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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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集使君子
金門國家公園諮詢委員薛黎明先生向我們建議,中山林入口處的花架上,那一種植物叫---使君子,應該是金門目前少有的一種特別的植物,希望我們多用心照顧,分享大家! 我於是帶了相機去拍它美麗的花顏,再去讀一讀資料,才知道「使君子」真的是很獨特,傳說古時候潘州地方有一位叫郭使君的醫生,他常用這種植物治療小孩子疳癪、蟯蟲、小便白濁等疾病,所以大家叫這種植物「使君子」。 使君子,全株幼嫩部分有柔毛,葉對生,5│9月開花,每朵花都具有細長之花筒,花朵密生且芳香而懇垂,十分嬌媚!它的花一日三變,曾有一幅對聯: 使君子花 朝白午紅暮紫 虞美人花 春青夏綠秋黃 道盡使君子一日多變的花顏,歡迎大家有機會來中山林分享使君子的香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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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普渡
時序已進入農曆的七月,民間稱之為「鬼月」。從初一的「開鬼門」,地藏王打開地獄門,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受人們的供祭。到三十日的「關鬼門」,這批孤魂野鬼都得返回陰間。在這三十天之間,這批孤魂野鬼徘徊於陽世,四處遊蕩。因此,各家門戶在初一和三十的黃昏時刻都會供拜五味碗(雞、鴨、魚、肉、菜等五種)和糕粿等於門前,以接待鬼魂,又在供物上,各插上一支已經點燃的香,燒金衣、銀錢,供鬼魂使用。還在門旁懸一盞燈,燈罩上寫著「慶讚中元」、「超生普渡」等字句。這盞燈是為鬼魂引路之用。所以,從初一起點至月底關鬼門止,每夜燈光長明不熄。 農曆七月十五日,是我國民間的一個重要節日。佛教徒稱之為盂蘭盆節,道教稱之為中元節。『盂蘭盆』一詞,來自佛經中的目蓮救母的故事,據「大藏經」記載,目蓮得道後,發現其母身墮阿鼻地獄,為了解救母親,向如來佛求救,佛陀說:「七月十五日是結夏安居修行的最後一日,法善充滿,在這一天,盆羅百味,供巷僧眾,功德無量,可以憑此慈悲心,救渡其亡母。」目蓮依法施行後,其母果真得救。目蓮就告訴佛門弟子亦應奉盂蘭盆供養,佛祖大悅,便傳言弟子,從此七月十五供盂蘭盆的習俗廣為流傳。因此,佛教稱這天為「盂蘭盆節」,俗稱「普渡」。中元節是地官赦罪之日,根據五雜俎的記載:道經以正月十五是「上元」,為天官賜福日;七月十五是「中元」,為地官赦罪日;十月十五是「下元」,為水官解厄日。修行記說:「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道士於是夜誦經,餓節囚徒亦得解脫。」因此道士在這一天都要誦經、做法事,以三牲五果普渡十方孤魂野鬼。民間則會準備豐富的牲禮,祭拜地官大帝及祖先。盂蘭盆節以及中元節都是普渡眾生,時日一久,兩者之間的界線就逐漸模糊,形成目前這個以孝順、博愛為宗旨的節日。 中元節最主要的活動是普渡拜拜。普渡的型式分為公普和私普。私普就是以街、莊等居住單位為主的普渡,從七月初一到三十,大家商議好時間輪流普渡。舉行普渡的當天下午,家戶在門口擺上豐盛的菜飯以及其它的食物等,每盤菜上都要插上一枝香。俗稱「拜門口」。細心一點的人家還會準備香煙、臉盆毛巾等。祭拜完畢後,焚燒紙錢,然後撒供。公普又稱為「廟普」。一般都在七月十五舉行,俗語又稱「拜七月半」,以各村莊的寺廟為中心,由廟寺主事者來主持。當天下午,就要開始準備黃昏的大拜拜。祭壇上擺放著各種牲醴及水果,非常豐盛。有些大的寺廟甚至擺上幾十桌,各式佳餚幾百盤,殺豬幾十條甚或上百多條,米山、魚山聳立著,非常壯觀。另請和尚或道士登壇作法誦經,引渡孤魂野鬼,回歸天地。普渡結束後,寺廟還得請道士、法師或戲班中人來「跳鍾馗」。藉著鍾馗的法力趕走滯留當地的孤魂野鬼。跳鍾馗時,一般民眾怕被煞氣沖到,都不敢在現場逗留,跳鍾馗後,廟普就算圓滿達成。但是距「關鬼門」尚有半個月的時間,民間依然進行私普。 農曆七月十五除了普渡拜拜、盂蘭法會外,還有「放水燈」、「搶孤」、「立燈蒿」等活動。放水燈是用來通告溺斃的鬼前來享用祭品。搶孤是在普渡的廣場上搭起高丈餘的台子,上面放滿各式各樣的供品。參加的隊伍以五人為一組,每隊各據一根柱子,待普渡度完畢,主持人一聲令下,選手們便奮不顧身的往上攀登搶奪供品,這是有遊戲規則的競賽,沒有混亂搶奪的場面,現場熱鬧歡愉,是值得提倡的民俗活動之一。立燈篙,就是立一根高數丈的木竿或竹竿,在頂端吊起燈籠,入夜後點亮。民間相信,燈篙豎得愈高,招聚的鬼魂就愈多。為了避免餓鬼太多無法應付,平時只豎起兩、三丈高左右的燈篙,只有在大普渡的時候,才豎立五丈以上的燈篙。 到了三十日地藏王誕辰這天,陰間門將要關閉。從初一起徘徊陽間的孤魂,都要重回陰間,寺廟也同時撤下燈蒿,燒路燈,結束一年一度的中元普渡。中元節實在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節日。祭拜祖先是「孝道」,具有「追遠」的教育意義;祭拜無子嗣的孤魂野鬼,讓他們享受人世間的熱情款待,是中國傳統倫理思想「博愛」的延伸。雖然政府提倡改善民俗、節約拜拜,但是各地普渡的盛況和規模依然盛大和熱鬧,但是由中元節的原意-闡揚孝道和普渡眾生來看,我們要努力的應該是減少鋪張浪費,而積極發揚中元普渡的善道。在這個充滿「愛」的日子裏,願每個人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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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悄悄話一個回憶
