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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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第一
連續好幾天濕冷的天氣,加上這幾個月來陸續聽到一些人身體「亮紅燈」的消息,在在提醒我們務必留意身體發出的警訊,「健康」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 一開始是馬來西亞龜咯的表哥在臉書上發出的訊息,一張照片下面留了幾個字「電療已完成」,透露他剛做完什麼療程,表姐留言祝他「早日康復」,我很快的傳送訊息問「怎麼了?」他才告知「中鼻癌電療作完了」,我這下才驚覺,原來每天的「早安」問候,有那麼一陣子收到的是他斷斷續續的回傳,原以為是他的手機出現問題,又以為是打擾到他了,因而我也變成每隔幾天才傳一次早安圖,當知道原因後我請他保重,並將此訊息告知家中大哥,大哥有話問他,我也關心了一下,知道他得治療7次、電療35次,真是辛苦他了,我請他務必「凡事小心」,他可是二舅家和我聯絡最勤的人了。 每天上班、下班的日子,在廣播「起來動一動喔」的時間一到,我通常會走到戶外,真的動一動,離開電腦,離開「近距離」,剛調來的時候我會奇怪,為什麼很多人明明聽到廣播,卻似「聽而不聞」,但久而久之,我發現還是有一些人會真的站起來動,是的,久坐對身體不好,我們應該要動,也要靜,某天,同學告知另一位同學身體有狀況,接著幾天,她會跟我說她的病況,人在醫院裡,在等病房……,好像不太樂觀……,身體已經這樣了,還「確診」……,再過一段比較長的時間後,終於聽到病情好轉的消息,人已經出院回家休養了,否則,醫藥費的開銷,也讓人憂心啊!同樣年紀,飽受病痛折磨,真讓人不捨! 近日,聽到的是有人不慎跌倒撞到頭,而進入「加護病房」觀察,到這地方聽來挺不尋常的,暈眩,再度引起話題,平常服藥控制與否,或是留意生活作息,讓自己精神狀況持穩,真的凡事要小心啊!隔壁嬸嬸,某天出門沒留意到高低差,不小心跌倒了,老人家最怕的是跌倒,接著送醫、檢查,幾天後動了手術,這下得好好休養,不只是皮肉之痛,家人也排了班,輪流照顧,這本來就是應該的,嬸嬸這時最需要的不只是營養,最需要的還有家人的陪伴。 又溼又冷的天氣,轉為乾冷的天氣,仍是低溫,家裡的老人家做好「保暖」工作很重要,帽子戴著可以顧頭部,手套可以保護雙手,可能還得加上圍巾護脖子,毛襪護腳,其實「口罩」一直都很好用,在疫情期間,既可防散布在空氣中的病毒,這時又可以保暖。 擁有健康才是福,能夠平安就是福,在非常時期有家人、朋友的關心能多少減輕疼痛,或者才能安然度過危機,健康要擺第一啊,平常就要注意保養,身體發出的警訊也要接收與應對,有了健康,也才有本錢談論其他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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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街的一方古匾
後浦城的南門街ㄚ,可以從城隍廟東南勢的土地公廟算起,一路蜿蜒到南門媽祖宮後的巷弄,在我讀國中時,那條街巷還是人來人往,住家與店家都還熱鬧,更是家住東門南門的學生上課必經之路,如今,幾經滄桑,許多店家已消聲匿跡,住戶或是搬遷或是改建,已非舊貌。 若還要在南門街ㄚ尋找一點風華遺跡,其巷弄間的「天和」藥坊,足堪玩味,「天和」堂址,至今門額上一方泥塑店招,蒼勁俊秀的行書,黑底金字,搭配左右橫眉的「祖代遺方」、「膏丹丸散」橫批,一見,就有歷史感。 尤其屋內高懸一方「博愛濟眾」匾,道出民國初年金門的一段軍政史以及軍民互往的交情。「博愛濟眾」匾,上款是:「海軍養病院醫官樵菴許先生惠鑑」,下款是:「海軍上校楚觀艦長兼駐金海陸總指揮陳永欽題贈」。 這塊匾牽引出一位人物,民初「後浦許」的仕紳許樵菴先生,以及一段與赫赫有名的「楚觀艦」連結在一起的金門海軍統治史。 民初軍閥割據,時局不靖,金門雖在民國4年設立縣治,也編設縣警備隊,(在民國六年間改名為縣警察隊,以縣知事兼警察所所長。),唯在地方治安上,有一段時間是仰賴軍方的,民國7年,縣知事(錢鴻文)以縣警察隊兵力單薄,請廈門道尹及司令部,撥調鹽緝私隊一連來金駐紮,後於民國8年7月間設立陸軍警察處,也是由廈門陸軍撥調兵一連來金駐防。(參閱民國11年版《金門縣志》,頁118)。到民國11年2月東路討賊軍莊雪宣、許春草入據金門。知事左樹走廈門,向臧致平請援,逐之離金。(民國57年版《金門縣志》大事記),可知這一階段金門是歸陸軍來管轄,維護地方安寧的。 至民國12年,7月25日海軍總司令杜錫珪令海軍練習艦隊司令楊樹莊率戰艦7艘、陸戰隊2000多人進攻廈門。8月2日楊樹莊撤往金門,知事巢學厚去職,海軍派林梅貞為金門縣知事,……21日,海軍陸戰隊再佔金門為根據地。(《世紀金門百年輝煌》2014)。一直到民國13年,3月27日海軍應瑞、通濟、楚觀等艦到金門,圖攻廈門;……由楊樹莊駐廈門,管轄金門、東山……。(《世紀金門百年輝煌》2014)。這段時間,金門顯然是歸閩係海軍陸戰隊管轄。 閩系海軍佔據金廈,楚觀艦(此艦是1907年,清朝湖廣總督張之洞向日本訂造的淺水砲艦。)