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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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藏式的建築跟普寧寺廟又不一樣了,是依山勢而建,有二十幾座小殿,而它的窗有的是實心,不能入內,進了普門應觀的琉璃山門,三品以下的官員不能入內,只能在外候等,而山門有三個門,中間是皇上走的,而二邊走的門可得分是想升官還是發財,我還是走發財比較實際,但最好是健康平安快樂。 中罡殿還有東罡、西罡,在佛緣殿附近,有棵樹形優美的五角楓,是乾隆六十大壽種植,又稱壽楓,再走上五塔門,門上有五個塔,代表佛教五派,紅塔是小乘派,綠塔是密宗另一派,黃塔是密宗,白塔是顯宗,黑塔是自我成佛派,而門前的石象,則作為大乘佛教的象徵。 進入五塔門就是寺廟的後半部,要走很多台階,地陪說來回得耗一小時,有三百個台階,體力行的就往上走,不想再走就在這附近休息參觀,只有李老先生夫婦和陳媽媽不上去,我們都既來之得看個究竟。 越往上走越覺得景緻建築越有看頭,台上的喇嘛塔代表吉祥如意,走了五十二台階,又再走五十二台階,本是加起來是一○八個煩惱,但少了生老病死四個台階,只有一百零四,佛法無邊,三千煩惱絲,我也參不透禪機。 走上了最高點,金碧輝煌的屋頂,都是黃金打造,共計一萬六千兩,只是有的瓦被刮了只有黑面,地陪說是日軍侵華時的傑作,不知是不是自家人的內賊所為,阿彌陀佛,怎可有褻瀆之想,居高臨下遠眺四方,不只山巒綿綿,更見外八廟的雄偉建築群在山腳邊上。 走回山門,只見剛才抬竹椅轎的轎夫們,自個兒躺在竹椅上休息,陳媽媽說也沒看見人坐,不知一天裡能掙個多少錢,瞧剛才碰到我們團的人,猛叫客還是沒人搭理,賺個辛苦血汗錢都不容易。 一出寺門,小販們又圍上來,我們要葡萄,我買了五斤五塊,想請大家吃,可是想吃的人也買了,不想吃的嫌酸,而小陳叫我甭請人家吃,沒洗乾淨吃了問題就不好,但是這麼多怎麼辦?好在小莊不嫌酸,就請他幫忙代銷。 地陪一直要我們去試吃當地土特產,大家有氣無力意願不高,因為都十二點半了,五臟廟已拉警報了,請他拿來餐廳吃了再說,本來一包人民幣二十元的糖杏仁,也被殺了成十五元,總算跟人家買了幾包,好在還有別團的人,也來光顧,要不人家拿了一大箱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吃飽喝足了開始上車睡覺,因為又要坐四小時的車回北京,整車人除了吳師傅開車外,全都跟周公打交道,呼呼的鼾聲此起彼落,早上的行程走得有夠累了,我一直想睜眼看車窗外的景色,卻老眨著眨著閉著了,也不知開到那兒了,只聽小陳說:鄉學校辦公室到了,要不要上洗手間,下車活動一下筋骨也好,見了陳先生氣呼呼地,拿了昨天在這兒買的夾克去退錢,原來那夾克可是人家穿過的,且一股煙味,賣衣服的人說是有導遊天冷借穿,那怎可再賣人呢,好在沒起糾紛退貨還錢,總算還有點道德良心。 通過巴克什營收費站,穿過了古北口隧道,離開了河北省進入北京市,那知一過懷柔進入密雲縣,道路施工,嚴重大塞車,是對方車道,我們還好有便路可走,可是從東直門要進市區,又碰到下班的尖峰時段,車速減慢足足開了一小時,到了六點半才到紅子雞餐廳,這家餐廳可有噱頭,服務生可是穿溜冰鞋送菜,我們一進這餐廳,好大好氣派,而小陳緊張去餐廳催,原來樓下有十來桌是台灣人壽菁英人員來此會餐,怕那上百人一來,我們就有得等著吃了。 不知是台灣人壽來會餐,特別增加表演節目,有氣功表演、歌唱,但比較有看頭是所有穿溜冰鞋的服務人員,全部出來在樓下中庭表演溜冰秀,全場人多鼓掌叫好,真是好點子,想賺錢還是得動腦筋,小陳說這餐廳紅火得很,有多家分店,在上海也有連鎖店。 今晚總算早點回飯店休息,大家也有時間去逛附近薊門超市,看外面不覺得是個大賣場,到裡面還真不小,不比我們台北的量販店差,葉先生晚上戒齋不吃飯,只能喝,小莊陪他來買牛奶,東西也不會太貴,但我怕又同上回一樣,因為看人民幣才幾塊,常忘了合台幣,買了到台北一看價,發現差不了多少,所以不急著用就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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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勇氣
好友阿唐和兒子在速食店裡吃薯條,有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年輕人無視於牆上舉目可見的禁菸標誌,大剌剌地抽起菸。 「我們老師說抽菸是很不好的事,會讓自己咳嗽生病也會害別人生病,所以不可以抽菸。」阿唐八歲的兒子小哲如此對著那幾個大哥哥說。 「幹!死小鬼走開啦!再說扁死你」那幾個學生怒目回以惡言狠語。 「想到報上報導有人不過在電影院裡請旁邊的人說話小聲點,就被那人糾眾圍毆負傷,我趕緊帶著兒子『落慌而逃』,天啊!現在的年輕人,現在的社會,讓人不敢知道什麼是道德勇氣!」阿唐心有餘悸似地說。 「可是是我們老師說:如果有人亂丟紙屑果皮時,我們要勸告他不可以,如果有人抽菸時,我們也是要告訴他抽菸是很不好的事 。我們課本上也是這樣寫的啊!可是那些大哥哥好兇哦!而且媽咪還不讓我把薯條吃完就把我拉走,後來還很生氣的罵我多管閒事,我又沒做錯啊!」小哲一臉不解和委屈地對我說。 「::::」阿唐一臉苦笑和和苦惱。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孩子:老師說的、書本上教的,並不是全部都可以付諸於生活中實踐的。 「阿姨也知道你沒有錯;你媽咪不是罵你,她只是太耽心你了,萬一那些人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那怎麼辦?你媽咪一來怕他們抽菸帶來不好的空氣傷害你的身體,二來怕他們把你關心他們身體健康的好意誤會成不好的用意,而做出對你不好的舉動,所以才會急急的把你帶離開的呀!那些大哥哥都已經長大了,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也知道抽菸會對身體不好,可是他們還不愛護自己的身體,那就是他們自己有問題,既然他們自己都不愛護自己,那這樣的人我們就不必再關心他們;但是,如果他們可能會傷害到我們,那我們最重要的就要先保護自己喔!」我對小哲如是說。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是,我「心虛」了! 我說的並不是完全正確的。我們所受的教育是教我們要有「道德勇氣」,但,現在的社會;身為一個母親卻不知到底該不該?又該如何教我們的孩子:要有道德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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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菜鳥夜行軍
不久前的一個黃昏,我在家鄉附近的山上騎單車運動時,遇到一位年輕的下士班長,他站在一個小十字路口,拿著旗子在等候,我與他打過照面微笑,問他:「今晚有夜行軍?」他說是,我即騎車離去。 現在看士兵有些稚氣未脫,因為自己已步入中年,回想童年時代,家鄉的街道上常見夜行軍通過,他們雄壯威武的軍容鼓舞百姓,全副武裝的陣容好像即將上戰場,由小孩子的眼光裡,他們老練、有紀律,我們豈止看熱鬧而已,對國家前途還有一種極高的期許。 到金門當兵了,還是菜鳥,由集訓隊回來以後開始站夜哨衛兵,有一天傳來夜行軍消息,我也被點名,這晚不用站衛哨,夜行軍半夜就回來了,第二天還有補休半天的福利,真令人嚮往,就為了那福利! 本連派出數位老新士兵到營部集合,由一位新來的連長當帶隊官。 出發了,一路盡是黑暗,是月初,上弦月高掛夜空,星星很亮,走上戰備道車轍路,兩旁木麻黃有些森森然的味道。 對岸廈門島的上空一片光亮,那是都市光害,她的沿海點點稀疏路燈市鄉下地區,我們這裡當時都還沒路燈,連隊的中山堂都用遮光布遮起來。 我和阿榮落隊了,我們的腳力畢竟比不過那些老兵,一路半跑半走也覺吃力,帶隊官免不了一陣吆喝責罵:「前面的放慢一點,後面的跑步跟上來!再不跟上來,被水鬼抓去可不管!」 那種偌大的陰影頓時浮現眼前,跑到滿身是汗也不足惜,真狼狽!終於到一處休息了,人家先到的先休息,等到我跑到時已經過了好一陣子,才喘好氣不久,又說要上路了。這種戲碼也常在登山途中上演,後面落隊的跟上時,前方已休息夠了,又要上路,你猜落隊的人心裡怎麼想,怨天尤人有何用?只怪自己欠操練而已。 惠文學長叫我排到前方,我就跟在帶隊官後面,一直告訴自己要走快,豈知後面弟兄一個個又超前而過,我又和押隊的學長一行,終於他又離我遠遠的,歷史終又重演。 我的朋友江俊穎說他最喜歡夜行軍,他被派駐在舊金城附近,三天兩頭就去夜行軍,磨練一雙好腳力,金門的靜夜成為他的最愛。 在湖井頭休息了,昔日有民家經營商店,成為夜行軍最難忘的回憶,他們就賣東西給士兵們,帶隊官宣布在此休息一小時。 那小店舖有點心及飲料零嘴,真是一本萬利,不過犧牲半夜睡眠時間營業也是一種服務,我們就吃著點心零嘴邊看當年流行一時的「歐棚錄影秀」,胡瓜主持的西餐廳歌舞秀,紓解一時疲憊,有人啥也不吃,就趴在桌上假寐一番,直到班長大聲一喊:「上路了!」大約已近兩點。 回程繞道山徑,但愈行愈遠,正應驗一句日本俗語:「小兵在山谷內行軍迷了路,不要亂改方向,一直走下去反而有出路。」我們的帶隊官初來金門不久,對地形還不甚熟悉,竟然就迷路了。 他終於把我們帶向海岸,天光漸露曙色,海岸竟然迷濛一片,原來是冬春之交的大霧!看不到海上,只聽到浪花輕輕拍打岸邊的聲音,「大家休息吧!」就在海岸乾溝裡,我們把雙腳放入溝中,身體露出在外成L型,槍枝在臂膀下,又再度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仍見濃霧,看不到三人以外的距離,只用聲音招呼。 回去了,眾人靜默無語漸漸走回營隊,原來我離營部已不遠,就從清遠湖附近的海岸走回來,經過烈女廟旁邊,卸下裝備上床,補休不到正午就全被挖起來,說是高賓演習,有長官來巡視,一群人又從上庫村陵水湖岸掃路回來,回首前塵,真是一次難忘的烏龍夜行軍,菜鳥兵遇到菜鳥連長,只有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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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金門弦樂的推手──許銘豐老師
舞台上,布蘭登堡協奏曲第一號樂曲奏起,白色隔音牆上襯托著凌人的氣勢,這是2004年金門縣青少年管弦樂冬令營成果發表會,每年的精彩演出,都是我不願錯過的盛會。然而,映入眼簾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屹立不搖,象徵金門的音樂生涯的延續與生命,那是我的恩師-許銘豐老師,凝視著那消瘦的背影,往事在淚水中一一浮起。 那一年(民國69年),我小學五年級,許銘豐老師也剛從大學畢業,到金湖中小學服務,熱愛音樂的他,滿腔熱血,一心想將自己所學傳遞下一代,提昇金門音樂素質及文化水平,因此向校方建議要成立弦樂團,從小學紮根,在當時的音樂資源相當匱乏,學小提琴人口幾近於零的金門,實為創舉。而我,也由於父親是湖中小的訓導主任,榮幸的成為許老師的第一批傳授的弟子,當時許老師斥資數萬元買一批提琴(包含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找尋十多位有興趣並在家長同意下的學生,開始展開一段學音樂的辛苦歷程。 我們幾個不經世事的小毛頭,利用每天早上升旗及下午放學時間集體練習,許老師義務的指導,中午犧牲午休時間做個別化的教學,從無到小規模的小合奏,披荊斬棘,一步一腳印的締造出金門音樂史上的新里程碑;之後,老師又招收第二批的學員,鼓勵學生自購樂器,為了擴展學校弦樂社的規模,老師購買低音大提琴,實施學長學弟制,由第一批的學生帶領新生團練、分布練習、小合奏等,樂團鼎盛時期曾多達四十餘人,且分第一、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大提琴等,已具弦樂團規模。 在我小學生涯的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與許老師學習中提琴的那段歲月,記得有一次老師請所有樂團的小朋友到他家裡包水餃、喝酸辣湯,三、四十個學生浩浩蕩蕩的到永豐商行二樓開同樂會,老師並安排音樂名曲欣賞及有獎徵答(猜演奏樂器、幾拍子、作曲家、樂曲名稱、快板、慢板等)活動,寓教於樂,深入淺出創新的教學法讓我印象深刻,亦為現今從事教職工作的我樹立榜樣。此外,老師常利用中午的時間個別指導我,從全音半音的指法到執弓的技巧,那種執著的眼神與對音樂的理想,始終如一,讓我在那三年習琴的日子裡,成為弦樂團最佳中提琴手,老師常稱讚我是樂團中識譜最快的學生,鼓舞我對提琴的興趣與日俱增,讓我承襲老師對音樂的熱愛一直迄今。 值得一提的,老師常帶領我們到各部隊的軍營裡勞軍,到擎天廳表演,參加跨年晚會演出,並在民國七十一年元月七日晚上與湖中小音樂老師共同舉辦「學生才藝發表會」,除了有弦樂大合奏外,還有大提琴二重奏、古箏、舞蹈、合唱、鋼琴等表演和獨唱等等,當時的校長正是前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處長李養盛先生,演出極為震撼與轟動,很難想像在二十多年前,各項藝文發展條件不足的年代裡,已有小型音樂會的產生,和今日金門高中管弦樂團、城中國樂、管樂團、中正國小弦樂團相比,更顯當時的篳路藍縷與老師們的奉獻與付出的珍貴,真可謂為奇蹟。樂團表現較出色如鄧華國、章芳源(現榮總醫院骨科醫生)、許智斌(現任軍職)、翁振陵(中興應數碩士畢業)、鄧慧君(現輔仁大學行政人員)、吳俊儒(師大資訊系畢業,現資訊教師)、李龍緣(台大微生物學博士,現赴美博士後研究)、薛烜坪(中興昆蟲碩士,現服務於史瓦濟蘭),許正芳(台大農經碩士,現金門港務處課長)、關啟裕(清大資工博士,現赴美於電腦公司服務)、陳為展(成大機械碩士,現為高中教師)、陳為達(現為中國信託襄理),都在老師持續不斷的指導下,琴藝精進,而今從事各行各業都有傲人的成就,也許這都要感謝許老師從小音樂的啟蒙與創造力開發吧!可惜,好景不常,許老師因家中經商,須全力投入家族企業而辭去教職,而弦樂團也因此換許銘豐老師之妹許美姿老師擔綱指導的工作,當時她正從師大音樂系畢業,接棒一年後,在苦無老師指導之下宣告解散,雖然弦樂團短短只維持三年,卻在日後金門成立管弦樂團的籌畫裡埋下註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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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第二站是仿浙江嘉興南湖鴛鴦島上的煙雨樓而建,四壁皆有樓窗,可憑欄環覽四周景色,從這兒可以觀賞承德的標誌棒槌山,又稱磬錘峰,其實只要不被擋著,好像都看得見棒槌山,所以他們這兒人說:看到棒槌山活到九十九,煙雨樓四周和諧愜意,怪不得瓊瑤拍的還珠格格的漱芳齋以此為景,而很多拍團照也以此為背景,我們也被拍了,可是沒有人買,我覺得地陪好可憐,也不是不會推銷,而是我們消費慾望太低。 糟了!我們坐的船不見了,小陳說不管他還沒給錢呢,來了一艘裝飾比較漂亮的船,地陪告訴我們可以坐,原來他們都是同一家公司,我以為還要去水心榭、芳洲島,時間關係,只排了三個點,坐到對岸去看「熱河」,也就是熱河名稱的由來,熱河不到二百公尺,書上說不到五十公尺,大英百科全書上記載是世上最短的河流,在寫著「熱河」兩字的石頭上,去摸一下水,根本就不是熱的還涼涼的,地陪說這兒冬天不結冰,附近架個大水車,是用手去轉動,我們幾個小女子,怎麼也轉不動它,顏先生好大的力氣,轉著轉著就動起來,大家趕快來洗手,洗了熱河水做事隨心應手。 我們繞著避暑山莊另一端的草原,來到永佑寺塔附近的停車場,陳先生他們一家呢,原來又去拍照了,陳先生可真不會錯過每一個景,我們不走的亭、殿或閣,他都好奇的去轉一下,小陳說他怎麼連廁所的方向都拍,反正他用數位相機可以篩選修飾,多拍還可以再看幾遍。 接著去參觀外八廟之一的普寧寺,普寧寺俗稱大佛寺,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七日列入世界遺產,其實避暑山莊和外八廟,同在這年申請通過列入世界遺產,始建於一七五五年也就是乾隆二十年,塞外的寺廟不同於中原內地的漢文化,建築不太相同,同出佛教本源,稱為喇嘛教。 外頭是條街,一列的店都是賣有關佛教的東西,一入山門是兩尊天神稱為哼哈二將鎮煞,得買票,但這兒可進步跟我們坐捷運一樣,利用磁卡一插才能通過入內參觀,還寫個佛字可當紀念。 佛教寺廟神佛排列想必大同小異,第一殿也是天王殿,中間供奉彌勒佛、兩側四大金剛,後面是韋佗神像,手持上,一看就知來此廟掛單沒問題,再就是大雄寶殿,可是這中間匾寫著金輪法界,供奉三世佛,居中的是釋迦牟尼,左邊是過去佛伽葉、右邊是未來佛彌勒。 殿外都是轉經輪,我們也一樣畫葫蘆,跟著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彌吽」,我唸得口詞不清,真不知自己唸什麼來的,心誠則靈,轉一轉,保佑大家平安。 寺院很大,但主要是參觀大佛,這可比北京雍和宮的大多了,我們得走上四十二台階兩側都有,代表大佛的手臂,看到大乘之閣,匾寫著「鴻麻普蔭」,第二個字不是「麻」字,在下方還多了一橫,我也不知唸什麼,這閣的建築很宏偉,是六層屋檐五層樓閣,頂部有五個攢尖鎏金銅頂,金光閃爍,奇麗非凡,供奉著一尊世界最大的木雕佛像,地陪說高二三點一米,書上寫著二二點二八公尺,腰寬一五公尺,重約一○八噸,它不是一棵樹雕成,是由五種不同的木材:榆、椵、杉、松、柏組合而成,好多手拿著好多寶物,每隻手掌還有一隻眼睛,就是我們常說的千手千眼觀世音普薩,兩旁立著也是木雕的善財、龍女,也是俱大無比,但法相很祥和柔美。 陳先生一家是不參佛,只顧到處留影,有人上洗手間,有人要回車上,所以我帶一些人回停車場,沒想到有人早和小陳來了,在賣著乾糧堅果的小攤上,品嚐杏仁、核桃、開心果等,沒想到陳先生一家早回到車上了,地陪還在寺裡等著,以為他們還在拍照,我只得來回跑一趟,去叫地陪了。 緊接著去參觀有「小布達拉宮」之稱的普陀宗乘之廟,是乾隆卅二年建,占地二十二萬平方公尺,是外八廟中規模最大的一座,依西藏布達拉宮興建,地陪說看了這廟,就不用大老遠跑西藏拉薩去參觀了。這兒的停車廣場可大呢,還有不少的小販兜售著土特產,什麼杏仁芝麻糖,我們是看到水果,葡萄一斤才一元,還有盤桃、水蜜桃、雪梨等,小陳要我們出來再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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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開啟
等待開啟,這是龍應台女士︿台北在發生中﹀乙文的一段文字,龍女士素以準確的觀察、精鍊的文字、充滿人文關懷的思想引導並啟發著時下的學人,在該文中,從「台北之家」引伸而出,到「松山菸場」,而至「台灣銀行」等不知其數之公共財產為題,訴說那藏在「看不見的城市」,等待開啟。 這是一個文化人所振力疾書的呼籲,一個有點歷史的城市中,必然有著許多公共財產,共同記憶,台北之家是一個威權空間的提昇,企業主慷慨捐款助修,是因為了解歷史,而以實際贊助的方式將充滿權威、肅殺的一地轉化為公共空間,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休憩地,文化的滋生地。 後浦也是一個充滿歷史線索的小城,南宋時的築堤成田,元末的後浦陳姓、許姓大族,毀於元初、明初重修建的靈濟古寺,鄭成功後浦練兵,清總兵陳龍之總兵署原為許獬先人故宅,黃氏建浯江書院,邱良功母許氏節孝坊,林斐章倡建奎星樓,民十四年建模範街,四十一年建莒光樓,這些是在地人熟悉的空間,也是金門人共同的記憶,但,金門小島上還有許許多多的洋樓建築、閩南建築、家廟、宅第,靜靜的佇立在巷弄之中,每一個地點,都存在一段段美麗的歷史,等待開啟。 爾對金門的歷史懂得多少呢?這是筆者的自問,龍女士在一九九九年的一場演講中,用沙漠玫瑰的開放闡述了對史學的認知,說明沒有一件現象是可以孤立存在的。或許,一般的耳食聲附,如:自晉以來,金門迄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唐朝陳淵牧馬,明清科甲鼎盛,金門有美麗的閩南建築,壯烈的戰役史蹟,特殊的洋樓,金門歷經古寧頭大戰、八二三戰爭,金門在民國八十一年解除戰地政務,金門現在是小三通重要的中轉地。或許筆者尚可上口虛應,但除此之外嗎?我們還能描繪出更明確的歷史輪廓嗎?提出什麼別人所關心與未知的歷史嗎?或許,讀史,應是一個方法,可以深化我們的了解,沉澱認知,但這一段悠悠的千年時光,我們又能競逐多少,轉瞬百代,逆旅天地,金門以往何去,只能盡力探索,未來何往,至少觸目可及,當下為之。 近日看總兵署庭中榕樹修剪,前置建材,相信,這將是一個起點,這些封閉已久的空間,應該被呵護,應該被重視,應該被活化,應該再提昇。讓我們衷心期待吧,這樣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如果,本土化是一個潮流,國際化是擋不住的趨勢,那麼讓我們深耕與了解並疼惜這些歷史吧!也讓我們去了解並探索,唯有深邃、厚實的在地歷史文化,才能具備吸引外客的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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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僅是一個開端