民國七十一年農曆大年初二,還沒從喪女之痛走過來的媽媽生下了大弟阿孝,那時虛歲六歲的我渾然不知,短短十天之間爸爸媽媽經歷了那麼大的衝擊,天真的過著我自己的孩提日子。然而隔天,我就因為調皮讓爸媽又再一次感受到震撼,因為我燙傷了。等著要吃飯的大家因為我淘氣的爬上桌子打翻了一整鍋熱騰騰的湯麵,我記得看見哥哥姐姐咬著筷子,他們很恨我吧!因為中餐就這樣沒得吃了。我也只記得我的左腿起了很多大水泡,爸爸飛奔的帶我去看醫生,不過剛好是春節,醫療院所都關門只好自行去藥房買藥膏敷上,家人轉述著更為恐怖的受傷情形,但是我想我很幸運,因為以現在的診療標準,我大概需要住進加護病房去好好治療吧! 我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每天都會看到媽媽的眼淚,我每次要下床都是縮著一隻腳,跳來跳去,我想我休息有好幾個月快半年吧!因為印象中的我最後一次綁著繃帶的時候已經穿起夏衣了呢! 等我長大了才知道,那一年的媽媽過的有多麼不愉快,做月子的營養都無法補充的很充足了,還因為深陷在失去愛女的悲傷裡,人家最忌諱坐月子掉淚了,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媽媽現在的眼睛不好應該就是這樣來的吧!好久以前媽媽都會對我說:「屬馬的妹妹繩斷了,自由自在的去飛了」,現在想來都好感傷,媽媽還說當時已經病重的妹妹還對著大肚子的媽媽說:「裡面有弟弟喔!」年紀越大越不敢在爸媽面前提起這一段被燙傷的往事,因為連帶的會更讓人惆悵的過往再一次的刺傷了他們,縱使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每逢清明節掃墓,我都會跟阿孝弟弟說:「你今年幾歲了呢?」每年當他說的數字又往上加一,就代表著妹妹又再獨自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又過了一年,當初我那種灼熱的皮肉之苦已經不復記憶,但是失去摯愛手足的傷痛卻感受得一年比一年還要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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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料羅灣的第十四封瓶中信 今晚如此適合瞇眼拆信的時刻 背後的濃霧卻瀰漫到遮蔽了視野 我想告訴你,佇立於滿月之下 只聽見準時赴約的潮汐 而這些年。離別是輕易塗改的字眼 緘封進玻璃瓶裡 的紙墨氣味。不很久之前的第十三封信 一則酸澀事故的鋪敘 被浪漂遠了,被浪推近了 然後默默沉入海底 在島嶼邊緣的你我,對此無能為力 夜潮不斷向岸線告急,海水流失如血 成群的軌條砦斜斜豎起 銳利得足以裁割往事的刃面 你知道,風乾在歷史中 那些筆劃潦草的聲響以及 模糊的署名││ 需要時間去鑑識 去解讀 瓶中信裡是一紙廣袤而深藍的海域 如果你遇見。祝好。勿念 註:軌條砦│當年國共作戰時期,在金門沙灘上為了鞏固海防而設的灘頭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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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1
六月的天空,晴空萬里。
南風,帶著溼熱的氣流,從海面上陣陣吹向水頭碼頭的四周。狹窄的候船室,人多室小的空間,擁擠的情形相當嚴重。熱空氣下,汗流浹背的感覺,著實令人很不舒服。
頂著六月天的悶熱,柏舟也在擁擠的人潮中,準備搭著下午兩點左右的──「新集美」遊輪,前往廈門。這一趟旅程,原本不在他今年上半年的生活計畫中。只是,最近父母對他的叨念,讓他不得不暫且避開幾天。
大熱天裡,出一趟遠門其實是挺累人的。
人家說,車頭船尾比較舒適。還好,他既不暈車也不暈船。每回出遠門,人坐那兒也都無所謂。於是,他迎著海風登上遊輪之後,便選擇了一個可以看海的位子。豔陽下,浮光閃爍的海水,點點銀波在蔚藍的水面上跳動著。柏舟望著船舷激起的銀白浪花,一波波地伴隨著他在大海中翻揚。許多年以前,他也一樣是頂著悶熱的六月天,在船舷激起的銀白浪花中::::。
一時之間,記憶彷彿把他拉回從前──那個隻身赴台,就讀大學的日子。
考大學時,柏舟選的是美術系的西畫組。四年後,他沒有留在教育界,也沒有馬上回家鄉貢獻所學。只在自己台北的工作室中,指導幾名學生畫畫,賺點生活費糊口。日子就這樣,一天、兩天,一、兩年,教教學生畫些素描。有時,興致好就出外寫寫生。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年輕鬆自在的生活。
自己一個人,什麼事都好處理。覺,睡到自然醒;飯,三餐作兩餐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想去那兒就去那兒。耳根,清靜得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心情,自然也還算不錯。
當然,偶而也會受到一些些的困擾。譬如,慧根不夠卻勉強來學畫的學生,就讓他教得頗有費力之感。可是,拿人錢財嘛,總不好不耐住性子好好地教。
「唉,這個年頭父母難為,孩子也難為。」
柏舟不覺一聲嘆息,繼而又想。
父母親望子女成龍成鳳的,寧可自己省吃省用的,也要子女跑在前頭。懂事的孩子,不忍心讓父母失望,也只能咬緊牙根辛苦努力的學。如此,父母可敬,子女不也一樣可敬嗎?每一回只要想到這些,柏舟就會更耐心的指導這些孩子。因為,從小到大他不僅懂事,也很能事事順從父母的心意。還好,這一路走過來,父母的理念和滿意度,都和自己的差不多。當然,彼此的衝突也相對的減少許多。之後幾年,為了讓自己的畫作有更突破的表現,柏舟省吃儉用的,積了一筆足夠的費用,便收拾行囊隻身前往歐洲。
學西方藝術的人,沒有好好地走一趟歐洲,實在是說不過去。幾年下來,他的視野大大地拓寬了,畫作風格也較往昔有更突破性的改變。雖然,這幾年當中自己也把所有的積蓄,全給用盡。
結束歐洲之旅,收拾行囊,柏舟又回到台北的工作室。一樣的畫室,指導的學生卻大大不同於往昔。一趟歐洲之旅,多拿了一個學位回來,似乎身價也隨著水漲船高了許多。學生中,有專程來向他學西畫的美術系學生,讓他比以前教得更起勁、更有心得。
剛回台北的第一年,柏舟感覺自己又年輕了起來。工作室的教學外,也舉辦了幾次的個展。許多人紛紛來到他的畫室,參觀教學及畫作的人,欣賞畫作而買去收藏的人,都有。
雖然自己的名氣還小,卻也多少激起他向前邁出一大步的勇氣。
畫畫、教畫,偶爾辦一場個展,與同好相互切磋。歲月匆匆,時間一過又是好幾年光景。柏舟依然忙於他畫室的工作。只是,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竟早已過了不惑之年。
這兩年,事情就變得有些個不順心了。
首先,父母年歲漸大,期待身邊多個人照顧,天天電話聲不斷地,催促柏舟返鄉。
誰叫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回家,不是不好。只是,自己早已習慣那樣的生活。
不過,他到底還是聽話的孩子,最後還是回來了。
回來沒多久,心煩的事就跟著來。父母抱孫心切,每天的話題三兩句不到,就是問他:
「在大學,怎麼也不交個女朋友?」
那時,自己也有過一位還算談得來的女友,可是後來卻分開了。事隔太多年了,講這些有什麼用?現在,也懶得去回想了。
「你在台北那麼多年,連一個女生都看不上眼嗎?」
父母這麼一問,柏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裡反倒有些迷糊了──是我看不上人家?還是人家看不上我呢?
「你在歐洲的那幾年,恐怕也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吧!在那裡,一個個講『番仔話』::::,我的意思是『外國話』。聽也聽不懂的,怎麼娶回來?」
柏舟常在心裡偷笑,是他娶妻還是父母?而且,有那個留過洋的小姐,在那個時候願意和他回來這個小地方?
