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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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的浯島尋幽記
浯島冬末初春的風,嘩嘩的吹著,馭著風,穿過厚厚底雲層,悄悄地,雲之鄉的浯島,我回來了。 每次回家鄉,總是被夫我兩家的親情牽絆,上午要去看他舅公,下午要探訪我的姑媽,晚上要去他的妹婿家晚餐,之後還得趕去我的姊姊家過夜,這就是浯島濃得化不開的人情世故,從古早到現在,都是這麼的濃烈深厚,身為島上人,既然離不開這些人情世故,那就一切從俗吧! 話說二零零六返鄉這一趟,姑且拋開俗事牽絆,和先生兩人開了車,決定來一趟自由自在的一日遊。也就是這般漫無目的的悠遊閒逛,才讓我們不知不覺地闖進了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美景裡!我們順著鄉間小道,車子且行且住,只要有特殊景緻,就佇留片刻,許多陌生的村莊,我們也進去走走,看見美好的景物,無名的花樹,就留連片刻,用相機紀錄下來,做為創作繪畫的材料,也因此重新認識了許多陌生或似曾相識的地名,沿著浦邊、后宅、呂厝前行,忽然我們停下腳步,一片蕭瑟的冬林,葉已落盡。僅餘錯落交織的鹿角形枝椏,映著湛藍蒼茫的天空,張牙舞爪地伸展它無盡的空間,形成一幅蕭索遒勁的寒林畫境,這正是我喜愛的題材。探索向大自然的不知名樹林自成一幅風景,正是眾裡尋它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寒林冬意,或許就是下一個創作的主題呢,畢竟繪畫也是需要創作靈感,以及隨時累積資料素材,以備不時之需參考之用的啊。 尋寶的心情讓人愉悅,繼續前行中,卻在迷路時無意間闖進了水鳥觀察區,這是哪兒,當時並不清楚,只見沼澤兩岸寫著水鳥觀察步道,並立著介紹各種水鳥種類的說明牌子,有青足鷸、高蹺行鳥等等,輕聲細語的討論中,還是驚嚇了自得其樂的鳥群,都沒看清它們的芳姿,就已逐群飛離,只有水鴨悠哉悠哉,讓我快意拍個盡興。而令人訝異的是,在沼澤中,竟也發現了稀疏的紅樹林和彈塗魚耶,而那縮頭縮腦拱著背如老翁的綠簑鷺,形單影隻的站在那兒沉思,我並不想打擾他,只想留下它與世無爭的身影,它卻有所警覺地拍拍翅膀,丟下愕然的我揚長而去,只有湖泊裡的雁鴨群,載浮載沉的互相嬉戲著,分外顯得愜意悠閒。 自由行又闖進了幾個村莊,探訪了洋山、田墩、官澳、塘頭、山西、吳坑等等,山后民俗文化村來過幾次了,卻想起村裡的蚵仔煎和蚵仔麵線,不禁飢腸咕嚕,聞香而至,賣蚵仔麵線的阿婆看到我們,熱情的招呼著,一會兒,熱騰騰香噴噴滋味特別道地的金門口味蚵仔煎已吃在嘴裡,真是令人懷念的滋味啊! 出了村莊,路標上有五虎山,有馬山,有碧山,真不知該往哪個山哩,還是憑著感覺走著,遠遠地一片彩霞般的楓林,吸引住我們的目光,急忙迎風而去,只見落葉紛飛的草地上立著數以千計的楓林,灰白的樹幹,綴在綠中帶黃,黃中透紅的樹葉中,恍如置身加拿大楓葉林裡,這麼美的秋景,怎麼會出現在這杳無人煙的野外呢?往前深入林中,只見「千楓林」的石碑立在前頭,三兩位遊客正在此拍照。尋覓最美的楓紅,也捕捉住這份美麗的驚奇!什麼時候把家鄉建設得如此之棒呢? 接著前往碧山、鵲山,田埔都進去逛逛,有些古老的房子,保留了閩南的建築古味,值得再三巡禮,出了村落,望見林務所的指標,也就順著前去,不想卻大大開了眼界,正值春節假期的林務所,花木扶疏,林蔭參天,並且利用季節花卉佈置得美輪美奐,以為來到台北的士林官邸哩!原來,這些年來家鄉進步如此神速,自己真是井底蛙呀,拾得滿懷碩大的松果,帶著滿盈的充實感與工作人員揮別後,太陽已逐漸偏西,趕緊加快腳步沿著東沙尾、後壟去尋訪榕園後山的老榕樹,喜歡故鄉盤根錯鬚的榕樹群,喜歡那種根紮實地的感覺,喜歡這種從小就熟悉的感覺,好踏實的美!讓我想起湖中三年的童稚歲月,就在榕園旁太湖邊,雖然現在已改變甚多,不復往日情景,卻還是讓我低迴留連不已,畢竟那些青澀的歲月,已是我成長過程中無法割捨的一部份了。 夕陽已西沉了,茫茫蒼穹,只見宿鳥歸林,太湖島上的木麻黃棲滿了鸕鶿,這提醒了我們,暮色下的一日行已近尾聲了。 二零零六那年,我探訪了半個浯島,對於自己成長的家鄉,從來不曾這樣深刻的認識它,希望不久的將來,還能再更深入的去認識另半個浯島,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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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堂構琴聲疏
如何在一座久違重逢的島嶼上閒適的啜飲一杯咖啡時光?既殷切盼望每回造訪都能有些意外的驚喜,卻又不免隱隱約約沈湎於遙想的舊時美好記憶;是那種半傾頹、半荒蕪,庭院森森樹草蔓延的叢林光景,空氣中飄散著海潮的氣息和林樹野味。至於遊客,只是稀疏點綴其間,像海面上的舟帆點點、像叢林密綠間的羽翼鶯燕,不至於亂了大局色澤也不會干擾的聲響。那是二○○四年秋天,我初次踏上這座面積雖小卻有著不凡盛名的島嶼──鼓浪嶼──的初次印象,在尚未大肆開發的西南方沿海樹林小徑散步,和我年邁的老父親。 就像每一座蛻變進展中的城市一樣,在一切都快速變幻的時代裡,匆匆遊走的旅人,充其量不過是滄海一粟,連氣泡漣漪都不足以激起。鼓浪嶼沈著地孤處在繁華錯落的廈門島沿海霓虹燈火彼岸,冷眼相對,逾越百年而不為所魅惑。 眼前的廈門島,簡直就是倉促間濃妝艷抹、急著趕赴一場繁華盛宴的村姑,光鮮亮燦的衣履儘管華麗驕奢,卻總少了點大家閨秀的禮教與氣質。急遽變幻的繁榮外表下,不自在地流露著倉皇失措、追隨時潮步履的羞澀與不安。 一切都太倉促了。我聽見計程車司機無奈的埋怨:「外來投資客炒高了樓房,飛漲的房價,咱們一輩子也跟不上囉!政府強制替樓群裝扮亮麗的夜燈,卻要咱們納稅人來攤付電費;分明就朝著資本主義靠攏,卻還要硬掰出什麼修正的新社會主張……。」他的汽車腐鏽老邁,讓人擔心隨時會面臨解體。我們曾經試著等待一輛稍微乾淨體面些的車子,約莫浪費了三十分鐘等待,所有車況大致相同,而且隨時都有乘客沿途搶著攔車搭乘。 鼓浪嶼此刻琴聲稀疏而旅人絡繹不絕。我們是在經歷過一次極度失望與不悅的午餐時光后,送走一批同行友人離去。或許是遊興方炙,浪漫心理作祟,選擇了外觀彷如希臘風情般潔白雅緻的洋樓建物,況且庭院還有熱帶水果攤、椰林樹影、大洋傘座椅,又有絕佳景觀,簡直就是毋庸置疑的渡假首選。極度失望則是步入廳堂內才發覺空盪盪的室內,沒有熱忱的招呼、沒有音樂、沒有食物基本的烹調水平,(半生冷的披薩、假鱈魚排之名的粗糙套餐、冒名的紅燒鰻魚特餐……。)生澀的年輕女服務生一問三不知,除了花費不貲,還平白的浪費了漫長的等待與失望。真正印證了一個不變的道理──「沒有食客的餐廳不要輕易踏入」。 總面積約莫二平方公里的小小島嶼,聽說每年造訪的旅客超過1300萬人次。