉而議論其他事情,但是有提到我名字的部分,還是當場嚇得我心驚肉跳,我的老天!我到底是得罪了哪位老大?好端端怎會由天外飛來橫禍?自我九十年搬來金門至今,據我所知,在金門日報副刊用『艾琳』一名投稿者,僅我一人,但我捫心自問,我從未給任何一個男生介紹過大陸新娘,那麼,這位留言者的『斂財』之說,又是從何談起的呢? 一直以來,我跟先生守著我們的小家,守著兩個寶貝,單單純純過日子,閒暇時候我就依照多年的習慣,看看書、寫寫文稿,幾年下來,親友間口耳相傳,週遭竟有些鄉親陸續知道了我的筆名,所以,看過那篇直指我的留言後,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果這篇不實留言剛好被我認識的人士看到,那我不就被大家當成『斂財大陸新娘』了?越想越生氣,真的很想知道是何方神聖在網路上毫無根據的亂掰。下班回家,我跟先生提及此事,先生比我還氣憤,商量結果是我無需去留言板回應,直接採取法律途徑比較正確,吃過晚飯,我上網把那篇留言列印後,便拿著這一紙證據去了金湖警察所報案。 那是我第一次去報案,有點緊張,再加上氣憤難當,我敘述時情緒略有些激動,警察先生(想要在此感謝一番,但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位警察先生的姓名)很有耐心的幫我做筆錄,並要我別激動慢慢講。我如實回答員警的每一個問題,並補充說明我從來沒有給任何人介紹過老婆,所以被人在網路上講成那樣對我來說是無妄之災,請員警一定要幫我查出這個亂說話的人,我要告他誹謗。員警仔細的跟我說明此類事件的流程,要我回家等待、他們會盡快調查,最後我還特別請教那位警察先生,如果找到對方,假設他會跟我私下道歉,我可否撤銷告訴?警察先生說可以,我這才離開警察所回到家中。 接下來的日子,對我是一種煎熬,我從沒感受過這樣的壓力,我不是名人,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百姓,甚至是人們口中的『大陸妹』,只因為平時有寫作的興趣、偶有拙作見報,但這怎會給我招至越來越多的困擾呢?是因為20年前給自己取錯名字嗎?說到我的姓名,其中有些複雜,真的有些說來話長。我娘家祖祖輩輩都是姓『符』,但是我不知是何種原因,娘家那裡『符』、『傅』不分,可以通用,這兩姓在古早時期有什麼淵源我無從考證,反正我們的『符』也寫成『傅』,而『傅』又被簡化成『付』,所以我們姓的『符』也常常被別人簡化成『付』。(還真是有夠亂哪!)那裡的戶口本跟這裡的戶口名簿大不相同,姓名(本名)欄的旁邊還有一欄叫做『別名』,這個『別名』指的是本人其他的名字,簡單的說就是同一個人的兩個名字都被承認。我的戶口本上姓名欄是『付XX』,但我在讀國中時開始重視先祖留下來的本姓,於是常常故意把名字中的『付』寫成『符』。國中時我開始沉迷唱歌,那時有位當紅歌星叫『朱曉琳』,我的嗓音跟她有些相似,我們的音樂老師後來就送我一個綽號叫『符曉琳』,叫著叫著就被叫響了,同學還有其他老師也都開始叫我『符曉琳』,但是我不喜歡那個『曉』字,後來就改『曉』為『艾』,結果,在戶籍本上的別名欄,我的名字就是『符艾琳』。我讀師範的時候從入學到畢業,都是用『符艾琳』這個名字,包括畢業證書上的名字都是『符艾琳』,但是那始終是別名,後來結婚時,照規定要用本名,於是我用『付X X』這個名字註冊結婚的。於是,我現在的身分證是『付X X』,而身分證背面我父親的名字卻是『符XX』,幾乎所有看過我身分證的人都會瞪大眼睛,吃驚的說:『原來妳姓這個「付」喔?可是妳父親怎麼姓「符」?!』我懶得跟人家解釋其中原委,也更怕人家會聽不懂這筆『文字帳』,常常一笑置之,只在心中大喊: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在我的生活中,我還是習慣用『符艾琳』這個名字,國中時開始投稿,『艾琳』也一直就是我的筆名,所有認識我的人,原本的同學、老師、朋友,也都習慣叫我『符艾琳』,我的本名『付X X』倒是鮮少有人知道。 這就是我為何有兩個名字的原因,只是我萬沒想到,我其中拿來當做筆名的『艾琳』一名,最近會這麼『頑皮』,不斷的給我帶來麻煩。 從報案以來兩個月的時間,我每天為那件事情所糾纏,我常常坐在電腦前想敲一段文字,但是未曾開始又會先停住,我開始思索,如果我沒有常常投稿,也許不會惹來這麼多是是非非,那麼,以後我還要繼續寫嗎?我找不到答案。 5月初,案子終於有了眉目,一天金湖員警通知我,那位『留言客』已被查到,請我等待法院的傳票,近日會開庭。我告知警察先生說我有兩種準備:一是假如在開庭前他有主動連絡我,有誠意跟我道歉,我會立即撤銷告訴(因為警察說那人沒有前科);二是如果他搞文字遊戲、堅持他沒有錯,那我一定要他為他的不實指控付出代價,(因為『斂財』一詞強加在我的名字上,對我的傷害是別人難以想像的,)我會要求精神賠償,不管法院最後判多少金額,我都如數捐給大同之家。 5月16日,我在先生陪同下準時到地檢署出庭,也終於見到那位『留言客』,檢察官問他是否認識他在留言中所指的『艾琳女士』,他說不認識,同時他當庭承認是他記憶混淆,錯把一篇於94年1月刊登於《金門日報》副刊的文章當成是我所寫,更好笑的是他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忘記原作者是誰,而『艾琳』一名是他所熟悉的,於是在留言板上面公開批評指責起『艾琳女士』。他說經他後來調閱資料,才發現是他張冠李戴。幫一位老榮民介紹大陸新娘並寫成文章的不是『艾琳』而是另有其人。當檢察官說明『加重誹謗罪一旦確定,最重可判兩年』的時候,坦白講我也嚇了一跳,雖然我是很氣憤對方如此不負責任亂指控的行徑,但是得知他沒有前科,並且又似乎真的沒有要攻擊我的動機(因為他不認識我),我已經決定『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不希望他因無心之過而留下一個有前科的紀錄,而造成終生的遺憾。檢察官請我們雙方到庭外稍做溝通,那位先生一再跟我道歉,我簡單對他說明了一下他在網路上的批評指責令我這些天來身心受創,極大的壓力已經影響到了我原本的生活,但這都是其次,我最擔心的是認識我的人如果看到他在網路散佈的不實傳言,一定會誤會我的為人,所以為達一個澄清的效果,我要求他登報道歉,給大家知道真相,對我也比較公平,其他我一律不再追究,我承諾,他的『道歉啟事』見報,我立即撤告。 後來,相信很多朋友看到了那則『道歉啟事』,而我也如期寄出了『撤銷告訴書』。自此,整件事情,總算落幕。 我身邊的友人也都跟我一樣感慨,友人A小姐說:『現在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毛病,根本不去弄懂事實真相,就開始胡亂批評,像我們單位,有位來自台灣的美眉平時不檢點落人口舌,連帶其他來自台灣的女生一併被異樣眼光伺候,真是「看到黑影就開槍」………』;友人W小姐說:『我們大陸來的,現在美其名曰是「新移民女性」,說穿了還不是一樣,在別人眼中我們的角色永遠都是「大陸新娘」就算有了身分證,還不是照樣遭受不平等對待,誰能改變這一切………』 我沒有更好的理由推翻她們心中的不平,只有一句話:胸懷坦蕩做自己,任爾無聊亂嚼舌! 與所有無奈的人,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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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15 小美人運用各種關係,終於順利地拿到警總核發的出境證。這本「金馬地區人民出入境證」彷彿是她邁向幸福人生的護身符,只要姑姑再逼婚,她隨時可以離開金門這塊土地,絕對不會輕易屈就、去和她那位傻瓜表哥過一生。除此之外,她唯一的夢想是要我跟她到台灣謀生、而後結婚,在異鄉過我們幸福快樂的人生歲月。 她的構想雖然很好,但我的確有現實環境的考量。 首先是我年邁的父母親,他們一生務農,與田為伍、與牛為伴,辛勤耕耘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拔長大。