「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這些話,幾年前就在柏舟的耳邊響過好幾回,他也早已習慣當成耳邊風了。
「什麼時候也讓我們抱抱孫子吧!」
期待早抱孫子,往往是母親比父親還要急切的。
這些,在剛開始的時候,柏舟都微笑以對。心想,年長的父母都是如此。可是,最近母親看柏舟無動於衷,竟多次央人安排他的婚姻,讓柏舟開始有些困擾。甚至,還有想逃避的感覺。
「柏舟,你比較喜歡印尼新娘,還是越南新娘?」
有一回,母親開始問起柏舟如此的問題。
「是啊,做個選擇我們也好拜託人家。」
父親居然也加上了意見。看來,連他老人家也有些替他心急了。
「印尼新娘也好,越南新娘也好。年輕人嘛,學得快。反正娶進門來,再好好教教她就可以了。只要你覺得好,就是比手畫腳的,我們也都沒什麼問題。」母親常常如此自言自語的,在柏舟和他們一起吃飯時,在柏舟一走出畫室時,有意無意地提醒他。
「去看看也好,總有個機會。」
偶而,大哥、大嫂忙完店裡的生意時,也會如此勸他。
「不然,你到廈門去找找。過幾天,你林厝的舅舅要去,可以順便幫你看看。你舅舅在廈門早買了房子,經常來來往往的。那兒的鄰居,他也很熟悉。」
「 對!大陸新娘好。尤其是廈門這一帶,又近話又好溝通。對面金水嬸的二兒子,你認識的││阿淼,他在上個月就是去廈門。才不過二十萬台幣,就娶到一位年輕漂亮的媳婦呢!」
母親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興奮的持續說著。
「怎麼會這樣?二十萬買個媳婦,簡直就是人口買賣。」
柏舟心裡,實在很不舒服如此的買賣式婚姻。
「還有,我們前兩排巷子,那一戶房子才剛整修過的人家,不也才在年前娶了位福州小姐,聽說勤快又明理,很得公婆的喜歡。」
母親總是忙進忙出的,東家走走、西家探探。每天的生活重心,好像就是──比比那家媳婦娶得好。看來,印尼新娘也好,越南新娘、大陸新娘也好,只要有柏舟點個頭,父母親都會樂得為他張羅一切。
「煩,有夠煩人的。每天生活,怎麼都離不開這些話題?」
柏舟聽太多了,內心實在很感煩悶。
「一個人的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草率?隨便找一個新娘來娶,就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了嗎?」
每回一想到父母這樣的觀念,柏舟實在是不敢苟同。
當然,柏舟不會怪他們。他心理也很清楚,這是人之常情。中國人的家庭,有那家父母不是如此?也許,將來他到了他們的年紀,也一樣無法擺脫如此的俗念。話雖如此,柏舟還是無法天天面對父母的催促。因此,他選擇了這一趟的「永定土樓行」,作為臨時的避難之旅。
2
金廈的海上航程不遠。有時,搭上較快速的船隻,半個多小時就可到達對岸。柏舟搭乘的遊輪,恰巧比較慢。因此,將近一個小時的航行,才抵達廈門的「鷺江渡輪」碼頭。雖然,這一次的通關手續比起上一回,快了許多。可是,等同行所有人辦好後,也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以後了。
看看時間,離晚餐時間還早。同團的阿宏,是金水嬸的大兒子。這一趟的旅遊,也是他邀柏舟同行的。他看柏舟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去廈門有名的「南普陀寺」進香。於是,主動陪他一塊前往中山路逛逛。
沿著思明南路、鎮海路,他們一路走到中山路。陽光,還是相當刺眼。還好,臨近海邊的這些道路上,海風徐徐,多少減少一些悶人的熱氣。
筆直的中山路大約有八百公尺,是廈門最熱鬧的街道,稱得上乾淨、整齊。走在沒有機車,沒有汽車喇叭聲的中山路上,柏舟看到了有些建築還相當歐式。街道上的商店,都可說是「小而美」的店家。只是,整條商店街的商品,是應有盡有。其中,有幾家小型的百貨公司,阿宏還特別提醒他,想買時記得要──貨比三家。逛了一圈之後,柏舟覺得有點趣味索然。他謝過阿宏的陪伴後,告訴阿宏不必等他一起吃晚餐,便自行前往離中山路不遠的附近海邊。
傍晚的廈門海濱,戲水的人潮不斷。柏舟避開喧囂的戲水人潮,獨自一人來到一處較安靜的角落。海水,映著天邊落日餘暉,閃爍著一片橘紅色的亮光,相當迷人。
一望無際的大海,有時澎湃洶湧如萬馬奔騰般,有時又寂靜如一面鏡子,倒映著遠處青山與藍天白雲,總讓人對它那充滿變化的神祕感,有無窮的遐想。
柏舟摘下戴了大半天的墨鏡,望著眼前夕照下看似平靜的海水。多年前,他也常在這樣的一個傍晚時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塞納河畔,凝視著清澈蔚藍的河水,悠悠向前流去。在夕陽下、在微風中,在落英繽紛的塞納河畔漫步。
黃昏時的塞納河,美得像一幅畫、像一首浪漫詩。有時,河上漂流著的落葉、花瓣,彷彿他心靈上多年的好友。柏舟常常凝視著片片落葉、片片花瓣,靜靜地傾訴著心曲,和它們一起徜徉在──塞納河畔,每一個夕照下悠閒、浪漫的黃昏。
那一趟歐洲之旅,塞納河畔每一處充滿濃濃異國風情的畫面,他可都是記憶猶新。塞納河上,共有三十七道橋。最古老也是最出名的,便是新橋(Pont Neuf)了。新橋的中央,總共有五個拱形的橋洞。兩側,各有一個行人道,中間三個作行水道。每當船隻經過這些行水道時,遊客們可以清楚看見,新橋上一個個美麗的半圓陽台。
如果是大白天,就有機會看到一些街頭賣藝者,聚集在這些半圓陽台上精彩的表演。表演特技雜耍的,演奏各類樂器的,都能讓人耳目一新,拍手叫好。這些街頭藝人,有些是巴黎本地人,也有些和柏舟一樣,是來自世界各地。不管來自何處,他們可都各懷精湛的表演天份,把他們對藝術的詮釋,透過各種不同的表演方式,呈現給巴黎的市民,也同時表演給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們。
人在巴黎的柏舟,對這些充滿異國風情、多彩多姿的街頭藝術表演,經常是給以熱烈的掌聲與實質的支持。
這條長達十三公里的塞納河水道,有人說它是巴黎的母親。也有人說,它是巴黎最漂亮的林蔭大道之一。
無論眾人如何說,對於美麗的塞納河,柏舟總愛獨自一人沿著河邊散步。靜靜看著悠靜輕拂的河水,從Pont Neuf橋(新橋)掠過直到Bir Hakeim橋,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閒情。有時,興致一來便邀一、二同好,一起欣賞兩岸輝煌的歐式建築,和如夢似幻的美麗景致,也是一種心靈的豐盛饗宴。
閒暇時,柏舟最愛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自由行。
