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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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川劇變臉
金門這些天來,有好幾次機會觀看川劇變臉的機會。川劇是中國地方戲曲中最大的劇種之一,以成都為中心,流行於四川和貴州、雲南部分地區。與其他劇種相比,川劇的最大特點是它的高腔,還有表演中的絕活│變臉。角色分生、旦、淨、末、丑等,以金絲銀線縫繡而成的「蜀繡」劇裝,十分華美,樣式以明代服飾為基礎,參照唐、宋、清的服飾製成統一樣式,沒有朝代、地域和季節的分別。 先是金門藝術文化節中的「傑克小丑魔術雜耍團」,有神奇傑克的川劇變臉秀,一共換了八張面孔,讓大家驚喜得目瞪口呆。然後是「四川省民族藝術團」前來演出,共計七場,分別在金沙國中體育館、金湖國中體育館、寧園藝文活動中心、烈嶼鄉體育館,以及金門縣文化局演藝廳,使全島居民都有機會欣賞變臉的演出。變化之速,景象之奇,仍令鄉親津津樂道,讚不絕口,吸引了大批的人潮。 正因為變臉本身即具有豐富的娛樂性,所以可以成為綜藝中,引人注目的節目之一。四川省民族藝術團即是將變臉放在︽川劇集粹:春滿天府︾內,我們見到先是幾個妙齡少女舞著淺綠綵帶,身著粉紅衣裳,跳著群舞,營造春滿人間的活潑氣氛,川劇的甩袖,配合著優雅身段,與背景的綵帶舞和諧相配。然後是逗趣的丑角演出,滑稽動作讓人捧腹大笑。變臉則與噴火一同上場,兩人在旁吐出熊熊烈火,一名花臉穿著黑色披風,走著威武的台步,一轉身,紅臉就成了黃臉,台下立刻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驚呼,手一揮,又成了白臉,才一剎那間而已,真是神乎其技,接著又連續換了好幾張臉,簡直讓人目不暇給,直到露出本來面目,以為該結束了,沒想到一轉身,又一張綠臉,然後又變了幾次,同樣的快速,令人覺得真不可思議。 「變臉」是川劇表演藝術的特殊技巧之一,令觀眾非常感興趣,看過之後,無不驚嘆,它是揭示劇中人物內心思想、感情的一種浪漫主義手法。例如法海在鬥白蛇、青蛇之時,本來一張慈眉善目的白臉,忽然變紅變藍,一轉身居然變出凶惡的黑臉,觀眾可以明白他是真的發狠了。不管喜、怒、哀、樂,都可以在一轉瞬間變化出來,使得演員能夠將劇中人物的內心起伏,藉由臉相的轉變,表現得淋漓盡致。 根據學者的研究,川劇變臉的方法大致可以分成四種: 一是「抹臉」,將化妝油彩塗在臉上特定部位,演員只要順勢一抹,立即可以改變臉相。要抹得恰到好處,並不容易,而且常是局部的變化。 二是「吹臉」,通常在舞台的地面上暗藏一個裝有金粉、墨粉、銀粉的小盒子,演員只要利用伏地低首的動作,趁機一吹,將盒內的粉末撲粘在臉上,即可收到變臉的效果。 三是「運氣變臉」,這種絕技是演員利用氣功將臉色由紅轉白,或轉青,是一種結合氣功的表演技術,運用得成功,可以誇張地表達角色內心的戲劇性變化,極具可看性。然而也最不易學。 四是「扯臉」,演員必須事先用綢布將臉譜一張張畫好,再繫上一根根絲線,分層伏貼於臉部,而將絲線繫在衣服某個順手而又不引人注目的位置,透過舞台動作的掩護,一張張將臉譜撕下來,就可以變出一張張不同的臉相,但是粘合劑不可沾的太緊,以免撕不下來或全扯下來,同時動作必須乾淨俐落,不露破綻。 川劇變臉的絕活,向來不輕易傳授,其中充滿濃厚的神秘色彩,行規中規定學習此項技巧,必須先立下毒誓,保護此種獨門絕技不會洩露出去,因而更顯得珍貴。而且,變臉藝術傳子不傳女,公視曾經演出一齣戲,劇名是︽變臉︾,原名則為︽格老子的孫子︾,是吳天明的作品,內容描述一名叫水上飄的老人,會變臉特技,於是從人口販子手上買了狗娃,後來發現狗娃是女孩,就不能傳給她了,其後是見她忠誠可愛,加上一直找不到適當的人選,才破例傳給她。然而,從這戲裏,我們也可見到這技能的傳授,皆是要千挑萬選的。 川劇曲牌豐富,唱腔美妙動人,對白生動活潑,充滿鮮明的地方色彩,是一種以音樂、舞蹈、唸白作為表演手段,以寫意為主,虛實結合的戲曲藝術,我們看︽三叉口︾中的焦贊撞到虛空中的柱子,痛得直揉額頭,便是一例。除了有令人讚嘆的「變臉」絕技之外,還有許多特殊高難度的表演動作,如噴火,及︽花榮射鵰︾中的變鬍鬚。劇目也十分豐富,常見於舞台的劇目就有數百,唱、做、唸、打齊全,劇目中有家喻戶曉的民間傳說、古典文學中的傳奇故事,還有由歷史故事和神話傳說改編的故事戲。讓人陶醉在炫麗神奇的舞台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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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考倒妳了是不是?」我有些兒得意,「如果妳王蘭芬不教我的話,我勢必會錯過許多好機會,萬一將來討不到老婆,妳便是罪魁禍首的罪人。」 「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懂?你在小說中不僅能替你筆下的人物製造問題,也可以幫他們解決問題,為什麼你本身的問題還要別人來教。」 「妳看過我什麼小說啦?」 「新文藝副刊的︿冤家﹀。」 「妳怎麼知道是我寫的?」 「別以為只有你有學問,其他人都是文盲和白痴。」 「有學問也是妳說的,沒學問也是妳講的,妳王蘭芬真的太有學問了,聯想力竟然那麼地豐富。」 「誰像你那麼假,明明知道人家……」她沒有把這一句說完,頓了一下又說:「我看你要假到幾時。」 「什麼意思?」我有些迷惑,「我什麼地方假啦?」 「明明知道:::」她依然沒有說完。 「為什麼總是把話說一半,」我有一點不悅,「真是的!」 她沒有再做任何的回應,我們默默地走在漆黑的馬路上。左邊有一盞明亮的燈光,那是營業中的山外茶室。 「前幾個月這裡打死人了,」我指著茶室說:「一位侍應生,被老班長用手槍活活打死,後來老班長也舉槍自殺了,現場流了很多血,迄今想起,依舊讓人毛骨悚然。」 「別在這個漆黑的晚上,談這些嚇人的事好不好。」她說著、說著,竟將手環過我的腰,左半身靠得我緊緊的。 「既然膽小,為什麼還想到這裡來。」我微微地推了她一下,她不但沒有把手鬆開,反而摟得我更緊。 「陳大哥,你歡迎不歡迎我留在金門?」 「金門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島嶼,但民風純樸,百姓善良,四面環海,林木蒼翠,如果能在這裡長期定居,的確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住到你家去好不好?」 「好啊,」我不在意地說:「我家是一棟一落四櫸頭的古厝,座北朝南,冬暖夏涼,空氣清新;村後有山、有海,有我們祖先留下的田地,有我們家養的牛羊,想起那幽雅的農村景緻,簡直會讓人留連忘返。」 「陳大哥,如果李小姐和黃鶯讓你選擇的話,你會選誰呢?」 「妳怎麼會問起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呢?」 「我只是問一問而已,你告訴我好不好。」 「在緣分未到前,時時刻刻都充滿著變數,不能做任何的臆測。」我嚴肅地說:「況且,這只是妳王蘭芬的假設,李小姐和黃鶯是否真的對我好,還是基於同事和朋友之間的情誼,或許只有她們心裡最清楚。」 「你牽過她們的手沒有?」 「妳簡直是愈來愈三八,」我試圖把她的手推開,但並未成功,「只有妳這個三八婆才會黏著人不放,萬一讓人家看見,我看妳以後怎麼嫁人。」 「你不是同意我住到你家去嗎,我為什麼非要嫁人不可。」 「妳是想做我們家的下女、還是長工?」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麼都喜歡。」 「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頭,滿口胡言亂語,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我清醒得很。」 「睜大妳的眼睛,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想想妳未來的前程,」我開導她說:「以妳的聲韻以及在音樂領域裡的造詣,只要稍加努力,假以時日勢必能在演藝圈佔一席之地。」 「你真的對我有那麼大的期望和信心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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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不見了!然後呢?
兒子參加了學校課後才藝班,他選的是桌球課,報名表上載明著要自備球拍,他拿了以前一副一九九元買的球拍去,教練看了看說那球拍只能當玩具玩,不適於學習用。我知道一副好的球拍動輒數千元,但對於初學者該買什麼「等級」的球拍有些困惑;於是唸大學的侄子帶來了他小學時代使用的老球拍。 「你要認真的學習並且好好愛護這把球拍喔!」小學國中時代都是桌球校隊的侄子把球拍交付到兒子手中時,彷彿是一種「傳承」似地說。 兒子開始每週二次的上課,看他從總是揮拍落空到「可攻可守」;確實是進步很快:「我的球拍真的很好打,比我同學的都好!」兒子很滿意他堂哥的球拍。 可是有一天桌球課回來的路上,他發現球拍竟不在袋子裡,想想應是同學向他借去使用還給他後,他隨手擺在另一張球桌上,忘了帶回來了。 然後呢?他根本連想都沒有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就回來了。 當他要再上課時,當然是沒有球拍,回到桌球室也找不到了。 「當東西不見了你就應該要去找,不知從何找起時要尋求協助,怎麼可以如此無關緊要,不當一回事呢?」老公很生氣,他氣兒子竟然會有這種「不在乎」的心態。那晚兒子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哭得浠哩嘩啦,讓我好心疼。 「現在孩子物質的擁有來得太容易,使得他們不懂得愛物、惜物,東西不見了,往往只想到再買新的就有了,連找都不想找也懶得找!」老公按捺住情緒,對著一臉「應該不需要那麼生氣吧!」表情的我,解釋他何以要生氣的理由和用意。 想想:老公說的確實是有理。其實這不是兒子第一次掉東西;鉛筆、橡皮擦、帽子、玩具都有多次拿出去再也沒回來過的「記錄」,問他東西的「下落」呢?他一句不知道!不見了!就算「交代」了事,而我也總以孩子個性迷糊、不長記性來包容他,又再買新的給他;因為大人「主觀」認為是小東西,所以也沒有要求孩子找回,久之,孩子的認知當然就是:東西掉了再買就有了。說來我這做媽的要負最大的責任。 球拍或許再也找不回來,但兒子的價值觀可得「藉機」好好的「調回來」││ 我寫了一封信給桌球教練,請他協助留意找尋球拍的「下落」;但有些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因此第二天早上我打了通電話給兒子的導師,跟她說明事情的始末和用意:「我知道經過這麼些天了,球拍找回來的希望可能不大,我只是想給孩子一個惜物的觀念;還有當事情發生了在不同的場合該如何尋找?有哪些方式和途徑可以尋求、獲得幫助?而不是掉了就算了,反正再買就有的觀念」我告訴老師我的想法,請老師協助我引導孩子。 「媽媽妳的觀念很好;在班上有一大盒找不到主人的鉛筆、橡皮擦,有的才剛用而已,有的甚至是全新的,即使是上頭貼有名字的都未必有人來認領回去。聽學務主任說他的辦公室也有一大堆同學撿來交的失物,從文具用品、衣服、雨具、水壺、便當盒,甚至錢包、手機,琳瑯滿目什麼都有,即使宣導多次卻仍少有人前來認領;連他也都納悶是不是孩子們普遍都認為東西掉了根本不需要找回?」老師很肯定我的想法;由於那位教練是外聘的可能暫時踫不到他,老師答應會帶兒子把信拿去給體育組長轉交給教練,並且陪他到學務處詢問看看是否有人撿拾送交:「說不定球拍正躺在那兒等它的主人去把它帶回來呢!」老師說。 「老師教我發現東西不見了要馬上尋找,並且要告訴週遭的人請他們幫忙找或幫忙留意,也可以報告老師,這樣找回來的機會就會比較大」,隔天放學回來,兒子告訴我老師帶他去許多可能的地方再找一次,桌球室、體育組、學務處都去過了,可是都沒有發現他的球拍,但他已經知道以後萬一掉了東西該怎麼找了。 二個禮拜過去了,球拍的下落仍是「不詳」,兒子告訴我沒有球拍每次練習都要跟同學借很不方便,「可以再買一把新的給我嗎?」兒子小聲的問。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要給他一個教訓:不是所有東西都得來那麼容易!」老公不同意馬上買新球拍給他。 兒子開始自己存錢,當他知道球拍可能要花上他一整年的零用錢時(他一星期有二十元的零用錢),才「吃米知樣米價」的嘆氣:「早知道那時就趕快回去找說不定還找得回來:::」。 我當然不忍這麼「殘酷」的對待孩子,也許會「婦人之仁」的找個「名目」,例如檢定考試通過或特別的節日「贊助」他買一把新的,不過,我得確定他真的從中獲得愛物惜物觀念的修正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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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二等兵與將軍
