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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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 聊
朋友就是有事幫忙、沒事閒聊 我們家的人都讀理工,個性說好聽是理性,說難聽就是冷漠。像我交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沒什麼特別的事不喜歡去麻煩別人,怕增加別人的困擾。 但像我這樣的人平時還好,萬一碰到有事想請人幫忙時就麻煩了,因為電話一打過去人家就知道你有事相求,讓人感到你很現實,雖然我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但給人家的感覺就是如此。 有句話講的很有道理:「什麼是朋友?就是有事幫忙,沒事閒聊。」我媽也常告誡我平常就要跟同事打好關係,熱情主動一些,才不會找人幫忙時沒人理你。 現在科技進步,賴的使用也越來越普遍,增進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對於我這種平時較害羞的人其實是有利的,有時羞於用言語表達的,就可以用文字、貼圖多與朋友互動。 我常常會傳些有趣或有意義的影片、文章或音樂給朋友,增進彼此的感情,屆持再找人幫忙時就不會那麼唐突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這人個性比較直率,找朋友幫忙時都很直接,電話一打過去就問:「可請你幫忙一件事嗎?」 後來我發覺朋友打電話找我幫忙時,都不像我這麼直接,他們會先跟我哈啦半天,關心一下我的近況,等到氣氛熱絡些再導回正事,此時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想想似乎朋友的方法比較聰明。 做有益的事,交對的朋友 人生有很多選擇,如果你想成功,就要把時間花在有益的事上面。 比如說我很喜歡看報紙,也很喜歡看網路小說,前者有益,後者無益,如何選擇自不殆言。 跟有智慧的人做朋友也是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有智慧的人讓你越來越好;沒智慧的人不但害了自己有時還拖你下水。所以如果你想成功,就少花時間在那些沒有益的事情及朋友身上。 爸爸,好無聊啊! 我是個單親爸爸,現在跟小女兒芊芊同住,她讀小二,老是跟我喊:「爸爸,好無聊啊!」我常罵她,妳才幾分鐘就喊無聊,爸爸小時候那才是真正的無聊,無聊到爆好嗎? 我們小時候不要說手機電腦,連收音機、玩具都沒有,電視也只有華視一台。我讀國中及高中時哥哥姐姐都去台灣讀書了,父母又不淮我出去玩,不准我看電視,那才是真正的無聊。 無聊其實是一門很好的功課,只有當你很無聊時,才知道原來有事情做是幸福的,為何很多人抱怨現在的孩子不好管教,答案之一就是不夠無聊,當一個孩子很無聊很無聊時,你叫他幫你他不但不會反抗還會很高興,可是當孩子成天玩手機看電腦時,你叫他做點事他就怨聲載道。 大陸有一個綜藝節目叫<變形計>,裡面在講一些青少年從壞孩子變好的過程,有些很感人,我覺得不管是老師、學生或父母都可看一下,會從中得到不少啟發。 節目每一期都會選擇兩組家庭的小孩進行互換,雙方在30天之中互換角色,體驗彼此的生活。 當一些城市叛逆的小孩被送到農村後感受到無聊的痛苦時,他們才知道以前自己是多麼幸福,多麼不知感恩,多麼傷父母的心。讓孩子在極度無聊、自食其力下改變自己,重新檢視自己荒唐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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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即使兩人稱不上郎才女貌,兩國民情風俗及文化亦不盡相同,可是長年的相處,彼此間已有相當好的默契,共同來經營這個家已不成問題。可是當烏番叔啟開人生的第二春,沙瑪把少女寶貴的貞操給予他時,以他們兩人的生理狀況而言,生兒育女指日可待。往後烏番叔是把他鄉當故鄉就此落地生根,還是依舊做著歸鄉夢? 倘若有一天他踏上故土,可曾記得要分番餅與宴請親朋好友及修葺古厝的諾言?或許,隨著全球經濟的起飛、各方面的進步,分番餅對孩子們來說早已不稀罕,準備接受他歡宴的親朋好友亦已髮白齒落,百年古厝勢必已倒塌成廢墟。如此,是否對得起祖龕裡的列祖列宗,還有自己的良心。 (一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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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
雲不斷地,隨風飄移,從另一座山頭出發,突兀著闖進我眼前,處在月台的我,緊握著手裡的票,目光遙望著被雲籠罩的山頭,憶起了記憶底,最深處的妳,等我,我即將來到妳的身邊,搭上這班南下的自強,妳最愛搭火車看風景的,對吧! 我在火車上回憶著我們的點滴,腦海放映起了電影,一幕幕浮現,我不自覺寫下,我們相識的過程,時光隧道引我走進那年夏天。 那年我在醫院實習,還不是很適應北部潮濕多雨的天氣,對我這個來自台東的子弟,十分的不習慣,某天我跟著主治醫師,去巡視病房,我在左邊靠窗的病床上,看見一名年輕的女孩,她紮著馬尾,臉上清楚地顯現,被病魔纏身的蒼白色,素顏的她,仍掩不去懾人的美,我在她澄澈的眼眸,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到底有幾秒?我脫離了軀殼,恍神的失態,換來她淡然的淺笑,微微上揚的嘴角,好似一道新月,映照我發窘的模樣。 她的名字叫晴,跟我是同鄉,也是來自台東,也一樣不適應台北的鬼天氣,逐漸熟稔起來,好像相識多年的好友,跳脫了醫生與病患的關係,猶記得那天,一個陰天的午後,妳側著45度角的左臉,對我說:「跟我談場戀愛吧!」 「什麼?」我太過震驚了,以至於耳朵收不到她的隻字片語,她噘著嘴,極具耐心的逐字逐句地說著。傳進我耳裡:「跟我談場戀愛吧!我想在生命的末程,留下回憶。」 聽來荒謬的提議,我接受了,現在憶起她的笑,仍有種不現實的暈眩感。 她對我來說,就像毒品一般,初嘗便已上癮,可我身陷其中,戒不了,也不想戒掉,交往第30天,我牽了她的手,觸電般電流湧上身,交往的第45天又14小時37分28秒,我吻了她,舌頭交纏著,來回的拔河,時至今日,依舊,難忘。 交往滿兩個月,她的病情益加惡化,癌細胞迅速擴散,挨不住時,指甲深深掐著我的手,皓齒在我肩上,激烈著咬著,留下一排整齊的齒痕,嗯!牙齒滿漂亮的,肩上滲出斑斑血跡,熬過了苦痛,我倆緊緊擁抱著,沒有絲毫的浪漫,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嘆,如在擂台上互毆幾十回合的對手,欲出拳卻已軟手。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淚滴滴落在我肩上的傷口,我只覺得原來心真的會「疼」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她的淚容,揮散不去,我無能為力的無助,並不輸,病魔在她身上的痛楚,如果讓她狠咬上幾口,能減輕她的痛苦,我願照單全收,迷惘的我,拿起了塵封已久的雕刻刀 ,一刀刀的刻著,木頭逐漸有了形,心也跟著平靜下來,那幾天她的病算是穩定了些,我將雕刻好的木偶送給她,她蒼白的面容,浮現了難得的血色,原本就明亮的雙眼,更加晶亮閃著異彩:「你去哪買的?」 「我自己做的,妳說妳愛貓,我就刻了隻送妳。」 她將木頭貓擺在床頭:「我有回禮送你。」照著她的指示,取來了工具箱。 她慎重地打開,示意我脫去上衣,才明白,她立志成為刺青師,可惜還沒藝成,就被病纏身,她撩起了上衣,我清楚的看見,她背上的一隻蝴蝶。 「也幫你刺隻蝴蝶,代替我這隻瀕死蝴蝶展翅飛舞。」礙於她的體力,我背上的蝴蝶,生長得相當慢,有好幾天她根本沒拿針的力氣,於是,刺青工程就做做停停。 交往滿三個月時,我正想著該給晴甚麼驚喜?陷入沉思時,晴傳來病危通知,跟著主治醫師進病房,我狼狽地逃出病房,害怕著晴一不小心,就會離開我,逃進便利商店,買了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根根抽著,回過神來,已經把3包七星都抽完了,全身仍止不住地顫抖。 幸好,晴安然無恙,她慵懶的倦容,跟死神打完一仗,很是疲憊。 「如果你沒法平靜的面對我的病?那你也許該考慮放下手術刀,我比較喜歡你拿雕刻刀的樣子。」最後的話語,輕柔的宛若呢喃,體力不支的她,進入了夢鄉,留我獨自思考著,如果放下了手術刀,是否代表著這7年白費了? 往後的日子,我們依舊在跟時間賽跑,依然刺青,依然雕刻,依然深愛著。 她冷不防摟著我的肩,猝不及防,用拍立得留下我們的合影,比起她早有預謀,巧笑倩兮的模樣,我的表情自然是不堪入目,不論我怎麼抗議,她就是不肯再拍一張。 「你要記得這是我們唯一的合照,要記得我最美的模樣,知道嗎?」她說著,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龐,好似訣別似的,隔天,她再度發出了病危通知,溫柔的囑咐我,別勉強自己進手術房,這次,老天不再眷顧我倆,她永遠地離開了我,我很想大哭一場,但我的淚水卻流不出來,因為她給我的回憶,都是那樣的夢幻,都是如此的甜美,每當想起她,我只有開懷大笑。 我曾問她:「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她甜笑著答:「我要讓你記得,你再也遇不到那樣慣你寵你的女人,要你記得我一輩子。」甜笑轉變成了賊笑:「我可是很有心機的!」 「何止遇不到,我也沒辦法再戀上另一個人了。」我苦笑著。 默默處理著她的後事,將她的遺骸帶回台東,我褪下了白袍,拿著雕刻刀,沒入了深山,離開了塵囂,我專心地想妳,多年後,人們稱我為隱世的大師。 「妳過得好嗎?」我慎重地放上,今生最得意的作品,一對單翅的蝴蝶,合在一起,才能完美飛翔,原本烏雲遮蔽的天空,透出一絲曙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彷彿看見了兩隻蝴蝶,相伴著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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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的修行時光
乘坐火車南下,抵達地中海沿岸的尼斯小城。為了尋找預訂的青年旅館,從電車下車後,如賭注般的走上那條道路,一路對照地圖一路疑惑的前進。走到一個大叉口後,揹著沉重的行李爬上一個大陡坡,右手邊是間小學。 聞到濃郁的花香,天空晴朗白雲浮動,晚上七八點天還很明亮,沿途上只有清脆的鳥鳴,只有寧靜瀰漫空氣間。想要問路,卻沒有遇到半個人,偶然聽見一點笑聲卻不見人影。只能期盼走在正確的路上,否則天一暗,在這麼寧靜的地方很難找到落腳處,而且揹著行李走在接近四十五度的陡坡,真是一件費力的事。 轉身就可以見到遠處的地中海與成片建築的屋瓦,彷彿在爬山似的尋找旅館。在一個路牌號碼不明顯的岔口,找到了正確方向。一片白玫瑰後,找到了由古代修道院改建而成的青年旅館。隔著門,可望見底下有彩色的玻璃的挑高大廳,沙發上坐滿了年輕的各國男女,彈吉他聊天喝酒打電腦,一排的公用電腦也全被佔滿,播放著狂熱的舞曲,熱鬧非凡。 若想跟鄰座的聊天,非得扯上喉嚨才聽得清楚。廚房裡也很熱鬧,自己動手做菜的房客忙進忙出。廚房裡製做披薩的工作人員訂單接不完,而吧檯的工作人員一面調飲料,一面跟客人們聊天。每個座位坐滿了享用餐點的年輕男女,大家忙著交換訊息或者結交新朋友,感覺是年輕人歡樂的旅館,有點不自在的置身其中。 每天如修行般的花二十五分鐘散步下山,再爬山返回旅館。雖然有接駁的小巴士往來有軌電車站,但還是喜歡揹著包包輕鬆自在的踱步,如修行如運動如呼吸。感受天光雲影,呼吸只有步行才能享受的濃郁花香,傾聽久被忽略的蟲鳴鳥唱,享受那天色昏黃的一陣小雨清涼。 看見放學時刻陡坡上的校門口,站滿等待接送小孩的父母,吱吱喳喳的八卦聲與笑鬧聲;遠處的地中海波光粼粼;成棟的面海建築,陽台上閒放著躺椅、咖啡座椅和腳踏車;早晨騎著野狼上山的大叔拋過來的媚眼;錯身而過的年輕父親,驚險的推著嬰兒車下坡;廣場上老先生販賣色彩飽滿的彩椒和渾圓的茄子;某日回山上,各路口到處被封住站滿警察,彷彿當地居民似的通過關卡,寧靜上山。 一張又一張如水彩畫般的尼斯街景,從書上紀念明信片上站立起來,又從風雨聲、男女的交談聲、色彩濃郁的建築,拓印在皮膚、腦海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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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跳
天女思凡? 撒下幾顆春心 精靈在人間擎起火炬,挑釁 安分守常的清寂 企圖引燃一場早春的激情 綠意爬梳詩意 聽!蟲鳥唧唧吟唱雋永篇章 蠢蠢欲動的紅,是大地的心跳 撩撥青春,發出吶喊 第一記春雷,驚醒 沉睡中的愛神 幽靜的、無感的,都將騷動起來 蜂兒、蝶兒,還杵在那兒等甚麼? 第一滴蜜最驚心動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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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父親】 爸爸與我與酒
印象裡,其實爸爸的酒量是不好的,但他愛說酒、品酒更愛藏酒。 因生長於環境特殊的地方及爸爸工作的緣故,從有記憶以來,家中宴客的畫面是經常的上演於我小小的心靈中,在那個物資匱乏、餐廳不普遍的年代,年輕的爸媽,忙碌於工作與家庭之餘,為了某些因素,更需應酬,於是每每於下課返家時,廚房裡已是一片繁華景象,年幼的我們自是滿心歡喜的鑽進鑽出的,偷嘗著尚未端上桌的佳餚,只見帥氣的爸爸周旋於賓客間仍抽空叮嚀我們:要吃飽哦!這時的他總帶著微微的酒意與淡淡的笑容。往後的幾年,身為家中長女的我,更是爸媽宴客時的得力幫手,爸爸教會我如何溫出一壺溫潤不澀而又帶點酸甜的陳年紹興,如果再加上幾顆話梅的話。 及至稍長,因時空改變及爸爸工作的更上層樓,喝酒應酬成為公事,家中廚房熱鬧場景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餐廳或者其他公務場合,意氣風發的爸爸有飯局是那時生活的常態,而總要等到他返家才入睡的我,為他準備一杯參茶,已是每日必做的事,返家的他,帶著濃濃的酒意與志得意滿的笑容,總要我早點睡覺了! 那幾年,喝酒對爸而言是公式、是人在江湖的無奈、是無可避免的人情世故,但我知道,其實他內心深處是不喜歡的,就像他教我的喝酒與做人做事道理是一樣的,唯有慢慢品嘗,細細體會才能領略個中滋味,若一味猛灌,未嘗真味,未識真理,混沌一生也,因此,我沒見過喝醉酒的爸爸! 幾年後,爸爸退休了,或因年齡或因健康因素,已滴酒不沾,但遇有年節或大哥返家,他總會拿出一瓶珍藏的洋酒,可能是軒尼士,可能是皇家禮炮,或者是藍帶,要我打開,軟木塞瓶蓋往往因久藏乾枯了,我總要費盡一番氣力的才把瓶蓋拉出,爸爸一定把軟木塞湊進鼻孔聞聞,並遞給我聞,要我體會那經過時間淬鍊而成的酒香,當天的飯桌上他一定扯著喉嚨談那瓶酒,從品質、分級、價格,滔滔不絕,因為團聚,因為兒女圍繞,此時他的笑容是滿足的,當那瓶酒快見底時,我知道,一年又過了! 近年來,因社會福利之由,酒在家鄉是生活中最大的議題,配酒、買酒、藏酒、賣酒等話題,終日縈繞,酒之於爸爸已不如先前之感,倒是他開始飯後時總要喝上一杯,若有陪他用餐時,他一定要我斟一滿杯,我喝一半,他喝一半,我笑說:喝成癮,怎麼辦啊?他回說:我的酒讓妳喝不盡的!後來,我才懂得,原來酒幫助血液循環,可以讓他在長長的午後睡個好覺! 他知我愛藏酒,總要送我,即便來家中小坐,也會帶上一瓶!但我呢?那天,在爸爸的告別式上,我們是用米酒與您告別的,猶記他在世時,每談及此,他總一副笑笑的口吻說:生之養勝於祭之豐啊!或限於習俗,或限於環境,但我的爸爸,怎會是喝米酒呢?這點讓我痛徹心扉,無法原諒自己。 忌日那天,我將遙祭您一杯酒,祈求您的原諒!並許願下輩子能再與您對飲一杯,在濕冷的冬夜時,念著那首您喜歡的: 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飲酒過量有害健康/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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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聽完沙瑪的一席話,烏番叔已難忍激動的情緒,他緊緊地摟住沙瑪柔軟的身軀,沙瑪則伸手脫下他的外褲,似乎想讓他跟在家鄉一樣,穿著短褲、打赤膊。而已結過婚的烏番叔,在長年的性壓抑以及酒精的燃燒下,似乎已忘了唐山還有妻室。不管春枝是否還在倚門盼望他的歸來,或是早已改嫁跟人走,在情緒激動和酒精的助興下,當沙瑪成熟的身軀展現在他眼前時,烏番叔生理上已有明顯的反應。於是兩人赤裸裸地擁抱在一起,而就在轉瞬間,烏番叔已尋找到一處茂密的草原,以及草原下盈滿著春水的湖泊。即使是在黑夜,依然不必引導,只見烏番叔下半身一挺,兩人已緊緊地密合在一起。霎時,已斷交的中印兩國正式開戰,縱使戰場上沒人傷亡,則有兩個疲憊的兵士。在清理戰場時,亦有少女初夜的落紅沾在地板上。因此,這場戰爭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有的是雙方已結成親家。(一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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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瓊的一夜