而今,孩子長大了,也謀取到一份安定的工作,待遇雖然不高,但至少對貧窮的家境不無幫助。一旦沒有說出一個令他們心服的正當理由、經過他們同意而狠心離開,屆時,勢必會讓他們傷心絕望;這種做法,亦非為人子女應有的態度和作為。 其次是一路拉拔和照顧我的長官,儘管我目前這份工作並非正式公務人員,但想廢除這個單位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要本身承辦的業務沒有重大疏失或違法,我依然能長久在這個單位服務。況且,長官對我的工作能力和表現,都持高度的肯定,雖然我身兼二職,承受的壓力不輕,工作也極為辛勞,但在職務上卻不斷地幫我調整和升遷,從初任時的領班、管理員、會計到目前的主管職,如果沒有捲入小美人感情上的風波,我的操守雖不完美,但也差強人意,至少沒有染上吃喝嫖賭不良的惡習。而今天,為了能和小美人廝守終生,我必須辭去目前這份安定的工作,跟隨她到台灣另謀他職。倘若長官再三慰留,而我不識相非辭不可,勢必會讓長官痛心和失望,怎麼對得起他們。 其三我與林玲的私交儼若兄妹又像是一對親密的男女朋友,雖然她無權干涉我的私事,我們的友誼也純粹建立在相互尊重上。她乖巧、勤奮又懂事,平日如果沒有彩排或演出,會主動到辦公室來,幫我處理一些瑣碎的事務,減輕我不少工作上的負擔。而每逢星期假日回到鄉下,不是跟我上山,就是幫母親做家事,往往都能得心應手博取父母的歡心。誠然,我不明白她是否真的熱愛這塊土地、才跟我回家的,還是另有目的。但我似乎敢於肯定,一旦我走了,林玲絕對不會獨自來到這個窮鄉僻壤;真到了那個時候,父母的歡顏必然會減少,我也沒有了林玲這個好朋友。仔細想想,倘使我真的跟著小美人到台灣,除了能得到她外,失去的勢必會更多。儘管我的理由很充足,卻不能獲得小美人的認同。 那天夜晚,我們相約來到太湖邊一個廢棄的碉堡旁,在濃密的木麻黃遮掩下,彷彿只屬於我倆的空間,於是,我們像一般熱戀的情人一樣,背靠碉堡的牆壁,緊緊地相偎依。 「我姑姑簡直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人,我媽幾乎快被她逼瘋了,」小美人無奈地說:「出境證已經下來了,我看不快一點走的話,連我都會發瘋!」她說後,突然地問:「你的出境證辦好了沒有?」 我沉默著,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 「你不願意跟我一起走、是嗎?」她逼人地問。 「到現在,我還想不出一個正當的理由、來填寫出入境證申請書。」我據實說。 「我們到台灣工作、結婚啊,難道這不是理由!」她理直氣壯地說。 「我必須先向組長報告一下。」 「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走的誠意。」她有點激憤。 「不要想太多。」我輕拍她的肩,安慰她說。 「如果你不願跟我走,我一點也不勉強,」她哽咽著說:「我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林玲。」 「別扯得太遠,」我低聲地說:「我一直希望我們的事情,能得到父母和長官的認同,如此一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走,別讓我背負一個誘拐人家未婚妻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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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啊!
佇立在雨磴前,看著雰霏的飄雨,雨如隕石,自穹蒼外直擊天井。一批批的雨絲,彷彿來世間報到的嬰兒潮。雨的生命,孕育在天外的烏雲密佈處;烏雲距離地表,也許只有短短的數百尺,但這段距離,卻也象徵著萬物的生命週期,只不過是蜉蝣一瞬間。 雨,在未落地前,稱為雨;落地後,則為雨水。雨水是雨的屍體,就像人在過世後,不再稱為人,改稱先人或古人的道理一樣。雨的生命短暫,人生何嘗不是? 雨大時,古厝的屋脊上冒著自煙,宛若蒸籠;在蒸籠上的氣體;自厝瓦上流下;流而下的雨水,則像數條垂流的名泉;天井前,也美得冒泡。無論是繚繞屋瘠上的煙嵐、急流的名泉、或美極的雨泡,這些現象,無不是雨滴觸及大地後的身影幻化。美麗的景觀之所以存在,乃是天外一陣陣雨滴,以壯烈成仁的氣魄,灑向大地的結果。 雨小時,可望見點滴的自由落體,及雨滴嵌鑲在土角磚上的小貼花,無數的貼花,在橙黃色的土角磚上,演繹著若隱若現,即生即逝。當貼花湮沒方磚的每一處後,天井前開始聚成一窪田,一圈圈的漣漪,及衝動的水波,便以同心圓向外暈開來。此時,凝結在屋簷上的晶瑩水珠,也禁不住地心引力的誘惑,心甘情願地垂涎、攤倒在地。 最近,總是天無三日晴,禁足家中,望天待雨。看著小雨絲絲入扣、聽著大雨踩過採光罩,彈奏的嘈切聲、天外偶發的根狀雷電,及憶兒時,三合院前的雨中即景,別具一番滋味,令人賞心悅目。 雨啊!除了成就文人墨客的遐思與詩情外,也成就了『咱倆人撐著小雨傘』的姻緣。正當『思想起』,天外忽傳一聲雷,『ㄣ………』,雷聲伴著獅吼『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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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本是惠山寺的僧舍,在明正德年間(一五○五年至一五二○年),秦觀(秦少游)後裔秦金,買下此僧舍改作別業,名為「鳳谷行窩」,一進此園即可見此匾掛在堂屋上,至萬曆年其後人秦燿改名為寄暢園,而清初皇帝遊幸為其鼎盛時期,從入園中的牆壁上嵌有康熙、乾隆的字跡匾「山色溪光」、「金戛玉摐」可知其盛況,可惜多數建築毀於兵火,一九五二年其後代子孫將此園獻於國家,再修復補茸,景色變化,想必也少了當年的韻致趣味。 女人家似乎對花情有獨鍾,三月適逢春暖花開,園中百花爭艷,奼紫嫣紅,垂枝海棠、貼梗海棠、各色茶花、金露花、廣玉蘭、白玉蘭、紫玉蘭,還有尚在綻放的櫻花、正開展笑顏的桃花,本以為夠騷包的我與花共舞,那幾位師姐更是擠在花團錦簇裡。 沿著曲池錦匯漪,亭廊橋榭繞水而構,水榭裡有彈奏二胡古箏的姑娘家,可以點奏曲兒,但得給個小費,來首茉莉花,小曲兒真悠揚,忘了來首二泉映月,小潘說等會兒在天下第二泉就有人演奏,走進一小院子,有棵古樟為康熙最愛,亭旁有一石像青蛙,在假石上立有一瘦長的太湖石,為取悅皇上,說成美人石,但不太像美人,就編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故事,自古弄臣多,只因大家愛聽好話。 長廊牆壁上是來過無錫的歷代名人書法字刻,知魚檻則取自莊子與惠施對談「何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而亭上寫著「鬱盤」是乾隆微服與惠山寺高僧弈棋處,據說高僧棋藝高乾隆一籌,但知其是當今皇上而故意放水輸了局,乾隆是棋中高手,當知其意,並無手下無敵手的驕傲,而是棋逢高手難分軒輊,卻因對方拱手相讓,怎得意得起來,怪不得見盤而鬱卒。 走過七星橋,來到八音澗口,由此處看園景可說是借景最美之處,遠處錫山的龍光塔就像在寄暢園林裡,遠山近水很有中國山水畫的意境,好想就坐在這兒流連半天,可惜來往的遊人如織,讓人無法逗留片刻,因為它是留影拍照最美的景點,而八音澗是利用泉溪之水在山澗內迂迴躍動,產生悅耳的音響,但我們通過巧妙安排的岩石,已聽不見主人精心設計的水澗八音跳躍的響聲,重砌修復的九獅台,不及花草樹木來得吸引我的目光。 穿過園林,進到「二泉書院」,剛整修過的三進兩廡硬山頂的建築,是明朝禮部尚書,無錫人邵寶於正德十一年(一五一六年)所建,小潘說無錫比較出名的是寫著明朝東林黨人士顧憲成的「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東林書院,可是我們沒空去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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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的容顏》系列之一畫展因緣