另有機務組,負責開關發電機及電力保養維修工作暨擴音器材的汰換維修。最初金門地區並無發電暨電力設備,因而站內必需自備發電機發電,才能經由電力引發麥克風和長距離喇叭發聲的動力,以達到心戰喊話的目的。 而情報組負責有關情報蒐集管理與發布傳達,每日專聽大陸廣播情資訊息,並逐日向師部心戰官回報內容。另有他連隊一等兵戰士為充員兵,支援站內炊事及大小事務。播音站採輪流值班,每天不間斷對大陸廣播,若有突發事件如外賓長官蒞站參訪隨即暫停其他節目改以喊話播報,若遇天候不佳則暫停播報,中午時段休息午餐,夜晚播報至晚間十一點左右,當然亦有徹夜喊話播報,由於播報員甚為辛苦除每天三餐外,另臨近午夜有一餐為「營養餐」(宵夜),在當時伙食福利已算相當不錯。 每天早晨馬山播音站必播放國歌、國旗歌(駐紮在馬山的連隊就是利用播音站播放的國歌、國旗歌舉行每天的升旗典禮),接著每天乙次的呼台名:隨後播音員喊出「共軍弟兄們,親愛的大陸同胞們這裡是中華民國馬山播音站對大陸同胞、共軍弟兄廣播:::」(以前是毛軍弟兄,相對於大陸播音的「蔣軍弟兄們、國民黨軍官兵弟兄們,後改為親愛的金門同胞們」)透過豎立在海岬角上的擴音器向對岸廣播。這個特大型擴音器以前是用三腳架架起擴音喇叭,但受到砲彈襲擊一再毀損後來在山頭用水泥豎起長距離的中型喇叭乙座。民國六十年再安裝有八個長距離喇叭,每一個喇叭有十二個音頭,總共有九十六個音頭,每個音頭為六十歐母,輸出功率為五百個功率,聲波可達二萬公尺以外,播音功能極具震撼效果。因為喇叭輸出功率高所以音頭很容易燒掉,所以機務組經常要即刻換修。 自馬山播音站開播以來,投奔來金的反共義士、義胞等其投奔動機十之八九盡是聽到我方金門的電台廣播或喊話站的喊話,而做個人或全家冒死投奔自由來歸的壯舉,這的確是心戰喊話所發揮出的顯著功效。 有一次由大陸福建圍頭駕舟向我方投誠的大陸反共義士在金湖鎮溪邊村登岸,隨即由金防部軍方人員接走,經一番偵訊調查後,該投奔自由反共義士一再聲稱乃是經年聽聞馬山播音站播音節目而興起投奔自由的念頭。當時司令官尹 俊將軍非常高興馬山播音站確實發揮了心戰喊話的功效,就在山外某家餐館宴請播音站的同仁,只見司令官尹 俊將軍和其他將軍星光閃閃、十分耀眼,真是眾星雲集令人記憶深刻。當年朋友服役於播音站擔任閩南語播音員僅是二等兵,其內心真是受寵若驚,直言不敢相信。事後還放了二週返臺特別假以為慰勞。 極富盛名的馬山播音站,在解嚴前早已有無數慕名而來的參訪者,也都留下了令人極其深刻的參訪印象,也肯定了政府政治作戰心戰作戰成功的一面。馬山播音站和地區其他心戰喊話站同為這國共對峙時期留下不可磨滅的歷史見證。 這裡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有關的故事。 據聞八二三炮戰前夕小嶝有個壞分子,人民解放軍一下子沒有看住他,就跑到金門去了。炮戰期間金門馬山播音站一修好,就在播音站點著小嶝的某人名字,說某人你們不要再為共軍賣命了,不然,國軍回來一定要殺你們的頭,要不國軍的敵後工作者也會殺你的頭。一天喊好幾十遍,當時在小嶝的某人聽了都哈哈大笑。因為僅是心戰喊話,沒有什麼強制與威脅力量。對峙的年代,炮火連天也好,敵人威脅也好,小嶝的某人就是不曉得害怕,整天無憂無慮的。 另現任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的林毅夫,出生在宜蘭,本名林正義,自陸軍官校畢業後,即擔任駐防金門馬山前哨上尉連長。民國六十八年五月十二日晚間突然離奇失蹤,下落不明,最後是遭金防部以「敵前逃亡罪」發布通緝,迄今仍在追訴期效內。根據國防部事後了解,林毅夫原來就有習慣收聽中國在東南沿海的廣播,有濃厚的大中國思想,失蹤後被證實潛往大陸。這事件曾經掀起極大的波瀾,對心戰作戰與防區守備重重的一擊,也令地區百姓心中驚愕不已。雖屬陳年往事但至今依然具有震撼後的餘溫效果。假使有這麼一天,林毅夫先生能重履舊地,相信林先生將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別有一番滋味點滴在心頭。 民國八十一年(西元1992年)十一月七日正式解除「戰地政務」。自此戰鼓歇了,砲聲遠了,開放大陸探親,開放觀光,小三通航向兩岸不可知的未來,而未來兩岸走向和平亦或重啟戰端,將是中國人又一次智慧的考驗。 曾經使對岸聞風喪膽,使人心鼓舞嚮往自由暨宏揚大漢之聲的馬山播音站悄悄的走進了歷史,不再有心戰喊話的功能,且不對外開放參觀,遊客只能在門外拍照留念了。但曾在此服務過的人們以及所發生的故事將隨歲月時光而傳唱不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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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變哲學
一天,幾位認識許久的軍中弟兄來到店裡用餐,我發現其中的阿宗叫了餐點卻絲毫未動,坐在這群邊吃邊哈啦打屁的弟兄們之間,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叫人不注意都難。我瞟向一旁的阿雄,用眼神問他:WHY? 阿雄皺眉瞅了瞅阿勳,無聲的搖搖頭,我在點餐單上寫上「兵變」二字,又畫了個大大地問號拿給阿雄看,果然被我猜對,阿雄點了點頭,隨即附耳過來:「大姐」他都想不開,幫忙開導開導吧。我微微一笑:「我盡力。」 這些阿兵哥,多是「七字頭」的,我雖大了他們十來歲,卻也沒有代溝,有很多來自台灣各地的阿兵哥把我的小吃店當成了他們在金門的家,我是眾人公認的「大姐」,大家跟我無話不談。阿宗是個斯文寡言的大男孩,他曾跟我說過有個交往兩年的女友,還給我看過他和女友的大頭貼,我依稀記得照片上跟他偎在一起的是一張清靈秀氣的小臉,屬於甜美動人的那種女孩。唉!難怪阿宗這副德行,那麼優的女朋友分手了,唉…… 我想到阿雄托付給我的重責大任,不敢怠慢,趕忙收起女生愛同情的通病,笑嘻嘻的坐到阿宗那桌,跟他面對面,阿宗見是我,嘴角牽動了一下,卻始終沒更改臉上的落寞,我知道他是想給我一個禮貌的笑,無奈卻是笑不出來,我隱隱感覺到連他週遭的空氣都受了他的感染,而有些凝滯。 「不管怎樣,總得吃飯阿,你這樣又不能解決問題,來,先吃再說。」我推推他面前那盤水餃,又伸手過去拍拍他的肩頭。 「大姐,我實在想不透,為什麼兩年的感情敵不過一個月的電子情書?她居然告訴我說她愛上一個網友!大姐,你聽過比這更扯的事嗎?」 阿宗兩眼冒著火一樣的瞪著我。我明白了,原來他是慘遭第三者入侵。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可憐的阿宗!從他來金門的第一個休假日我就認識了他,一年多來,我親眼看到他每個假日來我店裡寫情書給女友,我玩笑的說過,他常用的那張桌子就註冊給他專用了,因為,在這速食愛情的年頭,阿宗的專情是那麼的難得。誰知……,唉!我忍不住再嘆了口氣,還是趕緊想個辦法幫他走出兵變悲情吧!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我問阿宗,明明上星期還看到他躲在樓梯間握著手機跟女友情話綿綿啊? 「三天前,她突然打給我說跟我做個普通朋友,因為她已經愛上另一個男生,你知道嗎,大姐,那人不過是她在聊天室認識的一名網友,跟她才見過兩次面,她就決定要跟我分手!」阿宗少見的咆哮起來。 我點點頭,「阿宗,我認為,如果你跟她還有連絡,下次記得跟她說『謝謝』,並且,你現在可以買鞭炮來放了。」 「大姐!」 「大姐!」 …… …… 這下好了,不單是阿宗,店內所有阿兵哥,連我的工讀生曉婷也包括在內,大家都把頭轉向我,所有人臉上彷彿寫了同樣的字:WHY? 「阿宗,你一定奇怪我為何叫你跟她說謝謝,」我分析給他聽,「第一,不管怎麼說,她總是給了你兩年的甜蜜戀情;第二,她一喜歡上別人就立刻跟你說清楚,這說明她不是『劈腿族』,沒讓你丟『被劈』的臉;第三,兩年的感情以分手告終,那表示她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位過客,這段戀情早點結束,其實是她在幫你省時間。上述幾點,還不足以你跟她道謝嗎?」我一口氣說完,靠向身後的椅背。 接著,店裡沉寂了數秒鐘,大家很有默契的都不做聲。難道我的話這麼有思考價值嗎?我狐疑著。 「對耶!大姐說的很有道理喔!」曉婷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可是,大姐,為什麼你叫阿宗買鞭炮來放呢?慶祝分手喔?」 曉婷這麼一問,原本低頭不語的阿宗也抬起頭,不解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曉婷的話正是他要問的。 「當然要放鞭炮囉,哪,你想看看,歷經這段戀情之後,你是不是比以前更成熟了?還有,你不用再浪費時間在一位過客的身上了,有機會早些找到你的『真命天女』,這難道不值得慶賀嗎?」我話音才落,就發現阿宗的臉部線條明顯的柔和了許多,接著,他緩緩拾起桌上的筷子,挾一粒水餃放進碗中。 站在阿宗身後的阿倫和小胖同時朝我豎豎大拇指,看到阿宗開始進餐,顯然大家都舒了一口氣。 「你慢慢吃,幾天不見你瘦了一圈,多吃點補回來,大姐請你一杯『忘憂雪』,把所有的不開心都忘掉。」再次拍拍阿宗的肩,我站起身。伶俐無比的曉婷沒等我交代,已開動冰沙機嘩啦啦的打起「忘憂雪」。 眼看阿宗恢復了跟同袍們的互動,我放下心來,繼續原本手邊的工作。收假的時候,阿宗是帶著笑容離開的,他踏出門口時轉頭問了我一句「大姐你店裡有在賣鞭炮嗎」,害我差點一拳揮到他的背上,他則嘻笑著跑開…… 「大姐,聽說你這有專治失戀的飲料,給我來一杯,我失戀了啦,」 事隔一周,早上我才開門,阿哲││阿宗同單位的學弟,大聲嚷嚷著衝進店裡,我和曉婷都被他嚇了一跳,隨後進來的是小胖。 「大姐,你別理他,他每個禮拜都失戀。」落座後小胖調侃著阿哲。 「大姐,是真的啦!妳都不同情我,還在那裡笑人家,死小胖你別亂說話!」阿哲一邊故做可憐一邊轉身惡狠狠兇小胖,模樣十分逗趣。 我笑著對曉婷眨眨眼,曉婷會意的坐到阿哲對面,我正要上樓時聽到曉婷清脆的聲音:「現在我代大姐傳授你一套『兵變哲學』,第一呢,你要跟她說『謝謝』,第二呢,你可以買鞭炮來放了……」 不敢笑出聲來,我摀著嘴快步跑上二樓,我的工讀生真有一套,曾幾何時,我隨口哈啦的言語也可以美其名曰「兵變哲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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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妳不要笑死人好不好,妳們隊長隨便說說,妳王蘭芬隨便聽聽,我的學問就是這樣來的。」 「騙人!」她不相信。 「如果我真有本事,早就在妳面前炫燿了。」我好笑地說。 「正因為你不會炫燿,沒有浮誇,才能得到人家的尊敬。」 「那是妳王蘭芬說的。」我笑笑,順機轉變了話題,「快吃吧,待會兒趕不上電影。」 「其實我不想看電影。」她正經地說。 「我剛才就有點兒懷疑,妳是吃錯什麼藥,為什麼會選擇南雄那部爛片子。」我看看她說:「如果不想看,吃過飯後我就送妳回隊上。」 「不,」她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著我,「我們到太湖走走好不好?」 「天氣那麼冷,又沒有月亮,到太湖幹什麼?」 「隨便走走,我們就回去。」 「黑漆漆的有什麼好走的,萬一不小心讓妳掉進太湖裡,那就糟了。」 「那麼你就牽著我走,就不會有什麼萬一了。」 「妳有這份勇氣嗎?」 「為什麼沒有!」 我笑笑,沒有回應她。誠然她有勇氣讓我牽著,我是否有牽著她的膽量?或許,真正懦弱的是我,而不是她。況且,我那有本錢,在這茫茫的情海裡,橫生波瀾。 飯後,我們緩緩地走在人潮擁擠的新市街道,在這封閉的小島上,引來一些奇異的眼光在所難免。王蘭芬雖然不在意,但我還是有些顧慮,因為我自幼在這塊島嶼成長,過的是純樸的農家生活,今天貿然地帶著一位漂亮而時髦的女孩逛街,的確與我的出身是極不搭調的。 於是我刻意地和她保持著一大步的距離,但不一會,她又主動地靠近我,而且還輕輕地拉著我的手。我並不能那麼沒有風度地把她甩開,心想,這或許是屬於社交禮儀上的一種吧,王蘭芬的見識或許比我廣,我必須坦然面對和接受,展現一個金門青年人應有的禮數,更不能傷了一個少女的自尊。 雖然遇到幾位行色匆匆的熟人,但並沒有為我們製造什麼困擾。看她歡愉的神色,輕盈的腳步,美麗端莊的姿態,我始終想為彼此的身分尋找一個合乎常情的定位,無論左思右想,依然不能從我心靈深處,尋找出一個標準的答案,讓我在這街燈閃爍的新市街道,感到有些茫然。 走出新市街道,迎著我們的是初春冷颼的寒風,以及漆黑的山外溪畔。 「陳大哥,真的有點冷呢。」王蘭芬說著,更靠近我一步。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冷冷地說。 「你有多老,」她調皮地問,「為什麼老了還不討老婆?」 「剛才妳不是說,妳已二十一歲,可以嫁人了,只是沒有人要,」我開玩笑地說:「我已經老了,可以討老婆了,就是沒人願意嫁給我。王蘭芬我們的遭遇不僅相同,簡直是同病相憐啊!」 「騙人!」她拍了我一下,「李小姐不是對你很好嗎,還有黃鶯。」 「對我好並不一定願意嫁給我!」我笑著說:「對我好的人太多了,妳王蘭芬對我也不錯啊。」 「你對誰比較有意思,要向她表明、向她求婚啊!」她有些激動地。 「好,我對妳王蘭芬有意思,妳來教教我,怎麼向妳表明,怎麼向妳求婚呢?」我笑著,聲音稍為大了點,也存心和她開玩笑。 「笨啊!笨啊!笨啊!」她重重地捏了我一下,「原以為你滿腦子都是學問,想不到竟是一個草包!」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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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藝文的十月
金門文化藝術節,在各地舉辦了十多場藝文演出,包含了多達十七個來自國內外的演出團隊,皆具國際水準。連日到各地觀賞,體會不同的演出形式,與相異的文化特色,豐富而多彩,讓人回味無窮。現在,到了文化藝術節的閉幕晚會,有許多壓軸的精彩節目,心裏卻想著這樣的文藝氣息應該要永久持續,如李縣長所言,這個閉幕不是結束,而僅是個休止符,樂章還將繼續譜寫。 開瑄國小的鼓陣作為開場,各樣大小的鼓,有秩序地排列,仔細看上面分別寫了不同的節令,應是為此鼓陣特製的吧!主持人說,是位馬來西亞華人依據農家作息的二十四節令創作。從人與季節互動的規律,感受其脈動,化為這︽二十四節令鼓︾,細聽此鼓,先如春天萬物興起,此起彼落,又有眾鼓合鳴,似夏季的繁盛,欣欣向榮,鼓點稀少落寞時,則有秋的蕭條與冬的抑鬱,循環推演,可察覺到它的秩序井然,又有動靜起落的變化。 然後是莎莎舞團以拉丁美洲狂潮為主題,展現的熱情舞蹈。兩名窈窕美麗的女郎,穿著清涼,跳著曼妙舞步,手腕有綠色飾物,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吸引人的目光。看她們,擺動身軀,配合著節奏輕快歡欣的森巴音樂,步法搖曳綿密,翩翩起舞,輕盈的像活潑戲耍的仙子。接著的倫巴,音樂纏綿,身著紫色貼身套裝,舞態柔媚,婀娜多姿,仰首顧盼之間,優雅迷人。探戈的音樂華麗,舞態剛勁,頓挫磊落。恰恰的音樂詼諧風趣,舞步俐落緊湊,姿態俏麗可愛,身著火紅長裙,裙襬旋轉飛揚,給人一種明朗輕快的感受。皆帶著熱帶的風情,浪漫的情調,使人心情跟著輕鬆舒服。舞蹈中明快流暢的節奏,抒發的炙烈深情,讓我們感受拉丁舞蹈的豪情與奔放。莎莎舞團曾在法國參加亞維儂藝術節表演活動,並被法國及倫敦郵報譽為「五星級拉丁表演團體」,今日有幸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還有曾在巴黎演出的雜技團,三個穿著藍色長褲的黑人,一出現就顯得活力十足,配著音樂不斷動作,翻幾個觔斗,然後做出個驚人的動作,把一條長腿就這麼轉到背上去了,小腿貼著頭,多麼柔軟的身體,若是尋常人腳早就扯斷了,他卻仍露著牙齒在笑。另一個走過來,拉著他另一隻腳,活生生地又彎到後腦勺去了,卻依舊面不改色,起身一轉,就解開了,興奮地向我們致意,大家皆嘖嘖稱奇。身手矯健敏捷,一蹦跳就攀爬到另一個肩上去了,再就踩到他頭頂,不單如此,還一下子單腳站立,一下子又轉身、蹲下,彷彿這些動作還不夠難,非要挑戰更高難度才肯罷休,第三個也跳上去了,形成個「平」字型,後面的小孩不斷「哇!哇!」地驚呼,我也看得目瞪口呆。其後,又有玩盆子,幾個一起旋轉,兩個在指尖,一個在嘴裏含著的木棍上,身體又是翻,又是滾,仍維持著旋轉而不墜。還有吞火與穿火圈,在他們都像輕鬆小事,始終笑臉迎人,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最後是「優人神鼓」帶來的三段擊鼓,據其自述:『「神」指的是自己內心的寧靜,也是每個人身上最大的能量,所以,「神鼓」也是人的鼓,是自己在全神貫注中拋棄有形的思考,進入無我狀態時所擊的鼓,這就是「優人神鼓」。』可知他們將修行與擊鼓結合的用心,他們每天練太極、打坐、擊鼓,呈現的是修行者充滿靈氣與哲思的演出。大鼓齊鳴的聲響震撼人心,有若陣陣雷聲,持續轟響後,乍然停歇,無聲之中,留有餘音繚繞,接著細小的鼓聲再起,也許僅是一個鼓,在闃寂無聲中,叮叮鼕鼕地響,如夜間徘徊的腳步聲,反而像在內省,有時零落,有時激烈而繁複。有鼓聲呼應,再有接續著的對答,低沉大鼓輕震低鳴,氣勢逐漸聚集、昂揚、憤怒,若激起暴雨狂風,巨浪滔天,形成群鼓的怒吼,氣勢撼人。 取自︽金剛心︾的片段,那舞木劍的人,似乎體驗了一段修道者的心路歷程,開始時自負的舞劍,聽了女鼓者的一通鼓,以及吟唱的經文,若有所得,也喃喃吟誦,然後是最震撼的一通鼓,先猛力地打中型鼓,那種持續猛擊,既有堅定,又有必須繼續前進的急迫感,到了打大鼓時,更達到情緒的高點。之後,幾個團員以整齊一致的動作,用武術的架式,拿木劍擊鼓,無論是姿勢的俐落,還是音響的效果,都粲然可觀。結束時大家起立致意,掌聲不絕於耳,是為精湛演出讚賞不已,也為文化藝術季的完滿成功,給予由衷的肯定。願繼續推動文藝活動,使「觀光立縣、文化金門」的宗旨落實,金門豐富的文藝資產,會發揚光大,吸引更多的人潮參與,與世界接軌,擴大成為國際性的藝術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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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二等兵與將軍
