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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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歹命人
「著,就是按呢,按呢就是人生的態度。無管歷經偌濟苦難,攏著有活落去的勇氣,才對得起飼咱大漢的爸母。我佮元富的交情汝是知影的,今仔日伊雖然已經離開咱,但身為伊的朋友,對伊留落來的某囝,一定著隨時來關心,才對得起老朋友。但是人的喙誠惡毒,所以我考慮再三,抑是較少來恁兜行踏較好,以免造成汝的困擾和精神上的負擔。尤其是玉卿賭氣倒去(亻因)外家已經幾落個月啦,毋通予人誤會伊無佇厝的時陣,我經常佇恁兜咧出入,可能是對汝有啥物不良的企圖,若是按呢就毋好。」福生哥有所顧慮地說。 「福生兄,汝想傷濟啦,彼食飽傷閒的人欲怎樣講,就隨(亻因)的便,咱若心肝內無鬼,是咧驚啥物?汝較早經常佇阮兜咧行踏,若是突然間毋來,毋是擱較會予人懷疑?依我的看法,汝就親像較早按呢,大大方方的行入來,光明正大行出去,看彼八卦婆,抑擱有啥物話通講!」秋霜不在乎地說。 「汝講的也有道理,咱若問心無愧,就無啥物通好驚的。我盡朋友的責任,共汝湊相共,天公祖嘛金金咧看,我想伊也會認同我的作法。若是彼食飽傷閒的人毋知通收煞,敢擱亂亂講,各人造的口業各人擔,將來死後落地獄,一定會予牛頭馬面掠去割喙舌!」福生哥不屑地說。 「汝有這種想法就著啦,元富得著肺病的時陣,汝除了去醫院共伊提藥,也毋驚會予伊傳染,經常撥工來看伊,這份恩情我秋霜永遠記囥心肝內。」秋霜由衷地說。 「我人大箍身體粗勇,抵抗力強,所以肺癆的病菌不敢接近我,也是我不驚予伊傳染的主因。但是汝長時間佮伊湊陣,身體又擱較衰弱,予伊傳染的機率會較懸。佳哉早日發現,早日治療,才會佇短時間內好起來,實在是汝的福氣啊!」(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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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勞抓了條蛇
之前外勞抓了一條蛇,因為我們公司後面是農園,常有蛇出沒,他們裝袋子就去嚇師傅,然後師傅看不到袋子裡面是什麼,最後講了是蛇,師傅嚇死了跑來跟我說。 我說:「什麼蛇什麼蛇我要看。」 最後他們帶我去看,但袋口綁著,就看不到,說很大條,兩個人抓的,因為在工作,也不能在那裡太久。(老闆:我是請你們來上班,還是來看蛇啦!) 這事不知道就算了,害我從九點知道後,到一點多心裡都掛著這件事。我會掛著是因為我想把它放走,結果我中午去倒便當時,就決定去放生牠,想來個先斬後奏,結果繩子打不開,又去找了剪刀剪了,因為他們抓了不放,在那裡笑要加菜。 然後放牠走怕被發現,想說被抓到再說了。 蠻重,三公斤多,就一般包裝米再重一點,很大條,比我的手還要粗,大約有一百多公分,我剛查了下花色,是臭青母,看蛇我還真不怕。 孩子,跑遠點吧。下回再被抓到,你沒那麼好運了。 後來我想想不對,外勞那麼多人,等一下因為蛇不見打起來了這樣不行,而且也該交待一下。 我就去跟他們說,你們蛇賣我五百吧。 他們一直跟我說蛇跑了,我說我放的,他們看我是女生,就不相信我會放蛇.因為師傅是男的都怕到閃人了。(唉,我要自首也真是辛苦。) 後來我說真的是我放的蛇,他們最後相信了,雖然跟我說不收錢,但我還是覺得給一給比較安心。雖然我沒什麼錢,但五百還行的。 兩個外勞不願收我的錢,我還分開給,他們說真的沒有關係,但還是問我蛇的下落,可能怕我放生,又放到他們的房子裡,我會笑死。(他們感覺比較怕這個) 我放蛇走的地方,是比我們公司,再下一層,真的要說是有點像地下室一樓;這樣,後面的建築比較低。我沒那麼呆啦,抓到的蛇又放在屋子裡。 而且當時我要拆袋子前,我根本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蛇。 我是來到後面,沿著後方台階,剪開袋子,緩緩先讓袋子下去,到了約一半,蛇很大條,牠本來沒什麼要動了(可能懶的抵抗了)後來,有點卡著袋子往下滑去,反正我看到牠時,牠一碰到地面就是溜之大吉了。 他們的棲息地一直被破壞,所以會入侵到人類的居家,他們的樣子,一般人又害怕,能夠的話,放他們遠離.但是因為有沒有不好分辨,還是建議請消防局專業人士來處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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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回聲Echo of Love──阿克船長&小米夫人二重唱