天色微亮,有人已早早起來遛狗、健走或慢跑。勤瓊醒來,思忖著,不好大剌剌再躺在這裡,正欲起身,發現身體僵住起不來。他試著慢慢側轉身子,用手肘支撐石凳,背後突然一雙手從兩邊腋下幫助扶他坐起,他發現自己連說「謝謝」兩個字都不輪轉,該是有點凍著了。他聽到其中一個女人輕輕的牢騷和數落聲:「怎麼這裡也有流浪漢過夜?妳不能老是這麼好心,尤其是自己一個人出門時。」只聽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媽,妳放心啦!我會看情形。」望著兩個離去的背影,勤瓊想起了馮小剛執導,改編自劉震雲同名小說,范冰冰主演的一部得獎電影──《我不是潘金蓮》。 早逾耳順之年,年輕時也許聽不進耳嚥不下氣的話很快就被這清晨的風吹散。抬頭看到小溪對岸仍燈火明亮的飯店,勤瓊的腦海閃過「乞丐夢到自己住進大飯店」的那則故事,不覺莞爾。他緩緩起身,覺得脖子有點痠,就左右扭動脖子,接著彎腰拉筋,活動一下手腳,然後試著快步急走,暖和身子。 他將塑膠空瓶扔進資源回收桶,上完廁所洗好手後,雙手捧水洗了臉,刻意地照照鏡子,見到自己蓬亂的頭髮,扎人的鬍子,簡便的穿著,想到自己從退休之後,經常一連數日忘了刮鬍子,不修邊幅,剛剛被當成流浪漢實在是不足為奇。但內心仍嘀咕,這世上多的是好人,可也不乏以貌取人之人,倒是流浪漢的水平提高了,他冷哼一聲,詭譎地笑著離開那間公用廁所。 勤瓊,朋友都叫他老勤。雖稱不上有什麼大成就,一輩子也不好打拚什麼大事業,但朋友群似乎都把他歸為人生勝利組,有一同學群組剛加入一位同學,還特別提到,誇他是班上學歷最高的。看到這句「謬讚」,老勤心想,一枝草一點露,只要肯努力,行行都可以出狀元,每個人都能夠對這社會做出不同的貢獻。學位再高,現在也用不上了,以前寫的科技論文,更是眼睜睜地被持續向前邁進的時代巨輪給狠狠輾過,「束之高閣」都覺得慚愧。反觀同學當中,也有發展得不錯,甚至創業有成的。數日前,一位同學才傳來一張四十幾年前與他校女生同遊的老照片,提及裡面的一位女生被列入「中國百大人物」,令老勤打從心底欽佩,當年與同學鬧分手的「小女生」,如今已然成為職場上的「女強人」,世事真難料啊!只是也有同學因打拚過度,搞壞了身體。所以,到了這把年紀,身體康健最為重要,人生擁有的一切,必須靠健康才能拴住它們。因此,他隨即在該群組寫了一首打油詩: 人生道路多起伏;老來文憑有似無 諸君抱負超越我;唯願「健康」莫糊塗 看似有點舞文弄墨,但那可是他切身的體悟和真誠的提醒啊! 的確,老勤在外「流浪」了一夜。 平常兒女都不在家,很少外宿的勤大嫂又正好有事,昨晚不能回家。簡單地自理晚餐後,老勤帶著半塑膠瓶的飲水和家裡的鑰匙,鎖上門,散步去。清風吹拂,格外舒暢。迎面一台自行車騎來,整台車裝滿LED燈閃耀著,大聲播放著林強的〈向前行〉,疾馳而過,著實引人側目。他沿著溪岸的自行車道走,越走越遠,來到一處景點附近,聽到歌聲,他馬上辨出是那位街頭藝人的聲音,就加快了腳步。數月前,他在同個地方聽過他的演唱。那天到達時,已近七點半,藝人唱的都是費玉清的歌,至今回想起來,有〈鳳凰于飛〉等七、八首之多。唱〈高山青〉時,約有二十來位聽眾自動手拉著手,圍成圈圈,隨歌舞起,場面非常「high」。接近八點時,他頻頻跟聽眾道歉,礙於時間,只能再唱一首,熱烈的場面在他的〈晚安曲〉後意猶未盡地結束。不少人紛紛掏錢打賞,生性節儉的老勤,當晚雖以銅板價的自助餐填飽肚子,但他仍拿出一張紅色紙鈔,放進箱子裡,接過藝人的姊姊遞給他藝人的名片。藝人的姊姊正好從國外回來,特別來捧場,為他加油,他連說好幾次謝謝大家,也謝謝他姊姊。 今晚,藝人唱了很多男女歌星的老歌,但無論他唱什麼歌,聽起來都像是費玉清唱別人的歌。他也為現場一位女士唱〈生日快樂歌〉,慶祝她六十一歲生日,那位女士高興地跳起舞來,有幾位觀眾起身陪她一起舞,大家拍手和著,也有人跟著唱。今天的演唱會仍以一曲〈晚安曲〉在八點畫下休止符。老勤順手摸摸口袋,才發現沒帶錢,本只是飯後附近走走,未料走到這麼遠來。街頭藝人帶給一大群人兩個小時的歡樂,讓大家沉浸在露天演唱會般的氣氛中,能力許可,著實該給人家一點獎賞與鼓勵。今晚就對不住了,他心裡如此對自己說。 一位女性清潔人員左手提著畚斗,右手拿著塑膠掃把,「尋找」零星的垃圾。她費勁地將健康步道凸石溝槽的兩個菸蒂挑出來,一位老先生走近,有點不好意思地將手中一個小小的垃圾放入畚斗,她跟他說:「謝謝」。 老勤走得更遠,來到溪畔附近,看到岸邊幽暗處有一婦人,坐在草地上飲酒,該是鋁罐裝的啤酒。幾分好奇夾雜著些許不放心,他決定暫不離開。路燈下不遠處的溪水,波光粼粼。雲層外有零落的星星,他遍尋不著月亮,是這下弦月尚未升起,還是被雲層遮住了?他不記得今天農曆是什麼時候,也懶得去推算。他突然想起人類第一位登陸月球的阿姆斯壯,這個人可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除了航太科技方面的成就,他能講出「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這樣的名言,足見其深沉的哲學思維與精煉的文學造詣。儘管有些人還議論著這是不是他上月球後從衛星傳回地球的「第一句話」,以及他原文裡「man」之前有沒有使用「a」,都無傷這句智慧之語。 過了許久,喝酒的婦人將三、四個酒罐壓扁,劈劈啪啪的聲響老勤都聽得清楚。她起身將酒罐拿到自行車道旁的回收桶,往另一頭離去。路燈下,他猜那婦人年約五、六十歲。 放眼望去,人已不多。出門前手機放在家充電,也不曉得時間,該是很晚了,但老勤迷戀著這個夜。心想,回家也是獨自一人,何不隨興一些,在外多逗留一下。他來到人行步道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找了一張石凳躺下,看著天空的薄雲浮動,望著遙遠的星星閃爍,彎彎的月兒時隱時現。每次遙望明月,看著看著,他總不自禁地想起故鄉。有時只是淡淡的思念,也曾有過濃濃的鄉愁。他想,如果時空轉換,李白知道月亮不過是一顆太空人在上面留過腳印的星球,他還會不會留下那麼多美麗的詩句?他還能不能創作出那麼多感懷的詩篇?也許詩人天生就是詩人,說不定他變成另一類型的「月亮詩人」呢! 今晚仍不例外,老勤看著月亮,望著望著,彷彿能從月亮的背後看到小時候躺在老家櫸頭屋頂上仰望蒼穹的畫面,幾個小孩,無數個夜晚,看著同一個天空,聊著一些已隨時光飛逝的童言童語。 今晚的星空談不上有多美,但總引人遐思。老勤又想起十數年前的一個夏天,應羅姓友人之邀,去加拿大訪友兼旅遊的往事。一天晚上,到一位葉姓友人府上晚餐,美食高手的所謂「隨便弄幾道」,就是一桌香噴可口的佳餚,還配上美酒。閒話家常,不覺已是夜幕低垂,太陽下山半個多小時的晚上十點半,辭別欲返回羅家,步出屋外,全家人都驚呆了,整個天空是非常均勻的深藍色,萬里無雲,明亮的星星閃爍著,宛如無數隻眼睛拋媚眼,那是此生看過最美最美的夜空。 老勤很享受舒爽的風陣陣,躺在石凳,凝望天空,有一種與天地合一的感覺,他有點想就在此過夜,管他今夕是何夕,偶爾放浪形骸,放縱一下也不妨礙他人。又過了許久,他心頭突然一震,媽呀!會不會有蛇?手腳頓時縮了起來,心想,還是回家安全些。此時,正好有一柱光照過來,該是保全或員警騎著機車在巡邏,老勤不想在此時此地被發現「深夜不歸」,橫生枝節。他躺著不動,果然機車沿著柏油路面自行車道駛離,未拐進人行步道來。 月兒掀開面紗,冷豔的月光勾攝住遊子的靈魂之窗,更添「晚風薰得遊人醉」,老勤又沉醉在那靜謐的月色和令人舒爽的微風之中,忘了蛇的事,縱然並非就此「醉臥三千年」,卻也全身「酥麻」,不知不覺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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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 鄉愁
風吹動著、輕輕地、慢慢地拂在臉上,寧靜的路邊旁,透過微微光影斜照,望見斑駁的門停留一只信,似乎在傳遞一份思念及心情。 經過時間的沉澱,古樸的畫面,傾訴著多少歡樂與滄桑歲月,道出多少遊子離鄉背井的無奈與堅持,訴說著時空交錯,距離卻不曾拉遠彼此的思鄉情……。 靜靜的夜,淡淡的心,淺淺的花香,將這份不曾遺忘的記憶,輕輕埋在心靈的深處……期待明天又是和煦斑斕的陽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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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墅
是誰為天空抹了虹彩 在這樣的餘暉穿過夏墅的樹林間 如果是 我的故鄉 千迴萬轉 依然的迴盪 就是在夢裡 那輪火紅的夕陽 一路的追趕 一路的追逐 我騎著單車的背影 一直到夢裡 那抹燦爛 依然是我的 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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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這些事
那些人這些事 也許存留心中 也許記憶腦海 也許正在進行 也許默默結束 你會記得我嗎 我不敢多加妄想 但我深信在心中會為你留著位置 也許攜手共度 也許分道揚鑣 但我會記住你臉上淺淺的酒窩 那些人這些事 在我的生命增添了幾許色彩 豐富了我的喜怒哀樂 多想請你務必記住我 是偽裝也好、是本性也好 我仍會記住我待在你身邊的緊張 偷偷的望著你不擅言辭的表情 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 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彷佛這樣的安靜就是我們的相處之道 那些人這些事 回憶是甜美、難以取代的 但某些片刻請允許我選擇遺忘 或許這樣的距離對我們也好 感謝那些人的愛戴 對這件事的鼓勵與暗中協助 但一個銅板不會響…… 幸福的樂章需要二人同心演奏 屬於我心中的這個人、這件事 就讓它隨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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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我一母雖然一生務農,但我所作所為她從未干涉過。我敢於保證,她百分之百同意我們在一起,要不,之前也不會同意你住到我們家。儘管在這裡適齡而未出嫁的女子一大堆,但憑我的容貌並不是沒人要才纏著你,因為我深知你的為人和處境。即使我是一個未曾有過性經驗的黃花閨女,而你則是一個不同國度、不同文化,卻又結過婚的男人,但我依然願意和你在一起,請你相信我的真心真意!」沙瑪激動地說。(一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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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懷念母親
年輕寡母終其一生,她帶給我們希望的感動讓我們永遠懷念!在早期農業時代,目不識丁的她為了讓一家人能夠度過起碼溫飽生活的方法,只能靠先父遺留下五分足夠家人米食的田產、一間可讓家人遮風避雨的多年半新不舊金包銀房屋,以及靠勞力辛苦付出賺些微薄工資以補貼家用! 早期深植「重男輕女」觀念的外祖父母並未讓母親及三位姐姐接受過任何一天的教育,導致四姊妹後來連電話機都不會使用。寡母卻非常重視我們三姊弟的教育,她常跟我們說:「你們的大舅讀台北醫專,都是我們四姊妹犧牲讀書機會做家裡農事供他讀書,希望你們學習大舅多讀點書,將來生活才可以獲得改善」。 因為寡母無能力指導我們的課業,她便讓我們各自在學業上自由發揮自己的潛能,只會警告小時候的我們不要著迷於看漫畫書而影響到學業而已,從不干涉我們愛玩遊戲的習性;所以我從小到大的課業、找職業及婚姻等事情都無任何的壓力,反而,她都會從暗中協助我們的一切! 長期以來,家中經濟並不寬裕,寡母一生寧願省吃儉用、刻苦持家,如:從來不化妝、不買新衣飾及不出外旅遊等,以便盡量有能力公平滿足我們生活上的基本需求,並應付眾多親戚的人情世故。 尤其,我在台北市就讀大學六年多所費不貲,全靠勞力謀生的胞兄接濟,看在寡母眼裡,她希望我能夠知恩圖報,所以在胞兄碰到經濟困難需出賣田產才能解決賽洛瑪颱風過後家人住的問題時,她告訴我說:「你的哥哥未接受過大學教育,多分點田產給他,幫他渡過難關」,當場我就欣然接受她的建議! 或許,寡母的經濟上壓力太大關係,曾僅有一次只有我倆在家裡一起用餐時,她面帶微笑告訴當時還小但已懂事的我說:「你吃飯時所配的肉類稍微多一點」,我聽了之後,內心便體會出她的一份苦心就是家中經濟僅能提供我們三姊弟溫飽而已,因為當時物資奇缺,尤其是肉類更貴! 當我懂事時便知道經常在外作媒的年紀已老祖母雖掌理家中經濟大權,但家中田裡插秧、施肥、除草及夜間灌溉等農事皆由寡母獨撐,農閒時節,寡母還要出外做小工來接濟家用。 六年就讀異地中學的每天凌晨,我還在睡夢中,一生辛苦勞碌的寡母便早已起床準備我的早餐及午餐便當,才能讓坐五點多頭班火車的我享用她愛心付出的早、午餐,每回當我吃熱騰騰的飯菜時,便會想念她的愛子心切而落淚,只能以努力求學來回報她。 有一次我得到重病,寡母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可將你分到的田產二分多賣掉,拿去醫病」;當她深切關心我的事時,便會邀胞姊一起到她一生未曾去過的台北市探望我,我也常回家看望她,以盡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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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台中大甲媽祖遶境進香活動