聞名國人的馬山位在金門本島金沙鎮官澳村北端,此地有岬角地形與戰備工事。退潮後與大陸角嶼僅約隔二千一百公尺,是距大陸最近的一個軍事據點,也是瞭望對岸大陸最佳景點,更是對大陸最理想的心戰基地。 此處最著名的莫過於座落在坑道裡的觀測站,可從碉堡瞭望孔眺望福建角嶼和大、小嶝諸島,如用高倍望遠鏡觀看,那就再清楚不過了,故有「天下第一哨」之稱。大陸政策開放之前,這裡曾經是許多無法親臨神州的人們,療治鄉愁的地方。 前往觀測站的林蔭通道中的左手邊就是負責向大陸對岸廣播喊話的「馬山播音站」。已逝歌星鄧麗君小姐就曾在此傳送過甜美的聲音。播音站是全天候心戰喊話之前哨,以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收攻心之效;曾經是你喊話,我插旗,雙方你來我往,對峙立場鮮明,互不相讓。 從馬山播音站正門的一副對聯:「瓦解匪軍士氣,宏揚大漢天聲」就可知道馬山播音站在戒嚴時期是一重要軍事禁地,對一般鄉親來說充滿神秘性,多數人只聞其名就是未能親睹其真正的面目,即使解嚴後最多也僅是看過馬山播音站大門的照片的英姿,對於其內部的組織分工與故事更是不得而知了。 民國五十五年至五十七年間朋友服務於馬山心戰喊話站,據朋友回憶說: 原來馬山的播音站是解嚴前用來對大陸作心戰喊話的前哨。終年以對大陸心戰喊話號召共軍官兵弟兄、大陸同胞投奔自由或起義來歸,播報政治情資、國內外新聞、特別或專題報導、期間穿插音樂歌曲、國劇:::等等。 兩岸對峙期間心戰喊話是政治作戰最直接的展現,因喊話有聲而無形,時間迅速散播範圍深廣,可以直穿鐵幕,直指人心。是打擊敵軍士氣,號召陣前起義最直接、最具體、也最具成效的一種戰地心戰戰術,其所產生的影響功效是無法估計與衡量的。運用得當,不僅可以直接摧毀陣前敵軍的心理防線、瓦解敵軍組織、動搖敵軍戰鬥意志,以遂行我軍軍事任務;同時,不斷向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進行心戰策略與襲擊,亦是策反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投誠的最有效政治作戰工具之一,同時亦可透過心戰喊話的直接導引敵軍飛機船艦如何投誠?到哪裡去投誠等相關事務。透過強大的擴音器傳送自由民主正義之聲,號召共軍弟兄、同胞或起義或投誠來歸,使海峽對岸的共軍弟兄同胞對自由祖國心生嚮往,而產生政治號召的向心力,以期瓦解敵人的士氣,如此便可收不戰而屈敵之功。 提起心戰喊話的歷史是早在民國卅一年六月一日國民政府在陪都重慶成立「軍中之聲軍中播音總隊」開始,大陸板蕩國民政府撤退後在民國卅九年一月十日於台北市成立「台北軍中廣播電台」,隨即進行播音工作。除了在台灣各地建立軍中廣播電台外,民國四十四年十月卅一日成立「金門軍中電台」。同時播音總隊亦增設二個擴音隊:第一擴音隊擔任各項重要場合擴音工作,諸如歷年國慶大典、閱兵演習、國際禮儀、軍事會議等等。第二擴音隊則是在金門戰地最前哨的大膽、湖井頭、馬山、古寧頭等地闢建四座喊話站,並配合金防部執行心戰喊話任務。 在八二三砲戰期間,金門電台及喊話站同仁,無視中共強大炮火,仍英勇執行採訪報導及心戰喊話工作,充分發揮電台特性與功能。先總統 蔣公暨經國總統也曾多次親臨「金門軍中電台」和各喊話站,對夙夜匪懈的廣播人員冒險犯難、堅守崗位的大無畏精神,表達宣慰與嘉勉。 後國防部成立心戰總隊,乃於民國四十八年將負有心戰任務的「金門軍中電台」和四座喊話站移交至心戰總隊。當年馬山播音站就是直屬國防部心戰總隊,金門心戰大隊,而防區防衛司令部為督導機關,但人事、薪餉等不屬金防部業務。馬山播音站設上尉站長一人,站內有播音室暨控制室。編制有三組;播音組,有播音官、男女播音員數人負責播報國語、閩南語。提供播報的文稿資料來至多方面,如總隊、國防部、金防部、播報官撰寫等。除國內外重點新聞外,亦有復興基地各項政經教育文化社會等進步消息之播報與宣揚。另大多是經常性的喊話如:策反投奔自由的言論、獎勵辦法與投奔的方法與路徑、政策性的特稿或臨時發生的事,諸如在某海灘發現一具無名屍體,透過喊話請對岸注意是否有失蹤落海同胞,或「為慶祝端午(中秋、春節)等節日特停止砲擊三天」、「某反共義士架機起義投奔自由,受到復興基地軍民同胞的熱烈歡迎」、、、等等內容大都由播音官負責編輯撰寫,而播報員之間可相互支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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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車有緣
當我小時,住在金門,兩個村莊,一個是我本家│金門歐厝,一個是金門古崗。本家是祖先所留之地,古崗是外祖父祖先留下來的。因我幼時喪父,母親攜我與她住在外婆家,這兩個村莊的學校,我都有讀過,這兩個村莊所產的穀類,我都有吃過,這兩村莊的房屋,我都有住過,無論食、衣、住、行民生所有任何一切,我都有一份。在表面上是住兩個村莊,其實,是住同一家。 憶當時,村莊與村莊的來往,沒有公路,要是回家或做客,都是用兩條腿做交通工具,沒有像現在寬闊的公路,也沒有車子。走路時,都是走很窄的小路,兩旁蘆葦遮著眼睛,行走時,要先用雙手把兩邊的視線拉開,你才有辦法前進,有時候,有些惡作劇的人,把小路兩邊的草拉來相接,就在小腿下之路上做了一條阻行線,走路不小心,馬上會跌倒。有時候因春夏季早上有露水,你走過去,會弄的滿身都是水,使你無法保持清潔的衣服。 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從來都沒有看過車子,不只這兩個村莊,全金門島每個村莊都一樣。到底車子一個生的怎麼樣,除了年齡大一點有到過外地的,可能有看過,其他的根本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車子,是從腳踏車開始,記得有一次,有一位僑客回到金門,他帶著一輛腳踏車回來,在村莊騎著走,很多小朋友看到了,感覺很奇怪,怎麼兩個輪在地上轉,上面還可以坐人,那時候,大家就趕快追過去,跑去看。第二次是看到三輪車,那一次是因為我跟舅父到金門街去,忽然間,聽到了噗噗好大的聲音從遠處走來,有一個日本兵騎著一輛三輪車,車的旁邊,還裝了一個可以載人的坐位。騎著那三輪車的日本兵,看他姿態,他有這一輛車子,好威風喔。 以後,因為金門駐過大軍,那就有看到車子,不過,那時候所看到的,車子也不多,主要是大卡車,軍方要運糧和運彈,都是用大卡車。那時雖然有看過車子,但從來沒有坐過車子,記得日軍在補給彈糧時,從我家鄉到城裡,也有一站補給線,日本兵在運輸時,一趟是載貨,回來是空車。那時候小孩子有新鮮感,也有好奇心,認為若坐在車上,不知道有多好,所以兩位小朋友就靠近車邊去,跟那位日本兵講,我們坐你的車到城裡去。那位日本兵的意思,比手說,盟軍飛機看到會轟炸,很危險,我們為了要坐車,也比著手對他說,沒有關係,轟炸我們不怕。於是,就上大卡車的後面去,因為沒有地方坐,是用站的,在車上,兩腳站的很穩,兩手抓著車欄,車一開走,我們往兩邊看,看那兩旁的樹好像是在飛,其實不是,是因為車的速度很快,所以認為樹在飛。 一個好奇心又無經驗的幼、青、少年期,有了車子騎,有了車子坐,危險不危險,根本不懂也不怕。記得我學騎腳踏車那一年,是在金門中學前的大操場,同學有的已經有腳踏車了,他們騎到學校來,我們那些不會騎的同學,就借他的車子來學,騎的時候,後面總要有一位同學扶著幫助行走。學沒有幾次,還不會自己上車,要先帶到一處有岸可靠才有辦法用右腳翻過去上車,根本還不會自己很順利騎著走。有一天聽到金門青年救國團要舉辦腳踏車長征,我也跑去報名參加。記得車隊長征那一天,隊伍在太武山公墓休息後,就往山外新市里那方向走,車隊速度很快,從上坡往下坡衝,我兩手握車手根本都還不穩,而同樣照衝,事後自想,好在當時金門車子不多,不然,我的腳踏車一定會和大卡車對衝。至今想來,年輕人天高地厚,牛仔不識虎,什麼都不怕,其實,也可以說什麼都不懂。 至於機車方面,那已經在社會做事了,那時是在愛華分校任教,我為了要考駕照,向姚清華主任借機車練習,在該校前面一個小場地學了兩三個鐘頭。到隔天,路試的場地,規定要到山外監理所去,由姚主任載我去考,場外應考及觀眾很多,在我之前有三位應考者,進場之後,可能心慌,就被淘汰下來了,再來是輪到我進場應考,姚主任問我怕不怕,我說,不怕,果然,我沉著鎮靜的心理掌握過S形,我得了滿分通過。很高興由姚主任載回學校。 我已經考上駕照了,就馬上向車行訂車,要去開新車回家的那一天,因是新手,從後浦要到歐厝(愛華分校之地),不敢走原來之公路,而從後浦南門海邊開回,原因是這段路較沒有車。在路上,有一位教師同仁,他騎了一輛腳踏車,從後面追我的機車,一下子就被他追過去了。另一天見面時,他一直笑我這位騎機車的新手,比騎腳踏車還更慢。此後由慢而熟,由熟而快,到如今,在台北市騎機車可以和擠車眾人擠中搶道路。 記得有一天,我在機車行和老闆閒談,我說,我現在的年齡,坐公車免錢,為了保持我之體力和技能之精神,公車不坐,我要騎機車或開車,老闆說,你既然敢騎,這邊有一輛是野狼一二五,有一位六十歲不敢騎的老人,要賣給別人他請我試騎。我試騎之後,馬上成交。過了一段街道,有兩家機車行的老闆笑著說,你這個老頭那有辦法騎那麼大的野狼車,其實,他們不知道我以前在金門已經騎了二三十年了。 再說考轎車駕照的我,已經是六十五歲之齡了,因我年齡以前是以多報少,不然是退休之齡了,而我仍照報考。無論是筆試也好,路試也好,全部過關,不過話說回來,筆試只要買交通規則的書來看,不會有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路試,在訓練幾週當中,我私費特聘一位高手教練來教我,這位潘教練,在訓練班裡面,只有他有可能教最大型的連結車,其他教練都「無法度」。他教我,也非常嚴格,其中上坡起步及過S形一點都不馬虎,我年齡雖然比他大,而他仍如對待年輕者之訓練嚴格無異。 當考路試的那一天,有一位同考的小姐,她看我把S形轉過去了,她對我說:「我以為你是教練」。我說:「我是學生我不是教練」。由她這一句話,證明我是老人考駕照。 拿到駕照,我馬上就買車,也很巧,同學年的主任,那天在嫁女兒,訂桌請客,地點在台北市民權西路的餐廳,我就開車進入台北市,順便有四位女同事搭我的車,往返之間,同仁看到我考新駕照,買新車,載新客,都為我恭喜。過一天,訓導處有一位女同事,看到我在晚上敢從中和開車到台北市民權西路,認為我是新手,所以她對我說:「你真是很有膽識」。 回想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後又經過十年之磨練,現我開車,無論是進台北市,開往高地,行走高速公路,都是駕輕就熟,安然自在,享有開車之方便又快樂。這也可以說是因為與車有緣。今我雖已老,要出門時,無論用單車,用機車,開轎車,於現在之生活中,都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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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留一盞燈
他不是個「居家型」的男人,除了工作上班外,家─這個充滿甜蜜、溫馨的字眼,這個有著老婆、孩子的地方,他,是待不住的::::。因為,他骨子裡都是豪爽的細胞,活潑、開朗、健談、好交友、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是的,除了工作外,朋友是他的全部,嗯!即若不是全部也應該說是他的「生活重心」吧!「家」在他的觀念與定義裡又是什麼呢?結婚,也許只是對家人有個交代吧!也許只是人生過程裡必然的一個環結吧!結婚生子,有老婆、有兒有女、人生的「大事」他完成了,今後當然更可「無事一身輕」了。 看著他在家的時間彷如「蜻蜓點水」,看著他把工作外的時間都忠心奉獻給了他那一票又一票的朋友兄弟,她氣在心底,恨得牙癢癢的。曾一再自問:是我不夠魅力?以致留不住他在身旁?還是自己真的太枯燥無味了,與他真的「無話可說」?她開始不斷地反覆思索這段「姻緣」及探索彼此之間個性、觀念、喜好的差異::::。天啊!還真的有點極端的「南轅北轍」,情不投、意不合,可當初就怎麼還高高興興、歡天喜地的結婚了? 「愛情是盲目的」,這句經典名言可一點不假,而「婚前婚後兩個樣」更是讓人「晴天霹靂」,難怪也常有人說:「婚前是假面具─偽裝」,「婚後是真情(真性情)流露」,更有某婚姻專家說:「個性不合才正常。」她看了很多婚姻生活之類的書,也聽了各個親朋好友、同學、鄰居的「家庭生活」。當然,令人羨慕的「夫唱婦隨」,一家和樂的有之,夫妻意見不合時而爭吵著亦有::::。而不論如何,總結一句話是「姻緣是天註定」,「有緣才能做夫妻」。我們常說的「因誤會而結合」更是十之八九,但「因瞭解而分開」用在情侶上也許尚可通行無阻,若用在「婚姻」上則大打折扣::::「分開」,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何況那又牽涉了多少的問題?工作、經濟、孩子::::。 他把家都只當飯店、旅館嗎?玩累了玩倦了才肯回來!初時幾年她還痴心盼望,等孩子睡了,痴痴等他回家,而有時往往是等倦了等累了,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幾點回家的?她不知道。有時也運氣好的會等到他的摩托車聲,等到他的開門聲,有時是天亮醒來仍不見他的「蹤影」。如此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習慣是會成自然的。他就是這個樣,妳改變不了他的。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在家洗衣燒飯帶孩子顧家那是本份,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一個男人不能沒有朋友,成天窩在家裡陪老婆、孩子,那算什麼男人?問題是:那你的朋友也未免太多了吧!你比縣長還忙咧! 多年相處下來,她已經看破了,「各過各的」的一家二制就是他與她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她既然沒本事完完全全的掌控他、感化他,那就成全他吧!他想飛多高就飛多高,讓他有絕對的自由去「快樂飛翔」,打麻將也罷、泡茶開講也罷、喝酒續攤、唱歌也罷,她永遠守著孩子守著家::::。夜深人靜時,看著身旁孩子熟睡的臉龐,她愛孩子,孩子是她生命生活的全部,撫摸著孩子的臉,感謝他們在整個漫長的婚姻生活中有他們的陪伴::::。 人有七情六慾,她也有憤怒、怨恨。初時幾年她總好意地在客廳開一盞小燈等他歸來,後來發現那盞小燈有時往往是「等到天亮」仍在「忠心的照耀」,她失望了,覺得那簡直是在「浪費電」,後來,上樓進房後她就把燈「都熄了」,如果他回家,就讓他摸黑進家門、上樓梯吧!「關燈」,意味著她的絕望、無言的抗議。但是,神經大條、豪放不羈的他可曾仔細地觀察、體會到了?他仍然是快樂的過日子,而她的不滿卻越積越深,淚水都被枕頭接收了,怨恨築成了一道牆::::。無法改變的習性,生氣與憤怒都是枉然。她常常在深夜捫心自問、反躬自省,在深夜閱讀一些佛教類的書::::。漸漸地這些書中的開示撫慰了她的心。放下一切吧!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能在一起,何必處處計較呢?珍惜現在,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許多事換個角度想不就好了嗎?他也有他許多不錯的優點啊!在妳眼中心中為何就只看到他的缺點呢?再想想自己,也未必是個零缺點的女人,他,不也是在包容妳的缺點嗎?你我都是凡人,誰能無過? 當思考模式轉個彎後,一切豁然開朗。今後,不論他再多晚回家,替他留一盞燈吧!一盞小燈,柔和的亮光,溫馨的氣息。家,不再是一片黑暗,留一盞燈,在家中也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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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絮語