〔阿克船長〕 「銅山崩裂,洛鐘東應」。詩人告訴我,即使有委屈,也莫在冷冷的路上哭泣。 殊不知我讀了這樣的詩句,只感到一股虎虎生風的勇氣及安慰。 〔小米夫人〕 「銅山崩裂,洛鐘東應,不以遠而阻也。」相思亦如是,兩心相應,不以遠而阻也。 〔阿克船長〕 一隻球丟過來,轟然的意志。一朵紫荊花怒放,轟然的意志。 但意志不是世界生成的根本,意志還是假象,愛才是根本。 〔小米夫人〕 愛也有愛的意志,海誓山盟豈不是幫助戀人們愛情堅貞,忠心不移的? 〔阿克船長〕 北雁南飛,雁陣排成「一」字,或「人」字型,橫過天空,這一幕深深感動了我,我們每一個人一生至少要看一遍。 北雁南飛,那是生活、道德、美學、愛的展現,那是寫在空中的詩篇。 〔小米夫人〕 元好問〈雁丘詞〉:「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雁比人更多情,也更有團隊精神呢! 〔阿克船長〕 安眠吧,安眠!孤獨統治一切,悲哀統治一切。然而安眠吧,安眠!愛也將統治一切。 〔小米夫人〕 愛,擊退孤獨。但愛過之後,誰也不敢保證孤獨不反撲,悲哀不湊上來鬧場。 〔阿克船長〕 那些久久不得成熟的猶豫,十字路口的張惶,像頭迷途的小鹿。有人將指引你,請你安然等待。請你等待心中的另一個自己。 〔小米夫人〕 等待,是磨損人的。等待另一個誰誠然是一種煎熬;但等待心中的另一個自己,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呀! 〔阿克船長〕 勞倫斯一首詠嘆〈石榴〉的詩:「至於我,我寧願自己的心裂開了。它這樣可愛,燦爛多彩的,在那裂開裡。」 是的,我但願自己的愛也裂開了,裂開就是受傷,在愛中,愛是最初與最後的補償。 〔小米夫人〕 我有一首〈石榴〉詩:「誓言像石榴/電光石火中炸開/每一顆都燦亮……甜中帶酸/在舌尖挑釁……。」裂開不一定是受傷,有時是盟誓。 〔阿克船長〕 我們是露珠,是雲,是間隔億萬光年的星星。但我們不嘆息那數星的人兒在哪裡? 我們相信凡被看過的露珠、雲彩,和星星,是永不消失的。 〔小米夫人〕 當指尖輕觸露珠,想像飛天擁抱雲彩、摘星星,生活當下會變成一首詩,一闕愛的詠嘆調。 〔阿克船長〕 這是澄明的九月,讓該消失的都從我的眉宇間消失。我保留那不該消失的,我不說出那最尊貴的字眼。 〔小米夫人〕 消失,其實是一道哲學命題。你藏它在心裡,它就永遠不會消失。愛,正是這樣。 〔阿克船長〕 春天即將到來,在我們美麗的,易於悲哀的,額上,那時我們的唇將溫暖如昔,像時間來到,像榮譽來到。 〔小米夫人〕 愛降臨,春天就悄悄尾隨而至;愛剛走,風雪便撲天蓋地而來。這是愛的神祕能量。 〔阿克船長〕 未歸人在天涯,鐘聲在記憶,船在邊界,你在哭和笑。 我們既是海又是鹽,我們等待自己來到,該無限歡喜。 〔小米夫人〕 記憶裡的鐘聲總在遺忘裡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我不哭、不笑、只有理解。 〔阿克船長〕 蝶飛起,栩栩然,那是戀人之目。 飲戀人之目,像甘泉,像成熟的瓜果來到。 〔小米夫人〕 戀人之心,也有一泓清泉,有時啜飲甘甜,有時清泉是淚;而愛,總在這之間拉扯。 〔阿克船長〕 每一個人心中多少存在著一些愛的,即使是冷酷的殺手,職業的小丑,和捏著一把急凍愛情的女人。 〔小米夫人〕 愛,是神給人的禮物。這禮物是白白得來,收受多少請記得加一點兒,再給出去;讓愛永不止息。 〔阿克船長〕 一頁扁舟,航行在茫茫無際的汪洋,這就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景境。 誰是船的舵手呢?誰能讓我們免於飄浮無依呢? 情?智?信仰? 這些都不如愛。 〔小米夫人〕 將愛變成汪洋吧!每個人在汪洋中舀取一瓢「愛之飲」,從此不再漂泊,不再流浪。 〔阿克船長〕 金蟬脫殼,鳳凰自焚,昨日之我換得今日之我,在彼一刻,萬鐘齊鳴,為生之苦與愛歡呼! 〔小米夫人〕 「我在明天等你!」這句承諾多麼美?