身為一個金門子弟,與它共同經歷過無數次的炮火轟擊,也陪伴它度過半世紀的戰爭陰霾,現在,心中最希望見到的是它的興隆與美麗。這是發自一個金門子弟內心最深處的期待。 而今,終於盼來了一個機會,一個開端,可以讓全世界看到它的蛻變,重新正視金門過去所負載的時代悲劇,以及展望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願景。這個想法從一九九五年在紐約我初次和蔡國強談話,就在我們兩人心中開始萌芽:「透過藝術是向全世界介紹金門,賦予金門新生最好的方式。」這是我們兩人的共識及努力的目標。之後,陸續克服了許多現實上的困難,包括說服金門縣政府得到官方的支持、協調軍方同意釋出重要的古寧頭南山碉堡作為展場,以及集結各領域藝術菁英共同參展的首肯:::一切都是多年來和我有共同理想的人不屈不撓地全力奔走下,才逐漸出現一個美麗的輪廓。我以為這應是所有金門人共同歡迎的喜訊,未料,好事當真如此多磨! 前幾天正式對媒體宣布「金門碉堡藝術館│十八個個展」訂於今年九月開展,之後,就聽到外界質疑與批評的聲音,質疑焦點在於邀請的十八位藝術家,只有我一位是出身金門的在地人。原本我不適合發表看法,因為會被冠上「既得利益者說風涼話」的帽子,但是我真的不忍心見到一樁美事到頭竟為此成空,所以,不得不說幾句肺胕之言。 近幾十年的國際藝展趨勢,策展人逐漸擺脫了經紀事務的角色,許多藝術家投入策展的行列中,促使策展本身的功能及意義擴大。藝界人士逐漸接受了「策展本身即是一種創作」的觀念,展覽的規劃即是策展人實現其藝術理念的表現途徑。現今國際知名的藝展如「威尼斯雙年展」「巴西聖保羅雙年展」甚至本地所主辦的「台北國際雙年展」,策展人在其中都扮演擔負著成敗的重要角色,基於尊重創作自由的理念,尊重策展人的規劃,乃是國際間的共識。況且,無國界、地球村的概念早已不新鮮,國家民族主義已然退位,大型國際展覽也逐漸泯滅了國界,以文化疆界取代了政治領域及地域概念,此乃現今國際策展的潮流。「威尼斯雙年展」難道有限定只有義大利人或威尼斯市民參加嗎? 因此,我誠懇地呼籲金門子弟及藝術工作者,放大格局及心胸,促使這樁美事成局,它背後投注了許多人的心血及時間,也是金門人共同的喜事,畢竟,這僅是一個開端,未來,會有更多的藝術展覽在金門發生,引起更多不同的注目,我以熱切的心,樂見未來在金門綻放更多藝術的奇花異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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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承德市就是以前書上的熱河省,因大陸行政區把承德規劃到河北省,沒有熱河省了,承德面積一八點六平方公里,人口約二十六萬,因早年聚集梅花鹿,又稱鹿城,而熱河避暑山莊就占市面積的三分之一,不用說只要看過滿清王朝連續劇的人,都耳熟能詳,是清帝王的離宮別苑,被稱為「紫塞明珠」,因它不只有北方的雄偉蒼茫,更兼具了南方園林之美,康熙、乾隆各在此提了三十六景。 避暑山莊是有宮殿區、水苑區(湖區)、平原區和山區等四個區域,最早是滿清秋彌時設立「木蘭圍場」,山莊早期只是熱河行宮,康熙時因這裡冬暖夏涼,開始興建,宮殿區僅占全區的五十分之一,山區約占了全區的百分之八十,宮殿區雖小,卻是整個山莊的中心,我們今天只參觀宮殿區和湖區。 山莊的正門是「麗正門」,中間是寫漢字麗正門的石匾,石匾左右則依次用蒙文、維吾爾文、藏文、滿文書寫著,看來滿族人對各民族的包容更有五族一家親,不管其政治手腕,至少能尊重別族的文化,山莊有九個門,因皇帝是九五之尊走麗正門,是九門之首,后妃走德匯門,我們今天都當出錢的皇帝,全部大大方方走麗正門。 避暑山莊少了紫禁城那種雍容華麗、金碧輝煌,是種清麗質樸的帝王家,感覺到康熙當年的簡樸,像極了大宅門的四合院落,而山莊共有九層院落,進了麗正門,看見當地的老百姓在打太極拳,老媽媽架勢十足、虎虎生風有北國燕趙雄姿,再經外午門,就是內午門,也就是閱射門又稱避暑山莊門,因門上有康熙提的「避暑山莊」四個銅鎏金大字,門前有銅獅一對被欄杆圍著,因為老百姓深信著:摸頭萬事不發愁,摸屁永遠不生病,摸爪天下金錢撈一把,摸手當官一把手,摸牙夫婦不咬牙。那麼多人來摸呀摸,肯定摸光光不知那兒是頭那兒是尾了,文物保護,我看還是有人攀欄杆著過去摸,求吉利誰不愛。 澹泊敬誠殿是一七一一年建,一七五四年用大量楠木改建,造形古樸典雅,又稱楠木殿,是皇帝壽誕、舉行重大慶典,接見王公貴族和少數民族各國使節的地方,後面是四知書屋是皇帝休息處,後面是皇帝寢宮煙波致爽殿,煙波致爽是康熙三十六景的第一景,咸豐在此病死,而慈禧在西元一八六一年,策劃辛酉政變,立兒子為同治皇帝,開始兩宮垂廉聽政,慈禧干政四十年,西暖閣是一八六O年簽訂北京條約之處,西所是慈禧居住之所,在避暑山莊讓人感慨滿清王朝的興衰起落,不知是後來的王孫子弟不爭氣,還真的是和珅轉世成慈禧來敗滿清王朝。 穿過雲山勝地,也是三十六景之一,這兒是一座各有五間的兩層樓建築,是康熙題名為觀賞雲山佳景的勝地,出了岫雲門,是湖區也是仿江南園林建造,康熙、乾隆祖孫倆先後到江南六次,心醉於江南園林美景,就在這有山有水的如意湖上,依江南有名的樓景,勾露出江南景緻,站在湖邊橋上望過去,似江南又勝江南,在這北國塞外有此佳境,怎不令人陶醉心怡。 避暑山莊以山得名,而勝趣在水,地陪見我們一團老人家甚多,建議搭船,也是一景點一景點的停靠,一個人本來是人民幣四十元,折個價三十元,所以我們就坐在船上欣賞岸上美景,煙波橋本是木橋近改為石橋,少了煙波湖上小橋的古意,人稱羅鍋橋,想必受劉羅鍋連續劇的影響,穿鑿附會,形似羅鍋,主要是劉羅鍋和乾隆、和珅主子三人曾在此橋抬槓,誰也沒見著,就當它是個故事。 停靠的第一站是金山島,金山島是仿江蘇鎮江的金山島,也就是傳說中法海與白蛇鬥法,水淹金山寺,島是人工堆砌,雖是亭台樓閣,圍廊高低旋轉,但沒有原來的金山寺的山與寺溶為一體的禪境,島雖不高但迂迴旋繞節節高升,對老人家仍是不便,而且怪石嶙峋,但我們還是繞了一圈,因為登上金山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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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暮年二帖
■花婆婆 假日,在市場看見了「花婆婆」。 喚她是「花婆婆」不只是因為她懷裡抱著一大把的香水百合;她就站在路口:看得出來她應是年歲頗高了,可她把一頭銀髮梳理得服貼光亮在腦後結了個髻,臉上似乎還薄施了粉,一襲淺藍色的對襟衣──啊!像極了小時候金門隨處可見的阿嬤們,只是,她看來更清爽健朗、俐落優雅了。 「花婆婆」神清氣爽地滿臉盈笑,沒有開口招徠叫賣,沒有「做生意」的急切神情,若不是她身旁有個小小的紙牌寫著「每束一百元」,我倒覺得她彷彿是和誰有約,以花為記憑以相認,正靜待來人現身哩!在熙來攘往的市場裡,她和她手上的花竟是不受一絲沾染似地清新脫出。 「啊!好漂亮的『花婆婆』!」我在她身旁不遠處駐足,如此讚嘆! 「妳是看花?還是看人?何況用『漂亮』來形容老人家不太合適了吧!」外子有些納悶不解地說。 「可你看那『花婆婆』雖是滿臉皺紋,但一臉笑意有如和風,和她懷裡的花相映,這樣的畫面可一點都不輸給捧花盈笑的少女啊!」我忍不住打心眼裡輕笑起來。 「這倒也是!那婆婆到了這般年紀還能有這樣的『氣質』不容易」外子點點頭。 「婆婆!跟您買束花」我趨前向她買了束花。「您年紀這樣大了還來賣花真是辛苦!」我說。 「我八十二歲了,每天幫女婿種花、看花、採花,日子過得真是快樂,賣花只是喜歡看到買花人的笑容,並不是為了『討生活』,所以花有沒有賣出去都不重要。」 她笑得更深了,臉上的皺紋讓她變得更有另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我希望等我老了,也能有她那樣的晚年:有健康的身體,開朗的心胸,清爽優雅的外表,然後每天都『心花朵朵開』!」回家的路上,我如是夢想著。 ■還要再來喔! 黃昏時分帶著孩子們到附近的公園運動,這個公園不大,卻因為是附近唯一的綠地公園,所以來這兒運動休憩的大人小孩人還真不少;我注意到了那個老人總固定獨坐在公園那張椅子上。 在他身旁有一張輪椅,可是有時又看他起身伸腿扭腰活動活動的動作頗為自然,不像是需要坐輪椅的人;後來我才發現:老人的眼睛看不見。 帶他來的菲傭有時會推著他繞繞,但大部分時間老人都獨坐在椅子上,菲傭則在他不遠處和另一群別人家的菲傭用著我們聽不懂的語言自顧地聊得渾然忘我。 老人應是孤單的吧!他眼睛看不到,菲傭未必能體貼他的需要,行動又受眼睛之限不能自如移動;看他「左顧右盼」地循著聲音「望」去,彷彿是娃娃車裡八、九個月大的娃娃,看著在草地上奔跑的哥哥姊姊們,竟也「不甘寂寞」地跟著咿咿呀呀手足舞蹈地咯咯笑著;老人應也想參與這樣的熱鬧吧! 有一天有兩個老人來了並和他坐著說話。老人們可能耳力不大好,說話的音量都頗高,所以他們聊些什麼,似乎全公園都聽到了。失明老人是去年才因病失明的,看不見讓他頗不能接受。一連著幾天下來竟偶會聽到失明老人的開懷笑聲了。 今天,有個「奇特」的畫面:三個看來加起超過兩百歲的老人走在一起散步了。 那個失明老人走在中間,另兩個老人分站兩側,其中一位拿著手扙走在他右前方約半步的距離,另一位走在他左後方約半步的距離,他們彷彿是「護衛」著失明老人般地散步著。 三個老人的步伐很緩慢,就繞著公園的小花圃外圍走著,失明老人就像學步的娃娃般地發出滿足的笑聲,另兩位老人又像大人般地亦步亦趨地跟著、護著「就是這樣,對!我們就在你旁邊,別擔心:::」「我有好久都不曾用腳散步了」老人們對話著;我為這樣的畫面而深深動感。 天色漸漸晚了,兩個老人要回家了,把失明老人送回椅子上和他話別:「明天我們再來陪你散步!」老人大聲地「喊」著。 「你們明天還要再來喔!一定要喔!」失明老人對著那兩個老人離去的方向喊著。那模樣和語調就像孩子對玩伴提醒著明天要再來一起玩的約定。 兩個老人走遠了,失明老人神情有些落寞地喚回了菲傭,坐回了輪椅由菲傭推著離去。 「明天還要再來喔!一定要喔!」失明老人的話語在我耳裡迴盪久久不去。我想起了他的寂寞神情,想起了我在金門的阿爸,他是也否也寂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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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吃一歲,學一歲
記得四嬸婆還在世時,在和「談伴」聊天時,時常會提到:「我在初做人厝媳婦的時候,每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時即起,然後,要花很長的時間盥洗打扮,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才敢戰戰兢兢的拎著水桶到井邊取水,就地洗衣服或挑回家煮飯,那像現在的某些年輕人一起床,披頭散髮、儀容不整的,就一個勁兒的往外面跑。」在她認為,不先梳妝打扮,就隨隨便便出門,不管是對自己也好,對別人也好,都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那是會被批評為「沒有教養的」。 「少年不會想,呷老不成樣」:是四嬸婆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每當她屢勸我不聽的時候,她總會悻悻然的說上這一句:「為啊!你都已經這麼大了,還要讓我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我真的擔心啊,少年不會想,呷老不成樣,我不知道你將來會變成甚麼款?」如今,四嬸婆已作古多年,但是,她當年所告誡我的每一句話語,卻依然常在耳邊迴盪著。 「沒話講傀儡」:兒時的傀儡戲,是一種民間大戲,除了在結婚的時候應邀演出外,其他的場合,要看到她的機會可不多,因此,「沒話講傀儡」這一句俗話,就變成:沒有針對主題發揮,有一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況味在,因為講傀儡話,只合在演傀儡戲時才講,其他的場合,就不太適合了;套一句時下流行的新新人類語句來說,就是隨便講一些「五四三」的惹人怨。 「歹馬一步踢」:我在柏村國小任教時,有一位呂姓同學,每一科學業成績幾乎都是滿江紅,而且,更有一兩個主科,始終很難突破個位數,但是她計抓禽鳥的技術,卻是同儕中最高明的,尤其是她計誘「加隹」的功力更是一等一,允為此道的高手,連一些大人都要向他討教。學校裡有一位謝老師,是一位俗語話的高手,他批評呂同學的話,最是一針見血:「咱的俗語話在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一個人都一定有他的長處,就像呂同學一樣,『歹馬一步踢』嘛!」 「打狗也要看主人」: 小時候,村莊裡幾乎住滿了阿兵哥,在許多戒備森嚴的營區裡,都會栓上一隻人人聞之色變的大狼狗,每一次,我們從軍營前面經過,總會下意識的隨手撿拾起一塊大石頭或是一條粗棍子,然後,躡手躡腳的試圖矇混過去,誰知,精敏過人的「凶神惡煞」早已等在那裡,不等我們接近,牠老兄早已「金犬吠人」的狺狺嘶吼了;這下可好,正待我要把大石頭奮力丟擲過去時,伯父可出聲了:「不行,不行,打狗也要看主人,萬一牠應聲死命一撲,我們都甭想活命了!」 「見面三分情」:有一次,隔壁的阿兵哥在修理車子,一些玩伴圍坐在一堆看熱鬧,大夥對阿兵哥的神乎其技,都讚不絕口,只見一部不能發動的老爺車,在他的一雙巧手工作下,大約半小時光景,就給搞定了,大家都忍不住的拍掌叫好。曲終人散後,阿兵哥清點修車用具,結果,竟然短少了一支扳手,我懷疑是某某人給順手牽羊的,就告訴那位阿兵哥,害某某人被祖母給臭罵了一頓;後來,扳手找到了,是阿兵哥把它給遺漏在工作間的。為了此事,我有一段時間不敢跟某某人玩,四嬸婆就安慰我說:「沒有關係,去跟他玩,見面三分情,它會原諒你的。」真的,剛開始時,雙方都還是滿彆扭的,但是,才不一會兒功夫,我們又和好如初了。 「賺錢有數,細命愛顧」:民國六十三年八月,我從小金門的西口國小,申請調回大金門來任教,被分發到柏村國小服務。當年,因為年輕,還沒有結婚,幾乎把自己賣給了學校,樣樣都要跟別人爭、跟別人比,終至把自己給累壞了。好心的謝老師見狀,期期以為不可,他語重心長的勉勵我說:「少年仔,少年家,不要逞強,不要不服輸,賺錢有數,細命愛顧,吃老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如今,謝老師早已退休,兩顆大門牙也早就脫落了,但是,我多麼期望他再跟我說:「某某人啊,賺錢有數,細命愛顧啊!」 「乞丐身,皇帝嘴」(一說:「乞丐身,皇帝命」):小時候,村莊裡面有一位崔班長特別疼我,有事沒事時,總喜歡帶我到部隊裡到處走走,當他看到廚工在煮東西時,總會順手抓起一兩塊豬肉罐頭,就塞進我嘴裡,軍方的豬肉罐頭美味可口,本即好吃,這一吃,可吃上了癮,可是,我又不是阿兵哥,不可能常常吃。父親有時見我在用餐時,端起一碗飯後,卻若有所思的杵在那裡,當即話中有話的對我說:「有得吃,餓不死就偷笑了,乞丐身,皇帝嘴,要吃好料的,恐怕我們沒有這個命。」 一年容易又春天,轉眼間,新的一年,又即將悄悄的降臨人間;我突發一個奇想:在這春暖花開的好時節,何妨讓我們全家總動員,在圍爐夜話時,由最年長者先開頭,每人都用閩南話,說一句吉祥話,我相信,那一定是一頓令人期待的年夜飯的。 個人不敏,容我搶先說:「士農工商攏打拚,今年大家做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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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閩南話歇後語
其實這「無天無地」是自唐至清民間婚俗的嬗變。唐代有以氈蓆、褥蓆鋪地迎接新婦入門謂之「傳蓆」的婚俗。︽輟耕錄︾(即︽南村輟耕錄︾,元末陶宗儀用樹葉寫成的書)載:「今人家娶婦,輿轎迎之大門,則傳蓆以入,弗令履地」;︽知新錄︾則記:「今人娶新婦入門,不令足履地,以袋 相傳,令新婦步袋上,謂之傳袋」,因「袋」與「代」諧音,寓「傳宗接代」之意。現在都市人有「雙雙步上紅地毯」的婚禮,鄉村早時也有門口鋪草蓆讓新娘踏入門的儀式,這些都是古代中原移民婚俗遺風的痕跡。到了清代,這種婚俗又注入了「反清復明」的民族意識。據連雅堂︽雅言︾記載:「清人入關時,明之遺臣與約三事:則生降死不降,男降女不降,官降吏不降」,所以新娘出閣時,頭戴鳳冠,身穿霞披,腳著繡有鴛鴦牡丹的紅布鞋,分明是明朝官裝的打扮。民間還有一種傳說:南安人洪承疇歸清後,洪母氣憤發出「頭不見青(清)天,腳不踏青(清)地」的誓言,所以女子出嫁「上頭」時,就有「身坐「笳犁」(一種直徑一百一十釐米篾編無孔曬具),頭頂米笞(一種直徑五十三釐米有孔篩米篾具)的儀式,這種「不見天地」的婚俗也是古代結婚禮儀的傳承和發展。因此,蔡復一娶妻「無天無地」的儀式,如果真有此事,也絕不是他的首創。祇因蔡復一是歷史名人,百姓對名人的生活細節、軼事傳聞總是不分真假津津樂道,這有助於民眾對名人作為具體人的個性、才華、品德的真正瞭解,也使得他們的名字能在民間廣為流傳。 五、脫體穿棕蓑│夠赤 棕蓑是一種穿在身上防雨的勞動用具,唐代詩人張志和︽漁歌子︾詞就有「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句;閩南農事諺語也有「立夏落蝦 (綿雨),棕蓑穿甲「月」(讀gg`e,煩的意思)」,說明棕蓑歷史悠遠且應用普遍。棕蓑和衣服一樣有「上衣」和「下衣」(下衣類似裙子),它是用棕樹的棕毛綁成(俗話叫「綁棕蓑」),穿在身上會刺紮皮膚。如果打赤膊再穿上蓑衣,那就更紮身了,這就是這句話的原意。但因閩南話刺紮的「赤」與貧窮的「赤」字諧音,所以借來形容「夠窮」的意思。我們說某人家裡很窮,可以用「家徒四壁」、「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一年忙到頭,屁股在外頭」等來形容。閩南話也可以用「頭頂無一塊瓦(讀wa),腳下無一粒沙」、「日來天窗,雨來漏空」來形容沒有住房或破爛不堪;用「無面油抹酸渀(泔水),無髻尾(紅頭繩)結番薯根」來形容姑娘出嫁兩手空空;用「有頂頓,無下頓,月尾捧升四檜(到處)問」形容三餐不繼等等。但用上「脫體穿棕蓑」這句話,則遞進了貧窮的程度,既形像又生動。 六、後行侗伎│乞丐成了 後行是現在翔安區新墟鎮的一個鄉社,有朱熹後裔(元末朱熹裔孫朱國安自泉州五塔巷遷此)的朱氏村民九百多人。那裡民俗文化底蘊深厚,原有高甲戲、套宋江、車鼓弄、拍胸舞、踏蹺隊、鼓吹陣等文藝陣頭。相傳從前一位神童(俗稱侗伎)跳神前與「營下」相約:當他在神輦上顯示「神威」時,手中的寶劍虛晃三下,每數到第三下時才真的往後背砍,這時「營下」要眼明手快將長柄的竹掃帚擋在他的背部,以防砍傷。某日村民抬輦繞境,這位乩童站在神轎上,威風凜凜,緊隨神輦後面持竹掃帚的「營下」被路旁「打拳賣膏藥的」所迷惑,忘記了原來的「暗數」。當神童用劍使勁往脊背砍下時,這位「營下」誤為是虛晃的第二下,一時來不及遮擋,神童背部剎時劃出一道傷口,血流如注,當場喊叫:「這下乞丐成了」!後來人們遇到意外事故,特別是當知道自己將失去謀生手段時,便常用這句話作比喻。 乩童是一種神職人員。跳神時上身赤裸,下穿短褲,腰纏紅布帶,腹圍花肚兜,左手持令旗法索,右手持寶劍,有的臉頰還穿過長達二十多公分長的銀針。五位「營下」代表東、西、南、北、中的天兵天將,他們手執五色龍旗,單腿跳躍,口唸五營咒,為神童催咒「起伎」並做相應的防禦工作,因而需要配合默契,不得疏忽。民間有一首︽僮伎自白︾歌謠唱道:「手舉龍旗,身霞(纏)繡肚,呣窗(不要)破加者黎北肚(砍背剖腹)。進退展腳步,神明相輔助,刺球舉在手,營下相照顧,有時假意破(劈),呣窗相耽誤」,神童與營下平時的密切合作由此可見一斑。 七、詩豆乾─數連 現在翔安區新墟鎮的詩村,原為施氏聚居地,故稱「施」。相傳朱熹首仕同安縣主簿時曾於此刻書,故又名「書版」,村中宗祠有副楹聯曰:「名賢注想雙牌地,列祖鋤開一版家」,加上這村與朱熹後裔的聚落鄉社「後行」毗鄰,故「書版」之名與朱熹的瓜葛可能也不會是空穴來風,起碼也是朱熹過化的鄒魯之鄉。洎元末明初,新店陳陳氏族人徙此,堂號「雲嶺」(金門浯陽陳氏智房魯潛的派裔),現在全村近三千人口多為陳姓。 一九八三年元月十四日,我在詩村普查文物時,聽到村中老人介紹「詩豆乾」的特色。據說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村中有位製作豆乾的師傅叫陳龜江,他製作的豆乾極韌,把方形的豆乾對角用力折壓,放手後復原沒有折痕;跟馬巷曾林一位買主打賭時,把豆乾盡力往空中拋出,掉到地上蹦跳幾下,整塊豆乾依舊完好無缺。這種豆乾之所以如此滑韌,跟製作工藝有很大關係。先把大豆(當時主要是產自湖南、湖北的北豆,一斗北豆可製一百二十五塊豆乾)用井水泡浸三個多小時,然後一瓢一瓢舀到石磨裡磨碎,所以磨豆費時費工。相傳當地一對老夫婦夜裡磨豆,老公推磨,老婆舀豆,閒悶無聊,便彼此編歌對罵,被一位露宿門口的民間藝人聽到,回去加工成為後來的「車鼓弄」。把磨好的豆漿放在鍋裡煮沸,用細布過濾,再把過濾後的豆漿放上鹽滷,讓它變成豆花。把豆花用杓子舀到白布上,一塊一塊包好,上下用木板加壓,縮水後,再用紗巾裹手,把豆乾的一面慢慢擦光,又把這些豆乾放到鍋裡煮沸,撈上來後,一塊一塊擺在篾匾上,下面還得用「甘蔗粕」慢慢烘烤。這樣製作出來的豆乾閃亮出油,如果磨豆過程中加上少許的八角香,則是又香又韌,非常可口。 豆乾是方形的豆製品,邊長大約六釐米,一塊豆乾叫一連,買賣時數連(塊)不過稱,所以買豆乾是數連給錢。而「數連」與閩南話「少年」諧音,所以這句歇後語用來指稱「年青人」,也有用來當面恭維,有些歲數較大的男女,如說「您現在還是詩豆乾」。 八、將軍祠曬米粉─排折 廈門市區內的將軍祠,因為清代建有紀念施琅和吳英兩位將軍的祠堂而名。施琅(一六二一─一六九六)是晉江衙口人,原為鄭成功部將,清順治八年歸清,曾任同安副將、總兵,康熙元年擢為首任的福建水師提督(駐廈門),二十二年(一六八三年)率師東征底定台灣,授靖海將軍,封靖海侯。清廷為表彰他的功績,在同安頂溪頭建造「績光銅柱」石牌坊,又在廈門陽台山西北麓的崎嶺之西建造生祠和坊表(祠於咸豐年間被小刀會廢除)。吳英是莆田人,隨施琅東征,康熙三十七年任福建水師提督,授封「威略將軍」。相傳他身高二米多,有「江南第一巨人」之稱,入京朝覲時,因他身材高大,跪地時仍比普通人高出半截身子。皇帝以為他居功高傲不肯下跪,後來知曉,便有「天下總兵,不及吳英」的聖諭傳說。他的祠堂和坊表也在崎嶺,抗戰期間被日本人焚毀。施、吳兩位將軍的祠堂雖毀,但「將軍祠」、「將軍祠路」的地(路)名至今仍在沿用。 從前有些人家在將軍祠一帶製作米粉,米粉需要一折一折(每折為十四×二十一釐米)排列在「米粉匾」上讓太陽曬乾,這叫做「排折」。但這詞與說大話、講派頭的「牌子」諧音,所以就被用作炫耀某人某事的歇後語。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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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進入臨泰門就是天王殿,供奉彌勒佛也是我們一般人俗稱的布袋和尚,再是雍和宮也稱銀安殿,往後是永佑殿,法輪殿有尊佛是宗喀巴也是喇嘛教黃教創始者,有個洗澡盆好多人丟錢在裡頭,這洗澡盆可是跟一般不同,是個魚頭龍尾造型,還是乾隆出生三天洗澡用的哩,稱為洗三盆,皇帝用的就不同,鯉魚躍龍門,最有價值還是殿中兩側的五百羅漢山,據說是用金銀銅鐵錫五金鑄造而成。 最後一殿是萬佛閣也稱萬福閣,裡頭是一尊高二十六米,地上十八米地下八米的大佛,最神奇的是它可是由一棵白檀木雕刻成型,可真壯麗美哉!兩旁還有其他建築群,因時間有限,我還得去找我們那團人馬。 小陳說雍和宮打鬼熬臘八很有名,臘八不喝粥,明年會更窮,本來雍和宮的臘八粥只供應皇宮的人,現在很多人都會去喝,有機會應該去嚐試吃看看,聽說雍和宮的臘八粥很好吃。 離午餐還有點時間,又得去友誼商店光顧,我們這團人大都觀光不顧,對小陳實在不好意思,是家蠶絲被絲織品商店,還好有人殺價買了蠶絲被,我也趁人家殺了價搭便車,買一條,雖是貴了些比台灣的可便宜多了。 到了一家川菜館用過了午餐,就開始往承德出發,從北京開車到承德需四小時的車程,以前西太后慈禧,坐著轎得七天,所以從北京到避暑山莊,一路都得設行宮,民脂民膏,奢侈浪費,不改朝換代也難。 出了市區經密雲縣,一路上都是農田果樹,而且農村農舍紅磚紅瓦也參差著黑瓦,一派富庶祥和的景象,小陳說這兒的農民收入較高,但過了密雲、懷柔進入山區靠河北省可就是窮縣了,這一路上沒什麼休息站,只有加油站,廁所可是味道薰鼻,我們會在河北省灤平縣一所鄉辦學校設的商店休息,也希望你們幫忙買他們的土特產,發揮你們的愛心,捐助希望工程,我是很想買可是六包人民幣一百元的野杏仁粉,我怕買了沒人吃,因上了人家的廁所,我就捐個零錢代表心意,葉先生也捐個意思,而有人買了保暖毛衣和鄉間出產的二鍋頭,酒味可真差多了,但是很便宜,人民幣十元三小瓶,二十元七小瓶。 開始進入路面較窄的山路,原來已駛進山區,密雲水庫就在公路山腳邊,來到京承公路收費站,古北口長城就在山頂上,綿延山巒長城起伏其上,猶如巨龍橫亙,這兒也是北京和河北的分界,也是以前到塞外蒙古的要道,有著無數的戰役在此發生,日軍侵華也曾在此發生浴血戰。 終於有感覺車子在往上爬,因山路關係,還見修路工人維修道路,而四周是山圍著的峽谷,凹地裡的山村,在夕陽斜照下,那景真是美,遠遠的山勢綿綿山峰,說不出的美感,心想那是燕山山脈嗎? 來到群山環抱中,武烈河流經而過的承德市,一下車走進下榻的紅樓賓館,一股涼意襲上身體,洪老先生已穿了薄外套,仍不禁顫抖,我也覺得冷颼颼,一吃完晚飯,趕快到賓館的商店看有什保暖衣物可買,因這離市區有段距離,當地地陪還說承德市區才一條街也沒什麼逛的,只是這兒賣的是厚的運動服,又很土不好看,對了買薄的衛生衣,都賣衛生衣褲一套要五十元,光上衣三十元,這樣好了,我們三十元就買一套,免得你剩褲子不好賣,還看在我們住他們的店賣了,這一穿才舒服得暖和起來,原來這兒入秋半夜溫度已到攝氏七、八度了,避暑避暑就是消暑的地方,人家這兒是夏天來的,可沒叫你中秋過後還來消涼。 九月十九日了,一早根本不敢往外出去走走,怕著涼感冒,許先生竟然一大早,就到附近的燕京啤酒工廠的公園去運動,他可是有備而來,不只帶衛生衣還有毛線背心呢,這次出遊我可真是大意,只看了北京的溫差,忘了承德避暑山莊已是金秋入冬,開始塞外的大漠寒氣逼人。 這兒賓館早上七點才供應早餐,而我們是準備七點半出發,時間是緊了些,搞得很急迫,讓陳先生很生氣,時間訂得太趕了,因為有人要上洗手間要化妝,真得太匆促,下回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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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真的看見了