今年六月底的時候,我曾獲邀回金門,參加慶祝文化局成立的諸多盛會,其中包括「重返詩鄉」朗誦會,當時受邀的身分是「旅台詩人」。所謂「旅台」,因為如今已遷籍回金門故居,應該可以不必再彈此調了。至於「詩人」,當時還抱著一點兒「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心情,但經過這幾個月來,斷斷續續,幾度在城南的莒光湖畔一個人靜思默想後,終於決定再度鼓起勇氣,坦然接受繆思的召喚,重拾起捨遺了那許多年的詩筆,放膽寫出金門詩。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舊日已寫成的詩章,仍用昔日最常用的筆名:「洪騂」,而新的作品,為了區隔新故,就不再使用筆名而直接顯山露水以真名發表了。只是,本年用洪騂發表的新詩,事實上也就只有八月初刊於金門日報副刊的︿景點﹀一篇而已。這首舊作寫於二○○一年,詩中所謂「景點」,實指太武山下的軍人公墓,但因為好久沒到太武山去看看了,所以題目也就姑且隱而不彰。 個人從事新詩創作,斷斷續續也有一、二十年的光陰了,雖然其間得了些新詩獎項,如聯合報文學獎等,但說實在的,「少負不羈之才,長無鄉曲之譽」,或就是每況愈下吧!因此呢,過去創作雖勤,得獎次數也還不算少,但終是天分有限,所以至今仍未有個人的詩集出版;若拿古人「期以著作傳世」的標準來看,出版詩集這件事,或許仍將是我未來首先值得努力的一個方向吧! 過去,我對自己的作品是否結集出版,容有些許漫不經心,但如今既然選擇了重做馮婦,執筆寫詩為文之際,總是希望能有所靖獻於斯土斯民。也正是懷抱著這樣的一種心情,所以在金時,我是很認真的讀著金門日報,不只是新聞、副刊、言論廣場,也包括中學生、小學生園地等等。只是如今又為了衣食奔走來台,只能透過網路讀金門日報,就看不到像中、小學生園地這類的文章了,思之不免憮然。這就如同勞倫斯(D.H.Lawrence)所說的:「在一個活生生的家鄉裡,而不是在漂泊與脫離中,人才自由。:::歸屬於一個活潑生動、有機、有信念的共同體,而主動活躍地實現某個尚未實現││也許未經領會的目的,人才是自由的。」每念及此,心中更增添些悵惘之情,而徘徊、停留於金門日報及相關網站的時間,也就愈拉愈長了。 又記得在金時,曾拜讀「浯江夜話」根本先生的︿流浪的方格子﹀一文,此文雖短,對於當前新詩創作的一些問題,卻是頗能切中時弊的。而我既然長期從事於新詩的創作,對於根本先生的文章,當然會有些小小的不同看法;但是,取大同而遺小異,若抱著「聞之者足以戒」的心情來看待︿流浪的方格子﹀文中所透露的那份憂心悄悄的神情,則他對於新詩人的諍言也是未可厚非的。 也由於根本先生的這一篇文章,所以此後我對於金門日報副刊登出的新詩,便無不以朱子的讀書精神為法,反覆精讀不已,但期不負創作者的苦心孤詣。這種讀詩的態度,我想,也是一種精神的修練吧!我樂此不疲,也因此不時與同窗室友李錫全君,沈浸在一些惝怳迷離的詩中,為了打通其中的任督二脈,而耗費了好幾個小時,往復剖析斟尋不已。但結局也往往不甚美麗。「詩可以艱深不可以晦澀」(顏元叔語),我想,這句話對於新詩創作者──尤其是新詩初習者來說,是特別值得警惕的。 若再稍微深入些講,則︽文心雕龍︾中幾篇論及「情志」與「文辭」間種種關係的文章,也應當是值得有志創作者,反覆加以精讀熟誦的。所以,我前面說過了,放膽寫出金門詩,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與其胡湊瞎併,為文而造情,為名而造詩,倒不如深入鄉土,灑注血性,誠誠懇懇地,用金門人的骨頭寫金門人的詩,就像陳長慶先生「咱的故鄉咱的詩」系列中,︿了尾仔囝﹀、︿今年的春天哪會這呢寒﹀幾首,誰能說它不是遠紹風騷的新金門詩呢? 我未出版過個人詩集,將來也未必就有機會獲得政府補助將詩集付梓,或者有餘錢自行來刊印詩集,但一個創作者對自己的作品,本來總不免有些鄙帚自珍的味道;而現在的我,對作品又抱著比以前更加認真的態度,斯土斯民在抱,此情此志如此,所以,我也不怕讀者笑我在這裡如此剌剌不休,或認為我最近發表的詩「好像不像詩」。「是詩」呢還是「不是詩」呢?我只能說,我會繼續選擇用自己的創作來回答吧。而對於自己過去創作的成品,從「消極」到如今的「積極」,此中心境的轉變,當然多數是難為外人道的。而僅就新詩來講,若要明確地舉出其中一個關鍵,我想,金門的前輩作家黃克全兄,當是其中一個扮演「殘局逆轉」的推手。我與克全兄,初識於六、七月之交的文化盛宴中,我向他索取他的散文名篇︿老芋仔,我為你寫下﹀,後來,他很快就把文章寄了給我,並寫了一段話,而使我猛然一顫,漸漸地,又拾起了創作的信心和動力。他寫道:「洪騂兄:您的散文和詩極有可觀,尤其是詩,堪稱金門第一人,張力、密度之大,即使在台灣詩壇亦可大放光采,佩服之至,是吾多年來追仿的對象之一:::。」這是七月七日的事了,我很認真地看待這聊聊數語,一直放在心裡。 今天,我寫這樣的一篇文章,除了回報克全兄的溢美之詞外,我想,其中很大的因素,也是因為今年回家住了些時日:沈浸在家鄉的日升月落裡,夏日的黃昏時,常看到一對年邁的祖父母在浯江堤上,牽著小孫兒、小孫女的手,教他們如何放風箏,在那一刻間,我恍然覺悟到一些遠比個人的聲名利祿更重要的東西:我對家鄉還有一份未了的責任,這份對家鄉的愛戀,將永遠不會止息!而在那片昔日我上小學經常穿過的兒童樂園裡面,我怎麼也忘不了那個盪鞦韆的小女孩的聲音,她看著小姐自在地在另一個鞦韆上盪了起來,於是著急地喊著她的媽媽:「媽媽,幫我推!媽媽,幫我推!」我已經是四十歲的中年人了,而我還是幾乎快流下了淚:感謝上帝,我知道了,我的詩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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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請就請嘛,誰像你那麼小氣。」她不在乎地,也說出重話,「有膽量現在就走!」 「你幫我向組長請請假。」我用大拇指比著組長的辦公室,存心為難她。 「你以為本姑娘不敢?」她說著轉頭就走。 我見狀,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你幹嘛拉我?」她笑著問。 「好,算妳厲害,」我不得不認輸,也不得不安撫她,「妳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請妳吃麵看電影,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不能黃牛。」她依然不放心地。 「不會啦,」我向她提出保證,「我的信用向來很好。」 她滿意地笑笑,而後踏著輕快的步履走了,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在我腦裡迴盪著。 誠然我不至於欺騙一個純潔的女孩,但勢必會在我繁忙的公務中,增添一樁不必要的負擔。而這個女孩心想的是什麼,絕不是一場電影或一碗廉價的陽春麵,是否會有更多的冀求,我是否有能力來化解和應付。 或許,是我的神經太過於敏感,把單純的友誼複雜化,自以為了不起,被一堆漂亮的女孩深愛著,我的想法竟是那麼的幼稚和愚蠢。 為了實踐諾言,次日,我真的約了王蘭芬,準備請她吃麵看電影,因為從初六起,她們將恢復彩排,以後的時間較難控制。然而,她卻捨擎天廳、金城、金聲、僑聲、中正堂等幾家設備較新穎的電影院,選擇到設備陳舊、地點偏僻的「南雄戲院」,從廣告上看,南雄放映的是一部打打殺殺的武俠片,的確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但為了不願掃她的興,我展現出相當大的誠意,在山外一家小館子,點了幾道菜,外加一盤炒麵,還有三鮮湯,預定餐後,再到南雄看電影。 「陳大哥,你不是說請我吃陽春麵嗎,怎麼點了那麼多菜?」她有點兒訝異。 「妳不是說我對妳特別小氣嗎,今天我要展現我們金門人的大肚量,不僅要讓妳吃得飽,也要讓妳吃得好。」我神氣地說。 「我是跟你開玩笑啦,」她有些兒不好意思,「你點那麼多菜,吃不完的。」 「吃不完也得吃,」我笑著警告她,也順便和她開玩笑,「多吃一點,快快長大好嫁人。」 「我已經二十一歲啦,不必再長大也可以嫁人了,只是沒人要而已。」她幽默地說。 「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沒人要,那妳們隊上那些女孩子,將來不都要成為老姑婆啦!」 「那也未必,很多人都有了男朋友。」 「只有妳沒有男朋友是不是?」我取笑她說:「愈漂亮的女孩愈不中用,是人家看妳太搶眼不敢追妳,還是妳的眼睛長在頭頂上?」 「你說我像那種女孩嗎?」 「跟妳開玩笑啦,其實愛情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有時必須靠緣分。緣分一到,門板都擋不住;緣分未來,苛求也無用。」 「這套理論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長久領悟出來的。」 「陳大哥,你很有學問對不對,」她興奮地笑著,「我們隊長說,你經常在報上發表文章,我沒說錯吧!」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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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原本,這裡應是只有心靈的躍動,而不應參雜金錢一般粗俗的雜質,只是不能免俗的,為了金門的前途與錢途,及從這次的碉堡藝術展中的一些文章,報導的不是為金門碉堡藝術暖身,就是「望子成龍」的心態多,多著重於碉堡的文化經濟價值,希望能以這次的碉堡藝術文化促進金門的經濟,這樣的心情令人感動,所以,我也就稍微踏一腳進去這文化「經濟」的東西吧。(所以,若說得不好,請別見怪)其實,文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民眾的素質有限,參觀的人素質不一,我們可以接受,但解說員的素質就有很大的影響了,所謂素質,並非一定要大學畢業,而是他們的熱情與熱忱。在參觀的過程中,有的解說員很熱心,總是笑臉迎人,親切感充盈在言談舉止間;有的一臉嚴肅,讓人望之卻步;有的可能太累,或覺得每天都講同樣的東西,不太想講,當然藝術還是可以自己品味欣賞的;有的地方我待了十幾分鐘,竟然不見解說員,當然,我不是來監察他們的出勤狀況。所以在解說員部分,我個人倒有一些小小意見:我們其實可以對解說員進行票選活動的,就依據那本金門藝術碉堡的護照所蓋完的章,領一張票選單,選出最熱忱或解說最好的解說員,給他們一些間接的鼓勵;且填完票選單的民眾可以領一張抽獎卡,小小的獎品卻可鼓勵民眾多去參觀的,這次碉堡藝術展所費不貲,這樣大型的展覽,是應該有更多人多多去欣賞的。 除了解說員之外,另一方面,就是碉堡的附加商品販賣。我想:如果要讓這次的碉堡藝術有一點經濟價值,除了像之前一些前輩撰文所寫的要有永續經營的觀念:適時找人維修,隨時檢討利弊得失,而不應只是開幕時的風光和等待閉幕的漫長等待外。另一方面,就如每一次台灣辦的大型展覽,都會有一些紀念物,如畢卡索的畫展,會有紀念的明信片、郵票、海報、衣服、背包、鑰匙圈或衣服等等,多不勝舉。但這次籌備如此久的碉堡藝術展,竟然沒有販賣一些紀念物,真的非常可惜。如果想以這次的碉堡帶動所謂的文化經濟,這不是最務實且最快速的獲利嗎?人微言輕,而且,藝術碰到錢似乎就俗氣了,但是筆者看到國外每次到台展覽的藝術大作,腦筋動得快的商人(其實已不算是動得快,這算是商人們的基本常識),都能假藝術之名,行賺錢之實。而看到我們用如此多的錢與精力所舉辦的展覽,卻沒有多大的報酬,只覺嗟歎。 我說得太多了,不是只是要單純聊聊參觀展覽的心得嗎?老實來講,參觀的人不多,真的可惜,文化,終要像金門高粱酒一樣,是需要時間的醞釀的,才能越陳越香。還有一些地方未去看,還有一些地方意猶未盡,還有一些地方心仍有所繫。所以,仍會再去看的。 八、為什麼來金門 心裡的聲音仍低迴,不禁,想寫一首詩,以紀念這次的參觀,並試著把十八個展的內容鎔鑄於詩,題目就稱做「為什麼來金門」吧! 為什麼來金門 在戰爭中受洗/用砲火喝聖歌/今日/你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將砲彈鑄成筆/使碉堡成藝廊/昨日/鮮紅的血/是今日畫布上斑斕色彩。幾百萬發子彈/撼不動你如花崗岩底堅韌性格/數十萬強悍雄兵/仍被你底銅牆鐵壁震懾於外/你始終屹立如太武巍峨如金字塔聳然。 而今日/你卻屈服/在藝術殿堂/戰爭於你/終是兒戲一場啊/只有藝術能讓你認真看待/你/寧願拜倒在/她柔軟的石榴裙下/鐵漢現出柔情/女子如花的容顏不再凋謝/不再夜夜垂淚與白骨同眠/歷史的錯誤不容再發生。 時空重新定位/不再倒轉錯置/十八羅漢本是同源兄弟/今日/請坐下來倒杯茶看本書/聽/遠處有人在歌唱/螺旋聲裡有鋼琴伴奏/看/高粱正隨風搖擺/沒有起義來歸也沒有叛逃出境/這不是傳說/龍藤虎穴本是世外桃源。 為什麼來金門/只為/取和平的經。 (八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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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參謀官唱後又是一陣笑聲。 「王蘭芬,我還是勸妳趕快回隊上去,好讓我們安安靜靜辦公。」我催促她說:「別真要挨罵才甘心。」 