鐘敲十二響的時候,請抱著一顆真心向真愛投誠。 〔阿克船長〕 我們能聽見地底的潮音,能賭見無數種顏色的彩虹,能和未曾出生的孩子共聚一堂……。這一切,都是拜愛之賜。 〔小米夫人〕 愛既神祕又隨和,對真心的人隨和,對三心二意的人便見首不見尾,你永遠抓不住它。 〔阿克船長〕 摺一隻紙飛機,一扔,飛不起來,再扔,飛起來了。 你以為紙飛機是靠結構、空氣,和手勢的配合而飛起來的? 不,不是的,卻是靠愛的幻想。 〔小米夫人〕 愛的幻想有一雙變色之翼,飛向青山,它是朱紅色的;飛向碧海,變成亮麗鵝黃;唯有停靠在愛人胸前,它是透明之翼,它願意沒有自己。 〔阿克船長〕 畢卡索原來是頭黑色海獅,後來變成偉大畫家;趙元任原來是枝頭藍鵲,後來才變成「教我如何不想她」的作者……。 你我都能這樣,經由時間與愛的長廊。 〔小米夫人〕 我原是一匹小飛馬,不要韁繩,不要配鞍,任性但不造反。箭一般的飛翔,朝著你去的方向……。 〔阿克船長〕 薛西弗斯被神處罰推石上山,到達山頂後,巨石又滾回山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卡謬說這是人存活在世的荒謬。 我們會感到荒謬,那是因為心中存放著愛。 同時,愛也將化解荒謬,使得荒謬成為神聖的荒謬。 〔小米夫人〕 荒謬之所以能神聖,全是因為人願意把荒謬交給神,有神同在,那荒謬便也神聖了。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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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繪製菜市場好風景
上菜市場,我一直有自備環保袋的習慣,然後也會在環保袋裡面放些用過的塑膠袋,而這些塑膠袋不僅能適時的派上用場,有時還能幫助到別人,繼而也能影響別人,讓別人也能養成這樣的好習慣。每想到此,就讓我覺得很開心,也很有成就感。 因為環保意識抬頭,雖然在菜市場裡很多店家還是會提供顧客塑膠袋,但也有些店家的塑膠袋是要購買的,對沒有自備塑膠袋的客人來說就有些麻煩了,不是當場購買,就是徒手拿著自己所買的蔬菜,而就我的觀察,多半顧客是選擇不買袋子的,他們寧可拎著自己買的蔬菜,也不想再多花錢買塑膠袋。這時我的塑膠袋就能發揮助人的功能了,只要我看到手拿著或捧著菜的人,我都會遞給他們塑膠袋,總換得他們忙不迭地感謝。雖然我的做法不是很對,有違商家講求環保的美意,但我就是無法對這些手裡拿蔬菜的顧客視若無睹。 這一天到菜市場買菜,我知道這一攤的老闆娘她是不提供塑膠袋給顧客的,我也很自然地拿起一顆高麗菜裝進自己的塑膠袋,然後去結帳。結帳時,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個老奶奶,她買了很多蔬菜,當她跟老闆娘要塑膠袋時,老闆娘跟她說塑膠袋要用買的,但是這老奶奶顯然不想花錢買塑膠袋,就這樣,她用雙手捧著她買的這一大堆蔬菜。 其實在老奶奶詢問老闆娘有沒有塑膠袋時,我就想自己拿一個袋子給她,但礙於老板娘就在眼前,恐怕會辜負她要顧客環保的用意,所以等到我結完帳走出店門口時,我馬上拿一個塑膠袋給老奶奶,她非常的驚喜,一直跟我說謝謝。就在她跟我道謝的同時,一位中年婦人,看到我們的對話,就走過來跟我們說,說她之前也拿過我的塑膠袋,現在她出門也會自己帶塑膠袋,還說這樣真的很方便,並不是說為了怕商家不提供塑膠袋,而是她覺得這是一種好習慣。老奶奶聽完她說的話之後,不斷的點頭,然後說「那以後我出門也帶塑膠袋,家裡的空袋子很多,這樣子可以省錢,也可以環保」。 沒想到我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能夠讓菜市場的這些婆婆媽媽來效法,這真是我始料未及的,可見得好習慣也會傳染的,希望就從我們這幾個帶頭做起,讓顧客都能自備袋子,來共同繪製菜市場裡一道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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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命人