每年的「媽祖生」是舉世聞名的大盛事,尤其遶境進香,更是魅力無法擋,鑾轎起駕,迎神轎、抬轎、扶轎、摸轎、搶轎、鑽轎底等等,人人都想搶頭彩摸神轎,才能心滿意足,快樂如意。於是,如排山倒海的人潮相互推擠,洶湧澎湃,緊張刺激。往昔,只有耳聞,不曾參與,總覺得好奇,如今,難得的機會,想去感受冥冥之中的神奇與威力。 農曆歲次戊戌年,媽祖9天8夜遶境進香活動於4月13日晚上11時5分起駕,大甲鎮瀾宮廟前廣場,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堆疊成小小山丘的鞭炮,燃放的霎那,有如火山爆發,濃煙密布,轟隆而上,隨即往下飄灑,空氣中充滿刺鼻的煙硝味,嚇得大家驚聲四起,到處躲藏,心定之後,個個灰頭土臉,面面相覷後,哄然大笑,不一樣的體驗,感覺新鮮有趣。 金門縣天后宮媽祖會一團60多人,護持著「三媽」搭乘飛機由台中入境,前往台中大甲鎮瀾宮。遠道而來的神輦、太子團、土地公、陣頭,車鼓陣等等,大街小巷,鞭炮不斷,鼓聲震天,周邊的人潮擠的水泄不通,場面浩大。金門縣天后宮媽祖會姐妹們雙手恭謹捧著「三媽」,不疾不徐緩緩而行,紅紅火火的蓮花鑼鼓陣,隨著鼓聲飄然起舞,吸引著全場的目光「哇!金門來的耶,好遠喔!」隱隱約約的聲音,彷彿他鄉遇故知,好親切,好溫馨,頓時精神百倍,步履輕盈。 4月14日早上,台中大肚火車站萬頭鑽動,團隊很多,標幟、特色各有不同。斗笠貼著平安符,簡單的行囊綁著草蓆,插著進香旗,腰間繫著毛巾和水壺,態度安祥,隨意而安。9點過後,媽祖鑾轎抵達後,大家以最虔誠的心井然有序,跟隨媽祖繼續前進。沿路住家、商店、公司行號奉茶、奉水、奉飲料,粽子、餅乾、甜粿、西瓜、鳳梨、小番茄。消炎、消腫,酸痛貼布,消除疲勞。頭疼、胃藥、普拿疼等等,資源豐富,應有盡有。 不熟悉的環境,帶來不安的情緒,中午12點,疲憊的身心只有渙散的心情,真想賴著不走,剛巧,轉角處有2位長髮飄飄,白紗短裙的美少女,適時獻上一口杯泡麵,在又渴又餓的當下,哇!熱湯下肚,脾胃全開,加上不遠處的西瓜和鳳梨,順口吞下2片,簡直牛頭對上馬嘴,愜意極了。再走幾步,3位帥哥擺的「博好杯,好運到」攤位,試試手氣,輕鬆一下,我也加入博杯行列,一舉「正杯」,領到籤詩「一帆風順」頓時心花怒放,笑顏逐開。吃飽喝足之後,瞬間又變成一條活龍,連跑帶跳,急起直追,趕緊跟上團隊。 左顧右盼中,終於踏進彰化市區,近在呎尺的彰化火車站讓人滿心雀躍,懷抱希望,團隊預計下午4點在彰化火車站集合完畢,大家卻在2點半或3點陸續抵達,足足走了5小時,個個紅光滿面,汗流浹背,眼神交會那一刻,神氣映上臉龐,興奮之餘,也為自己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3年前,腰椎還沒進場維修時,外出走路,只能走5分鐘,慢慢的,雙腿冰涼,毫無知覺,真怕哪天應聲而倒,後果不堪想像。手術過後恢復正常,竟能跟著大夥走那麼長遠的路程,感覺不可思議。 大甲媽祖遶境進香,今年遶境全程九天八夜,在這傳承百年活動中,媽祖的慈悲大愛無遠弗屆,山川海角,鄉間小路,蜿蜒的陣仗,蜿蜒的信眾,跟隨媽祖鑾轎,綿延壯觀,氣勢磅礡。 金門縣天后宮媽祖會都是一群單純可愛的夥伴,全員歲數總和已超過千歲,但個個身強體壯,精神抖擻,大家簡潔有力的默契,留下有故事、有情感、有特色的另一風光版面。如今台中大肚火車站、追分火車站、彰化火車站,還有大肚橋下河面緩緩,陽光普照波面粼粼,河邊稻田,青蔥翠綠,優美的畫面,溫馴的和風,曾經走過的,必留下痕跡,甜美的回憶,長記心頭。 再過幾天即是天上聖母聖誕千秋,祈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全國百姓安居樂業,平安健康! (稿費贈金門縣身心障礙者家長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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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
最近跟媽媽一起聽著<母親的手>的歌,媽媽說應該傳給已經結婚的弟弟跟我看,活像說我們小時候。 活到中年後,雖沒有不惑,但是,愈發知道衰老的不可逆。父母也漸漸對我有所要求,希望我能慢慢走出自己的道路,學會生活。 父母對我的興趣沒有遏止過,回想童年一路至今,都尊重我的喜好,更是任由我啃食雜書戲劇,母親也耐心陪我好書交換出席講座電影。雖然有時生活等習慣與他們不同,但是,我知道在父母不斷學習運動的老年上,我看到退而不休的精神。 最近閱讀到羅蘭.巴特的《哀悼日記》,不知道為什麼深深吸引了我──這個早期宣布作者已死的作家,在母親去世六個月後,卻說在他所寫的東西中都有媽媽的身影--是給母親的戀人絮語。 如果《明室》是他內在的律法,是母親創造他的價值觀,讓他依附傳承抉擇,那這些短片的憂傷的文字,就像看到日常母親的無所不在所引起的哀傷。 巴特在寫下《哀悼日記》的不久,出了車禍,拒絕治療,那時,離他母親過世不過三年。 他說寫作可以讓他的積鬱轉化,將危機化解-是一種信仰,也一再驗證。但是,或許每當巴黎大雪紛飛時,他就思念再也看不到的如此雪景的母親。那種哀慟就像它說的不會變動不時發作,不會磨損,因為不是持續的。 子曰:「父母在,不遠遊。」但是,年屆七十從心所欲的父母,除了要我顧好身體,才有本錢外,也帶著我參加小區的旅遊,看看不同的地方。想趁還有體力的時候多看世界,要我也跟著鍛鍊。 日常時,母親除了上長照樂齡的課,耐心萬能的雙手還是不斷的做出一道又一道家常,滿足我和爸爸的口腹。常常,也提醒我愛吃就要自己學著做,不然在外吃有食安問題又貴。 漢武帝在極盛時作的「秋風辭」說:「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兮奈老何。」回首來時路總有些惘然之情,但是,書寫最大的樂趣大概就是將這些心底的波濤成為一點殘溫可以回憶;不然在歲月的風沙,足印想必無蹤。 母親的手歌聲在我耳邊悄悄想起,我看著睡覺為大的母親,有清晨型入眠困難的我,除了佩服母親對睡眠的收放自如外,有種幸福但是又怕留不住──日後,這雙手可以握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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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不,唐山你已回不去了,如果想回去也是幾十年後的事了。你在這裡需要有一個家,需要有一個來服侍你生活起居的伴侶。我們相處已多年,你的勤勞和為人處事都備受肯定,也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對象,如果你不嫌棄我,我願意在今晚就獻身於你。」沙瑪柔聲地說。 「不,我不能害妳,一旦兩國復交我就必須回唐山。屆時,怎麼能丟下妳不管。」 「那是我心甘情願的。果真有那麼的一天,我一定會放你回去,絕對不會為難你。但是你也必須想一想,如果再等十年,回去時你老婆已是四十三歲,想替你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已是不可能;況且,她現在又是生死不明,說不定早已改嫁了。現在我們都年輕,一旦生活在一起,生兒育女指日可待。將來如果春枝還在,就留下一個跟我在一起,其他你可以把他們帶回唐山故鄉;要是春枝已另行改嫁,我就帶著一家大小跟你回唐山,這不是一件很完美的事嗎?倘若錯過這個機會,我敢保證,你不僅會斷後,也會後悔一輩子。」 「你一母會同意我們這麼做嗎?」烏番叔憂慮地說。 (一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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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白髮
每週固定這一天,我總是懷著孩子般的心情,愉快地開著車回去老家,然後在老家和母親共進晚餐、一起聊天,即便只是短短兩、三個小時,卻也能讓我重拾兒時的赤子之心,享受母子之間深厚的親情。 母親年紀已大,不過仍然喜歡自己弄些吃的,一點也不嫌麻煩;尤其每週固定的這一天,她老人家知道兒子會回家,一定會特別準備我喜歡的菜色。每次一進家門,就會聞到充滿兒時記憶的菜香味道,雖然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滋味,但不免心疼母親的辛苦;吃在口中的滿足感,永遠敵不過心中的愧疚感。有時候,我會苦口婆心地勸母親:「不要累了自己,買點喜歡吃的就行了!」母親卻總是笑著說:「省點錢,煮些自己喜歡吃的,一點也不辛苦!」其實,我心裡是知道的:母親疼兒子的心,煮些我喜歡的菜,並不會隨著我的年事已大而有所改變。 餐桌上擺著我最眷戀的菜,也不知什麼原因,只不過幾道的家常菜,卻遠遠勝過外面的美食或快炒;幾十年下來,永遠屬於母親菜餚的味道仍舊維持著原汁原味。歲月或許在母親的臉上刻下了一條條的皺紋,卻無法改變母親一雙巧手烹調出來的美味! 和母親邊吃邊聊天,可以說是最快樂的事了,只是我從未曾注意到一個事實。這一天,一如往常的和母親閒話家常,才發現母親頭髮已然如雪,曾經是個長髮飄逸的少女,結婚生子之後,變成頭髮俏麗的年輕婦女;走過養兒育女的劬勞後,烏黑亮麗的髮絲竟逐漸稀疏,而今呈現在眼前的是歷經艱辛的皤皤白髮。 母親依然絮絮說著,我的心緒卻一直盤旋在那滿頭的白髮,我不禁感嘆:「時間帶走了母親的青春容顏,同時狠心地在頭髮上留下了一片滄桑……」。 在母親的眼裡,我猶似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在母親的心底,我似乎時時刻刻都需要她的呵護。對於來自於母親的呵護,我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著自己:「我是何等的福氣,雖然父親已在多年前過世,但我依然擁有全天下最偉大的母愛!」 曾經是烏黑的頭髮伴隨著這份來自於母親源源不絕的關愛,並未因為如雪的白髮而有任何的變化,我慶幸自己依舊能品嘗到母親那令人眷戀的美味,我也更加珍惜每次和母親一同吃晚餐、一起閒聊的日子。 離開老家後,我從車窗遙望,一盞鵝黃的燈依舊亮著,裡面正坐著一個白髮皤皤的老人家。此刻我的心已開始等待並期待下一次母子談天的喜悅及幸福,我也相信母親的心情必然是與我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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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阿嬤
青果市場一位賣青菜的中年婦女,記得第一次去向她買菜時,我是喊她「老闆娘」,她卻打趣的對我說:「人攏叫我『阿嬤』!」(台語) 。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就順理成章的喊她--「阿嬤」。 「阿嬤!」我大聲的喊著,彷彿回到孩提時,喊我家裡的奶奶和外婆。 「喂--!」她回應得眉開眼笑,一如我對奶奶和外婆兩位老人家和藹可親的深刻印象。一股喜悅的暖流在彼此的心底交會,也許,這就是「緣份」,這就是「忘年之交」!從此,我也就每個星期固定的到她的攤位光顧。 她體諒我掙錢辛苦,養家不易,總是會教我如何挑選、購買時令青菜,便宜、好吃又營養。有時候我晚到了,她會問我最近忙些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東問問、西探探,這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也許是她招攬客人的方法和習慣,但給我的感覺,卻如一位慈祥的長者對她疼愛的晚輩無微不至的噓寒問暖。這樣無與倫比的關愛,總叫我莫名的感動,也由衷的感謝。感謝你--「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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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樂場
冬日裡的太陽總與彩霞相擁,提早返家。因此趁傍晚前,陪母親至黃昏市場選購今晚用餐食材,一踏進市場走道,兩旁橘黃燈泡高吊懸掛照耀下,成了多數主婦的另類伸展台。 有手拉菜籃車,踩著像趕機空姐步伐的;有小皮包吊掛胸前,像精打細算大掌櫃的;有眼鏡垂落至鼻翼,手臂被提滿塑膠袋勾出勒痕的,憑藉著這各種百態形象,我一邊猜測她們的職業,也瞧見這些怖滿手上的「戰利品」,一點也不亞於刷買歐洲各大精品的暢快感。 至果菜攤採買,挑選完到菜架磅秤處結帳時,右側一條落日橘小薄毯鋪蓋,飽飽鼓鼓規律起伏,特引人注目,猶如火山口待噴發岩漿。湊進細瞧,裡頭一位小男孩側睡著。 小男孩熟睡,眉心微冒汗珠,側睡小臉龐,讓長長彎翹的睫毛弧度,更好看了!看的出神入迷之際,被耳旁句子拉回現實。「他是老闆跟越南妻子所生,但只剩爸爸照顧」,母親身子彎伏,像密探低語報信。母親是由熟稔的魚販口中得知,綜合眾人揣測後糟糕的說法:一定是丈夫家暴,老婆跟人跑了……。 男人,頂禿眼睛細長,人中一撮小黑鬍,煙在嘴邊叨含,叫賣嗓音粗嘎,活脫脫像木刻的胡桃鉗娃娃,喊著:青菜三把五十! 番麥! 高麗菜! 眼前的他會是「打某豬狗牛」的人嗎?這疑問一起隨著蔬菜打包進袋,回家烹煮了。 隔週,再來到攤位,目光刻意搜尋,這回看見整個果菜舖彷彿是小男孩的遊樂場。萵苣是足球,牛蒡是滑雪杖,批發竹簍是旋轉咖啡杯,獨自自娛玩到喀喀地笑,還有那隻疑似亂無章法兜圈的旋轉木馬-黑土狗,是最佳玩伴。奔跑嬉鬧的他,在差點與我觸膝的距離前停下,踟躕不前雙手交叉抱胸,標準防備姿態。這時,我趁機拿包包裡的恐龍貼紙往他肩上緊貼,卻立即被撕下,轉往狗狗臀部一拍,再使個淘氣得意微笑,若一開始的舉動,有將軍獲頒星星勳章之意味,那小男孩則頗有戳蓋CAS豬肉品質認證之驕傲感。 日後,每月約一、兩次陪同母親採買例事,變成期待之行。這位小小混血兒,不亞於華爾街金童,自在穿梭於市場買賣交易中,討喜模樣所到之處,叔伯阿姨們無不餵養,腮幫子、手裡、口袋總像花栗鼠儲糧般,一來終揭曉他臉上嫣紅雙頰,其實是多人掐掐捏捏而來,算在市場裡「混」的不錯。 人們總說自我意識越強,更易對異文化貶低輕蔑。因為某天,一名女性的背影,捲收了這樂園的歡樂,小男孩在她懷裡哭泣,從鄰攤殷切眼神及熱烈嘴舌,知曉了女性之名「壞女人」,縱使他們從不明白緣由,仍照自己口舌筆墨,滴畫出誘人引領討論的情節,但最動人的一章,莫過於那母子之愛,經千萬事,常在纏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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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母親節
每一年,大家不管距離多遠,全家人都會齊聚一堂,一同慶祝母親節。我與弟、妹會先分工合作訂好餐廳,買好蛋糕,接著用一天來慶祝,慰勞母親平日來的辛苦,讓她這一天可以好好休息,放鬆心情。 有一次,我印象最特別的母親節,是剛好被舅舅們接到北部奉養的外婆剛好回鄉下拜拜,我們剛好接到電話,說會轉告母親,結果沒說,然後當天一家人帶著母親去跟外婆見面。母親在車上閉目養神,沒想到醒來後到了娘家,驚訝的表情寫在臉上,而下車後看到在外面晾衣服的外婆,開心的迎上前去幫忙。 我們想,再多好的禮物,再好吃的大餐,都沒有比能團圓重要,我們也很開心能為這兩位母親一起過母親節,這是屬於他們的節日,一起迎接他們去吃大餐,去遊山玩水。最妙的是,從來沒過過母親節的外婆始終在狀況外,吃大餐與吃蛋糕的時候還以為有人生日,還問我是誰,讓我覺得有點難回答,後來才由母親的解釋,外婆終於了解在慶祝什麼,看到母親眼眶有淚,大概是很感動吧! 母親嫁到外地後,除了電話聯絡,也很少可以單獨與外婆相處,那天我們都很開心,能過這麼溫馨的母親節,我想親情是什麼都難以取代的,這也是我最難忘的一個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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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哭郎的眼淚