「你未免太現實了,」她皺了一下鼻子,「剛幫你統計完報表,茶都沒喝一口,你就趕我走!」 「好啦、好啦,廢話少說,」我向她揮揮手,「等我有空,再請妳吃陽春麵。」 「還有看電影。」 「看電影?」我頭一抬,看了她一眼,「那要看大哥我,有沒有那份雅興。」 「你想黃牛?」 「我可沒說,是妳自己講的。」 「老弟,你也真是的,」參謀官笑著說:「年已經過了,你還窮忙些什麼,你就陪她去看場電影、吃碗麵,不就得了嗎!區區五塊錢,還要人家『痴痴的等』啊!」 「王蘭芬,陳大哥不願陪妳去,我來陪,」梁中校自告奮勇,「看完電影後,再請妳吃大餐,怎麼樣?」 「我│不│要,」她嘟著嘴,一字一字慢慢地唸著,「謝│謝│你│的│雞│婆!」 一陣笑聲過後,組長適時走進辦公室,王蘭芬見狀,趕緊向他深深地一鞠躬。 「組長,恭喜發財。」王蘭芬笑咪咪地,卻不敢放肆地說「紅包拿來」。 「王蘭芬,」組長輕輕地拍拍她的肩,「組長幹了半輩子軍人,永遠也發不了財。」組長說後,移動著腳步,「來,跟我來,組長送妳一個紅包。」 王蘭芬伸伸舌頭,皺皺鼻子,興奮地跟著組長走。 「老弟啊,」參謀官鼓勵著說:「王蘭芬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對你也有點意思,多加加油吧!」 「老實說,藝工隊這些女生,嫁給有錢人或當官的較適合,以後就是人人侍候的夫人了。」我有些兒自卑地,「以我們金門人的條件來說,誰敢娶她。」 「這也不見得,愛情有時是與金錢和官階沒有關聯的。」梁中校說。 「除非她自討苦吃。」我冷冷地說。 「王蘭芬看來還蠻純樸的,就是孩子氣太重了點。」參謀官吸了一口煙,淡淡地說。 「陳大哥的少年老成加上王蘭芬的孩子氣,簡直是絕配。」張少校笑著說。 「諸位長官請別開玩笑了,我剛做過體檢,自己幾斤重清清楚楚,別像副主任那位駕駛,忘了自己是誰,那就糟了。」我坦誠地說。 王蘭芬笑嘻嘻地從組長辦公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一把糖果,從後座的參謀官起,分送每人一顆。 「陳大哥,給你二顆。」她把二顆糖放在我的桌上。 我趁她不注意時,一把把她手中的紅包搶過來。 「糖還給妳,紅包我沒收了。」我笑著說。 「休想!」她又從我手中搶走,「請我吃麵看電影的諾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兌現,竟想沒收我的紅包。」 「現在妳紅包在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就由妳來請我吃麵看電影,怎麼樣?」我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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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苑生活偶拾
之一 王維的山居秋暝詩: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山居生活的閒雅、幽靜、恬適而柔美,自是現代人所盼望嚮往的,此詩並非只詠秋景,而是表現詩人對人生的看法:平淡、平安即是福。其實吾人活得平實、平淡、平凡,就是最快樂寫意的日子。 之二 ︽紅樓夢︾書中有謂: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錢忘不了, 平生只恨聚無多,即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所以,名利非人生追求的目標。假使吾人把名利看淡些,生活會寫意些。 之三 平凡有它的可喜,雖然少了「動見觀瞻」的拘謹,也多了從容自在的意趣。 一個平凡的人,只要肯盡其在我、踏實努力,一樣對社會有所貢獻,質樸敦厚,同樣令人尊敬。他的生命已散發了光和熱,帶給周遭一片溫馨、溫暖,不論怎麼說亦不虛此生。 之四 生活中看起來平凡的事物,其中常蘊含著不平凡的美麗。 生活中其實處處都有驚喜,只要打開心窗,用心觀察、體悟,並且用歡喜開朗的心看待周遭事物,就能發現世界的美妙,豐富自我的人生。 花團錦簇,有繁華之美, 花間蝶舞,有嬌豔之美, 和風細雨,有輕柔之美, 細雨飄飄,有淒清之美, 故無處不美! 之五 保持單純的生活態度,學習簡樸的生活, 單純讓人清醒,容易發揮潛能; 簡樸使人豐足,可以恬淡喜悅。 之六 在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裡, 唯有在書的世界中, 我們才能找到慰藉, 只有在書中我們才能找到: 心靈寄託與心智成長, 涵養性情與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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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金門之光
胡晴雯印象 胡晴雯,她亮麗的外型和健康的形象,一直以來都是我極為欣賞的。又因她出生金門,讓我每提及她,都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第一次見到胡晴雯本人,是今年夏天金湖鎮在成功海灘舉辦的『花蛤季』嘉年華盛會。事前就從報上得知主辦單位請到胡晴雯來代言,我雀躍萬分:終於有機會見到她啦!當天老早我就催促老公快點出發,迫不及待的心情比兩個寶寶還來的嚴重,老公邊開車還不忘調侃我:『妳的「最愛」不是劉德華嗎?什麼時候換崇拜胡晴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亂崇拜明星呢!但是我真的很欣賞胡晴雯,她,人美,親切,敬業,形象又難得的健康。』開玩笑,我可是專門蒐集過胡晴雯的資料的,對她的一切如數家珍。 哇!終於看到胡晴雯了!她本人比電視上還美,清脆的嗓音、甜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高 的身段,世界上怎會有這樣完美的女人?儘管我是個女生,但是在第一眼看到胡晴雯時,還是對她驚為天人。接著,她穩健而又不失活潑的台風、妙語如珠的主持技巧,很快就牢牢的抓住了所有觀眾的眼神,我更誇張的,眼睛根本就是跟著她的一舉一動而游走,表演者上場時,她會退到台下坐在一個角落休息,那天很熱,舞台上又不時噴出火焰製造效果,坐在前排的我發現她的額頭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兒,看著一位年紀稍長的太太在用紙巾擦著胡晴雯肩上的汗水(應該是疼女心切地胡媽媽),霎時間,我彷彿看到了身為藝人在光鮮亮麗的包裝後,她付出的辛苦其實是我們尋常百姓難以體會得到的。我和女兒的位子其實很接近胡晴雯的休息區,看著有觀眾接連不斷的找她簽名合照,我滿懷希望的心開始躊躇:還是別再增添她的辛苦吧,那麼多人在搶著跟她拍照,我想下次還會有機會的,我把早準備好的像機又放回了包包。我漸漸發現,儘管胡晴雯早已熱得汗流浹背,但對每一個來請求簽名或拍照的,她都會笑盈盈的有求必應,讓此起彼落的閃光燈盡情捕捉她親切甜美的笑容。回來的路上,我雖說沒能跟胡晴雯小姐拍個合照,有些遺憾,但是我想,金門是她的家鄉,她一定會再回來。 根據晴雯網站的資料讓我了解到,胡晴雯從小就是一個勤奮好學的女孩子,她的獨立與勇敢又表現在她隻身赴台求學的那段時光。誰也不會想到,看似嬌驕女的胡晴雯,曾經賣過楊桃冰,甚至還擺地攤跟警察伯伯玩過『街頭賽跑』的驚險片段,真的無法想像,那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子被警察在身後追著跑,該是一副多麼引人入勝的可愛畫面?而她那金門人特有的刻苦耐勞精神,也真該拿來給當今太多太多弱不禁風的『草莓族』當作典範,她家境不錯,但她求學期間卻不想增加家裡的負擔,用她瘦弱的肩膀獨自扛起自己在台灣唸大學的費用。她的人生是有計畫的,當空姐,拍廣告,做主持,去遊學,她一步一步平穩扎實的走著自己的路。演藝圈競爭激烈人盡皆知,她完全憑籍自己的努力和實力,向觀眾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她在知名度與日俱增的同時,也不敢輕怠,她像個電力充足的發光體,在變幻莫測的演藝圈持續散發她的鋒芒與熱量。她拍戲,她寫書,我們看到越來越紅的胡晴雯並沒感染那個圈子常見病││大頭症,而相反的,她親切依舊、自然依舊。在謠言緋聞滿天飛的娛樂圈裡,她是所有八卦的絕緣體,潔身自愛的胡晴雯,不愧是我們金門人的最佳代表,金門的榮耀。 在獲悉金湖鎮主辦的重陽節老歌演唱會,又將邀請到胡晴雯回鄉主持,我開心的一天天數著這個翹首期盼的日子,這次,我一定找個適當的機會,跟胡晴雯小姐拍張合照。當胡晴雯高 的身影出現在舞台上時,立刻響起鄉親們熱烈的掌聲,台上的歌者輪番上陣精彩的演出,穿插著胡晴雯與搭檔主持人風趣活潑的牽引,整台晚會High到最高潮,而走到台下的胡晴雯還是忙碌於簽名、拍照,一刻也不得閒。我想等晚會結束吧,今天一定不要再抱憾而歸。九點多,在鎮長的祝福聲中晚會圓滿落幕了,我牽著女兒走近舞台左側,終於讓我有機會請胡晴雯拍合照了,在散場的人潮喧聲鼎沸之中,我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聽不到,我只好指著手上的像機對著胡晴雯小姐比手畫腳,她馬上了解了我的意思,並請她助理幫我們拍照,『喀嚓』一聲,瞬間,讓我終於擁有了與胡晴雯小姐的合照,耶!耶耶!! 幸運的是,在那場晚會的隔天中午,我正在住家附近的麵館享受著我最愛的牛肉麵,鈴聲叮咚,我抬頭一看,開門進來的三大一小四個女生中,一眼我便認出了其中長髮遮住臉頰的正是胡晴雯小姐,只見她略低著頭,低調的落坐於門側的角落,店內幾位客人似乎沒有誰注意到她的到來,我也繼續低頭對付我碗裡的麵,就讓胡晴雯難得有個無人打攪的用餐時間吧,我只在心裡對著她微笑:加油喔,晴雯,妳是我們金門之光,我們永遠支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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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那時的他,去到大陸是受歡迎的,就如那個時代,起義來歸的大陸同胞,也是受到英雄式的歡呼,也有為數不少的黃金當鼓勵,但漸漸的,時代變了,起義來歸的人遭到遣返的命運,回去還要受到軍法審治。同樣的事件,不同的年代,天壤般的待遇,這些故事於我們來說,只是一件小小的新聞事件,但對那些好不容易「起義而來」又被遣返的當事人,卻有無限噓歔,只能感嘆「造化弄人」。兩位藝術家敏感地捕捉了歷史長河中那些令人感慨萬千充滿人性、溫情的片段,在小小的碉堡內,面對著這一群曾經發生過的人與事,這一巨大歷史裝置,也只是無言,只能祈禱就如看到的解說內容中所描繪的「該作品由於碰撞到真實╱虛假、起義╱叛逃、公開╱隱匿、理想╱貪婪、合理╱荒謬等曖昧且對立的複雜情況,促使『彼岸』 真正能觸及歷史心靈,以藉此穿透歷史、時空的阻隔,挖掘、發現出真相,以期跨越過去的糾葛,迎向未來的願景。」當這些微小的心靈真正被碰觸或了解時,或許我們能多一點同理心與寬容,也或者,不再有「此岸」、「彼岸」之分,兩岸能融為一岸,歷史的鴻溝才能真正撫平吧。 在塔山三號堡及彈藥庫中,展示的是譚盾的「音樂視覺」,是以影像和舊鋼琴組合成的作品。聽聞,工人在工廠裡砸毀鋼琴時,就是以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節奏進行,充滿了戲劇感,因為人生就是戲。他說「音樂和圖像都是循環,就是佛家所說的輪迴。」話很玄,卻隱隱感覺很妙,任何事都是因果,就像握手帶來和平,動手引來戰爭一樣。作品的靈感或許來自於他看到很多因戰爭而破壞的建築,他說:「人們追求和平,卻必須要摧毀和屠殺。我的作品具有摧毀、重建和再生的意義,是在九一一,獻給全世界愛好和平者的聲音。」利用砸鋼琴的巨大聲響,使碉堡成為一個砲聲隆隆、倍受煎熬的「音箱」,然後,在彈藥庫的山洞裡,再把砸碎的一架架鋼琴組成不同的造型,裝入他特別作的曲子,在電腦的控制下,像奇異的生靈自己在彈奏,美妙的聲音與戰區演繹不可思議的反差。在譚盾的音樂藝術中,呈現了一種獨特的視覺與聽覺的造型藝術。就如他所說:「每一台廢舊鋼琴都有著它自己的故事。這些鋼琴不知曾和多少人有過靈魂上的交談。」看著這些沉默的鋼琴廢墟,及不斷流洩的巨大鋼琴及其炸毀聲,好似在告知我們:歷史、戰爭和災難可以毀滅一切外在的事物,然而音樂及一些內在的東西卻永不可滅。戰爭會過去,然而藝術卻是不滅的,歷史會過去,然而紀錄永遠在。音樂聲是巨大的,震撼人的力量也是大的,但終比不上隆隆的炮聲,面對著一個個毀壞的鋼琴殘骸,一個個失去的故事,願這裡埋葬的是戰爭的遺體,送出的是安魂曲。 和解說員聊,整天在這樣的聲音轟炸下,受的了嗎?他倒很誠實的說,只有在有參觀者來的時候才打開音樂,不然耳朵真會壞掉。年輕的耳朵未曾受過真正炮聲的摧殘,是幸福的。音樂再怎麼響徹碉堡,也比不上砲聲隆隆的驚天動地! 趕搭了中午最後一班十二點的藝術公車,不然接下來就要等一個小時了。又是同樣的司機,同是親切的問候:「三個碉堡都看完了嗎?」「對啊。」「你們看得還蠻久的,累嗎?」「作品不錯,當然要好好觀賞體驗,累是累了點,最主要的在於太陽太大,路途又標示不清,尋找碉堡的過程中,心總是不踏實。除此之外,看藝術真是一種享受。」「嗯,值得了就好」「嗯,值得了就好」我跟著他說,這真是一個熱情的司機,只是沒有辦法一直和他講話,畢竟他要專心開車。如果,在藝術公車上,能多一個解說人員,就更棒了! 七、永恆的藝術 連續三天,都撥了一些時間去看碉堡藝術,朋友滿足的回台灣,覺得這一趟金門之行,終於有點看頭。我說,那是因為有一個好的解說員啊。他竟然呆呆的點了點頭。我也只能在心中竊喜。其實,藝術的觀賞,除了一些基本的藝術素養外,最重要的,還是在於個人內心的感受與感悟。藝術的感受應是無拘無束的,在藝術的觀賞裡,能見到最真誠的性靈,聽到最悅耳聲音,感受到最美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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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之九》會吃才好