停泊金廈海域,於是才有艦長兼任金門海陸總指揮的陳永欽一職。也就是說民國13年春三月,楚觀艦停泊金門,當時楚觀艦艦長身兼駐金海陸總指揮的陳永欽,對精通中西醫術,且擔任海軍養病院醫官的許樵菴先生,有所熟悉與禮遇,才會有贈匾之舉。 許樵菴又名許卓雲,系「後浦許」的名人士紳,據許家後人許招華女士所保存的一紙民國十四年八月廿九日,縣知事兼警察所長(時縣知事是楊壽圖,民國十三年春到職,民國十五年夏五月離職。)的告示,載有:「……案据金門縣中西醫士許卓雲,……雲自先世業醫,得異人傳授秘方,衣相承,迄今蓋歷四世矣,自維醫術本祖傳,旋經海軍○○(缺字)學校,參以中西醫法,精製各色丹膏丸散,以及藥油藥酒等件,為公於世起見,開設天和堂本號於本縣東南所,……有天和堂本號,加以龍虎伴壺圖,……」,得知許樵菴先生業醫,衣缽相承,已歷四代,又深造於海軍某(缺字)學校,又會精製各種丹膏丸散,可謂中西醫皆通的能人異士,因此開設天和堂於本縣東南所,創立「龍虎伴壺圖」商標。 又據許招華女士提供其父許錫越先生的一份手跡,得知其先祖許樵菴先生,生於光緒乙亥年(1875年)六月初六日,卒民國庚辰年(民國29年,1940年)十一月初六日辰時,享壽六十六歲。本名棟柱,另字嘉石、焦庵、卓雲等名號。 據金門許氏宗親會前理事長許秋霖先生導覽,始建於民國三年的珠浦許氏「高陽堂」宗祠,地址原是前清守備署遺址,即是許樵菴先生與另三位族親許筆、許鐵、許嘉文等合資購置,可知昔時彼先賢的富而好仁。 從一方「博愛濟眾」的古匾,探知許蕎庵先生算是民初可考的金門第一位軍校醫學生,也是嫻熟中西醫術的開業醫生,現今其故宅,仍遺留許蕎庵當年行醫的手抄方單,以及楠木店招、章印、遺照、醫箱……等。 這些幾近百年的珍貴文物,難得仍然完整留存,對於日落黃昏的南門街ㄚ來講,許樵菴的天和堂,是見證歷史風華的一個方域,它不單是一家一姓的光耀,也是一地一方的資產,值得去加以保存,端賴有司要如何去注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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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漫步
清晨五點,客廳燈光大亮,一陣水流嘩啦洗刷聲中,我們從各自的夢裡醒來。母女倆躺在年代已久的逼仄的硬梆梆的木板床,避免不了身體的碰觸,妳發出窸窸窣窣聲響,黑暗中,我感覺妳睜開骨碌的雙眼,以為妳或將迅速重回夢鄉,沒想妳居然脫口:「媽咪,我們去看日出!」 我倏地警戒防備起來。繼而心思百轉千折。 出門,去?睡意仍濃的我,絲毫不想睜開惺忪的雙眼。 不去?!從去年十月杪二天一夜的快閃行程之後,歷經今年上半年寵愛妳無極限的父親陰陽相別到夏天疫情險峻阻隔再至升上國九之後不斷的大小考測驗……距離妳上次到外婆的南門海,已然間隔十三個月之久。 我不忍讓妳的念想期待落空。頃刻遲疑,硬是從喉間吐出了一個「好」字。 簡單漱洗、更衣、出門。 天色仍墨,我們藉著微光,一步一步沿著斜坡走向南門海,到了萬善爺門前廣場,喜見初九的上弦月還眷戀懸掛在初十卯時的半空中。早起的鄉人三三兩兩,或在前或在後或從我們對向迎面而來,怡然自在、悠閒緩步、細語交談、輕聲問候。左側,海浪拍打著海浪,右手邊,雞鳴鼓動著雞鳴──往同安渡頭的路上盡是海語浪濤、雞啼風嚎、樹影搖搖,伴隨著漸漸淡出的月光星斗──我想不起來上回享受著恬靜晨光大自然的交響樂聲是在何年何月何時了?當下感動莫名,渾然不覺在我臉頰流淌的,是多情的晨露吧! 我享受著母女難得的晨間散步。 不過在前一天早晨,藉口幫你的朋友採買金門特產,我們漫步後浦街弄。先是在光前路馬舍宮附近吃了蛋餅花生湯,沿著紅大埕往下,在進麗店門口,我指著陳年壓克力招牌跟妳說外地客要買「包包好漿湯」的笑話,妳眼看招牌上寫著: 「小籠包 水煎包 倆相好 豆漿 花生湯」 忍不住發出會心一笑。 南北西街福德宮鄰側,早年有三、四家早餐店,炒麵三塊錢茼蒿湯二塊錢就能讓小學生如我飽餐一頓的年代。瘦高的老闆舀一碗麵線糊,熟練地用剪刀將小腸剪成小段,熱呼呼的「麵線糊加腸仔」「鹹菜腸仔湯」,叫人口水直流。 童家老宅浴火後原址重建拔地而起;南門街口的漢餅店歇業已久,它的鹹餅滋味我始終難以忘懷。1954年11月18日,金中三位老師:劉照、羅莎、孫效鵬殉職的南門小巷,就在此地不遠了吧! 清末貢生王星源故居傾圮,勇義可風的匾額卸下;門庭前咫尺處許天乞先生起大厝的地基已經打好,卻因為走日本從此無緣落成。 老宅老故事,顯然引不起妳的興趣。賣派賣餅的平房古厝、陳詩吟洋樓裡享受冬陽日照的呆萌小貓,倒是讓妳頻頻顧惜。「奎閣是拜文昌帝君的地方……」我還想多說些甚麼,腳步卻往珠浦東路巷弄裡移動前進:「我小的時候,阿公帶我去菜市場,都會經過這裡……這裡是汽水工廠,每次經過,都會聽到裡面空隆隆空隆隆機器清洗玻璃汽水瓶的聲音……。」我想起那些跟著父親摸黑起早,到東門市場的清晨,每次聽到空隆隆空隆隆的聲音,就會想像即將注滿汽水的玻璃瓶,能飲一杯無? 「那現在呢?」妳忍不住探頭朝鏽痕斑斑的鐵窗裡望。鐵窗裡可還有我童年時的念想與期待? 天大亮,妳在海岸邊找了一處切口往沙灘走去。 看日出、玩沙,二個心願,一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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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動、移動、異動