嚴禁一切機動車輛行駛其間的規定,終究還是讓一列列電氣小列車,滿載旅客環繞著島嶼外環步道賞景;新建的別墅區、雕塑公園、海灘遊憩設施、流動攤販、摩肩擦踵的旅人……在堅持與妥協間變幻的一座島嶼。 我們沒有計畫的在彎陡曲折的巷弄間閒逛,隨意地體驗鼓浪嶼的魅力姿采。看不同時期所建造風格迥異的樓房建物比鄰而立,萬種風情,盡在錯綜複雜的巷弄裡。自1844年英國領事在島上築起第一棟英式鄉村別墅開始,西方列強陸續選擇在這座袖珍小巧的美麗島嶼上增設領事館。至1859年已經有超過十三個國家設立領事館於此,鼓浪嶼儼然成為列強的「公共租界」。連同後來的洋商、教會、鄉紳、軍閥、土匪以及鄉僑外匯陸續建造的別墅洋樓,整座鼓浪嶼島足足擁有超過千戶的別墅庭園。 有的洋樓結構佈局氣派雅緻,歷久而彌堅,穿梭其間,幾乎感受不到歲月摧殘的痕跡。有些則人去樓空,徒留牆瓦樑柱,見證了大時代的滄桑與時歲的流逝。 避開外環道路的喧囂熙攘,拾階而上,享受漫步「琴島」的悠閒。想來,必然是因為矗立於海灣中的遺世風情,才引來眾人的鍾愛,在小島上構築各自的夢想庭園,造就了這座別墅之島的獨特景觀。 閒踱間,被一幅典雅的景緻所吸引。有著優美線條的泥砌門樓前,一張披著紫色碎花紋的白布小圓桌上,玻璃花瓶裡插著一把高貴的紫蘿蘭,風度翩翩的MENU則羅列著餐點飲品的項目與價格。順著視線望去,洋樓石梯上兩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著紫色旗袍,正笑臉盈盈的招呼著我們的疑惑與猶豫。是一棟氣勢不俗的巴洛克洋樓改裝的咖啡店,經由解說,知道了洋樓「海天堂構」的大致淵源。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後現代風格的庭園咖啡,簡潔俐落。藤椅沙發、水晶吊燈、南洋檀木桌、厚重穩實。夏日午後陽光斜射,穿過厚沈沈的石牆,白光暗影對峙,低調沈穩而高雅。 但我們終究選擇了長廊上一排輕巧閒適的圓桌椅,同樣有著紫色碎花紋的白桌巾,水杯玻璃晶瑩剔透、英式古典風味的骨瓷杯盤、咖啡與鬆餅交織肆放的芳香。 整個下午,楊樹清、盧根、徐瑞、妻子和我,就啜飲著咖啡,在別墅洋樓的長廊下揮霍著盛夏裡一段美好的時光。臨時起意的廈門隨行,是這個漫長炎酷的夏天裡,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意外。我想,生活裡很多片段的際遇也是,意外的樂趣遠勝過精心規劃的冀盼,鼓浪嶼島上琴聲逐漸稀疏的巷弄裡,少了「鋼琴之島」的遐想,然而咖啡飄香、古樓展新意,莫非正是一個新舊時代的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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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天錄
表面的證據或許正是陷阱;被害者也往往正是施暴者!還好人性可以幫我們撥開層霧!人性是什麼?是上天賦予人之所以為人的性靈良知:即孟子所說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之處! 近三百年前,克倫威爾抵達愛爾蘭,對異教徒展開屠殺。多少母親暗夜的哀號,是上帝對她們的薄懲;多少寡婦凌晨的垂泣,是天父對她們的警告--誰叫她們背離了上帝!北愛天主教徒終於走向共同毀滅之路,愛爾蘭共和軍(IRA)展開連串報復;同樣製造了無數新教徒的孤兒寡婦! 還記得2002年十月二十四日,車臣共和國「叛軍」,分持槍械、身綁炸藥,闖進了莫斯科文化中心劇院,挾持近七百餘觀眾為人質,要求俄羅斯自車臣撤軍。此種懷抱悲願,卻又以人質為手段的滄涼悲行,注定徒增荒寒大地上的孤魂而已;但最令人震撼的是:這些「叛軍」泰半是「車臣戰爭的寡婦」! 所以恩怨向來都是歷史的產物,沒有對錯;只有立場,且都帶著強烈的道德使命感!王子復仇記、滅門倖存的少年多年後習武下山報仇等故事,向來都是讀者傳頌的的史詩!所以懷著仇恨才是正當的,放下仇恨反而是沒出息的! 還好人有人性,才不至於走向共同毀滅之路。諸如同理心!因為同理心,使復仇的道德性消失了:因為不想當年被殘害的悲劇,再度發生在「仇人」身上,不但解脫了自己無止境的悲情,也解脫了「仇人」擔心被報復的恐懼,使彼此可以重新出發! 這當然包括悲憫心!因為有悲憫心才會有民胞物與的心;「教會」影片中那位神父在雨林中的吶喊:「我雖然背叛了天主,卻保全了這些無辜的孩子;我沒背叛上帝!」這種悲憫的人性,不正是天地化育萬物之心? 1970年十二月七日,德國總理勃蘭特到華沙無名烈士墓前獻花,為1942年被希特勒殘殺的50萬猶太人下跪致哀:「我下跪並不是因為我有罪……面對受害猶太人石碑,我不能僅僅面無表情地獻上一個花圈就完事……」這種為先人反省贖罪的心情,使勃蘭特能放下優越的種族感,感同身受當年猶太的哀號,至此,下跪對他來說,不但是心靈上的光輝;更是一種福分:因為只有他有這機會撫慰被害者,這就是人性!所以世人說:「勃蘭特跪下去了;德國卻站起來了!」 以前總納悶何以諸葛亮私淑樂毅?直到讀了「樂毅報燕惠王書」後,終於明白了!「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之去也,不潔其名。」因為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勢必要挖掘對方的瘡疤來反襯自己的清白;但對一個厚道念舊的人來說,何忍為了自己的令名來傷害故人?終究人要臉,樹要皮。這厚道念舊就是人性! 舊約聖經索羅門王審理兩母搶一子故事,更是人性的睿智:清官難斷家務事;不能光看表面證據,所以他以人性為依據,作出明智的判決。因此聰明的法官審家事案,是重人性而輕證據的,日前阮玫芬與美藉丈夫凱利爭奪孩子監護權案,法官即以凱利行為「趕盡殺絕」判其敗訴,不無踵事增華精神! 看了阿羅哈客運父女反目新聞,心中非常難過:女兒從此無法在員工面前抬頭挺胸;而父親也確定與慈父形象背道而馳,至親反目至此,生又何益呢?所以傳統的法不入門,其原意就在於人性。因為若連最安全的堡壘、最親密的關係,竟要暴露對質於廣眾,掀開所有文明、道德、教養的外衣,直揭不堪聞問的隱私,請問又何異於禽獸? 當然,法不入門是針對「人」的,所以對一些做出非人舉動之「獸行者」,法當然可以入門;這就是比例原則。 因此只要不是非人行為,都應該「為親者諱」;君子交絕不出惡言何嘗不是這人性的擴充!居禮夫人女兒Eve Curie撰寫的《居禮夫人傳》,全書洋溢文學氣息,描寫翔實。但在「為親者諱」的情況下,有關郎之萬(Paul Langevin)醜聞事件,多所隱諱,讀者不以為忤,更覺溫馨。已故的德蕾莎修女曾呼籲夫妻反目更應忌諱;因為還有誰比夫妻更深知對方的瘡疤呢?況、別忘了總有一方是孩子的至親;這就是人性! 所以君子不懼毀譽;因為人在做天在看,而人性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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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呀!救救金門