「逐家毋偌是仝村,也是仝宗,若是無一點同理心佮同情心,按呢就無意思,其他講傷濟也無路用。汝著好好保重身體,除了去山作穡外,抑有兩個囡仔需要汝來照顧。尤其是志清佮志勇, (亻因)一日一日杳杳咧大漢,攏著靠汝母兼父職來教示,將來才會成器。想欲共囡仔飼大也毋是彼容易,培養子女成材擱較無簡單,兩項攏著付出真大的心血佮代價,所以為著兩個囡仔,汝著共身體調養予好,才有教示囝兒成器的本事,才有上山作穡、飼一家大細的本錢。」福生哥苦口婆心地說。 「福生兄,感謝汝的提醒佮鼓勵,想袂到肺病的傳染力竟然彼呢強,難怪鄉里人知影元富得著這種病症時,攏閃甲遠遠遠。雖然我無醫學常識,毋知影通防患,但是身為伊的家內,擱較怎樣也著守佇伊的身軀邊,袂使為著家己無管伊,予伊自生自滅。若是按呢,對家己的良心嘛袂咧過!雖然我予伊傳染著,毋拄會使證明我對伊是不離不棄,也是佇伊身軀邊,才會予傳染著。 福生兄,長久以來,若毋是汝共我湊跤手,山頂彼田園可能已經荒廢成草埔;若毋是汝的苦勸,無緊去看醫生,予病情惡化,可能已經去陰間佮元富作伴,到時放兩個囡仔無人通管教,才是人間上大的悲劇。所以我一定聽汝的話,共身體調養予好,才有體力上山去種作,才有精神教囝成材。」秋霜說後,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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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回聲 Echo of Love ──阿克船長&小米夫人二重唱
〔阿克船長〕 世上最偉壯的,不在希臘的理性,羅馬的廊柱。世上最偉壯的,存在你的內心,內心的愛。 〔小米夫人〕 心有情愛人自樂,腹有詩書氣自華。愛的壯偉,在太平日子是不容易被看見的;災難,是愛的試驗場。 〔阿克船長〕 吹簫者開始吹蕭時,在場的人感到有一枝箭射中他們每一個人的身體。那枝銳利的箭,是耗盡吹簫者一生的青春與愛的。 〔小米夫人〕 簫聲有吹簫人的靈魂,聽簫者以靈魂傾聆,靈魂與靈魂會在簫聲裡相認。 〔阿克船長〕 海一遍遍輕撫沙灘,往事一遍遍呼喚記憶,夜一遍遍仰盼黎明,紅豆和相思是一遍遍寫給遠方的情書。 〔小米夫人〕 夜,這般沉靜;海,牽著記憶的手在月光下漫步。你是有情人嗎?詩與夢與遠方,都在向你召喚……。 〔阿克船長〕 倘若愛是十字架,是荊棘與刀,那麼,你就為它滴血吧!詩人這樣說。 倘若愛是十字架,是荊棘與刀,那麼,我要橫掃一切障礙,直到把十字架,把荊棘與刀,一併掃除! 〔小米夫人〕 愛的十字架是玫瑰,你背起她吧!被玫瑰刺傷的,她會撕下片片花瓣用一生補償你。 〔阿克船長〕 花朵的旋律是綻放和繽紛,夜晚的旋律是深沉和黑暗,靈魂的旋律是愛和悲憫,夢的旋律是神祕和虛幻的花園裡有真實的蟾蜍。 〔小米夫人〕 關於花與夜,靈魂與夢,它們都是愛的旋律裡不可或缺的音符! 〔阿克船長〕 一朵花盛開就是接一次吻,天空奔閃一回雷電也是接一次吻,寫一首詩更是接一次吻。 〔小米夫人〕 吻一朵花,花就綻放;吻,滋養萬物,特別是愛人……。 〔阿克船長〕 你是橫的,我是縱的,他們平分了天體的四個方位。但我們也平分了愛的四個方位。 〔小米夫人〕 我是橫的,你是縱的,我們交會在一個小小點上,那不正是你我的心?甚麼四個方位?我沒興趣。 〔阿克船長〕 愛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愛是南方橙色的十字星。愛是夢中想望的名字。 愛是垂下來叮咚有聲的陶瓶。 〔小米夫人〕 愛,是以融雪的速度奔向你;愛,是願意做一枚殞落的流星,教你許願;愛不只是舞文弄墨,愛需要真心實作。懂嗎?阿克船長 〔阿克船長〕 我要築起一道愛牆--取代哭牆。走在牆影下,所有來到牆下的都成雙。 〔小米夫人〕 牆,是阻隔。愛,千萬不要築牆,愛要溝通,請拆毀兩人中間阻隔的牆吧! 〔阿克船長〕 不要輕看腳下的塵土,我能站立,是靠這些卑微塵土撐起來的。這是塵土賜給我們的愛,我心懷感激。 〔小米夫人〕 我絕不輕看腳下的塵土,但塵土不都是友善的;它必須沒有窟窿,對於陷阱,我是不會客氣的! 〔阿克船長〕 請端詳一根羽毛,那是宇宙最神秘的構造之一。羽毛的凹凸溝紋、羽小枝內的小顆粒、氣泡和液泡等對光線所起的折射和干涉,呼喚著生命的愛,所以它能飛翔和奔跑。 〔小米夫人〕 觀察一根羽毛如此用心?是值得尊敬的。但請撥一點點心思,給你身旁那個沒有羽毛的誰吧! 〔阿克船長〕 這世界上有你,你是唯一、尊貴的;可世界上還有他,他也是唯一、尊貴的。必有一樣東西聯結你們,那也是唯一、尊貴的--愛。 