父母至今仍然常提起我的童年往事,說我出生後沒日沒夜地哭了六個月,甚至為此被鄰居霸凌、驅趕(因為實在太吵);後來母親聽信古法,把我的名字貼在電線桿上,讓走過的行人叫我一聲「夜哭郎」,大概是被罵一罵、消消災的概念,不知是否有用,總之,此後我的眼淚完全乾涸,如同石眼。 我是家中的長女,後面還有弟弟,我習慣了自己的位置,成為一個照顧者,也失去了哭泣的空間,長此以往,我再也無法在家人面前哭泣、示弱,總覺得那是一件不對勁的事情;比如有重物的時候,我會搶著提,而家人聚餐,我若沒有趕著結帳便覺心理不安,母親笑我像個山大王,處處要強,不像個女孩。更糟糕的是,當家人試圖給予疼愛,我更是尷尬而無法回應,受寵若驚並不斷道謝,更暗自決定要趕快回饋,不敢相欠,看起來像個君子,實則是疏離,也讓人感到無比寂寞。 並非心中無傷,只是不知如何釋放情緒,面對最親密的家人,總希望自己在他們心中夠好、夠堅強,因而不能盡情表達真我;目前只能把自己的心事都化成文字,對無聲的天地傾訴,點點滴滴,都凝結成筆尖的一顆淚珠,盼望有一天,我能不再恐懼,成為家中真正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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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想當年在家鄉的時候,每逢大熱天,往往也會穿著短褲、打赤膊,隨便鋪上一張草蓆,就睡在院子裡的地板上,經常被蚊子叮咬得滿身紅點。但女孩子就不行,必須睡在屋子裡。」烏番叔笑著說。 「我早已把大門關上,而且地板也洗得乾乾淨淨,你現在也可以穿短褲、打赤膊躺在地板上啊!」沙瑪說後伸出手,把他上衣的鈕扣一個個解開。而正當她頭部靠近他胸前時,一股少女的髮香撲鼻而來,烏番叔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沙瑪則乘機把頭依靠在他胸前,並順手脫下他的上衣。甚至已管不了他滿身的臭汗味,就在他的肌膚上輕輕地吻著、吻著……。 烏番叔不疑有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說:「沙瑪,妳是一個好姑娘,將來一定會嫁一個好丈夫;而我則是一個結過婚的男人,隨時會離開這裡回唐山去,所以不能害妳。」(一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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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故事
一. 女子李丸眉清目秀,研究所畢業,應徵某大公司高階領導,過關斬將。最後一關是董事長親自面試。 董事長不問別的,只問李丸:在家是否幫做過家事?因為李丸是單親家庭,和媽媽相依為命。李丸回答:沒有,從小到大,母親任何事都不讓她做,只要她認真讀書,努力上進,畢業後找個好工作。董事長點頭說:我不求別的,只希望你今天晚上,幫媽媽洗洗手就好,明天來報告你的心得。 當晚,李丸幫媽媽洗手。這真的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捧起媽媽的雙手,李丸呆住了,手非常粗糙,和自己的比差太多了。而且手上還傷痕累累。李丸邊洗邊流下眼淚,她知道母親的手原本極為纖細柔美,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幾十年下來,為了這個家,尤其在父親離世後,為了她的學費、生活費,四處找工作做,洗衣、掃地、做飯、做粗工、下田除草、插秧……樣樣都來,可是母親從來不喊苦,也從來沒抱怨過。 流著眼淚,幫母親洗過手後,李丸到廚房幫忙洗碗,也才發現,儘管只有母女兩人,要把鍋碗瓢盆洗乾淨,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李丸也才更加體會到母親的偉大。 第二天,李丸是紅著眼睛到公司的。董事長問她幫母親洗手了沒?李丸邊流淚邊敘述經過,同時表示,才一個晚上讓她體會到兩件事:一是要懂得感恩,感謝母親感謝所有的人。二是要和母親一起勞動,一起談天說地。 董事長點頭頷許,立刻聘她為公司高階人員。李丸也真的發揮所長,發揮愛心,和善為人,成為公司的重要支柱。同時對母親極為孝順。 二. 王雄也是單親家庭,母親沒了一隻眼睛,靠在田裡耕種,做粗活維生,並養育王雄,讓他上學就讀。 從國小開始,王雄就對有個獨眼,穿著又土裡土氣髒兮兮的母親感到厭惡,特別是母親出現在校門口,幫她帶東西,給零用錢時,他總是深怕同學看到,更怕同學知道是他的母親,所以常常是接了東西就跑開,有時甚至把母親推開,要她別再出現了。 由於心裡怨恨母親,恨母親讓他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所以勉強讀完高中,王雄就遠走高飛,到縣城去自行謀生了。至少有五六年,任憑母親如何呼喚,如何尋找,就是沒有王雄的蹤影。直到那一天,王雄輾轉接到村長的電話,說母親病得快死了,臨終前希望見兒子最後一面。王雄才急匆匆地趕到村長所講的醫院去。可惜,母親已經永遠閉上眼睛了,只留下一封信給他。 王雄打開信,邊看眼淚邊不停地流下來。母親的信寫著:兒子,媽很對不起你,長成獨眼讓你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來,讓你備受欺辱,讓你生氣、討厭。但是,兒子你忘了,在你上小學前一年,有一天和人玩耍,摔倒了,眼睛插到尖銳的東西,有失明的可能,媽怕你變成獨眼,影響一生,所以就把自己的一 隻眼睛給了你,所以媽才變成了獨眼……。 在淚眼中,王雄泣不成聲。原來母親的獨眼是他造成的。 三. 花蓮市有一位張東曜先生,擔任蘭陽金虎爺副會長。他們所供奉的媽祖金虎爺,是嘉義奉天宮的分靈。去年問事時,得知母親將有大劫難,他當即發願,若母親能安然度過劫難,就揹著媽祖神像遶北台灣到嘉義的奉天宮為母還願。 不久,終生辛苦勤勞的母親,因脊椎病痛,不良於行,甚至神智不清,緊急送醫,發現脊椎膿芽破裂感染肺炎,導致敗血症休克,住進加護病房。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大劫難」。住院45天,張東曜不停向媽祖禱告、祈求,居然順利出院。 於是,張東曜揹著金虎爺、王爺、和太子爺共十多公斤,一路用走的繞行北台灣。雙腳起了泡,又破了,疼痛不堪,但他不放棄,終於在第17天走了600公里路到嘉義的奉天宮還願。 沿途,除了掌聲,加油聲,還有不少人打賞,送紅包。算一算約有4萬元。他母親要它捐給弱勢團體,他照辦了。他愉悅的說:媽祖太靈了,感謝媽祖娘,我了了一樁心願,也讓我再度擁有母親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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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慈懷
人世間唯一恆久被詠讚的大愛,就是母愛;世界上唯一無償付出,又任勞任怨的慈愛,也是母親所釋放出來的極致關懷。 有人說:母親像空氣,空氣它無所不在,缺少了它,人們就無法順利活下去;同樣的道理,如果黃口小兒,缺少了母親的呵護,必然無法順利成長。也正由於母親和空氣一樣的重要,不管對於空氣,或是對於母親的依賴性,缺一不可,不但要珍視,更要以崇敬之心來面對。 當然也有人說:母親為何喜歡穿裙子,因為想要包容孩子們無心的過失,希望孩子們有機會學到「不二過」與「不遷怒」的良好啟迪。 當然,母親之所以偉大,就是絕對不會寵溺子女,卻擁有無限包容心的大愛。不但問是非,也問黑白,付出全力,殷殷教誨;就是希望孩子們,不但長年齡,心智也要跟著成長,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年歲,以利於擺脫馬齒徒增之嘆! 我敬愛的母親,從小給我們的教育,是全方位的,尤其生活教育,與為人處世的態度,全部落實於身教、言教與境教;反正只要跟著母親學習,不管「做中學」,或是「坐言起行」,無一不是一輩子的行動準則。 七年前,母親在人間已經功德圓滿,以八十有七高齡,與我們揮別,自此以後,我們後生晚輩頓失南針;如今一年一度的母親節又已屆臨,度過第七個沒有母親在身邊的母親節,心頭百感交集,每當細細的回想,與母親相處的所有甜美歲月,一時之間,不聽話的淚珠,早已在眼眶中打轉。 胞弟在母親節到來之際,更是感性的在我面前脫口而出:「已經沒有母親,可以保護我了。」雖然胞弟已經五十六歲了,心心念念還是想著:「有媽的孩子像個寶。」說真的,這樣美麗的事實,天下所有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改變,也不會輕易從心版揮除。 沒有母親在身邊的日子,總是過得非常不踏實,真希望母親能夠永恆的陪伴在子女身旁;雖然那是不可能成為事實,不過透過懷想,就算只剩「思念」,也足以慰藉日思夜盼的渴望。 母親一輩子所掛念的都是孩子們,希望他們永遠健康,永遠平安,永遠快樂;對於自己卻是常常發揮「儉腸捺肚」的精神,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子女,哪怕子女已經長大,甚至於變老,在母親的心目中,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呢! 身為子女的我們,一定要懂得母親的心思,當母親健在之際,要讓母親能夠得到具體的安慰;不要讓母親為我們操心,更要想辦法讓母親天天快樂、日日平安順遂。 千萬不要以「忙碌」當藉口,而讓母愛與子女的孝心,錯失溫馨連線的機緣;也千萬不要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無奈,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看來,唯一可以掌握的,就是趁現在;一通溫馨的電話,或是片言隻字,作為貼心的問候,乃至於深情地說出:「媽媽,我愛您!」全都是讓母親一輩子漾起笑靨的仙丹妙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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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怕怕!
堂姊從小就害怕動物,會動的生物皆怕。 怕蒼蠅怕蟑螂,帶菌煩人揮之不去的怕;怕貓怕狗,長相可愛討喜過度熱情的也怕。據她本人的說法,唯一比較能接受近距離接觸的動物是魚,隔著一層玻璃缸,勉勉強強可以暫時相安無事。 兒時一起遊戲就知曉她這出了名的怕,有一陣子叔叔在鄉下後院養狗防賊,只要一把狗從籠子裡放出來遛達透氣,哪怕孩子群玩耍的正高興,堂姐也會立刻爬上老屋前榕樹最高的位置躲避,興奮的大狗滿場亂奔不住的吐舌喘氣,忍住的尖叫聲只從她顫動的眼睫毛靜靜淒厲的流洩。 三十年後的現在,堂姐已育有一對雙胞胎,喜獲麟兒的甜蜜與為人母的責任幾乎佔據了生活的全部。前不久在家族聚會中難得碰面,驚訝的發現她正陪伴著稚兒觀察樹葉上的小瓢蟲,孩子有些興奮但面露懼色。隔著一小段距離,她沉穩的安撫著孩子。問她,現在不怕動物了嗎?她說還是怕,但更擔心孩子受自己的影響也怕動物,所以悄悄隱藏起自己對動物的恐懼,在盡可能的範圍內引導孩子去認識了解。 哇!瞬間彷彿看見愛的力量幻化成光芒。媽媽愛你,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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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六帖
1、尋 我在十全路上尋找媽媽生前的背影,斑馬線上有她留下的腳印。 來不及告別除了遺憾,痛除了我知道,我在夢裡等她。「我愛妳」除了夜裡的囈語,妳聽到了嗎?我在妳相片前告解,痛雖已解脫但人間的掛念剛才開始。 2、冬衣 東北季風來時,靈骨塔裡的母親會冷嗎?離開已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除了不捨,想念還是想念。媽走了以後,衣櫥裡有她留下的冬衣,暖暖的有她的味道。每年冬夜我在孤燈桌前寫詩、想她,總會披一件她沒帶走的冬衣,像生前媽媽抱著我,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媽媽走後的冬夜,唯一讓我無法忘懷的,就是人間她留下來的最後這種溫度。 3、忘了 忘了,忘了以後才可以重生。誰告訴我?忘了以後,記憶才能入夢裡。如果失去,而痛剛才開始,那我們的輪迴呢?我們的悲傷呢? 如果再度相逢?媽;我會是妳眼裡的第幾顆淚?妳會是我下輩子依然的痛嗎?不在紅塵,不在人間,歲月就不再有痛的感覺了。 忘了,忘了以後才可以記得,人間的無奈,而紅塵,忘了以後就不再輪迴,而輪迴以後就不再落淚。 4、燈下 生前我把母親留在故鄉,母親讓我把功名築在異地。 母親死後,最後我把悲傷留給了自己。 回家的路其實簡單,愛是一盞燈,它在等,在路的盡頭。母親走了以後,如今我在家裡等她,在孤燈下久久不能自己,因為走了以後,她一直沒有回來。 5、如果 如果可以?那她流下的淚就不再是紅塵夢裡永遠的痛了。 如果可以?她可以不必那麼早就離開這個人間。如今屋裡除了我的痛,還有一種遺憾的聲音,她聽不見,只有我聽見了。 如果可以?此刻夢裡的天堂近一點就是妳的香格里拉了,母親的背影越過黎明短牆,一朵蓮的綻放,一顆流星以後,我知道傳說中的永恆,妳的白天我的夜晚,妳不再回家。 6、母親走後的那年 春天剛才結束,蓋上往生巾的母親,躺在往生室裡等待來生的輪迴,來世不再相逢?人生最後這條路,冷啊! 媽媽走後的那一年,夏天才剛走到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妳說我身上這朵白色的康乃馨是妳留下的淚,妳在天上看我獨自一人走入人群,走入懷念母親這個令人感傷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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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那就這樣好了,妳倒一小碗,我們一起喝;慢慢喝、慢慢聊,酒喝光了,聊完了,我們就睡覺。這樣好嗎?」 沙瑪含笑地點點頭,站起身朝大廳走去,然後捻亮電燈,拿來兩個小碗,各倒了八分滿。當她端出來時,烏番叔說:「不是說好一小碗、我們一起喝嗎,怎麼倒了兩小碗?」沙瑪則模仿他的口氣說:「慢慢喝、慢慢聊,酒喝光了,聊完了,我們就睡覺。」 「如果這碗酒下肚讓我喝醉了,我就倒在地上睡覺,妳可不能說我失態、沒有禮貌。」烏番叔開玩笑地說。 「如果你真的倒在地上睡,我就陪你一覺到天明!」沙瑪灑脫地說。 烏番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只好端起碗說:「來,我們輕啜一口,慢慢喝、慢慢聊。」而想不到他話剛說完,沙瑪就喝了一大口。烏番叔趕緊提醒她,「妳這種喝法等一下一定醉,不要我沒有睡在地板上、妳先睡。」 「我不是說過嗎,如果你真的酒醉倒在地上,我就陪你一覺到天明!假若換成我醉倒在地上,你會不會陪我一覺到天明?」沙瑪認真地說,並移動了一下坐姿,兩人並肩坐在一起。 「我怎麼會讓妳獨自睡在地板上,一定會叫母咧扶妳回房去睡。畢竟妳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跟我這個大男人不一樣。(一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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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歲月.有您