從小渴望遠行,從幼稚園起,兩端一線,來去而已,到高中,方搭車往返,也算一線,較長的線,來往稍經城廂的彎巷曲弄,除非慣行,不然,找不到出路。 然後,搭船、飛機,到了異鄉,漂泊就成了經常,常不識路,一個轉彎,下錯站次,就覺得迷路。 身為海關,駐在行所均屬邊關疆界,雨後的基隆,夜深的港埠,狂風夾沙的海域……,猶如曩昔巡守邊塞的將士,年節時的冷落或哄鬧,散場後的清寂與疲累,跑馬巡轉,終究日常。 而今,嫻習了小島的起伏曲線,車駕在蜿蜒彎轉的環島路上,此端到那端不過三十分鐘,驅山走海,不過是轉繞幾回,像自家庭園一般漫步,夕陽方落,彩霞猶豔,我就在家吃著晚餐。 不過,即將從島上調離,遠走南國,朝著高雄港都的方向前行,將習慣通衢大街,驕陽烈日,試著走走黑色沙灘,或許改攀柴山,習慣冬日短袖,四季如夏。 所屬機關以高雄為名,我卻總是報到後隨即搭機返金,現在,得在她的眼光與懷抱下好好工作與歇息。 臨行依依,望著滿室的雜物與習慣,得擇要打包,未來,得簡樸過活一陣子了,住處還沒著落,未來還不具體。 動物與人一樣,得經得起移動,尋水草而食,俟機而動,動而活之,縱然風塵裡有疲憊,草莽中有埋伏,前途末明,惟生存必需,亦得勇往直前。 近些日,歷經各種機械、人力之移動,短短幾日,從飛機、汽車、機車、捷運、輕軌、高鐵,以至於腳踏車、步行,負重攜要,載奔載行,渡海過洋,東西馳往,南北迴向,其移動不止於數百里。 兒少時,學校家庭,終究原地,稍長,負笈赴臺,遠途移動,唯有登陸艇,只能鋪地,風波顛簸,有了遠方、有了距離,卻沒得選擇。 而今,還得移動,可乘機、可搭車、可踏騎、可足履,惟花甲臨動,不免躊躇,實難久行,移動持續,卻頗多徘徊,幾許回顧。 如果對現在生活不滿意,建議您離開斯土斯人到異鄉,然後,您會發現以往生活其實很不錯,許多人為您做了許多事,許多事物繞著您替您服務,器皿隨身,工具備用,您都不知道生活舒適,飲食便利是多麼好!還以為一切都順乎自然,本就應有盡有? 異鄉,突然想喝咖啡,小7的不想,小S的太貴,自己泡最實在,但器材乏如,工具不備,還有沐浴的天然香皂,臨上班前的古龍水,洗罷後的吹風機、棉花棒……,都不在,只因不在您家。 至於出門倒個垃圾,早晨吃個廣東粥……對不起,詳情待悉,時地不同,得搞清楚呀! 總之,喜好越多,負累越重,享受太繁,自找罪受,人生以服務為目的,此時,發覺自己平常沒做好「服務」,通常都是人服務,笨手笨腳,愣頭愣腦,不問人、不求人,那就得「斷捨離」,檢樸刻苦,自勵自強,人生行旅一場,行李越多負擔越重,隨身攜帶,或許用得到,只是行囊滿肩背,苦了筋骨傷了身,適時適用、節能知足,自由就在一身的自在與輕鬆中。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人生道上,移動乃生之本能,既能動,又能移,追索美好人生,探尋可能方向,能移動的動物才最適合生存,足下保重,珍攝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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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浦培德小學
我的三叔公林天乞(1919年-2006年),1949年以前在廈門工作,2001年開放金廈小三通後,一直在翹首等待,盼望找機會再回金門探親團聚,可惜因年事已高,最終抱著遺憾離世。 他曾經講起讀過后浦培德小學,在廈門的校友還有顏西岳(1905年-1991年),是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的創會會長,擔任過廈門市金門同胞聯誼會會長,除了1985年去香港會金門鄉親外,特殊的政治身分,也未能回到日夜魂牽夢縈的故鄉。 廈門基督教會自1842年開創以來,英國倫敦教會1896年分別在沙美及西園二處設立會場,翌年又在后浦南門設立會所,百餘人入教。1897年基督教長老會邵德貞來金傳道,在后浦北門及烈嶼各建一處會所。民國初年,中華基督教會成立,併納倫敦會和長老會。基督教閩南大會廈門區會管轄同安、安溪、廈門、鼓浪嶼、金門等5個地區。同時以發展事業促進傳教,興辦學校即是其中之一的重要項目。1916年基督教會在后浦設立幼稚園一所,園內分幼稚、蒙學、國民等3級。 原本金門地區基督教堂會有烈嶼、西園、沙美、后浦南門、后浦北門等5個聚會處所。1923年后浦南門與后浦北門合併,稱為后浦禮拜堂。1924年,新建會所於后浦北門文衙門原址(相對稱前清金門鎮總兵署為武衙門,1913年金門歸思明縣,縣丞廢署為駐金科員辦事處,1916年清理官產處飭縣估價變賣,變賣部分為基督教堂,部分為民房。)附設培德小學及幼稚園,設逢源學堂於烈嶼。根據老照片來還原位置,私立培德小學在今天基督教堂與牧師樓中間的前方,有一個雙開的校門,供師生上下學出入使用。 1937年日本佔領金門,下令教會要斷絕與外國宣道會的關係,所有外國宣教士一律遣返,於是任職金門教會的黃衛民牧師,也被迫離開金門,改由日本東亞宣道會差派,以便偽政府推動皇民化運動。