我佛慈悲,普渡眾生。請不要忘了,還有金門。弟子在此向您頂禮三拜,祈求您降福浯島,庇佑浯民,全島安康,全民歡樂。一拜、再拜、三拜。拜託您了。佛祖呀! 弟子很高興,聽說家鄉要變成「金門佛國」,真是讓人感動萬分,還好趁此良機返鄉定居,以求保有「佛國子民」珍貴身份,以獻身家鄉來維護我偉大、神聖的「金門佛國」,不要讓那些奇人異士把您給沾污了。 那樣家鄉不只是海上公園、快樂縣城,更是淨土世界、極樂天堂,全島佛國子民都會擁戴老和尚來做國王,小和尚來做財政大臣,所有學校改為佛學院,我們的一綱多本也全用佛經來教育,早課心經、午課金剛般若波羅密經,晚課佛說阿彌陀經,見面合十敬誦阿彌陀佛,分別敬語善哉善哉。大家都剃度,男弟子為比丘,女信女為比丘尼,全日茹素、一生長齋,不能殺生,禽流感、口蹄疫全絕跡,全島清香繚繞,四境法號盈耳,世界和平景像就在金門。 但是弟子生性不乖,常愛提出疑問,也因此常惹人厭,只是為著我尊敬的佛祖不受委曲,弟子不得不把心中的疑惑向您求教,祈求您指點迷津,寵賜解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聽說他們要把您建造為「250公尺」高,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世界第一大佛」在金門。但是很奇怪,為什麼要「250」?現在的世界第一高樓508公尺的「台北101」已經被換成「杜拜塔」了,它將有800公尺高,而其他城市也都想蓋世界超高樓。您的高度不足看,要就來個「1000公尺」才是對您的尊敬,也才能上達天庭,不然「250公尺」總是給人有「二百五」的聯想。弟子失敬,弟子是為您著想。 聽說他們要把您建造在「金龜山」上,弟子就覺得奇怪?好好的您,為何要坐在「龜」上呢?大家都知道「龜」雖然是長壽的象徵,但是罵人「烏龜王八」就很難聽了,如果您是坐在龜上面,以俗世的眼光看就好像是「皮條客」、「娼頭」、「老鴇」,在經營什麼特種行業似的。弟子失敬,弟子是為您著想。所以千萬不能坐在「金龜山」上,要另覓乾淨地。 又聽說他們要把您當成「搖錢樹」,這怎麼可以。「老鴇」已經很不堪了,還要您「下海」當「搖錢樹」,難道他們不知道「搖錢樹」也是暗諷某些特種行業的女子嗎?對您真是大大的不敬。弟子失敬,弟子是為您著想,您應該是「菩提樹」才對。 而且地坪面積只有「120公頃」,這怎麼夠用?不要說全世界佛弟子要來朝聖,就連全島「佛國子民」要來膜拜都容不下,要做就要做大,來個「16888公頃」如何?它可是「一路發發發」的好兆頭,如果嫌太小,我們就來填海,全島弟子發願把它填到烈嶼,「金烈大橋」就可省下來建大佛,您說好不好?可以吧。這樣真是一舉兩得,弟子不再失敬了。 佛祖呀!您原是貴為太子的尊貴身分,為著貧苦的眾生而出家吃苦,甚至割自己的肉去餵食老鷹,以求牠免受飢寒,但是現在的金門還有太多的子民在受苦,如果您的佛體只是水泥,您還能再割肉以濟眾嗎?如果像他們說的要把眼光放遠到50年到100年後的觀光榮景,那不就在望梅止渴、畫餅充飢嗎?我們不要像1800多年前的晉惠帝說「沒有飯吃,為什麼不吃廣東粥呢?」也不要像上個月行政院長張俊雄的如夫人朱阿英女士笑著說「麵粉漲價,不要吃麵,改吃地瓜。」 佛祖呀!在這「七月流火」的「孝親月」,弟子除了要敬拜祖先,更要教養兒孫。什麼為重呢?兒孫在,祖先才有得拜,如此道理,但願上位者體察。弟子再拜,求您救救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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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解金門溫羅汀
「從現狀來說,如果超現實的把金門看成一個城市,令人驚異的是,金門是一個只有少數幾家書店的都市,它擁有最豐富的自然與人文地景的歷史痕跡,在前現代的記憶中熠熠發光,不管是氏族聚落或舊式建築風格,以人類文化學的眼光處處是驚喜;但是,金門的缺乏書店這個事實,象徵性顯示其文化目前處在發展的瓶頸當中,走向現代乃至後現代的被動式或者如溫羅汀的主動式,是必須要有來自民間的,由下而上的改造團體,和地方政府的謀合,自覺地提出自己的文化步調。」 「逐漸強大的對岸經濟與文化的反作用力,和來自台灣本島的資本主義商品拜物的窠臼威脅,在在激盪著金門人的文化思維,這不只是引進或開設幾十家書店與咖啡廳就能解決的,而是一個充滿開放性的問題與解答,留待金門人自己去探索與完成。」 以上這兩段文字節錄自東吳大學社會系石計生教授所寫的<金門溫羅汀:徬徨都市之心的安放>一文,最初發表於2005年8月的聯合報系歷史月刊,今年最新一期七月份金門縣文化局出版的《金門文化年鑑》轉載了全文。文中提到的「溫羅汀」是指台北溫州街、羅斯福路、汀州街,也就是師大、台大的腹地公館,這一帶的書店、咖啡廳、人文茶館、小酒館等文化工作者,在2004年底組成了「溫羅汀行動聯盟」,希望在公館的消費商圈中抵制財團和連鎖店的資本主義霸權,強調並樹立出台北人自主及批判的文化氣息。 豐富的人文資產一直是外人看金門的驚喜,在這基礎上,面對人口依然外流、觀光客總是一去不返的村落和街市,苦尋新經濟出路的選民一味痛罵政策失敗、官員無能之外,台北溫羅汀典型的現代優雅和具思辨的人文精神,或許可以為古典金門的觀光型態,提供屬於現代經典的人文生活概念和經營參考。 金門從來不乏觀光資源,但一個以發展文化觀光為自我定位的觀光地區,不能總是假想旅客只需要飯店和巴士,與觀光景點同樣豐富的生活風光,才能吸引隱藏更多真正旅行家的自由行觀光者一再造訪。古崗湖畔古崗樓來杯現煮咖啡、舊私塾或老學校特色書店裡買一本書、奎閣祈福後求個手工打銀的魁星像……嗯,有趣極了。有歷史深度的安慰,有講究質感與舒適的現代品味。金門溫羅汀,是居民與旅客融洽共治的生活圈概念,的確很適合金門風土特色所應發展的現代化觀光路線上,理應招徠的善於細膩品味的長期和慢行旅人。 石教授在2005年寫作此文的當時,對金門是否擁有「來自民間的,由下而上的改造團體自覺地提出自己的文化步調」的溫羅汀前提條件,似乎心存懷疑,他寫道:「金門目前雖有大學,但是卻是屬於應用技術學院之類的,其基礎的,歷史的,哲學的,與人文社會的現代視野付諸闕如,零星具備抵抗與反省能力的金門在地知識份子因此倍感孤單與寂寞。」其實對一向習慣以宗族或村落區界為身份認同取向的金門社會人來說,知識地位對團體改造不必然能發揮直接影響力,「改造團體自覺地提出自己的文化步調」如果不是來自集體的情感昇華與理性沉澱,也必然不會是特定學院知識和知識份子可以全盤主導和改造的。 我內心琢磨嘀咕的金門溫羅汀聯盟可能的障礙,不是金門缺乏什麼條件,而是經驗值中歸納的金門社會集體人格在公共事務上常表現的一兩項特點:(1)習慣要求政府補助一切預期有利地區發展的事務經費的離島居民心態,能否誠心接納以信念結盟而非利益談判的模式凝聚共識,進行由下而上的自治改造?(2)公共建設中,如須個人的部份退讓、犧牲或提供人力物力上的公共投資,我們有彼此包容、不計較以成全共同利益和大環境的胸襟嗎? 這兩題如果有正解,不僅金門溫羅汀有正解,金門各處的老街再利用和社區營造的最大難題應該都得正解,那屬於金門溫羅汀的樂活區打造之旅,實在沒什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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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文化