從此後,我不再以美醜判斷一個人 心靈 就像沈到谷底一樣平靜 更像升到高空一般清明 對於風的撫摸與呢喃 我微笑以對 對於雨的播弄與頑皮 好玩的童心也不甘示弱 吃飯時 似乎瞧見菜餚與牙齒共舞 滑過幽暗食道的驚險與刺激 泅泳於胃裡的歡愉與驚喜 散步時 懂得傾聽腳丫與泥土的對話 沙沙沙沙嘰嘰喳喳 就像莊子與惠施的雄辯 我知道綠不止一種顏色 淡綠淺綠深綠蒼綠翠綠墨綠檸檬綠綠茶綠 還有小時候媽媽織給我的那件茶綠色毛衣 我也曉得紅色的秘密 它不止藏在深紅淡紅淺紅橘紅的蘋果紅裡 它也曾害羞躲在第一次和暗戀女孩說話的臉頰上 更不用說 彩虹的七彩曾駐足在嬌小的水滴裡 清晨的綠葉曾帶著耀眼鑲金的皇冠 所以 我只有滿心的感謝 感謝上帝仁慈的賜與我一顆敏銳的心 故 我也慷慨的把眼睛送給了他 (為一位失去視力的朋友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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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大姊的一生
四弟來電話說大姊在三軍總醫院加護病房,人已陷入昏迷狀況甚為危急。風狂雨急中趕到,外甥們用淚眼迎接從小就最疼他們的三舅,除了緊緊握著他們的手,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加護病房一次只能進去兩人,高飛說:「我們分批進去,三舅我帶您先去看媽媽。」換好衣服等待護士通知,心情起伏,久久難以自抑!好不容易護士說可以了,看到全身插滿管的大姊,瘦小的身軀有些扭曲的臉,無法忍住滿眼淚水!輕呼大姊我來了,嘴角似乎略微牽動,卻不能有任何回應。 外甥轉述主治醫生的說法:「心臟邊長了腫瘤,年齡太大了無法動手術,器官很多衰竭,只能儘量減輕老人家的痛苦。」她選擇在情人節的夜晚,安祥中離開我們::::::: 回想起大姊的一生,苦難多於幸福,在那樣的年代,也只能作這樣的選擇── 大姊長我十二歲,幼年常被她掛在背後帶著去玩耍。她出嫁那天,從轎子裡丟出的扇子,也是我奉命在人群中撿回來的。與姊夫十年因緣,小倆口萬般恩愛,接二連三生了三男一女,如果說她還有快樂過,這段歲月應該是她一輩子最幸福的日子。很少看到像姊夫那麼忠厚老實勤勞守份的人,但老天爺對好人並未特別眷顧,年輕力壯生了病自己去就醫,街上庸醫打了一針,勉強走路撐到家,腳跨進大門就倒地不起,也不知如何急救,大家眼睜睜看著他走了! 對一個未到三十歲的弱女子,帶著四個嗷嗷待哺的子女,姊夫突然去世真是晴天霹靂令她難以面對,而誰也無法改變的悲劇就在眼前!如果不是子女的牽絆,我堅信她會用最笨的方式隨姊夫而去,想起四隻像小鳥般張口對著她孩子,已經沒有父親何忍再讓孩子沒有母親! 原本單純家庭主婦,孝順婆婆照顧丈夫餵養孩子外,把家整得光鮮亮麗,大門口永遠張掛「清潔模範戶」的榮譽牌。婆婆年事已高,小叔去讀軍校,只好擦乾眼淚挑起全家生計,從未讀過書,也沒有特殊專長,白天只能去農試所打零工,農忙時幫收割高粱或花生,夜晚陪婆婆一起用手工製作祭典用紙錢。靠微薄收入慘淡渡日!記得當年桌上的菜永遠只有一個大鋁盆,打一個蛋下去煮,是菜也是湯,孩子像蝗蟲圍過來,不管什麼都好吃,也許姊夫暗中保佑,孩子們個個長得又高又壯,功課超棒又爭氣。 孩子長大上學,什麼都不能少,樣樣都要跟著來,過日子的壓力越來越大,幼稚園園長伸出援手,要她去幫小朋友煮點心,協助一些清潔工作,收入雖有增加,但長期日夜忙碌不停,過度操勞的結果導致染上肺病,長久以來咳嗽不斷,人逐漸消瘦。但不管再苦,堅持一定要讓孩子們上大學,因為她知道不讀書無法在社會立足,更不能讓地下有知的丈夫怪她沒把孩子照顧好! 回首來時路,真不相信四個孩子都已大學畢業。且相繼找到理想的伴侶成家立業。母親的牽腸掛肚永遠不會放下,兒女隨著事業發展散居台金各地,她變成空中飛人,那邊有事往那邊去,誰需要她時她就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像個守護神,展開溫暖的雙翼,呵護屬於她的寶貝。 她努力作好一個母親該作的事,用一輩子的辛苦,作出如此卓然的結果,子女們的感念叫人無比的心疼!也許她還有很多的不捨,但我要在她的靈前輕輕的告訴她:「大姊,苦了一輩子,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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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轉運ㄟ「哮呆進仔」
人聲鼎沸的傳統菜市場,一副優閒自在的「哮呆進仔」,左手提著菜籃子,右手插著褲袋,嘴巴也不得閒,吹著桃花過渡的口哨,概因齒縫不整,發出的音調沙沙作響,明眼的人均明白嘴前嘸齒「漏風啦」!「哮呆進仔」今日之所以如此優閒,並非有顯赫的家世,及過人的學歷,原來是他有一位漂亮的好姊姊,民國五十年間自從在金防部擔任軍中雇員的姊姊,嫁給某一位將軍級的大官後,「哮呆進仔」他家便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原本破敗的「一落二櫸頭」老厝,遇雨必漏,漏雨時盛接雨水的二只粗桶,及遍佈的舊甕罐子,在她姊姊出嫁的第二年,統統送人或丟棄,因為老厝不再漏水了,變樣了,記得當年的某一天,「哮呆進仔」他姊夫,官大本事高,調派工兵部隊,用軍用大卡車載運滿卡車的鋼筋及水泥,約莫一個月的工期,即將破舊不堪的老厝,整修得煥然一新,最為人稱奇的是,他們家的男丁,每天屙屎拉尿,不用再遠赴村郊的「屎礐腳」,在屋內即可就近解決,因為他姊夫官大注重衛生習慣,在房屋修繕期間,就在左櫸頭角落,搭建一間現代化的蹲式廁所,當年因為尚無自來水,為解決如廁沖水問題,特別在左櫸頭的屋頂,加裝一座碩大的鐵製水桶,連接管線抽調井水時,馬達聲碰碰作響,此等景象,在當年蔚為奇觀,村人觀看他家左櫸頭屋頂,冒出一座碩大的水桶,好像頭頂長一個大包包,非但不覺得突兀可笑,反而懷著欣羨的眼神,暗忖一句「幸福啊」!至於我們這批「猴死囝仔」觀察當然沒有大人,饒富內涵,每當「哮呆進仔」他家的馬達聲一啟動,莫不眾口同聲:喔│「哮呆仔」,恁娘咧放屎乎!換來的不是「哮呆進仔」,臭訐六譙的開罵,或恫嚇叫他那位當大官的姊夫,派兵把我們抓去關,而我們豈不是省油的燈,吃定「哮呆進仔」,自幼膽小怕黑懦弱的個性,此番膽敢裝腔作勢,充其量祇不過是「踩到馬糞吹官氣」,阮甲「嘸信斗」,嘜來一套,看出出ㄟ啦!惟當年我們這陣囝仔伴,卻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就是借「哮呆進仔」他家那間西式廁所一用,試想蹲在屋內,唔驚日曬雨淋,及蚊蟲無情的叮咬,且每當下雨過後,光臨「屎礐腳」拉屎,原本凝結成堆的屎山,受雨水的沖刷,化為泛黃污濁的糞水,一旦蹲定馬步,解放拉屎的瞬間,一坨深水炸彈卜通,卜通落下,濺起的糞水雖不及千丈,卻足以玷污你的「腳倉」及褲底。假如不是我們一再對「哮呆進仔」,無禮嗆聲,說不定他老兄肯出借廁所,讓我們開開洋葷也未必可知,而他家不單是老厝翻新,擁有令人稱羨的西式廁所,就連家裡經濟收入,也有極大的改善,其中的成功因素也要歸功於「哮呆進仔」,伊老母「招弟仔」做事「骨力」,及有一顆聰穎的頭腦,她利用村口池塘邊的那片祖產空地,蓋了三大間「豬碉」,並買了二十幾頭小豬仔,原本村人莫不存疑,他家祇有幾畝薄田,收成有限,拿什麼來餵養豬隻,原來「招弟仔」內心早有盤算,將主意打在村郊海防部隊的「兵仔渀」身上,果真官大本事通天,藉由她那位大官女婿的打點,每日海防部隊的「渀水」供應不絕,且「兵仔渀」完全免費奉送,加上營養夠油水足,二十幾頭小豬仔,在極短的時間,即可變成大豬公賣錢啦,且年復一年的圈養,約莫八年光景,他家已經蛻變成村中的有錢人,且「哮呆進仔」,也得力於他姊夫的牽成甲致蔭,十八九歲之齡,即謀得鎮上一所小學的工友職,說來氣人,「哮呆進仔」之所以有「哮呆」封號,除了反應慢半拍,讀書成績更不敢領教,全科「滿江紅」是常事,尋常人小學讀六年即可畢業,他老兄一口氣讀了九年,記得初中畢業的那一年,「哮呆進仔」才捨得離開那所富有人情味的小學。話說回來,成績好會讀書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躲在傳統菜市場的角落,擺個攤位,賣起了素齊,今天「嘴賤」說人長短也該有事,打從「哮呆進仔」踏進菜市場,吹著沙沙作響的桃花過渡口哨,便知他仁兄已然駕到,看著他衣著光鮮,一副優閒,再對照本人衣衫襤褸,肚大鬍鬚長的「熊樣」,豈能好意思跟他照面,正在轉向背對,羞愧見人的同時,聽到一聲熟悉親切的呼喊:「 狗ㄟ,生意好嘸,足久嘸看著老同學,汝變這大塊喔」!斯時的在下由窘迫,變得有點惱羞成怒,順口便頂回去:哮呆ㄟ嘜擱叫 狗ㄟ,等ㄟ去乎警察聽著,我著衰 :::好啦!嘜叫歹聽ㄟ綽號,「進仔」,恁家ㄟ廁所,冬時欲借我放一坨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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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閩南話歇後語
歇後語是一種民間熟語,多為群眾熟識的詼諧而形象的語句,也是文學作品中常用的一種修辭手法。在運用時可以隱去後文,以前文示義。也就是說,這種民間口頭俗語由比喻和說明兩部分組成,前半截用具體形象、通俗易懂的比喻來說明後半截抽象的正文。如五月芭蕉│粗枝大葉(比喻做事馬虎),中秋節的月亮│正大光明(比喻做事光明磊落),胸前掛鎖匙│開心(比喻心情舒暢),閻王爺出告示│鬼話連篇(比喻胡說八道)等。 閩南話有許多風趣有義的歇後語,其中不少是用諧音字來表達所要陳述的內容,有的要像猜燈謎一樣亮出謎底才能聽懂。這類歇後語在群眾口頭中比比皆是,隨便舉幾個例子。拍棉借(彈棉被)的查某仔(女兒)│摸棉(「棉」與「暝」諧音,比喻天黑),賣油的 某(老婆)│斗搭(這是「幫忙盛油」與「動作協調」的同音詞,秀才娘仔生千金│出才女(「隨你便」的意思),查某人(女人)嘴齒│女牙(與「你的」諧音),水缸倒吊│假鐘(「鐘」與「精靈」的「精」字諧音),皇金(裝人骨的陶缸)內放炮仔│彈骨(「彈」與「懶惰」的「惰」字諧音),放屎擱路中央│屎橫(「屎」與「唆使」的「使」字諧音),鋤頭柄抹黑油│假槍(這裡是「裝派頭」的意思),火燒甘蔗│無哈(閩南話甘蔗葉讀「甘蔗哈」,這裡是「不合適」的意思),等等,不一而足。這類閩南話歇後語,是一定區域民眾約定俗成的口頭俚語,一條歇後語往往就是一則當地的傳說或掌故,如果不加解釋,有的人(尤其是外地人)聽起來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下面摭拾幾條流傳在廈門、金門一帶的民間歇後語,以資人們泡茶聊天的「茶配」。 一、洞簫浸水─激空 洞簫是南曲「上四管」(即洞簫、琵琶、二弦、三弦、拍板)主要樂器。簫身竹製十目(節)九節(段),一目兩個發音孔,長度為五十八釐米,所以又稱「尺八」;因沿用唐初製作的規格,所以又叫「唐簫」。一把洞簫前面五個孔,後面還有一個孔,所以有句比喻「老手也有疏忽時」的俚語就叫「洞簫吹到老,不知尾後有一空」。吹奏洞簫時,左手拇指按著後孔,食指、中指按一、二孔(從上至下);右手拇指按穩簫身,食、中、名指分別按三、四、五孔,手臂展開成半圓形,如鳳凰展翅之勢,所以叫「吹簫引鳳」。 把洞簫浸在水裡,每個孔都灌滿水,這叫「激空」,洞簫也就吹不響了。而閩南話的「空」字,還帶有「有錢人」的意思,如說「囝仔(小孩)穿開腳褲─有空人」,所以這句話用來比喻那些專愛「展風龜」裝派頭的浮躁人。 二、五欉火槎─十叉 「火槎」(讀cne)是燒飯的攪火棍。農耕時代,鄉村人家燒飯煮飼料都是用柴草,例如深山裡用柴刀砍伐的樹枝、用鐮刀割取的芼草,果林裡用竹扒扒掃的柴葉、用鋤頭刮來的草皮以及田地裡的甘蔗葉、地瓜藤、高粱桿、稻草、桿等「五谷柴」。用這些雜物燒飯時,屋頂煙囪會冒煙,所以晉代陶淵明有「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描繪恬靜山村裊裊炊煙的詩句;金門、同安還有「兩地火薰看現現,往來嫁娶結姻緣」形容地緣相近的歌謠。但煙囪溫度不是很高,所以有句諷刺愛出風頭的人的歇後語就叫「煙筒尾蜉(烤)番薯│半頭青」。為了減少廚房煙氣嗆人,燒火時必須用「火槎」往灶膛攪動柴草,讓柴草有足夠的空氣燃燒,「灶空」火燄高了,鍋裡食物自然很快煮熟。「火槎」上段用鐵打製,大約五十釐米長,頂端有兩個叉,以便加大攪動柴草的面積;下端套根木棍,防止攪火時鐵器傳熱燙手。閩南婚俗有「新娘拉(攪)灶空」的程式,叫做「新娘拉灶空,無油炒菜也會香」是讓剛入門的新婦熟悉廚房並善於煮飯的意思。 一把「火槎」兩個叉,五把火槎就有十個叉。而「十叉」與做雜事的「什差」諧音,所以這句歇後語用來指供人差遣專做雜事的人,如果用第一人稱,則含有自謙的意思。 三、溪埔飯店─吃也著錢,不吃也著錢 現在的翔安區境內,昔時有一條水陸交通路線,那就是從嘉禾里(今廈門)的五通碼頭乘船到劉五店碼頭,上岸後走劉五店─洪厝─新店─朱坑─下尾店─官塘這條陸路,到小盈嶺接漳(州)泉(州)驛道後抵達泉州。而朱坑溪埔是這條古道中的一個路站,那裡建有雨亭(也叫涼亭)供過往行人「喝一杯水,何分南北;抽一袋煙,各奔東西」。當地有一農民在亭裡賣稀飯,有一過路客人到此又飢又渴,見粥便問那是什麼「 」(稀飯),攤主說是「燙酸 」。這位路人也是閩南人,知道「糖霜」即「冰糖」也,於是讓攤主盛了一海碗的「糖霜 」。行人飢不擇食,仰脖喝下一大口,發覺又酸又澀,便問甜稀飯怎會是酸溜溜的。攤主解釋說,我已事先告訴過你,這是燙燒的「臭酸 」,我們都叫它「燙酸 」,也是你自己願意買的。路人以上當受騙為由拒不付錢,怎奈攤主是當地人,他說「反正吃也要錢,不吃也要錢」,路人見勢不妙,祇好給錢走路。這話後來也就有強取勒索的意思。 四、蔡復一娶某─無天無地 民間傳說是:明代金門人蔡復一孩提時隨父親蔡用明居住同安城郊(即現在的東山),蔡用明與縣城驛路李璋(即潮州令李春芳女子)是至交。蔡復一自幼聰穎,十二歲就寫出上萬言的︽範蠡傳︾。但據說他有才無貌,即跛腳、駝背、獨眼、麻臉(這當是後人的穿鑿附會或誇大之詞)。有人想把李璋的女兒介紹給蔡復一,李璋聽後非常生氣,說「我的女兒如果嫁給這號人,那真是無天無地」,話意是天淵之別,極不般配(指外表)。萬曆二十三年(一五九五年),蔡復一中式進士,翌年奉旨完婚,蔡家為了實踐李家的「預語」,便在北鎮宮旁蔡宅至驛路梳妝樓一里多路的沿街路上,頭上用青布遮天,地上用紅毯鋪路迎娶李小姐。這句原本表示豪華結婚儀式的歇後語後來轉化為罵人(尤其是指責那些虐待老人的不孝子孫)的民間俗語。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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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無錢「燻」,咕咕吞
抽吸不必自己花錢購買的香煙,當然口口有力,入喉咕咕有聲,感覺的神爽,是無庸置疑,道理很簡單,這只是一般的心理反應而已,當然不是每一個人在接受別人所敬、所請,甚至半推半就所遞的香煙時,都會有這種有點「貪」,又不太「貪」的感覺出現。說起來,這句俗語並沒有多少「惡意」,只是顯現社會一部份人的行為特質,甚至只是好友間酒餘飯後的戲謔諢笑而已,是有輕嘲、淡諷、薄貶的意味,有點存心故意,卻不是真的刻意的尖酸。只要不鑽牛角尖或藉機挑骨頭,八成不會演變到可大可小,可善可惡,可輕可重的地步。 二十六年前,筆者不才我可也是「煙族」群中非常「優秀」的一份子,好長的一段時間,一直保持一天一包半的消耗量,而開始與煙有「染」則前推到五十六年前,先父與大多數的「番客」一樣,在抗戰勝利後,有點「衣錦榮歸」的味道,民國三十六年返鄉時,除了帶了些布、剪、針、餅分送親友外,還帶了幾罐五十支裝的洋煙,有一天,一罐已經抽了一半的「白珍」牌擺在長案桌上,好奇心的驅使,竟然爬上椅子,偷拿了一支,點燃之後就奔出屋外向玩伴們炫耀,當像真的一樣吸了一口,還沒有進喉就嗆得上氣接不著下氣,連咳之後被玩伴們笑是「老猴吸薄荷」,「無在調」還「激敢死」,糗了好一陣子,大家才不再取笑。一罐少了一支,大人不容易發覺,於是有一就有二,到有三的時候,事機自然敗露,責備了一頓之後,就不敢再犯了,這種「偷」了又「抽」的行為,以現在的管教標準,已結結實實十足地符合「問題青少年」的條件,搞不好就要「交付管束」,回首前塵,真有點笑不出來。 到底什麼時候真的結了「煙緣」,實在已不復記憶,惟八九不離十地,應是高中的時候,在晚上趕功課又學時耗寫起文章時才開始的,記得四十五年寒假前,有一次領了稿費,下晚自習後,買包「幸福」,與莊熊水老弟兩人到館子叫了兩碗大滷麵加一蛋,一瓶中高粱,就興高采烈地享受起來,只是忘了邀陳君天老師一起(後任台視製作),倒是有點不好意思。(陳老師係軍官調兼教美術,不是我們的課任,但我們師徒三人出校刊,編畫報倒逗得很緊)真正上癮的,是在就業後的頭半年,因為每天加班,不覺間就一支接一支。 當年金門香港直航,世界的名煙金門都有「三五」、「拉基」、「百雀」、「黑貓」、「金片」,「紅寶」,連帶的,打火機、煙盒也都跟上時代。國內的煙從「香蕉」、「新樂園」、「幸福」、「雙喜」、「長壽」、「寶島」也是應有盡有。而流行的則是煙客的分等,一般公認不帶煙不帶火是「上等」的,左右可以逢源,伸縮更是自如,身上無負擔,「伸手牌」是最顯眼的景點,帶火不帶煙是「二等」煙客,看到別人掏煙,動作俐落地火就點上了,人家不得不送上一支;「三等」的是帶煙不帶火,為借個火,不得不請人家哈一支;既帶煙又帶火,有時候閃亮的煙盒加上名貴的「朗臣」打火機,派頭真是十足,盒裡的煙也必定是好煙,這款煙客列入末等,有點「大頭」的味道,其實這等煙客才是大方、好客、豪爽、實在,只有極少數是真有點要「炫」一下而已。筆者在長達三十年悠久的「煙緣」歲月中,是常常在不知不覺的無意中,游走在各等之間,也常享受到「咕咕吞」的滋味,不過最難消受的卻是想抽,需要抽,卻又無煙可抽,「煙癮」直湧而壓制不了「乾乾剉」的時候。民國五十幾年,有一次一連三天三夜,防區黨政軍民一體參加的「曉光演習」,街邊巷口防守得滴水不漏,「書面狀況」又一個接一個,忙得手慌腳亂,偏又無遠見搞得「煙糧」短缺,冷汗直冒,只好重拾「煙屁股」渡過難關,等香煙「補給到家」已是三天之後,仍然猛吸三支才解「癮頭」,從此之後就深知「煙害」之苦。 民國六十六年,瘖啞經月,在榮總診視後排定六月二十二日由蕭尚寬醫師操刀作「直達鏡」手術,為防範煙燻喉頭傷口,產生病變,遂在六月八日宣告「離燻」,想不到竟然一舉成功,二十六年半了,雖有小犯,但終不入喉,每次「受煙」,總是僅限「口入口出」,最多繞道鼻孔,不讓有再成癮的機會,好友們常譏我「心狠手辣」「絕情絕義」置三十年的「煙情」於不顧,戒後「體重」急遽上升卻是想不到的後果。有人說,這是「報應」。 至今,仍懷念「咕咕吞」的歲月,但能少則少,能戒最好,建構「無煙」環境是努力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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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與鄉愁四帖
學習心事凝雪後的梳理 飲盡落日傾洩朵朵杜鵑 藏一點點世事浮沉 舉觴欲滴都是口腹豪情干戈 千軍萬馬剩半杯早釀月色 春風不醉。飲者。杯底塵垢 沉澱沃育飽漲滄桑 夢或蓮花淨土 餵我滄海一甕甕盈滿溢出的孤獨 三杯豪飲 濤濤酒聲 入喉就釀成了詩 愁腸行徑 一句句死生契闊低吟 迴轉。驚覺 都是嚷嚷興亡沾染的昨日 千百年畫本 命題和杯盤狼藉是一幀集體裝置手繪 構成以及混淆色澤滲入過量寂寞 忘了落款位域佈局 浮浮沉沉的自己擱淺在荒亂岸桌 日與夜決堤齟齬對話 迂迴。翻落 猶似昨天反覆朗誦的一樁平凡軼事 醉與醒之間。說是無常 浮生哀樂終究只是一杯而已 58度的鄉愁 燒灼久錮跋涉長途的心 載不動。酩酊濃烈酒意語詞 空腹。寂靜的胃 一口口從容傾潮而下的霜雪 咳出許多黑天漫地乾旱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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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漫談玩牌
二月二十一日的副刊上有一篇好文章:「愛家人,請遠離牌桌。」作者筆端充滿感情,更流露一份濃厚的同情心,同情小惠的遭遇,為她深抱不平,也責備阿東因為愛打麻將,忽略了家人。我除了欣賞這篇文章之外,也深有同感。在我的村子裏,也常常可以看到鄉民們在一起玩牌,男人們大多數玩麻將或撲克牌,女人們偏愛玩四色牌。不僅僅是男人玩牌,女人更是玩得不亦樂乎! 這引起了我記起許多跟玩牌有關的往事,說來頗為有趣。我在少年時期,就愛上了四色牌。四色牌有兩種玩法,一種是將士象車馬炮卒每人各分取二十張的玩法,另一種叫「士九」(閩南話唸「士久」)的玩法,每人各抽取兩張,算點數比輸贏。那時候,我和少年的玩伴迷上它,常常聚在一起玩,有時也會白天玩到忘了應該吃飯,晚上玩到忘了應該睡覺,直玩到深更半夜,名副其實的「廢寢忘食」!但是,我們那個時代,是日本鬼子佔領家鄉的時代,大家都很窮,玩牌只是「玩」的,沒有錢可以賭,用火柴棒或是撿些小樹枝當籌碼,有時也用花生米或地瓜,輸贏的時候,花生米就賠花生米,地瓜就賠地瓜,大小多少約略相等就可以了,只有過年時才有點小錢可用來玩。 記得有一次和同伴到山上田裡去撿地瓜,我們幾個野孩子躲在田間茅草岸下玩起紙牌,玩著玩著,不知不覺地,天已經暗了。這時,才發現撿地瓜的籃子裏空空的,回家又怕被大人罵。寒冬天氣,冷風颯颯,怎麼辦呢?有人提議,趁天昏暗無人,到近處的地瓜田去偷挖,幾個野孩子急急揮動鋤頭,一邊挖一邊害怕發抖,每人都只挖了幾個,就趕緊跑回家交差了!如今每回腦子裏浮現那一幕做小小偷兒怕被人捉到的畫面,仍然還會心有餘悸,也常常禁不住要暗自偷笑,這也是因為玩四色牌偷懶引起的一段難忘的糗事! 後來的一次,是我在村子裏當國民小學教師的時候。有一個晚上,幾個友伴到我家來玩四色牌,玩著玩著,正玩到興趣最旺最忘我的時刻,突然有人來敲門,開門一看,竟然是副村長!我的天啊!這下慘了!那時是戒嚴時期,副村長是軍人軍職,權柄比村長還大,專查不法分子,隨時進入民屋調查戶口,而我們這幾個玩牌的都是基層公教人員,卻在他的突襲檢查時被逮個正著。當他進屋時,我們幾個傻瓜竟然忘了收牌滅跡,我的手中還拿著紙牌,嚇呆了!也不知如何是好!所幸這位副村長心腸蠻好,他站在牌桌面前,看了片刻,輕輕的點點頭說:「陳老師也在玩牌噢!」我又害怕又不好意思,就像小學生犯錯低著頭等待處罰判刑,默默的不敢出聲回答。他停了一會兒,便帶著他的兵回去了!真感謝他的寬容,饒過了我,要不然在那個戒嚴時期,他如果把我送辦,我就得坐牢,被撤職。我的姑母晚年也愛玩四色牌,年紀很大了,還因此被捉去坐牢幾天呢! 到台灣以後,因為讀書、教書,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玩牌。記憶中只有一小段時期,在家中和內人玩麻將。兒女都上大學在外讀書,家裏只有兩人,吃過晚飯便開始玩雙人麻將,我技不如妻,連輸幾晚,記帳輸了三千多元,後來怕影響我的教學工作,便停止不再玩了。帳也賴了至今沒有還,老婆不甘心,還常常掛在口上說呢! 許多年以前,我在報上看到一則社會新聞報導,好像是發生在台灣中部,有一位國民小學的退休女老師,她本來有一個好家庭,先生是警官。她退休後開了一家小吃店,過著平靜安祥的生活。後來卻因有三缺一的鄰人邀她去打麻將,玩著玩著,玩上癮了,把小店關了,家事也不做了,每天沉迷在牌桌上。有一天,兩夫妻又因此而大吵起來,警官先生盛怒之下一拳打去,竟失手將她打死。警官坐牢了,也發瘋了,家也破碎了。 我教書的師範學院,恰是培養國民小學教師的學校,所以我在講課之時,在不同班級的課堂上,不只一次以這個真實的社會悲劇故事告訴學生們,警惕他們,不良的生活習慣,有時可能招來無可彌補的災害。並勉勵他們在學校的學習時,不要只限於學習課業內的智識,更要廣泛閱讀課外有益的書籍,尤其要培養正當的課外興趣,例如讀書、學書法、畫畫、聽音樂、剪貼、運動、散步、旅遊等。至少至少,應當要有一、兩項良好的愛好。這樣,消極可以抗拒如玩牌等的不良嗜好;積極可以提高生活的趣味,豐富自己的人生,就不會感到生活無聊乏味,長久被玩牌所誤。 所以,玩牌是小事,是一種趣味遊戲。不管怎麼玩法,如果能夠有節制,偶而消遣,倒也無可厚非。可是人世間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是物極則反,過分便有害處。玩牌若玩到不眠不休,曠日廢事,就會成了反趣味,傷害自己的身體,妨害家庭的生活。這樣玩牌,無疑的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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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吃飽喝足逛商場,人還真是多,光吃飯來來去去就像流水席,所以逛商店買東西的人也多,我們媽媽阿嬤們,真會買東西,二十五元還能十二元買下,我開不了口,所以託我買東西,我一律謝絕,除非已經有了公訂價錢。 下午行程是定陵,是明朝十三陵之一,被發掘的「地下宮殿」,也就是明神宗萬歷皇帝的陵墓,八歲即位在位四十七年,二十五年不上朝問政,花了二十幾年營建的陵寢,還不是也被撬開,連屍骨都被紅衛兵一把火給燒得屍骨無存,骨灰盡散,其實地宮文物已挖掘一空,主要的是看置棺的漢白玉及它內部建構,本來想以前來過,如小陳說的墳墓有什麼好看,尤其是要走下二十九米深的地下,感覺就是陰涼涼,如不是有很多人參觀,更覺得陰森森。 什麼風水寶地,為政無德,還想永世其昌,神宗大概也搞不清自己的功過,所以功德碑也學武則天立了無字碑,比起一代女皇武則天,那功績可真差人家一萬八千里。 小陳一再吩咐,到了定陵別看了水蜜桃好看便宜就心動,可別行動,這兒有些小販是很狡猾,會騙顧客,如果想買等參觀回車上,找個厚道些的小販來車上試吃再跟他買,又可以殺價,偏就有人被攔截,什麼九個台幣五十元,給了一百元硬是不找,人家來車上賣的可是人民幣十元十三個還有雪梨,小陳說在北京有句老話: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埋死人,意思是說吃水蜜桃對身體有益呢。 講到養生之道,小陳不忘介紹我們去參觀北京同仁堂,同仁堂不是在前門大街嗎?怎麼在這郊區呢?小陳說很多人慕名而來,大宅門白家故事的連續劇更是火紅,其實同仁堂的當家是姓葉,而現在是由國家經營,這同仁堂蓋得就像大宅門的大院落,範圍還真大,有人在佈置的中藥醫學博物館內介紹中國藥經,華陀、扁鵲、葛洪、李時珍等叫得出名的中醫人士都有記載,反正我們也不懂,把脈看診不用錢,就跟著排隊看一看也知道自己身心狀況,人吃五穀雜糧那有不生病,我們這些老人家比較顧老骨頭,那幾個少年都不看,但一想大陸藥被大家詬病,我就只看不拿藥了,但是他們都去買外用的傷藥膏。 晚餐是在傣家村的餐廳用餐,還有表演可看,一想傣家菜,我趕忙告訴我們團的人,這菜可能跟我們吃的不太一樣,如吃不慣請告訴我,好在大家還吃得下,只是感覺沒那麼對味而已。 晚上來得及趕七點半的雜技表演,公司特地安排,雜技表演可是老少咸宜,從小就愛看特技表演,本想要張節目表得五塊錢,有個台灣來的,很不屑這也要錢,我想可能人多不要錢看完了就扔,為了環保衛生,想要,花錢就會珍惜,不會亂扔,製造垃圾。一個小時的表演,有撐大旗、軟骨功、甩手巾、轉碟子、單車載人,其中一個小孩子好俐落,表演疊椅子功,好多高難度項目,讓人大開眼界,大家無不叫好。 又是拖著疲乏的腳步回到酒店休息。 第四天了,今天(九月十八日)要上承德避暑山莊過一夜,所以只要帶些換洗衣物,還有多帶保暖夾克外套,但大件行李得寄在酒店,因為明天回來得重新換房,所以要把東西收拾好,有打電話者到櫃台結帳,小陳從昨晚一直叮嚀交代到今早,比我小二十四歲的小孩,做事態度認真,不因老人家消費不高而應付了事。 早上天氣不錯,可真是金秋時節氣象新,秋高氣爽精神好,先到雍和宮參觀看大佛,看雍正王朝連續劇的人就曉得,雍和宮是雍正未登皇位時的雍親王府,後來乾隆皇為紀念父親由王府改為喇嘛廟,現乃為北京著名的喇嘛教著名的寺院,建築格局保留王府的形制,達賴曾在此講經。來到廟裡我看最虔誠的是葉先生,最悠閒只忙拍照是陳先生一家,原來他們是基督徒,這富麗堂皇的王府寺廟,值得看的景不少都是二三百年的文物建築,還有庭院裡的花草樹木,我最喜歡的是一進大門的兩旁銀杏樹蔭,草木扶疏,有庭院深深的意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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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灰中的汗水