但培德學校仍然得到金門海外僑胞的支持,自1941年下學期起,南洋校董每年從新加坡籌寄叻幣3000元。 日本戰敗投降後,地區紛紛恢復教育工作。培德小學在校長王慶雲的積極奔走勸募經費,得以復校開學,依據1947年珠山學校發行的《顯影月刊》調查報告,培德小學分5個班,共170名學生,教員有6名。 一份現存的〈金門縣僑辦(助)小學校董會成立案一覽表〉官方檔案,立案時間為1949年3月,由金門縣私立培德小學董事會提出,地址登記是金門縣珠浦鎮北門街。內容說明資產與資金及其他收入,是從1948年10月起,每年收廈門鼓浪嶼建國路4號的校產店屋租金白米72擔而來。 1951年,培德小學和縣立城廂小學合併設立金城鎮示範中心國民學校,校址即前金門公學舊所,1963年改名金城中心,為金城國民小學前身。 百年的培德小學,兼具教會和僑辦學校身分,是金門教育歷史上的佳話。談及金廈兩岸故人的思鄉情懷話題,不免又有些失落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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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長大衣
多年前父親衣櫃裡仍留著一件長大衣。 打小看到的父親是:夏天汗衫短褲、冬天一件黑色褪成灰色的裌襖,一件斜褲頭的長褲。因為耕作的關係,褲管幾乎是永遠捲到小腿肚的中間。下雨天就是簑衣斗笠。大太陽也是一頂斗笠抗陽。 國中或高中時讀到唐代詩人張志和的漁歌子: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抬頭看到牆上掛著父親的簑衣斗笠,一知半解把父親詩意化。 及長,眼裡的父親不是滿頭大汗,就是滿身泥土,慢慢了解生活的壓力沒有浪漫可言。 成長在貧窮的鄉下,終日閒晃,父母親商量著不如讓我去上學,因此在毫無壓力下成了識字女子,左右鄰居識字者甚少,偶有一兩位也是上學到國中肄業而已,如此重大事件是成人後領悟父母親恩昊大。 父親經常把我帶在身邊,吵著跟去上山,吵著要吃的,嫌讀書苦不肯上學,父親經常用五塊錢賄賂我上學。 讀幾年私塾的他閒暇熱愛讀書,炙熱的中晝,靠一把海草編的扇子消暑。廊前陰涼處有父親在的地方,他會津津有味的讀著西遊記、三國演義,或我租來的武俠小說,記得高中時書不曾好好唸,不知那弄來一些閒書,整個暑假父親都和我一起閱讀。 農事忙完,兄弟們會先打一桶深井清涼的水上護龍屋頂上,把每一塊磚灑上水,滋滋作響的紅磚因那一桶水,暑氣頓消,沿著木梯上了屋頂,父親時而吹著簫,時而吟唱古曲,時而指著牛郎織女星,時而指著那一顆是北斗星,那一顆是天王星,偶爾一顆流星掠過,我們也會驚喜許下一個願望。 因為喜歡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父親愛憐的看著副刊喃喃自語:「寫些什麼我怎麼看不懂啊。」語氣中充滿溺愛。 父親耕作都按廿四節氣運行,左鄰右舍叔父伯父春耕秋收冬藏都是集體行動,農人該有的知識遠遠超過其他行業。 對八個兒女們從不打罵,疾言厲色都不曾有過。 做為農夫,貧苦有餘尚有幽默感實屬不易,過年過節祖先祠堂要拜拜,階梯似的兄弟姐妹,輪流提一籃祭品去參與各房拜祖先,無論那一位總會把菜碗上層舖面子的五花肉給吃掉,父親總是摸摸孩子的頭:阮的祖先真的靈顯!把肉吃了呢?處處冏境卻樂觀自持。 凡事自己動手,捕魚的網自己織的,裝蚵仔、地瓜的籮筐自己把竹子劈回家再用竹皮編一個個大小不同的筐籃、掃帚用高粱梗綁的大大小小應付各種用途。 細數父親的種種事蹟,我們是站在巨人肩膀長大。他重視教育,終其一生不曾想要孩子過和他一樣的生活,於是日常裡千方百計要孩子受好的教育,隨時耳提面命:賣地唸大學都值得。 自小無憂,直到成家了我心底有一個願望,就是幫父母親打扮漂漂亮亮,且時髦一點更好,因此,我幫父親買了長大衣、方盤帽、西裝衣褲,喜滋滋要父親給穿上。 自以為人家台北的父親們都這麼穿,硬要他也改變一下,直到一天回娘家打開父親衣櫃,嶄新的大衣文風不動,皮鞋依然亮晶晶排列整齊在衣櫃角落,當下我楞了許久,這些都不是父親要的,他仍然習慣屬於他的舊棉襖,屬於他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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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地牽掛與公私兩忙
47年:十月十七日王永仁接女兒彩霞信,說自金門搭乘登陸艇到高雄經過。廿三日又接妻子信,提及十五日搭火車到台北市,承何水師兄嫂美意招待,但多戶共住,實有不便,又於十八日改租居晉江街五十一號周金選的平屋,每月房租台幣二百二十元。妻初次遠離家鄉,來信說想回金門,因中共廣播說停火。廿七日又接妻於廿三日寄信云:聽說金門又在砲擊,數日未接來信,非常掛念!提及彩霞要讀初中,等候台灣省教育廳分發。先振讀小四,彩慧讀小三,先斌讀小一,均已進讀古亭國校,戶籍亦辦好,孩子很想父親,要永仁寄相片來。同日亦收到二弟永堯寄信,寄台幣一千元給長輩收用,並說要辦理手續給父母親前往新加坡。 十一月一日接先振信,從在金門上船談起,至台北市進住何家,及與弟妹入學經過,並說他大腿舊傷日益嚴重,也給醫生看過,很掛念父親永仁。