國內的棒球風潮,最近因王建民、郭泓志、曹錦輝等好手陸續在美國職棒大聯盟登板而趨熱,隨著球季的開始,愛好棒球的觀眾,心情往往跟著賽事起伏。 我的棒球啟蒙在國小五年級,那時紅葉少棒隊打敗了獲得世界少棒冠軍的日本隊,紅葉隊以鵝卵石代替球練習打擊的克難故事正在國語日報連載,每天報紙一來,和同學搶著看。緊接著金龍少棒隊和巨人少棒隊征戰美國,都拿下世界賽錦標。猶記得當年巨人隊和美國爭冠時,半夜守在村子裡唯一有黑白電視的人家,和無數同齡孩子盯著畫面不斷跳動品質欠佳的轉播,打完五局,巨人隊還是落後,眾人心想大勢已去,不想第六局美國隊遭到逆轉,中華隊衛冕成功,那真是一場扣人心弦的比賽。這也是棒球運動的迷人之處,每一球都可能牽動比賽的結果,沒有人可以預料下一刻球場上的變化,不到最後一球投出,不管比較的差距有多大,都不能算是真正結束。還記得今年郭泓志初登板,率洛杉磯道奇隊對抗聖地牙哥教士隊,九局上半打完,道奇隊五比一領先,觀眾心想郭泓志今年的首勝應該是穩穩入袋了,沒想到牛棚不作美,救援的投手巴克森硬是被打爆,最後以再見保送把郭泓志的勝投灰飛煙滅,令人扼腕。棒球的局數就像人生,是不是你的局,除了靠自己努力之外,還要別人幫襯,老天幫忙,今年球季之初,王建民幾場先發都算優質,無奈洋基貧打,王牌投手也無力可回天。 棒球運動需要很好的肌肉協調,尤其是投手,如何能把球準確投進好球帶,舉手、投足、出球點、身體姿勢都有講究。我們家人大概都有運動細胞,喜歡各種球類。我小時候和鄰居朋友頂著大太陽在村裡廟埕打棒球,鏖戰數局不以為苦,被父母責罵不以為怪,在村裡比賽還不過癮,尚要不時組隊遠征。現在高雄師範大學教務長吳連賞也是棒球愛好者,我就記得和他在金門中學校門前球場交手的經驗,如今我們都年近半百,吳教務長週末仍常有壘球聯誼,我則每天帶著國小的小兒女到操場投打一番。我們的棒球夢從童年開始便沒褪色過。 文學中最著名的棒球書寫,可能要數美國小說家沙林傑的《麥田捕手》,沙林傑是一書作家,以此書成名後即不再寫作,退隱山林,深居簡出,靠著版稅過日子。這本小說寫一個叫荷登的青少年,因個性敏感羞澀,在學校和宿舍中備受凌暴,因之逃學出走,在麥田中看到一群嬉戲的孩童,他幻想自己是一名捕手,在孩子危險之際適時伸出援手。書的內容和棒球關係不大,但書名很容易讓人和棒球聯想在一起,國內的文學中,小野的得獎小說〈封殺〉是最早以棒球為主題的,但寫得最好的是張啟疆的棒球小說,他的《不完全比賽》收錄的〈放水〉、〈界外球〉、〈球吻〉、〈三游之間的百慕達〉、〈接殺〉等篇,《消失的□□》中收錄〈消失的球〉,寫盡了球場各種樣貌,也影射了人生各種面相。棒球人生,人生如棒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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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新中原神話」
日前,堂嫂明輝車禍,後送到台灣榮總看病。堂哥、堂嫂等,都到病房探視。堂嫂提到這次就醫經驗,言語間不免感激後送的效率,跟縣府派員慰問的親民態度,然而,我卻聯想到洪春柳對金門命運的書寫,而覺得感傷。 在〈印象金門〉中,洪春柳完整而直接地描繪出金門人的心理變化跟處境,「前線的金門,和廈門只有一水之隔,卻咫尺天涯,路斷音杳。不論升大學、工作就業,或者生病後送,從此以後,我們都必須仰賴後方的台灣。金門人什麼時候開始在台灣人面前顯得自卑的?大概是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後。成為戰地之後的金門,屋毀人亡,戰火倉皇,金門人落難地登上軍用登陸艇,以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時的輾轉顛簸,橫渡台灣海峽,進入高雄港。離開了熟悉的故土的金門人,只能用惶恐的心情站在台灣的土地上,一無所有地重新開始」。洪春柳這裡描繪出金門的戰爭苦難,以及金門新的喬遷路線--由以往的南洋,轉為台灣,但遷往南洋的壯丁,是去拚天下,到台灣的金門人,則如難民,而台灣社會、民眾,又將何以看待大批從高雄港,流竄到台灣各地的「金門難民」? 傳統歷史中,人稱的「中原」指的是帝都所在,如長安、洛陽、北京、南京等各朝建都處。在大中國的論述中,除卻中原,他族都是蠻夷,如史載的南夷、北蠻等,中原是政治中心、物資富裕地、也是文化跟權力的輸出中心。金門到一九九二年十一月才解除長達五十年的戰地政務,一九九八年行政院通過「離島建設條例草案」,同年五月,廢除「金門、馬祖、東沙、南沙安全輔導條例」,金馬才得以回歸憲政常態,二○○一年元月,中斷五十一年的金廈航線首航,以及小三通日漸熱絡,金門等離島可說是戮力發展建設,以彌補因戰地政務、遲緩、停滯的民生建設。金門民生建設遲緩之際,卻也是臺灣經濟起飛之時,前者原地踏步,後者突飛猛進,金門縱使資訊不發達,卻也能從有限的資訊跟親友從臺灣帶回的消息,知道金門的落後跟臺灣的進步,消、長之際,對臺灣竟產生孺慕之情。金門雖為反共踏板,神聖堡壘,畢竟是臺灣的附屬,這層認識竟把台灣地位推而崇高神聖,台灣長期成為金門膜拜跟仿效的對象,成為金門的「新中原」。 坎伯在《神話》一書說,「我們需要神話來為自己的一生提供指引,需要藉由神話以接觸永恆,需要透過神話瞭解人生奧秘之處,並進一步發現自己本來的面貌」,「新中原」便是金門的神話跟指引,只是跟隨這樣的「神話」,未必能發現自己的真面貌。 張國治新詩〈在秋天的灰泥埕〉寫著,「歲月,擴張的年輪層/我和他們相遇/卻相互不認識彼此的命運/我離圓心越遠/他們在原點畫著圓/並且為我的最初投影/獨自佇立影暗處,遠遠地邃思」,造成遊子顧影自憐、自傷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跟故鄉跟故土的鄉人,漸行漸遠的,就是,「他們均望向我來/說:『先生,從台灣回來?!』」。這樣一種兩邊猶豫、雙面掙扎的痛苦,洪春柳則說得更直接,「金門、台北,距離太遠,我們的年少,跳躍在這兩個不同的空間裡。人在金門,顧不了台北;人在台北,顧不了金門。