福建晉江地區,有著豐富又優良的花崗石脈,數百年來就是泉州白石的礦區,閩南建築的石材大多由此地供應。十七世紀中葉唐山過台灣船舶的「壓艙石」,就是載著晉江的花崗石磉,到異地構築夢想。所以說這裡孕育了清代台灣漢人建築(特別是閩南移民),一點也不為過。 幾年前因為研究的關係,我在晉江、石獅與惠安一帶的僑鄉聚落,住過二個多月。當地的朋友,領著我逐村調查傳統民居建築時,也帶我去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花崗石採石場礦區。我印象很深,與其描述那是一個採石場,不如說類似隕石坑的地表大洞。直徑約七、八十公尺,深度下挖了十餘公尺,約莫四、五層樓深。坑底正在開挖的數台怪手,顯得相當遙遠而渺小,站在礦坑邊由上向下俯視時,尺度相當驚人,且因二十四小時不停的開挖,揚起的石塵使得這一帶的天空永遠灰濛濛。場方的人向我說明,幾百年來,這裡開挖不過二、三公尺,有了機械設備幫助之後,產量大增,這幾年開挖的深度超過幾百年來的好幾倍。我好奇詢問:「有沒有評估,還可以挖多久?」,他自信滿滿說:「根據日本探地雷達的調查,還可以讓我們挖一百年呢?」。我暗自驚訝,「屆時會不會挖到地涵或地心啊!」 隨後,我跟著他們來到「打石區」。那是怪手挖起原石後,分解石塊的一個工作區域。我看到一塊數噸重的大原石上,上面趴著五、六位工人,頂著大太陽,以簡易的工具、手工的方式,敲打著大石塊,榔頭、鐵器與花崗石的敲擊,發出了混亂的乒乒碰碰聲響。他們必須將石塊儘可能敲成長方體,才能交給技術匠師進一步裁切或雕刻。可能是因為勞動條件極差的緣故,工人都十分枯瘦,加上碩大石塊的襯托,身軀更覺得單薄。而根據我的觀察,這樣工作下來,長期就容易得到塵肺症,壽命大多不長。場方人員對我說,這些工人都是來自江西、湖南、四川等內地貧窮省分,工資很低,一天十塊錢人民幣而已。而我也知道,沒有口罩、沒有休假、營養不足的這些受雇工人,如果沒有這項工作,留在家鄉務農的話,更無法養家活口。 我走進他們,並與其中一位工人聊了起來。他才二十五、六歲,留個小鬍子,黝黑的皮膚皺紋甚多,眼神顯得老氣,我想是長期勞動造成的結果。他告訴我,他住在南昌鄉下,為了掙錢來到閩南,每天工作至少十個小時,已經三年多了。這裡包吃住,不太需要特別的技術,蠻適合他的。他太太也在礦區幫傭,負責煮飯給大伙吃,小孩兩歲多了,跟在母親旁邊。每年過年,他們全家要坐大巴到廈門,然後買硬座火車票到南昌,再轉小巴回到故鄉的村子探望父母,每回回去總得花上十幾個小時。但他說故鄉實在太窮了,不得不出來,而且現在還有了孩子,他更要努力,才能脫貧:::。他汗水淋漓,滴在花崗石塊上,緩緩地以江西口音告訴我,屬於他的人生。瘦弱的身軀一邊說話一邊還得敲打石塊,每擊一下,揚起的塵灰滿佈他的眉與鬍子。我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他的故事。我已經忘記那次的訪談是如何結束的,接下來好幾天,我的思緒陷在一種莫名的憂傷中。 之後幾年間,不知道怎麼了,我偶而會掛念起那位一面之緣的石匠,心中會浮現那天艷陽高照的採石場畫面,他的身軀、他的汗水、他的塵灰及他執榔頭奮力敲擊的聲音。特別是當我這幾年來到金門工作,參與了一些地方建設,聽到大家對於引進大陸花崗石,總是說「好便宜喔!一材才多少錢:::」等等的話時,總是更令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工人。隨著金門經濟的發展,從大陸進口更多的石材時,我想,晉江的採石場的生意肯定更好,然而當那些付出健康、青春歲月的工人敲得更賣力時,賺了錢的老闆會真的照顧他們嗎?他們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脫貧致富了嗎? 看到這幾年金門各聚落、祠廟、古厝滿地舖上的花崗石,我是知道這些石頭是怎麼被生產出來的。我並不是要高舉人權的大旗,說這些石頭來自剝削勞工的地方,不符合公平正義,所以我們不要用。我只是不希望金門人或台灣人只變成「經濟動物」,眼中只有「成本」的概念,而不知道有一些不同的生命故事,正因為我們而發生:::。將心比心,我們才會惜福,才會珍惜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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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陳媽媽她們不看玉枕,倒是看重玉鐲子,媽媽們好厲害,真是殺價高手,我聽了都傻眼,這樣的折價也能成交,真是佩服,我看小陳一直說你們還沒看玉枕呢!別急著上車,這種東西金門小三通多著呢!就別浪費口舌時間了,可憐小陳可真欲哭無淚。 雨下著咚咚響,心可沈得很,上次來時也是下著雨,穿著雨衣,根本就看不清長城塞外,什麼雄關如鐵、青山似畫,心裡正嘀咕著,聽見了駛在京張鐵路的火車聲,京張鐵路就是早年我們地理念過的平綏鐵路,也是中國人自行設計完成的鐵路,念過這段歷史地理的人都知道,那建造鐵路的偉大工程師詹天佑先生,可是我們的歷史又要改寫了,中國地理也不再是主要科目,奇怪呢,多念一些書會死嗎?一定得拴住思想嗎?想當年你們這些在高位者不也是如此長大,現在已是地球村的國際化時代,為什麼不能教給孩子宏觀的思想、包容與愛的心胸。 雨小了也停了,遠山近樹是如此清晰翠綠,車子停下來了,我們來到居庸關,古燕京八景之一「居庸疊翠」,可見其風光無限,上次是參觀八達嶺長城,經過居庸關正在修建,站在長城腳下往上仰望,竟是如此壯麗雄偉,真想一蹬就衝上山頭的垛口。 我不知小陳到底來過幾趟,我們上了長城樓門,似走入迷宮找不到通道,而許先生和小莊早在對面高台上,一問才知通道在城樓另一端,原來小陳都是直接上到半山腰的停車場,很少從城樓下往上爬,我才納悶偌大長城怎麼只有我們呢?原來停車場早就停滿了車。 萬里長城那麼長,連在外太空都看得到它的蹤跡,秦始皇滅六國,把各國長城重新修復連起來,長城雖雄壯,但也無法抵禦外侮,明重修長城,不也讓吳三桂領清兵入關,也難怪清朝不修長城,改以懷柔招安蒙古,為政以德,才能服眾,長城今猶在,那些帝王將相今在否? 居庸關和天下第一關山海關還有甘肅的嘉峪關,是長城有名的三大關,因而居庸關的城樓上有塊匾寫著「天下第一雄關」,還有在每座有名的長城景區,都會有毛澤東題的「不到長城非好漢」,當然這也都是拍照的景點,只是今早下雨,沒看到當地景霸,要不又得強行收費。 為了逞英雄當好漢,使盡吃奶力氣也得往上爬,小莊最年輕,昂著頭一馬當先上了最高點,我們洪老先生比他小三歲的弟弟還厲害,上了七十歲的人有此腳力,令人佩服,因為我都已上氣接不了下氣,就在有個「好漢卡」的廣告牌來張紀念照吧!好累哦!明明是老女人了,充什麼好漢嘛!怪不得當地人說「不到長城非好漢,到了長城一身汗」。 居庸關的停車場旁是座廟宇建築,稱得上宏偉的建築,原來是以前的城隍廟改建,卻不是燒香拜佛,都是商店,人很多,大家的目標都是想去「聽雨軒」,但是一聽尿流滿地,到處有黃金,我只好卻步,中午到餐廳再解決。 居庸關其實還有值得一看的元代過街塔的基座,稱為雲台,就在停車場下方,周圍已用欄杆圍護著,看樣子不知是不再開放參觀,還是得要再買門票,如果是對歷史文物有興趣或研究者,不妨去看一回走一趟。 老北京人說:「舒服不過躺著,好吃不過餃子。」今中午就是餃子宴了,不同於西安餃子宴,但有其特色,最主要是這家館子是種複合式,好大的一個專賣長城旅客的友誼商場,裡頭還有做景泰籃工藝的一小型工廠及特賣部,小陳在車上也開始努力介紹,買了景泰籃花瓶代表平平安安,筷子快快得子,景泰籃花瓶是很漂亮,得有個大廳擺著才好看。 以為大家吃不慣餃子,還特地先來了炒飯,不只餃子好吃,菜色也不錯,還有紅星二鍋頭,下過雨有點涼,喝點酒還可暖身,看來我們金門人還是喝慣自家的金門高粱酒,同是白酒,還是我們的醇香,小陳問我們好喝嗎?還不錯,但是我們金門高粱酒更好喝,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可惜沒有人帶來喝,不然喝一口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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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聞‧奇問
喜在太武山上逗留的我,陪了漫步其中,享受另一種生活外,也常遇到有趣的人們說著令人莞爾的話語。最常碰到的是觀光客問我:「請問到山上還有多遠?」走一半了還好,我回答「剩一半了」,有時是「再走幾公尺就到了」,可是有人才走過「玉章路」就問,令我不知從何答起,即使只是三百多公尺高的山,與剛起步總還是相距甚遠吧!第一次有人問:「『頑石點頭』在哪裡?」有人問:「安心石在哪裡?」好玩的是兩個人在海印寺前的對話,甲問「太武山上的這些狗吃什麼,也吃素嗎?」乙說:「大概是跟著主人吃素吧!可是牠們也要天天吃素。」誰想過這類問題呢? 走到太武山另一頭,在一大綠色池水旁,外甥突問:「阿姨,怎樣下去下面啊?」我說:「應該沒人會下去吧!」他說:「下面很美啊!應該可以下去,要不然怎麼會有小舟,要是在這裡露營多好!」我從未想過「太武山上露營」這等事,真是獨特的想法!過著一成不變生活的我,卻被他的一語驚醒,他問:「看日出!這些是看日出的時間嗎?那我明天幾點可以來看日出?」我算算「大概是六點半吧!」在天寒地凍的氣候,誰有此雅興來此看日出,我雖知他真的來看的機率少之又少,可是這何嘗不是一種體驗呢?不是有人一大早上阿里山看日出的嗎?「毋忘在莒」一直是來金門一遊必照之景點,丙幫丁照,丁說:「我站在這裡可以嗎?」丙說:「你要站在第七個階梯上,這樣照起來剛剛好。」真的嗎?見仁見智囉!戊問己說「『毋忘在莒』四個字怎麼會朝向這邊呢?」己不知如何回答。「偷得浮生半日閒」,上山來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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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從一則報導談起
一大早,隨手翻閱心愛的金門日報,其中有一則報導,馬上引起我的注意,報導的大意如下:金門縣社區心理衛生中心,在不久之前,舉辦了一項命名為「快樂極短篇小品徵文」的活動,參與此項徵文活動的作者極為踴躍,總計收到了一千七百八十三件的徵文明信片,就中,無論是作品的數量或是創作的水準,均屬上乘。 社區心理衛生中心表示,在來稿當中,由徵文的內容來觀察,他們發現,每個人快樂的方法都不盡相同;有的人認為:「每天打開電腦工作時,只要寄出一封能激勵人心的小品文,給通訊錄中的好朋友,讓好朋友在一天當中,都擁有好心情,自己也會一樣的快樂。」有的人卻認為:「每天從早到晚,躲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為心愛的老婆,準備三餐及宵夜,讓她感覺到天天都是情人節,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情。」 還有的人指出:「快樂的秘訣就是,辛苦上完班,回到家後,看到心愛的寶貝正丫丫學語,勉強擠出『爸爸』兩個字,就感到十二萬分的快樂。」有的人則說:「當兵最快樂的事,就是可以有假期返台休假,看看家人及心愛的她。」甚至有人說:「一個人跑到遼闊的海邊,對著大海大聲喊叫,就是最最快樂的事了。」也有人指出:「『睡覺』,是人生最快樂的一件事了。」 總而言之,快樂因人而異,方法也各有巧妙不同。 我是一個生性多愁善感、比較不容易快樂的人,所以,才會為自己取一個比較活潑的筆名:「樂山」,取名樂山的原始意涵,理由當然還不僅僅如此,它還有其他的涵義在,且聽我娓娓道來。 我們家族的祖先,到金門的發祥地,就是一座取名叫做「樂山」的小山丘,所以,個人取筆名為樂山,實在寓有「無念爾祖,聿修厥德」的深意在焉;另外,論語上說得好:「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雖非智非仁,也不敢以仁者與智者自居,但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懷抱著一種希仁希智的景仰之心,相信,這是每一個讀書人或知識份子最起碼的襟抱,如此說來,我當然要當仁不讓了。 再回到「快樂」這個主題,以前寫信給平輩或同學,總喜歡在信尾的祝詞寫道:「祝你 健康!快樂!」可見,健康和快樂,儘管都是人人唾手可得的,但是,卻不是任何人想擁有即可擁有的,所以,我才敢說:「真正的快樂,並不是容易取得的」,就像提倡白話文的健將-胡適之先生所說的:「理未易明」一樣,我們知道,適之先生是最服膺真理的人,但是,當他發現許多人並不能打從心底的去服膺真理時,他才會有感而發的,說出這一句發人深省的話語,這無非是在提醒我們、勉勵我們:「普天之下,真理只有一個;而,真理要越辯,才能越明。」 其實,快樂是具有很強大的傳染力和滲透性的。可以說,在一個機關裡面,只要領導人開誠佈公,成天笑口常開,這個單位少有不快樂的;同樣的道理,在一個學校裡面,只要校長能察納雅言,整天笑臉迎人,這個學校也少有不快樂的;怕就怕一個人鎮日只會扳著一張臭臉,不肯放鬆自己,自己快樂不起來,連帶的,別人也跟著受罪,那就糟了! 在一個家庭裡,也是如此,做父母的,如果一整天,只會教訓這個、教訓那個,從不給子女以好臉色,那麼,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要叫子女有快樂或溫暖的感覺,只怕是要緣木求魚了;相反的,如果為人父母的,天天笑臉盈盈,把子女當作朋友看待,夫妻之間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那麼,這個家庭,一定是一個快樂似神仙,令人稱羨的模範家庭了。 雖然,快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只要我們想擁有快樂,就一定能立即擁有它;我們真心快樂,週遭的人受此影響,也會跟著快樂的;不記得是誰說過這樣的一句話:「當你微笑的時候,大家都會跟著你微笑;但是,當你哭泣的時候,可能,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在哭泣!」我想,這一句值得深思的話語,正是在勉勵我們:趕快以無比快樂的心情,去迎接每一個人物、每一個亮麗的明天吧! 我平常很喜歡參加徵文活動,此次,我雖然沒有參與,但是,我並不難過,因為,當我看了這些激發「快樂源」的好文章,無形之中,自己也跟著快樂了起來,而這種快樂,比起自己參加徵文活動而得獎,還要來得更有意義,這是真心話,真的,我已經找到了「身心悅樂之泉源」,那是一顆與人為善的赤子之心! 謝謝金門日報這則有關「快樂」的報導,此刻我的感受是: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心靈寄託與最豐美的深層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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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有情書
今晚,關掉電視及收音機,靜下心來寫些話語。對於一個人生活的我而言並不容易,因為總覺得身邊要有些聲音才不會感到孤單,那是在這偌大空間中可以驅走我寂寞的良好工具。從警大研究所畢業至今,算一算也已經五個多月了!這五個多月以來,常常被關心的朋友問及自己到底在忙些什麼啊?總是很少聽到我的消息,而我總是佯稱說機場的工作非常忙碌,以致邀約聚餐之事一再延宕終至沒有下文!其實自己真的很忙嗎?畢業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職務及工作內容一如往昔,絲毫感受不到有更高一層發展的機會。從高度的自我期許到自我說服,工作桎梏的無奈,讓自己將重心轉移到投稿寫作,因為在寫作中可以完全擺脫來自工作環境的限制,想像可以無限馳騁。當然,在等待錄用刊出的過程,有錄用的喜悅,也有不錄用的落寞;就像與妳的相愛一般,有得到妳懂得我心意的歡喜,也有妳不懂我用心良苦的刺痛。 不過,對我而言,寫作投稿有關工作內容的文章可能是一時的,自己從這些寫作中到底得到了什麼?是金錢?是名氣?還是在找尋自己內在的理想?前睌在與一些文學作家座談後,妳說出妳的願望。希望能在金門這故鄉的泥土上創作出屬於自己的作品。突然間,我有些嫉妒妳的夢想,因為妳知道妳要的是什麼。而我呢? 我常反問自己到底工作及生活的目的是什麼?自己的夢想到底是什麼?一個似乎非常簡單的問題卻總是把自己給問倒了!而這幾天發生了兩件事後,發覺──我變了!一件事是工作上為了讓勤務更順遂,請旅客配合某件事情,卻遭一位旅客怒罵,當下覺得無辜及暗氣旅客沒有修養。不過事後想想,卻為那位旅客覺得可憐,因為如果連一些小事都要發脾氣,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他的人生,是不是也很悲哀呢?他周圍的親戚朋友,是不是常要無辜受氣呢?另一件事是大學同學來電告知同系同學會的消息,並寒暄一下自己的近況!他一直是我崇拜的對象,同一所高中同一班、補習班重考也在一起,更不用說大學同學四年::但畢業後人生境遇卻是天壤地別、南轅北轍。他是一路平步青雲,三年後如願考上研究所,畢業後更因天時、地利及人和脫離警界,往高處任職,近來又傳出升官喜訊,這樣的仕途發展真是羡煞許多同學。然而,這次我卻表現的一派輕鬆,因為我突然覺得我根本不可能成為他,是很難像他一樣,有那麼多的天時、地利及人和來相助。若是昔日的我一定會覺得不甘心,為什麼同樣的學歷,在仕途上卻樣樣不如他?但現在,反而覺得釋然許多。那樣高處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事實上,我覺得自己的一些想法真的變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妳,是妳讓我能真的去認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努力工作的目的無非是要讓未來有較好的生活,而所謂較好的生活難道就是一定要爬到職場的最高處嗎?你離開繁華的台北,回到樸實無華的故鄉任教,這一件事情,讓我冷靜思考了一些問題。 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似乎不是那耀眼炫人的外在繁華,不是燈紅酒綠的轉眼虛無。平凡、幸福、美滿的婚姻及家庭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吧!過度追求職場的高位往往會失去一些婚姻及家庭生活(畢竟人的精力有限),而這絕對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熱鬧匆忙、汲汲營營的生活長久以來似乎迷惑了我。直到,與你相遇;直到,來到金門,更深一層認識了你!人終究會回歸平淡,若現在為工作、為名利,而犧牲健康,犧牲家庭,犧牲可以與所愛的人共享生活的點滴::再好的職務也是沒用的,至少,對於我而言。 是的,工作再怎樣順遂若沒有妳的相伴,那麼所為何事?感情之事亦若是。或許明知兩地相戀相思之苦、或許明知至少還要經歷兩年的考驗、或許明知還有許多的變數::然而再多的或許,改變不了我的許諾,因為直到今天我才深深領悟到妳是我生命中要去感恩的人(除了父母),感謝妳在我失意時給我安慰,感謝妳在我徬徨時給我指引,感謝妳在我想拋開一切回歸平淡時,還有金門這塊淨土可以讓我編織另外的夢想,一起築夢踏實的感覺是外表的功成名就所無法取代的。親愛的,謝謝妳!認識妳讓我對人生有更深的一層省思! 想說的話還有很多,只是尚未理出清楚的頭緒,然而,唯一不變的,仍是「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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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結金門五十春──留金歲月瑣憶