去年十二月,由廈門市思明區組成的一個畫家隊伍,在我們的文化局辦了一個名為「閩南風‧兩岸情」的水墨畫展,我從那次的展出領略到大陸畫家在筆墨上的真功夫。 參展的畫家當中,有一位張葆冬教授與我有一面之雅。那是兩年前的暑假,我和美珍陪著大哥大姊等家人到泉州開元寺旅遊。當時我坐在一棵樹下,正逆著陽光,聚神的對著那座聞名遐邇的東塔寫生,此時一位穿著筆挺西服的中年人,或許是覺得好奇吧,走過來看了一會,隨即遞給我一張名片,諦視之下原來是集美大學的美術系教授張葆冬先生。見行家在前,即刻站起,邊自我介紹邊掏出名片,當知道我是來自海的那頭時,他更感到不可思議了,怎麼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寫生?但為了不耽誤我的工作,沒談幾句話便匆匆離去,隨口留下一句:「歡迎到集美大學來玩。」 之後我並未曾去過集美大學,反倒是他先來金門了。原先我並不知道「閩南風‧兩岸情」這個團體有我的舊識,只是他們布展的時候,我因想先睹為快就跑了一趟文化局。在現場只見這群陌生的畫家,正爬上爬下忙著掛上畫作,我靜靜的跟著掛在牆上的畫走去,在幾張畫著西藏風情的畫作之前停了下來。心想這個畫家能將穿紅衣的喇嘛造像,對照純以墨色揮就的西藏景象,渲染出一種神秘的氣氛,讓人眼睛一亮,真有意境啊!再瞄一眼標籤,畫者竟是張葆冬先生。這不是我在開元寺碰到的那位先生嗎?此時我欣喜的心略顯激動,隨即問正在忙碌的人究竟張先生是否也過來金門?不遠處一位壯碩的中年人出現了,說著:「我就是張葆冬,嘿,原來您是………叫什麼來著?糟糕我一時還叫不出您的名字,我知道金門有朋友,出門前還提醒自己要帶名片的,就是給忘了。」「我是洪明燦啊,開元寺那個寫生客,記得不?」「記得,當然記得。」話題講開後,兩個並不熟識的人就像老朋友一般,距離拉近了許多。 開幕當天兩岸的畫家有個交流的機會,文化局特別在局長的辦公室裡闢出一個位置,讓兩岸的畫家可以交談和共同創作。廈門美術館館長白磊先生建議以廈門的市花──三角梅(即九重葛)和金門的縣花--木棉作為主題來創作。在兩岸幾位胸有成竹的畫家群策群力,一番努力之下,一張3×6尺的大畫就這麼完成了。最後還是由白磊館長用熟練的毛筆,將那天參與交流畫家的大名書寫在畫的末端,並留出一點位置要讓李縣長落款題辭。此中,透過張葆冬的介紹,又認識了集美大學藝術教育學院王新倫副院長和他的摯友廈門畫院的趙星老師,那天的氣氛真是熱絡啊,雖只是初識,但因為一直圍繞著相同的「畫」題,真有那麼一點「久逢知己」的況味,可惜他們因有其他的參觀行程,在意猶未盡的情況之下,我邀約他們晚上到家裡再敘。 那天晚上我與敏達一起開車到沙美去接他們,來家裡除了談話之外,更重要的是看看我們的畫作。當他們三人看過我們的素描之後,都顯露出一絲絲的驚奇,現階段怎麼能有這般深靜的畫呢?王院長當下就說話了:「這畫給我一種『非常平靜』的感動,大陸的趨勢就顯得躁進,缺少那麼一點『無為而為』的氣息。尤其是現在美術學院的學生,總喜歡趕時髦,刻意追求新奇,但卻忽略了腳跟下的基礎功夫,忽略了人與土地互動時的那份舒坦,你們的畫很可以給學生另一種思維,訂個時間到集美大學來開畫展吧!」 不愧是行家,一針見血的說出作畫背後的心情。這十多年來走進田野,一步一腳印的用最笨拙的畫筆,記下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是家鄉那種寬坦靜謐的環境,滋養出我作畫當下的那份心思,沒有這塊歷盡風霜的土地,就沒有我那笨拙的圖畫。沒想到一直以來所抱持的「像農夫以鋤頭挖地」的心情作畫,竟然被來自彼岸的畫家相中。猶記得院長邀請的話語一出,我內心是有些欣喜的。這欣喜不全然是為了自己,一部分的原因是這塊生養我的土地,終於可以因為我們的關係,首度以一種樸素深沉的圖像,呈現在大陸人的眼前,藉著這樣的一個機會去陳述她的故事,顯露她的精采,更進而打響她的名號。 金門人走出去也同時讓「金門」跟著出去,我想畫展主題「島嶼的容顏」,如此的一個命名,多少已經反映出這樣的一種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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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我的家鄉沒有阿勃勒
妳總是舞動著金黃色的舞姿 染黃整個南方的星空 一直窗扉緊閉的城堡 因為妳的艷亮 星宿們急促的掀開晨曦之眼 夏天妳來到我睡眼惺忪的慵懶流域 聽見一盞盞沿著河岸逐一點亮的街燈 阿勃勒在風中騷弄舞姿 流竄為爛燦花火繁星 陽光羞赧的藏躲了驕氣 黃橙橙的海洋淹沒了遠天蒼穹 啊南方的南方的 南方 像一陣突來的流星雨 搖曳著盛夏滾邊的蕾絲裙裾 而我總忍不住思想起 我那遙遠的家鄉 相思花瓣紛紛墜落 灑滿了一園子的黃地毯 你不會知道 馬蹄鐵輕輕踩過相思花瓣的溫柔 我想你一定不會知道 所以我傷悲 阿勃勒如何向黃昏告別 如何面對一地的繁華退盡 如果夏天揮揮水袖 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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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回到組裡剛坐下,組長隨即把我叫進他的辦公室。 「主任找你談些什麼啦?」組長關心地問。 我把主任的規勸向他陳述了一遍。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嘛,」組長頓了一下,竟然說:「如果你不好意思向楊小姐表明,找一天我親自向她說去。」 「謝謝組長,這種事還是我自己跟她說較恰當。」 「你有這份勇氣嗎?」組長激著我。 「試試看。」我不敢肯定。 「只要你和楊小姐的感情做個了斷、不再糾纏不清,我下次回台灣休假,就幫你到林玲家裡提親。」組長正經地說。 「不、不,」我連忙地搖搖手,「報告組長,這種事不能開玩笑。」 「開玩笑,」組長重複我的話語,笑著說:「我怎麼會跟你開玩笑,林玲絕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女孩,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是的,大家都說林玲是一個好女孩,但在我心中,小美人何嘗不也是一個好女孩呢?或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自小與她表哥指腹為婚;千錯萬錯,錯在她穿著過於新潮、交遊過於廣闊,以及因此次風波而遠近馳名,其他又有什麼可挑剔的。若論美貌和親和力,她不遜於林玲;當然,若論氣質、論才華,林玲是略勝一籌的,尤其是她的品德和操守,雖然沒有十全十美,但似乎找不到可以批評的地方,這或許也是長官賞識她、父母疼愛她的最大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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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臨太湖旁,古運河流經南運北調,工商業發達,有「魚米之鄉」「小上海」的美譽,也有出過很多名人,如秦少游、顧愷之、徐悲鴻,而近代名人中國企業家榮毅仁,榮家對家鄉無錫相當有貢獻,創辦了江南大學。 小潘如數家珍的介紹著無錫種種,但大家的目光早就被河岸兩旁的桃紅柳綠吸引,這河是以前的護城河,不是古運河,這幾年注重觀光整治美化了,小潘看大伙兒的興趣似乎想欣賞大自然美景,就直接往「江南第一山」的惠山寺,我前後來了三次,也就是錫惠公園。