狼狽之餘,終於體會出我們的成長,不是樹,而是鳥,沒有一塊可以提供我們不移的成長」。 「新中原神話」的滋生,跟金門的落後建設實有相涉,金門人移居臺灣找神話,真正踏進神話屬地,才發現神話這邊竟也篳路藍縷,竟「沒有一塊可以提供我們不移的成長」。 美國存在主義心理分析大師羅洛‧梅說,「神話是我們對內在自我與外在世界關係的自我詮釋,它們是整合我們社會的敘事。神話在使靈魂保持活力,並在為困頓而虛無的世界帶來新意義這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神話的特色是,形成統整的能力,能夠不忽略每個剎那的同時,活出過去跟未來。羅洛‧梅指出「神話」對人們的最大的貢獻是,「神話提供個人的認同感,回答了『我是誰?』這個問題」。 然而,到了二十一世紀,金門人,才要詢問自己:我到底是誰? 而我看著堂嫂倒臥病床,不由得想,金門,您的苦難,何時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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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造健康快樂
八月四、五日,由金門衛生局主辦、金門縣讀經學會承辦的「身心靈健康淨化研習營」,在金城鎮公所七樓舉行,五日晚上夜宿建功嶼。宣傳單上寫著:「搶灘無人島,健康沒煩惱,成功會更早,快樂永不老!」很吸引我,也是我所要追求學習的活動。 健康快樂,開發內心能源,是我退休後生活,唯一努力追求的目標。星雲大師曾說:「凡是健全的、正當的、清淨的、和諧的,就是健康。」又說:「所謂智慧,智者從知,吸收知識是智慧的開始。然知識是用學的,智慧是用悟的。平時聞法、思法、作法,可以幫助我們開啟智慧」。身心靈要健康,就是要學習懂得用智慧來導引與轉化。身心靈的健康,應該是指身體的健康、心理的健康、精神感情上或宗教信仰上的健康。我保持身心靈的健康快樂的做法,就是力求生活、思想、感情、信仰的簡單、單純、純靜,儘可能不使其複雜化,搞亂生活的步調,才能使我健康沒煩惱,快樂永不老!。所以我有諸多的活動,不能面面俱到參與,實在有不得已苦衷,敬請愛護我的朋友諒解。 搶灘無人島(建功嶼),一直是我的喜愛。民國九十二年我擔任國際佛光會金門協會會長時,曾於當年七月九日舉辦過一次「知性之旅─走訪建功嶼」,約有一百多位會員與家屬,熱烈參加這項活動。因為建功嶼當時新整修完成,是剛開放民眾參觀的一個新景點,它原為駐軍要塞碉堡,其中有世界少見的特殊軍事設施,因落差大,退潮時,會出現一條人工鋪設五百公尺的石板路,可以走路上島,其四周尚有奇特的岩石,貓空石、花崗岩、石英砂等與潮間帶的蟹、蛤、彈塗魚等各種生物,可以遊玩與觀賞。因之我特別聘請金城國中地科教師黃靜柯,陪同隨隊現場講解,幫助大家認識建功嶼,及了解其自然生態。七月十四日,我把參觀心得感想,在金門日報撰寫一篇<社論>:「開發金門特色的觀光產業」,說明建功嶼就是具有金門戰地、人文、地質、海洋、自然生態等特色的難得的觀光產業,值得觀光單位好好運用、經營,再加開發。我原本還擬辦一次請佛光會信眾,留在島上誦經念佛、素齋等一個潮汐的活動,約要留在島上將近十二個小時。後來因為老菩薩的安全考量,沒有辦成,留下一點遺憾。就像這次原本也要參加夜宿建功嶼,因狀況不清,行前特偕同妻子、媳婦與孫子、女前往勘察,發現天太黑,路太滑,家人又恐荒島蚊蟲多,擔心我老人家不好受,才臨時決定放棄,也留下一點遺憾。 去(九十五)年七月,金門縣南僑口述歷史訪問隊,赴馬來西亞作一週的口述歷史訪問,返金後,八月九日下午在金門縣政府召開「華僑事務座談會」(按為口述歷史結束研討會)。楊天厚老師在會中報告,他訪問拿督楊忠禮博士時,楊拿督建議金門縣為發展觀光事業,應籌建五星級大飯店。後來有一次我在金城海濱公園的陽台上,聽一位許老先生向我說,利用「建功嶼」海域,籌建五星級大飯店一事,我就在<浯江夜話>專欄撰文,建議楊拿督能夠號召楊忠禮集團暨黃祖耀等金僑財團聯合返鄉投資,籌建五星級大飯店,如此更容易實現他的建言。我認為由僑領發動深耕金門,建設金門,回饋金門,金門才有希望更發展。同時我建議縣政府提供較富特色與彈性的「建功嶼」海域,供他們開發,這樣興建土地如不夠還可研究填海增地,我們兩人研討粗淺的構想,是中間保留「建功嶼」的原貌一切景觀,然後往海底四周打樁柱再高架向空中發展,興建五星級大飯店、包括國際會議廳、網路資訊館,金門戰爭紀念館,金門歷史博物館等設施,另周邊配合闢建海水游泳池、釣魚埸、海底水族館,賞鳥、參觀紅樹林等生態教學區,並築高架橋或填海築路通水頭碼頭、延平郡王祠景點、金城海濱公園、后豐港等地方作一系列的長遠聯結規劃,興建一處可遊玩地面、海面、海裡、海上多功能的觀光景點,完成後,讓它成為金門新地標,使它成為世界獨一無二的觀光景點,讓世界刮目相看,讓世人要學做都做不了的偉大建築物,因而揚名中外,成為金門不朽的基業。該文發表後,網路留言板曾出現反對的聲音,有人建議我回應,我說僑團人家同意不同意來投資都還不知道,我回應什麼?同年十二月,我們又赴馬來西亞參加世界金門日,我親贈拙作並向楊拿督口頭建議報告,他仍然表示應由金門縣政府來建設較適宜。建設「建功嶼」一事,再也沒人去探討了。 這次「身心靈健康淨化研習營」研習會,金門縣衛生局長陳天順,當天蒞臨致詞說:「給人快樂是天使,給人希望是菩薩。」希望大家共同推動健康快樂營造,活出生命力來,讓金門成為誠如金門縣讀經學會理事長戴瑞治所提倡的「健康島」、「長壽村」。研習營特別邀請名嘴前台南啟聰學校校長鄭武俊蒞金演講,他以生動風趣的語言,唱作俱佳地闡述人生的真諦,生命的哲理,提醒大家莫忘服務、行善、盡孝。期許善用短暫的人生中,追求生命的永恆,創造精神的不朽。鄭校長在演講中,說了諸多警世良言,比如:「沒有人故意跟你唱反調,只是角度不同而已」、「人沒有成功或失敗,只是成果不同而已」,「沒有人能貶低我們的身價,只怕自貶身價」,「人之異於禽獸,在於人會笑,人笑最美,我們要多笑,我們哭著來世間,但要笑著走向死亡」,「人生的真諦,在修怎樣活?怎樣死?」,「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失去什麼,而是希望什麼?」,「我們留給後代的是行功立德,不是金銀財寶」、「人虧我是福,我虧人是禍」、「人生三關最難過:一是美人關、二是名利關、三是生死關」等,都是非常受用的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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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魯王