〔小米夫人〕 想起元代管道昇女史:「……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那就是愛。 〔阿克船長〕 七月戀人的心是最易碎的,八月也易碎,九月也易碎,十月也易碎……。 戀人的心容易長青苔,愛容易不被愛,愛容易被辜負,愛容易被傷害……。 〔小米夫人〕 終於懂了!怎麼那麼多女生趕著六月披嫁紗,當「六月新娘」!趨吉避凶嘛! 〔阿克船長〕 沒有甚麼能使我停留,玫瑰、綠蔭,和港灣。沒有甚麼能使我停留,我是不繫之舟,除了你深情的一眼。 〔小米夫人〕 別了,對付「不繫之舟」,我就直接放逐它。何必白浪費我深情的一眼咧! 〔阿克船長〕 我在寒冬的荒野中撿拾樹枝烤火,撿拾你的身影烤火,撿拾你曾經講過的一句話烤火。 〔小米夫人〕 我在壁爐前將你的情詩焚了,將你的謊言焚了,謊言探出頭來,吱咯吱咯喊著:「我永遠愛……」我呼出一口氣,吹散一縷煙塵。 〔阿克船長〕 少女在水濱祈禱,她心中只有模糊的神,卻有堅實的信仰。 看哪!少女手裡握著一朵紅色的玫瑰。 〔小米夫人〕 紅色玫瑰從來不是我的花,茉莉或者百合都好,神鑒察我心,願神欣然悅納。 〔阿克船長〕 黑暗中我的筆跡發出熠熠光芒,我漸漸知道是甚麼東西使它發光的。 我保留這個秘密。我們相見的那天,我當告訴你。 〔小米夫人〕 愛是光,真愛湧向筆尖,那力道,足以淹沒一座城市。 〔阿克船長〕 詩人在人生的試題下熱淚盈眶,他遺忘了那個「愛」字。 熱淚盈眶找回了他的愛。 凡是不用熱淚盈眶便能找到愛的人有福了。 〔小米夫人〕 但誰敢保證--不用熱淚盈眶便能找到愛的人,會不會在愛人面前開始以淚洗面。(相愛容易相處難喲!) 〔阿克船長〕 芝諾的「飛矢不動」是個悖論。破解這個悖論是改換主體,即把「飛矢」改成「愛」。「飛矢不動」,但「愛不動亦動」。 〔小米夫人〕 我只知道「非死不可(Facebook)」,我是說「愛不動」的時候! 〔阿克船長〕 雖然,戀人的心是敏感易怒的,但誰又能抵抗得了松風的低吟和麥穗的抽長呢?永恆的自然、自然的永恆充滿愛--包括那愛的遺忘。 風雨中,等待陽光是一種奢望。但等待愛情是一種權力與天職。 〔小米夫人〕 詩人鄭愁予說:「等待,於女子是好的。」龍膽花是善等待的,當薄雪覆蓋,所有花兒都凋謝,龍膽花才冒出頭來歡喜綻放。彼時,不知她是否已把愛遺忘?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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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建立學習的習慣
今夜,我想要深切的自我反省關於「重新建立學習的習慣」,然而在這之前,我有必要提起自己「被遺忘的學習動力」。 我在求學的時候,確實投入了九分的專注,一分的分心,雖然成績不算特優,個性又文靜,仍然被老師們歸類為「好學生」這一群。 初上大學一年級,從一個鄉下踏到都市學府的姑娘,我觀察到班上的同學,他們像缺乏彈力的橡皮筋,瘋狂地夜衝、夜唱、翹課睡覺,他們都是來自四面八方各縣市頂尖的高級中學,面對同儕的競爭力,他們已身經百戰靠著聰明與勤讀考上大學,現在考上了或許不是心目中第一志願,但理所當然可以好好放鬆一下,體驗「遊你玩四年」(university)的感覺了。 我知道我高中時還不夠努力,所以我這條橡皮筋還沒鬆弛,況且我知道還有一個困難且重要的考試在前頭,那就是畢業後的國家考試,只有拿到及格考試證書,才可以有工作的保證,所以我選擇繼續地唸書,我也不是特聰明過目不忘的學生,無法像部份的人用考前滿滿一周的時間關起門讀書,就拿到可以及格以上的成績。 我知道自己讀得很累,因為我似乎把所有精力和海馬迴的空間騰出來準備國考,以至於考上之後,我的記憶力似乎與年齡成正比的衰退,而我的安逸心態和厭惡、拒絕考試的心態則不健康的上升。直到去年,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停滯在大學時期,幾乎所有知識和技能都是靠著學生時前的記憶力,而這樣意識到自己的缺失,從畢業至今竟有5年之久。 在這「停滯期」我也非無所成長,我換過工作,結婚育兒,然而,在屬於自己的時間和假日,我選擇漫無目的的滑手機、追劇、看奇幻小說,偶爾讀本書、上個線上課程,錯誤的以為自己有在進步,我錯誤的以為披荊斬棘通過考試得到工作,完成爸媽的「好好讀書長大才有好工作」的目標後,就可以停止學習了。 