「腦中的瘀血是已經排除了,但是……還再繼續出血!想要阻止出血……需要開腦!」……。妹妹是在電話裡這麼沉重的說著。 「開腦後,如果好了?媽媽……能像以前那樣走動,說話,打四色牌嗎?」。我是這樣在電話裡問著妹妹。 「不能,就是好了,也就是植物人!靠維生。」妹妹口氣裡有著不安的沉重,那時……妹妹她有著二十幾年的護理經驗。 「那就回來吧!」。我無視於心理的糾結,下了這樣的決定。我知道,這樣的決定,迫使弟妹們都需等待母親的走向死亡。我一向特立獨行,我一向無畏於任何責難,而……我也必須是那個讓他們沒得選擇的人。 只是一個半夜裡的踉蹌,致使母親半夜送醫,又在隔日讓妹妹隻身陪護的緊急後送至台。這一跌,母親沒再醒過來。至弟弟領著家人,我和妹妹在加護病房裡跪別了母親。前後不滿一個月,中間還跨著一個歡聚的新年,喜氣的春節。 母親只讀過私塾兩三年,但是……她好學又記憶力驚人,直至倒下的前一刻,千家詩,百家文,三字經,母親都能用閩南語,字字朗背……。她經常用很特殊的音調吟唱著:「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尼小生,八九子……」。我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但是……我記得那是我開始習字時,習字簿上讓我臨摹的文字。說實話,我懷疑她讀過通史,否則……她怎會知道?坦己是滅商的元兇,還知道酒池肉林,因此而來。岳飛,劉備與秦始皇!……和反穿皮襖──裝佯的怪俠歐陽春。母親,怎就不會弄錯朝代?也能分辨是歷史的真實或是編撰。再艱深的辭彙都難不倒母親,至今我還是不明白,不知母親從哪找到徐志摩的「再別康橋」。於當時的我猜測,八九不離十和瓊瑤的小說有關! 她尤愛那一段: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裡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篙」的讀音是類溝的音,較特別是悄悄這兩字的讀音竟是母親自己翻的成「惦惦」。我問過母親:「知道康橋,笙蕭是指什麼嗎?」。母親指著「笙」說:「這個字的閩南語讀音是星,蕭是指洞簫和笙一樣都是樂器。康橋是一個地方……」。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就成了「惦惦喜別離ㄟ星蕭」,在閩南語裡的詩詞,母親用那獨特調性的閩南語詠唱。特別有韻味……。是啊!此刻我終於懂了,那就是……父親與母親都如此喜愛閱讀所致。博古知今讓母親您充滿力量,充滿神奇! 我常就事實戲稱:「我與八二三同壽……」。在那個還是砲彈烽火時,父親三十八母親三十一歲,父母親皆為高齡時結髮。烽火正盛時,有軍眷資格的母親,懷著肚裡的長女,不忍父親獨自一人在戰地,在砲火中搶救……飛機不落地空拋的後方補給,只祈於能給……領著挑夫躲砲彈閃地雷的父親回到家中能有一頓溫飽。您盯著一卡車一卡車的送走家眷的卡車走了,拎著皮箱又回到家裡,也因此您的長女在砲火中出生。在砲聲變成單打雙不打之後,在我之後陸續的另有三個小鬼頭。……那時候的母親,除了要照顧她的男人還要照顧四個9到1歲的孩子,租了豬圈養豬仔,借地種菜給豬吃,上山撿材火燒豬食,每天一缸食用,一缸洗滌,兩大缸水全靠她肩挑,要照料放養在前院裡飼養的幾十隻的肉雞,還有幾十隻關在雞籠裡天天下蛋的蛋雞。洗衣燒飯的同時,還能拎出時間玩四色牌,還有……不忘閱讀。我的記憶中,小學三年級我也開始閱讀。好玩的看過王藍的「藍與黑」、曹雪芹的「紅樓夢」、甚至是瑪格莉特.米契爾的「飄」,都是在父母親的床頭上拿的。在那個年代的那些書,父母親是從哪拿來的?我從不知道也忘了問!。我猜想跟父親在機場工作過有關係?尤其是那個年代,砲火經常在夜晚裡肆虐,燈火在那個時空裡是一種奢侈。我應該要有更多的弟弟妹妹,而非四年級就戴上眼鏡。 媽……我忘了您是哪一年哪一天出生的?也忘了您是哪一年哪一日過世的?……腦袋裡的歷史軌跡,是您跟我說著炒麵……要加點醋加點蒜末,要蓋著鍋蓋悶一下讓鹼釋放……。芹菜炒肉絲要先醃肉絲,芹菜下鍋不能鏟,要潑點水悶,要蓋上鍋蓋。肉排要用拍的,才把肉排的纖維拍散,獅子頭要不斷不斷的甩,才能讓肉有筋性……這些已成了我腦袋裡儲存的歷史。曾經……我也用這個版本,告訴我的媳婦。 媽!……大弟意外過世時,我已嫁做人婦亦做人媳……。弟妹都還在就學。本以為父親比您堅強,然而……非我想像之一般!父親的身體因此快速蕭條。幾年裡,從常佔病床至長年癱倒後,十幾年來,您對父親……事必躬親,不懼屎尿的相伴,我想!……父親的癱瘓在床也該讓您折損了一半壽命,媽,對不起也謝謝您!因為您的服侍,我和弟妹都能因此樂業安居。 媽!……您本該成為兒孫口中的老妖精,雪白髮絲應該要夾上亮亮的髮飾,香粉擦在臉上卻忘了脖子。一樣在牌桌上錙銖必較,得理不饒人。一樣是鄰里中的善心人士兼萬事通。一樣拉著肥婆胖嬸說古談今……話過去。一樣的細數我的罪狀,然後說:「一手孩子裡,妳老爸怎就只疼妳?」。一樣的整夜開著電視……睡電視!一樣的用您的鐵喉嚨吃著剛起鍋滾燙的稀飯。媽!不是孩童的往事,原來我都記得很清楚,原來我一直都把您放在心裡! 如果,我沒見證過您與父親的鶼鰈情深,又或許如果,沒有看見父親對您的呵護縱容,您對父親的崇敬情深。如果不是你們,我從不認為這世間有「愛」這種不著邊際的東西。我是您很自我的長女,不懼於生命長短,不畏於人言是非,我向來特立獨行。我會毫不猶豫的讓自己輕鬆生活,輕鬆生命。直到至今還是您,讓我有一點希望,有一點遐想,跌跌撞撞朝著完善生活,完美生命的將至六旬! 您常說:「算命先生說我的命格是男人!」。萬幸!只有您的堅韌像是男人……。 還好您不是男人!否則,我怎能有娘親如您!。 媽!祈我身後能留一絲良善,留給我的兒孫,如您一樣。 日溫夜涼,飛蛾穿堂。一盞燭光,些許薰香。念想入畫,白牆潑灑。 那話全在牆上了,媽媽!牆上畫的是滿滿的,滿滿的。……我想念您,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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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花
記得讀小學時,每到母親節前夕,學校都會發放塑膠製康乃馨胸花,不同顏色含有不同意義,紅色代表感謝母親的愛和關懷、祝福母親健康長壽,白色則是對已故母親表達思念之情,所以看同學分到什麼花色,就能知其母健在與否。 音樂課時,老師會教我們唱〈母親您真偉大〉,風琴規律踩踏聲,包裹稚童高低音,從每間教室依序飄出接力傳唱……。 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聖潔多慈祥,發出愛的光芒。為了兒女著想,不怕烏雲阻擋,賜給我溫情,鼓勵我向上。母親啊!我愛您,我愛您,您真偉大。 間奏時,耳尖靈敏的我聽到微弱啜泣聲,四處張望,瞧見斜前方的她,一手擤著鼻子,一手搓著康乃馨,那花白得刺眼,我的眼框不由得紅了起來。我感恩,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感傷,沒了媽媽懷抱的孩子,幸福該到哪裡找。 上了國中,節慶教學應景製作康乃馨花束,將色紙對摺再對摺、剪半弧型再剪小鋸齒,用綠鐵絲串起張張花紙,扭捲按壓間,將感恩和祝福注入每片花瓣中。我的康乃馨,還是那麼紅;而她,不再慘白,選用淡淡粉紅,她說:媽媽沒有離開,永遠活在我心中。我們相視而笑,不哭,因為心隨著身體一起長大,變強壯了。 出社會成為新鮮人,喜孜孜用掙來的薪水,想包束康乃馨真花送給媽媽,一進店裡發現花色繁多,令人眼花撩亂拿不定主意。老闆娘熱心建議,多色搭配、多種祝福,這提議挺不錯的,媽媽喜歡花花草草,攬著這束灑滿愛意繽紛捧花,肯定開心。 果不其然,母親笑得比花還燦爛。只是心疼孩子的母愛天性,隨即回神再三叮嚀:「往後不要再破費啦,花束再美,總會凋零,『摘』花不如『栽』花,妳看庭院那花,長得多旺多美。」 我可愛的母親,呵護植栽就像拉拔孩子般用心至極,門前那塊空地是她的開心農場,也是她的充電泉源,尤其是那片養育多年的九重葛,艷麗四射,枝葉茂密,花團錦簇,路過行人駐足欣賞讚嘆不已,回饋給她更多的快樂與活力。 母親確實偏愛九重葛,搬了幾次家,皆有它的足跡。若說康乃馨,是母親節象徵花卉,那麼九重葛,可說是母親化身。纏繞鐵欄杆、攀爬滿圍牆的它,有著強勁旺盛的生命力,及喜暖向陽特性,就像我的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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臍 帶
同一座山鄉內 我們孕育 歷經分娩及初生的震盪陣痛 以相似度99%的姿態順流而下 窄如迴廊的野溪,俯望長而遠 經由杉林楠木林雨豆樹 菅芒青仔欉桂竹林……來到 曠谷的風。護航 魚群一樣搖擺尾翼;「觸口坪頂」 我們遊牧的方言正待甦醒 在山與溪澗間繞行、醃漬; 汗水裡有祖先留下鹽份。 大苔石上,阿嬤阿婆以及鄰居大嬸們 忙著用無患子果核洗衫褲, 泡沫殘餘嗅得見植物特殊芳香。 竹篾竹簍竹籃無毒環保,沒有化學成分反應 就這樣我們從南投縣鳳凰山北麓 與半天窟山出發。自西南陵漂漂飛掠, 冷冽水珠漫過腳踝,童年記憶漸漸失語。 轉濁以後,溪水歌聲因此嘹亮了起來 穿過西螺大橋,颱風天嗚咽的雨澤 聽來份外沉重淒迷。淺灘上仍遍植 西瓜蘆筍巨無霸花生 黃心蕃薯也長得肥美-- 年年夏秋交接,山水相映 我們等著與海匯聚。太平洋遠遠招手 夕陽霞暉臉貼著臉沿河堤散步 猶若相依聯袂經年的文字網域 生命只見融合,未曾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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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草
母親節要到了,隨著西化的影響,我們好像都知道康乃馨,慢慢的金萱花沒人提及。 記得我小時候,老師會要我們用皺紋紙做成一朵朵康乃馨,每一年一朵,媽媽總把它收到櫃子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應該存在的,每一年都不見。後來,區里慶祝的母親節更是塑膠做成的康乃馨,我開始懷念那些無名消失的康乃馨,那不只是代表我對母親的心意也記載我童年的無憂。 後來,長大後才知道金萱是中國母親花的代表。 據《說文‧艸部》中載︰「藼,令人忘憂草也。或從宣。」藼,古同「萱」字。古人認為以此草嫩苗為蔬,食之令人昏然如醉,可以使人忘憂,所以又稱為忘憂草、忘憂物。另《太平御覽‧卷九九六》引南朝梁任昉《述異記》曰:「萱草,一名紫萱,又呼曰忘憂草,吳中書生呼為療愁花。」 媽媽聽同學說金針可以解憂,就去買了曬乾的金針加上排骨煮湯給我們喝。無非希望我們無憂的度日,笑容滿面。 有人說像媽媽這代叫三明治婦女,夾在傳統跟現代左右為難,或許,因為沒法常常被聽見的女人,也需要一點忘憂草忘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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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不會,我一母從沒罵過我。」沙瑪看看母親的房間說:她有早睡早起的習慣,而且一覺到天明,現在已經睡著了。」 「我看算了,別再喝了,藥酒喝太多非但不能活絡筋骨,反而浪費好酒;喝喝茶、聊聊天,不也是很有意思嗎?」 「你放心,我一母浸泡的藥酒不一樣,喝多了不會傷身,而且她一浸泡就是好幾罈。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甚至我發現喝點酒無形中話就多了,一聊就聊不完。」(一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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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業臉譜系列》 精湛手藝喜傳承——陳允南
父親食鴉片,家產敗光光,親友離遠遠,孤鳥亦難插人群,出外謀生不容易,只有自己多努力,方能有立足之地……。 民國二十一年出生的陳允南,世居金湖鎮成功村,父親在日據時代吸食鴉片成癮,家中窮酸可憐,直到國軍來金門,下令戒鴉片,這才讓家庭看見了明天的希望。民國三十八年尾,大哥剛完婚,就被抽中去當兵,夫妻各一方,雙親憐憫嫂子沒有伴,於是叫陳允南代兄去出征,成了國軍的一員。 民國三十九年,同梯成員全去了戰車營,陳允南接獲軍令晚了點,被通知去湖前村村長家報到,先到十八軍工兵營,隨後調往台灣一一八師三五四團服兵役。當宜蘭增編十九師五十五團,他為該團步槍兵,每月薪餉七塊半,軍令如山,不是出操、就是上課,儘管大字不識一個,仍然要嘴皮輕啟,有模有樣地學習。 軍中站衛兵,口令最要緊,「普通」與「特別」,聽來很簡單,記起來卻很難,尤其不識字的他,就因口令不清楚,衛兵一站一整天,幾乎要腳軟。而操練時的單槓木馬、障礙物、跳高與跳遠,要求很嚴謹。至於鐵絲網離地面才三十公分,匍匐前進要小心,勾到衣服不過關,得重新再來一遍又一遍。在晉升下士後,他人提一般步槍,他則是扛自動步槍,槍身就重十幾斤。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最難過的即是「軍中手冊」的背誦,諸如神經隊伍、大家健康、青菜蘿蔔最營養……等等,都讓他嘗到目不識丁的苦楚。 台灣一待多年,四十四年部隊移防金門料羅灣,他終如願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們單位在第一雷達站旁邊的碉堡守海防,大部分時間打石頭,在築漁尾港的日子裡,每天將石頭打洞,放進炸葯爆破再搬移,如此固定的程序一直做到退伍前夕。回想從民國三十九年二月走入軍旅至民國四十五年七月以下士軍階退伍,冗長的六年五個月軍旅生涯,終於領到戰士授田證。 退伍後的陳允南於四十七年完婚,難堪地向人借錢娶妻,二月結婚、七月砲戰,鄉親紛紛走台灣,他欠債總是要還錢,不能離家鄉。但若要生存,必須咬緊牙關,有一技之長。當年他與比鄰而居的老兵傅二友相識,傅的朋友來自山東,在成功村開了一間「山東小吃店」,起初自己經營,而後交給傅二友接手,陳允南常去幫忙,於四十七年至五十一年之間,學習手藝,幾道招牌菜如炸排骨,係以雞蛋、麵粉、太白粉及調味料,一起攪和,油五分熱即將沾有麵粉等佐料的排骨下鍋,炸酥後再回鍋,如此的口感儘在嘴尖挑動。 金防部有位廚師是傅二友的老鄉,放假常來成功,傳授了酸辣湯的製作,以大骨湯做湯底,加入豬血、豆腐、木耳絲……等等,煮滾後,再加入肉絲。而肉絲則不能馬虎,豬肉切絲後,加一點醬油入味,再以太白粉揉捏,以熱鍋冷油的方式,待鍋邊冒煙,鍋底熱,肉絲下鍋,炒來既不會沾鍋,吃來易咬嚼,那滑溜的口感是顧客的最愛。 傅二友鼓勵他創業,限於經濟因素,他先承租後蓋屋,於民國五十一年創業至民國八十年退休。起初賺錢償還當年積欠他人的娶某本,當還清了債務,生意卻也跟著蒸蒸日上,曾經讓人瞧不起的他掙回了裡子與面子,不但蓋了樓房,亦熱心捐獻。無論學校的捐資興學、中正公園的建造、愛國軍備的捐獻,他都慷慨解囊,亦獲頒獎狀多幀。而當年的尚義醫院、戰車營、兵工營、步兵營、官兵休假中心,都是他的客源,昔日水餃每顆四角、鍋貼則為五角,利潤雖低,但積少成多,也順利地讓他在民國七十三年蓋新屋。 妻子李巧治是陳允南得力的助手,不因兩人相差八歲而有代溝,俗語說:娶一個好某卡嬴三個天公祖。二男四女均已成家,讓夫妻備感欣慰,兩個媳婦和諧相處,更令他滿意至極。已當阿祖的陳允南擁有近二十名內外孫。年紀大了,體力也差,八十年將店務交給兒媳們經營,從此不再過問店裡的大小事。而當母親於民國八十一年往生時,陳允南將喪葬結餘款六千元捐贈民眾服務分社。在族內十二柱中,他曾擔任「柱長」八年,並以熱忱服務之心來回饋鄉里。 昔日外省人吃鍋貼,兩、三天前就先預定,以便有充分的時間準備食材。如今年輕人看興致來潮,隨到隨吃,但他還是認為品質最重要、衛生擺第一,讓客人吃得健康快樂才是餐館業者不二的態度。 高壽八十五的陳允南,即使歷經一段艱辛苦楚的歲月,如今則是事業有成、兒孫滿堂,一家大小過著幸福美滿的時光。而不識字的他,在軍中歷練後,不再是文盲,退伍後,他每天閱讀金門日報這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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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書店