巴黎是個得天獨厚的城市,更是一個擁有浪漫氣息、充滿感性的大城市。市區內,有許多歷史古蹟與美麗建築,可供遊覽。特別是,巴黎的七十座博物館,濃厚的藝術氣息,總讓柏舟感覺每一寸肌膚,彷彿都沈浸在藝術的氛圍裡。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彷彿都得到了向所未有的滋潤。因為,巴黎的每一座博物館,是既精采又獨特的。除了舉世聞名的羅浮宮外,還有─奧塞美術館,收藏著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初時期的藝術品。橘園美術館(Musee de l'Orangerie),收藏十九世紀末期印象畫派的作品。以及有名的畢卡索美術館、克呂尼博物館、羅丹美術館:::等等。
去到巴黎後,柏舟深深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一個藝術的國度。
除了這些博物館外,柏舟也喜歡一個人搭乘巴黎地鐵,在Champ De Mars TourEiffel下車,去親近巴黎最有名的地標(艾菲爾鐵塔鐵塔,Tour Eiffel)。如果,純就欣賞景色而言,他會選擇在Trocadero下車,因為一走出地鐵站,就是巴黎有名的「夏悠宮」。走上夏悠宮階梯前的展望台,柏舟便可清楚望見塞納河彼端︳︳塔高320公尺的艾菲爾鐵塔。
欣賞艾菲爾鐵塔,柏舟經常選擇在夜晚的時候。不僅是由於夜巴黎迷人的夜色,深深吸引著他。更因為,大白天的艾菲爾鐵塔,一到了晚上,就好像是一座美麗的玻璃塔。在燈光照射下,這座美麗的玻璃塔變得玲瓏剔透,可愛而迷人。因此,它也成了夜巴黎的奇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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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在茫然的日子裡
彷彿一切還緩緩前進,面容卻瞬間被歲月勾劃出幾條細線,幾乎不照鏡子的女人,從來就不肯正視歲月的警告,佇立老實鏡面前,工作的奔波,在左邊太陽穴編織的網漸漸蔓延,孤獨了數不清的無眠夜,全紀錄在失去光澤的瞳眼下,深刻且黯黑,是誠實的年輪,刻畫出一圈又一圈的,春夏秋冬。抿著微垂的唇,撐不起時光施壓的重量,產生扭曲變形,與用雙手食指刻意撐起的笑紋拉踞著,嘆氣聲,也就出現地很自然了。 光陰,總在不經意時刻,自指縫流洩而下,當流失漸多,空虛感呈反比增加,舌蕾遺忘年少的青澀,紛黃的齒縫穿插著哪頓不堪晚宴的菜渣,雙眼經歷過的狂喜狂悲,往往得小酌上一口,浮現的感慨,才能把腦裡的精采片段一一快轉重播,但畫面每播一次,出現的間斷愈頻繁,雜訊也頻頻干擾,老了吧,我想。 距離越來越遙遠的童年畫面,越想越是感傷的年少記憶,我幾乎就要遺忘了,偶而,也只能默默剪貼著過往片段,然後在無意識狀態下,才記得翻閱。工作上爆炸式的壓力,總讓人難以好好呼一口氣,望著窗外,恣意的候鳥掠過的天空,還是我嚮往擁抱的藍,心,卻遺失了當初的輕盈,夢想呢?是不小心鬆手的氣球,早已隨風飄走,在好遠好遠的地平線那頭,只准我瞻望,不再給我把握的機會。 我悄悄地收拾灑落滿地的記憶,打包裝箱,郵寄給遠方飄盪的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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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金門取倭顱
「號外!」「號外,號外!」「我壯士40名,突襲金門,建立偉績」「號外!號外」:::這是1939年4月21日大清早,一個個報童揮舞著︽泉州日報︾,清脆、亢奮的叫賣聲劃破了鯉城的上空,振奮人心的勝利消息──昨晚,活動于金門、泉州、廈門沿海地區的我「金門復土救鄉團抗日敢死隊」40人突襲金門,斬殺日寇45人──留住了行人匆匆的步伐,掃去了久久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霾,給沿海抗日軍民捎來了一線勝利的曙光,激起了滿腔的鬥志。 金門淪陷 這是抗日戰爭時期,發生在閩南沿海的一個真實的故事。 那是1937年10月24日,天青氣爽,風平浪靜。廈(門)金(門)海面上本該千帆競掛捕魚忙,卻因為日寇入侵,使得萬傾碧波顯得死一般的沉寂、詭異。上午8時許,幾艘尾部插著膏藥旗的小汽艇從停泊金門附近的日艦旁開溜出來,到了金門縣城後浦碼頭一帶海面。30多個日本鬼子拿起尺規、望遠鏡等測量儀器,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一瞅,即知曉是在幹著測量港灣的勾當,為覬覦我金門島做刺探。奉令駐防廈門的國民黨粵軍一五七師,原屬第四路軍,該師官兵不少是從原十九路軍轉過來的,抗日情緒高漲。師長兼任廈門警備司令黃濤接到壯丁義勇隊員報告後,果斷的命令開槍射擊。時金門島有保安隊40人,壯丁隊數百人,亦同時開槍射擊,兩岸夾擊,形成交織的火力網,密集的子彈『撲哧、撲哧』的穿透小汽艇的船舷,忙亂成一團的日本鬼子嚇得抱頭鼠竄,連儀器都顧不上收拾,就龜縮船艙裏,往回逃竄。 10月25日清晨,11艘日本軍艦聚集金門附近海面,鮮紅的膏藥旗如同野獸張開鮮紅的血盆大口,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果然不出所料,稍許,從日艦上竄出十幾架飛機,在金門上空呼嘯盤旋,來來回回實行低空偵察,刺耳的隆隆一直持續到傍晚。縣長鄺漢見此情形,慌忙逃避到遠離海岸的瓊林村。 翌日淩晨4時許,8艘日艦開始移近金門後浦、古寧頭海面,雪白刺眼的探照燈把沿岸照射有如白晝。少傾,『轟隆』聲震天動地,日艦上機槍大炮齊鳴,炮彈像毒蜂似的劃破了寧靜安詳的海面,金門島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天濛濛亮,日寇戰鬥機、轟炸機從航空母艦上起飛,對我金門濱海地帶瘋狂地進行俯衝掃射,狂轟濫炸。7時左右,20多艘小汽艇載日本海軍陸戰隊員,分別從水頭、舊金城、古崗等三路強行登陸。守衛在灘頭的金門縣保安隊員、壯丁隊員英勇地迎擊進犯的日寇,擊潰了敵人多次的進攻,終因敵眾我寡和裝備陳舊,全部壯烈犧牲。日軍長驅直入,經舊金城,經古崗,經泗湖,直逼縣城。11時到達豐連山,以尖兵三騎進入後浦。繼而,大隊駐紮金門公學,共約2000人,為日海軍陸戰隊之一個聯隊,隊長是個叫友重丙鬼子。金門島上的居民紛紛從瓊林、沙美向大嶝、同安、廈門一帶撤退。午間,縣長鄺漢棄職潛逃,與100多名金門民眾乘帆船逃脫,在翔安澳頭登陸。同日,金門縣政府遷往大嶝,由社訓教官陳文照暫代行縣長職務。27日,日軍進佔瓊林、沙美、烈嶼。 