入山門,卻第一次因小潘的介紹,才注意到山門內兩旁各立著一幡石經幢,可是有歷史,一為唐刻金剛經,一為宋雕楞嚴經,惠山寺始建於南北朝初期,原名華山精舍,大門朝東,建築依山勢進漸高,不知是年過不久的關係,元宵燈節的年味還裝飾著步行路上,但我們先走古華山北面的名園「寄暢園」,記得一九九八年第一次來無錫惠山,我看見了寫著「寄暢園」三個字的園門,想衝過去參觀,但地陪沒安排,又說蘇州園林都看了,這小小園子沒什麼,二OO四年舊地重遊,我就堅持要進去參觀,那時有些園景在修護,也沒真正去體驗乾隆皇賞心悅目之餘,回北京在頤和園中仿照寄暢園,建了一座最美的園中之園的「諧趣園」。 想想一個不大的園林,竟能讓康熙、乾隆先後六次遊幸,定有其引人入勝之處,最主要是園子不大,卻採用了挖地推山的手法,建成水陸各半的園林,並引用了天下第二泉惠山泉水注入園中錦匯漪,又能巧妙借山佈局,把錫山惠山的景致引入整座園中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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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乳媽媽不難為
打從知道懷孕開始,我就很認真的開始準備當媽媽,從懷孕百科到育兒相關書籍,每一本書,我都很認真的閱讀,深怕一不小心錯過什麼,沒法當個好媽媽,沒辦法囉!新手媽媽一切照書養,但說來也怪,做了這麼多努力,卻偏偏沒有將如何餵食母乳這麼重要的事情,好好的研究一番,想來跟家人一直以來育兒方式有關,因為在我之前是沒有人成功的餵食寶寶母乳的,這也讓我誤以為配方奶將會是我養育寶寶的主要方式,當時,還曾猶豫著該挑選哪一品牌配方奶,沒想到唯一漏做的功課,卻是我用來養育崴崴的方式,崴崴寶貝兩歲了,我還是一個母乳媽媽。 能夠成功餵食母乳,說來真得從醫院的醫護人員感謝起,如果沒有她們的堅持,崴崴不可能有母乳可以喝,還記得在醫院剛生產完,才休息沒多久,護士小姐就很認真的抱著寶貝來到我床前,口氣堅定的對我說:「媽媽,請餵寶寶喝母乳。」,起先我楞了一下,後來想想試看看囉,隱約記得產前曾稍微看過醫院的衛教文宣,好像曾提及初乳最好,可以讓小孩身體健康,增加抵抗力,即便是1西西也好,我想,只要我做得到,有啥不可以,就這樣開啟了我當乳牛的歲月。 當然,餵食母乳,真的不是一開始就非常順遂,從醫院回家,沒有醫護人員幫忙,我開始手忙腳亂,家裡又沒有有經驗的人可以問,真的是慌了,崴崴是個很會漲氣的寶寶,成天哇哇哭,家人誤以為是我沒有奶,沒讓他吃飽,要我搭配配方奶,我很堅持的說,醫院護士說每一個媽媽都有奶可以讓寶寶吃飽,我一定也有,家人逼急了,我會說:「你看,寶寶好多便便喔!沒吃飽不會有便便的」,其實當時說這些話,非常心虛,只怪自己沒做好功課,無法以更有力的資料來說服家人,還好崴崴爭氣,兩個月去體檢的時候,高人一等的體重跟身高,讓外婆很高興,直說母乳真好。 在說服家人餵食母乳成功後,另外的壓力接踵而來,休假快結束了,崴崴不肯用奶瓶喝奶,眼看只剩下一個禮拜要上班,真的快急哭了,崴崴的阿姨急忙去嬰幼用品店詢問熟識的售貨小姐,有沒有方法可以解決,售貨小姐拿出好幾款奶嘴,形狀各異,說:買回去試看看吧!還好,終於在其中找到一款崴崴可以接受奶嘴,奶嘴問題解決了,又有新的問題,母乳書上寫著如果不讓寶寶多吸食,母乳很快就會消失,這下怎得了,疼愛孫子的外婆,很堅持的要我一定要住娘家(崴崴是由我娘家媽媽幫忙帶),交通問題怎辦,巧的是隔壁鄰居剛好在我上班地點附近工作,他很熱心的說,就搭我便車啦!真的是幸運,崴崴就是有這個命喝母奶。 人家說為母則強,過往愛漂亮,重形象的我,為了崴崴的食物,工作繁忙時,偷空就是面對牆壁擠奶,也不管同事異樣眼光,只想這是我寶貝的食物,天冷的時候,撩起衣服擠奶,冷得直打哆嗦,心想沒關係,為了寶貝,冷一下囉!還好懷孕過後,肥胖的身軀,有厚厚的油脂,可以抵擋寒冷,帶寶貝出門的時候,寶貝餓肚子了,沒關係,衣服一掀,就讓寶貝在大庭廣眾下吸食,家人都說我很勇敢,我說沒有啥好丟臉的,因為我的寶貝肚子餓了,就這樣一天一天過,淚水混和笑聲,我的寶貝兩歲了。 不後悔,甚至充滿感恩,是我餵食母乳到現在的心情。因為如果沒有許許多多人的幫忙,我不可能這麼順利達成許多人認為不可能的任務,順利克服過程中的每一次挫折,感謝曾經伸出援手的朋友,也要大聲疾呼每個準媽媽,請給妳的寶貝最好的食物—母乳,相信妳的寶寶會跟我家寶貝一樣活潑健康,善體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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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涉足二題
〈一〉太湖 湖面有一叢家鄉倒影 淺淺的就能看到心底消息 我輕輕拂拭琉璃碎裂岸浪 聽到歲月回不來的寂寂哭聲 這彷彿是祖靈千年蟄伏凝結的夢 沉睡在多情瘦骨嶙峋荷葉上 載浮著露珠和晚霞銘記的竊竊叮嚀 在狼煙子民心事疼痛想家的時候 把傾聽的牽掛投入這水色繁華漣漪 複印一帖帖時間承諾的身影歸程 〈二〉海印寺 記憶冷冷的第十三階淋了梵音 聽到小小青苔在石縫裡泥塑生命 而我沉沉腳踝沾有大塊大塊紅塵 趕著計時重生開啟的第一卷還魂經文 像頑童悄悄攀爬佛的旨意 山徑轉折。雲嵐問路 向淙淙木魚敲響的悔悟沐齋靜身 猶似眾神菩提樹下坐忘。昇華 花雨滿天。沾濡今朝一縷青煙過客 莫非我只是一行字句經典遺漏的偈語 以登臨山峰的虔誠舖寫渺渺人生 安撫亂世中跌宕起伏過多的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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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第一才子》系列
會元隨後來 傳說許獬參加會試,經過福建,在所乘轎燈籠上大書「會元」,同行說這麼有把握,許獬回答:「狀元未必知,會元隨後來」,後來金榜題名,果然如此。同質性的故事亦見於《泉州俗語故事》乙書,泉州流傳一句俗話:「狀元未必知,進士先豎牌」,它提醒著人們對待勢在必得之事,仍須提防事情發生變化,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話說明朝時,泉州南門外磁灶村,有位德高望重的吳先生,中舉人後,一直參加會試不第,日久而心灰。一日其指導過的得意學生,適逢三年大比之主考官,知師窘境,以密函告知:「學生主考,請師一試,高徒伴行,當盡力為。」吳先生為慎重起見,與鄉老商量,有好事者說,此科有主考官關照,狀元未必知,進士先豎牌,您請安心赴考,我等籌款擇地,為你預建一座進士第,吳先生一時心高,想必然矣,故擇二名質優學生陪伴赴考;不意,天不從人願,吳先生半路染風寒,客死他鄉,二高徒料理後事罷,在科舉考試中得好成績。豈知,該進士第,傳到泉州知府,險惹出一件大麻煩,後得高人化解。如今,該進士第尚在,該則俗諺仍在流傳,其故事的背後意義,值得你我深思。 神童許獬 這是福建省地方校本教材系列,閩南文化叢書中的《天頂一塊銅》乙書所提的章名,文中提及許獬從小聰穎過人,一日,家中客人與其父許振之談論左傳,提起春秋時之夾谷之會,許獬在旁,笑答該故事淵源,又明確述來,表現出的博學強記,令人讚嘆不已。 及長,許獬讀書時,私塾先生要試其才智,出遊時,至一打鐵舖前,先生即景出上聯:「鐵錘本屬鐵,鐵砧也屬鐵,打鐵鐵敲鐵。」,許獬眼睛一轉,見一攤賣鱟肉店,即答對:「鱟肉原是鱟,鱟靴亦是鱟,煮鱟鱟舀鱟。」該聯以煮鱟對打鐵,獲得先生的好評;再走到一棵枯樹前,先生再出對:「山石岩下古木枯,此木成柴。」以拆「岩」「枯」「柴」三字出對;許獬環顧四週,見少女泉邊洗衣,靈機一動,答對:「白水泉邊女子好,少女為妙」,以「泉」「好」「妙」三字妙回;先生又走到一棵梧桐樹下,見童子拍打梧桐子,先生以諧音再出對:「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許獬亦以諧音回對:「許獬過苦海,苦海盡,許獬進」一言表示志向,得先生讚譽。 