開始書寫之後喜歡逛逛不同的書店,雖然網路買書方便又便宜,但是逛不同書店與手上拿著書翻閱的感覺是不同的,也許是書名一時的吸引我的目光,也許是封面的畫風讓我拿起翻看,也許是當下的感覺就是了,沒有理由的拿起翻翻看,任由自己的感覺買下帶回家看,通常也都讀得下去。 這家書店位在中正路的高樓林立之中,一棟有年紀的老建築,老透天的外貌與旁邊的現代大樓更顯矮小突兀,也更有味道,一樓是書店,二樓是食堂,三樓是表演講座空間,我更愛小庭院的自由空間,很像畫作中的留白,增添書店特別的質感,但是我也只在書店逛逛享受小時候的老屋感覺,二樓的食堂就留待下次和女兒一起來慢慢享用囉! 以前人說是冬天、夜晚、陰雨天是適合讀書的時間,以現在人來看可能比較適合睡覺滑手機吧!書店保留房子外貌與內部,要進入書店前先來到小庭院與綠樹打聲招呼,舒展臉上的線條,而後慢慢推開門進入眼裡的是打掉一半的矮牆與裸露在外的紅磚,很特別的保留原先的樣貌,少見的洗石子的地板,讓我想起小時候家裡蓋房子看著工人認真推著機器磨地板,來回不停地推著機器,就像女人一樣認真專注在臉上上粉,為的是保持平滑與美麗吧! 書店空間不算大,小角落裡有來自泰緬邊境婦女手作藝品,自然質感色澤素樸,讓產品有銷售空間所得有回饋的好書店,書店內當然有老東西,我在老菜櫥前駐足良久,想起小時候外婆家也有一個竹子做的老菜櫥,那是會勾起小時畫面的熟悉老物,澎湖外婆家的大灶也接連出現在腦海裡,書店販賣的不僅僅是書,更多的是無形的情感。拿本書坐在老椅子上慢慢翻閱慢慢聯想……。 小桌子上特意擺放的印章吸引我的目光,細心的老闆為書店與愛書人所設計的印章,當然不能錯過,日子會遺忘,但細心加味的日子不會遺忘,我在書上蓋上印記,留下註解,也為平凡的一天增添些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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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 語
話山話水 話妳話我 也話喃喃細語 寫詩寫愛 寫妳的名字 閉上眼睛 今晚有風 輾轉覆側難眠的妳 竟對我說了一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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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他鄉是故鄉
同學群組裡有人淡淡的說起:「大家好久不見 」,竟然就把北中南的同學約出來二十多人。自稱金頭腦的夢財,邊享用美食,邊說起了國中畢業那年的某一天,他搭上登陸艇到高雄,同學中有人去讀了軍校,開始軍旅生涯;有人就此半工半讀養家養自己。這些人都沒有留在金門讀書,提早離開父母庇護的羽翼,也大半就此落地生根。故鄉,成了年節回家度假的島嶼,也成了身分證上的出生地。 同學會上,見到闊別三十多年的恭鵬,已移居龜山多年的他,第一次在這樣的聚會上見面,問他可以看海的老家,現在還有人住嗎?他說兄長到沙美街上買屋,弟弟一家人也搬遷到台灣,只有之前官澳龍鳳宮做醮,家裡才會出現一屋子的人。我們這群同學出生成長的村落,隨著老一輩的凋零,年輕人的陸續移出,曾經人煙鼎盛的村落,應該回不去那些年的景象。 那一年,初次到廣東出差,繁忙的行程,讓難入眠的我竟然可以在傳說很多的公司宿舍裡安穩的睡著,晨起,想著孩子不知道有沒有乖乖起床上學,不曉得有無吃飽穿暖,心煩,開了電視分散注意力,地方電台的歌手正唱著歌,當字幕打出「日久他鄉是故鄉」的時候,突然心裡一震,到底故鄉的意涵是甚麼呢?每每在孩子唸起她很久沒有「去」金門時,我都要很認真的回覆,是「回」金門啦!回去看叔公姑婆們。只是,媽媽的故鄉對孩子而言,就真的只是他鄉而已。 當年,十多歲的我們離鄉背井,不知道未來的方向;而今,我們的孩子出國旅遊交流,小小年紀就很清楚自己未來的目標。歲月更迭,季節遞嬗,在同學會上,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同學相聚一堂,忽然再想起了這句「日久他鄉是故鄉」歌詞,心裡雖然有著許多的感觸,卻也有著滿滿的幸福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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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沙瑪關上大門後端來兩杯茶,兩人隨興坐在剛掃過的地板上。烏番叔說:「母咧浸泡的藥酒雖然醇香,但後勁十分強烈,如果喝多了一定會醉。」 「你醉過沒有?」沙瑪笑著問。 「我很少喝酒,所以沒有醉過,也不知道酒醉的滋味如何。」烏番叔實說。 「我再去倒一碗來喝,讓我們一起體會一下酒醉的滋味到底是如何,好嗎?」沙瑪柔聲地說。 「算了,改天再喝吧,等一下還得回宿舍去。」烏番叔推辭著說。 「不要回去了,喝了一點酒自己一個人走回宿舍我不放心。今晚就跟之前一樣睡在我房間,我到一母房間睡。」沙瑪誠摯地說。 「這怎麼可以,剛才又沒有先向母咧打聲招呼,這樣不是很沒禮貌嗎?」烏番叔有所顧慮地說。 「沒關係,我一母不會責怪啦!」 「如果讓妳挨罵,我可不負責!」 「我保證,絕對不會!」 烏番叔不置可否地笑笑。 沙瑪則說:「難得今晚有這麼好的興致,我們再喝一碗酒好嗎?」 「我是無所謂,萬一妳喝醉了鐵定會給母咧罵。」烏番叔提醒她說。(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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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訪北京,看看那兒
從上飛機的那刻開始了這次的故事。 坐在我旁邊的是位來自杭州的大叔,因工作來到台灣停留了幾天,然後因著緣分我們搭上同一班前往北京的班機,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我們的話匣子沒關過,我也有點忘記是怎麼開始了我們的對話,但這是一段總讓我瞪大著眼的時光,我們天南地北地聊著,從教育、就業環境到情感等等,包含的話題極為廣泛,他不時強調著他是個開放、開明的人,即便他的歲數將近四十,但是喜歡和年輕人交談的,他說他不太有機會和台灣的年輕人接觸,很開心在這短短的三個小時和我聊天,輕鬆自在,也能從我給予的回覆中得到更多不一樣的觀點。 而我也很榮幸能夠坐在他旁邊,這樣一位在中國的某個年營利是數十億人民幣的高階主管,能夠更深入地知道整個中國的局勢和一些台灣聽不到的政治觀點與我們對於中國的刻板印象,都在一問一答,一來一往中,慢慢地將那條很明顯的線模糊,不刻意營造僵硬的氣氛,我們都知道我們是想法的交流,多次的交流與談話才能讓中間的鴻溝縮小。此外,美食總是無法令人抗拒,也記得蔡康永先生曾提過,若和一個人不知道要從何開啟對話,就從食物開始,台灣的迷人之處,美食總是榜上有名的原因。 這是我生平中第一次前往中國大陸,在飛往北京的班機上,開啟了第一次的交流對話,太幸運,太多收穫,同時也得到很多若我不開口、不跨出這一步就無法得知的訊息。在飛機上與陌生人交談,這是第一次,我將這視為擁抱世界的勇氣,第一步。 在機上快落地時,無法理解為何空服員重複廣播著北京當地的氣溫,並提醒著大家有保暖衣物要穿上,一出了機艙,我瞬間懂了。沒走空橋進入機場,而是走向機坪的另一端搭上接駁巴士,短短的幾步路,我卻曾未走過,零下十二度的北京你好,謝謝你用如此「冷」烈的熱情來迎接我,讓我懂了在台灣感受不到的乾冷、寒風刺骨的滋味,瞬間只想躲進較為溫暖的巴士中。第二步,體驗了甚麼是溫度為負的環境,試著適應這樣的感受,與環境為伍。 隔天起了個大早,差點爬不起來,幸虧我遇上了一個好室友,用著溫柔的聲音呼喚我起床,幫我煮了熱開水、倒進保溫杯中,準備好了暖暖包,一起出發去吃早餐,這種幸福的感覺在外地念書的自己已經好久沒碰上過了!在中國第一餐讓我皺眉連連,太驚訝這裡的人不習慣吃我們早習以為常的西式早餐,喝著熱湯、豆漿配上簡單的蛋炒飯與幾樣油亮的青菜是當地的飲食習慣,口味稍鹹、偏油,但很快就能適應了,包子、饅頭、餛飩等是每餐必備的菜色。而裝飲用水也不像台灣有裝設飲水機,而是礦泉水與燒好的熱開水裝在一個未曾見過的水壺中。第三步,嘗試不同的菜系,在其中找到滿足自己的滋味兒,打開眼睛,發現更多的不一樣,開闊眼界,滿足好奇心,那樣不曾被扭曲的探索之心。 接連下來幾天的行程從北京的北邊到南邊都走了一遭,地大物博的城市,提供了不少的就業機會,讓許多其他省會的年輕人都在北京工作,每天一大清早的時間,路上就已經出現了長長的「車龍」了,而拜訪北京的時間點剛好是過年前, 北京的朋友告訴我,這時候人會慢慢地變少,因為大家都要返鄉過年了,過年的那幾天,是北京全年最不熱鬧的時候了,聽完後也能理解為何朋友說了這番話。小至街上的清道夫,大至在每棟高樓裡中的人,都是讓北京這座城市不斷繁榮與成長的重要因素。 在行程中少不了到北京著名的景點走一圈。從故宮博物院、景山、頤和園、盧溝橋等等大地標,走到市區的街道胡同裡享受著那份屬於古老中國的韻味,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在這次的北京行裡被我遇到,細細地咀嚼便能享有箇中滋味。每個景點的停留多是一個半天,但仍覺得走的好匆促,每走一個點就有一次「下次肯定會再來好好走一遭」的念頭,每一步、每一個角度所印入眼簾的景色都是如此的珍貴,如此的令人感動,震撼我心! 在故宮的每一棟建築物,乃至道路的材質,都是安排過的。每一個宮殿也都有著優雅而高貴的名字,上了那古典的赤紅色,再來點橘黃色和藍色、綠色互相點綴,每個顏色都是不可多得的美感。淡季時節,來訪故宮的客人仍不少,一大清早地就讓紫禁城是個熱鬧的地方。走到最底,故宮之行還沒結束,我們穿過地下道走上景山,一覽無遺的看到了整個紫禁城的壯闊之景,在那亭上,三百六十度的每個景,都可看見不同面貌的北京,從古典的故宮博物院到高樓密集的現代建築商業區,可見得積極保存歷代數朝文物的用心,但同時又不失去向未來發展的好商機。至於頤和園更甭提了,是故宮的四倍之大,走了半個多小時,以為已到盡頭可以折返,看了一下,卻只到頤和園的一半而已,但走進來才知道為何慈禧太后喜愛待在這裡,花了很長時間與大把金錢在這個後花園,並非那有層層建築使得不自由的紫禁城。 在北京停留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的確是撼動人心,值得再次造訪的城市,不僅是這裡的一景一物,還有在這裡認識的每一個人。其實一趟旅行的總結總是不捨,但我反而以期待之心來做為完美的句點,因著科技可以使我與這些朋友隨時保持聯繫。這樣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就憑著一座城市而建立,透過景物的連結,使我們之間更有共鳴,成為長存的記憶,全部只因為人而連結、而不捨、而要再次拜訪此地。 故事並還沒有結束,喜歡一個地方,對我來說,美食、景物和人,足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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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一生的期末考
認識的幾位女性朋友,都是逝世於五十歲上下;回顧她們的生平,同一特質是樂於助人,頗得人緣,也未曾聽過她們口出惡言。算是早逝的她們,相對於如果她們還活著,那麼,她們的早逝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年齡累積愈高,遭受過的親友們的死別也就愈多!終能不避諱的接受自己將來亦必有此一死的事實!且死亡即使頑固,我心亦將不為之感到畏怯!除此,能夠讓自己握有「主控權」的方法是:維護健康!因「陽壽」並非一個固定數,倘能加入一些有利因素,則能夠替自己爭取更佳品質的生活、更長的壽命! 梅妗不算是「自然老死」的一位,她生前的最大遺憾是未能幫夫家生得一子,以滿足夫家的盼望;年邁力衰之後,以六女終結孕娩之大事。儘管轉為全心全意的照顧丈夫以圖補償,仍始終未得真寵!阿京舅後來因深海潛水而不慎溺斃,因此爆發出他有外遇之隱情!外遇的動機不知是否仍固執於傳宗接代?梅妗在替亡夫敲棺覆土之後,徒留未能昇華之哀傷,面容憔悴雙腳發軟,不久即患重病,受「糖尿病」痼疾凌遲多年致死,而隨亡夫去矣! 對於梅妗而言,其夫,我的阿京舅的意外死亡,當是毫無心理準備的!昨日伊人猶在家裡,今夕卻已隨草木掩埋!而在梅妗傷痛逾恆的死去後,我追思上一代的這兩位長輩,也有幾分同樣的不真實感!但在這份虛無感的背後,卻似乎又有一種永恆不變的真實的存在: 昨日眼前人,今夕山頭墳。 緣盡翻疑夢,醒時夢猶真。 上一代的塵世恩怨,容或至此暫休矣!雖然在生之時未能多替自己著想些,但梅妗為她夫家所留下的六個女兒如今各有所長,自給自足,允為她的愛與生命之延續!或許當初有人會覺得她傻,但我們終究不是她,何能以傻論之?通過了死亡的終極考試,她不再憂傷!心不再疼,身也不痛了!回首屬於她一生盡頭的那一次期末考,我感受到了她的勇敢,也覺得她所得到的「分數」不但不低,還應當是極高的吧? 而阿仲舅,從小就受到他父親,我的外公的庭訓之薰陶,加上自身的天資,使得他開慧甚早!另由於家境清寒,加上自身的生性有著痌瘝在抱的襟懷屢流露於他的言談、文章及毛筆題字中,對於貧窮人家都極其願意的施以扶助。因為開慧早,使他在大學畢業之前即已通過醫師與律師雙重的檢定考試,後選擇以醫師為職業。又由於家境清寒,使他在求學階段常無法吃飽,以饅頭配白開水將就著果腹;實驗器材買不起,就向同學們借;那一段吃苦的經歷也加深了他對於窮人之苦的感同身受之情,或說是,能力!因此在他成為開業醫師之後,於能力所及之範圍內,屢到偏鄉去做義診,而在自己的診所裡若遇有病患是窮苦人家的,也屢屢的,願意予以優惠或免費的善待。 但在他六十餘歲的時候,他的腦部卻發生了罕見的病變,或許身為醫師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是什麼,而向他的妻子,我的舅媽,這樣交代著說:「萬一開刀若不順利……別用法律告人家!」在大醫院開刀之後他的病情一度好轉,殊不知竟在出院前一天的夜晚,突然腦部大量出血,而辭世了!每談起他深具儒心的生平,屢引發親友們這般的感嘆:「他是來還債的,債還完了,也就一身輕的回去了」,以及我對他一生蓋棺論定式的緬懷: 寒門志氣高,窘境毋屈撓。 吃苦闢活路,濟貧做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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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省思-改變的起點