金門從此淪陷日寇的鐵蹄之下::: 28日,日寇扶持漢奸王廷植、周永國等在後浦、沙美成立偽臨時地方維持會;又成立偽自衛團,以陳太乙為團長,許可傳為主任。 烽火大嶝 11月中旬,國民黨軍陸軍第八十師一個營駐防大嶝,民眾爭相供獻木材石料,協助構築防禦工事。12月1日,省政府派周秉彝到大嶝接任金門縣長一職。12月3日,一艘日本軍艦,耀武揚威地駛進大嶝海面,向大嶝發射數十發炮彈,島上除青壯年外,婦孺老弱一律渡海往同安、南安兩地暫避。縣長周秉彝隨即命令搬運泉州城數十門舊式火藥炮,安置大嶝沿海岸線,加強防禦。4月1日,金門縣長周秉彝他調,新任縣長韓延爽接任。 1938年3月,日軍在金門官澳、馬山,設置軍營,安置巨炮,不分白晝,向大小嶝島射擊。4月9日,日軍派遣2架飛機轟炸大、小嶝,並以機槍掃射,死傷居民10餘人,炸毀民房20餘棟;12日,又有3架日軍飛機轟炸大小嶝,投下4枚炸彈,摧毀民房數棟。5月10日,廈門淪陷。同月,日海軍大佐佐藤,又將後浦、沙美2個傀儡政權合併,成立偽金門治安維持會,以王廷植為會長,王天和、周永國為副會長。6月,金門縣長韓延爽建議遷金門縣政府及大小嶝居民到南安、同安,省政府同意政府遷移,但居民不能遷。7月4日,省政府任命金門縣長由南安縣長顏德桂兼任,在大嶝設金門縣政府辦事處,委任梅鄂為辦事處主任。9月,金門縣政府大嶝辦事處,為適應守衛國土,堅持抗日的需要,命令大嶝凡年滿18歲以上,45歲以下男子都要參加自衛組織。11月,駐紮大嶝的國民黨軍隊移駐蓮河,由南安縣保安中隊接防。 1939年5月6日,日軍1架飛機空襲大嶝,炸死婦女、兒童3人,炸毀房屋6棟。是年9月,日寇又將金門縣劃歸偽廈門特別市政府統轄,偽維持會改組為偽金門行政公署,歸廈門市管轄,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任福建省政府主席兼駐閩綏靖公署主任的陳儀,起先準備「於最短時間派隊前往,收復較易」後得蔣介石指示「如今之計,應以確保漳、廈為主,金門如為敵小部隊,即驅逐之可也」機宜,遂改令八十師師長陳琪「亟待收復」,故使收復金門之事,不了了之。 氣勢洶洶、無惡不作的日寇,對金門、大嶝犯下了滔天罪行。 抗日復土 金門人民不甘忍受日寇的蹂躪,不屈不撓,奮起反抗,或忍辱負重留在島上以作策應,或泅渡大陸集聚抗日力量謀求殲敵。在長期抗日鬥爭中,金門民眾張榮強、張西湖、王觀漁、胡燦英、趙有源、蕭克善、許順煌、王精英、蔡乘源、楊培祥、蔡蔭棠、王安乞、何克熙、何水托、黃東海、黃神比、黃玉鬥、黃世澤、黃情鎮、楊清務、王興漢、陳金漢等抗日仁人志士來到南安水頭、石井、蓮河以及原金門縣大嶝等地。在抗日統一戰線感召下,同石井許鐵堅、陳大元、陳天來、陳章匾、鄭良,大嶝紅壁的謝文生(又名槍助)、蔡(矮)旺,蓮河的馬湖等愛國青年,于1939年4月組成『金門復土救鄉團』(隸屬于福建省政府調查處),並一致推選許鐵堅擔任團長、陳天倫(又名陳大元)為副團長。 夜襲日寇 1939年4月16日晚,居住在大嶝的槍助、矮旺等人突然接到復土救鄉團的一張絕密的指令,命令他們準時於4月20日下午3點,到石井蘇內村陳天來家中集合,執行緊急任務。槍助看完指令後,就把點了火紙條燒了,心裏掂量著:准是要殺日本鬼子了,這股窩囊氣憋得也夠久的了!槍助止不住興奮的心情,從裡間把心愛的鬼頭大刀提了出來,沉甸甸的,在磨刀石細細的磨了起來。刀刃上,白光忽閃、忽閃的,不愧為斷金切玉、削鐵如泥的寶刀。 4月20日(農曆三月初一)下午,槍助扛著用紅布條裹住的鬼頭大刀,與矮旺一同搭乘渡船到達南安蓮河渡口,甩開大步,急行軍2個多小時,到達指定地點時,只見一屋子黑壓壓的,隊員們都到齊了。 下午5點,隊員們從蘇內村出發,來到石井汽車站。 「同志們,今晚我們「抗日敢死隊」的行動代號──「殺鬼行動」,任務是夜襲金門官澳村日軍營房,摧毀為禍大、小嶝的馬山炮台,「看到隊員躍躍欲試的神情,團長許鐵堅揮了揮駁殼槍:」我和陳天倫分別擔任敢死隊正、副隊長,敢死隊每一個隊員都要勇敢殺敵、立功報國,要絕對服從指揮,不得擅自行動!「說著,許鐵堅展開「大日本帝國金門縣皇軍兵力佈防圖」,招呼隊員圍了過來,指著官澳通往沙尾村公路一幢兩層崗樓,說:「據金門我方內線情報,這裏是敵人的10號兵房,駐防一小隊日軍約30人,裝備2挺機關槍;離此約1哩的城仔角炮臺有日寇一個班15人,一式步槍配備,分駐2間木房。今晚,我們的襲擊任務就是全殲日本鬼子,大家有信心嗎?!」「保證完成任務!」敢死隊員們異口同聲的。「怕不怕死?」副隊長陳天倫逐一拍了拍隊員的胸脯,「怕死就不要去!」「不怕!」「不怕」「不怕」::「今晚,負責破壞敵通訊的第一小組負責裝置「路銃」(山村農民安放在山路上用以捕捉野獸的火器),埋伏警戒;第二小組由陳天倫帶隊,攻打城仔角炮臺;第三小組由我率領,圍攻哨樓,「許鐵堅斬釘截鐵的說,「夜襲口令」喊殺是進攻,衝是撤退」,請大家務必牢記。」 春夏交替之際,白霧茫茫,10米之外,不見人影。晚8時,40名抗日敢死隊員分乘4艘雙槳木質快艇只能在大嶝島老艄公的指引下,憑著感覺滑行在水裏、霧裏。由於霧氣太濃,日寇的崗哨根本是瞎子點蠟燭──擺設。淩晨1時左右,敢死隊上了金門官澳村灘頭。 第一組的敢死隊員一上岸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公路,「唰唰唰」的,靈猴般快捷地竄上了電線杆,三下五除二剪斷日寇的電話線。有的把一疊疊︽告金門同胞書︾紛紛揚揚的撒在路旁、田邊,山野,有的迅速在通往沙尾的公路安裝上了一支支威力十足的「路銃」,有的早就爬上高處,埋伏好,注視著沙尾方向敵軍的動靜。 借著夜霧的掩護,副隊長陳天倫率第二組敢死隊員悄悄地摸到城仔角炮臺兩側的木房附近。突然,槍助拽住了陳天倫,指了指炮臺。隱隱約約的,隊員們看見了兩個敵哨兵正來回踱動,劍拔弩張的。槍助和天倫相互暗示了一下,一個提大刀,一個握匕首,躡手躡腳溜到鬼子背後,猛撲過去。狡猾的鬼子似乎嗅到了什麼異常動靜,突然間轉過身來,一個賴狗搖頭,躲過了滅頂之災。隨即持著刺刀,像餓狼似的撲了上來。眼疾手快的槍助冷冷一笑,鬼頭刀使一個霸王托鼎,就那麼看似輕描淡寫的向上一磕,鬼子的刺刀頓時脫手飛上了天空,一時竟傻了。說時遲,那時快。槍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腿一個橫掃千軍,鬼子『喀嚓嚓』的,兩腳齊關節而斷,萎伏在地。還沒等鬼子哀號出聲,槍助使招力斬狂魔,手起刀落,但見白光一閃,敵哨兵的腦袋滴溜溜地滾了老遠。另一個鬼子連悶哼一聲都來不及,也被陳副隊長一刀插了個透心涼,心臟「哧哧哧」的狂噴著髒血,早見了閻王爺去了。 緊跟其後的敢死隊員兩下踹開了哨房門。轟,轟,轟::,一陣陣密集的手榴彈雨花開了,熟睡中的日本鬼子頓時血肉橫飛、鬼哭狼嚎。敢死隊員乘勢衝進去,啪啪啪::又是一梭梭駁殼槍,把正準備做垂死掙扎的鬼子一一趕入了十八層地獄。