2007.08.06夜九時許,我與妻兒驅車欲赴寧中校園散步,途中鄉賢中央研究院院士黃一農博士電我,說曾任台大文學院院長的歷史系教授李東華博士有一塊疑為明末魯王墓的「買地券」磚契(待深入了解?),有意捐贈金門,我曩昔曾花許多心力於金門文史工作,魯王墓有此「買地券」,我聞所未聞,隨即迴車往青年救國團館舍,與黃院士、李教授會面,李教授約略提及彼磚契是其師方豪(杰人)教授所遺,原是蔣經國總統時代,當局命人交付方豪教授研究的古物,果真是明末遺物,那回歸金門,誠是一幸事。 隔日清晨七時許,黃院士又邀我說李教授想多了解魯王在金門的遺址遺物,約定午後二時,一同出遊,我等五人從頂堡公園的魯王墓壙三合土殘片看起,沿途巡訪莒光樓東側的明代三品古墓、古崗村外清代的文應舉古墓、古崗獻台山的「漢影雲根」石碣與「巨靈」砲陣地的魯王墓遺址(惜草長未能近觀)、文台寶塔、「虛江嘯臥」碣、酒廠內明何喬遠的「明賢玩跡」碣,後轉往太武山的魯王新塚,順道參觀小徑的邱良功墓塚。 一路上,金門的蒼天碧野,陽光亮得逼眼,一行人從現代走入古代,有仰慕之情、有考究之思、有評斷之語、有讚嘆惋惜,行間得炙兩位大師言教,不獨享有冶遊之樂,更得知識之啟迪。 訪獻台山的「漢影雲根」,遊客只有三兩,我等拾階上坡,席坐石亭,涼風吹汗、心頭舒爽,院士問我石碣意旨,我姑略說起魯王朱以海駐蹕金門,在古崗獻台山遺下此墨寶,是寫景,也是抒臆,無知如我,不揣淺陋,竟在大師面前班門弄斧,望文生義: 我解說「翰墨之寶」四字義,典出《詩經.大雅》:「价人維藩,大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詩箋:「价,甲也,被甲之人,謂卿士掌軍事者;大師、三公也;大邦,成國諸侯也;大宗,王之同姓之適子也;王當用公卿諸侯及宗室之貴者為屏、藩、垣、翰,為輔弼,無疏遠之。」,可知「大宗之翰」的「翰」字,音 「幹( )」,幹也,榦為牆兩頭所植之木,藉以立牆者,因喻藉以立國之大輔重弼為「翰」。 魯王朱以海是「高皇帝第九子的第十世孫也」,是明宗室之貴胄、是輔弼之臣,故堪稱之為「翰」,此「漢影雲根」四字為其所書,故其從臣稱之為「翰墨之寶」。 碣文的「漢影雲根」,向來臆說紛紜,我以為「漢」是指漢族,意別於滿族。「影」本作「景」,「景」謂光景,形為顯露,光景畢現則見影,故其本義作「物之陰影」(集韻),即俗稱影子。 「漢影」概指魯王朱以海是監國,是明朝王孫,是正宗漢族,今困守島隅,避居金門,但群臣仍形影相隨,不會渙散,大有魯王表達不願屈服之志,隨時待起。 至於「雲根」意稍難解,我意以為「雲」本義為「山川氣也」,乃山川間混然如霧,可降雨之溼氣,引伸有「盛多」之意,《詩經.齊風》有:「齊子歸止,其從如雲」,「如雲」,即言盛多之意也;至於「根」本義為「木株」,乃指木之入土部份,引伸有根據、盤踞之意。 《瘐信.明月山銘》有:「雲出山根」,我臆解魯王與明遺群臣愜遊古崗,銘詩記事,除了表白心曲,亦思能夠盤據此地,他日能夠東山再起。 李東華教授另解「雲根」二字,以為古代君王為天日,臣族為雲靄,雲在天下,也就是臣在君下,魯王為明室王爺,自屬臣族,此時避居金門,故以「雲根」暗喻,大有表白明朝遺臣群聚的古崗獻台山,仍屬王土,有絕不屈服異族的統治,此說亦有理,因此文存。 想當年魯王落魄江湖行,從山東到浙江到福建,次金門,徙廣東,不死心,又揮師進攻浙江舟山,最後還是敗還金門,四十五歲時因哮疾,薨於金門,這位末路王爺最後只能葬於金門城東門外之青山,然後被遺忘了297年,才意外被發現原來金門是他最後的家,這樣的故事很曲折,也很膾炙人口,只可惜大家不把它當成好聽的故事來編織、來聽。 在近四個小時伴隨大師尋魯王的遊程,兩位大師感嘆金門這麼有歷史,這麼有故事可說,但沿途中賞古蹟的遊客卻寥寥無幾,問起金門的觀光業為何只能開闢吃喝玩樂的產品? 我想作為文化產業一環的旅遊業,其實歷史古蹟是加大加深旅遊深度與厚度的主要資產,大陸學者陸祖鶴在《文化產業發展方略》一書提到:「當然,假如在一個城市中,歷史文化遺存資源越多,文化價值越大,仰慕或崇拜的人流也就越多,在城市旅遊中逗留的時間就越長,對城市各類消費品的需求就越大。」,只可惜古蹟歷史這種文化商品,仍敵不過口腔肚皮那種不費勁的消費食品,豈止大師失望,金門旅遊形象也一直無法建立崇高的口碑,也叫人怨嘆,到底是誰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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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
一年一度的英仙座流星雨又來拜訪了,8月13日,流星雨的放射點將於晚間9時過後從東北東方升起,晚上11時的仰角約20度左右。由於當天適逢農曆初一,沒有月亮照明的影響,所以觀測條件極佳,流星劃過星空將更加光亮奪目。 今年的英仙座流星雨出現在7月17日到8月24日之間,根據天文學家的預測,流星數量最多的時間可能在8月13日晚間11點。以最暗可見6.5等星的狀況下,每小時流星數約有20顆,數量多時甚至可能達到100顆。流星的平均亮度是二等星的亮度,超過一半的英仙座流星雨的流星都會帶著鮮明的白色尾跡,甚至還有少數亮度直逼金星的彩色火流星。 流星雨的成因,是週期彗星遺留在軌道上的塵埃碎粒,被地球重力吸引衝向大氣層,和空氣摩擦燃燒後發出短暫光芒。英仙座流星雨的碎粒流星,是來自Swift-Tuttle母彗星。在義大利,英仙座流星雨出現時間與8月10日「聖‧勞倫斯」節日期相近,所以英仙座流星雨又被稱為「聖‧勞倫斯的眼淚」。 人類對於未知領域的追求總是朝向時間感知的極致和空間感知的極致。往時間軸看,我們想知道,一百四十億年前,宇宙爆炸起算的前三秒鐘發生了什麼事;在空間軸上,我們想看到,遠在百億光年外的星系、銀河的構造。所有古老的、遙遠的、超越想像的事物,都與我們當下的現實、未來的夢,連繫在一起,形成堅實的、無限延伸的生命狀態。 觀星,就是基於這樣的審美趣味。童年的觀星,在老家四合院屋頂。民國六十年的金門島,入夜後幾乎沒有光害,夏季、沒有月亮的星空燦爛無比,躺在四合院屋頂,仰看銀河,星星鋪滿天空,不留間隙。童年的觀星,沒有空間尺度也沒有時間的流動,只有緩漸積淀成形的美。 大學階段讀的是地球物理,同時加入天文社。地球物理探討無法觸及的地底數公里到數百公里深度的地層結構,天文則講述難以想像的遠距離外的星際故事。兩者並無重疊的知識內容,卻並列展延成一個無比瑰麗壯觀的知識世界。這個世界讓人得以學習面對大自然的謙卑態度;學習想像力和理性邏輯的兼容並存。在一個僅有4吋口徑望遠鏡的小小天文台裏,我曾參與枯燥的太陽黑子活動的觀測紀錄;也不免從俗的追逐過76年重返週期的哈雷彗星的最後蹤跡;拍攝過土星光環;也曾在觀星的夜裡寫過詩。 暑假回到金門度一個長長的假期,古厝、林蔭、沙灘和吃食,舒緩的節奏和簡單的方式,總是令旅人獲得高度的生活滿足感。許多人和我一樣,都能享受到這些美好的金門生活印象。金門的星空,卻是很少被想到的景點。金門的星空之美,可以像峰上海邊,也可以像翟山坑道或十一月的慈湖鸕鶿一樣富含特色之美。 8月13日,農曆七月初一夜裡,如果你願意走出戶外,去享受一場英仙座流星雨的饗宴,你可以找一個光害小、開闊地或地勢較高的地點,朝向東北東方與地平線的仰角約20度觀測。如果你期待的是更豪奢的視覺和心靈的流星雨饗宴,那麼你最好到金門島東部海岸,以避免太武山遮蔽地平線。東北角的青嶼、山后、寒舍花海邊,東海岸的田浦、大地和溪邊海邊都是絕佳的英仙座流星雨觀測地點。 我們或許還可以進一步期待,如果政府工程單位可以在觀星之夜,九點開始關閉金門所有路燈和公共照明,讓卑微星光重新親近長久以來彼此逐漸疏離的人與自然的陌生關係;也展示金門人珍惜地球資源、表達對全球暖化的一點關懷。 金門,也可以是一個環境關懷與浪漫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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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時光──寫給女兒的一封信