「緣結金門」,好像是冥冥中有一隻手在牽引似的。民國三十八年暮春,從家鄉跑到省會南昌,已經向台灣某軍事單位的招生處報名了,任職南昌警備司令部的叔公說:「要當兵,何必跑那麼遠?就去警衛營好了,也好照顧。」但到了秋天,警衛營隨保安司令部到了贛州,一天,叔公派人送來一張條子,催我趕快請長假南下瑞金,投考胡璉兵團的「怒潮學校」,這不是注定要跟金門結緣嗎? 「怒潮學校」由江西而廣東,由廣東而台灣,如果胡璉兵團在古寧頭一役全軍覆沒,我就沒有機會踏上金門的土地了。偏偏,共軍陰溝裡翻船,留下了這條「台金航線」:::。 造化弄人,「兩年反攻」落了空。我們這群「新埔出身」的「見習官」(按:「怒潮」落腳「水頭」後,一度將「水頭」改名「新埔」),不被國防部承認,兵團部便以「超級上士」名之,即底缺是「二等兵」,兵團部發給「上士薪」,並賦予「見習官」名義,以示比上士「高」一點,所以叫「超級上士」。這個用心可謂良苦,問題是:我們的希望在那裡?難道就這樣做一群「玻璃瓶裡的蒼蠅」嗎?國防部知道這個狀況後,就來了一次甄試,試題範圍涵蓋基本學識,黨政軍常識及軍事術科,及格的升准尉,其餘以上士補實。 但是,升了准尉沒有缺,問題又來了。十四師好像吵得兇些,師長劉宗邦說了氣話:「旅館的房間都住滿了,你們想要住,除非把現住的房客打死。如果你們要自殺,我就派人在你們的屁股眼裡塞狗毛,上級來調查,就說是狗『日』死的。」真是火上加油。當時,就有位同學在一份上報的公文上,以「二等炊事兵超級上士代理上尉連指導員×××」來簽署,可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不滿」了。 由於我們對兵團已有不滿的情緒,連帶的,金門也成了我們眼中的一塊傷心之地,恨不得早點離開。剛好,軍校、幹校相繼招生,趨之者眾,各單位雖有刁難,還是放走了一些。接著,聯勤的通信、運輸、工兵等三校,以我們為對象,專案招生,錄取了兩百六十餘人,我這「玻璃瓶裡的蒼蠅」,終於飛出去了,而且頭都不回。 告別金門後,彷彿是眨眼工夫,金門的樹長起來了,酒也造起來了,路也修好了,陶瓷也燒出窯了,香港貨源源而來。島不再荒,山不再寒。金門大和港貨,只有夠資格「上」金門的人,才能順便帶點回台,親友們為之羨慕不已。「八二三砲戰」後,金門成了舉世公認的巨人,在「海上樂園」的美名上,再加戴一頂「英雄島」的皇冠,很多人想去還去不了呢。更有因去不了而哭臉的,女作家李藍便是其中之一。(見桑品載︿走在中央公路﹀) 鐵打的金門,流水的兵。換防的部隊原都是重裝師,後來才有輕裝師。到了五十八年夏天,原負有空降敵機執行突擊任務的特戰部隊,也奉令參與金門的守備了。幾十個大隊,偏偏我服務的大隊和另一個大隊中了頭獎。沒想到,離開金門十八年後,重到金門,不是「天公有意巧安排」嗎? 兩年多戍守,匆匆而過。心想,再輪調金門,起碼是十年以後的事了。沒料到,返台兩個多月,特戰司令部第一處,奉令和金防部第一處對調一人,這本是天梯搭不到我肩上的事,巧在處裡沒適當人選,而承辦人正好是一同從金門回來的黃君謨,知道我夠格佔中校缺,便來徵詢我的意願。我想,一來可換換環境,二來通信兵科升了中校,小廟總擺不下了吧。所以,就回答了他一個「去」字,而成了金門的「三度劉郎」。 但是,和金門的情緣,卻不因輪調而中斷。例如:婚後購窩,踏破鐵馬,竟落腳「南山新城」。廚房對廚房的鄰居太太,金門人。大門的左斜對面,是一塊「古寧頭雜貨店」的招牌,左鄰第四家的「阿蘭媽媽」是孩子的媬姆。搬家後,房子租給後面鄰居太太的弟弟,住了十來年。出了巷口,有家「金門廣東粥」。老戰友陳長慶寄來新書︽再見海南島,海南島再見︾,我「有話要說」,就「說」上了︽金門日報︾。文友餐敘,常喝「金門高粱」。某次在文協簽名,剛簽完的竟是「陳亞馨」。張國治、楊樹清、歐陽柏燕、許水富,以及板畫大師李錫奇等金門人,每年總會見個幾次,金門開放觀光了,家裡多了一把「金門鋼刀」。金門舉辦首屆「金酒文化節」,經不起酒香的誘惑,垂涎三尺到金門。見了「莒光樓」,突有「不容青史盡成灰」的自許。「莒光風華五十年慶」時,當年金門的二等兵,竟忝為「貴賓」。來寶一數,好像一直生活在金門。 因緣因緣,天公有意,妙造無窮。若問我的第二故鄉在那裡?說是「得月樓邊,太武山下」,應不至於貽笑大方吧?(二○○三、十二、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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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從樂壽堂向西走就是有名的長廊,聽說長廊樑上的繪畫,都是慈禧喜愛聽的故事,這長達七百二十八公尺的走廊,最大特色是連結了園中各景建築,有排雲殿、佛香閣,聽鸝館等。 本來在長廊裡走著,小陳要我們看看園中的鵝卵石舖成的步道,其中有很多圖案,是以前宮裡人穿著軟步鞋踩著運動的,喔!厲害哩,健康步道,古代人比我們更懂得養生之道呢,當我們走得正興頭上,老天不作美,飄起細雨,好在一下子就過了。 石舫已經禁止上去了,只能遠遠拍照,那年我還跟兒子坐到石舫上的船尾上呢,本來過了石舫那兒,還有廣場有賣工藝特產的,及另一條出口,但小陳說得走回頭,要不就坐船,我看坐船好了,一個人八元,我出錢請了,(回來後公司請客了),心想老人家再走回去太累了,而有人不坐分兩路行也不可以,到時找不到人不就更慘了。 昆明湖是個人工湖,挖出來的土堆成山就是萬壽山,而湖占了園景的四分之三,湖中仿建了三個仙島,坐在船上觀四周,比在岸上看來得更是風光如畫,優美的十七孔橋,分隔湖面更有了層次感,十七孔橋從左右數到中間都是九,因為古代中國視九為吉利的數字,尤其是皇家。 當還沈醉在碧波環繞的美景中,就來到岸上碼頭,下了船不忘再留連一眼,讓我看到了頤和園的銅牛,這銅牛的影像在我腦海沈浮近四十年,十年前來頤和園時沒經過此處,一直引為憾事,年少時曾在一位教我國文,祖籍北平的陳老師家,看到老師在家鄉的照片,有一張老師跟銅牛的合照,那時對栩栩如生的銅牛印象好深,還跟老師約定反攻大陸回老家,一定要去北平找老師,兩岸開放時曾在民生報看見有大陸親人找老師的消息,不知八十幾歲的老師還在否,真想告訴老師,我看到頤和園的銅牛。 依依不捨離開這美麗的皇家園林,走到停車場,感覺外頭好似又在整修什麼,我以為是修圓明園,小陳說不是,圓明園是離這兒不遠,但在英法聯軍時被燒成廢墟,沒什麼好看,這些歐美強國欺負人時就忘了人權,為什麼我們那些政治人物不能自立自強,老找老美當靠山。 小陳一路介紹亞運村中華民族園,還有慈禧喝的茶,我還以為要去參觀,正質疑有這個景點嗎?原來是定點安排的國營專賣店,推銷雲南茶,小陳一看大家茶一喝,就走出來,好急說怎麼辦?因為這好似也是他們業績,也是他們的小費,我心裡想反正我有喝茶的嗜好,不會讓你難看,只是茶還是貴了些,又不能殺價,還有人拿錯了茶,好在小陳叫同事幫他換了回來,要不差了一倍錢,小陳的服務態度是不錯,只是我們這團的購買慾太差,真是苦了她。 用完餐回到飯店又是晚上快九點了,實在有夠累,但還是有人出去逛,附近有家超市,但只營業到晚上九點,真沒意思。 我可能睡沈了不知半夜下場大雨,倒是今早一起來,涼颼颼外面飄起雨來,為什麼每次要去長城都下雨,真氣人。 九月十七日早上要出門,小陳看有人沒加穿外套和帶雨傘,叫我們可向櫃台借,但得押金人民幣五十元,丟了五十元就沒了,而外面小販賣的是很爛的雨傘,一把十元,用幾次就開花沒了,你們可以斟酌,而洪太太忘了帶外套,我陪他上十一樓,真急死人,你按了電梯就是過而不停,有一對年輕夫妻也在等,看我們很急,就跟我們寒暄,是來自日本的華僑第二代,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說有人就是水平差點硬是按著不讓電梯停,大家都趕時間卻未為他人設身處地來想,畢竟大多數人是自私的只為自己想了。 小陳在車上介紹些有關老北京的吃穿生活,「頭頂馬聚源」是指帽店,「腳踩內聯陞」是說鞋店,「身穿瑞蚨祥」指的是綢布店,過年或做生意的人家中喜愛擺大白菜諧音擺財,跟我們擺個菜頭好彩頭同樣討個吉利,還介紹什麼冰種玉枕,慈禧很注重養生,頭要涼腳要溫,頭睡著是冰種玉枕,腳包著鹿皮,原來是要到友誼商店休息,好大的雨進去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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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家之寶
多年不見的高中同學阿麗來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外子,表情有些不自在。 外子知道多年沒見的我們一定有許多話要聊,便體貼地帶了孩子們出去打球,把時間和空間留給我們敘舊。他們出門後,阿麗彷彿「鬆了口氣」似地對我說:「妳老公看起來『很兇』的樣子喔!」我聽了不禁莞爾。 外子的外表的確是會讓初識者感覺有些「雄雄(兇兇的)」;或許是因為職業軍人身份的薰陶,加上他又長得濃眉、大眼,以及早上才刮下午就冒出來、十分「發達」的落腮鬍之故,看上去自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當初在交往的過程裡,我發現在他看似嚴峻和壯碩的的外表下有顆體貼和柔軟的心,讓我安心交付終身。 婚後發現,公婆兩人情感十分親密,公公對婆婆極其呵護備至;外子五兄弟外表都長得很像(兄弟臉):看起來也都「雄雄(兇兇的)」的樣子,但對妻兒們說話卻也都是一樣從不會大小聲。 有一次我略帶好奇地和外子聊起此事:「從小到大,我們從來沒有聽過爸爸對媽媽大聲說話或口氣不好,就算他生氣時也只是沈臉不說話,決不會口出惡言惡語或「歹聲嗽」,耳濡目染下來,我們自然不會像有些孩子會對父母親大吼大叫、語出不敬或不耐,結婚後也就很自然的認為和妻兒『好好說話』是天經地義的」外子如是說。 我才瞭解公公常說沒能留下什麼財產給兒女,可他卻留給兒女最珍貴的無形財寶;他老人家給了兒女們最佳的身教:「和妻兒『好好說話』」││這樣的教育讓我們享有和樂的家庭氣氛,即使生活中偶有不如意或意見相左之事,我們都不會讓情緒上的利言惡語傷害對方,這樣珍貴的資產,是無法以金錢來衡量的啊! 現在我的孩子也遺傳這個好「習慣」,有時在外看到有的孩子對父母親大呼小喝,甚至「頤指氣使」,我們都覺得匪夷所思:怎麼有這樣的父母如此教育(允許)孩子做這樣的事? 我感恩公公為我們留下了這麼好的「傳家之寶」,相同的,我們也會繼續把「他」傳承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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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情人節》黑翅鳶的故事
九十三年元月十日,有熱心的民眾拾獲受傷猛禽送來金門國家公園保育課,經同事阿忠細心的檢查,發現牠羽毛略為受損,且身體虛弱,可能因為今年金門的天氣特別的冷,鳥類野外覓食不易,缺少食物有關;與同事筱梅及對鳥類生態深入研究的人員梁先生一起比對鳥類圖鑑,發現是一隻珍稀留鳥「黑翅鳶」,這是一種小型猛禽,且屬珍稀野生動物,而且牠的羽色非常的漂亮,吸引大家的目光;隨即我們採取相關救傷行動,因為牠是屬於猛禽,牠的腳和嘴都極銳利,稍一不慎即有可能被攻擊,需要小心處理,所以都要戴著手套,略做檢查及餵食之後,找來大型紙箱先予安置,並為了讓牠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特別仿牠的生活習慣,在紙箱內放置可站立樹枝,讓牠有家的感覺。 黑翅鳶,學名:Elanus caeruleus,英名:Black-winged kite,屬於猛禽的一種,體長約33公分,背羽淡灰色,頭至腹部為白色,眼圈紅色。有著特別的黑翅膀,尾巴較方正,相當搶眼。主要以田中老鼠、昆蟲、蜥蜴、小鳥為主食。常在空中飛翔或停在視野良好的樹枝,或電線桿上。飛行速度極快,雙翼形成較深的V字形飛翔。飛翔時,體背面淡灰色,兩側之翼上覆羽,有一明顯黑斑,體腹面白色,僅初級飛羽黑色。幼鳥,體背面略棕灰色,覆羽為黑色或灰色,羽端白色。胸部土黃色。棲於開闊草地和灌木林,常單獨或成對活動,夜晚集小群於樹上,不善鳴叫。繁殖期4│5月,營巢於小樹上,每窩產卵3│4枚,偶見6枚,由雌雄共同築巢、孵卵育雛,據中國野鳥圖鑑,本種分佈於雲南,為稀有留鳥,廣西、浙江為夏候鳥,在金門則為珍稀留鳥,在中國大陸列為「國家Ⅱ級保護動物」;因為牠的羽色特別而美麗,所以黑翅鳶有「最美麗的猛禽」之稱。 黑翅鳶的確是搶眼的小型猛禽,牠有很有特色的「黑肩膊」,眼紅色,喜歡在顯眼處佇立,看似馴服不怕人,時常定點振翅;據野外觀察經驗豐富的鳥友表示,黑翅鳶體型僅比八哥略大,但外型卻十分具有威嚴,眼神尤其極為銳利,如果有機會正面對峙,讓人有種虎視耽耽的感覺,但清秀中帶有一股英氣,牠和棕背伯勞一樣眼睛周圍有一圈黑色羽,猶如戴了黑眼罩,像個大盜一般,不過,仔細比對,黑翅鳶的眼罩比較小,因此搭配著牠的身材,倒是幾分大俠的風範!由於體形關係,黑翅鳶的飛行姿勢有如隼之類的猛禽,十分靈活輕巧,拍翼也比較多,而且和紅隼一樣可以懸在半空停留不動,以便窺伺地上的獵物。 根據鳥友的田野調查,黑翅鳶在金門常停在枯樹、電桿等高的地方,夜間則在密林間棲息,目前全島約有成鳥廿二隻,經常吸引台灣鳥友跨海觀賞牠們俯衝獵食的特技。 為了照顧黑翅鳶,同事阿忠每天都特別上市場買新鮮的雞脖子,並且細心的把皮剝掉,再把肉取下餵食,我有機會在一旁觀察,近距離看著黑翅鳶,真的覺得牠的羽色非常美麗,而且從牠紅眼睛閃爍的銳利目光,乍見讓人有些害怕,不禁要畏寒三分,不過,我們照顧牠的時間久了,彼此的關係也變得溫和多了,當同事阿忠要餵食時,牠的眼光好像迎接自己的家人一般,神情顯得溫馴多了,我們彼此建立起情誼。牠把原來的防衛性取下,慢慢接受這個環境,而且食量情形越來越穩定。 過年期間,是金門十多年來沒有的低溫,但同事阿忠仍然利用時間去買食物,並且細心的處理,再耐心的餵食,我有時在一旁紀錄牠的生活情形,用相機拍下牠日漸有精神的模樣,還有牠和國家公園的同仁相處也越來越好,好像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哩!我們還用針筒來餵牠的飲水,並且常常檢查牠的身體狀況,將牠的翅膀展開,摸摸牠的身體,了解肌肉的結實程度,明白牠的體力是否足夠再回到大自然生活? 二月十一日覺得牠的情形已健康到可以再回到大自然,所以,我們選擇把牠送回原來的棲息地,那天天氣晴朗,溫度讓人覺得非常舒服,我們相信這樣的天氣適合動物活動,因此將牠帶到田埔,在田埔水庫的野外,我們再做一次詳細檢查之後,我們來到一畝剛整好地,但尚未施種的空田,覺得這裡地形開闊,可以自由飛翔,黑翅鳶似乎期待已久,所以,當我們才一放手,牠隨即展翅,在我們關懷的眼光中,緩緩的飛起,像一位遠行的朋友,其實我們有不捨,因為一個多月的相處,但牠畢竟是屬於原野的,大自然才是牠最美好的家;牠在我們的眼前,漸飛漸高、漸遠,往我們前方的林子飛去。 但當眾人正依依不捨的望著遠飛的牠時,忽然木麻黃的林間,一隻黑翅鳶展翅迎了上來,二隻鳥雙雙在空中盤旋,大家覺得好興奮!是不是另一半來迎接,過兩天又正好是西洋的情人節,好浪漫哦!我們遠遠的分享著雙飛的鳥影,在林間盤旋,猜想著牠們是否在低低細語,細語多日來分隔兩地的相思?或是分享彼此的甜蜜生活?還是說著人們對牠的照顧和友誼呢?也許牠們的故事才開始,不知道將來在那裡可以讀到牠們美麗而甜蜜的愛情?會是一個美麗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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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年》永難忘懷的年
孩提時,每逢過年之前,一家人都忙著裡裡外外掃除,洗被單、擦洗桌椅和購置各種年貨,嫁到金門作媳婦之後,每逢過新年,一家老小也都是忙裡忙外,歡歡喜喜過新年。 然而,民國八十九年的除夕前,我的公公突然病倒,當天早上由飛機後送到台灣就醫,傍晚時分即傳來噩耗,公公已不幸在台北榮民總醫院逝世。由於事情來得太突然,完全出乎意料,頓時失去親人的悲痛,真是無法用言語加以形容,也不得不含著眼淚辦理喪事。 隔天,大家趕緊把客廳的桌椅、茶几搬到屋子外面,也把前年貼的春聯撕淨,在廳堂布置好水床,然後到機場迎靈,跪接公公回家。平時分散各地的親人,也聞訊趕回家,深夜完成入殮蓋棺。翌日,宗親族人和鄰居都主動前來幫忙張羅治喪事宜,靈堂很快布置完成,並擇定在一個星期後的吉日出殯。守靈期間,三不五時有公公生前的親朋好友以及鄰居前來弔唁拈香,氣氛倍顯肅穆。讓我這個大陸新娘領受到金門充滿濃郁的人情味,真正感受到「雪中送炭」的溫馨。因為,這是我頭一次遇到痛失親人,喪事不曉得如何下手,真的多虧大家主動協助和幫忙,讓公公的喪禮辦得既熱鬧又順利,風風光光的送他老人家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公公作頭七的那天,正是大年三十,凌晨時分,當人們還沉睡在夢鄉中的時候,全家人早早就起床,穿上麻衣孝服,攜帶早已準備好的祭品和金箔,驅車前往公墓。一路上,寒風怒吼,天很黑,也很冷,置身於公墓,環顧四野一片漆黑與淒涼,讓人膽顫得頭皮發麻,還好公公生育一大群兒女,兒孫一大群彼此相互壯膽。然而,看到自己的親人長眠地下荒郊野外,深深感受到人的生命很短暫、也很寶貴,以及平時要多關心家人身體健康的重要性。全家人圍在公公墳前燒完紙錢,依序祭拜之後,大家噙著淚水回家,心中滿懷無限悲痛和哀思! 而我身為人子媳婦,公公不在了,每天天一亮,即開始面對生活上的難題,要操煩柴、米、油、鹽、醬、醋、茶。因為,公公在世時,是他老人家在當家,家庭對外的人情俗事,以及祭拜祖先的責任,統統由他老人家一肩承當,他不在了,自己只得挑起家中的重擔。 近午時分,三姐回來教我如何拜祖,因為,我們家要拜好幾個地方,但雙手拿起三柱香,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講什麼,以前都是公公主持祭禮,如今,我被趕鴨子上架。於是,硬著頭皮舉香默唸,祈求祖先保佑一家大小身體健康平安,也才恍然大悟,祭祖除了緬懷祖先,飲水思源,也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不過,拜完後還是霧煞煞,沒能完全進入狀況,經不斷的請教別人,才慢慢進入狀況。然而,晚上的年夜飯還是要吃,只是,在大團圓的日子,我們失去一位非常敬愛的親人,餐桌上少了公公的身影,大家吃得氣氛很沉悶,神桌上的錄音機裡傳來陣陣悠揚的誦經聲,而門外的鞭炮聲響個不停,可惜過年的歡樂對我們家來說是毫無意義,那是我自幼最悲痛的除夕夜。 隔天,即是大年正月初一,家裡大人穿上全身黑衣,小孩則穿藍衣,大清早三姐又來準備拜公公的飯菜,那稱為「叫飯」,我又見識金門的另一種習俗。不久之後,又是拜祖,只是要拜素食。以前,也沒有注意到哪天是拜祖,趕忙拿筆在記事本上記下。連續拜兩天,到了初二,大伯、小叔兩家都回台灣,剩下我們家四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落寞與冷清。從民國九十年起,我才真正認識到金門的民俗,雖出生在廈門同為閩南人,兩地習俗大同小異,但金門祭拜比較頻繁,漸漸地,我知道一年有「四大年節」、「春秋二祭」祭祖。 公公驟逝的那個年,是一生中最悲痛難忘的年,也是我學習成長的年,初次接觸到人情世俗,感受到「人啊,真的是要活到老,學到老」。希望以後的年,是充滿快樂的溫馨的年,也期盼金門的醫療設備能日新月異,人人身體健康,家家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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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奇石傳佛法
二月十五日很緊張、很辛苦地辦完金門區首次「二○○四年禪淨密獻燈祈福法會」後,十七日滿慈法師就帶領我們一行五十八人,趕在佛光山最後活動期限內,前往參觀「花木奇石藝展」,希望讓大家放鬆一下、欣喜一番。在雲居樓過堂,意外地佛光山宗長心定和尚面對千餘用餐的信眾,公開表揚金門第一次舉辦禪淨密法會,辦得有模有樣,非常成功,令我們倍感振奮與榮耀。 花木展現生命中短暫的美麗,而奇石展現它在宇宙間的永恆美,互相襯托輝映,感動我們的心。參觀「花木奇石藝展」,彷佛我們的心靈與花木奇石對話,表達彼此最深切的心靈溝通,無聲勝有聲,無聲的語言最美妙。 回想去年我們參加過佛陀紀念館的安基典禮,當時那裡是一片荒蕪,四周佈滿看來不很健康的果樹,和凌亂的雜木,曾經幾時,滄海桑田,這裡變成了一片絢麗彩色、各式各樣的香花奇石,創造出美與力的藝術結合,令人駐足、讚嘆、憧憬、流連忘返。這些美麗的花卉是怎麼種的?為什麼會那麼美麗迷人?這些美麗的花海、花山景觀是誰設計鋪陳的?好有創意啊!看似一棵花樹,怎麼會轉動變化多端?電從哪裡來?這麼重、這麼高、這麼奇特的巨大石頭從哪裡搬來的?誰在大石頭上刻著「身心自在」、「佛」的大字?好壯觀啊!難怪旅客紛紛搶著跟他們照相。 眾多石雕的小沙彌,散佈在花叢、花毯中,展現各種不同的姿態,除了吸引我們的眼光,讓我們歡喜以外,他們似乎也在告訴我們甚麼?花木奇石似乎也在幫他的主人心定和尚宣揚「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深邃的佛法。靜坐在曼陀羅山麓,記起唐‧李 白︿獨坐敬亭山﹀的詩句:「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使我感到無比的閒適。 佛光菜根譚云:「慈心如花香,可以把歡喜傳給他人,愛語如陽光,可以把溫暖散播十方」。在佛光緣展覽場,配合有「花的前世與今生」展覽,呈現了花花世界的性愛大觀,在花開盛宴中,由新郎花藥釋放出花粉粒,可藉著傳媒紅娘帶到待嫁新娘雌蕊的柱頭上,花的終身大事就順利完成了。 你想過花的終身大事是如何完成的嗎?它也要努力使出色誘、形惑、香迷、蜜賄、設陷十八般武藝,才吸引傳媒紅娘的牽線,新郎新娘才能入洞房,完成傳宗接代的神聖使命。聶魯達的一首詩說: 在此你先成為一朵香花,變形為吻的塑像。 直到太陽與地球,血與天空授與你喜悅與甜美。 場內還展示一顆螢石夜明珠,它不但是奇石,還是寶石,它是從大陸開採出來的,從一塊二、三十公噸的石頭中,提煉出直徑六十一點八公分,三百六十五公斤重的一顆大圓球,螢石夜明珠經過科學鑑定,它是稀土元素組成的,其主要成分是氟化鈣,硬度只有四度,比玻璃還脆,其所發出的光,稱為螢光,淡淡的乳白色光,在黑暗中彷彿是一輪明月,從外觀看有著不同的紋路,隨著的境界的不同有過蓮花,天眼、佛陀面相的幻變,它看似破裂,有著藍、紫、綠、白等顏色組成,色彩鮮豔但艷得自然美麗。 根據收藏者白馬神廟主持人戴慶松先生說,它是因白馬神托夢給他,要在大陸某地賜給他一顆夜明珠而開採獲得的,當人們好奇地問這顆世間至寶是如何從大陸運到台南新化大坑古厝的白馬神廟?戴先生很玄妙的回答:「風吹會涼,但看不到風」、「有佛法就有辦法」,因緣具足,一切都是佛陀的幫助。 雖然沒有具體科學的證據,但是自古傳說夜明珠具有神奇妙用,慈禧太后死時口含夜明珠,直到肉體腐爛,皮膚仍然撐平,當盜墓者取走她口中的夜明珠時,一下子,她的皮膚就萎縮下來,信不信由你! 十九日因為金門起霧,能見度不好,我們在上空盤旋個把小時,不得已又飛回高雄小港機場待機,到四點半宣布飛機取消,我們又折騰一翻,重回佛光山,但也因此,當晚才有因緣在普門中學大禮堂,觀賞到有國際水準的「海峽兩岸佛教音樂團」第一次展演,讓我們大開眼界,飽享耳福。使我體會到,人的一生中所遭遇的困境,當時或許會不滿怨懟,但過後想想又覺得,這是佛祖最好的安排,如不是回不了家,又如何能享受這場音樂響宴?念頭轉個彎,心情就不一樣了,不完美也是一種美,換個角度看待週遭的人、事、物,心情也許會變得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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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走出御花園,有人說沒看到珍妃井,對不起井在東六宮的貞順門附近,我們出來的門是順貞門,一出門就是故宮的神武門,景山就在對面,但我們已經走了快三個多小時,都快十二點了,景山公園也不在安排的景點,我的天呀!不是一出來就可以搭車嗎,不行,還得沿著護城河走到另一頭的馬路旁等車,走呀走,看到賣水蜜桃,蜂湧而上,口喝肚子餓,三七二十一不管二塊錢人民幣一個,一百塊錢台幣個,想吃慢一點,小陳說要吃飯了,晚上拿回飯店洗乾淨再吃,當導遊就怕吃出問題,因為吃壞肚子總是麻煩。 大家都喊腳酸,小陳說:「北京導遊的腿,西安導遊的嘴」,就知北京的地陪就得靠著兩隻腳走,本來出來玩就是要走,只是北京可真是個大地方,每個景點,都是那麼大的範圍,下午還得走頤和園呢。 以為要去北海公園玩,原來是到公園裡的御膳園吃午餐,不錯,跟昨晚的地壇公園一樣,坐著電動環保車到餐廳,今天的膳可是御膳,皇帝吃的菜色呢,小點心好精緻,是慈禧的養身點心呢,好小好細膩的綠豆糕點,好小好小,小指拇大的玉米窩窩頭,不吃看了都歡喜,這一餐又是美味可口,客人滿意,我這領隊也放心。 天氣不夠晴朗,陰沈沈霧濛濛似,看不清北海瓊島上的白塔,但湖中有很多坐船划船的遊人,其實北海附近有很多景點可參觀,但只安排了九龍壁,有人說金門也有九龍壁,但這可是中國三大有名的九龍壁之一,最大的是大同九龍壁,最華麗是故宮內的九龍壁,但兩面都可以看的九龍壁就在北海,九龍壁旁是座滿大的廟宇,其實北海公園如能慢慢地遊賞,也是滿清幽雅靜,只是我們正趕著下一個安排的景點。 剛吃飽,昏昏欲睡就來到北京動物園,看來比我們台北木柵動物園小多了,但是他有舉世聞名的大熊貓,我們的目地的就是看熊貓,這熊貓還真難瞧,以前到四川成都二次都沒看成,今天來到北京城想看它個容顏,不是睡著了,就是頂個大屁股背著遊客,不死心,就等著你回頭,好棒!終於看到可愛的大熊貓,真討人喜歡,怪不得小孩子那麼愛大熊貓的玩偶。 和動物園同在北京城西北方向,只是還有一段路程,在城郊,那就是慈禧花了建造海軍軍艦經費,為了滿足私人的享受重新修建的頤和園,這皇家林園真是美,尤其是在北方,有昆明湖的水,又有萬壽山,還有遠處的玉泉山,仿江南園林美景,卻比江南的林園來得富麗堂皇,怪不得北京的老百姓會來這兒休閒磨時間,要我住個三天三夜也不厭倦,它比皇宮內院來得舒服雅趣,也怪不得慈禧要一進頤和園正門仁壽門,哇!好大的宮燈擱放於人工佈置的花海中,原來是普天同慶頤園飄香,大陸國慶快到了,到處張燈結綵,連這麼詩情畫意的頤和園都不忘錦上添花,愛花的女人莫不忘了來張照,在仁壽殿前有很多銅製動物,其中以麒麟最吸引人,可是小陳說,如果不是很正直不貪污的人最好別跟它合照,尤其是搞特種營業,如果擺了麒麟,那可是會有報應,信不信由你,可是我可真想跟它合照,只是等著拍的人太多了。 玉瀾堂是戊戌變法失敗後,光緒被慈禧幽禁的地方,而兩側的左右配殿被砌牆封死阻塞,可憐的光緒皇帝整個活動被限制得死死的,真是生不如死,在這人間仙境卻只能在這轉圜寸土,唉聲嘆氣,三十幾歲年紀輕輕就嗚呼哀哉,真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典型。樂壽堂中的大庭院,擺著一塊好大的石頭,俗稱「敗家石」,乃明朝一大官為了此石,敗盡家財,還丟了官,還無法把此石運回家,將其丟棄田野,後來乾隆皇把它運到此地,改名「青芝岫」。而樂壽堂也曾是慈禧寢宮,庭院種著很多玉蘭樹,跟我們南方的玉蘭花不同,但也是香花,據說每年清明時節花開,吸引大批遊客觀賞。 頤和園有著西太后太多的軼史,供後人茶餘飯後聊八卦,小陳當然也不忘來幾則西太后的傳說,你相信慈禧的前身是和珅轉世來敗滿清的嗎?而和珅的前世是雍正的年妃?前世因果說得好似煞有其事,我是認為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德不孤必有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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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童年叮噹響─親子來哼唱兒歌