清點戰場後,看到炮臺一個班15個守敵全被殲滅,隊員們高興得蹦了老高。或者掄大斧砸瞄準裝置座,或者拿硝酸水往炮膛裏灌,直到把敵人的大炮「修理」成了啞炮、廢炮、爛鐵泥。槍助大刀一揮,砍瓜切菜般順手又砍了一個鬼子的首級,連同方才砍下的頭顱,紮在腰間當成戰利品。 進攻官澳哨樓的第三組敢死隊員,遭到了日寇的負嵎頑抗。激烈的槍戰聲震撼著整個金門島。日本鬼子在崗樓上居高臨下,開槍掃射,敢死隊被壓在地上,抬不起頭來,隊員陳才胸部中彈陣亡,進攻嚴重受阻。倘若不儘快把哨樓拿下來,敵人援兵趕到,後果將不堪設想。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副組長老趙自動請纓,以八步趕蟬輕功步法,靈貓展威似的,衝破敵軍密集火力網,到了哨樓圍牆下,快速向樓上敵兵投去手榴彈。「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鬼子兵被炸得頭是頭、腳是腳,粉身碎骨一一飛上了半空中。 「殺啊::」敢死隊員們高喊著為陳才報仇的口號,一齊躍出,爭先恐後地從被集束手榴彈炸開的門洞,衝進了哨樓。一陣一陣的手榴彈爆炸聲、一陣一陣的駁殼槍子彈掃射聲,伴隨著隊員們的?喊聲,敵人全部「翹了辮子」。 敢死隊員鄭良、李扁殺紅了眼,鋼牙咬得咯蹦響,尚嫌不解恨,兩人分頭給每個鬼子再補上一槍。 「衝啊,衝啊!」聽到了撤退口令的敢死隊員,潮水般撤離了戰場,扛著機槍、步槍、手榴彈等戰利品,哼著勝利的小曲,大踏步地往海灘上集合。 清點人數時,發現除陳才犧牲外,還少了鄭良、陳章匾。許隊長排除六人分散尋找多時,都沒聯繫上。這時,不遠處,沙尾方向公路上傳來汽車隆隆聲、軍犬汪汪聲、鬼子的嚎啕聲,看來敵人援兵快到了。敢死隊員只好擦乾眼淚,強忍悲痛,乘船啟航,極端不捨地告別了親愛的戰友。 勝利凱旋 途中,忽然聽到金門島上響起猛烈的槍炮聲,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後來才知道,原來增援的日寇先頭部隊被敢死隊員設置的「路銃」擊中,驚弓之鳥似的的鬼子齊刷刷的趴下去,就機關、大炮一齊發射,像無頭蒼蠅一樣。也是鬼子該死。恰巧,另一股援敵從對面趕到了,以為與遭遇我敢死隊。又是齊刷刷地趴下,閉著眼開起了火。兩股敵人狗咬狗的,一起撕打個焦頭爛耳、兩敗俱傷,待清醒過來時,敢死隊的船隻早遠離金門島了,氣急敗壞的鬼子兵海面亂放了幾槍後,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拖著傷兵敗將走了。 由於大霧濔漫,再加上細雨迷濛,撤離的敢死隊船隻在海面上失散了。陳天來乘坐第一小組的船隻迷失了方向,差點又駛上了金門島,後來在海面上幾經波折,終於在四月21日中午時分在晉江圍頭村登陸。 勝利的消息一瞬間傳遍了晉(江)南(安)同(安)和泉州城。男女老幼歡欣鼓舞,自發敲鑼打鼓,前來迎接凱旋而歸的英雄們。這次突襲,勇士們打死打傷日軍第二特別陸戰隊大西部隊第二、第四中隊官兵平尾等40餘人,繳獲機槍2挺、步槍10餘支和鋼盔、子彈膏藥旗等戰利品。槍助砍回的2顆日寇頭顱懸掛在石井汽車站電線杆上示眾多日。當地軍政大員紛紛邀請壯士們一起合影留念,一時間傳為美談。 4月22日,︽泉州日報︾以「我壯士40名,突襲金門建立偉績」的醒目標題,報導這一鼓舞人心的勝利消息。 九死一生 6月11日,陳家屋裏屋外掛滿了青幔、白綾,哀哀淒淒的啼哭聲催人腸斷,原來這天正是章匾犧牲第49天,家人及親朋好友正為他做「七七四十九日」羅天大醮。忽然,陳章匾出現在家門口,大夥兒嚇了一大跳,隨即轉悲為喜,頓時,蜂擁過去,拉著他的手,淚盈滿眶的。 原來,當晚襲擊金門日寇後,陳章匾和鄭良因顧著殺敵,沒注意隊員們高喊「衝」的撤退口令,掉隊留在金門島上。兩人非常沈著,稍作商量,便趁天黑之際,兩股援敵又顧著「狗咬狗」捉隊子廝殺,迅速爬上山去,躲進山腰間一座古墓穴中,墓穴周圍荊棘遍佈、雜草叢生,敵人輕易不能發現。白天,陳章匾、鄭良隱蔽不出,躲過了日寇挨村挨戶的搜查;深夜,輪流出來挖掘地瓜充饑。一周後,風聲漸漸過去了。一天晚上,鄭良悄悄摸進官澳村,聯繫了愛國同胞張雲,準備船隻,找個適宜時機,渡海返回南安。一起準備剛剛就緒時,沒想到被漢奸黃昆火告密,張雲夫婦和鄭良均被捕遭到殺害。青嶼村民張津浦及張頷妻也受株連被日本鬼子殺害。日寇從他們的口中沒能得到任何有價值的資訊,就重新封鎖金門島。躲在墓穴中的陳章匾見鄭良天亮未歸,知道出事了,遂隨機應變,在山上繼續生活了40多天。後來,終於聯繫上了愛國同胞明睹先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明睹先生將自家的門板拆下,紮成一條木排,用雨傘作帆,趁著徐徐的南風送陳章匾從金門草嶼下水,當木排漂到小嶝附近的大伯嶼時,陳章匾被出海漁民救起。 殺敵保國 4月20日晚,夜襲金門日本鬼子的「殺鬼行動」,沉重地打擊了侵略者囂張的兇焰,極大地鼓舞了我沿海軍民的抗日鬥志。為了表彰抗日敢死隊的功績,國民黨軍方授予許鐵堅、陳大元各1枚金質獎章、一塊木質匾額,上鐫刻「殺敵保國」。 今天,我們在南安縣石井鎮「掌中窩」村︽許氏族譜︾還能清楚地看到關於此事的詳細記載,還能看到許氏宗祠中還保留當時那長130釐米,寬60釐米,上書鎦金大字「殺敵保國」,上款「金門復土救鄉團團長許鐵堅」的匾額。 金門復土救鄉團事蹟 1940年2月5日,我金門復土救鄉團,襲擊沙美偽區公所,擒殺偽員警科長郎壽臣。 4月1日,大嶝各界成立福建省抗日敵後援會金門大嶝特種之會,王秉坦任主任委員。19日,18架日機自14至17時,輪番向我大嶝陽塘、田墘二村濫施轟炸,一日間兩村民眾死傷20餘人,毀壞房屋200餘棟,村莊幾乎成為一片廢墟。 1941年7月,我金門復土救鄉團襲擊瓊林偽派出所,捕獲偽警一名。 1942年2月,中央第25集團軍謀報室情報員許順煌,因該線同志許水龍行動洩密,在烈嶼被日軍破獲,農曆元月十四被捕,與同志洪水尚、洪水枝、洪培育、陳前琪、吳水派、李文秀、陳榮、陳欽瑞、李炎佳等十一人,被殺害於大擔海面,並行滅屍。 1944年5月10日,西園鹽場日籍技師三名,以虐待鹽民,被我復土救鄉團志士綁入內地斬首示眾。日軍以西園鄉民有勾通嫌疑,株連百餘人,嚴刑酷打,20雨人遇害。 1945年8月14日,日本無條件投降消息傳到金門島上,全縣民眾雀躍歡騰。10月3日,金門本島首任縣長葉維奏上金門島接收;4日,福建保安縱隊團長朱鏡波,接受日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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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採微岳伯坊與陳健墓