永仁歡慰先振寫信通順達意,又煩惱先振的腿傷。十一月三日接彩霞來信說:中學已經第一月考,進入第九週,恐趕不上進度,準備明年才讀。隔日又接妻來信:先振發燒咳嗽好了,但大腿發腫無法行走,永仁心中非常著急,恨不得立即趕往台北探視。十六日接妻來信:金門遷台輔導委員會通知,此次由金門搭船來台之民眾每人發安置費新台幣三千元,並說先振大腿腫痛,已往臺大醫院手術,蒙洪安鎮科長及農會駐台人員鄭霞生幫忙很多。永仁寫信告知妻,下星期因公將赴台出差。 廿日胡璉司令官調職,由劉安祺接任,秘書長兼縣長柯遠芬調職,由鄧定遠接任,仍為副司令官兼政治部主任,兼政委會秘書長及兼縣長。仍為黨政軍一元化統一指揮。十二月一日柯將軍乘專機赴台,永仁同日奉派往台公差,主要任務有三:(一)洽辦金門地區公務人員保險,公務人員保險法公佈實施,金門地區公務人員列入第一期與中央機關同時辦理。(二)首次參加銓敘部舉辦全國人事會報,並準備報告金門地區人事管理狀況及其特色。(三)交涉爭取台灣省訓練團對金門地區公務人員調訓,請求支援前線免費代訓。至於私事有:(一)母親陳氏年邁離別家鄉,雖有二弟永堯按月由星寄款供用,但仍掛念家鄉,永仁赴台省視。(二)先振大腿瘀血生瘡,經台大醫師手術,仍難步行入學,永仁掛念。(三)金門同鄉召集在中和鄉興建「金門新村」,由陳四德等提倡承辦,擬實地觀察以鼓勵鄉人參加。 來台次日,王永仁即往農復會拜訪徐吳斌先生,徐君與中央信託局主辦公保者有交情,承徐君打電話寫名片推介到中信局洽辦公保手續。次日又往木柵溝子口銓敘部第三司第二科趙科員其文處接洽公務,承趙君誠意接談並告知召開人事會報之日期,及應準備提會報告之內容:「戰地公務人員人事制度之特色」。有卅分鐘之口頭報告,並需提前將書面送交趙君列入議程及資料印發。在開會之日永仁即席報告,由於金門尚在炮戰中,引起各方面人士注目,並獲得雷部長強調戰地人事制度之建立,至表關懷與讚許。 此行亦專程往大直台灣省訓練團拜訪教育長潘振球,陳述金門地區因各種原因未辦專業訓練,請求台灣省訓練團支援前線,每年度將舉辦之訓練班次計劃副本送金門政委會派員參加。潘教育長關心戰地公務人員之教育,惟因不同省份必須先行洽商台灣省政府。永仁為顧及實際問題,乃提出折衷辦法,在未經省政府核准以前,請先代訓金門地區公務人員,經費由金門政委會負責支付,回金門後,經簽奉公文批准,呈報國防部函臺省當局代訓由下年度起免繳納經費。 關於金門疏遷乘船來台民眾,每人得領台幣三千元安家費,蒙老長官陳士心先生就近幫忙,永仁與妻同往領到二萬四千元整,暫存於臺北市郵政局。並與陳四德等數人到中和鄉中山路靠近台北紗廠處參觀預定建地,為冀同鄉同住一處可互相照顧,率先預訂一戶,並到處推介,希能愈多愈好,當時登記數十戶,後來此地因傳有淹水之虞,有買地又轉讓他人,有進住未久又搬遷轉讓。(本文改寫自先父《有義回憶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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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膎
「膎」的讀音歸納之後只有兩組,一組讀「ㄍ」,一組讀「ㄒ」,讀做「ㄍ」的「給」、「鮭」,這是來自於古代注音的「譬若」,可以說「給」、「鮭」是「膎」的異體字,因為字音相同、相近,而字形不同的字。 至於讀做「ㄒ」的一組,就是目前要探討的重點。我在10月15日的〈說膎之一〉中就指稱:「……作者用臺灣閩南語白讀音多讀為K-聲母,倒不如說上古音和中古音的不同。而事實上這就是語音顎化的現象,所謂語音顎化,就是指輔音受高元音的影響,而趨向舌面音的發音特徵。例如:ㄍ、ㄎ、ㄏ之後緊接著ㄧ或ㄩ,就會顎化成ㄐ、ㄑ、ㄒ的讀音。(我們如果細細比較:家、街、九、基、缺、邱、去、琴、孝、欣、香、興等字的閩南語未顎化或輕微顎化讀法,和國語注音完全顎化的讀法即可清晰分別。) 依照上面文引文,得知今日注音發「ㄐ」的音,古代發作「ㄍ」,例如長江的江,閩南話讀做kang,是ㄍ的音。今日讀做「ㄑ」的音,古代讀做「ㄎ」,今日讀做「ㄒ」的音,古代讀做「ㄏ」,我們似乎很習慣,將ㄐ、ㄑ、ㄒ,一對一的對應ㄍ、ㄎ、ㄏ。所以膎音「ㄒㄧㄝˊ」該對應「ㄏ」啊,殊不知「ㄒ」也可以對應到「ㄍ」。這又是為什麼呢?這是編輯韻書的人,有些收字比較寬,有些收字比較嚴所使然。其實從上古音到中古音到近代音,它發展變化的速率,並非一蹴可幾的‧它是幾百年語音演變的脈絡,這些聲韻學家只是快速地用幾個簡單的符號,來呈述語音的演變歷程。 中古漢語(隋唐時期)是還沒有ㄐ、ㄑ、ㄒ這三個音,是到明末至清朝之間的某一個時期語音的發展,原本讀ㄍ、ㄎ、ㄏ的字,要是後面接了ㄧ或是ㄩ的音,就變成了ㄐ、ㄑ、ㄒ的音。如果要舉例的話,最好是比較同一個字國語(普通話)和閩南語、廣東話、朝鮮話、越南話的讀音,因為除了國語,後四者都保留了中古漢語的讀音。 「見」、「溪」、「群」、「疑」是舌根音,鼻音的「疑」這個聲紐,在今天變成零聲母去了,但還保留在韻尾當中,所以在注音符號中就只有「ㄍ」、「ㄎ」、「ㄏ」了。再說ㄐ、ㄑ、ㄒ呢?它是舌面前顎的塞擦音,照穿神審禪如果擬為舌面前顎的塞擦音,它就是我們今天的ㄐ、ㄑ、ㄒ。那ㄐ、ㄑ、ㄒ怎麼來的,出現了一種語音變化叫做「顎化」,顎化的意思是高元音「i」,如果前面加的是ㄍ、ㄎ、ㄏ或ㄓ、ㄔ、ㄕ,後面加了加高元音「i」了,都會變成ㄐ、ㄑ、ㄒ。 