成長於金門六十年代的學子,當時最高學府為金門高中,並無任何大專院校,所以一畢業就像鳥獸散,大都離家往台灣開枝散葉,或就學就業,或成家立業,當然也有學成回家鄉奉獻服務的,一別已近半世紀了,是該辦辦同學會,看看當年青春的容顏又如何邁向如今的花甲之年。遂想起這段話「蹉跎錯,消磨過,最是光陰化浮沫」,正是我們現今的心情寫照。 筆者當年就讀的小學名校-開瑄國小最為特殊,很像是瓊林蔡家村專用學校(學生大部分姓蔡),且同學間都有輩份排階,高階的要稱呼叔公、叔叔、姑姑哪!當時年紀小不知敬老尊賢,還常打打鬧鬧的,睽違40多年要開同學會重逢聚首了,個個就像小學生要參加遠足郊遊一樣讓人興奮期待。 同學會上除了開心細數往昔在學的趣事糗事,我們也心繫故鄉的現況,因遺憾不捨有位同窗六年的,竟在同學會前一星期突然猝死。我的叔公同學蔡承恭醫師就談到,金門的婚,生,壽習俗已簡化,以前結婚要全村拜廟,祠堂及祖廳;生產要做滿月,四十日;生日要請客送糕,不過現已不多見;唯獨喪事的繁文縟節還是沒少排場,一直僵化著,子孫輩祭拜跪到腳麻站不起來。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命長河終會流逝,何需為身後事傷神,當時我立即不忌諱的告知大夥,十幾年前我已經過家人同意簽署了大體捐贈,當了大體老師就不用葬禮的繁文縟節,頗符合「生無大出息,死有小貢獻」的。當完大體老師我選擇植葬,也就是不立碑,沒有任何祭拜儀式,且一身臭皮囊還能化作春泥更護花,既簡單又環保,這是法鼓山聖嚴法師在世勸勉大家,以感恩的心感謝人生的一切,更是我圓滿中意的人生告別式。 提筆適逢四月清明慎終追遠時節過後,筆者這篇拙作並不是要「驚世駭俗」,只為「拋磚引玉」,親愛的家人摯友們,當我在人生舞台謝幕時,請將我的身影片語留存心中,再為我拍拍手鼓鼓掌,因我已完成最後的演出;當喜愛旅遊的我在人生路途缺席時,長風萬里,就當送我去天國旅行,瞧我這天地間的過客,如此安心自在的揮別紅塵,你不覺得瀟灑的很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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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實際上烏番叔每天協助漁工搬運魚貨,付出不少勞力,如果他能經常喝點藥酒來活絡筋骨,或吃些羊肉來滋補身體,絕對是有所助益的。可是他現在正值壯年,老婆又遠在唐山,過剩的精力正可消耗在工作上,以致他彷彿是猛虎下山、猛龍過江,有消耗不完的體力。所以不必藉著藥酒的力量來活絡筋骨,或以羊肉的熱量來滋補身體。 沙瑪她們村莊即便有電,但大部分都是一些老舊低矮的黑瓦房,卻又務農為生。因此,除了環境髒亂,居民生活水準亦普遍低落,用電亦只是照明而已,一般家電用品在這個村子裡很少看到。甚而也惟恐用電度數過多而浪費金錢,即使飯後在院子裡乘涼、聊天,也早早就把電燈關掉,沙瑪她們家也不例外。 飯後,母咧洗過手腳就回房休息了,實際上這個村莊跟烏番叔他們家鄉並沒有兩樣。人們早睡早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著勞苦卻又不得不認命的農家生活。要不,他也不會飄洋過海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討生活。而他則幸運地有表哥的帶領,始免予承受「六亡、三在、一回頭」的悲慘命運。如今又有曼麗老闆娘的提攜,讓他當上這家漁業公司的經理。儘管這是他長年努力所獲得的成果,但卻也是他做夢想不到的事。如果這則喜訊能傳回唐山,相信全村的鄉親都會與有榮焉。設若春枝依然住在村莊沒有改嫁,她內心的喜悅勢必也會展露在她歷盡滄桑的面龐。(一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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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堂曾經擁有那些房產?
五房─黃十號誠圃,是黃俊的第五個兒子,能力強,負責管理酉堂的財務,大權在手,盈餘分配、各房分得多少,他說了算。黃誠圃住前水頭26號。其他房份的子孫謠傳說,分家後,他立刻用私房錢蓋了前水頭2號。26號限於建地,只有二進及龍邊護龍,但庭院及門口石埕面積還不小。2號則是二進加左右護龍。黃誠圃有十個兒子,但2號的宅第賣給黃神甫的先人,黃神甫家族呂宋發跡,如日中天,回鄉置產買了酉堂的這間豪宅,不知怎麼搞的,門口埕竟然還是五房名下,成為曾經是酉堂房舍的有力證據。2號宅邸出售,五房的後代退守大本營─26號。五房生了十個男丁,小時是兄弟,長大各千里,除了失記的以外,後代散居金城、高雄、新加坡、印尼泗水、峇株等地,目前只有黃能福一人獨守26號老宅。在個人的觀點上,前水頭的傳統建築中,26號所使用的石材、木料,感覺特別壯碩、厚重,透著一股大器的氣勢。再補充前水頭2號的「續集」,黃神甫將虎邊護龍賣給葉姓村民,出售時開價197元,葉家子弟孔武有力,靠「牽驢馱」維持生計,手能扶起300餘斤的馱架,能掙那麼多錢買房,實在不簡單。民國100年,黃神甫的孫子遠從印尼回來,將剩下來的房、地,通通賣給葉家的女婿,前水頭2號的產權轉移,又再一次詮釋了千年「房」,八百主的道理。 六房─六房子孫原住酉堂,後來分居百萬書房(前水頭33號,今石路書齋民宿),因怕書籍潮濕,也將書本及財物移至書房。黃俊納妾,夫人蔡氏原本屬意和自己有淵源的婢女,無奈舅父以吳氏許配黃俊,後來妾與妻分家,小妾分得一個六房子孫及前水頭25號房。25號被賣後,後代一度移居懋齋,懋齋也是一間書房,是黃俊弟弟黃倡的兒子黃冀,父親早亡,感激黃俊對他的栽培、扶持,因此命名懋齋來紀念伯父(黃俊,字伯癸,諱汝試,謚懋齋)。32號賣給了黃廷宙,把25號房贖回,房子一度重回酉堂的懷抱,但隨後而來的日據時代,生活困苦,住後浦的許氏兄弟,在前水頭親戚的仲介下,買走了25號房,從此,前水頭25號的房子,再也不屬於酉堂。但許家卻從來沒有利用過這棟房子,記憶中在五十年代,是黃河部隊的駕訓隊駐紮,那時勞軍活動特別多,讓鄉民們欣賞了無數場的電影、康樂隊、國劇。 在一場宗族宴會中,和酉堂子弟同桌,談起酉堂的以前、現在和未來,其中曾經以「酉堂人」為筆名的作家也在場。我告訴他們:「酉堂是國家級的二級古蹟,但有關的記載篇章少、內容少,『真正的』故事也少,有人傳出來的傳說更缺乏酉堂的人出來辨正說明,如今黃俊的後裔人才輩出,酉堂老成者已經不多了,所知極有限的真相再不傳遞下去,恐怕要成為歷史懸案了。這幾年我雖然寫了二篇,最主要目的是拋磚引玉,讓大家一齊撰述、共同關注酉堂,來還原酉堂的一切史實。」席間也首次聽到酉堂由盛而衰的原因,但這種講法一來涉及風水迷信難以取信於人,再者說出尊長在道德上有瑕疵的言行,由外人來講,容易被人視為「心胸狹小的人道人長短」。類似的內容由酉堂的人來寫,在別人看來,會變成是一種自我的反省和檢討,反而是一種高尚的情操。 根據金門縣志記載,道光年間,酉堂已經荒廢,光緒年間,已成為純住家。酉堂這麼多的房產,為什麼會賣得只剩下前水頭26號、33號、52號呢?「金門黃氏酉堂之歷史研究」認為道光年間疫病流行,二、三代英年早逝,是其主要原因。但日據時代,酉堂子孫四散逃往大陸、南洋,這一波因籌措路費所變賣的房地也不少。近年來,得到另一種講法,這才是酉堂沒落的主因,黃俊最先被派任廈滬津航運押貨,滬就是中國最大的商港上海,碼頭龍蛇混雜,利益糾葛,爭強鬥狠,「上海灘」這部電影就是最佳的寫照,如同電影所描繪的情節,在一次「地盤爭奪戰中」,酉堂這一條強龍壓不了地頭蛇,而酉堂的精英也在這一場爭霸戰中付之一炬,當然,上陣父子兵,二、三代在此役中同時陣亡,是非常可能的事,那些僱用員工,看到局勢不妙,腳底抹油,保命要緊,也是一種自然反應。酉堂長房裔孫曾經說:「每當帆船返航的時候,從碼頭到酉堂,整條路上的人幾乎全部都是酉堂的人。」,疫病流行,死亡率固然很高,但如果真的是這一項單一的原因,酉堂的子孫為什麼沒有這一方面的說詞。學者卓克華論文中說:「不知酉堂子孫是否在這些時疫中不幸染病身亡」,可見時疫還是一種揣測之詞,並非確定是酉堂沒落荒廢的原因,這個謎團可能需要酉堂的子孫來幫大家解開。 黃俊白手起家,清初即積攢家財百萬,富甲一方,一生充滿傳奇。「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盛衰更替是自然的變化,繁華顯赫終究有煙消雲散的一天,人聲鼎沸的宅第也終有敗破荒蕪的時候。酉堂興建至今已經過了241年,超過四個甲子,海內外的族裔眾多,在各個行業表現傑出,頗有乃祖(酉堂)遺風,只是缺少一個串聯酉堂人的靈魂人物。今天不惜浪費篇幅,介紹已經不屬於酉堂人的房產,目的在於喚起酉堂人的信心,因為「失去金錢的人,失去很多,失去朋友的人,失去更多,失去信心的人,失去所有」,酉堂曾一度失去金錢,也一度失去僱工,但信心絕不可失,鑒古觀今,現在正是酉堂人團結奮起的大好時機!(下) 【附記】:近年來印尼歸僑陳福順多次與我聯繫,祖籍斗門人。其母黃金專為前水頭人,父名黃仕進,祖父黃乃利,曾祖父黃廷,但遍查族譜,同名金專的是男性,同名仕進的是明朝人,沒有名乃利者,但有名廷的,就是黃俊二房孫廷獻(獻簡體字),黃俊次子有二子,其一為黃註「承,字廷獻,失記」,是否為同一人,因缺乏直接證據,無法確定。其先人資料是從奉祀的牌位抄錄下來的(有附照片),其中配偶不稱妣,而稱婆娘,如廷婆娘許氏。我請他再找古文物或墓碑,看有沒有其他蛛絲馬跡,屆時再作處理。特此記錄以供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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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車壞了
有天清晨,騎車返回租賃處,騎到半路,車子突然無法動彈,距離租賃處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附近又只有荒田一片,我牽著機車,帶著厚重的行李,一路往市區走去,路過的車輛呼嘯而過,大家都忙著上班上課,根本無暇管我發生什麼事。 我手邊又無機車行電話,心想還好,即使打也沒有人接,於是持續牽著車走了好大一段路。突然後面有個聲音,是一位媽媽載著孩子去上學,她說要幫我問問附近的機車行,幾分鐘沒有回應,但至少有人注意,就讓我更有信心堅持下去。 後來,遇到一位欲下田的老婦,她問我車子是不是壞了,她也說要到附近幫我看看,突然心中一股暖流,即使沒回應,還是覺得人間有溫情。幾分鐘後,巧遇載孩子上班的朋友,他叫我將車子牽到旁邊,直接載我去找車行。本來不甚熟稔的朋友,他卻願意伸出手來幫忙,我很感動。開了好幾間車行都未開,所幸最後一間提早開了,老闆剛開門,聽到我的情形,就二話不說開著貨車載我過去,聽我要上班,借了一台機車先給我備用,後來也真的修好車,費用亦便宜,本來心中懊惱怎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所幸有這些好人,讓我寒風中感受溫情。 以往車子未壞的我,已經知道車子壞有多麼痛苦,所以看到路上有人車壞,而我都會過去詢問,與他們一樣去附近的車行找尋協助,因為我知道誰都不想這種事情降臨在自己身上,如果有急事,那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帶來好運,終於有人幫助我度過難關,我相信那也是善根種下的善果。 同事說,他也遇過兩次,一次也是像我一樣牽著車,走了很遠才找到一間店家,接著向他們借電話叫車行來修理。另一次更為悽慘,他載著朋友,外頭下著大雨,兩人冒雨前進,半路車也壞了,所幸已到街上,馬上撥打手機叫店家過來,才解決了事情。在路上,時常看到有人牽著機車,我們應該不吝嗇伸出援手,因為他真的需要我們幫忙,那種牽車是種煎熬,一種對於前方有沒有車行還存有未知數的心理,所以,如果我們可以協助,就盡量協助,畢竟助人為快樂之本。 後來,每當經過那條路,我總會想起那個窘境,時刻檢查自己的車子,避免再度發生相同的情況,很多時候預防勝於治療。家人笑說,這段長路剛好能讓我減肥,確實很漫長的路,筆直而走不完,而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有人停下來關切。那條路我實在不願再走,也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但偶爾意外是無法去預料的,至少要盡量做到最好,試著去思考有沒有機會可以完全免除那樣的問題。我想是有可能的,但在這之前,也只能戒慎恐懼,也只能常常保養自己的車子,誰知道哪天又會發生相同的事情,讓人措手不及。一台機車壞了,只是賠上一些時間,其他事情,又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連環效應,所以,去注意小心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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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還沒離開的意識
瞳眸走出故鄉,於是 喉嚨裡,還掛著 黃昏的蟬聲。三月 雪人啟動流汗的季節,你說 竹林與風仍有糾葛 著墨不多的歌聲 才能承載蝴蝶飛越 北方 提著燈籠,幾根夢想燃亮的 燭心。我們必須趕在月圓之前 排布呼吸的走向,給墮落的花香 餵食止痛藥。如果可以沿著潮汐 躲過時間齒輪的,啃咬 長途跋涉後 我最想在詩集的扉頁上,寫一首 南宋的雨 我作了幾個夢,雪一直在下。 提來一整籃的昨天,你說 這個季節正好盛產,所以往事催開 一樹含苞的梅花,漸漸凸顯了山頭戴上花圈 歲月的白髮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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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管守則
退休後,我選擇在家當家庭煮夫。剛退休,我自稱家奴、稱老婆為主子,後來主子提拔我為「家管大臣」。從此以家管大臣自居。 為爭取主子肯定,每日菜單、烹調美食拍照放置主子FB,讓主子下班即知今晚菜色。或許有人懷疑:退休在家做羹湯,是真的嗎?這是千真萬確,過去長年工作,退休後包辦家事,如洗衣、摺衣、打掃、拖地等,包辦家務,以彌補多年來主子的辛勤。所以家管大臣,下廚作羹湯,本是分內工作。 擔任家管大臣一年後,經主子考核結果是「不合格」,她表示:沒有家管大臣敢向主子頂嘴,既然擔任家管大臣,必須做到「忍氣,不頂嘴」,不然做早餐、曬衣服、倒垃圾、接送主子的辛勤,一切歸零。 經主子明示,深知要討主子開心,就必須做到絕對服從、不頂嘴、耐住性子,不然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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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而從這柔情的聲音中,似乎隱藏著一份難以啟齒的思慕之情。向來以工作為重的烏番叔,不知是否能感受到沙瑪釋放出來的這份善意和愛意。如果在有家歸不得的情境下,又背負著傳宗接代的壓力,烏番叔理應可以考慮,在工作安定而又晉升經理的此時,在異鄉另組家庭並無不可。除了能相互照顧,往後生兒育女亦係己出,即使膚色有別,一眼就能辨識出是異國婚姻,但只要夫妻恩愛又能相互扶持和體諒,娶番婆又怎樣?況且,這種情形在南洋各地並非沒有先例,烏番叔又不是棄唐山的家庭於不顧,只是迫於現實的無奈,和春枝失去聯絡,讓他離家愈來愈遠。倘若因緣在他鄉另組家庭,春枝似乎也不能怪他無情。而又有誰敢於保證,在夫婿音訊杳然的情境下,春枝仍然會佇立在家門口,痴痴地等著他的歸來?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難道世間還有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真情實事? 母咧自己浸泡的藥酒不僅有中藥的香味,輕啜亦很順口,但後勁則十足。平日鮮少喝酒的烏番叔,僅只喝了小半碗已是滿面通紅,沙瑪黝黑的膚色,也抹上一層如同胭脂的微紅。只有每天上山耕種,而靠著藥酒的力量來活絡筋骨的母咧面不改色。(一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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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堂曾經擁有那些房產?