退休後有更多的時間來參與喜愛的藝文活動,偶而也逗逗小孫子玩。由於他正處於牙牙學語期,在嬉戲相處中,表現出好奇、好動、自我中心,有時候既黏又煩令人覺得無計可施,不知如何引導;但有時候卻呈現純真、爛漫赤誠而可愛;偶而并出幾句童言童語,令人打從心裡的喜悅與警覺。從實際感受中,陪幼兒適性快樂成長委實不易,唱兒歌做遊戲,可稱的上是很好的親子活動之一。 兒歌對某些人來說,將是一輩子難忘的童年美好回憶。特別是遊子更會不時緬懷,在慈母的懷裡、在溫馨的關注下,聽母親輕輕哼著:「嬰仔嚶嚶睏,一瞑大一吋:::」,在安全滿足歡愉中進入夢鄉;經常經常的親子在:「大拇哥,二拇弟,寶寶真有趣:::」嬉戲、興奮中成長;以及日後慢慢長大,在玩伴哼唱著:「城門幾丈高,八十八丈高:::有錢儘管過,無錢砍大刀:::」等等兒歌中邊遊戲,邊學習同儕互動,揮灑著無憂無慮的歡樂童年。這些情景可能都是很多人幼兒生活重要的部分。 兒歌的價值與吸引人,在於它的說趣逗唱,透過淺顯簡鍊文字、用押韻來表達事物。具有知識性、啟發性、趣味性。是學習語言,增進親子互動、提升智能與想像力發展的良好素材。看著純真、稚拙的小孩兒,哼唱著逗趣與節奏的兒歌,流露出可愛的神情與動作,個個都像小天使,真是父母的心肝寶貝。愛的童年叮噹響,兒歌真像是(愛的風鈴)清脆而悅耳,消解了父母的煩憂與勞累,讓親子共享一段美好的時光。 親子一起哼唱的兒歌,最好要選擇切合生活的需要,若能配上圖片、透過遊戲來進行,較容易產生預期的效果。倘若能再俟機,親子一起來探討內容加以聯想,更可提升孩子認知能力與增加不少詞彙,有助於彼此的瞭解與溝通;從哼唱活動中,也可慢慢導正孩子的發音,加速語言的學習與發展;從兒歌素材,進一層引導孩子想像與創作閱讀的興趣。因而,親子一起來唱兒歌,是值得家有幼兒的父母,及重視教育的人們試一試。 (親子來哼唱兒歌)這本小書,是筆者參考不少坊間出版的兒歌,配合兒童生活、人格的薰陶、潛能開發等需要加以改寫與編選。讀來或許有前人創作的影子。然其目的在於自我試探與自得其樂。另一方面與希望好朋友分享,期盼有更多的人們進行兒歌的蒐集與創作,陪幼童哼唱兒歌。讓孩子在兒歌相伴下,有文學、有音樂、有閱讀的無形涵養陶冶,度過美好歡樂難忘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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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險被騙記
九十三年元旦的傍晚時分,舉家燈火通明,廚房正在怦然作響、熱鬧滾滾之時。手腳一向乾淨俐落的我,剛做好羹湯,稍事喘息之際,電話來了。我的心裡正在嘀咕,打電話的人真會挑時間,他一定是個標準的遠庖廚「君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嗓門洪亮的男聲,自稱是台北某警察局的警員,開口就問我是否願意幫他們一個忙。平時最樂於助人的我,這時感覺一股俠義之氣沖上腦門,馬上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對方稱他們抓到一個偽造金融卡集團,逮到一個叫林清水的嫌犯,從他的車上找到贓款兩百多萬,偽造提款卡三百多張。因為在他的車上發現了我的資料,所以好心的「警員」,要我儘速與台中某專門處理此類案件的金融處理中心聯絡。「警員」還好心好意的要我準備紙筆把那電話抄錄下來,最後他更明說,因為他急著要通知其他的受害人,所以請我趕快打另外一支電話,以便加速處理這件案子。 早在老久之前,就常耳聞歹徒利用金融轉帳手法來詐財,所以我的心裡也大概猜出八、九。但不打那電話問個清楚,心上的石頭又如鯁在喉,所以我真的又撥了那「警員」給我的電話。電話接通了,那聲音:::::,一向對自己第六感深具信心的我,直覺那聲音就跟剛才好心好意的「警員」一個模樣,但我不敢明說。將經過情形說明後,接下來他當然是問我提款卡的帳號,「帳號」:::::,這敏感的話題終於露了餡,我怎可能將帳號告訴他?我告訴他,這種提款卡被偽造的事,應該是銀行和我的事,所以理應是銀行和我來處理,怎會「落到」由警局或什麼處理中心來處理?所以我就掛了電話。當然掛了電話後的我,說心情不受威脅,那是唬人的。我馬上把那張提款卡找了出來,即刻撥了服務電話去詢問。我尚未說清楚來由,那服務的人員馬上雲淡風輕的,像無事般的輕描淡寫告訴我:「那是騙人的,不要理他就好!」我的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放下了三、四個水桶,但仍是「三上四下」的讓人難以舒適。我又打了一通電話給在銀行上班的老姊同學,經她一番解釋,我終於喘了一口氣。當然整個事件的落幕,是直到我到銀行提款機刷卡後,發現款數並無短少後才畫下了句點。 事隔三天後,在金門日報上看到斗大的新聞:「歹徒用警員身份詐騙」。再一看兩位受害人,竟然有一位是跟我同姓,從新聞內容所報導的電話和歹徒行騙手法,也與我當天差點被騙是同出一轍。可見歹徒行騙對象的電話來源應是從電話簿中取得,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預設很多的圈套,讓受害者把自己存款的銀行資料告訴歹徒,然後一步一步的踏入他預設好的圈套而受害。 這年頭好心還不一定真有好報。記得唸大學時,假日時最大的消遣,莫過於逛那熱鬧滾滾的夜市,有吃、有喝、有用、:::::萬物齊全,不但俗擱大碗。但最煞風景的事,莫過於在夜市的某個轉角或燈光幽暗處,常會不期然的看到那全身汙髒,躺在地上向人乞討的可憐人。此時我的心情總是矛盾至極。施捨些零錢給他,於我有如九牛一毛。但常耳聞有歹徒利用這些肢體殘缺的殘障人來乞討詐財的新聞,逼得我只好硬著頭皮,狠著心腸,頭也不回的走過。更常從報章雜誌上,看到好心人將車禍受害者送醫救治後,卻被受害者反咬一口變成了加害者。這年頭是怎麼啦?是是非非,非非是是,簡直讓人搞不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大凡人心如果不貪,應該是不會受騙的。像行之有年的「金光黨」就是利用人心貪婪的弱點來行騙。但這年頭不但貪者會被騙,連不貪者也有可能會受騙,甚至連好心者也可能被騙。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因之混淆不清,人們不知道何者該為?何者不該做?更可怕的是他日若真的發生一件提款卡被偽造事件,又有幾人會相信呢?放羊的孩子因為說謊而失去了羊,但善良的人們,卻因為好心而受騙,這又要怎麼解釋呢? 「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湯」,像如此利用人心善良可欺的社會敗類,豈只是攪亂社會金融秩序而已,簡直是把社會的道德、價值、秩序也破壞了,真是罪大惡極,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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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古早的三八新娘
年底到了又是結婚的旺季,許多婚紗業、餐飲業都大發利市、日前到餐廳參加一位朋友兒子結婚喜宴,我這位朋友人真是非常精明,前不久他親自帶領兒子到大陸去相親,也沒有多久就娶一位大陸新娘回來,這位大陸新娘年紀很輕模樣還嬌小可愛,據說是來自農村姑娘,個性非常溫順,做事也非常勤快,讓他夫家十分滿意。娶大陸新娘在金門這幾年來是非常盛行的事,主要原因是大陸和我們這邊同文同種,不但語言相同,而且風俗習慣也差別不大,特別容易相處,自從兩岸開放小三通後,往來交通更加便捷,年輕人和大陸通婚也算不錯的選擇。 金門地方小,又因為發生幾次震驚世界的戰爭,竟使得金門封閉了五十幾年,青年人的婚姻問題,曾一直困擾著金門人,到了民國八十年後才漸漸開放,最先有到印尼,娶回了印尼新娘,雖然娶回來的大多是華僑子女,但由於她們都是在僑居地出生,成長過程和受當地教育的緣故都和我們有諸多不盡相同之處,不過生活水平雖然比我們較低,但是大部分的印尼新娘在這裡和我們相處的還算不錯,最大的缺點是路途遙遠,來往不方便,一段時間後又慢慢的被越南新娘取代,越南和印尼的女子都有許多共同點,不知何故娶越南新娘的人數竟後來居上,如今金門各個村里都有為數不少的外籍新娘,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傳宗接代、繁衍子孫,這能說不是金門人的福氣嗎? 喜宴結束後,糟老頭大概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又胡思亂想了起來,思緒回到了四十年代的事情,那時所盛行的「三八新娘」,大大的困擾著金門的農村青年,一段很長的時間,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淪陷國軍退守到金門來,十幾萬大軍把金門每個角落都住的滿滿的,不但祠堂寺廟都被佔用,一般民房因為是閩南式的建築,供奉祖先的大廳特別寬闊,所以每戶民宅廳堂都被築成兩排通舖,住進了一二十名士官兵,軍民同住一個屋簷下,其雜亂可想而知,軍民間的糾紛層出不窮時有所聞。古寧頭戰役後,局勢更為緊張,軍隊每天忙著構築工事,操練戰技,所有的人心裡所思考的都是希望能早日反攻大陸光復河山,回家和親人團聚,到了民國四十幾年以後,時局漸漸安定下來,眼看回家之路也遙遙無期,一些年輕官兵就起了成家的念頭。 由於軍民朝夕相處,村中年輕貌美的小姐就首當其衝成為她們獵取追求的目標,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但是金門人是保守出了名的,為此糾紛不斷;但怎樣也擋不住這群年輕小伙子甜言蜜語和現實環境惡劣,所以不到幾年工夫,金門小姐成為阿兵嫂的數目相當可觀,他們一夫一妻單純的生活的確吸引人,小小的金門島四面環海,在地的人口又少,哪堪如此被娶走那麼多小姐,陽盛陰衰的情形下,農村青年娶不到老婆比比皆是,戒嚴時期地區又是戰地,實施戰地政務,青年人都要參加民防隊,除了學生以外,一般人戶口是不能隨便外移的。 鄰村一位遠房親戚,是傳統的五代同堂,老太爺生了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務農,兄弟二人耕種著一大片農田,起冬落冬全家總動員下田工作,老三旅居新加坡,也非常有成就,而妻兒留在金門和大家同住,家族中所傳下的男女孫子就有十多個,每天三餐由三位媳婦輪流掌理,開飯時都要分三個梯次,首先是老太爺和下田的男丁先吃,其次是小孩,最後才輪到婦女們上桌,早年這樣的家庭是人人所稱羨,要挑選一房媳婦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媒婆踏破廳堂不說,任憑挑、隨意選,可是這時時代不同了,他有一個長孫已經二十多歲了,長的一表人才又精明幹練,小學還沒畢業就被叫去幫忙種菜和耕田,老太爺早就想抱曾孫了,找來找去總是沒有一位小姐敢去捧他家的飯碗,這時可氣壞老人家,他財大氣粗、不認輸的個性依然存在,派人去找媒婆來,告訴媒婆說:「找比較窮苦老實的人家,多給點聘金」。 純樸的金門本來嫁女兒一向是不收聘金的,媒婆是一位精靈的老太婆,要能吃這行飯的人,各村各里的動靜都在他眼裡,他知道鄰村有一位好賭的人,最近輸了不少錢,他家裡有一位漂亮的女兒,年紀很輕,他父親聽到媒婆來提親,又知道對方是大戶人家,而且還願意付聘金,就可以解決他的賭債,當然一口答應。老太爺大手筆的付了新台幣八千元、黃金八台兩、豬肉八百斤,順利風光的娶進了孫媳婦,從此一傳十、十傳百,大家有樣學樣,把嫁女兒收聘金變成是理所當然,善良的風俗也被破壞殆盡,同時也害慘了適婚的農村青年人,後來大家將之廣為流傳,謂之「三八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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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獅爺與我
我是金門人,所以從小就知道風獅爺,在這個土地上,有著各種造型不同的風獅爺,有仰天長嘯的,瞪著大眼睛的,還有張著嘴,好像在笑的風獅爺,在我住的地方,跑過幾個田陌,就可以看到一個風獅爺,祂是用磚泥塑造成的,用後腳站立,兩隻前臂向前,我喜歡摸摸祂的手,好像友好地握手一般。過去,我和幾個兒時玩伴,經常約在風獅爺附近的草地上玩,總是說:「到獅爺那裡去。」大家就曉得了,那時候的孩子喜歡在空地上追逐,在藍天下歡笑,往往要把全身玩得髒兮兮,回家給媽媽念才甘願,即使如此,還是每天要重複一次,想起來,真是快樂的時光。感覺上,風獅爺就像一個大人,在旁邊笑咪咪地看著我們,保護著我們,我們也都喜歡祂,一次,一個玩伴在路上撿了一個斗笠,我們幾個商量把它戴在風獅爺的頭上,因為金門雖然少雨,但是日頭卻是赤炎炎,於是我揹著一個朋友,由他將斗笠給戴上去,那樣子有些滑稽,我們都笑了。 到台灣讀書,才知道風獅爺是家鄉的特色,其他地方並不常見,那時台灣人來金門觀光的不多,加上對各地的民俗文化報導不夠,與大學同學談到風獅爺,他們都一頭霧水,經過一番形容,他們又往往誤以為是廟前的石獅子,其實石獅子金門也有,也許是因為童年的記憶吧,我還是更喜歡風獅爺。隻身在外,其中難免夾雜了鄉愁。放假時回到金門,我特地來到風獅爺面前,拿了筆與紙,要好好地觀察與描繪,將祂的樣子紀錄下來,也永遠銘刻在我心裏。幸好我是學美術的,所以描繪能力還不壞,至今祂的肖像,還被我完善地收藏著,那時已有歲月損傷的痕跡,前幾天我又去看,似乎更嚴重了,然而祂仍繼續挺立在那裡,就像一個堅守崗位的長者。我坐在祂旁邊,看看這附近,由於新建了住宅,玩耍的空地縮小了,泥土地鋪上了水泥,雖然好走多了,可是小朋友卻不來玩了,或許他們有屬於自己的活動空間吧,一代一代畢竟不同了,只有風一樣呼呼地吹。風獅爺在這裡見到一切,也應該會有感觸吧。 根據許如中先生主編的︽新金門志︾,在人民志第四篇的宗教及民間信仰項下記:「風獅:浯地苦風,村落當風處,每見有石刻巨獸,作狻猊張口人立狀,云可檔風。」可見最初風獅爺的功能,就是用來鎮住強風的,可是除此以外,祂還有驅邪伏魔的功效,是民間的保護神,可分為兩種:一種放在屋頂上,是保護住家的,另一種放在村落附近地面,防護的範圍是整個村落,我常去找的那一座風獅爺,就是設置來保護村子的。最近金門文化中心在舉辦︿陳添財古文物收藏展﹀,所展的多是陶瓷製的盤子、甕等器物,少數是神像,其中有兩座風獅爺,特別引起我的興趣。一座是「四面風獅」,就像四面佛一般,前後左右都有一面,右手高舉,分隔了四張面孔,左手放在膝上蹲坐,粗眉大眼,張口露出尖牙,胸前有一個鈴鐺,看說明牌是清末民初的作品,有鎮風避邪的功能,由於我沒見過四面的風獅爺,覺得很稀奇,當場拿了紙筆畫了一張速寫。另一座是「騎獅風神」,製作於明代,是屋脊上的守護神,由於獅子上面有一個神騎著牠,所以也與一般的風獅爺不大一樣。 這些年來,隨著對鄉土文化的重視,風獅爺作為金門的一個特殊的文化現象,廣被社會大眾所熟知。我看到許多來自外地的觀光客,喜歡買回去當作紀念,商店推出各種尺寸大小,不同材質的風獅爺,有石製、玉製、木頭材質的等等,有的彩繪得非常華麗,模樣也更豐富了。風獅爺的功能也多樣化了,有拿著金元寶與錢幣的,顯然被認為有招來財運的作用,還有抱著吉祥話的,則有帶來福氣的意思。我想,風獅爺或許將以新的面貌,在生活中陪伴著我們,同時也在不同人的經歷中,留下各種美好的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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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中三年記憶長存
我是金門高中第十六屆畢業生,民國五十六年入學,五十九年畢業,在當年,金門高中是金門最高學府,穿著金中校服、頭戴圓型軍帽,走在路上,似乎有一種「至高無上」的氣勢,尤其到了高三,繡上三條槓,更有一種「大哥大」的心態,這種感覺,大概是池中小魚未曾游過大海的關係吧! 所謂「長幼有序」,還是先來回憶我們的校長│戴華先生,據說校長是少將退役,並且曾在總統府任職,因而配有專屬軍用吉普車,在當年有車階級是尊貴而稀有的,讓我們對校長更加「刮目相看」,每見校長,就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學生個個肅然起敬,無人敢在他面前開個玩笑。校長籍貫浙江,說話難免帶有鄉音,有一次,我聽到他跟王教官說:王教官(ㄍㄨㄟ),你( ㄋㄧ)看(ㄎㄟ)一看。當時有位齊教官,校長每次叫他,發音近似閩南話的「七隻雞」。有位呂姓學長,模仿校長講話,簡直難辨本尊或分身,聽說呂學長曾以校長口音,一大早去敲王教官的寢室,王教官以為校長來了,隨即起身開門,此時,呂學長早已溜之大吉,令教官滿頭問號,神似如此,難怪教官信以為真,如今思之,仍有趣味。 進入高中,管教更嚴,生活近乎軍事管理,記得新生訓練時,當教官喊「向右看齊」時,我向前看了一下又轉回去,王教官(人稱王仔錘)隨即賞我胸部一拳,讓我倒退兩步,並且說我「東張西望」,當時我真是嚇呆了;另有某位同學,腰帶束得太鬆,教官便緊握其腰帶,使勁前後撞擊;學長說:這是教官對新生下馬威,對舊生就不會這麼兇。 當年由於交通不便,遠地學生大多住校,清晨即起,整理內務,而後集合點名,三個年級站成講話隊形,記得當時的值星官是高三黃振良學長,喊起口令,有模有樣、架勢十足,令我們這群高一菜鳥,無不五體佩服。用餐時,我們仍要在餐廳廣場整隊集合,而後依序入座,六人一桌,有一次,王教官飯前宣布事情,規定在六(ㄌㄡ)點(ㄉㄧㄢ)一刻(ㄎㄟ)集合時:::,集體因其鄉音,忍不住笑了出來,教官不明原因,極其憤怒,刻意重複一遍,大家又笑一次,由於未能維持無聲狀態,那餐飯差點吃不成。 高二時,來了一位外型更酷更陰的教官,因其眼睛呈三角形,大家都很怕他,午休時,規定住校生回寢室休息,通學生則趴在桌上,全校維持鴉雀無聲,若有人在校園走動,不問理由,一律跪在原地,直到敲鐘。在這年,我當選伙食委員,必須睡在廚房一個月,擔任採買、監督等事宜,當時主任委員是特師科李仁木學長,對我指導甚多。 高三時,面臨有生最艱苦的難關,為了升學,幾乎人人全力以赴,不捨晝夜,有位睡在我旁邊的蔡同學,可說夙興夜寐,我半夜就寢時,他尚未回來;我清晨起床時,他已摺好棉被,我真不知他有沒回來睡覺。另外有位黃同學,可說手不釋卷,走路時是看書不看路,吃飯時則看書不看菜,聽說連作夢也在背書,真是佩服。圖書館是全天候開放,夜間更是燈火通明,住校生規定不准用鬧鐘,以免吵到別人,於是只好採互助的方式,睡前先問好,請讀到凌晨三點的叫醒三點要起來讀書的同學,依此類推,如同睡眠接力。為了提神,泡濃茶已不管用,有人乾脆以口代壺,口中含著茶葉,效果奇佳。同學勤奮如此,真的足以感動天地。 高三這一年,對我來說,真是痛苦不堪,由於先父重病,住院八月有餘,我也因憂心過度而頭暈腹痛,事假病假不知請了多少,每見同學正在全力衝刺,而我卻在憂慮病情,便會焦急如焚,暗自啜泣,本擬休學重讀,幸蒙當時教學組長張洪桓老師的鼓勵與分析,讓我再度燃起勇氣與信心,方不致中輟學業,謹在此深致謝忱。 我的導師,三年換三位,高一採常態編班,導師是李光明老師,聽上歷史,津津有味;高二起分自然組與社會組,並採取能力分班,導師是劉秉老師,教起國文,鏗鏘有力;高三導師是胡松喬老師,教三民主義,負責認真;還有其他任課老師,賣力教學,在此深表感恩與懷念。 高中時,應是取綽號的高峰期,綽號滿天飛,無論老師或同學,幾乎無一「倖免」,有些極為不雅,也得欣然接受,記得老師中就有「橫肉」、「黑暗」:::等;同學中更是無奇不有─「臭腥」、「擦砲也」、「落角」、「阿目」、「臭屁」、「蚵滴」、「豐也」、「補鼎」、「COSIN」、「STUPID」:::等,不一而足,如今回顧,仍覺趣味盎然,甚至沿用迄今,還未中止。 校歌歌詞云:「:::肩起時代使命,不畏艱難任重,:::我愛金中,我愛金中,我要做時代的主人翁。」言猶在耳,不敢或忘,數十年來,未能善盡校歌旨意,唯獨做到「我愛金中」,每次返金,總要探望與我相處三年的校園,尤其是老校門、老圍牆,以及幾棟令我眷戀不已的老校舍,親臨其境,回味無窮,我永遠愛我的母校,永遠以身為「金中人」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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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原則