有一天中午在她們家吃飯,我照例是狼吞虎嚥,一碗接一碗,如風捲殘雲一般,只顧著填飽肚子。誰知伯母一邊輕輕地吃著,一邊慢慢地對著我說出一句話:「會吃才好,會吃才好」。我自覺吃相不怎麼雅觀,感到有些難為情,沒想到伯母並不見怪,倒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好像還有肯定和誇獎的含意,此後,我就將這句話牢記在心裡,吃飯仍舊不改本色。那年起,我已經開始要下田幫忙鋤草、整地和挑水澆菜,心想「會吃才好」的意思大概是說會吃才會長大,長大才有力氣,有力氣才能種田賺錢,幫忙家計吧! 可是,就在伯母講過這話二、三天後,我跟著她提了餿水到豬圈去餵豬,只見豬圈裡五、六隻一百斤上下的中豬,還未到賣錢的時候,需要養到二百多斤的大豬才能夠賣給殺豬的,賣豬的價錢可是每戶農家一年當中最大、最重要的一筆收入。長大後看見小孩子裝零用錢的撲滿有很多造型就是一頭小小豬,我想其儲蓄的性質跟農夫種田買仔豬,養成大豬的用意相同。儲蓄可是農民量入為出,克勤克儉,做為儲備未來生活所需之用,這也是最簡單、最實際的理財觀念。當伯母將餿水倒進食槽裡,那幾隻豬立即蜂擁向前,嘖嘖有聲地大啖起來,伯母看著豬隻圍食的景象,頗為滿意,略為頷首,居然說:「嗯,會吃才好,會吃才好」。我站在旁邊聽見,不禁一楞,真奇怪,這叫什麼話?伯母的年紀有五、六十歲,講話一向都很有道理,每年夏天的晚飯後,我們一群唸小學的鄰居兒童,最喜歡聽她講故事,她講得最有趣了,而且,從來不會重複喔!可是,為什麼前天才對我說過的話,今天卻拿來說這群豬呢?這話到底是用來對人說的,還是對豬說的,或者對人說也通,對豬說嘛也通?我當場聽糊塗了,又不敢開口請問伯母的真意為何?此因從小我們接受的家教,便是教導小孩子只許聽,不准問,所以,好奇心使我對這項問題一直牢記在心底,盼望長大後自己能夠解開這個謎題。 經過十年之後,我還一直在思索這項謎題的答案,此時,我年滿二十歲,食量達到極盛時期,光是一頓白米煮的乾飯,至少能吃八、九碗,稀飯更是高達十多碗,這還不包括下飯的菜和湯在內。我因此領悟到會吃才好的真意,並非僅僅會吃飯、吃東西而已,更要吃得多、長得快才好,才有用處。試看有些小孩子「嘴白」,既挑食又偏食得很,難怪長不高也長不大,一副排骨仙的模樣;反觀那些「煞吃」的孩子,長得高又長得壯,才有力氣幫忙做粗重的工作。從我們家養豬的經驗知道,會吃才好同樣的道理自然可以運用在豬的身上,當豬的食量好,表示胃口佳,身體健康,吃得多長得快,仔豬買來養到半年就長成大豬,能夠賣錢;如果豬的食量不好,吃得少長得慢,小豬必須養到一年才能長大,這快慢的時間差一倍,收入自然也相差一倍,關係利害非比尋常;如果豬生病,食量也不好,還得花錢請簽豬的來打針呢!就在這一年夏天,我自金門中學畢業,冬天考進金門電信局,奉派到台北電話局接受職前訓練一年,住在延平南路靠近小南門的電信宿舍裡,一道受訓的同事總共十五人,大夥擠在一樓打通舖同床共眠。三餐自理,晚餐我通常都在附近的牛肉麵店解決,可是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麵要價二十塊錢,我終年捨不得吃過一碗,只得改吃十塊錢一碗的牛肉湯麵,吃完了還可以加湯不加錢,因為,一碗湯麵我根本吃不飽,因此吃完湯麵我一定還得再加上一碗湯來撐飽肚子,在我最能吃的年紀,我也很少吃到飽,只有喝到飽的份,彷彿又回到十年前的兒童時代。 前幾年,我和芳世兄在他家泡茶聊天時,他談起年少的時候,聽聞珠山早年流傳著一句話:「窮人無大豬,富人無大子」。咦!真巧,人跟豬真的有發生關係耶!可我自小懂事以來四十多年,從未聽過有此一說,趕忙請教他這二句話的本意何在?待他喝杯茶,潤一下喉嚨,便告訴我這話的原委,他說:「窮人無大豬,是說明窮人家因為需錢孔急,沒辦法等到豬隻養到大豬才出賣,只能養到中豬的階段便急忙忙的提前賣掉換成現金使用,因而窮人家的豬圈裡看不見大豬。富人無大子,並非詛咒有錢人家的兒子早夭,而是解釋富人家為了早生貴孫,能夠享受含飴弄孫之樂,等不及兒子十六歲成丁,提前二、三年就為兒子娶妻生孫,因此富人的家裡見不到尚未成親的男丁。相反的,窮人家的男子大都在成丁後,還要經過十多年的奮鬥,才能積蓄足夠的財力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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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經理,上個月『免稅福利品會計報表』和『第一季福利品進貨單』馬上要送福利中心,請你先批一下。」李小姐說著,把卷宗放在我的桌上,卻逕自走向王蘭芬,「王小姐,什麼時候調到組裡當參謀啦,我還以為是誰呢?」 「我那有這個資格,被妳們老闆抓公差啦!」王蘭芬坦誠地說。 「原來如此,」李小姐瞄了我一眼,心酸酸地說:「看妳算盤打得嗄嗄叫,我們老闆還真找對人了。」 「妳們老闆說妳珠算已經上段,只要用手指在桌上撥弄撥弄,就能把數字統計出來,根本不必用算盤。」王蘭芬轉述我剛才的話。 「別聽我們老闆在『臭彈』。」她說後,又來到我桌旁,雙眼久久地凝視著我。 「年過了,一般福利品不要進太多的貨。」我把卷宗遞還給她,順便叮嚀著。 她點點頭,看了我一眼,當走近王蘭芬身旁時,卻又停了下來。 「王小姐,什麼時候沒有演出或彩排,也來幫幫我的忙。」 「幫忙可以,但是要有代價。」 「什麼代價?」 「妳們老闆是一場電影,一碗陽春麵。」 李小姐禁不住地笑出聲來,「妳來幫我,我請妳吃肉絲麵。」 「我知道妳們老闆最小氣了。」她轉頭看看我。 「其實有時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小姐,妳說對不對?」李小姐笑著說,而後快步走出辦公室。 「王蘭芬,妳聽到沒有,」梁中校又捉到消遣她的機會,「妳這個醉翁啊,肉絲麵不吃,偏偏想吃陽春麵,人家福利站小姐吃醋啦!」 「管她的!」她不在意地說。 很快地,王蘭芬已把那疊報表統計完畢,雖然我尚未複核,但從她娟秀的阿拉伯字,以及有條不紊的整理順序,如果沒有一點專業基礎,是難以完成這個任務的。 「總算完成你所付託的任務啦,」王蘭芬把那疊報表放在我的桌上,「雖然沒有李小姐的動作快,但她會的我也會,我會的她不一定會。」 「別臭美好不好,」我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說:「一點小本事,有什麼好炫耀的!人家李小姐唱的歌也不難聽啊。」 「我不是在眾長官面前吹牛,」她抬起頭,雙眼巡視埋首辦公的參謀們,「放眼當今,又有幾位演唱者,能把︿一朵小花﹀這首歌曲,詮釋得像我那麼完美的。難道你沒發現,擎天廳的晚會,如果少了我王蘭芬的︿一朵小花﹀,整場晚會不僅失色,觀眾也會敗興而歸。」 「這點倒是真的。」後座的首席參謀官坦誠地說:「司令官和主任幾乎是百聽不厭。」 「王蘭芬唱起這首歌,的確有不一樣的韻味。」張少校也附和著說。 「她的音色之美,簡直如出谷黃鶯。」梁中校似乎也說出了真心話。 「你聽到沒有,」王蘭芬指著我,「我的歌聲人人讚賞,只有你瞧不起我。」她說著、說著,竟低聲地唱起︿負心的人﹀歌曲裡的二句歌詞:「難道說你是草木,不能夠叫你動心。」 她一唱完,博得滿堂的笑聲。 「還有下一句啊,」參謀官展露出他那沙啞的歌喉,開心地唱著:「愛你也深,恨你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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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給遠方的友人
金風送爽,落葉繽紛,際此中秋佳節來臨,皎月高掛天空,月圓人未圓,層層的思愁與懷念,悄悄湧上心頭。 丫丫,西風愁起,細雨夢回,多少往事,多少歡笑,已是過眼雲煙,但同窗六載,互信互諒,相互切磋與勉勵的友情卻越陳越濃。自妳遠渡重洋客居異鄉,這邊守著故鄉的同學們都惦念著,因為許久未接獲訊息,大家爭相詢問,妳到底躲去那裡了?君子志於學,伸展遠大抱負,這是妳早年期盼的,適逢良好機緣,當然要及時把握。縱使有一些橫逆困頓,但以妳的智慧才能和耐心、毅力,相信必能逐一突破而終底於成。昔日,在班上,妳即憑此而常名列前茅,讓我們敬佩之至。回憶起民國五十年代,那樸實無華的歲月,緣繫來自偏僻農村的純真童心,有緣編在一班,又湊巧是鄰座,身為班長大人,妳的霸氣沒人敢頂撞,但私底下妳又很會照顧鄉下來的同學。所以甚得人緣,師長們亦稱讚有加。然而,妳從未對人提及身世,一直到畢業後赴台就讀,來信託我去舊金城探望親人,與兩位慈祥和藹老人家的閒談,方知曉那一段辛酸的童年,故也養成獨立自強、吃苦耐勞、扶助弱小的習性。從那童年時光的磨鍊,蘊育了今天妳離開故鄉,伸展雄心壯志的理想。勇敢的衝,我們都以妳為榮。 上回來信,問及我的近況,再者退休後有什麼生涯規劃。說來慚愧,退休生活閒來寄情山水、躬耕田圃,輔導晚輩子弟求學向上。徜徉於大自然的懷抱裡,讓心沈潛下來,學習放下、學習捨得,不為紅塵俗務牽絆,打開胸襟,身心舒暢,所以精神上每天都喜悅、愜意。在生涯規劃上,即重拾書籍,在空大金門中心辛勤耕耘,迄去年止,修完人文學系及社會學系學分,獲頒兩紙空大畢業證書。然活到老、學到老,今年我又上社區大學研習了,在咱家鄉,很多五、六十歲以上的人都進社區大學就讀呢! 懷著一份對社會關懷的愛心,我亦參加地區許多志工團隊,慈濟證嚴上人曾說過:「人間大愛的寶藏無窮,就看我們有沒有心去開發。」利用閒暇時間,用心去做,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參與鎮公所的社福志工隊,主要工作在訪視探望獨居老人並做居家服務,參與捐血站各項捐血活動,輔導填表、場地佈置以及散後處理::等。另者,為使文化傳承更落實有效,也加入地區文化局的志工隊,每月排班值勤,雖較忙碌,但很有成就感。接下來是自個村中國民小學清晨的交通安全導護、金門地方法院檢察署司法志工服務:::等,這些沒有壓力,也無須操煩的事,祇要放下身段,心中有愛,就能為人間苦難點燃光輝。人生旅程,一路走過,有風有雨,也有燦爛的陽光,無論何時何地,做什麼事,我都以妳為奮鬥效習的標竿,然感覺慚愧的,夙昔青雲志,而今蹉跎白髮年,能夠像詩人王維說的─「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青齋折露葵」,倒也感謝上天的厚賜,如此無憂無慮自在。 春去秋來,歲月如流,轉眼間,我們已屆天命之年,如果說人生是一首樂章,那串串音符的振動,有時低沉、有時昂揚,『雖然我們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是卻可開拓它的寬度,我們不能預知明天,但卻可善用今天。』末了,謹藉此相互勉勵。每逢佳節倍思親,珍貴的友情更使人懷念,遙寄心曲,並祝異鄉的老友學業、事業都能稱心如意。至盼不久的將來,能重返故鄉,咱忠班同學們再次相聚一堂,重過昔日甜蜜歡笑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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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元極行
─參與93年度元極舞總會週年慶暨囍街活動有感 93年九月十八日在山明水秀的花蓮市所舉行元極舞週年慶與囍街活動,此乃一年一度元極舞總會的盛事;舉凡全國各地的元極舞師兄、師姐,在這天都會放下手邊工作,熱烈參與。當然,金門分會的學員亦不遑多讓,懷著滿腔熱情,千里迢迢趕赴盛會。 九月十七日上午,金門機場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無疑是一個旅遊的好日子。地區的師兄、師姐一行廿三人,拎著簡易行囊,在領隊翁文仁師兄賢伉儷的引領下;學員個個眉飛色舞,全把快樂寫在臉上。在短暫的五十分鐘旅程中,真正印證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快感。 不一會兒時間,遠航客機平安降落在松山機場,大夥魚貫下機;並即刻轉機飛往花蓮。當大鵬盤旋在蔚藍太平洋上空,那蜿蜒秀麗的海岸線,以及蓊鬱翠綠的山巒河谷,深深吸引了學員的目光。在一陣興奮的驚叫聲中,飛機安抵花蓮機場,大夥下了飛機即搭車駛往下榻的亞士都飯店。此刻已是中午時分,安置好行李後,緊跟著解決「民生」問題。下午稍事休息,即前往鯉魚山與七星潭參訪,迄至傍晚時分才返回旅舍。為了榮譽關係,晚間大夥仍前往附近運動場,賣力演練十八日晚上踩街活動的節目「高粱美酒香」陣勢,渾然忘掉辛勞兩字。 十八日早上,導遊小姐帶著大夥前往「慈濟精舍」參觀。在精舍師兄、師姐的精闢解說下,讓我們了解了慈濟精舍裡文物沿革,以及慈濟人大慈大悲、濟人救世的宏觀視野與偉大情操。離開了精舍後,行行復行行,一路上遊覽車的卡拉OK成了學員們少不了的餘興節目,大夥個個歌聲嘹亮,爭相獻醜,氣氛融洽無比。畢竟,歡樂時光總是很快過去,下午二點左右,週年慶大會開鑼時間悄悄來到。 偌大的體育館,容納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元極人,滿山滿谷,清一色的紅衫白褲,予人一股清新的感覺。當天又適逢花蓮「原住民觀光文化節」活動,不期而約同在該館舉辦,更彰顯了節目的豐盛與意義。大會活動間歇時段,金門分會的學員準備了香醇的金門美酒與貢糖,穿梭全場,誠摯招待大會師兄、師姐、師妹,贏得無上佳評,也換來深厚的友誼;尤其大會大力闡釋的「和諧、健康、快樂」的宗旨,更是元極人終身致力追求的理念。 元極舞週年慶大會結束後,大夥爭相與潘理事長賢伉儷合影留念。時近傍晚,週年慶重頭戲「踩街」活動即將登場,全體元極人移師前往花蓮鬧區進行踩街表演。當大隊人馬齊集運動場時,整座運動場人山人海,五光十色,悅耳動聽音樂瀰漫夜空;加上各隊顯眼的服飾,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一場盛大嘉年華會。 當踩街表演上場時,本隊所擔綱的「高粱美酒香」陣頭,舞姿美妙,頗具創意;尤其是一支來自前線金門隊伍,意義更加不凡。不但贏得沿街觀賞民眾的叫好與讚賞,也激發大夥更加使勁賣力,甚獲裁判先生與小姐的青睞。學員們也沿街分享觀眾高粱美酒與貢糖,當隊伍回到原點,成績揭曉時,本隊終在六十幾個隊伍中脫穎而出,得到「優勝獎」獎盃一座、獎金二千元、個人金牌各一面等榮銜。畢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汗水終無白流,大夥更是雀躍萬分,紛紛在現場留下難忘的記憶! 十九日,當我們來台的任務完成後,大夥如釋重荷,大可輕鬆一番。吃過了早點即驅車參訪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所轄的太魯閣、長春祠、天祥、燕子口以及台東的三仙台、八仙洞等景點,各地美麗的景致,學員們無不被深深吸引,更消耗大夥不少的底片。難得浮生一日遊,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花蓮與台東兩地,不但以風景取勝,土產更是名聞遐邇,膾炙人口。個中尤以曾記米麻糬、剝皮辣椒、鳳梨釋迦、柴魚等,無疑成為學員們爭相採購,大包小包,作為餽贈親朋好友的佳餚美食。 二十日是班師返金的日子,大夥依依不捨,遊覽車滿載學員歡笑,一大早沿著花東縱谷駛往花蓮機場候機,由花蓮轉往台北,再由松山機場飛返溫暖的家─金門。 此番參與「元極舞之旅」囍街活動,以及四天三夜的花東之行,雖然是短暫的時光,但是數日來學員間彼此相互照顧、心靈凝聚、情感交流,更是勝過一切;在這四天的相處當中,學員間都萌生一股共識,那就是為了元極舞的成長與茁壯,雖是自費成行,但學員們仍然樂而不疲,津津樂道。畢竟,元極舞為眾生帶來了「活力、健康、快樂、幸福」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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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從一堡走到二堡,看看冊子,好像有近路,加上天氣熱,想再試試運氣,走在炎熱的泥土路上,行軍的感覺又復發了,一直祈禱別再走錯路了,終於,看到白旗,知道已到了吳東旺的「投降」。在漆黑的碉堡內,認真的看完吳東旺的錄影作品,錄影中一直重複的問著一個個稚嫩的小孩同樣的問題「如果中共打過來,你會不會投降?」