後來許獬聽說晉江有位李光縉,徒步求學,並在13歲時名震文壇,14歲中鄉試頭名,17歲赴京考中二甲第一名,官居翰林院編修。 以上的傳說,有五分真的,真的部分是有據可考,不可考的部分有五分,然也不能說是假的。 五分真的,可見於《叢青軒集》中的許鍾斗先生傳,這是晉江舉人池顯方所撰,該文「少穎異,九歲能文,即多驚人語,封公(即許父)偶與譚夾谷之會,危其事,公從旁應曰:「已具左右司馬以從,何危乎?」客驚服,十三歲淹貫經史,………」可證;前面所言慕李光縉文章,徒步至晉江,從之遊,亦見於福建通志、滄海紀遺、金門縣志等書籍;惟13歲時名震文壇,14歲中鄉試頭名,17歲赴京考中二甲第一名等部分,即有誇大之嫌,依李光縉自述:「子遜低徊余之門十餘年,………始一大悟而進成,弁南官而去。」可知。又許獬是27歲時中舉,次年會試不第,再讀書3年後,於31歲始成會元。 許獬與陳紫峰 這是《泉州講古》乙書中歷史名人編內的一個小故事,有一段陳紫峰與許獬的故事。話說陳紫峰在厝設書館,閩南一地知名,一日,陳紫峰外出,有一頭戴草笠的少年上門,開口要找「陳師傅」,在館內的學童說:「這是學館,非稼地,只有陳先生,沒有陳師傳」。這少年回應說:「你們叫先生,我偏要叫師傅,看來是不在了,那請你們轉達,說有一個斗笠上剪一個洞的人要找他」,說著便脫去斗笠,眾人發現是一個臭頭,大笑不止,然這位少年也不生氣,轉身離去。 原來這個少年即許獬,獬因年少參加科舉不第,老母不甘心,想去求仙,獬擔心老母體衰,家中又無錢,即勸老母不要去,不如用這些錢去找名師指點,老母問何,獬答:「父母在,不遠遊,晉江有位第一通」我去請教。 惟獬第一次到即碰壁,故留下口信,待紫峰回來後,學童轉告,紫峰一想便知是許獬來訪,即要求學童說:許獬很聰明,只是臭頭怕人笑,長年戴笠,想是一定會再回。 離鄉的許獬,知道盤纏不豐,人生地疏,看天候不早,找路人問路,見一老伯,問此地何處?前頭何處?又問路何走;只聞樵夫答:「欲知山中路,須問砍柴人」,許獬此行本是求學問道,如無目標的上山,要知未來路何往,當以下山樵夫最是了解,這老伯語雖平常,但在許獬聽來,卻是哲理十足,心想,此行本是求道,世路茫然,不如回頭再訪陳紫峰。 許獬的到來,應證了紫峰的預測。此時許獬心中恭謹,和氣的請學童代為轉達,一會,紫峰出來,問道:「尊駕可是金門來的許獬」;待獬述明來意,紫峰請學童提早放學,這時學童們那肯走,在邊上或梧桐樹下玩耍。紫峰出了一對:「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由於「童」、「桐」;「落」、「樂」都是應景及諧音,許獬想了一下回:「許獬過苦海,苦海盡,許獬進」,「許獬」、「苦海」;「盡」、「進」亦是應時及諧音,一句將其心情表達無遺,紫峰心喜,留其做徒,後許獬在紫峰的指點下,學問大進,鄉試得解元,會試及殿試譽得「會元傳臚」。 這個故事無非是強調許獬在後人心中的地位,閩泉有一俗諺,有謂「天下第一通,晉江陳紫峰;天下第一「ㄠˊ:能幹」,會元許鍾斗(或許獬進士頭)」。陳紫峰,明正德年間人,別名琛,與金門品德完人黃偉同期,紫峰曾遺詩予黃偉云:「白菜充廚嘗覺苦,黃金橫帶不知榮。」足見其人。其與許獬的結合,正反映出閩泉人對該二位鄉賢景仰之意,二位年代差距甚遠的人物,一位是第一通;一位是第一「ㄠˊ」,正是閩泉人的驕傲。 其實依相關資料以觀,許獬嘗慕李光縉文章,徒步至晉江;雖九歲能文,13歲淹貫經史,但試輒屈,鮮有人知,直至23歲時,以府試見嘗於學博鄭燿,以天下才期,後又於府試由劉純仁首拔,評其文云:“當魁天下”(見池顯方《許鍾斗先生傳》)。故許獬文冠天下後,後人諸多附會及傳說才起,是有該傳說之流傳,亦如該書編者云:「這本書字裡行間蘊藉了濃郁的鄉土情結和淳美的民間理想,傾注了熱愛泉州的民間文學整理者和方言編稿人的心血。但因民間故事,往往添加了老百姓的良好願望和說法在裡頭,不免有些誇張的成分,………」相信,本於初衷的感動,最美。 爛土有刺 按《金門民間故事集》乙書有載,許獬回鄉後欲蓋祠堂,徵調民兵村夫,其中有一民姓陳,因路過後浦許氏宗祠,遭喚入做工,其子年幼膽大,隻身前往後浦找尋父親,見父正夯土築牆,稟父後接手工作,即著棉鞋踩土,許獬一見,出聲斥責,料得該小兒竟回答:「我是怕這爛土有刺」,獬聞語暗思,知其語中有意,即遣該父子二人回家。日後這說出諷語的小孩,名昌文,字清時,號伯武,明天啟二年進士,選南北京吏科給事中,為官清慎勤,浯人稱為「陳刑科」,而這句爛土有刺,也成了警世之語。 有關這般的故事,傳說的美意十分,惟細思後,不免張冠李戴,又無獨有偶者,亦見於《泉州俗語故事》乙書,該書人物編載:泉州人在受了欺負,一時無法與之對抗者,又不甘示弱時,口中常逞強的一句即:「爛土裏有刺」,亦即軟中有硬,如欺負過頭,可能會被爛土內的刺反擊,而這個故事的主角即明嘉靖年間出生的抗倭英雄傅應嘉。 傅應嘉年少時,有位溫大人在其家鄉泉州新門外錦堂村北面馬鞍山,聘名師擇一風水寶地,欲興土木修建溫厝墓,傅父受雇為小工,受監工不合理使喚及扣剋工資,時應嘉12歲,見狀,心中不平,利用中飯時候,替代父親工作,著鞋踏踩泥土,監工見此舉不合常理,不解問道,應嘉語帶諷刺的回答:「你要知道,爛土內有刺呀!」監工會意,就此收歛。 以二故事之時代相比,應嘉生於早,故事之起源可探性較高;惟二者表現之真意卻是相同的。 浯人天性溫厚、刻苦耐勞,如泥土一般,看似平常,卻能參天地之化育,如受小辱,往往笑顏置之,不與計較,倘再受辱,便可能如泥中有刺般的,在受踐踏時,冷不防是會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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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主任說:林玲既乖巧又懂事,未來絕對是一個相夫教子、勤儉持家的好太太,對這種人人稱讚的好女孩,你卻視若無睹、故裝迷糊;對一位頗受爭議的女人,卻自願陷入它的陷阱,承受眾人的指責。」我把主任的話重提了一遍,「或許有一天,主任要親自問妳,我是否真的視若無睹、故裝迷糊;還是妳視若無睹、故裝迷糊。」 「這種事要問你才對啊,怎麼會扯上我呢?」 「長官自有考量,」我威脅她說:「搞不好挨罵的是妳!」 「笑話,」她不相信,「如果我挨罵,你一定挨打。」 「很有可能,」我點點頭笑笑,「主任或許會罵妳多情玉女,打我視若無睹。」 「別胡扯了,我們吃麵去,」她拉拉我的衣袖,「讓胡芳玟和羅玉慧等久了,就不好意思啦。」 「我不餓,妳們去吃吧,」我看看腕錶,「我先走了,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 「別熬夜,知道嗎?」她深知我的處境,並沒有留我,而是用她那對烏黑明亮的大眼,深情地凝視著我。 我笑笑,笑出內心一絲淡淡的憂愁。我該運用什麼智慧,才能把小美人這段受到眾議的感情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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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好不容易等到登機,十二點到達虹橋機場,午餐就在機場的過境酒店用餐,本以為機場的菜貴又不好,覺得尚可接受,因為進市區用餐,得耗費一、二個小時,而我們又不在上海逗留,午餐後即上滬寧高速公路(上海至南京),來接機的朱師傅是小潘的妹婿,小弟和他們很熟,就像見了親人,都很親切。 上車睡覺,尤其是中午吃飽後,更是瞌睡蟲的時間,也不知睡了多久,朱師傅說下車休息上個洗手間,才知這兒是高速公路梅村休息站,但在欲睡還醒中,我見著了公路旁有陽澄湖休息站,好多家餐館在附近,打著陽澄湖大閘蟹的字號,還有一個旅遊廣告的看板,「走遍江南九十九,不如南潯走一走」,南潯在那兒?看了地圖,原來是浙江與江蘇之間靠近太湖的古鎮,水鄉古聚落建築,這陣子在大陸的旅遊觀光似乎滿推廣流行,什麼中國一百個著名的古村等。 快到無錫市了,小潘理所當然盡地主之誼,介紹他的家鄉,無錫錫山山無錫,早在春秋是吳國的所在地,本是有錫山,闔閭愛劍鑄劍,錫礦挖盡成無錫,而梅村就是當年句吳國建城之地,是中國四大米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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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柏燕圖像文字個展許水富嫁女兒詩情畫意