日前閒暇時候,看了部影片「出軌」,我為片中女主角捏了大把冷汗,猜想這應是現代文明社會的「怪現象」;其實婚姻生活本是杯白開水,端看你如何看待它、處置它!平淡無奇者,卻有人樂此不疲,趨於務實自然;亦有人心思挖空,無所不用其極地尋求自我解放與開心,完全不管他人的感受及付出,因此要在當中取得一平衡點,是需要智慧與學習的。 偏偏有許多女人喜歡挑戰生活的極限,創造一些驚奇刺激,而樂在其中;認為動機和目的不是很重要,只在乎它的過程是否「有趣」,也會抱怨夫家種種,常不滿現狀、自尋煩惱,這都是不可取的。而有些女人把婚姻奉為「聖旨」,經營的恰到好處,這其中存在著一些奧妙的道理,頗值深入探究一番! 曾幾何時我們都忘了,忘記「談戀愛時」的期待和甜蜜了!只記得對方的缺點和諸多的瑣事,婚前婚後,男人女人都不一樣了!不再是兩個人的相處而已,而是「一大家子」的相處;凡工作上的責任、生活上的壓力、經濟上的來源:::,外加公婆不疼、姑嫂不愛、妯娌不和:::,全成了沈重的負擔;先生又抱怨太太家事做不好,老婆也嫌棄老公錢賺不夠多:::,怎麼「婚姻」並不是單純那一回事呀? 「婚姻」本來就是兩情相悅,彼此尊重,互相容忍、信任和珍惜的一件事。如果當中有一方根本沒做好準備,沒有共同信念作基礎,或將它當兒戲來耍的話,則絕對不要害人誤己的走入婚姻。有些人的人格未臻成熟,考慮事情欠周詳,懵懵懂懂的就結婚了,也生了孩子,尚不只生一個二個三個:::,若此時夫妻感情不睦,出現危機,常會為了小孩,而把自己給整得不成人形,甚至禍延子孫多人,這都是婚前眼睛睜不開,讓「胡言亂語」給迷惑了,所造成的遺憾,實在不可不慎啊! 婚後,我常在想:如果一個女人,沒有把握讓先生對妳好,公婆不挑剔妳,叔伯姑嫂和妳和平相處的話,則最好不要輕易嘗試婚姻比較好;反而「單身」可以過得更好更自在,但一旦走入婚姻就要用心經營,能和對方的「一大家子」都處得好,這可是有學問和方法的。我覺的那是「原則」,如能秉持得住,將終身受益無窮,敝人深有體認及領悟,列舉如下,希望與大家分享! (一)不管是處於娘家或婆家,皆須公正不可徇私。對於夫家的人、事、物,要真心的看待處理,不論出錢、出力、做人、做事都要客觀中立,隨時設身處地的為對方多想一點,將使事情更圓融完美,且不易招惹他人話柄。 (二)凡事量力而為。有勇氣拒絕不合理的要求,不勉強委曲求全,對於公婆等人交辦之事,如能做到當全力以赴不拖延,而有所遲疑猶豫之時,就不要扭捏害羞、含糊接受,勇敢地委婉地拒絕它,否則後果是「非常」不堪設想的。 (三)嘴巴甜一點。這是最重要的一環,也是許多人知易而行難的;明明也想要舌燦蓮花,又覺不是自己的真心話,故無法輕易地脫口而出,反認為會太虛偽做作,但仔細一想,凡人都喜歡聽「好話」,應無人喜愛惡言惡語吧!所以,嘴巴甜一點,實際上並無太多損失或吃虧的。 (四)禮多人不怪。逢年過節時,做做人情也是應該的,更可藉此聯絡感情;當別人快樂,自己也能感受到那份舒活。「禮」不見得要多昂貴、多氣派,只要發自內心,用點心思去準備,一定能使對方感受妳的濃情蜜意喔! 最後補充一點。咱們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生活重心,不論是上班族或全職家庭主婦,不要把自己從頭到腳.裡裡外外完全奉獻給別人,要留點空間與時間給自己,能為自己而活,找個興趣或目標來做,才不會太在意公婆等人的叨唸,對老公的言行舉止,也不會太干涉或掛心不平,而變得神經兮兮!因為女人自己要懂得多愛自己一點,別人也才會來愛妳呀! 總之,「婚姻」是經雙方面有共識,好不容易「修了百年的福氣」,才能共枕眠的,不要因為一時的心煩氣燥,或平淡的家居生活,而意氣用事!這緣份是得來不易的,應多珍惜才對!當初兩人追求婚姻之路,也是想締造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居生活,所以在往後的日子,無論如何也應相互扶持,共同成長,不要讓這「緣份」白白的從指縫中給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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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隨筆
沒開燈的房間,充斥著童年的回憶,一樣的雨天,在搭著棚的前院翻著長腿叔叔的日子, 童話書是童年的表徵,小孩子的世界是期待與無止境的樂趣,高粱酒的瓶蓋可以是一葉扁舟,就這樣隨雨滴匯集成的小流水流阿流的,總是積極的追逐著小船,拖鞋在雨天是多餘的羈絆,讓雨水在五趾間恣意的流動才符合自然律,但當童稚天真的樂趣漸漸失去保鮮度後,這一切也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了。 年齡漸漸增長,期待竟成反比的縮減,低反應的面對規律的生活,大多數的日子總是以差不多的心電圖跳動前進,但我知道,它終究是有意義的,雖然平淡了些,人生都終將回歸平淡的,平淡的就像一杯白開水,只要還有那麼一點意義,都值得堅持,堅持是在為自己找希望,找出路,要自己不服輸,有時是會短暫的忘了堅持下去的藝術的,有時是會害怕堅持成了執著的,彭樹君說:「 人生的道理是不執著,執著於某人某事某物,只會令自己的心靈失落於遠方。」是嗎?人生的道理真是如此嗎?那就好像珍惜是在提醒自己該為失去作準備似的,於是珍惜成了令自己失落的主因,管他執不執著是不是人生的道理,在執著了多年的夢想破滅後,在自以為不變的常理脫序後,我不執著了,那卻讓我的生活簡單許多,但終究是簡單不及童年的,越是成長越是徒增顧忌,一次次的挫敗也總能把生活弄得不簡單,就像是無形的籠子,Rebecca那樣順遂與優越的人生,誰人不愛,但她也有她的苦,才二三十就尋死,實在可悲,也許挫折就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能把人挫的堅強,也能把人挫的一蹶不振吧! 早已數不清了,在七千多個日子中,遺失了多少東西,就算找回了,是不會和初始的那個同的,再創造的,也只是差不多罷了,但是, 總不能一直細數著失去了多少吧!丟了就丟了啊!或許,歲月的歷練下,是能帶出個更好的,那即是轉識成智的智慧了,不經一事是不會長一智的,所以,當年的叨叨絮語,在少不經事的年歲,是怎麼也聽不進耳的呀!非要幾經波折,兜阿兜的,才領悟那自以為是的陳腔濫調,是識途老馬的智慧,成長是苦澀的,刻骨銘心的痛,才會記得深點吧! 最原始的自己是怎樣的定義,出娘胎的那刻,亦或是未出娘胎的那刻,其實並沒那麼重要,我也不怎麼的想回到那個自己,即使童年是何等的美好,就像「童年的華爾滋」般,清脆而愉悅。大多的事物,換個角度想,都有截然不同的結論,就像無糖烏龍茶,不冰時的苦澀與冰涼時的甘甜,那成長呢?由此而斷,也就沒那麼苦澀了,那把成長的路途,比喻成壓乾沙丁魚過程的人,似乎把成長的痛看重了些,但那又何妨,對成長的論斷,是本該各唱各的調的。 窗外的雨,對這年歲的我而言,似乎不再的易興起玩念了,斗大的雨滴打在屋簷上,古詩人總能吟出個幾句的,優美的,惆悵的,而我終究不是那古詩人,聽著滴滴答答聲響,感觸良深,是沒那樣的文采的,亦沒那樣易傷情的,不過,是可以依稀嗅出童年的餘味的,當大雨澆息了玩念,卻同時點醒了記憶,曾發生過的事不會忘記,只是記不起來罷了!於是,影子中似乎出現了個長長身影的長腿叔叔,那童書中,他是從未出現於圖的,總是糢糢糊糊的一個影,實在有趣!那雨好似罷休了似的,不再下了,天氣放晴了,終於可以出去透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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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旅遊安排得在老毛眼下拍張天安門的團體照,但是我們團裡買的意願不高,才買四張,比後來在避暑山莊還好,因為在那兒一張也沒人買,為什麼非得強迫拍團體照呢?如果是大家都很熟,一定會自己拍了,用得著如此安排嗎?想必也是為了讓有些人也有個工作吧! 隔著長安大街才是天安門,我們走過地下道通過天安門過了端門,到了午門外買票候等,才真正要走進紫禁城也就是故宮博物院,導遊又要說了故宮裡的寶物全被運到台灣的故宮博物館,這麼大的紫禁城就只能看他的建築物了,如把台灣的故宮物品擺在真正的故宮就完美了,想得美,我們台灣雖是去中國化,中國寶物不能棄,還得靠它到國外展覽炫耀出國外交散心遊玩呢? 十年前來過故宮,有什麼不一樣,比以前整修更多宮廷內院,最主要是參觀的人群更多,以前參觀得很悠哉,今日可真是人擠人,我也沒什麼心思去觀賞,我只有專心的數著看緊我那團裡的阿公阿嬤,因為老人家走得慢又愛上廁所,再加上陳先生這一家每個景每個方位都要拍照留念,我真怕人走丟了就麻煩,老人家普通話講得又不輪轉,如真走丟了,還真不知如何是好,還好大家都很合作,跟得很緊。 人沒丟,証件卻被扒走了,陳先生在太和殿,跟著人潮擠著看金鑾殿裡的皇帝坐的雕龍寶座,一轉眼發現背包被打開,而放台胞証等身份証件的小包包不翼而飛,怎麼辦?要命了,打電話給公司如何處理,再拜託附近管理垃圾筒的服務人員幫忙注意,好加在有驚無險,有個老外在金鑾殿外撿到,陳先生一看就是他的皮包,陳先生要給錢致謝,人家不拿認為是應該做的事,我整個心也安了,也因為這樣,他們要我統一保管,其實現在証件都由自己保管了,因為以前是台胞証可以買三大件五小件,比較會讓小偷扒手覬覦,現在的小偷扒手要的是錢,所以陳先生的包包沒錢,很快就被當場丟棄,也算是福氣了,要不証件丟了,還真麻煩,重新申請補辦得一星期,所以得在北京住上一禮拜。 紫禁城是明清兩代帝王住的地方,這幾年電視劇裡有關滿清王朝的片子特多,不管是清初康熙、雍正、乾隆或是清末慈禧、光緒,也不管是正史或野史還是臣子百姓家,都耳熟能詳如數家珍,所以紫禁城金鑾殿還真可不必贅述,但是當你真正來到這有九百九十九間半的皇宮大殿,才知你只看了皮毛。 恢宏氣派的皇宮,靡爛生活朱門酒肉臭不知人間疾苦,難怪再好的風生水起,也庇佑不了帝王的千秋世業,但它的建築倒真的數百年而不衰,如不是英法聯軍、八國聯軍再加上文革時的摧殘,保持得可能更完好,紫禁城雖是明永樂手上完成大部分的格局建築,但得感謝當年滿清入主中原,未同以往的君王一把火燒毀前朝基業,反而在這風水寶地增建整修,才有如此黃琉璃瓦下的宮殿成海的格局,只是雕闌玉砌猶在,朱顏卻改,不再是皇帝老佛爺的大內,而是萬眾百姓來去的博物院。 走過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過了乾清宮,我們就走西六宮,去看養心殿、永壽宮、儲秀宮等都跟慈禧有關,養心殿是垂簾聽政的地方,而儲秀宮是她住過的寢宮,要看的是很多,但腳有夠酸,好在是涼涼秋意又是陰天,要是大熱天,光是人擠人就熱昏頭了,那有心情去瞧一整塊漢白玉雕砌而成的丹陛御路,還有青銅鑄成的銅獅、銅鼎、銅龜等六百多年藝術精品,連走到一片翠綠、花木扶疏的御花園,到處是人群歇腳休息,想找個坐也沒我們的份,花海似的御花園無不是上百年的老樹,而園裡種的槐、棗都不似平常百姓家,長得特別有龍氣,所以被稱為龍爪槐、龍爪棗,連樹都尊貴,何況是人,但末代的王孫可真悔恨生在帝王家,無法像盛世的帝王,權傾一時,美其名下江南探訪民情,卻到處吃喝玩樂,只是我們覺得那些王妃宮女真不自由,就限制在那小天地,對我們這些愛趴趴走的人,要守在那個規定的小圈圈逛,不是什麼酸葡萄心理,是真的會悶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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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書簡
海若君: 早上到淡水鎮圖書館,辦了借書證之後,才發現無書可借。一個人閒來無事,晃晃悠悠,透著無聊,我現在幾乎快變成一個沒用的人了,但是又不甘心,可是又無能為力,這個社會好像開始離我很遠了。 我又看到王永慶的新聞,他主張「一個中國,兩個政府」。王老真是不識時務,不怕被人罵得臭頭。 不曉得甚麼時候開始,一個中國就成為禁忌,反正一般老百姓也不懂,政治人物說往東就往東,說往西就跟著往西,等到社會風氣形成了,眾口鑠金,就很難改變了。 今天的一個中國,就像明鄭時代的薙髮一樣,看得非常嚴重。當年明鄭與滿清政府談判,什麼問題都好說,就是薙髮沒得商量,所以經過幾次談判都沒有成功。 那時的人認為薙了髮,就屈服了,就成為臣虜,變成夷狄之族;因此,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絕不薙髮,堅拒左衽。 現在看起來,套句阿扁的話說:「有那麼嚴重嘛!」當前的一個中國,就像明鄭的薙髮一樣,無限上綱。我們今日看明鄭堅抗薙髮,覺得小題大作,有些可笑,說不定三百年後看我們今天這一段歷史,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為什麼呢?康熙大帝的電視劇演得鬧烘烘的,小說也很暢銷,康雍乾一百多年的盛世,開創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局面,讓人津津樂道,相形之下,明鄭的格局就顯得小了,要不是海峽兩岸今日的局面,鄭成功的歷史地位還不會那麼突出。 但是歷史到底站在誰的那一邊呢? 以前台灣經濟繁榮,政治穩定,老百姓豐衣足食,大家對台灣的信心多一些;現在政局混亂,經濟下滑,失業率攀升,而大陸經濟的發展又在勢頭上,台灣漸漸失去傲人的優勢,大家對它的信心少了些。 如果台灣的經濟起不來,民眾發現民主不能當飯吃,不得不移民大陸,尋求一線生機,豈不成為弔詭的反諷。 這,難道不可能嗎? 大陸經濟發展,很多人都看好,讓我有一點害怕。2001年十月我搭火車從加拿大西部到東部旅行,中途停車休息,有一個年輕人要買潛艇堡,用生硬的國語問我,我不知他是何許人,只覺得口音有些奇怪,也沒放在心上。 我們都玩了二十幾天,無巧不巧,回程時又在同一班火車遇上,一回生二回熟,就跟他搭訕,原來他是韓國人,姓鄭,隻身到溫哥華讀高中,趁著放假自個兒出來旅行,高中畢業之後準備到大陸讀大學。他看好大陸將來的經濟發展。 海若兄,我們留了一個網址給他,一直等不到聯絡,此事也就漸漸淡了。無巧不成書,我們樓下不久也搬來一戶韓國人,一個爸爸帶一對兒女到加拿大讀高中,他鄉相見,自是有緣,我們就請他喝茶、聊天,他也姓李。我問他有沒有辦移民,他說太太不喜歡,他只帶兒女到加拿大讀高中,然後再送到大陸讀大學,他說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將來不得了。 韓國人多看好大陸的經濟前景,已經開始佈局了,不僅學英文,也學中文。台灣人先天上佔有優勢,只要把英文學好,不必像韓國人那麼辛苦,可是還是有許多學子沒把英文學好,還沒體察全球化競爭的趨勢。 兒子說:「台灣許多學生只把眼光擺在台灣,當台灣沒有發展,他們也就沒有發展。」他出國不到一年就有這種看法,我覺的很不錯,幾乎要把它當成名言。 打開報紙,每天只看到那些鬥來鬥去、爭權奪利的新聞,看不到政治人物宏觀的視野與格局,學生在這種環境之下成長,那裡知道外面的天地已經變成甚麼樣子,將來怎麼跟人家競爭,我看到鄰國那麼有心,不免心懷惴惴焉。 海若兄,國家發展靠經濟,民以食為先,先填飽肚子再說。台灣已經民主化,民主假如不能帶來更進步,品質更提昇,那麼民主到底又有何用?假如民主變成紛擾不安,政治人物只求一己之私,而以百姓為芻狗,那麼民主又有甚麼價值?海若兄,您久隨達人莊周遊,智若淵海,必將有以告我,希望得便來信一知,在此耑佇。 謹此 祈頌海安 終南山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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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北京有多大?一萬八千平方公里,也就是二個北京等於一個台灣,人口約一千三百萬,北京不像上海,高樓大廈不多,大都分部在我們現在經過的朝陽區,也是老外居住較多的地方是賓館旅遊區,為了觀光及歷史保留一些四合院。 北京九月十月不冷不熱,秋高氣爽,如果是碰上他們的十.一國慶或五一勞工和春節三個大節,那可是人潮擁擠,所以我們來得正是時候,一下飛機就感覺北京的氣候比較乾爽不似南方的濕熱,所以套上件薄夾克剛好。 不知不覺進入市區,才發覺天暗了,路燈亮了,肚子也餓了,車子的速度卻慢了,因為碰上下班時刻,來往車輛多,又因為「Sars」的關係,所以很多搭公車地鐵的人都害怕染煞,自己買了車,這一來交通就更壅塞,而北京是全國立交橋(高架橋)最多,占全國的百分之七十,堪稱為立交橋博物館,好在有這麼多高架橋疏通車輛,要不其交通就更行不得也。 我們竟然來到地壇公園,坐著電動環保車,到公園裡一家四合院落似的餐廳用晚餐,而院落主宅寫著「天澤軒」,我們用餐是在入大門的右偏房,看起來很氣派,菜色大家也都吃得很滿意,只是葉先生的素菜出得很慢,實在很抱歉,我看小陳也一直催,一團有個吃不一樣也是麻煩哩! 用完晚餐,時候也不早了,當然是直接到住的地方,我們下榻的天鴻科園大酒店,位於海淀區知春路,是文教科技區比較不熱鬧,但環境還不錯,是四星級的飯店,分房可就是我的事了,因為客人多,我們被分到八樓和十一樓,我得照著客人間的熟識度,盡可能讓他們在同一樓有個照應,還得跟小陳一間間去看客人的房間有沒有問題,小陳得安頓好了才回家,家住石景山區,看地圖似不遠,也得一個小時車程,我呢,第一天的工作總算完工,可以安心睡了。 第二天九月十六日,我們的團員起得真早,還沒七點就在餐廳裡用早餐,這兒的菜色真豐富,中西餐都有,氣氛又好,視野也不錯,因為旁邊是一個社區的小型公園,所以不只秀色可餐,更是心矌神怡,沒吃飽才怪呢! 小陳七點半一來,看大家悠閒的坐在大廳等,很訝異,你們都吃飽了嗎,有沒有睡好覺,也不想都是老人家,那有不早起,只有小莊照規定時間,年輕人嘛!不一樣,老人家動作慢,就怕誤點了。 今天(九月十六日)早上上天安門廣場逛故宮,從酒店一出門,一路上發覺路樹有好多結著果子的樹,原來是紅柿,其怪,我們那兒中秋前後就有紅柿上市,這樹上的果子可還綠著哪,小陳說柿子紅了還得再一個月呢,有沒有人摘,是公家的,你摘了可得罰,路旁的樹還有棗樹、槐樹,像玫瑰的花是月季,因為月季是北京的市花,而槐樹稱國槐是北京的市樹。 北京城有內九外七皇城四的城門,在以前每個城門都有其一定的車走,我們經過的德勝門是打仗出兵,表示得勝回朝,犯人是走宣武門,因為當時的刑場設在宣武門外菜市口,西直門是運水車,因為皇帝喝玉泉山的水,我記不了那麼多,小陳也是看到的才說,其實很多舊城門都拆了,但是北京地名卻留著當年舊城門區。 天安門廣場可能比較深刻的印象是天安門六四事件,雖是十幾年的往事,但是坦克把學生壓過去的血腥場面,記憶猶新,這廣場可真是大,左右兩旁坐落著人民大會堂和中國歷史博物館,適逢大陸國慶在即,到處都看得到好多人在那兒忙著佈置,利用花草來點綴模型的城門還有萬里長城,而參觀的人潮還真是多如過江之鯽,在廣場中央矗立著人民英雄紀念碑,大石碑南面就是老毛的紀念堂,一排排裡圈外圈的人,等著看毛澤東,因為他們大陸同胞來北京旅遊,這個點是非排不可,鞏固尊毛,而台灣團沒有安排,怕有人還要殺朱拔毛,瞧天安門的城門上還高掛毛澤東,老毛當年在天安門高喊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大陸人民的生活未曾好轉,文化大革命更是讓歷史文物慘遭空前的破壞,為什麼台灣在兩位蔣總統苦心經營之下,讓台灣人生活安定經濟起飛,卻被政治抹黑得十惡不赦,看來我們這一代的歷史全得顛覆了,什麼是正義?什麼是誠信?何者為是?何者是非?看來誰的權大位高,誰就可以鬼扯唬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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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上班中,突然聽見同事在說某某阿姨過逝,此時心中有一種不知如何說出話來的感覺浮在心上,才發現這世上真得世事難料,因為這位逝世的阿姨我認識但不會很熟,只是碰到面時會相互打招呼,她還會說:「啊!你是某某某的女兒呀!」,我覺得這位阿姨人很好、心地善良、面善和藹可親,所以我對這位阿姨的印象還蠻深刻。說到這,我才感受到:生命真的要靠自己維護照顧,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有更多遙遠的路程要行走創造,除非人生已走到路盡頭,想想人一生中從母親肚子懷胎十月呱呱落地後,生、老、病、死都賦予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只是人們的命運大不同,所以我覺得這世上的空間、時間、:::等都正在循環輪迴著,時間一分一分走決不回頭,看著時間一分一分走,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心裡想,生命呀生命,珍惜自己的生命,把握現在,趁著現在還年輕時,把想做的事趕緊做好,多多利用空閒時間做些有意義的事,才不會白白的把時間犧牲掉,浪費在不必要的空閒上。 生命 命 命運大不同 有人(含著金湯匙)生來過富裕, 有人(吃著蕃薯)生來過貧苦, 無論富裕或貧苦, 相差一段距離間─── 各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去計較 有人身體健康強壯好, 有人身體不佳、體弱多病, 這就是人們不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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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門裏的那一條蟲─談鄉情
說起來,自己應該不算是個濫情的人。有一年我跟妻子到東北哈爾濱的亞布力滑雪場練習滑雪,當摔得筋疲力盡後,往風車山莊走的路上,一輛跟雪地一樣純白的車子竟讓我心頭浮現一種類似他鄉遇故的奇怪感覺,只因為不經意的瞥見車牌上帶了個「閩」字。其實我知道,那是「鄉情」作祟。 讀過優秀的金門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先生在其︽原鄉與異鄉:南洋的金門籍作家︾的文章中曾引用旅美作家王鼎鈞書中的話:「啊!故鄉是什麼,所有的故鄉都是從異鄉演變而來,故鄉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 是的,故鄉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卻也可能是另一個流浪的「起點」。 對於逐漸式微的閩南文化、尤其閩南語(至少在大陸來講這句話是成立的)、發展步調放緩、招商引資失利的廈門及福建,據大陸二十一世紀經濟報導的調查資料指出,從一九九九年後到二○○二年年中這段期間內,所謂的第三波台商對大陸投資流向與規模而言,以上海為中心的長江三角州經濟體所吸收的金額最高,佔到百分之四十五,以廣州、深圳為主的珠三角居次,佔全部投 資額的百分之四十,而距離臺灣最近的福建卻只有約百分之六。福建(尤其是閩南)的失落是不言可喻的。 閩南人(大陸)對於福建相對於長三角、珠三角所顯現的發展遲滯,有著阿Q式的寬容與體諒。其中最常拿來自我寬慰的竟是曾經紅透大江南北的台語歌「愛拚才會贏」。閩南人以這首歌裏的打拚精神自況也自豪,對於自身眼前發展不利的現實,金、廈兩岸竟然有極其相似的藉口。其一是兩岸關係不穩的制約,其二是閩南人習於在異鄉拚搏,所以往往在外頭揚名立萬,在家自然就不甚了了。也就是說:「閩南人在外一條龍,在家一條蟲」││這句話自然正好應了福建的簡稱「閩」這個字。 這種說法當然只是笑話,但雖不中亦不遠矣。今天我們不講經濟,僅以文化層面看,或單就閩南語這個語言來說:閩南語在台灣(台語)經過這幾年本土化的旗幟鼓動下,逐漸蔚為主流。但大陸的閩南語的人口比例卻只有約百分之三不到,且有逐漸弱化的趨勢。從一些大陸主流論壇偶爾浮現的關於「閩南文化」式的鄉愁,經常會有一些由懷念諸如:「天黑黑,麥落雨」的閩南歌謠所引發的一連串感歎閩南語消失的憂慮。 的確,大陸目前有許多少數民族的語言正快速弱化甚至消失,例如:東北著名的鄂倫春族,在搬遷出大興安嶺後,隨著生活方式的改變與漢化,其語言幾乎成為絕響,連他們的村長也聽不懂鄂倫春語。甚至,連曾經統治中國二百多年的滿族後裔,也都要為滿語的消失感到憂心忡忡。當然,目前尚有數千萬使用人口的閩南語或許不至於消失,但是,可以嫺熟瞭解閩南文化或應用閩南語的人口卻實質在減少。 熟知閩南語的學者,都會倡言閩南語源自中原古漢語的血統。但是,出身高貴的閩南語、濃重凝滯的閩南鄉音,卻曾經讓我們在面對所謂的標準國語時,顯得自卑與低人一等。本來,語言無貴賤,但求溝通而已。樂觀的人認為弱勢語言的消失猶如物競天擇,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作為文化載體的語言一旦消逝,便很難窺見文化裏深層的幽微韻致、以及遍佈在骨子裏那種集體價值認同的精神。 談鄉情,總顯得情怯卻又心懸疊宕。有一回我在成都吃火鍋,上洗手間時碰上兩個人正談話,其中說道「甲飽襪去diu2?」(吃飽要去哪裏?)、「襪蜜歹?」(要幹嘛?),我的耳神經頓時敏感起來,心想這兩個人肯定是金門同鄉(因為台語沒有這種腔調,也沒有這種講法),因此,我很自然的跟他們微笑並打招呼,詢問之下,竟是來自廈門同安的同胞。從此,對金門原鄉的看法,也有了較以往略寬的角度。 兩岸對閩南文化的覺醒也是近幾年的事,對於地域文化是否需要特意倡導,當然也有許多人持有各種不同看法。金門,曾經是祖先的異鄉,也是我們今日共同的原鄉。作為兩岸閩南文化的樞紐,我們竟未曾學得如何完全釋放自己對這塊土地的熱愛!就以這幾年勃發的鄉土文學來看,金門當然也躬逢其盛,「金門學」的編纂,無疑又使研究金門的民俗史料之作達到某個高度。但是,遍觀這些令人欣喜的、關於這片土地作品,總會為著欠缺原創質素而略微感到遺憾。 一塊土地的可貴之處,不全然是考古式的史料堆砌,那種發自內心的情感想象有時更具力量。另者,這些環繞金門題材的書寫作品,從散文、小說、現代詩、紀實報導所使用的語言,也欠缺閩南母語的脈絡情狀。當然,我知道這兩年由於政治力的驅使,讓台灣的母語(台語)文學書寫獲得較往日更廣泛的認同,相對的,關於母語中「有音無字」的問題及是否適合拿來書寫的爭論也屢屢見諸報端。我個人也認同,至少現階段我們不該只為了要用母語創作而使用一大堆跨不出閩南地域的「借用字」來扼殺作品的生命力。但是,是否我們也該認真思考現在我們正待建構的閩南文學或是金門文學中也有那麼一塊小小的缺口,那一塊或許該屬於詩歌的、偶爾會逸出鄉情的母語文學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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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最長的一夜先憂後樂─浯江奔波留痕記