然而,長江後浪推前浪,要用自己的不精益求精去面對每年雄心勃勃、十八般武藝在身的應屆畢業生,那真是以卵擊石,面臨新血們對工作的熱忱和優秀的能力,那我痛地思痛,有了學習的動機,我非常急迫且熱切的找尋「過去的那位好學生」,從新學習正面的態度以及有條理的規劃短期、中期、長期的學習目標。 我很高興自己有「意識」而後有了「動機」且有了「行動」並且「持之以恆」。從去年始,我接受了語言學習、理財知識學習、考取相關證照,還有一些規劃中還未執行的,這過程中經歷了娛樂時間的剝奪感,唸了就忘了無奈痛苦感,實現目標後的成就感,這些都是體驗學習的一部分。我也希望這樣積極的生活不淪為「假忙碌」,並且有朝一日,能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幫自己或是職涯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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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新村
1 趕路的赤裸足痕 沒太多富裕的關懷 祇有隨北風颳起的嘆息 仍滯留於淺淺足痕 苦,讓屯居的移民學會了 善良 2 曾沿著防風林的呼吸 悄悄埋藏的心事長出了哭聲的 嫩芽, 春天似乎還在遠方逗留 善良,讓屯居的移民學會了 悲的沉默 3 稻谷不再繼續以金黃色澤 為熟悉的土地寫日記 蟹居海邊的村民學會災難的 逃離 防風林枯萎了 天空仍然存在,鳥飛了 生存危機揪緊著 貧窮 4 如生活的孤獨能兌換未來 也許堅持可以讓屯居的移民 學會等待遲到的 愛 註:因為興建石門水庫而被集體移民至桃園縣觀音鄉海邊的村民,在防風林枯死,農作物無法生長的危機中,面臨了另一次的移民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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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歹命人
「有病趕緊看醫生按呢就著,若是延醫予病情惡化,彼個就毋是滾笑的。佳哉早日發現,才會彼呢緊就好起來,實在是福氣。彼魚佮肉,是欲予汝調養身體的,用無偌濟錢。若是味口好、食會咧落,就加食一點仔,體力才會較緊恢復。」福生哥囑咐著說。 「福生兄,玉卿嫂抑未倒來的時陣,汝來我兜食糜,衫褲也會使提來予我共汝洗。」秋霜誠懇地說。 「袂用的按呢啦。雖然我共汝湊跤手,但是鄉里內彼八卦婆,老早就咧講三講四。若是去恁兜食糜,擱予汝共我洗衫,萬一予■知影,就費氣啦!講實的,無管是煮糜、洗衫,抑是厝內的工事,我攏會曉做,汝毋免替我擔心啦。」福生哥嚴肅地說。 「汝的顧慮毋是無理由的,這點我會理解。咱鄉里雖然無偌大,但是有真濟愛講人閒話的大舌頭,有時聽聽就煞煞去,因為喙生佇別人的身上,咱無法度通共伊的喙摀起來,叫■毋通講。總講一句,咱若是問心無愧就好,賰的毋免佮■計較。」秋霜感慨地說。(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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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回聲 Echo of Love──阿克船長&小米夫人二重唱
〔阿克船長〕 人一生有三次驚天動地的大改變,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死亡。 那第三次呢?第三次是發現自己能給予並接受愛。 愛能移山倒海。 〔小米夫人〕 出生,我不知道;死亡,我不清楚;生死兩茫茫。 我實際的三次驚天動地是:愛、錯愛、不再愛。 〔阿克船長〕 蜥蜴、守宮、壁虎的存在主義是堅持自己最後一個就寢,蝴蝶的存在主義是在陽光舞蹈,你的存在主義呢?難道不是愛嗎? 〔小米夫人〕 壁虎的存在主義是:可以無數次斷尾,仍然做個牆頭好漢。 蝴蝶的存在為花,花的存在卻永遠是為賞花愛花的那個誰! 〔阿克船長〕 所有的背叛,最大的背叛是對愛的背叛。 但我們還是得原諒這種背叛。為甚麼?還是為了愛。詩人敻虹的詩不是說過嗎?因為在愛中,「刀痕與吻痕,你都得原諒。」 〔小米夫人〕 所有背叛,都是對自己的背叛!