「給Hua-Hua:在李默幽暗的/樹林中邂逅的一朵花。」──布邁恪(Michael Bullock,加拿大詩人,1998) 「Hua-Hua小姐:謝謝你看我的書,這是最好的鼓勵和支持。P.S跟你爸爸在浯江飯店聊天,聊到凌晨。」──黃春明(小說家,2007.02.27) 親愛的Hua-Hua: 爸爸寫這封信給妳的時刻,已是爸爸節前一天的八月七日凌晨了。爸爸突然想起甚麼,走進妳的房間,自書架上取出兩本簽名書,布邁恪的《月與鏡》、黃春明的《毛毛有話》。妳當然記不得布邁恪了,那時妳才四歲,我們住在加拿大,那天媽咪和爸爸帶妳到英屬哥倫比亞大學亞洲中心欣賞中國畫家李默的《夸父逐日》畫展,我們遇見了兩位詩人──來自台灣的洛夫和加拿大的布邁恪,他們都很喜歡妳,從此,洛夫爺爺家後院的十棵白楊樹及寬敞的客廳,成了妳常去追逐、玩耍的地方,八十歲的布邁恪爺爺主動寫了一行英詩給妳,並託梁錫華教授中譯出「在李默幽暗的/樹林中邂逅的一朵花」,還交代要放在他的《月與鏡》詩集中文版卷首代序;至於黃春明,我們到頭城農場見到他時,妳已八歲了,有天爸爸說要與黃春明到金門去,妳要我帶著那本《毛毛有話》的「童書」請他簽名,他稱妳「小姐」,他謝謝妳看他的書,他又告訴妳跟爸爸在金門聊天聊到凌晨三點半。 Hua-Hua,爸爸總愛透過各種方式記錄妳成長的過程,好比我現在寫到的這兩本書,它們發生的年代,裝填著許多故事與記憶;爸爸也喜歡拿出印有日期的日記本,要妳畫畫、寫字,因而保留了妳從周歲開始的線條以及初識ㄅㄆㄇㄈ的注音字,爸爸出版的一本書封面圖案,甚至「大膽」採用了張妳一歲半時在溫哥華美術館內所作的「抽象畫」。妳從出生到學齡的點點滴滴,爸爸也用傻瓜相機、用日記本作了記載。現在回憶起來,在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回台灣在彰化師大校園,前後六、七年,是我們父女倆互動最美好的時光。 妳出生才二十九天,月子未坐滿一個月的媽咪就長途飛行遠赴加拿大攻讀藝術教育博士學位;因懷妳、入學時間一延再延的媽咪,再不報到,就得取消資格、喪失獎學金,為了圓夢,只得忍受夫妻、母女相隔兩地的煎熬,照顧妳的擔子,就交給妳的外婆外公和爸爸。在迎接妳誕生的前半年,爸爸就決定結束一份辦了三年九個月、在風雨飄搖中的《金門報導》社區報,趕稿、編書、接案子──包括主編《金門日報.鄉訊版》及寫社論,爸爸必須靠零零星星、不穩定的收入支撐妳的奶粉錢、支援媽咪的留學費用,妳的笑聲、哭聲,時而從樓下傳到頂樓爸爸的工作室,慚愧的是爸爸,下樓看妳,卻又總是換不好尿布、沖泡不好牛奶,算好時差撥打國際電話給在太平洋彼岸的媽咪讓她聽得到妳的聲音,貼緊話筒的妳又難得發出聲響,留得媽咪聲聲呼喚後的痛煞煞。 妳周歲時,奶奶把妳帶到加拿大,一留半載,換作爸爸隔海思念;爸爸終於決定拋開台北的一切,把工作室和書房搬到加拿大,接替水土不服的奶奶,扮起伴讀、奶爸、遊學的多重角色。「爸──爸」,爸爸在加拿大見到妳那一刻,妳毫不陌生地叫出第一聲爸,並且張開雙手讓爸爸抱抱;苦等了一年半後一家人終於團圓,那真是人間最幸福的感覺啊。 Hua-Hua,在加拿大,我們共同度過了一千多個日子。我對妳說國語、妳對我說英語,妳聽得懂我、我卻常聽不懂妳,媽咪到魁北克開會、停留五天期間,有個晚上妳一直哭鬧,急急切切講些爸爸聽不懂的英語、作出爸爸猜不懂的手勢,弄通後,帶妳到國際留學生家庭社區活動中心時,《一○一忠狗》的片子放映快接近尾聲了。妳氣爸爸的英文這麼爛,回家後一副小老師的架勢,拿起妳在幼兒學校的圖文課本,一字一句要爸爸跟著唸、隨時糾正爸爸的發音,妳也化作爸爸的小小「翻譯機」,逛街、購物時出現與人的溝通障礙,居然靠妳用一、兩句英語就化解了。大部份時間,妳是安靜的,妳喜歡靜靜地陪爸爸到校園內韓國人開的小店買中文報紙、到麥當勞買杯咖啡,然後坐在宗教學院或亞洲中心前綠草如茵的廣場,我看報紙、妳翻繪本;星期四晚上,學校世界著名的人類學博物館免費開放,妳總會提醒媽咪和爸爸帶妳入場參觀,妳愛極那件海達族人用四十七塊柏樹材料削切完成的<大鴉與人類的誕生>木雕,妳會在作品所在的圓型展覽館靜靜地走走繞繞;假期,我們不是唐人街吃一頓大餐,就是到美國華盛頓州的小鎮自在遊,或者到西雅圖媽咪的表姊家過夜,最難忘的當是?金花開時節的醉臥花海了。 媽咪取得博士學位後,離開楓葉國前夕,我們走了一趟洛磯山脈飲萬年寒冰,我們也到亞當河去看四年一度的鮭魚大洄游,那時,妳是無法理解「鮭」與「歸」這回事的。 回到台灣,媽咪教書的因緣,我們落腳在八卦山下,第一個月就碰上百年僅見的「九二一大地震」,午夜時分的上下、左右強度搖晃,我以為世界末日、福報將盡,妳在震波中醒來,不哭不鬧不逃,若無其事。震後,我們在彰化師大生活,又是一千多個校園裡的美好時光。妳七歲時,爸爸才首次帶妳回金門,爸爸帶妳到古區村老家,到後浦、山外,也到青嶼、官澳,最後到馬山瞭望大陸,對妳訴說著海那邊就是爸爸的爸爸的來時路,妳竟然脫口而出一句「爸爸是中國人,也是金門人,現在是台灣人!」那時的妳,幼稚園大班。爸爸無言以對。 親愛的Hua-Hua,寫到這裡,天已亮,剛從廈門、金門回來的爸爸又要出門了,帕布颱風中,仍得趕赴農委會水保局安排的作家、攝影家經典農村環島體驗報導之旅,爸爸節這天將夜宿雲林古坑華山村的山中茅廬。爸爸很抱歉,與妳失約在爸爸節,媽咪說,一個多禮拜前,妳已忙著準備爸爸節禮物,這是個比往年特別的爸爸節,妳小學畢業了。爸爸也準備了幾本同行作家古蒙仁、陳銘磻、李昂的書請他們簽名送給妳,其中一本還是古蒙仁的《天使爸爸》呢。爸爸節,也許妳會上網讀到這封信,儘管妳說爸爸的文章不夠好看;而爸爸要傳達的,可能已不在妳的記憶中,我們一同走過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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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唱──美麗島,為什麼?