民國五十九年,開放機舢舨夜間作業,漁船經常滿載而歸,漁民個個笑口常開。但卻也帶給民防總隊部很大的困擾,海防部隊紛紛向金防部反映,或直接通知總隊部,說漁船夜間作業,未照規定離岸五千公尺,影響防務安全,經向漁民查詢則一概否認,誰是誰非難以判定,爭來爭去毫無結果,最後,防衛部要求由相關單位派員,隨船出海以瞭解實況,俾作檢討修訂漁船夜間作業規定參考。 筆者身為漁船(民)管理承辦人,義不容辭的接受此一任務,防衛部則派××工作站黃少尉參加,我的頂頭上司牛金石參謀主任(金門縣政府軍事科長兼),也執意要同往,於是「三人行」就此敲定,而我們三人隨船夜間出海,也都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遭。 在國共隔海對峙的年代,雙方劍拔弩張,機動舢舨,遠離我岸,到海上作業,風險極高,尤其是隨船出海「三人行」的我們,最擔憂的有兩種情況,一是在茫茫的大海中或因機器故障,或因風狂浪高,而發生船難,我們必然步上屈原、李白的後塵,二是船行海上機器故障,被中共船隻發現,拖到敵岸,無論面貌、皮膚、口音、手足:::來辨認,很容易識別到我們的身份,那麼一來,中共準把我們當作「國特」,勢必極盡一切手段,進行嚴厲的審訊,想到酷刑難熬,雖值盛夏酷熱,仍不寒而慄,憂心忡忡。 當然,我們事前也作了一番準備,每人作了張漁會職員證(貼有照片),及萬一遭敵審訊的說詞。此外,牛主任和我,買了些蛋糕、麵包,及一壺茶水,黃少尉則用個竹簍子,裝了兩個西瓜和乙包食品,我和黃少尉因業務關係,經常接觸,私下則無話不談,他告訴我說,簍子裡藏手槍乙支,且子彈上膛,設若遭遇最壞情況,打算自我了斷,以免受辱。並叮囑我務必保密,聽來讓人聯想到「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景況,其實黃少尉的心情,正可「舉一反三」,牛主任和我亦有此念。 我們原定於七月廿五日,隨船出海,祗因那天補給船團來金門,依當時地區規定,漁船禁止出海,而改在廿七日實施。這天我們提前晚餐,十九時許到達后豐港,傍晚氣候涼爽,港內風平浪靜,據年長的漁民說,這是個適合漁撈的好日子,不久金城鎮石炳炎鎮長亦來港口,他見我們衣著單薄說:海上不同於陸地風大較冷,建議我們多穿些衣服,以免著涼,於是就近向后豐港村民,借了三套衣服備用。 當晚,由后豐港出海的,計有金城鎮的古城村、烈嶼鄉的青岐村、四維村的機動舢舨共二十七艘,首尾相接,左右併列,百多位漁民,人人有事做,或檢視漁具,或整理纜繩,忙而有序,升火待發。我們三人搭乘古城村七一一號機動舢舨,船主董水東先生,心寬體胖像是彌勒佛,船員有董兩徐(古城村長)等數人,因這條船,上午刷過油漆,舖有木板,出海作業須費時搬運上岸,因此,其他二十六艘舢舨紛紛駛離港口,我們這條船殿後,船奔馳海上,下網中途時,不料繩索拉斷,乃折回尋找,因船靠岸過近(不足五千公尺),烈嶼海防部隊,先以燈光詢問,見我船仍在徘徊,乃連開三槍(對空)示警,幸好此刻我船找到漁網,迅即駛往外海作業,漁船顛簸在白浪滔滔,一望無際的水域裡,此刻我領悟到「渺滄海之一粟」的真諦。 七一一號漁船雖然出海較晚,且因斷索尋網之耽擱,但漁獲量仍可觀,船上鍋爐淡水,油鹽佐料,一應俱全,船主董水東先生,選了兩尾活蹦亂跳的高級魚,現剖現烹,煮了一鍋麵條,請我們這三位「不速之客」享用,在海上折騰了大半夜的我們,個個頭昏腦脹,狼狽不堪,雖美食當前,鮮香撲鼻,但食慾全無,我硬撐的吃了塊魚肉,喝了兩碗湯,牛主任也勉強的喝了一碗湯,至於那位年輕的黃少尉,則嘔吐得很厲害,任我們誘、勸兼施,他就是滴「湯」不沾,眼看船上漁友們,吃得津津有味,我們祇有自歎弗如的份。 漁船返航,歸心似箭,開足馬力,乘風破浪,俯視海水湛藍,仰首夜空漆黑,展望則水天一色。隨著漁船航行,時光的推移,夜幕逐漸消退,曙色緩慢的呈現,亮度由淡而明,霞光由一點點到一絲絲,彩雲從一片片至一捲捲,直到旭日衝破海水平面,綻露燦爛的笑臉,剎那間,氣象萬千,瞬息多變,令人目不暇給,此刻我們充滿喜悅、歡愉,和興奮的回到港口,昨晚最長一夜的憂慮、恐懼,和驚險,已隨著清晨的和風而逝,但對董水東、董兩徐諸漁友,同船夜航,安危與共,渡過黑夜直到天明,那種非比尋常的情誼,深烙心坎,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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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戰史館巡禮
四、烽火中的歲月:砲戰期間,金門百姓為了自保,利用砲火間隙,在自家附近挖土洞,後來政府才補助鋼筋、水泥,灌成堅固的防空洞。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四十四天的砲擊封鎖金門失敗後,中共改採心理作戰為主,每逢單號打砲宣彈,砲彈夾帶大量傳單散落金門各地,並配合心戰廣播喊話,企圖動搖我軍民意志,利用海漂夾帶大量日用品香煙、酒等,我軍亦在馬山、小金門湖井頭、龜山、大膽及古寧頭等地設置喊話站反制,並在山外光華園設置空飄站,藉氣球定時氣暴飄送大陸內陸地區文宣品及日用品,在小金門上林、貴山等地設置海漂站,藉海水潮流將文宣品及日用品漂流到大陸沿海地區,藉以關懷大陸同胞,並號召起義來歸。 五、震撼劇場:八二三戰史館最具特色的地方,就是用電腦科技設計三分鐘的時間模擬砲戰實況的震撼劇場,讓遊客親自體驗當時砲戰時槍林彈雨、砲聲隆隆、火光熊熊、震耳欲聾、天崩地裂的景況,此劇場每半小時連續播放兩場,每場限制二十人,提供遊客體驗砲戰實況,美中不足的是體驗的遊客太多,機器使用頻繁,造成機械故障,目前尚未修復。另有三分鐘互動式電腦砲擊遊戲,體驗一○五、一五五榴彈砲及八吋榴彈砲對陸地、海上目標,如何鎖定目標,調整方向,發射砲彈等在砲火下進行戰鬥的過程。 六、砲戰延續:民國六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中共與美國宣佈建立外交關係,中共隨即宣佈停止單號砲擊金門的行動,從民國四十七年至六十七年,持續二十年的單打雙不打,總計砲擊了九十七萬餘發砲宣彈,這段時間金門的戰備工事已全面地下化,更擴至民間的戰鬥村亦同時地下化,現在已開放參觀的有瓊林戰鬥村及盤山戰鬥村地下坑道。金門自衛隊男、女生年滿十六歲即納入編隊集訓,每年參與金門防衛部實兵演習,並編組男、女自衛隊赴台參加國慶閱兵,博得好彩,用砲彈片製成的金門「菜刀」,鋒利無比,堅固耐用,成為金門的主要特產,早期金門人赴台灣,要事先申請返往許可證經過重重的查核,才能成行,在金門消費要使用印有「限金門地區通用」的紙幣,有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五百元、一千元等,至民國七十七年戒嚴令解除後,才全面取消限制。 七、作戰功勳:砲戰功勳部隊計有陸軍第九師,師長郝柏村將軍,當時駐守小金門,承受最大的砲彈數。空軍第五聯隊,F-86軍刀機取得台海空優。海軍沱江艦,掩護運補船隊。海軍陸戰隊兩棲登陸戰車營,擔任機動運補成功。獲總統頒贈榮譽虎旗,此榮譽旗是由中華婦聯會總統夫人親自刺繡。 八、走過歷史的記憶:曾經來過金門服役的官兵,他們駐守金門期間流血流汗,打坑道、建碉堡、開馬路、種樹造林、挖湖等,當他們退伍後返回台灣,有朝一日再舊地重遊,回想起在金門那一段軍民同甘共苦的日子裡,是充滿溫馨的回憶,曾經在水頭大方理髮廳理頭髮,東林龍陵浴室洗澡,軍服拿到頂堡送洗,服役期間表現優良到成功官兵休假中心渡假,軍旅生活可以隨著部隊的移防而到處走透透,與大膽「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心戰牆合影留念,到料羅灣看夕陽,漫步新頭海灘,回憶當時在砲火下搶灘的種種,去獅山砲陣地看官兵出砲操,唱九條好漢在一班的雄壯軍歌並精神抖擻,登太武山在「毋忘在莒」勒石前拍照。這是金門的地標,代表不怕苦、不怕難、不怕死的金門精神,隨著時代的演進,部隊生活設施也逐漸改善。基層連隊建中山室,師級建有文康中心,提供官兵休閒娛樂的地方。 九、陽光咖啡廳:利用戰史館內部中央天井空間,加蓋透明壓克力板,在牆壁上彩繪藍天、白雲、綠地、椰樹等美化成陽光咖啡廳,享受不一樣的自然彩光,極品義大利咖啡、美味鬆餅,還可欣賞「金門印象」電視導覽。 戰史館外部地面也整修完畢煥然一新,兩側停放當年陸、海、空三軍作戰殲敵的武器,有陸軍一五五榴彈砲、戰車、海軍陸戰隊兩棲登陸戰車、空軍F八六軍刀機,戰史館正面牆壁刻有五百八十七位戰役陣亡烈士姓名,提供遊客拍照留念,但要注意階梯,不要攀爬,以防意外受傷。個人有幸參加金門國家公園解說志工,接受解說志工培訓,感謝國家公園安排到八二三戰史館服勤,學習成長,並自娛娛人的機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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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想給自己放個長假旅行去,卻找不到個伴好同行,本想獨自飛翔,老伴不放心,而驛動心緒卻未讓我躊躇,所以,當張經理託我幫忙帶個團,我未加思索就答應了,老伴相當不以為然,自己花錢去玩多逍遙自在,幹嘛!為了省那旅費去頂個大包袱,多累!說我無聊沒事幹,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想想以自己多年的旅遊經驗,帶個團出門不會太有問題吧? 當接到名單時,我真有點猶豫,老天!我已是LKK了,十五個人裡,只有四個比我年輕,其他人都是六七十歲的阿伯阿嬤,還有不是團進團出,有一家三個人已先到廈門去找親戚,還有人準備隨團去玩,回廈門自由行不跟團回來,看來滿棘手,老伴要我打退堂鼓,開玩笑,時到日到才反悔,吃下定心丸,這CASE我接定了。 九月十五日十點鐘在水頭搭金龍號,開始我第一次不同於往昔的旅遊,我要帶團到對岸的北京、承德、天津八日遊,也讓我不再只顧自己看風景,我要看我那一團的人在那個方位,因為他們都來自不同地方,各個不同的組合,誰也不認識誰,好不容易,八天同遊,終於認識了我們這一團人的來龍去脈,金門還真小呢?說來說去,好像就是你左右鄰舍的親朋好友。 風平浪靜還以為沒什麼事,一下船進廈門港口,開始狀況頻出,上岐的洪先生他們兄弟妯娌四人,雖然出國多次,因常住台灣第一次走水路到大陸,公司已經幫他們寫好的出入境的健康防疫等卡,他們還緊張兮兮在船上跟人家要了空白卡,在船上我看到已經叮嚀過,他們竟然把空白卡拿給海關人員,還得趕緊上前解說,還被海關的服務小姐訓了我幾句:你這領隊怎麼給帶的。 總算順利過境,在廈門等團的陳先生、陳太太、陳媽媽一家三口,也準時在碼頭歸隊,這時間一轉也過了十一點半,就直接用午餐去,那知問題又來了,團裡有位葉老先生是吃素的,還有也不知餐廳是無意還是有意,竟然只有我們兩桌的桌上沒擺紙巾,陳先生公家機關剛退休,看不過去,生氣地說連這也一國兩制嗎,我當然得出面處理了,服務員說一小包紙巾要付費,送上來就是,錢我付,請了地陪去交涉,才沒事不用付錢,吃素的菜來得慢,還得去催,才第一天開始,看來我得慢慢磨性子了。 因當天即搭下午二點三十分的飛機直抵北京,所以用完中餐休息片刻,就上廈門高崎機場,通關時,大陸團插隊,陳先生覺得不爽,我也出聲告訴其年輕領隊,好在排我後面是位大陸女子,當場跟其理論,我也落得輕鬆,況且我得趕著去看我們那隊人馬到齊沒,總算都順利搭上機,雖然李伯伯行動較遲緩,但有他女兒和太太跟著,小莊是本團最年輕的又是出國老手,而許先生別瞧是六十開外的人,退休多年,到處遊玩更是大陸通,另外一對夫妻是顏先生和王小姐,平時爬山運動,怎麼也看不出是六十五歲、六十歲的人,動作俐落,神采奕奕,而陳媽媽有兒子媳婦照顧,不用我操心,洪先生洪太太兄弟妯娌四人互相照顧,只有葉先生是吃素,可能較有些禁忌,但他也來大陸好幾次,所以搭機上大體上都沒問題,因而坐了二個多小時很平安抵達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一出機場,就見了當地導遊陳小姐,大陸人較忌諱人家稱呼「小姐」,所以就稱她小陳,如同當司機得尊稱師傅,一上遊覽車,才發覺我們才十六人,卻是輛四十人座的大巴士,大家坐得真舒服,只是一向旅遊坐前面的我,今天可識相,一上車就往後座,還得關照大夥兒就坐好了沒。 小陳是很盡職的導遊,一上車,人數一清點,大家行李東西一擺好,就先自我介紹,也不因為都是老人家而敷衍了事,因為進入市區,還得一個多鐘頭,就先介紹首都機場是在一九八○年開始擴建,九一年修建,九九年配合二○○八年奧運再修建,是北京最大機場,另有一民航的南園機場和軍用的西交機場。 通過機場高速公路的收費站,是一座很雄偉的中國式牌坊,稱為北京第一門又稱為國門,而首都機場的高速公路也稱為國門第一路,全長一八點五公里,兩旁種的是白楊樹,而右樹旁的偏道是以前高速未建前由市區通往機場的要道,這我知道十年前來時高速公路正在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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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某仔
到市場買菜,很喜歡在那一攤賣衣服的攤子前駐足;我喜歡看那老闆和老闆娘兩人間的互動,有趣極了! 老闆和老闆娘兩人的年紀加起來看來超過一百二十歲了。老闆長得矮小,可是叫賣起來時嗓門卻奇大;老闆娘總是化個大濃妝,雖然染著酒紅色的頭髮和她臉上的皺紋有些不搭,可兩老笑口常開的神情和風趣的言語,倒使得小攤子常擠滿挑衣服的阿婆阿嫂。 攤子上賣的大都是比較適合中年女性年紀以上的衣服。看著老闆揚聲招徠顧客:「啊!姊呀!這衫妳穿起來足水啦!不相信妳看阮水某身軀穿仔妳就知影啦!」 「在哪裡?」客人探頭用眼睛搜尋著前面一堆環肥燕瘦的女人,不知是哪個?。 「妳看!就是那個全菜市尚水、尚有氣質、尚古椎那個啦!水某仔!緊出來分這位姊仔看一下啦!」老闆向著一堆女人的方向指去。 「來啊!來啊!姊呀!這領衫有甲意無?我穿妳看,真是足水呢!」老闆娘馬上脫下外套,套上那件線衫。 「啊!太大了又擱這呢花!妳穿足水我穿無好看啦!」客人猶豫著。 「莫啦!哪會花?咱有年歲的人擱卡要妝作、要穿卡光(亮)也,看起才會有精神。親像另外這領嘛是真水,我穿汝看」老闆娘又快速地脫下套上另一件上衣。 「啊!水某耶!妳足水ㄟ呢!」老闆揚聲叫著。 老闆娘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 「::::::!」 老闆娘就一直像模特兒似地穿穿脫脫「展示」衣服,整個市場一直聽到老闆不斷的「那個尚水、尚有氣質、尚古椎也!就是阮A水某啦!」,還有句句聲聲的驚嘆:「啊!水某耶!妳足水ㄟ呢!」 雖然知道他們在做生意,這些「對白」也許只是工作上的「需求」,可是又看到兩老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的互動,我倒有些羨慕:有多少女人到了六十多歲的時候,還能(仍)是老公眼中、嘴裡那個:「尚水、尚有氣質、尚古椎也!就是阮A水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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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廈門能,金門不能
個人不敢自詡對廈門的了解有多深,但見證了一個現代化城市發展的一小階段歷程,或多或少總是有點感觸的,有人會譏諷說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或是「嘴邊的梨不甜」,但或多或少,我們的心裏總會覺得台灣對政治的狂熱,遠勝於對民眾福祉的關心,常常會深思,到底這是民主化帶來的弊病,亦或根本是自由中國(或稱台灣島民)傳承自歷史的悲哀! 金門位於廈門灣內,對以前的金門人來說,討生活會到南洋,唸大學可以到廈門;對現在的金門人來,說討生活還是可以到廈門,唸大學廈門更是一個風潮的選擇,在歷史上,金門依存大陸甚於台灣::。時間對每一個人、每一個政權都很公平,它分別分配了金門和廈門各五十四年,這五十餘年來金門從課本裏的反共堡壘,到今日離島自治條例裏的嘉惠對象,再來呢?我們的中央回答不出來! 我個人一直很反對是有人拿金門過往的歷史傷痛,向中央、政客們要求任何的賠償或補助,不是懷疑我們的先輩對斯國斯土的貢獻,只是每一次的觸及都再一次的傷害了身為金門人的自尊,我們要的應該不是憐憫,而是明朗的政策,就猶若我們是要釣竿,而不是要魚;我們要的是開闊的胸襟,世界觀的視野,蕞爾之地,是否言過了?我們正站在衝突的中點,連繫著一個瑰麗的未來或繼續被接濟的夢,你可以自己選! 兩岸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不是多了不起的新聞,兩岸早晚應趨向和平的方式解決領土及主權的爭端,想也是沒有人敢說不樂觀其成的,但在台灣現今一切政治掛帥,選舉第一的考量下,我們企求的和平未來,往往是第一個被犧牲的;總統的副手是誰?不比我把孩子的「一綱多本」搞清楚來得重要;不斷的提醒「台灣,是母親的名」跟我這個道地的金門人又有什麼關係?台灣病了!他患的是一種不知道「我是誰」的失憶症,我們的縣長大聲疾呼:「中央不給錢,至少也要給政策!」或許您想的是金門的前途,但他在意的卻只是明年的大選,我們怎麼能指望金門能迎頭趕上對岸的廈門,因為你們看的,根本不是同一個方向! 反觀廈門呢?鄧小平時代就決定了廈門成為中國首先的經濟特區之一,這個方向,不論他們換了幾個領導人,就是沒變過!一直在變的,是廈門一幕幕不斷高聳的景街,愈來愈便捷的交通,愈來愈優質的國際化經商環境;一樣的五十年,金門又改變了什麼?除了免稅、離島優惠條例,我們為金門的子孫掙得了什麼?恐怕是連起碼的尊嚴都喚不回! 金門也有金門的好,優質的福利,睥睨全國;頂尖的高粱酒,享譽華人世界;「讓金門走出去!」是所有金門人的期待,但觀之現在還在爭論國家認同的台灣政壇,我們不能不憂心,我們要怎麼走,要扛那塊招牌走才對,親共?還是賣台?「逆來順受」難道真是金門永遠的宿命! 廈門也有廈門的糟,不太守法的市民,功利掛帥的價值觀,過於矯作的政治氣氛,不怎麼法治的政府;他們欣羡我們的全民健保,源於他們生病,就像被搶劫般的痛苦;他們喜歡看我們的電視節目,因為政客的表演,跟八點檔連續劇二樣的精彩;我們替他們指引了最可靠的「社會主義修正路線」,也為他們做了最壞的民主示範。 在華燈初上的時候,看著廈門島內密集閃耀的燈火,便如置身陽明山上夜眺台北時的感受,不同的是廈門的夜景多了一份規律,台北的星空則雜處著一股生氣,台灣的活力源於自發,廈門的躍動,則應歸功於決策者的遠見與堅持!看過太多中央重視離島發展,保障居民權益的報導,漸漸地再多的刺激已經不能激起太多的漣漪,從水頭那塊快腐朽的「金門大橋」看板出發,到了和平碼頭前的商業大廈,心境的轉換是平和的,社會環境也從未出現太多的隔閡,就如離家到台北唸書一般,我們知道那裏才有舞台:::。 喜歡金門的寧靜,喜歡金門不施胭脂的美,在慈湖堤上望向那一海之隔的燈火,閃耀喧鬧的,未必就是我們的未來,一種屬於金門的特色,應該被彰顯,所有「東施效顰」的作為,都應該被重新的檢視,我們正站在歷史的轉捩點上,該怎麼走,應該由金門人自己決定! 看過金門日報的一篇「學廈門投洽會,開金門新希望!」的社論,探討廈門「投洽會」的成功,及金門未來可以努力的方向,大有「廈門能,金門為什麼不能的慨嘆!」金門人的期盼,是否永遠只是一頭熱的剃頭擔子?什麼時候金門才有真正向世界發聲的機會?「戰地的金門」已經成為歷史,「如廈門般有希望、有動力的金門」才是我們要的!如任現在的作為以往,我必需很誠懇的說:「廈門能,金門就是不能!」(系列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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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烽火歷險記
民國三十八年大陸風雲變色,國軍退守金門,當時民生凋敝,尤以僑匯為生的鄉民,頓失經濟來源,生活窘困可想而知,變賣家產成為生存的唯一途徑,除了金、銀首飾一些值錢的外,幾凡家具如桌、椅、樓層板、門板等可卸下的東西,不是變賣就是被國軍強制徵收或劈為柴火,甚至將整棟房子建材拆下賣掉的也有,為了防止護龍這些沒有人住的房間門板被竊走,因此這些門板全被卸下來,儲藏在後落左側曾祖母臥房的床舖後面,四十三年九三炮戰,就在原處兩側放二排大汽油桶,然後將一扇扇的門板橫疊上去,上面再堆積沙袋,形成一個簡單的避難所。 四十九年六月十七日晚,當人們正沈睡在香甜的美夢中,被一連串的炮聲驚醒,呼嘯而過的炮聲劃破了沈寂的夜空,此起彼落的爆炸聲響徹雲霄,父親慌忙的把被炮聲驚醒的我和二妹從前房帶出來,他右手抱著二妹、左手牽著我,佇立在前廳靠天井的簷廊下,只見一道道像流星般的亮光在天井的上空交錯的飛舞著,而耳朵聽到的是忽遠忽近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掉落在屋頂上劈哩叭啦的炮片聲,一直等不到一個個隙衝過天井,只好冒著猛烈的砲火衝向後落曾祖母的臥房,我們就躲在曾祖母床後的克難掩體,除了父親,我和二妹外,還有屋前的鄰居嬸婆祖和她的孫女以及叔公、嬸婆等。雖然這麼多人擠在約三平方公尺左右而高約一公尺的狹小空間,無法站立只能蹲或坐,但每人並不抱怨,大家都屏氣凝神的傾聽屋外的砲聲,口中不斷的祈禱並默念著阿彌陀佛,祈求上蒼保佑,希望這些砲彈落到空曠無人的地方。炮聲終於停了,大家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當雙眼疲憊的睜不開來,正逐漸的進入夢鄉時,又被另一波炮聲所驚醒,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疲勞轟炸,讓生活在前線的軍民同胞飽受驚嚇,徹夜難眠。這就是共產黨歡迎美國總統│艾森豪訪華所放的大禮炮伎倆。 第三回炮擊時,嬸婆祖及其孫女已跑到別的處所躲避,只剩下爸爸、二妹和我以及叔公、嬸婆和小嬰兒,在那尚未供電的年代,除了城區有小型電廠供電外,每晚約只供電到十點,其他鄉下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一般家庭的照明設備大部分都是煤油燈,或蠟燭。爸爸點燃一支蠟燭放在中間,大家圍繞著蠟燭坐著,形成一個U字型,面向外面,也就是曾祖母睡的床後板,微弱的燭火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只見小孩們嚇得噤若寒蟬,而大人們卻滿臉的憂容,正盤算著未來的日子怎麼過。突然「轟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一陣暈眩,霎時一片漆黑,整棟房子搖搖晃晃,只見煙霧迷漫,整個腦海一片空白,等大家回過神來,煙霧慢慢散了,看到原來從裡面栓著的兩扇房門,被震倒在曾祖母的床沿,還好曾祖母毫髮未傷,只是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就在同時只聽到爸爸叫了一聲「啊呀!害啦!我受傷了。」原來爸爸的手臂被炮片射中了,二妹的手臂也掛了彩,但是二妹非常的勇敢,並沒有哭叫,又見到對面的廂房被炸毀了,有一甕的汽油,熊熊的烈火,正從甕口不斷的竄出,把整棟屋子照得滿室通明,只見到處都是斷垣殘壁,滿屋子的破磚殘瓦,父親顧不了自身的安全,趕緊抱著一床的棉被,將正在燃燒中的大火給滅熄,然後回到房內背著行動不便的曾祖母帶著我和二妹冒著熾烈的炮火,穿過簷廊跑到護龍後面。護龍後門就有一座九三砲戰時請人構築的防空洞,每當雨季來臨洞中積滿了雨水,甚至有些把不用的垃圾往裡面丟,形成一洞的污水,但是為了保命也只好往裡面躲,然後從一個出口逃往後厝的側門,再冒著緊追不捨的砲聲,衝向東北五十公尺外有海軍陸戰隊駐守的防空洞。這時由海軍陸戰隊聯絡救護車將爸爸和二妹送往東沙軍醫院,總算結束了一場烽火驚魂記。 附記: 曾祖母(蔡開盛夫人蔡清竹之母親,蔡夫人不願在印尼生活,清竹又忙於生意無法返家照顧母親,三十六年只好帶著長子媽愿返鄉成親,並留下媽愿在家鄉照顧其母。) 害啦!(閩南語用詞也就是糟了的意思) 後厝(我家後面的另一棟房子) 嬸婆祖(曾叔祖母) 叔公(叔祖父) 嬸婆(叔祖母) 此時三妹、四妹和二弟都隨母親回娘家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