●許水富嫁女兒婚禮詩情畫意 「陽台有我們晾著的笑聲,日子有我們構築的和弦節奏,親愛的密碼寫在溫馨相知的臉龐,這盈盈的祝福。譜下今生最美麗的婚約,願衣食無缺。而世間安穩,我們歌詠因緣亮出璀璨,我們學習真愛肥沃人生,玫瑰和味蕾。永恆和諾言,脈脈的。叫出滄海結盟的喜悅。」女兒要出閣了,詩人許水富以做父親的心情,為小倆口寫下〈歡喜‧結緣〉的詩情,印在請柬上。許水富、陳君英伉儷赴美取得碩士學位並留在美國工作的獨生女許禹萌,六月十八日星期天中午要在桃園尊爵飯店與她一路愛情長跑從台灣到美國的蔡孟勳結為連理,這將是一場「詩情畫意」的婚禮,詩人羅門、蓉子、古月、管管、林煥彰、方明、張國治、顏艾琳等,畫家李錫奇、王士朝、翁清土、黃世團、張輝明等,作家朱振藩、沙究、黃克全、楊樹清、吳鈞堯等,以及許水富就讀寧中時結拜的義兄弟李炷烽、許加發,都將出席這場婚宴,管管差三十餘歲的夫人梁幼菁是許水富在振聲高中教過的學生,多重因緣,管管將誦詩〈春天坐著花轎來〉獻上祝福。一九五○年生於金寧榜林的許水富,台灣師大藝術學院畢業,集詩人、書畫家、廣告人於一身,著有詩集《叫醒私密痛覺》、《孤傷可樂》、《許水富短詩選》、《多邊形體溫》,另有《廣告學》、《廣告經營》、《基礎設計》、《POP基礎》等專著,水墨書法作品在華視藝廊個展,書法作品曾獲日本國際書藝大賽七次大獎。許水富於一九七六年間返鄉回到母校金寧國中任教美術兩年,油畫家楊恭國(已故)、視覺藝術設計家翁翁(翁國鈞)、現任《金門日報》代編輯主任暨浯江副刊主編翁維智等,都是他美術課的學生;一九七四年,許水富在台北與王士朝、黃世團、翁清土、吳鼎仁、唐敏達等十七家成立「金門畫會」,並任創會理事長。功在金門美術教育,詩、畫亦自成一格的許水富,始終保持創作能量,詩、散文、散文詩散見《浯江副刊》、《幼獅文藝》、《創世紀》等刊物,元月三日亦在《聯合報‧聯合副刊》發表四行詩〈很吵的國家語彙〉。全方位詩人、藝術家許水富嫁女兒,也相當於一場藝文盛宴;又因女兒、女婿婚禮後將趕返美國,不另回金門設宴。 ●管管腦袋開花新書鄉親捧場 詩人管管於「醉愛噶瑪蘭二○○六端陽詩酒會」與攝影家鐘永和、金門藝術工作者盧根陣「蘭陽三結義」後,六月十日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的「腦袋開花—管管的奇想花園詩畫展」,立即展現了金門人氣,「義弟」,鐘永和、盧根陣送來盆花,金門藝文人士李錫奇、古月、許水富、翁翁、許玉音、洪世國等十餘家都前來捧場,三度軍旅金門、服務軍中電台的管管,寫過〈吾的碉堡〉、〈前線的百合〉、〈金門一個明朝小村裡的那棵梨花〉等散文、詩;繼《荒蕪之臉》、《管管詩選》、《管管世紀詩選》後,已多年未出詩集的管管,此回推出彩色精印的詩畫合集《腦袋開花—奇想花園六十六朵》,有趣的〈管管小傳中〉直書「中國山東青島膠州台北台灣金門桃園花蓮左營中壢楊梅大直新店人。」 ●歐陽柏燕推出圖像文字個展 歐陽柏燕要返鄉開畫展了。「歐陽柏燕圖像‧文字個展」,六月十八日星期天上午十時三十分在金門文化局賓觀廳展出酒會,配合展覽,同時推出由金門交通旅遊局執行策劃、出版的《島行記憶—歐陽柏燕影像文字作品集》。一九六○年生於金城歐厝的歐陽柏燕,金門高中畢業來台,寫詩也寫散文、小說,著有詩集《飛翔密碼》、《歐陽柏燕短詩選》、《燃燒的箭矢》,散文《魚與鳥的對話》、《不再搖擺的夜》,小說《失去季節的山丘》、《變心季節》、《砲彈擊落一個夢》、《走出一場戲》、《水果人》,其中《砲彈擊落一個夢》二○○五年由人間衛視改拍單元劇。這些年來,歐陽柏燕再投入繪畫創作,畫冊有《伸縮自如》、《提琴鳥》,另以《童話發芽了》繪本獲國語日報兒童文學圖畫故事組牧笛獎。曾獲全國優秀青年詩人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散文獎暨年度最佳作家小說獎、耕莘青年寫作會小說獎等多項文學獎的歐陽柏燕,創作之外,近來亦積極投入搶救、保存台北縣新莊樂生療養院的社會運動,六月十日在《聯合報‧聯合副刊》發表〈文學的社會事件簿—隱匿的樂生已然甦醒〉專文,六月十一日在台北參加五百餘人組成的「呼喊正義,捍衛樂生六一一大遊行」,以六步一跪的方式,呼籲政府將七十年歷史的樂生院區全區保留。搶救樂生遊行結束,歐陽柏燕又要趕回金門,為自己首度舉行圖像與文字個展,多位看過她詩與繪畫作品結合的友人透露,非專業畫家出身,但她的繪畫語言綺麗夢幻,處處流淌異想世界,像那件風獅爺與鱟、動物、彩色面具混合的作品,也隱藏了她的鄉情密碼,由翁翁視覺設計、精編精印,充滿拙趣的彩色文字影像書《島行記憶》,金門縣政府也計劃送給島鄉的小朋友閱讀。歐陽柏燕自教職退休的父親歐陽揚明,通過金門地方文劇輔助的作品《憶舊金門》,亦趕在六月出版,形成父女同時出書的佳話為迎接這個歡喜返鄉的日子,歐陽柏燕感性寫下:「從開始畫畫,周圍的景物便自動跑進畫中,以奇妙的感知和超然的想像,交會成我珍惜的內、外在風景,他們一次又一次陪伴我飛回原鄉,捕捉不曾褪色的記憶,我是多麼感恩並且歡喜,想要一直一直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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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外鄉僑人物故事〉從「跑船」到陸地雜貨批發商的楊掽炮
楊掽炮於1926年出生在金門湖尾一戶還算經濟條件不錯的農家裏。小時曾就讀於私塾五年。回憶起那一段日子,他說:「從私塾回來,農家孩子自然是得幫忙翻種蕃薯、花生、大小麥、麻。由於靠海,方便灌溉,家裏也有一些田地耕種。」 此外,楊家也飼養了牛、羊和馬等家畜。所以,為家畜餵草也是楊掽炮每日必做的「功課」。這些工作雖然瑣碎繁雜,但他並不覺得辛苦。也許,金門島的自然環境,造就了島民從小刻苦耐勞的品格。 1937年9月23日軍佔領金門,作為軍事上控制中國東南方的據點。日軍為了支援前線,對佔領地金門島實行社會控制、物資掠奪與榨取的殖民模式。物資的掠奪包括玻璃沙、瓷土的搜刮及控制鹽產,把這些資源運往在中國前線作戰的日軍使用。其次是令鄉民土構建機場,及補給駐守在島的日軍食用。最令楊掽炮印象深刻的是,日軍統治者強迫島民種植鴉片,運往經已淪陷的廈門加工生產,然後販賣以換取經費,資助日軍在前線作戰。 最初在雜貨店裏做工,後「跑船」 楊掽炮在家排行第五,上有二兄二姊,下有一弟一妹。儘管家境不錯,但因金門貧瘠,一般民生多艱苦。因此,往往每戶家庭,三幾個兄弟中就有一人出海謀生,而東南亞是金門人的主要落腳處。 1947年,經已弱冠之年的楊掽炮,在新加坡的姊夫幫忙申請簽證下抵新,旋即在中國街(俗稱賭間口)的一家雜貨店裏做工,月薪四十元。待了三個月,目光遠大的他不想在此消磨青春,改行從事危險性較高的「跑船」工作,受雇航行于新加坡和印尼各島嶼之間。 說危險,那是因為海上時有暴風浪,且有海盜肆虐其間,貨物被掠奪、船員被殺害之事屢有所聞。楊掽炮通常是到印尼採購並收集樹膠和椰幹等土產,運回新加坡出售。工作待遇雖高,然而戰戰兢兢,總是提心吊膽,怕在海上出事。 轉行到陸地上米行工作 不到三年,楊掽炮轉行到一家店號叫「和發」的米棧工作。蔡姓老闆,待他還不薄,楊掽炮主要是負責米行的進出貨點算工作。不過,他很快地便厭倦了這份平談的差事。 