背叛自己的初心,背叛自己最初的選擇與決 定。 〔阿克船長〕 你在愛情中患得患失,時而悲傷、時而哭泣,那是自己的心智與靈性的軟弱;但你至少要懂得,真正的愛情只有歡喜,一無所懼。 〔小米夫人〕 愛是心靈的糧食,笑與淚,怒與悲,都是少不得的提味料。跟身體的糧食一樣,加了甜、酸、苦、辣,才能辦出一桌豐盛筵席。 〔阿克船長〕 愛情是人心中最迷魅的集合體,包括那些扭曲的,甚至醜陋的。 你可以鄙棄它,但在鄙棄裡,同時也要憐憫它。 憐憫不也是愛情迷魅的一環? 〔小米夫人〕 這世間,沒有幾個人能清醒著談戀愛。不要怕迷魅,不要怕扭曲,不要怕醜陋;因為,也沒有人永遠不醒過來。 〔阿克船長〕 薔薇一瓣瓣綻放,一瓣瓣凋謝;愛在這方面超越自然,愛永不止息。 〔小米夫人〕 薔薇,其實可以不凋謝;薔薇在愛她的人心中永遠新鮮。 〔阿克船長〕 陽光熱烘烘照在麒麟花和馬纓丹的葉籜,海浪一波波湧上岸,你昨晚作了個飛機停靠在院子的夢。 這些你都感到歡喜,那就是愛。 〔小米夫人〕 愛和睡覺是一個道理,睡覺會作夢,愛也是;愛更厲害,愛是醒著也作夢;並且歡喜作、甘願受。 〔阿克船長〕 有人說他是曠野中獨來獨往一匹狼,有人說他能以冰雪釀成火,這我都不信。 我是那至死不悔的愛的信仰者。 〔小米夫人〕 我信,也不信。關鍵在有沒有遇上?錯沒錯過?有緣就會遇上,有心就不讓錯過。 〔阿克船長〕 我一方面感到愛這條路很艱辛,一方面又感到很容易走,兩種感覺都是真的,都是愛在發動這種觀感。 〔小米夫人〕 忽喜忽悲、乍暖還寒,矛盾與善變、人生三溫暖,都是愛的最佳詮釋。 〔阿克船長〕 你以為在鋼琴鍵盤上敲出琴音的是誰?你以為在二胡拉出弦音的是誰? 那是神祕的愛,和愛的神祕。 〔小米夫人〕 愛之所以神祕,是因為說不出其所以然。琴為何流淌出美妙樂音?琴鍵不明白,絲弦也不理解。一切唯心,一切唯情、唯愛。 〔阿克船長〕 心中有沒有愛,看眼睛就知道。 眼睛是人靈魂的鏡子,照見一切心思意念。 〔小米夫人〕 眸子不能掩其惡,觀其眸子,人焉廋哉?怕只怕觀者眼迷心盲。 〔阿克船長〕 一朵晨曦中綻放清芳的茉莉花的美,竟能使一旁非洲木雕人偶,睜開雙眼,微笑唱起故鄉的歌。 愛是無所不能的奇蹟創造者。 〔小米夫人〕 生之喜,離別之惆悵,都一樣動人;小茉莉凋謝,非洲木偶也將吟誦輓歌。 〔阿克船長〕 愛不是不露礦的稀金屬,愛不是不表露的愛情,愛不是不演奏的小梅奴哀特,愛不是不跳的舞。 〔小米夫人〕 愛是不再獨舞,愛是你進我退,舞步和諧充滿默契的神祕探戈。 〔阿克船長〕 滿天星斗是存活在世的人,劃空而逝的流星是離世的人。創造出這番意象的是播下愛的火種的人。 〔小米夫人〕 從不認為流星殞落是一種死亡,相反的,我相信他是任性瀟灑的浪人,某天他會以另一種樣貌與許願的人,在某一個人生轉角處重逢。 〔阿克船長〕 燈光穿破黑暗,掌燈者是誰?流浪人無家可歸,移星光於幽谷於室中的是誰?馬槽有嬰兒初次的啼哭聲,為他祝福的是誰? 〔小米夫人〕 黑暗擎起燈盞,它竟也是掌燈的人。流浪者披星芒舞於曠野,陪伴聖嬰等候祂的十字架,算不算最溫暖的祝福? 〔阿克船長〕 一朵玫瑰握在歡喜而顫抖的手中,一枚火焰燃燒在寒冷的冬夜裡。 有一樣神祕的愛串連起他們。 〔小米夫人〕 愛使人勇敢,刺算甚麼?流血是一場神聖儀式!愛火面前,寒冷的冬夜照樣大汗淋漓。 〔阿克船長〕 心中有愛,走在你身邊的人你會越看越美。 這時候並不是化醜為美,而是根本沒有醜這回事。 〔小米夫人〕 愛無美醜,有的只是近視、閃光、亂視或者老花。 〔阿克船長〕 星空凝視我,我覺得它穿透了我胸臆心懷,充滿悲憫,我凝視星空,我看到了悠悠無極,超越了歡喜。 〔小米夫人〕 星空能穿透你胸懷,那是你裸裎向它;喜也好、憂也罷,星空無語。你凝視星空,距離讓你看不清真相,所以才超越了歡喜。 〔阿克船長〕 世界上的水仙花都是愛的精靈,水邊池畔的精靈,所以使所有看見她的人,內心都感到那麼一陣心旌搖盪。 〔小米夫人〕 水仙花向來不在意看她的誰覺得她美。她是愛,她也是精靈,她的世界只容得下她自己。 〔阿克船長〕 詩人說時間是寂寞的長廊。不,時間是愛的長廊,穿過它的才能接近永恆。 〔小米夫人〕 寂寞的長廊笑稱詩人是時間的奴隸,不去理會時間,剩下的就是愛,就是永恆。 〔阿克船長〕 愛,何必讓人知道呢?但愛卻隨時展露眼前:少女的祈禱,月桃花蕾心的抽長,豎琴與長笛的低吟,某個形體的圓弧……。無不拋顯出愛。 〔小米夫人〕 把心裡的愛說出來是美好的!除了話語還要有行動,這份愛才是又真又活的。 〔阿克船長〕 浪一波波湧上岸,你心中充滿愛;日光翻譯樹蘭的話語,你心中充滿愛; 一對母女牽手橫過馬路,你心中充滿愛;山靜坐成海,海奔跑成山, 你心中充滿愛。 〔小米夫人〕 心中充滿愛,眼睛所見,盡是美善。人被愛充滿,尋常日子便也如詩如畫。(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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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驗品