因為有愛、有關懷,Kimbo(胡德夫)的歌不但把詠嘆寫出來,也把喜怒哀樂放進歌中,一場煤礦災難犧牲了許多阿美族同胞,Kimbo為那些死傷的殘骸、被燒焦的皮肉,感到不忍和哀慟,他寫了一首歌──「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多的人,離開碧綠的田園,飄盪在無際的海洋……走在最高的鷹架……湧進昏暗的礦坑,呼吸著汗水和污氣……轟然!的巨響!堵住了所有的路,洶湧的瓦斯,充滿了整個阿美族的胸膛,為什麼啊!為什麼?走不回自己踏出的路,找不到留在家鄉的門………」 那一句句「為什麼」,是沉痛的質問,也是控訴,讓人聽了,心頭淒淒然。Kimbo唱出弱勢者孤絕的心聲,他認為原住民長期以來都處在邊緣人的位置,雖然他們對台灣社會的貢獻很多,但因都是出賣勞力為生,幾乎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翻身,不但毫無福利保障,且是最多、最常遭遇職業、意外傷害的一群………這一堆「不公平」背後,存在著諸多勞工問題和原住民的政策問題,一首「為什麼」雖然不能解決自己的同胞被忽視、邊緣化的事實,但開口唱出來,至少是吐出一口怨氣,也告訴每一個聽到這首歌的人,應該捫心一想:誰才是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 他在演唱會時忍不住說:「很多的黑人靈歌,是在控訴白人侵佔他們的土地,驅逐、破壞、毀滅他們的家園,他們的歷史短,控訴的有限,我們的歷史長,要控訴的更多,幾千年都唱不完的……」Kimbo說他常常和天上的祖父對話,用歌聲傳唱內心的聲音,而他們族人之間有所誤會、產生衝突時,也會選擇用歌唱來表達,這一唱,從肺腑吐出來的真心話,把彼此的誤會、衝突,甚至仇恨也都化解了…… 如果歌聲能從土地、記憶竄出,就連大海也不能將這股高揚的聲音淹沒,我們走過的路、流下的汗與淚水,皆可提升為更高、更具意義的東西,我們曾經佇足的陌生之地、猶豫中的取捨、失落的情緒,皆可在仰望天空的瞬間,獲得安慰與救贖。 當Kimbo在不同的場地、為達到不同的訴求、完成不同的使命,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美麗島」時,他心中一定擺盪著難以言說的苦楚與幸福,那緊緊相隨又交相夾攻的滋味,也使他把相同的一首歌,唱成各種不同的觸感與律動,那歌聲所能到達的地方,一直牽扯眾人的情緒。 「我們搖籃的美麗島 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驕傲的祖先們正視著 正視著我們的腳步 他們一再重複的叮嚀 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 他們一再重複的叮嚀 篳路藍縷 以啟山林 婆娑無邊的太平洋 懷抱著自由的土地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 照耀著高山和田園 我們這裡有勇敢的人民 篳路藍縷 以啟山林 我們這裡有無窮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蘭花」 當歌聲逐漸擴散,水牛、稻米、香蕉、玉蘭花……喚起人們內心中的靈,無數人的腳蹤、生命的痕跡便在此匯集,那合聲是多人,也是一人,當一切串連起來後,什麼東西會浮出呢?那是舊有的亡魂在拉扯?還是經歷過的一切在蛻變呢?我想,當我們一起開口合唱「美麗島」時,有一個聲音會出現:「你我需敲遍每一扇遠方的門,才能找到自己的路,自己的人。」 為了追求理想之美、一種純粹的感動,歷經政治環境與音樂的重要轉變,Kimbo一直堅持用自己的聲音,唱出真正的生命力與感動,在一堆歌手一味追求時髦、趕流行,卻缺乏真實生活、個人感受的時代裡,Kimbo守著他自己的一座山,寫出了「大武山美麗的媽媽」。 「哎呀……山谷裡的聲音 是那麼的美麗 哎呀……唱呀大聲的唱 山谷裡的聲音 你是帶不走的聲音 是山谷裡的聲音 我現在已經要回來 為了山谷裡的大合唱 我一定會大聲唱歌 牽著你的手 naruwannaiyanayahoiyahohaiyan ……………………………… ……………………………… 哎呀 大武山 是美麗的媽媽 流呀 流著呀 滋潤我的甘泉 你使我的聲音更美 心裡更恬靜 我們已經在一起 為了山谷裡的大合唱 我會走進這片山下 再也不走了 naruwannaiyanayahoiyahohaiyan ……………………………… ………………………………」 Kimbo在金門的三角堡演唱這首歌時說:很多的歌、很多的傳說都是從大武山流傳下來的………那個美麗的黃昏,我在朗誦「掃雷」的詩時忍不住說:「真想詩歌一直唱下去,唱到夕陽西下,月亮升上來,再一直一直唱下去,不要散場、不要停……」透過詩與歌,創作者的靈魂緊緊相連在一起,那份相知與相惜,讓樂章更增添了一份美感,海岸、沙灘、微風、木麻黃也更加醉人了,在那一刻,戰爭遠遠被掩埋了,掃雷的詩也被拋棄了……只有和平與愛,隨著歌聲,一直一直散播……未來,我將會繼續哼唱Kimbo的「大武山美麗的媽媽」,心裡想念著家鄉那刻有「毋忘在莒」勒石的「太武山」,然後用詩歌告訴自己,也告訴所有的人,只有和平與愛,可以一直一直唱下去,不要散場、也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