1951年中,楊掽炮又做回本行,受雇於KPM船務公司,職務是管工,隨「莎拉那」船運送貨物到印尼各地,主要是雜貨和日常食品;至於載回新加坡的,除了土產之外,兼及牛、豬等活牲口,航程遠至加里曼丹的峇裏峇板、泗水、峇厘和帝汶等偏遠的地區。貨船重達數千噸,船上載有二、三十個工人。身為管工,楊掽炮擅長搞好人際關係,與大夥兒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邀約金門鄉親合夥經營貨物航運生意 1950年6月25日韓戰爆發,樹膠需求殷切,價格扶搖直上,從1949年的每磅三角錢,漲到每磅二元三角六分(1951年)。許多從事與樹膠行業有關的商家都賺了一大筆錢。1953年,楊掽炮辭職,邀約四名金門鄉親合夥經營「金集源」出入口生意,自己不再是受薪船員,而是航運合夥人。同樣的航線,載送同樣的樹膠和其他土產,供給新加坡的樹膠廣,例如「和興」 去加工,然後銷往他國。 這一年八月,年輕的楊掽炮擁有了生平第一輛轎車。他花了六千元買了一輛嶄新的英國入口Oxford 汽車。「我還記得車牌是SE 2551 呢!」 他說。 閒暇時,他就駕著這輛轎車四處兜風,足跡踏遍全島各角落。 韓戰結束,再次受雇於船務公司 從1953年到1959年,楊掽炮的貨物航運生意在經過風風雨雨的六年後,不幸壽終正寢。公司解散後,他到祺利船務公司做回他的老本行,擔任「倉口財副」,跟隨「浮羅基樟」貨船到印尼各地載貨。不過,已有一些資本的他,同時也自己採購一些雜貨,包括日常用品、食品和草藥等,賣給印尼各大港口的華人雜貨店。 「五、六十年代,印尼的貨物幾乎都是由新加坡轉口運進去的。印尼各大港口和城市,都居住著相當多的華人。作為城市居民,印尼華人在經濟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印尼的土著把土產賣給當地華人公司;或是由當地華人公司設廠經營,把土產賣給外地商人。同樣地,當地華人公司也把從新加坡入口的雜貨和各類食品,往下轉銷到印尼各地鄉鎮的華人雜貨店(俗稱「瓦弄店」)。」楊掽炮說。他的幾年辛苦「跑船」生意,著實給他賺了一些錢,為他日後經營雜貨業儲集資本。 利用空檔,學習印尼文 在印尼各地「跑船」期間,好學不倦的楊掽炮學會了一些印尼文。他說:「有時抵達某個港口,為了等待土產入船艙,一等可能就是一、兩個星期。我那時便利用這段空檔,每天花一、兩個鐘頭向當地印尼友人學習印尼文。如此數年,多少也學會一些;平日和印尼人打交道,以及記貨物所需要的印尼文,也都沒甚麼問題了!」 「我本來就會講一點馬來話,但印尼文與馬來文畢竟有別。教我印尼文的朋友,既有人情味,又十分盡責。他執意不收學費,一對一,我只好每次上岸到他家學習時,買些禮物給他,例如手錶、衣服等等。」 楊掽炮回憶道。 結束「跑船」生意,自資經營雜貨業 1963年9月16日,新加坡加入馬來西亞,跟著馬印對抗,兩國斷絕邦交,楊掽炮的「跑船」生意也跟著結束了。但他並不坐以待斃,也不再為人打工。他累積了豐富的經驗,認定雜貨是一門可發展的行業,遂在同年12月25日,為他在武吉班讓自資經營的「成發和記」雜貨店舉行開張儀式。 幾年後,楊掽炮的長男肅豐進來協助打理生意。1976年,楊掽炮在武吉班讓租地興建了雜貨店,批發入口各類罐頭、飲料和啤酒,包括青島啤酒。2002年,為擴充生意,楊掽炮在毗鄰馬西嶺的海軍路西購置廠房,占地約四千方尺。 「早期,土產和雜貨店是南來新加坡福建人經營的傳統行業。當然,以雜貨業來說,其他籍貫的人也有經營,如潮州人。經營雜貨業頗為辛苦,主要是時間長。東西必須多樣化,價格也必須合理,這才能有市場,才能有競爭性。所幸,生產商的信任,以及客戶的支持,讓我經營的生意能逐步地發展。」 楊掽炮說。 楊掽炮經營雜貨業約三十年,於1994年退休。其間,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嘗盡。「顧客不一定是對的,但你卻不能與顧客爭,要忍。往往,你的忍讓和真誠,會感動對方,發展成為長期的生意夥伴。我的客戶,好多都是創業時期支持我的雜貨店和咖啡店主,大家合作愉快。惟其如此,生意才能繼續生存與發展。」他說。 出錢出力,熱心宗鄉會館活動 早在五十年代,當浯江公會還座落在絲絲街,楊掽炮已加入成為會員;七十年代更獲選成為理事。至於金門會館,參加年代稍遲,約在九十年代,亦曾出任董事數年。 此外,他也是新加坡湖峰社的永遠榮譽社長。新加坡湖峰社是金門湖下村楊姓族人來新謀生,聯絡宗鄉親感情的組織,為金門會館屬團之一。 楊掽炮在六十年代也加入新加坡楊氏總會和星洲福建楊氏公會,為這兩間宗親團體出錢出力,造福族人。目前,他分別擔任上述組識的榮譽會長兼副會長,以及信託兼名譽會長之職。 宗鄉團體在現代社會扮演的角色 新加坡宗鄉會館,或與會館有關的民間慈善組織,設有中醫診療的並不多,福建楊氏基金便是一例。它在2002年與新加坡中醫學院畢業醫師協會及噶舉金剛乘佛教中心聯合成立仁愛慈善中心,為國人提供中醫中藥服務。診療所便設在直落布蘭雅楊氏大廈內。 仁愛慈善中心的宗旨是發揚仁心仁術、扶傷救危的精神。身為慈善中心副主席的楊掽炮說:「我們不分種族、宗教,免費為社會各階層人士服務。醫藥服務包括中醫內科、針灸、氣功保健等中醫療法。這項社區服務,每晚約有二十位病黎受惠,甚獲好評。」 楊掽炮認為,宗鄉團體在早年為宗鄉親所提供的服務,及其扮演的角色,經已隨著時代的進步而有所改變。不過,宗鄉團體依然可在現代化的社會裏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創辦仁愛慈善中心即是一例。這種懸壺濟世,普度眾生的慈善活動,也有助於促進衛生保健事業的開展,協助政府照顧民生,造福人群。 回鄉省親訪友,漫遊戰地風光 離鄉在外,遊子哪有不思鄉?對楊掽炮來說,新加坡雖已是居留國,但生長的哪一塊土地,卻又是緊緊地牽繫著他的心,血濃於水。剛離鄉的那十幾年,為生活打拚,飄泊海上,故鄉,也只能在偶有憩息的時候,才會從心中浮起。 雜貨業走上軌道,尤其是孩子克紹箕裘後,楊掽炮幾乎每年都回鄉,省親訪友,重溫當年的舊夢。他更會漫遊戰地風光,憑吊古戰場。「離鄉時,金門還是一個未經開發的小島。而今,路網如織,四通八達。除了傳統的閩南屋舍和田園風光之外,處處都是具有戰地特色的設施。這些戰地景致,固然是彌足珍貴的觀光資源,但給現代人的啟示,應是「逝者已矣,來者猶可追」;戰爭可怕,我們不要再有戰爭!」他語重心長地說。 除了回鄉省親訪友,楊掽炮也到過中國、韓國、泰國等地旅遊。但他還是比較喜歡陶醉在中國的名山大川裏,多次北上神州遨遊而不倦。也許,除了華族情結之外,唯一的理由是他不太能接受其他菜式。 熱衷於弈棋,保健以延年益壽 閒暇之餘,楊掽炮也熱衷於弈棋。「過去跑船,有時整個星期都待在海上,悶得發慌,就和船員下起象棋來,藉以消磨時間,這個嗜好一直伴隨我到現在。有時,下得興起,竟然忘了吃飯的時間。」他說。另一項嗜好是搓搓麻將,小賭怡情,更重要的是和宗鄉親保持聯繫,交換家鄉訊息。 雖已八十高齡,但楊掽炮精神奕奕,夜間仍可自行駕車出席各類活動,這和他平素注重身體健康有很密切的關係。多年前,楊掽炮就以搖手體操二十分鐘,讓筋骨活靈為每天晨早必修的功課,旁加少吃油炸、少肉食、少煙酒;多吃清淡食物、蔬菜水果以保健,延年益壽。他說:「知足常樂,尤其是人到老年,更應抑制雜欲,讓精神更安逸,腦筋更清靈。否則,雜欲橫生,又如何心靈清靜,安享晚年呢?」 楊掽炮於1953年結婚,夫人陳心愛是金門後浦人。夫妻育有三男五女。除了大兒子肅豐繼承生意之外,二男肅振、三男肅譽均留學外國,學有專長,刻在外資公司擔任要職。二男肅振為美國公司工程師;三男肅譽則是菲立浦(東南亞市場)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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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諒你也沒有那份勇氣!」 「妳林玲真是我的知音啊!」我竟然脫口說:「摟摟抱抱有啦!獨獨這種行為不能開玩笑。」 「肉麻!」她瞪了我一眼。 「在妳面前,我是實話實說、不敢撒謊。」 「既然感情不能說斷就斷,就該好好想想,你和小美人的未來。萬一事情愈鬧愈大,傳到司令官耳裡,就不像主任那樣了。」她提醒我說。 「主任對我真是太寬厚了,原以為會挨一頓罵,想不到他連一句重話都沒說,而是以規勸的方式來開導我。」 「儒將畢竟是不一樣的。」 「不,我曾經在會議中,聽到他當眾罵人。」 「可能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或處理得不盡理想,讓他極端的失望和痛心,才會動怒。」她又以警告的語氣說:「不過你也得小心,往後如果因為小美人的事再被傳喚,可能就沒有像今天那麼幸運了。」 「有些事,的確是我們料想不到的。」我有點膽怯,「希望下次面談的不是我而是妳。」 「我,」她不解地,「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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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揚州詩意濃