所以在今天ㄐ、ㄑ、ㄒ的後面都不會加上「ㄨ」,因為加「ㄨ」的這一群都保留在ㄍ、ㄎ、ㄏ跟ㄓ、ㄔ、ㄕ自己一組在那邊。ㄓ、ㄔ、ㄕ後面加「i」了,於是就全部變我們的ㄐ、ㄑ、ㄒ,這個現象表示現今的國音,ㄐ、ㄑ、ㄒ後面一定是細音,有「i」的成分在。韻圖當中有十個聲母,一定只放在三等、四等,而且一定只放在三等,細音的聲母的變聲的三等,,其中就有五個就是照、穿、神、審、禪,它們一定放三等,所以照、穿、神、審、禪固定放在齒音三等,為什麼只放在三等,因為它們後面就是固定有細音的韻部存在。 綜上所述也說明37個注音符號,為什麼ㄍ(g)ㄎ(k)ㄏ(h)、ㄐ(j)ㄑ(q)ㄒ(x)這6個要排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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嗩吶
兒少時過春節,書櫃裡那張朱紅封套印著「百鳥朝鳳圖」的黑膠唱片,必定準時雍容登場。年初一,大清早,父親衣冠齊整、眉目春風,取出唱片,擱上唱盤。我屏氣凝神,盯著唱片轉呀轉地,熱切期待小鳥現身……;忽地,嗩吶以拔尖的高音,發出第一記清亮的鳥唱、第二聲鳥囀回應、第三隻鳥也湊上來了、第四、第五隻、七、八、九、十……,鳥兒成群齊集,吱吱啾啾、喳喳唧唧……,煞是悅耳。嗩吶聲疾疾,眾鳥前呼後擁,歡歡喜喜恭敬朝鳳囉! 接著,火辣辣的鞭炮聲熱烈響起……,街坊娃兒們巴望過新年的一肚子興奮,就在這一刻炸開來,蹦著跳著,追跑嬉鬧。我,喜歡在窗口閉上眼睛,感受涼涼的風飄送帶年味兒的淡淡煙硝氣息;新的一年,就在這象徵吉慶大喜的〈百鳥朝鳳〉樂音與鞭炮交響聲中揭開序幕。 我喜愛嗩吶,天生金嗓子,剛健明亮,穿透力強。尖厲的高音一出,直像強弩穿雲,衝散滿天星斗;又似金鎗指天,搗日月成金屑碎銀。她在眾樂器中一支獨秀,有「百般樂器,嗩吶為王」美譽。嗩吶,獨特而神祕。迎神作醮、喜慶、殯喪,哭聲笑聲裡總有嗩吶穿梭其間。她身手矯健,不但可以潑灑出歡喜昂揚的情緒,將人內心的快樂翻攪得沸騰起來;她還能糾結住情感底層最沉鬱的哀慟,放聲,便是一場撕心裂肺的悲鳴。嗩吶,確實不同凡響。 2017年,中國第一位嗩吶博士暨嗩吶獨奏演奏家劉雯雯,堂堂登上雪梨歌劇院,與墨爾本交響樂團合作演繹中國名曲〈百鳥朝鳳〉;其中一段劉雯雯鋒芒凌厲的嗩吶獨奏,驚煞全場佳賓,掌聲雷動久久不息。自此,中國的嗩吶藝術,算是大大揚名國際了。 為此,2020年《王學敏第6本詩集--有人從霧裡來》100首詩作中,特別收錄一首為嗩吶而作的十四行詩: 〈嗩吶〉 「波斯的吶喊…… (中略) 拔尖高音 充滿戲劇張力 嗩吶是神祕客 詮釋多舛命運,表達淒哀 最讓人動容 婚禮喜慶竟也是要角 難道悲喜一體 極苦是極樂的影子? (下略)」 黃克全點評:「『難道悲喜一體/極苦是極樂的影子?』這一組意象是整首詩的詩眼,充滿正反若合的戲劇辯證性,詩人宜再有所著墨。」 老作家善意的建言,我時刻懸繫於心。關於「悲喜一體」之說,我反覆思考,思路曲折;近日,忽然悟得「悲喜本質一體」。悲與喜,於人心、於情感,都是難以負載的。悲,往往肇因於失,失愛、失利、失意……、所求不得、淒哀生怨,乃至傷心痛苦……,情緒的出口最常以流淚來表達。而喜,雖說是順心遂意、好事連發、欣然自在……。但喜的背後,有時也會暗生莫名的煩悶與隱隱的憂慮來,擔心好景不常,害怕樂極生悲……等等;某些時候,喜也是教人勞心傷神的。中醫確實也有「喜傷心」之說。此外,歡喜也時有淚水相伴隨,喜極而泣的光景,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事實上,悲喜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弔詭,譬如:親人病故,家屬傷痛,卻也為親人終能從病苦中解脫,而在悲悽裡略生歡喜,那一刻,悲喜的界線糢糊了。這樣的景境,是否能借弘一大師的「悲欣交集」一用呢? 再看「極苦是極樂的影子」如何詮釋?新約聖經:「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原以為死是極苦,卻帶出生命緜延豐盛的大喜樂。母親分娩極苦,迎來新生命極樂,明光照耀,影子化為烏有……。苦樂移換多麼奇妙啊!此刻,詩人有一股衝動,想重寫這首詩: 〈嗩吶〉 「遙遠的吶喊 沿著悠悠千年的悲喜而來 穿越悲喜 化作一縷落拓不羈的 飄帶 繫住誰的頸項 那個誰 就不悲不喜 纏繞誰的腰肢 那個誰 竟既喜且悲 為一記拔尖的高音舉杯 轉身墮淚 莫非悲喜一體 極苦是極樂的影子」 【註】一說:嗩吶(波斯語SURNA),原是波斯與阿拉伯的一種雙簧管樂器「打合簧」,經西域傳入中土。文中第一首〈嗩吶〉詩參照此說,故以「波斯的吶喊」開筆。 另一說:嗩吶本是中國新疆樂器。1984年,中國學者周菁葆撰《嗩吶考》提及:公元三世紀開鑿的新疆拜城克孜爾石窟第38窟中的伎樂壁畫,已有吹奏嗩吶圖像。因此推斷,嗩吶於三世紀已在新疆地區使用。 詩人為避免爭議,重寫的第二首〈嗩吶〉詩首句改為「遙遠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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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金門同學會