岳伯坊與陳健墓是目前廈門地區規模較大而且保存較好明代正品官員的歷史文物。 陳健(一四九一│一五六一)字時乾,號滄江,金門陽翟人,是浯陽陳氏信房十九世,嘉靖五年同安縣唯一的文進士,先後任過江西南安、廣東廉州、廣西南寧的知府,故志稱「三郡知府」。他任官多有政績,進階中憲大夫(正四品),所以嘉靖二十一年間,巡按監察御史劉廷籃、李元陽,按察司副使沈一定、劉應綬,泉州知府俞咨伯(平湖進士),同知尹嵩(東莞舉人),通判陳堯典(增城舉人),推官葉遇春(太倉進士),同安知縣袁杉(揚州舉人),縣丞楊清(東莞人)等地方官為他建坊表彰。 石坊在同安縣城北門內,坊以「岳伯」為名。相傳古代堯舜時有四岳分掌四方諸侯,周有方伯為諸侯之長,故後世用「岳伯」作為疆吏的泛稱。陳健任過南安、廉州、南寧三郡邊疆地方長官,故有「岳伯」此稱。又因唐代武后以刑部為秋官,故後世多稱刑部官員為秋官。陳健初授刑部主事,故坊額「岳伯」背面為「秋官」。 牌坊三層坐北朝南,歇山重檐仿木結構,四柱三間,通高八米,明間寬三‧○八米,高出兩次間,次間寬一‧三四米,青斗石牡丹雀替。明間小額枋兩面同鑴「嘉靖丙戌進士陳健」字樣,大額枋上坊名石兩側青草石鑴刻立坊者結銜題名。小額枋上的花板及中層上的聖匾已失,上層屋脊兩端蚩尾,中間葫蘆遺失。四根面寬○‧五米的方形石柱下端前後各夾以半邊葫蘆狀抱鼓石,整體造型莊重,裝飾簡約。 陳健墓在今同安區五顯鎮後燒西村鶴來山麓,坐北朝南,佔地面積八百多平方米。由南向北依序為圓形華表(俗稱石筆或石燭)、墓道坊(或稱神道坊)、馬、虎石像生(正四品官員石獸)、墓池、三級墓坪、供桌、碑亭、封穴。墓塚為三合土,墓圍以七塊素面石板衛護,塚前立有江天道人草書︽次成韻作滄江壽域︾七言律詩石碑一方。據︽浯陽陳氏家譜︾載,這是墓主生前自題詩。詩云:「封城山繞筆花題,雲帶曉霞淡淡棲。馬鬣耳邊風高搖篆草,牛眠夢破兆文奎。松杉雨露千年翠,冠冕聲華百代齊。鶴嘯海天巢石榻,笑看夕照未還西。」墓地原為一片松柏林,筆者孩時曾到此「滑腳倉石」(天然大石類似現在兒童公園的滑梯)。詩碑前面緊挨著一座九脊重檐石碑亭,高三‧五米,面寬一‧八米,深一‧三米,亭蓋內刻有八卦圖案和「鶴山鍾秀」文字,中置帶龜趺石碑一方。圭首石碑高一‧三九米,寬○‧六四米,碑額橫題「皇明」,其餘文字分四行直刻:「賜進士第歷守三郡進階中憲大夫前刑部郎中滄江陳公暨配誥封宜人慈濟宋氏墓道「(總字數三十七字符合「老」字吉數)。供桌高一‧○三米,正面有昂首麒麟和仙人、鶴、鹿浮雕圖案。三級墓坪,雙層三曲墓手左右對稱逐外伸展,翼牆以整塊石板疊砌,十二道墓手頂層脊端分別飾以印斗、龍首和石獅(左雄右雌)。墓池寬十米,深八米,三面護以石欄。石獸僅存石馬一匹,身長一‧五三米,體高一‧四四米。神道坊為四柱三間沖天式,中柱高四‧六米,上雕坐獅,邊柱外飾假箍頭,總面寬六‧六四米,明間小額枋下置龍首魚身的鰲魚雀替,小額枋南面鑴「嘉靖丙辰陽月吉旦立」;花板南北兩面分鑴「錫恩褒勸」和「厥績益懋 令譽孔昭」。次間小額枋上的花板南北兩面分別鑴刻「進階大夫」、「出守三郡」和「司寇正郎」、「榮登甲科」。明間大額枋上置廡殿式屋頂,牆柱間安置供牌狀的「恩榮」匾,屋脊兩端飾尾巴上揚的蚩尾,脊中葫蘆已失,四根方形立柱前後各夾以高一‧四六米半邊葫蘆狀抱鼓石,圓形望柱高三‧三二米。該墓道坊形製與金門陽宅會山寺前陳禎(陳健之父,誥贈刑部員外郎)的恩榮坊基本相同,而滄江墓的主體建築形式和裝飾也與金門東珩村南郊他的衣冠塚十分類似,充分顯示明代官員墳塋嚴格的等級規製。 陳健墓是墓主生前自擇壽域,預造於一五五六年十月,越五年陳健辭世。民國版︽同安縣志︾引︽閩書︾說陳健「及卒,許獬志其墓」。但許獬生於一五七○年,不可能為陳健撰銘,對此羅元信先生也提出質疑(見︽金門日報︾二○○三年四月十三日副刊)。滄江墓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被盜,村人李金水(時年十來歲)鑽進墓穴探奇,見有被撬開的三具棺木,地上有水銀和兩塊黑色墓志銘,其中一塊被敲碎,另一塊缺角,雖有取出來,但後來遺失,小孩也看不懂誰寫的墓志銘。根據︽浯陽陳氏家譜︾記載,陳健原配宋氏(生甫吉、甫烈)卒於萬曆元年(一五七三年),庶張氏(生甫文)生卒未載,「考妣合葬長興湖后蕭,坐壬向丙兼亥已」,宋宜人卒時許獬也才三歲,不可能為她入葬作銘。許獬雖英年早逝,但何喬遠撰著︽閩書︾的時間距離許獬謝世的時間也祗有六年,應該不至於空穴來風。(有一種可能是:陳健的孫子(即甫吉之子)榮祖、榮選於萬曆年間分別任官知州、同知),他們的庶祖母張氏西歸入壙,聘請名家許獬作志。但這祗是推測而已,有待進一步考究。 岳伯坊與陳健墓是明代金門籍鄉賢名宦遺留同安兩處重要的文物古蹟,一九八二年同被同安縣人民政府列入文物保護單位,其中陳健墓又於二○○一年被廈門市人民政府公佈為涉台文物古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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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令,誰!輔仔啦
誰!「黃文光」,去那裡;「迎賓館」,做什麼;「去照相」,這就是24年前某一天金門前線陣地關閉後的通行口令。辨識敵我的口令每晚都要變換,也曾經遇到一夜變換兩次口令。 晚點後回班哨前,各班哨都要派員背口令,口令來源是稍早連部派員到營部抄寫回來的,大家就圍在中山室前,值星官用粉筆寫在黑板上,只能默背不能唸出聲音來。只有短短十幾秒鐘讓你記住,當值星官問:「還有問題嗎?」只能有人回答:「沒有」,就立即擦掉文字。怕記不住的同袍,也可以拿出紙筆來抄寫,回到班哨轉達後,需立即燒燬。 而口令轉達到各班兵,大多是衛兵交接時,近距離口耳相傳。另外還有一種敵我辨識法是「燈號」,會與口令一同寫於黑板上,三色燈號燈光來源是L型軍用手電筒,再套上紅色或是綠色布套。比較忌諱去碰到問或答之中有個燈號是「三長兩短」。手電筒我們只是拿來照路面,並不會拿來打燈號,因為衛兵看見的,水匪也都看見了。夜晚拿手電筒也有許多技巧,夜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分辨不出路面的灰與黑時,才會很勉強打開手電筒亮一下,燈就一次只讓它亮幾秒鐘,開燈前時還要睜隻眼、閉隻眼,才能讓另一隻眼睛快速適應周遭亮度的突然改變,只能將燈光壓低只照在自己腳尖前的地面上,並將手橫伸讓發光源盡量遠離身體,開燈前還要不定時的左右手換著拿,這一切只為了自身的安全。 自己班哨人員進出很少喊口令,自家人聲音都聽得很熟悉了,而且每個人都有綽號或是特定稱呼,這會比口令更安全,因為決不可能重複,如果在有月光下,看走路的身影遠遠就知道是誰回來了。綽號全連每個人都有包括軍官,大多是剛下部隊時同袍所取的:水龜、蟾蜍、粉鳥、海陸、水鬼:::,一個人同時有好幾個綽號也很平常。 