小孩們也總以天真的口吻回答「不會」,或「為了保護父母,會和他們打仗」等。訪問者接著問「如果發生戰爭,可能你的爸爸或媽媽會死掉,::::」有個小孩或許被問得不耐煩或不知如何回答,就直接說:「可不可以不要再問死掉的問題。」也問了類似他們「喜歡其它的國家嗎?」或「會不會說中國話?」等。 小孩子說的大約都是粗淺的答句,如「不喜歡其它的國家。」「不想說中國話,要說台灣話。」等。漆黑的碉堡中,聽著訪問者的問題及小孩子的回答,一直在思索著一些問題「吳東旺先生為何要設計這些問題?」「為什麼是小朋友回答?」有些問題對小朋友而言太沈重也太困難,所以他們不太會回答,他們是喜歡玩著手邊的玩具,而不太願意面對鏡頭的。其實,這也表示訪問者不太會設計題目,例如這題「你想住到其它國家嗎?」我想,基本上,這些小孩子看樣子大約都是五六七八歲,對於「國家」根本沒什麼觀念,也許只知道自己住在台灣,而所謂的「美國」「英國」他們根本不知它在哪裡,甚至不知有這樣的地方!當然是說要住在台灣了,因為爸爸媽媽在這裡啊。而問說「要不要說中國話?」這題目也未免太弔詭,我只想用輕鄙的微笑問說「什麼是中國話?什麼是台灣話?」台灣的小孩年紀小小就要學英語,當然,能「少學一種話」,就少學,也許,他們並不知道用國語回答訪問者問題的他們,所說的話比較像「中國話」,而非「台灣話」。或許是因為看到最後,訪問者居然叫小朋友說出「兩岸維持現狀是漸漸向中國投降」或「等待中國併吞」等話,一直重複的叫他們說,似有對小孩洗腦之嫌。突然覺得這不太像藝術,較像是政治宣傳之類的。 當然,藝術是有極大包容性的。沈了會思緒,我向解說員平靜地問:「吳東旺先生有說明他的創作構想嗎?」解說員有點急,只說「吳東旺只有說:『他沒有任何政治立場』也未多做解釋。」她也明白的坦承,我們算是有水準很客氣的參觀者,有些人一看完影片,三字經直接出口。大部分參觀完的人對於他的影片也都是不以為然,例如在最後教小朋友說的那一段話,可以以疑問句做結束,而不應是肯定句,如果吳東旺說他沒有任何政治立場的話,::::看解說員有點委屈的樣子,我想她之前一定有被一些參觀者責難過,雖然這不是她的作品。我對她笑了笑,說聲:「辛苦你了,謝謝。」我想:如果要造成藝術的爭論性或討論性的話,吳東旺的作品算成功了,但是,筆者並不贊成這樣明顯的作法,我想到在南山排中山教室中,劉小東的「十八羅漢像」,這一位大陸的藝術家,就很有技巧的表達了他的政治立場(如果說他有政治立場的話)。中山教室的黑板上,貼著一些他畫圖時及軍人的生活照片,其中有一張,軍營裡的看板上,隱隱約約寫著「台獨不得人心」,這當然是大陸軍人的教育,你可以說這只是一張軍人生活照,當然,你也可以有別的解讀。我想,藝術應有多重的體認,是應該造成震撼,但應有更多內涵的表達,含蓄內斂是比喧嘩叫囂好,溫柔謙卑更可讓人有永久的回味。 另一個碉堡裡,展出的是大崙尾藝術工作隊(何時、燕三)的「彼岸」作品,通過一九四九年以來兩岸「叛逃者」、或稱「起義者」的檔案和文件重新予以整理,以歷史回顧為基礎的觀念性藝術作品。一進門,懸吊著一個假阿兵哥和一個籃球、一個保力龍球,象徵叛逃的人,那是林毅夫吧,聽聞他是用兩個籃球漂流到大陸,故金門有一段時間,對球或保力龍一些可漂浮的東西是管制的,以我們這邊來講,他是「叛逃」,以大陸來說,他是「起義」。 (八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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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之九》會吃才好
在成長過程中,我一直深信饒富道理之「老伙仔說的話要用紙包著」這句老話。它的本意是說:老人家的經驗之談深具價值與哲理,值得年輕人學習和借鏡,如果年輕人採信,可以從中汲取前人的經驗,又可以作為前車之鑑,避免重蹈覆轍之失。 這句話細細品味,頗富勸導性的正面意義,遠勝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那種警惕性的負面意義。 我不但用紙包住,而且還用心包住一句老話長達四十多年,不敢一日或忘,於今歷久彌新,仍然非常管用。四十多年前的金門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年代,居民生活困苦,物質匱乏,謀生不易,特別是糧食短缺,除了極少數有錢人家外,一般民眾外表的共同特徵是因為吃不飽而人形消瘦,多數人面黃肌瘦,小孩子活像一隻瘦皮猴,成年人多有彎腰駝背者。我曾站在祖厝埕靜靜地看著村人蹲在地上撿拾許多菸蒂,把菸紙撕開後,將菸草集中在一片紙張上,捲成一支新的香菸,然後,擦亮火柴點燃自己的戰利品吸著,好不愜意哦。此因珠山駐紮著數量極多的軍人,軍隊每月均有配發軍用香菸,早期士官兵配給「七七」牌,軍官發給「中興」菸,後期則統一配發「國光」香菸,不再區分官兵的階級。市面上出售的先有「香蕉」牌子、「樂園」香菸、「新樂園」、「雙喜」、「寶島」,後有「長壽」。 那時節童年的我,清晰記得三餐與其說是吃飽,倒不如說是喝飽。此話怎講呢?只因早飯僅有「安薯湯」,湯比安薯多,撈完幾塊安薯後,就把剩下的湯全部喝光;午飯是「安薯煮安簽湯」,安薯加安簽和湯一樣多;晚飯還是「安簽煮安薯湯」,湯佔了一半。早飯沒有菜,午飯及晚飯配白菜、花菜或高麗菜,平常炒菜連一點油星都沒有,唯有逢年過節或先人忌日拜拜,才會放一些豬油下「鼎」。每當在廚房外聞到豬油烹飪時所飄散在風中的那一股香味,就足夠令人垂涎欲滴,飢腸轆轆了。直到今日,聽父執輩七、八十歲的長者講古,他們聊起少年時代的生活情景,提到三餐時皆稱「喝安薯湯」,而不說是吃飯。可見我的童年生活水準幾乎便是長輩們的翻版,只有時間的早晚,沒有程度的差異。因為,安薯和安簽少,吃不飽,因此,只好多喝幾碗湯來撐飽肚子,不過,湯水撐不到二、三個小時,肚子就開始咕嚕呱啦叫,大唱空城計了,可是,又沒有點心或餅乾之類能夠用來填肚子。日子一天一天過著,胃口也一天一天撐大,到了十歲前後,家裡生活逐漸改善,安薯湯加一點點白米煮成「安薯糜」,端上桌真好。配麋的菜除了自家種植的蔬菜以外,偶爾,還會和姊姊二人在大清早徒步從珠山走到古寧頭南山的表哥李增通家做客,享受一頓中飯後,下午姊弟再順便帶回一些曬好的海蚵乾,以及一些煮過海蚵乾剩下來的海蚵湯。海蚵乾可是很名貴的,一般需要七、八斤的海蚵煮孰後才能曬成一斤海蚵乾,而煮過海蚵的湯,黑油油的,又鹹又香很好配糜的。雖然,安薯糜比安薯湯要穠稠一點,可是終究抵不過我胃口撐大之後的胃納量,一碗糜唏哩呼嚕的兩三口就吃光了。 有時候,雙親早上到后浦城裡去燒香拜拜或者辦理事情,中午趕不回來煮飯,就會把我們姊弟寄託給「厝邊頭尾」的伯母叔嬸吃一頓免費的午飯。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煮大鍋飯,粗菜稀飯大碗大鍋,即使臨時有三、五個客人上門,也不怕沒有一餐飯菜招待。所以,鄉下人最好客,遇到用餐時間有客來訪,盛情接待,主人一定先問來客吃過飯沒有,如已吃過則請一旁奉茶稍坐,倘若未吃則請上桌一同進餐,只要不嫌棄粗菜淡飯,主人家就很開心又有面子了。常聽老伙仔說:「后浦人驚吃,鄉下人驚抓」,這話可是很傳神吧!我最常寄食的家庭莫過於隔壁薛芳世兄家裡了,他的母親我要尊稱伯母,他的太太我要稱呼「俺嫂」,芳世嫂│李金蓮女士的娘家是古寧頭北山,她不僅做家事一把罩,而且做農事也是好幫手,做針線的手藝之巧更是珠山數一數二的好手,她打過的毛線衣也會送給我,色調和款式毫不呆板,比別人打的又漂亮、又溫暖,我好喜歡穿在身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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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小氣鬼,」她嘟著嘴,「一張電影票才二元,一碗陽春麵只三元,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你對我特別小氣對不對?」 「妳以為我家開銀行啊,這是特別留給妳的機會,如果妳自願放棄,可別怪我。」我笑著說:「我們福利站的李小姐珠算可是上段,這疊報表如果交給她,不出十分鐘就能算好,而且不必用算盤,只要用手指在桌上撥弄撥弄,數字馬上出來,既快又準,我又可以省下五塊錢。」 「別小看人,」她白了我一眼,「我在學校可是讀商科的。」 「光吹牛有什麼用,」我把整疊報表遞給她,「妳們老闆康樂官不在,妳就坐到他的位置去算,如果算錯了被主計處挑出來,妳王蘭芬給我小心。」 「你凶什麼凶,」她拿起算盤和報表,「要人家幫你做事,還那麼凶,歹死人!」 「誰教你貪圖一張電影票和一碗陽春麵?」我開玩笑地說。 「那是本姑娘故意要試試你這個小氣鬼的,」她得意洋洋地,指著我說:「如果你不實踐諾言的話,這筆帳是不能用算盤算清楚的!」 「二加三不就等於五嗎,」我站了起來,從口袋掏出五塊錢,遞給她,「不管妳統計出來的數字是對、是錯,都無關緊要。先付妳酬勞,展現我的誠意,以免日後算盤算不清。」 「別以為我是乞丐,」她並沒有接受我的錢,緩緩走到康樂官的位置上,卻對著眾參謀說:「大家都聽到,陳大哥不僅要請我看電影,也要請我吃陽春麵,對不對。」 「別在這裡大吼大叫的,」我提醒她,「等一下被組長聽見不罵人才怪。」 「人家王蘭芬是司令官的乾女兒,組長怎麼敢罵她。」梁中校笑著說。 「是你做的媒對不對?」王蘭芬走到梁中校的面前,笑得合不攏嘴,「聽說我乾爹包了二千元媒人錢給你,如果不拿出來請客,當心到政三組檢舉你!」 王蘭芬一說完,全辦公室的人,都笑得人仰馬翻。 「王蘭芬,從現在起,禁止妳再說話,好好算妳的帳,別影響別人辦公,」我再次提出警告,「如果不聽話,不僅電影看不成,陽春麵吃不到,還要把妳趕出去!」 「歹死人,誰敢嫁給你!」她瞪了我一眼。 「羞羞喲,」梁中校打趣她,「明明知道政五組十二張辦公桌裡有十一個老骨頭,卻偏偏有人經常來走動走動。」 「你長官可別會錯意,經常在這裡走動的女生多著呢,並非只我一人。」王蘭芬說。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梁中校慢條斯理地說:「妳王蘭芬心裡最明白。」 「不跟你講了,待會兒又要挨罵。」王蘭芬看了我一眼,攤開報表,低著頭,熟練地撥弄著算盤珠子,人,真的不可貌相。 辦公室雖然恢復往常的寧靜,但來洽公的官兵依然沒有間斷,電話接了又響,響了又接,一般瑣事往往凌駕於正常業務,這也是一般參謀人員最苦惱的地方。 不一會,站裡的會計李小姐,拿了一個紅色卷宗站在我的面前。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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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夏夜回想曲
是地球「溫室效應」的影響吧!夏天是一年熱過一年。午後約三點時分,日正當中,太陽散發出來的毒辣熱氣,讓人像置身熱氣騰騰蒸籠一般的難受。這時候,街上只見三兩行人揮汗匆匆路過,連騎樓下躺著那懶洋洋的老狗,也伸吐著舌頭,像在訴說著這天氣的燠熱;馬路上的柏油,被太陽烤曬得像發軟的「黑年糕」。遠處氤氳上升的熱氣乍隱乍現,讓人有著彷彿置身沙漠中「海市蜃樓」般的虛幻。 太陽下山了,西邊的紅霞將天空渲染得像塊彩布一樣,但四周的天色卻仍是明晃晃的。籃球場上,但見幾個年輕小伙子滿場奔跑,廝殺搶球聲不絕於耳。運動場上,幾個有著運動員架勢的年輕人在繞場跑著,在這揮汗奔跑的畫面中,穿插著三兩個老弱婦孺繞著場子散步,一圈,又一圈:::。 巷弄間,偶爾見到一個背著幼兒的媽媽,帶著小孩騎著三輪車在巷間穿梭戲耍著。社區裡那棵番石榴樹下,有幾個阿婆、阿嫂手搖蒲扇,在那兒低頭交耳的閒話家常,其餘的人都不知隱身何處去了? 客廳電視機前的基本小觀眾,正如痴如醉的沈浸在虛擬的卡通世界裡。吃過晚飯後,換上了另一批的基本觀眾,人人遊走於各台「嗔、愛、喜、怒」連續劇的劇情中。若是不愛看電視者,每人各闢一間冷氣房,你打你的電腦,我看我的書。也無怪乎大人要感嘆現今小孩子是我行我素,一點禮貌都不懂,環境使然啊!缺少互動的環境,教小孩如何學得與人相處的技能呢? 小時沒有電視,甚至連電都沒有的年代,一到夏夜,全家吃完晚飯,有誰願意待在屋裡?小孩們招兵買馬的玩捉迷藏,大人們圍坐家門口「開講」,整個村子是人聲鼎沸,比之白天更是熱鬧十分。這邊小孩吆喝抓到誰了,那邊傳來大人們宏亮的笑聲,每個人感覺永遠不孤單。女生扮起家家酒,大家都搶著要當老師,因為老師最有威嚴。男生玩累了捉迷藏,準備了手電筒和魚網,他們要去抓青蛙。遊戲玩膩了,青蛙抓累了,就換個新鮮刺激的吧!大夥成群結隊摸黑到田裡偷採香瓜,然後一路笑罵、追逐著,一路啃著香瓜跑回家。瘋狂的活動,終於在大家筋疲力盡和大人聲聲呼喚聲中畫下了休止符。夜深了,該回屋睡覺了吧?才不呢!屋內像蒸籠一般的令人難適,哥們又跑到屋頂,用幾個麻袋架了簡單的帳篷,今夜就在涼風徐徐的屋頂上過夜。但那無設防的蚊子就如夜行加班的飛機,整夜在耳邊嗡嗡作響外,還不時的左右夾攻,一場巴掌與蚊子大戰,一夜未曾停歇過。所以很少能撐到天亮,大都是夜半時分,就乖乖的回房睡覺去。 那時鄰村的東沙醫院,每週總會有一個晚上放映電影犒勞官兵,鄰近村子的人必也聞風而至。不用廣播,時間一到,大夥成群結隊的去看免費的露天電影。電影散場後,再一起結伴走回家。一路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所幸人多嘴雜,在微弱的手電筒照射下,即使走過馬路邊的孤墳前,那種恐懼感也因人多勢眾而減少了不少。有一回,看罷電影,在回家的途中,竟然看到了滿天閃爍的螢火蟲,那如星星下凡的螢光,就在你的眼前飄啊盪的。頑皮的男生群起而捉,螢火蟲有的被拍死了,屍身還閃著銀光。我僥倖的捉了一隻,如獲至寶般的把它裝在塑膠袋內,半夜醒來,還不時的檢視著牠是否依然存在?可惜天亮了,塑膠袋完好如初,螢火蟲卻不見了,小小的夢破滅了,一團霧般的謎也永遠罩在心頭。直至年長,有一回晚上,全家到瓊林的夜市途中,在流水潺潺的山溝旁,再看到成群閃爍的螢火蟲時,那種心頭的躍動,像拾回了童年夢般的令人難忘。 如今,一到夏夜,孩子們死忠守著電視機,這台看罷轉那台,永遠輪轉不累的遙控器,成了孩子們渡過夏夜最親密的伙伴。冷氣屋外,再也見不到孩子們追逐嬉戲的身影,更聽不到孩子們起哄吶喊的戲耍聲。有的是家家戶戶冷氣機排放出來的熱氣和吵雜的機器運轉聲,還有幾隻飛蛾在孤寂的路燈下舞動著:::。 夜深了,電視機的聲音停了,但每一房間裡的人是不是也都歇了呢?才不呢!這時還有一群夜行者,正在電腦裡的虛擬世界遊晃而情緒高亢呢!看來這又是一個不眠的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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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最後才走到一進南山排陣地就見到的李錫奇工作小組(李錫奇、蔡志榮)的作品,最後看是因為李錫奇是這次參展中唯一的一位金門藝術家,要好好捧場觀賞,有一點「好酒沈甕底」的心理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剛來的時候,有一群人已在裡面,不想與人擠,就先略過。關於李錫奇先生的故事,之前也聽一些長輩說過,是只有佩服,這是艱困的環境裡長出的一棵堅硬壯碩的樹。