政大金門校友會籌備多時,因疫情因素拖了三年多一直無法成立,最近疫情稍緩,在王水彰、劉佩怡、林政緯、林嘉蒨等校友的積極奔走下,希望能聯絡三十位校友擔任發起人,並向政大申請許可成立「國立政治大學金門校友會」,後續將統整發起人名冊並送件至金門縣社會處審核。 政大金門校友這些年累積下來,應該不在少數,但政大校友一直都沒有成立校友會組織,不像淡江、世新、文化等私立大學,校友人數眾多,早在多年前就成立金門校友會,像淡江校友總會今年還選在金門召開大會,從各地趕來了三百多位校友,展現校友團結實力驚人。 我在六十七年考上政大,進了政大才發現金門籍的校友實在少,當年大二級完全斷層,幾乎金門同學都集中在大三,記得有法律系黃怡騰、外交系林國忠、西語系楊國添、財稅系翁明志及應數系蔡榮湖,另外法律研究所有一位洪曉能,加上我一共才七位,迎新是我進政大兩個月後才舉行。 因為金門籍學生人數少,所以政大金門同學會並沒有成立,只是偶而選大家有空的時機聚一下,隔一年我高中同學楊文智也考上政大中文系,再下一年楊尹通學弟也考上,一下子多了三位,而且都姓楊,「三楊開泰」,還有同系學姐好奇問我:「你們金門楊姓是大姓呀!怎麼考進來的都姓楊?」 這幾位金門學長畢業後都有很好的出路和發展,黃怡騰後來考上政大法律系碩、博士,成為知名律師,也當過新北巿政府法制局長,目前是消基會董事長,外交系的林國忠和西語系的楊國添,大學畢業服完兵役後,都考上行政院新聞局特考國際新聞人員,外放或在新聞局服務,新聞局後來遭栽撤併入外交部,今年應都滿六十五歲準備退休了;財稅系翁明志後來因故轉到中興大學財稅系畢業,之後從政,目前是行政院金馬聯合服務中心執行長,至於應數系蔡榮湖,當年因故休學,後來才復學,據悉畢業後是當老師,他是我同屆同學蔡美華的二哥,大哥是去年寫《狼煙未燼》暢銷書的結構專家蔡榮根。 當年讀政大法研所的洪曉能,是烈嶼鄉人,後來考取司法官,曾任台北地院法官,因服務績效好,後來外放首任連江地院院長,再調澎湖地院、花蓮地院院長,三年前當過金門高分院院長,後來調花蓮高分院,是繼黃水通之後金門籍在司法圈發展較好的一位。 另外,翁明志的舅舅李增當年在政大哲學系教書。李增輔大哲學系畢業後曾回寧中教書,後來拿到碩士學位又回金中教書四年,再考取輔大博士班,取得博士學位,七十年任教於政治大學哲學系,我記得有一次政大金門籍同學聚餐後,翁明志有帶我們去中和李增老師的家拜會,迄今印象深刻。 七十六年我從華視新聞雜誌跳槽到中國時報,幾年後時報又考取了一位金門籍的記者楊秋蘋,出生於後浦的楊秋蘋,是我政大新研所的學妹,原本也在總社主跑市政新聞,後來結婚後隨丈夫去了南投中興新村跑省政新聞,目前還在線上。 政大是以人文社會科系知名,早年能考取政大的金門學子並不多,故同學會的組織一直沒有成立,政大的校友總會倒是十分龐大,分布世界各地,今年是我在政大畢業四十周年,校友會也正緊鑼密鼓歡迎六十七級校友回母校作「四十巡禮」;此際政大金門校友會籌備成立,也是一大喜訊,歡迎政大金門校友都能加入這個校友會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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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專欄書寫 --《老師的話》、《非臺北觀點》、《花言鳥語》、《浯江夜話》
為了2022年冬季「藝文馬拉松」的展出,我趁機整理舊稿,重溫我的四個專欄書寫:《老師的話》、《非臺北觀點》、《花言鳥語》、《浯江夜話》。 《老師的話》寫於民國73-77年,《現代青年》期刊,育達商職石治源老師主編,臺灣私立教育協會出版。 民國72學年度,我就職金門高職專任國文老師,週會上需要對全校師生演講〈認識自己,把握自己〉,演講後,我修稿投《現代青年》。後來,承蒙主編石治源老師厚愛,邀我寫《老師的話》專欄。一年後,我調回金門高中,國文老師兼導師,從此,便鎖住導師的角色來寫此專欄,透過週記、家庭訪問、個別談話……,與學生互動,陪伴他們的青春少年。寫下〈珍惜今天〉、〈理想的課程〉、〈理想的老師〉、〈加熱一點點〉、〈老師不公平?〉……等等篇章。 有趣的是,數年的稿件往返,石老師竟然一廂地認定我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男老師,直到我以照顧幼兒為由,辭退專欄,石老師才恍然我是位三十歲出頭的女子。 《非臺北觀點》寫於民國91-92年,臺中發行的《台灣日報》副刊開闢《非台北觀點》專欄,由名作家路寒袖主編,二星期交稿一篇。筆陣為何在「非台北的金門」選中我?我一直不清楚緣由。倒是限定金門觀點,取材要寫什麼呢?這份負擔顯然比《老師的話》沉重。我如期交稿,擠出〈印象金門〉、〈台北‧金門〉、〈懷念金門王〉、〈飄洋過海來金門〉、〈金門人不祭拜鄭成功〉………等等篇章。 其中,〈金門人不祭拜鄭成功〉引起的迴響最大,鄭延平郡王是「開臺恩主公」,在臺灣普受民間的尊崇、信仰,但金門人竟以郡王無功於金門島的民生建設而不祭拜他,可見金門、臺灣,各從腳下的這塊土地出發來思考,恩怨情仇,民情還是有所不同的。 我一向不愛收集舊書報,手邊沒有昔日的《現代青年》、《台灣日報》。幸好,民國95年,陳延宗主編《金門文學叢刊》,「聯經」出版。