我們在樓上的包廂房,以前怎麼不知還有樓上,應是加蓋沒多久,可以觀賞對岸島嶼夜景,而鼓浪嶼在左方向比較遠,而三妹沒來過廈門,比較好奇,八點回到金威酒店,三妹更是要我帶他去逛街,也不管天下著雨,只好搭著公車和三妹、小妹去火車站的世貿參觀,原來是星期五,怪不得有那麼多的青年學子,小妹覺得逛超市,比較可以比物價,我是不買東西逛得沒意思,怪不得小妹說我買東西會比人家貴,就是對物價的波動老在狀況外。 三月二十五日是廈門國際馬拉松賽,好多條馬路交通管制,所以雖是十點飛上海的班機,我們得在八點以前趕到高崎機場,因而相約逛菜市場只好取消,改去逛機場商店了。 當我們都魚貫通關進候機室,才知三妹的台胞證的英文名字,其中有一個字母,和登機證有出入,只好自己回劃位處請其改正,我們笑說今天如果是位不識字的阿嬤,問題就大了,最主要三妹也常出國,比較不緊張,而且在機場候機時間二個鐘頭如此漫長,有時拿了票,我們似乎是很少去注意英文名字。 無聊地在機場內商店,一家逛過一家,我是看著電視上的馬拉松現場轉播,在我旁邊觀看的民眾想必是大陸人士,看了位黑人選手就說這位去年也來參加過,又直說好多都是舊面孔,我則是看著裡頭的背景好似環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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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823紀念公園
這是公園,在台中 在八二三那天開幕 戰車、飛機、榴砲和流浪狗 一起陳列 壯烈的故事 記載在紀念碑上 遠從金門島而來 話說一群人,曾經愛金門的人 或者根本不曉得什麼叫愛的人 當年從台灣到金門 提著一顆顫慄的腦袋 他們悲慘地參與 一場死亡的遊戲 台灣海峽隔的是如此之遠 砲聲僅僅像某種呼叫的聲音 他們像砲彈發射 然後 爆炸犧牲 眼下那些戰火往事都過去了 一部份記錄在這塊土地上 那些轟隆隆走過的腳步聲,聽起來 全都石沈大海 一頁簡短篇幅,它究能詮釋多少歷史東西? 我住公園旁 經常前來拜讀它們 瞻仰它們 或者是鄰居 或者因為故鄉事 清早 我來到公園 平靜低看著 戰車、飛機、榴砲和流浪狗 一起陳列 和平的公園 記載著 戰爭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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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
這是一件真實的故事,每當母親聊談起來時,我都聽得哈哈大笑! 話說二十年代仍是一個極端封閉的社會,婚姻大事仍靠媒妁之言、父母作主。當時媒婆向陳家小姐介紹一門許家的親事。陳家小姐長的不錯,大眼尖鼻,身材高身兆頗具姿色。心高氣傲的她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倒是很有主見,她才不甘心糊裡糊塗的就嫁給媒婆口中的人選,說什麼也要瞄一下未來的「他」再做決定………。 陳母想想也對,雖然許家一再上門提親,但女兒畢竟是當事人總要尊重一下。可那時民風習俗根本連「相親」的形式都「尚未萌芽」,如何讓女主角見到男主角呢?聰明的媒婆腦筋快轉一下,這有什麼難的?把對方的住家地址告訴女方,有空時自己瞧瞧去不就得了?陳家小姐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計,當真三不五時有意無意的在「他」家附近閒逛、走動、徘徊………。有一天,她真的見到他了!除了一樣身材高身兆與她十分登對匹配外,面貌更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當下芳心大喜,馬上點頭答應婚事………。 當許、陳兩家聯姻成功,準備大張旗鼓辦個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婚禮時,卻突然出現一些好事者私底下「議論紛紛」,直說:哎呀!陳家小姐怎會看上許家少爺?簡直不可思議………。有的更當著陳小姐面前潑冷水說:許少爺雖然「家有恆產」,但他可是個五短身材,妳這長腿姐姐當真願意委身下嫁………?大家七嘴八舌又對男主角評頭論足一番。但可愛的陳小姐一點不為所動,通通都當耳邊風。因為,眼見為實,她早已「偷窺」過未來郎君,真的是一表人才,身高更不成問題,優的沒話說。 結婚那天,陳家一片喜氣洋洋,盛裝打扮的新娘更是喜形於色,想想有那位姑娘能像她一樣嫁了個人有人才、錢有錢財的如意郎君呢!她臉上掩不住無限的嬌羞與喜悅,在一陣陣吹吹打打的迎親喜樂的音符跳動中,掀開門簾,在媒婆的攙扶下走出房門,一眼瞄見了前來迎娶的新郎時,剎那間「臉色慘白、花容失色」,彷彿由天堂一下子掉進地獄………。站在眼前的「他」!?竟然是那些她當初認為是在「搞破壞」的親朋好友口中所形容的糢樣………。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風雲變色,差點沒昏了過去………,她很想退回房內,不嫁了!做個「落跑新娘」,可現在兩家屋內屋外的熱鬧場面怎麼辦?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腦筋一片空白,神情茫茫然不知是如何經過客廳、跨過門檻、走過院子,走出大門上花轎的………。 為什麼新郎不是「那個他」?唉!千錯萬錯都是自己「偷窺」出的錯!哎!千不該萬不該,是媒婆根本沒說出確實的住屋「門牌號碼」!只說了個大概地址,兩家的房子又都蓋得一個樣,偏偏那時在廈門工作的「他」回家休假,進出之間好巧不巧地被「她」偷窺到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讓她沒再做「確認」的動作,旁人的言語也動搖不了她一味認定執著的心。原來,她看到的「俊男帥哥」是住在許家隔壁的大舅………。 婚後,陳家小姐對這陰錯陽差的「天龍地虎」配仍耿耿於懷「心有不甘」,三天兩頭吵著要「離婚」。而一向是溝通高手常做和事佬的外婆更是苦口婆心,不厭其煩地努力勸說,說什麼姻緣是天註定,誰和誰吃飯都是早就配好的,何況許家少爺除了身高稍遜外,其它的條件都很優,重要的是個性好,對她百依百順,公婆也很疼她………,到那裡再去找這麼好的婆家?好說歹說的好不容易才勸住、穩住了陳家小姐的心,從此夫妻和樂,歡歡喜喜的過日子………。 至於隔壁厝的帥哥,兩年後也娶了我那美麗、賢淑的舅媽。 如今,許伯父和大舅都已早登極樂,而子孫成群做了內外祖母的許伯母,七十多歲了仍不改她那開朗、愛說笑的本性,此次母親返金特地抽空與她小敘,聊談起當年當時「偷窺」時的看錯人,兩個老人家佈滿皺紋的臉上都笑成一團,許伯母還用她一慣的口頭禪說著:哎喲!夭壽ㄟ,當時真的還好高興要嫁給妳大哥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