最近我又移情別戀了,愛上玩食物。 沒想到疫情讓我愛上家裡廚房,由原本的只是填飽肚子漸漸開始動腦筋在擺盤上,越玩越有趣,時不時做好後傳給女兒看,然後與妹妹分食我的新發現。 劉克襄在「男人的菜市場」一書中提到,他會為了買野菜而搭車四處去市場,有時候竟然為了稀有野菜搭高鐵南下,就為了尋找心中野菜。當時看到此書心想交通費都可以買多少的蔬菜啊!有需要大費周章就為了野菜?這種事我還真做不來。沒想到自己因為要做菜理所當然要上市場,雖然沒有搭乘高鐵,我騎上我的小ㄅㄨㄅㄨ去市場找尋我所需要的食材。菜市場裸賣蔬果是我最好選擇,沒有多餘包裝符合我的不塑理念。 那天在菜攤上發現一袋彩椒裡竟然有紫椒,我像發現寶物般的開心問老闆:「我從來沒看過紫色的!」老闆說:「紫色很少人種,是附近農家網室栽培出的,我來幫他賣。」傳統市場裡可以看見單純的和善,還能從農人口中認識蔬果特色。老闆每次說買夠吃就好,這讓人口簡單的我毫無購買壓力。熟門熟路後老闆不忙時還會教我如何種菜,有一次還特別採摘枸杞葉讓我回家種,雖然枸杞葉最終停止呼吸,這也開啟我開始愛上種花種菜,不久後種子盆栽冒出小小森林。 紅、黃、橘、白,紫椒像極了彩虹讓人心情特好。懷著這份好心情在我的日光廚房裡洗洗切切,以前的我不太可能進廚房,現在的我卻會為了做一道菜慢慢花心思看影片學做兔子,添加構圖讓擺盤更加豐富。 每次看到家人開心誇讚我的廚藝讓我很有成就感,不再視廚房為禁區。我也在電腦裡增加「幸福食光」的資料夾,待日後老了回憶時再做給兒孫也說不定呢!我的食驗品裡多加了防腐劑,那就是愛。 我失去了爬山的機緣,往後可能再也不會走入山林,但我卻得到更大的豐盛,在餐桌上我溫柔以待我愛的家人而後蔓延,就像我陽台上的落葵,慢慢開出黃色小花,掉落後結出小小綠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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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起點
自從搬到建國北路,現在的租屋處, 也是先生出生地的隔壁巷子。我一直以為是跌入了時空中。相冊上的老殘眷村,成了現實版的富邦大樓,周圍沒有一絲朝氣和美味及人情。一條呼嘯而過的中山高攔截過不少鮮活的生命。它還把我枕邊的兒童載到了中年。 某天,友人來我家串門子,她說「將來,那個載鋼筋水泥的升降卡車,工作起來,像極了一隻吃人的獅子,吼一聲,煙囪裡的黑煙先是噴向妳家」後來,我還真是注意起它的粗獷和冷漠。 推開窗的正對面,一排老舊的房子在一夕之間成了廢墟,接下來的日子,深藍色的帷幔把每個呼吸堵死,大怪手就進行了吞吃城市的心臟,再來是肺頁,再接下來是轟炸出我筆譯的鋒芒。「那個大卡車的黑煙囪,怎麼可以直射我的客廳」沒有任何遮攔的陽臺赤裸成弱勢。它是不堪一擊的,如我帶有癌孢的身子。 遠在新加坡的文友說「多吃點蘆薈呀!詩妹,它可幫您代謝注入體內的那些副作用。」於是,我渴望有一抹綠色,一點點像徵生命與活力的顏色。但這麼金貴的顏色要去哪裡借?只好自己想辦法吧!我請先生去永樂市場買上兩株完好肥嫩的蘆薈,吃掉它的果肉,剩下的根節再請先生幫忙栽上,又去三峽友人那剪幾枝說是插入盆土就可綠成田野的枯春--左手香。神秘的生命過了一星期,它真的給了我美麗的憧憬--芽根上,冒出嫩滑的綠葉,柔柔的、滑滑的,表層如絨毛般的春雪,還附有那麼一個詩意的名字──琉璃苣。還有南投友人寄來的鳳梨,吃掉它的肉,那顆頑強的鳳梨頭在垃圾桶中依舊芬芳,我又隨手撿起,用水養在瓶中,陪我打發孤獨時的慰藉。 往後的日子中,我和先生輪流動手起這個「療心的計劃」在那一片病嫣嫣的建國北路某巷弄,我一勺一勺的注入洗米水,還有一些碎裂的果皮汁液,準備迎接我內心的新生初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