我已將《老師的話》、《非臺北觀點》選入「師說」、「島內」篇目,結集為《不知春去》。 《花言鳥語》專欄寫於民國100年-102年,應當時金門日報黃雅芬社長的邀約,一個月交稿一篇。我由〈枯木與野花—後五十歲的選擇〉,寫至〈青岐的女兒〉,完整三年。其間,因為博士論文研究兩岸三地的演藝,又因為寫作協會進入電影讀書會時期,所以我的《花言鳥語》專欄亦多取材演藝、電影,如〈面對經典《浮士德》〉、〈尋訪金門舊戲院〉、〈80年代的電視勞軍盛宴〉、〈叩關金門的廈門金蓮升〉、〈翔安戲校唱紅金廈海域〉……等等。 為了配合金門大學的教學,我還把《花言鳥語》專欄製作成部落格。民國105年,結集大部分的專欄篇章,出版《人在離島金門—花言鳥語專欄》一書。 民國107年,陳國興接棒主編《浯江夜話》。人脈寬廣的陳主編廣邀31人的大筆陣,每人每月交稿一篇。我的《浯江夜話》,取材新舊各半。新者,健走、追劇,如〈穿梭雙和秀朗路〉、〈穿梭永元、永亨、永利、永貞四條路〉、〈看消防職人劇《火神的眼淚》〉、〈看客語劇《茶金》〉;舊者,懷師懷友、重讀經典,如〈懷念寫作協會的楊理事長〉、〈焉知四十載,重聚上園樓〉、〈人身難得,成王?成佛?—三讀鹿橋《人子》〉、〈靜默的聖母—再讀四福音〉……等等。 近年,我嘗試從寫作長路上再摸索出新趣味:寫散文詩、寫採訪稿、寫歌詞。在現今copy氾濫的文字世界裡,企圖以精簡、美化的散文詩來吟詠金門,作品發表於《金門季刊》;在人際疏離的孤獨21世紀裡,追求面對面、有溫度的人際訪談,作品發表於《金門日報副刊》;偶爾,我也樂於接受許一鴻的邀約,我寫詞,他譜曲,母子合歌,作品發表於youtube《許大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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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地理地質之最
自從事教職以來即對這塊土地充滿好奇,無時無刻都想探索其中之妙,又因從小生長在這個貧瘠的土地,對未來更是感到惶恐與無望。 但經長年研究結果,金門有今天的地位及豐富的文化底蘊,乃都因其地理地質所造成的。根據民國47年(1958年)《新金門志》土地志中所述:「金門之自然環境,巍巍者太武之山,泱泱者大海之水。金門之人文歷史,明都宏儒,清都將材,晚近又多建樹海外之僑鄉。金門之戰略形勢,在夙昔,周德興城此以捍閩圉,鄭成功據此以開台灣。在今日,反攻復國之跳板,世界和平之前衛,為中外人士之所矚目。此金門片土之所以殊異,所以可愛也……」。又於民國68年(1979年)金門縣志第二篇地理中所述:「……生於斯而長於斯者,秉雄渾獨立之性,賦海闊天空之懷,雖土地隘瘠,風波險惡,而更富刻苦自勵,冒險進取精神。已故英傑之士輩出不窮,是由地理環境之造成,抑果山川靈氣所孕毓者歟。」 由上述可知,金門之所以有今天的榮耀與風采,可以確認的是由特殊的地理地質所造成,雖然金門僅是一個屹立在福建沿海的小島,但為何與其他島嶼不同,甚至有偉大的彰顯與成就,除了有很好的地理風水外,甚至有特殊的地質結構,堅實的花崗片麻岩,能抵禦外來的侵擾,而有「固若金湯,雄鎮海門」之美名。因岩石風化、搬運、沉積……等所形成的貧瘠土質,造成居民困苦的生活,形塑成不得不出外打拚的堅毅精神,造就了無數傑出的進士、武官、博士、將軍及藝文各界人士等優秀人才。也形成一群出外打拚的鄉僑於海外有成時,回饋家族、鄉親,建校興學,鋪橋造路,一時興起精緻優美的閩南厝及洋樓的僑鄉文化。也因兵燹不斷,戰事連連,島上遺留甚多的戰爭遺跡,且都與花崗岩有關,因而產生了戰爭文化,並保留完整的自然生態,這都是我們金門當前之最,也就是世界獨有的文化底蘊。 為拓寬歷史視野及生命空間,讓我們瞭解環境變遷的來龍去脈,透過歷史文化與社會生活的演變,研究金門地景地質,探討人文環境變遷的原因,正確應對當前所面臨的環境問題。將金門歷年來在自然生態環境的孕育下而保有之閩南建築文化特色、僑鄉文化的獨特性與戰爭史跡,融合金門地理地質特色,使金門更富有國際史觀的價值與意義,積極設立地質公園,全力發展觀光休閒,營造經濟、教育、文化及健康安全的國際旅遊環境,邁向地方永續發展的目標。同時亦在歷史保存論述脈絡下的文化地景發揮其獨特性,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定義相聯結,呈現了自然與人類結合的成果,闡明人類社會與居地如何受到自然環境的挑戰而產生的特殊文化。 金門島因有特殊的地質和構造作用產生不同的地形景觀、人文生態、文化史蹟、生活故事。尤其面臨當前戰爭與和平的關鍵歷史時刻,能讓國人重新認識環境、理解環境、改造環境及如何開拓金門人的歷史視野,經由文化地景的瞭解,把握未來努力的方向與目標,更是我們金門人的時代使命。尤其在一億四千多萬年金門地質的歷史長河中,金門人如何克服大自然的威脅與環境變遷的嚴酷考驗,因而產生新的見解和寬闊的視野,重新創造美好的未來,也是居住在這個島上的金門人應有的認識。 為發揚地質公園「地景保育」、「環境教育」、「社區發展」、「地景遊憩」等四大核心價值概念,加強保育與維護,與地方創生、農村再造相互輝映,讓金門成為國內外推動觀光旅遊之聞名島嶼,以凸顯金門地理地質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