小時候就讀金水國校,偶爾換條路線走走,酉堂是必須經過的地方,當時在小小的心靈中,直覺這棟房子看起來怎麼跟自己的家不一樣,也和所有同學的家不相同,心中充滿疑惑、好奇,那個世代是「灌輸式」的教育,「囡仔郎有耳沒嘴」,誰都不敢發問。之後求學就業,也無暇尋求解惑,退休在家,閒來無事,有位家住酉堂的老弟(論輩份算是宗侄)常來聊聊天,才慢慢揭開酉堂的神秘面紗,但感覺所知道的極為有限,還是如同九牛一毛。 黃俊擁有財產百萬,後人稱他酉堂百萬祖,卒於乾隆癸卯年(48年,1783年),晚年除興建酉堂外,捐款所建築、購置旳房地產也不少,乾隆四十年(1775)獨自捐銀捌佰兩蓋黃氏家廟前落(現在約需新台幣伍佰萬元)。買下舊縣丞署充作「金沙書院」,繳銀一千五百員,乾隆四十年復捐銀四百七十六員,乾隆四十五年捐浯江書院膏伙二千金,建酉堂的經費不算,五年之間,在公益事業有案可查的總共支出4,776元,按家廟今昔幣值比例(105年黃氏家廟二落加護厝一棟以新臺幣壹仟壹佰萬元標出)計算,約新台幣29,850,000元,接近參仟萬元。以此推斷酉堂的實力,應該有不少的房地產,但是到底有那些房子呢?從來也沒有人提到過。 金門縣志一向稱酉堂為「黃氏別業」。別業:非正居為別業,如園林、書院、別墅之類,「金門黃氏酉堂之歷史研究」的作者卓克華認為宜正名為「黃氏酉堂」,不必加別業二字,才不會產生誤解,我非常認同。酉堂既是黃俊退休之後貽養天年的場所,也是禮聘西席,設帳課子弟的黃氏私學,絕非單一用途。堂兄黃汝標以私囊構成大宗祠後進,不久又建小宗祠全座在中界,號曰「世澤堂」,奉祀先祖父。其後黃俊獨資蓋大宗祠前進,並蓋一座有園林池沼之勝的「酉堂」,兄弟兩人風格作為雷同,但不同的是黃汝標正居在漳州,而黃俊的正居在前水頭。 談到那些房子是酉堂的正居?先要講到酉堂的土地有多少,房地房地,蓋房地上,地多自然房子也不少。酉堂負責管錢的是第五個兒子黃十,號誠圃,他的後人曾說酉堂擁有的土地,有個歌謠在流傳:「東至龍貢山,西至塔仔盤,北至賢厝山,南至三公灣。」約有14萬栽,龍貢山位於金門酒廠倉庫後面,矛山閩南語叫「塔仔」,塔仔盤即矛山山麓,意思是土地和矛山接壤,賢厝山指前水頭與賢厝的交界之陸地,三公灣是前水頭與金門城分界的港澳,可見其田地分佈範圍之廣了,還不包括在今天的夏墅(古名下徐)所購之地。談到土地面積─14萬栽,到底有多大呢?現在的土地重劃,所謂「一耕坵」面積是1000m2,而1000m2約2000枝地瓜栽,換算一下總共70耕坵,可供70個農民辦理農保,地產這麼多,相對的,房產應該也不少。 在談論黃俊那個世代曾經擁有的房產,首先要聲明:本文內容不涉及所有權的歸屬問題,所謂:「千年田,八百主」,房子也是一樣,數度易手,是很平常的事,如今是誰的房子,就是誰的。言歸正傳,以下依房次逐一介紹他們「最初」的住處: 大房─前水頭62號及39號。其中位於蓮花潭(今已淤塞,目前地上種了巨型九重葛盆栽數十盆)旁的39號,就是俗稱的長孫房。62號則原為酉堂船員們的休憩娛樂場所,設施完善,民國前即已在洽談買賣,蔡國勝南洋經商有成,花了400個袁大頭購得,至民國五年才繳清尾款,立契過戶,建屋居住(原來的建築材料已經被拆除販賣),蔡國勝的子孫從酉堂後面的蔡厝蔡開盛、蔡開國宅護龍遷居至此,823炮戰之後舉家遷居山外從商,其長孫更轉戰政壇,現任金湖鎮鎮長。39號民國之後因後裔染上吸食鴉片的惡習,夫婦35歲左右就逝世了,房子賣了一萬三仟元,買主是黃廷瓢,其後人遷居臺灣、南洋,有一年小朋友玩火發生火災,燒毀大廳中樑,有人說服屋主的代管人,由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修復,設立僑鄉文物館。不過從此屋到蓮花潭這一片空地,原蓋有一落二櫸頭(已夷為平地)房屋,作為搾油工廠,約定「當房未當地」,買方只有地上權,現在僅剩土地,但所有權的歸屬,買賣雙方喬不攏,結果都沒有登記,被劃歸國家所有。 二房─二房原來居住在前水頭103號,這裏位於下界,距離大本營酉堂較遠,為什麼選擇這個地方呢?原來清朝初期金水溪沒有像現在那麼「涓涓細流」,溯溪而上,可達金門城城牆邊,103號附近的孫厝(即前有半月池的黃輝古宅)一帶,還曾經開設「水上餐廳」呢?旁邊就有個酉堂訓練水手的池塘,船員先在小水池學會操舟,嫻熟之後才能在海上搖槳划船,二房可能負責這項工作,所以才就近住宿此屋,方便管理訓練,後來酉堂停止行船營商,房子賣掉,搬回回酉堂居住。新屋主為孫厝三公子黃孫景的裔孫,幾代後有位兒子續弦,由其小妾前夫的兒子繼枝,後來回復原來的周姓,雖舉家遷臺,但逢年過節也不忘祭祀黃姓祖先,最近已經將傾頹的二落大厝重修,煥然一新。 三房─黃俊神主寫誥封奉直大夫,因其三子黃如棻(1730─1771)任河東豐濟廳,得以貤封,對這個兒子如果另眼看待,不會讓人意外。加上黃如棻41歲即逝世,在父親之先而亡,白髮人送黑髮人,黃俊極度哀傷,身為祖父者自然格外疼惜其所遺子女,所以沒了爸爸的三房子孫,自然安排居住在酉堂,以便就近照顧,較年長者則居住前水頭32號。傳到了十七世,因為為了要回更重要的房屋,所以把32號賣給了黃廷宙。三房子孫在國內外人數眾多,也始終在家鄉扮演重要角色,黃相好(字肇式)光緒十三年重建黃氏家廟;民國二十年,其子黃嘉平領導鄉僑捐款支持金水學校及塔峰月刊。102年我至印尼訪問一個月,拜訪麻里巴板巿大百貨業,泗水巿大木材加工業,經營者都是酉堂三房的後人。 四房─四房所住的房子是前水頭54號(現在的定風波民宿),以及前水頭52號。其中前水頭52號又叫長工寮,除供所僱用之員工居住外,還兼做倉庫之用,所堆放的大部分是臨時性或急需物品,至於船舶的貨物相傳儲藏在龍貢山的許多洞窟中。前水頭52號是一棟小六路的建築,可惜屋內的石砛短,相對的居住者的壽命就短,風水之說,姑妄言之,不可盡信。黃俊四子的二個兒子,黃顏、黃天杭都是弟弟黃十過繼給他的,黃顏(金水黃氏十五世)本人最後失記,黃天杭則傳至十九世失記。54號的房子在十九世時典當給五欉派,時價3000元,後來繼承的所有權人多,最近才談妥讓國家公園修繕,標給商人作為民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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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故事】抉 擇
遙遠地方有一個水波盪漾的巨大水庫,據說水庫儲存量名列前茅,為當地居民提供飲水、灌溉、發電和觀光多元化功能,因而成為名聞遐邇而極其熱門的旅遊景點。 後來有一年遭遇久旱不雨的季節,當地面臨嚴重枯水的大輪迴時刻,該水庫終究還是無法逃過枯水之命運,眼見蓄水量逐漸減少而降到警戒線之下,人們因此而焦慮萬分,於是使出各種辦法希望讓水庫恢復滿水位,以便讓大家可以不虞匱乏之苦。 當然他們運用很多方式,包括最科學的人造雨、節約用水和民俗祈雨儀式,都沒有辦法達到功效。 此刻村子裡有一位耆老,想到原本尚未建築水庫之前,位於部落邊緣有一座小小土地公廟,由於興建水庫引進水源之故,於是整個村子必須得要遷村,當然那一間土地公廟也被滔滔大水給淹沒了。 平日不論當地居民或是觀光客,當大家沿著水庫壩頂遊覽之際,但見湖光水色之景致而美不勝收,早已忘掉水庫底下還有一座廟宇;然而值此水庫幾乎見底的枯水期之際,那一座沉沒數十年的土地公廟,終於再度出現在大家面前。 於是那位上了年紀的長者,乃建議大家誠心誠意準備供品和紙錢,擇日前往小土地廟祭拜,祈求天降甘霖以解決民渴。 村民集體前往水庫底部祭拜和祈雨當天,但見大家紛紛攜帶了供品和一大堆紙錢,在村長引導之下進行拜拜儀式,場面真是熱鬧非凡而讓人看了感到極其感動,希望能夠讓土地公把居民的心願帶回天庭,好讓龍神趕緊撥冗加速造雨工程,藉以滋潤大地和福澤天下蒼生。 此刻一度淹沒數十載的土地公廟,那一位面容慈祥的神明,看到村民如此真摯的祈雨儀式,當然感到肩負著重大責任,得要趕緊回到天庭向天帝報告,希望能夠體恤蒼生之願望而早日降下甘霖。 不過老土地公回想起天帝日前給予的獎勵之際,不禁感到些許徬徨和猶豫不決。其實近日乾旱不雨的週期大輪迴,乃是天帝有感於被水庫淹沒了好幾十載的土地公廟,其單薄而簡約的廟宇長久浸泡在水裡,不但見不到和煦的陽光,而且外觀顯得更為斑駁和陰暗,因此乃特地安排這樣的乾旱枯水大週期,好讓土地公廟暫時得以重見天日、曬曬太陽、舒展筋骨和稍微呼吸新鮮空氣呢!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 」沒想到莎翁劇本裡困擾哈姆雷特王子的議題,大家所敬愛的水庫土地公也遇到了,於是祂便思考著:對於居民這樣急迫的心願,和自己暫時重見天日的空檔兩者相比較,究竟是哪一樁比較重要呢? 當那一天祈雨儀式過後的夜晚,祂望著蒼穹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宮仙子漫步在銀河之際,真想大聲問一問月華姑娘,小神應該如何處理這一個讓人備感棘手的困擾?可不以請稍稍停歇蓮花步而給予明確的指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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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地裡小麥熟
3、4月是離島金門木棉花開拉開初夏序曲的季節,也是小麥熟成收割的季節。從異鄉人的角度,不免好奇:高粱地裡小麥熟,為何? 蘇格蘭、愛爾蘭地裡種小麥,不意外,畢竟是全球的威士忌產地重鎮。然而金門的小麥其實不是為了生產威士忌,金門的小麥還是為了生產大家最熟知的高粱酒。因為高粱酒的產製過程中,本來就需要「麴」來將高粱中的澱粉轉化為葡萄糖,再轉化為乙醇-酒精。麴的品質好壞就影響著釀酒的風味、品質與產量,而小麥就是製麴重要的原料,因此可以看到在金門,高粱地裡小麥熟的景象! 金門的小麥跟高粱一樣,都有金門縣政府以及金酒公司進行「保價收購」,收購價格從以前的高粱每公斤新台幣23元,現在則約38元;小麥的收購價比高粱還高,以前約每公斤新台幣28元,現在則約41元。但是金酒公司經過市場(包括海外進口)公開採購,高粱、小麥每公斤價格僅約12元,保價收購與市場價差相差3、4倍之多。 拋開正負評價不一、牽涉層面廣泛的「保價收購」政策,小麥在金門已經是最重要的地景與文化之一,更是許多金門在地人「生活」的一部分,例如金寧鄉每年都會舉辦的產業文化活動「石蚵小麥文化季」;而要說金門的小麥更是許多臺灣人生活的一部分也不為過喔,畢竟金門高粱酒還是臺灣「白酒」市占率最高的品牌,深受社會各階層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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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不一會母咧也從山上回來了,她戴著斗笠,扛著鋤頭,即使只有五十出頭,則已是滿面縐紋、滿佈雪霜,看了不禁讓人搖頭感嘆。烏番叔因語言的隔閡,僅只向她點頭致意並叫了一聲「母咧」,其他則無從談起。雖然之前因排華暴動曾住在她們家多日,除了禮貌地叫聲「母咧」外,如有交談也得靠沙瑪的翻譯。幸好沙瑪早已會說華語,即便不太標準,但足可做為他們溝通的橋樑。不然的話,雙方勢必都會有鴨子聽雷之感。 沙瑪燉了一鍋羊肉,並以當地的某種藥材一起熬煮,除了能驅除羊羶味,甚而還有藥材的香氣;據說能滋補,但未成年的兒童不宜食用。另一道是蔥爆牛肉,而且加了不少既辛辣又芳香的咖哩粉;另外還炒了幾樣蔬菜,以及一條先前煎好的魚,五、六道菜餚擺滿了一張小桌子。母咧還端出一罈她自行浸泡、據說能活絡筋骨的藥酒,她幫每人各倒了一小碗。烏番叔先拿起碗,示意先敬母咧,當兩人各淺嚐了一小口時後,烏番叔向她點點頭說聲:「母咧,得利馬卡西!(伯母,謝謝)」,然後轉向沙瑪:「謝謝妳多年來的幫忙和照顧。」沙瑪微微地笑笑,嬌聲地說:「又不是外人,不要那麼客氣好不好。」(一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