他參展的作品是「戰爭賭和平」,利用樂透彩的機器,讓觀眾投幣自行決定命運:和平、戰爭、現狀、出走或流亡,所得的錢作為金門的文化基金。在碉堡轉換成遊戲美學的場域裡,把戰爭與暴力消解,期望人們體驗的,是快樂的遊戲,而非殘酷的戰爭。碉堡內外放置共八百二十三瓶金門高粱酒瓶,前面空地懸掛著猶如空投的砲彈,讓人走過有一種威脅感,想像戰爭時的情景是比這更可怕的,砲彈不只從上方而來,前後左右都可一起轟炸你的身心。比較有趣的是碉堡外的左邊堆放著一堆破掉的高粱酒砲彈,有幾個好的也參雜在裡面,有個遊客居然就挑了一個高粱酒炸彈準備拿回去,我吃驚的問他:「這可以拿嗎?」一問引起了解說員的注意,她趕忙大聲說:「這也是展覽的一部份,不能動的。」那位遊客只好摸摸鼻子將砲彈放回原處,不好意思的走了。我想,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因為旁邊並未豎牌子說明這是展覽的一部份,「請動眼勿動手」等句子,遊客們程度不一,看這一堆「丟」在旁邊的破碎炸彈,當然容易引起「拿個『不要的』砲彈做紀念」的念頭啊。 在這裡居然又看了兩三個小時,只是覺得心靈又餵飽了一些,覺得剛剛一進門就聽到一群觀光客和一個導遊正準備走出去的對話,就覺得傷心,其實他們也未說什麼,只是一個遊客說:「也沒什麼好看的!」導遊應和著說:「對啊!」我不知道耶,對於只是走馬看花似的瀏覽了十幾二十分鐘的人而言,能看出什麼東西,或發表任何感想,我真覺得不敢恭維,只是為何這麼在意他倆的對話! 六、塔山砲塢 之前就耳聞為配合碉堡藝術展,有兩輛藝術公車從九點鐘每隔半小時輪流開一次,所以在十月三日星期天這天,特別「起了個大早」,趕搭十點鐘的藝術公車。完完整整繞了一趟,特別去感受一下搭乘藝術公車的感覺。藝術公車不只是車身漂亮,車內也乾淨,坐起來非常舒服。司機熱情的問我們去過了哪些地方,要到哪裡,親切感十足。我們想附近的地方幾乎都去過,就選擇最遠的水頭附近的塔山砲塢,沒想到,這樣的選擇真是錯了,因為附近道路正在施工,公車只能停在大馬路旁,我們就只好慢慢走向塔山一號堡,途中還問了一戶人家路要怎麼走,結果還走錯,走到一座真正的軍營,嚇了一跳。陽光熾熱,又未帶傘,真有點像行軍一般,仔細看著金門碉堡藝術展護照冊子上的地圖,要走過一座停車場,再到氣象台,停車場在哪?氣象台又躲到何處?真是滿腦子的疑問。終於,見到一座小木屋,建得漂亮精緻,興奮的跑了過去,旁邊終於有點像是停車場的樣子,想應該就在附近,繞了個彎,幾乎快要放棄,遠遠又見到一棟新式的紅磚建築,可是卻有點荒涼樣,大門深鎖。終於,隱隱約約看到「::::氣象台」幾個字,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感謝主,終於,終於找到塔山一號堡了。 這裡有去年獲得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的盧森堡華裔藝術家謝素梅的作品「透透氣/黃山」。她在碉堡的中心垂吊一座巨大螺旋槳,離地面的高度約只剩下一百五十公分,雖然旋轉的意涵是要使碉堡內的空氣流動,使空氣更清新,但旋轉時發生的聲音嗡嗡刺耳,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焦慮感,象徵著長久的軍事狀態、戰爭氣息給予金門的一種沈重包袱與感受。轉個彎走個樓梯上去,另一碉堡內播放著黃山景色,畫面是靜止的,只有一個像太陽又像月亮的火球由近而遠移動著,看不到黃山四面壯闊的景色:如鬼斧神工的巨石,挺拔蒼勁的古松,就如徐霞客所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對黃山推崇備至,極度稱讚的風光,覺得有點可惜。也許是像解說員所說,看完焦慮的螺旋槳後,這裡是要讓我們真正透透氣的地方,是要欣賞黃山靜態的美的。倒是渾厚神秘的音樂震人心弦,走出外面有真正壯闊的海,我想這自然的海配合著音樂更契合,海面耀著閃閃金光如跳耀的鑽石,更使人心寬。旁邊就有金門三大塔之一的茅山塔,只是剛好在修建,沒辦法上去看,收「一石二鳥」之效,看碉堡又看古蹟,有點可惜。 (八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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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二首
夜間的篝火一息尚存 注視著喪失輪廓的臉 你說 即使以極微量的光纖 仍足以構築我們的信仰 因為真誠的愛 將杜絕虛妄之手 去翻攪失溫的餘燼 製造假性的燃燒 我們交集的眼波 確實存在閃耀的光芒 適合許諾或直接宣佈佳音 在每一個綠色的早晨 ※ ※ ※ 迎向幽冥的暮色 默片一般深刻又遙遠的 被時空壓迫的面容表情 都在控訴無從辨別的 夢和他蒼白的影子 緊緊擁抱當下的感覺 一棵吐出新芽的行道樹 對披掛身上閃爍的燈泡說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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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手記》別讓他孤獨面對
「他就是不肯放手,我不知能躲到哪裡去!」一早,有位女學生來教官室找女教官,女教官還沒到,問她什麼事?才說幾句話便哭了。 兩人交往一年多了是同學們眼中艷羨的「班對」;可是後來女孩漸感覺彼此有太多的不適合堅持要分手,男孩不允,「談判」數次了仍執意每天到家門口守候,女孩躲著他,他就到女孩家大門踹腳、丟酒瓶,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臂,瘋狂的打電話、傳簡訊:::。同樣的「守候」以前是甜蜜現在變成「堵人」,同樣的電話以前是「傳情」現在就成了「搔擾」││只因為:愛的感覺已經不在了。 「他有這些暴力動作和自殘的行為出現妳更應讓父母知道這件事,何況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傷害妳或傷害自己的事,那後果不堪設想。」女孩說她父母並不知道此事,這更令人擔心。 「我爸媽如果知道了那我就完蛋了,教官,不要告訴他們啦!拜託!他只是不想和我分手不會對我怎樣,而且他只是輕輕的割自己不會真的怎樣,我已經告訴他這樣也沒用!」女學生說。 女教官來了,我把情況對她說了說,和她交換意見並達成處理上的「共識」後她便「接手」:有些話同樣是女孩子談起來也許會有比較「方便」和適宜處理的方式。 午休時間我約了「男主角」來會談室,我知道不能用「高中生應該專心課業」、「來日方長」來和他談,我告訴他我只是想用「男人的角度」來和他聊聊「男人的話」:::: 「我對她難道不夠好嗎?她也說過她愛我,怎麼可以說分手就分手?我只是想像以前一樣去等她、打電話給她而已她為什麼不肯接受?」男生說到激動處拳頭緊握、神情憤怒。 「你用你認為是『愛』的方式來對待他,可是她感受到的卻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感覺』是一種很抽象的東西,同樣的一件事在不同時間裡,當『感覺』對了那就是美好,當『感覺』不對了那就變成困擾。這不是你好不好或對不對的問題,而是對方『感覺不對了!』只是這樣而己!」或許他們年紀尚輕但對情感的付出卻是不容小覤的。 「教官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不能睡覺、不能上課、連飯都吃不下,你說什麼是『感覺』?為什麼她以前就『感覺』喜歡?現在就『感覺』不喜歡了?」他一臉的不解,對我說他實在想不通。 是啊!若是能這麼簡單就想通,那麼今天女生就不需要困擾,男生也不會苦惱,我就不必替他們煩惱了。 「教官沒辦法回答你為什麼她『感覺』不對了,也許連她都說不出為什麼。當『愛情』不在了,就算你用傷害自己或傷害她換得的感情也只是一時的『同情』而已,這不是你要的吧!」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刀痕,一八幾的高大身形竟顯得瘦弱。 「所有的同學和朋友都說我不對,說人家都說不喜歡我了,我還死纏著不放,好像我是無恥、無賴、不要臉一樣,我爸罵我書都讀不懂了哪懂什麼狗屁愛情?我媽也罵我為什麼要這麼犯賤!教官,是不是連你也要來罵我啊?我無所謂了!我是『被甩』的,沒有人站在我這邊,我還得自己面對這些『罪名』;教官,就算我真的不要臉真的犯賤好了,誰說我不懂愛情?難道喜歡一個人有錯?我也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她不要再去找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她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要讓她好過?我好恨她更恨自己:::」他握緊了拳卻紅了眼眶。 「你說她也說過愛你,那麼在提出分手時她也許更痛苦,只是她認為這是對彼此都好的路所以忍痛堅持這個決定!你們兩個誰都沒錯、都不該受到指責;受傷的不是只有你,身旁的人都關心你,你並不孤單,只是什麼叫做『感同身受』?誰也不能,因為所有痛苦的承擔、面對終究還是你們各自,即使是生你的父母都不能代替你痛苦,也都只能陪你度過!可是你不能恨,由『愛』生出來的『恨』是不會時過境遷的;心中有恨你將無法再愛!::::」││社會版上那些「為愛殺了你或殺了我自己」的新聞事件就發生在真實生活裡,也可能會是眼前這一例,我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看著年輕的他為情所苦身心俱疲,或許這是成長的過程吧!我相信傾聽(訴)是一帖消苦的良方,而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但願他能安然度過。更體悟到當一個人情感受挫時,身旁的人若不能以包容的心去「認同他的情感」給予傾聽和安撫,只是一味的「否定、指責他的做法」,他將面臨自己一個人孤獨面對情感的失去(失敗),和彷若「眾叛親離」似的孤立無援之境,這更可能使得他走不出陰霾而步向極端。 「愛情」這課題沒有標準答案或不敗的操作手則,即使自認成熟獨立如你我者,都未必能「修成正果」;不要以「大人」的角度去評定「孩子」的感情世界是否成熟,可是當他們受挫的時候,記得用包容和傾聽陪伴他(她)度過,別讓他(她)自己一個人孤獨的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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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唱老歌
風從那裡來 千山花葉討論到深秋 知風草搖著枯瘦的手 不知風從那裡來 ▲ 風來的時候 不只是風知道 打鳥人怕風生水起 淹沒了自己的家 ▲ 罷!罷! 還是來唱萬沙浪的歌吧 「莫非這樣就叫愛 別問風從那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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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接下來,是最顯眼的「龍籐虎穴」,是由藝術家王文志和傳統手工師傅共同採用人工編織技術,在碉堡頂上架出的十五公尺高的砲彈狀竹塔,他充分的利用現場的壕溝地理形勢,用竹籐編織成竹籠,交錯盤結在壕溝內,走在裡面倒是蠻有趣的,好像火車過山洞,更像回到了童年。解說員說,尖尖的竹塔如「龍頭」,竹籐龍翼環繞四周,就是所謂的「龍籐虎穴」。這一次的作品,創作者就談及創作的動機源於過去戰地碉堡,總是瀰漫著軍事緊張的氣氛,希望透由大自然竹籐藝術作品,轉幻化成自然的空間,讓觀眾感受到輕鬆又怡然自得的心情。且十二位來金參與創作的師傅,當年是在緊張壓力的軍事氣氛中參與各項軍事防禦工程,這一次卻是以輕鬆愉快的心情來完成作品,不同的體驗,讓他們對於金門這塊土地感情變得更複雜也更深厚。小小的我,看到高高的竹塔,懼高症突然甦醒,解說員卻熱情的鼓勵我們要爬爬看,我們也覺得既來之則安之玩之,一階一階往上爬,突有種從軍的感覺,好像在做爬高訓練,恐懼感越來越深,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膽小,終於,到了,到了塔頂,一陣涼爽的風跑來祝賀,細細觀看南北山怡人風景,頓時鬆了一大口氣,這裡真像個世外桃源啊。竹子削得乾淨,風兒吹得清涼,遠山飄渺,近湖沉靜,綠意盎然,真是個適合睡覺舒壓的好地方。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人間仙境,循著音樂往旁邊的姚謙作品遊走。 第一次在大榕樹下唱歌的感覺真特別,風兒來擊掌,樹葉在跳舞,大自然是最好的聽眾,偶爾有兩三個遊客駐足聽唱,也許是唱了歌,人也大方了起來,竟熱情的邀約他們一起來唱,點唱的歌曲不多,卻多是耳熟能詳的浪漫情歌,泯滅了我與陌生人的距離。就如姚謙所說:「許多人縱然彼此不認識,卻在不同的地方哼唱著同樣一首歌,那是一股無形的力量;縱如只是一首通俗歌,在人心中自然蔓延,如有跨過高山、大海及族群立場的本領。」就如以前台灣偶像劇「流星花園」正流行時,大陸年輕一代為之瘋狂,就有人打趣的說:「砲彈打不贏中共,我們用F4征服中國。」(F4是當時主演流星花園的四個大帥哥)套句流行用語,現今,用武器恐嚇人家已經落伍了,用戲劇、音樂等藝術馴服別人才跟得上流行。音樂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唱著唱著,心情舒爽了不少,唱歌,隨意的哼著歌,真是獲得快樂的一帖良藥。 帶著舒適的心情走到了垠凌的「用情愛體現世界和平」現場,很遺憾的是這裡已人去樓空,不只是垠凌,連解說員也跑不見了。但因為這件藝術作品之前爭議最大,所以也不用解說,就可見端倪。用保險套做的門簾,粉紅色的彈簧床,是充滿情慾想像的,但現在床上躺著的只剩一襲白骨,是恐怖多於浪漫,淒涼多於美麗的。小小的碉堡裡放著小小的電視機,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電視機上多了塊紅色的帷幕,多了一點柔性,但不知為什麼,電視畫面品質並不好,我還是堅持的把整個畫面看完了:一方面以同身為女性,我很佩服垠凌的勇氣,在保守的金門,竟敢如此大膽的演出;另一方面,覺得她的參展構想不錯,一位在戰火中失去丈夫(或情人)的女子,最後只能與丈夫的屍體同眠,與丈夫的白骨做愛,這是一則美麗淒涼的故事,加上一位代表蔣中正。一位代表毛澤東的男性,只能被扣在她倆做愛的現場,眼睜睜看著垠凌豐滿又充滿誘惑的身體卻不能做任何事,對於男性來講,其實是很難受的一件事,這兩位充滿權力慾望的人,讓多少的中國人骨肉分離,如今,在藝術的現場上,終有了一點小小的報應與諷刺性(電視上還曾經採訪過飾演毛澤東或蔣中正兩位演員的感覺,他們倆有個挑趣的說:「寧願是那枯骨,也比站在旁邊乾瞪眼快樂多了。」)如果需要對這件行動表演藝術有所詬病的話,就是垠凌的表情了,我想:與死去的愛人做愛應是悲傷多於歡愉的,但垠凌的表情就顯得不夠生動,挑情的感覺是夠了,就是少點悲哀,有點可惜。 (八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