綽號也不能隨便亂叫,那得有交情,遇到綽號被取的不文雅如「豬屎」,別人叫沒事,菜鳥或是交情不夠的一喊就會被糾正,靠夭,「豬屎」也是你能叫的嗎! 71年中,峰上連調來一位專修班掛步槍的軍官,他確是要來接輔導長的職務,步槍做蝴蝶的工作,黑臉又怎麼能扮白臉,這就把我們基層士兵根深柢固的觀念給搞混了。據說這是上任不久的總長郝伯伯所規定,排長必須先歷練輔導長。 幾次老輔仔帶著新輔仔一起前來查哨,誰!「輔仔啦,」聽到是待退老輔仔的聲音,要賣個面子,當然一切都沒事。當老輔仔退伍後,那位新到任輔仔單人背支45手槍就到各班哨來查哨,他還想「依樣畫葫蘆」 門都沒有,當衛兵開口問,誰!「輔仔啦,」當輔仔他自以為和已經我們有了交情時,衛兵們卻都沒有同感。 那夜輔仔來到七哨,我沒有刻意刁難他,問明了輔仔小腿是被九哨的老黃所咬的,這我也並不覺得奇怪,拿了罐藥膏給輔仔並對他說:有次大白天到九哨找我同梯綽號「副師」(註),也是被三冬放狗追,幸好我那位同梯及時出現嚇阻老黃,全連大家都知道要到九哨前,都得先向三冬套交情。 連上三冬只有少數幾個,那九哨哨長是其中之一。平平是義務役,只是手氣差一點,一抽籤就是陸軍第一特種三年兵,沒有分發到比較輕鬆的單位也就算了,偏偏又來到這麼硬斗的陸軍野戰步兵連。關餉、福利也沒比別人多,硬斗當然不會比海龍蛙兵硬斗,但是海龍蛙兵光是伙食費就是我們的好幾倍,其他福利更不用說:::。所以連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三冬義務役下部隊一律送幹訓班,至少讓他們掛個下士階再擔任哨長,日子會感覺比較好過些。 輔仔說:「可是九哨我之前去過了好幾次,都沒事。」三冬當然知道是你,所以只放狗咬你,今晚口令又不是「我、輔仔啦。」根據衛兵守則第九條:「若問三聲還不答,立即開槍射殺之」,沒有拉槍機叫你自動臥倒,沒有對空鳴槍要你大聲求饒,這已經避免讓你難看了。在金門誰最大,司令官最大,那就錯了,如果一切照程序來,當然是衛兵最大。 輔仔,你、我都不會瞭解同梯退伍,自己還有一年饅頭要數的悲哀,帶領著剛下部隊的新兵學習各項戰技,結果所帶出來的兵都已經成了紅帥,自己連車、馬、砲都還排不上榜的鬱卒:::。三冬同梯退伍那天,三冬把九哨其他班兵所養的小狗,全部拖到海灘集體槍殺,只留下那隻跟他最久的老黃。連上長官沒有人出聲,知道那是一種情緒發洩,總比前些時候下湖排那位三冬弟兄,用五七步槍抵住下顎,還脫鞋用腳趾扣板機自裁還要理智些。而我也意料不到第一次上太武山,居然就是到太武山公墓忠烈祠參加公祭儀式,當司儀讀完祭文行三鞠躬禮,公祭部隊帶回,只有短短十幾分鐘,就又送走一位軍人魂。 集體槍殺小狗那天,長官雖然都沒有講話,但是九哨班兵阿源確因為自己所養的狗無故被三冬槍殺極為不滿,那晚就帶著兩顆手榴彈來晚點名,準備要與三冬論個輸贏,同梯「副師」事先警告我要小心,當我看見阿源小夾克左右口袋各有鼓起物時,就冷汗直流,晚點名有如度秒如年:::。 輔仔與我聊到下衛兵時間到了才離去,輔仔小腿上留下那老黃的齒痕,夠他記住很久了。在還談不到與衛兵的交情之前,輔仔下次來查哨就學會了,帶著政戰士並且乖乖背口令。 全連也就只有連長沒人敢對他「假肖」,一句「機動」就能讓整班、整排、甚至整連雞飛狗跳。當然被機動多次之後,我們也會想出破解的方法。 (註)「副師」這個綽號比較特殊,是連長親自取的。到金門第一晚在連部坑道內,連長對著同梯X光錦說:「與我們師長張光錦同名,以後就叫你副師長」,副師的名號就這樣傳開了,私底下全連包括連長都尊稱他為「副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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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煩惱何時了
「太陽西下放學了,背著書包要回家:::」。每逢放學時刻,總會遇到一位中年人載著他弱智的太太,到學校帶他們的胖兒子高高興興回家。看他們每天「夫唱婦隨、鶼鰈情深、一家和樂」的模樣,真叫人羨煞不已。假如每個人都能跟他們一樣「不忮不求,與世無爭」的價值觀,就不會有那麼多怨偶離婚,也不會那麼多人自殺。 人的煩惱不外乎身體欠佳、家庭因素、工作壓力:::等,尤其家庭因素所帶來的煩惱往往是長久而持續的,因此很多年輕族開始質疑「已婚者」傳統角色、「子女價值觀」,更有些年輕人因過份依賴家庭資源,而衍生了「不婚、不生、不立」之台灣新三不,因為價值觀的改變,社會帶來許多負面的影響,例如人口老化,使家庭經濟的負擔更加繁重。 台灣這個社會越來越沉淪,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嚴重,許多社會的邊緣人生活更加窘峻,因為經濟的壓力,自殺的案例層出不窮,有的一家人集體自殺、有的單親家庭帶著稚齡的子女自殺,這一切都顯示我們的社會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這是人民的悲哀,也凸顯政府之無能。每天打開新聞,讓人總覺得許多政治人物的口水戰多於政策面,如此的政府官員怎能為百姓蒼生設想? 近十多年來由於大陸經濟市場開放,加上國內政治不安定,外資裹足不前,許多廠商一窩蜂外移大陸,導致中年失業嚴重,家庭頓失經濟來源,生活陷入茫然,一家人愁雲慘霧,真是欲哭無淚!教育政策的錯誤也使許多家庭帶來痛苦與煩惱,過去大學教育未開放,許多學子考不上大學,只好認命去學一技之長,工廠不缺技術人員,父母也少了一筆可觀的教育學費(估計四年大學至少要花費80─100萬)。如今大學林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子都能考上大學,考取了不讓孩子去就讀覺得可惜─尤其處在這個多元的社會裡,要讓孩子去讀,經濟實在有困難。曾經有個實例是:當年女兒考上大學,可是父親也因工廠關閉而失業,懂事的女兒含著淚水告訴媽媽:「因為爸爸失業,不然大學入學就放棄好了」,母女為此而抱在一起痛哭,此情此景真叫人感慨不已;另一則實例是:一位男生考上大學,父親為他去辦理就學貸款而進入大學就讀,但因家庭經濟拮据,實在無法提供足夠的生活費用,因此這位同學限定自己每星期只花300元,早上吃一片吐司喝一杯白開水,中午買一個30元的便當,晚上回寢室再吃兩片吐司,吐司硬了就倒一柸熱水,把吐司放在杯上燻軟,如此的生活比起陳總統娶媳婦一桌菜一萬元多實在有天壤之別,真叫人有「生不我虞」之慨嘆。如果勒緊褲帶度日有個光明的未來也是值得,可是大學畢業之後前途仍是茫然,找不到適合工作者大有人在,即使找到一份工作也常常學非所用,大學裡的許多科系變成只在謀求文憑而非學技能,教育投資的浪費可想而知。依報端統計今年大學入取率突破九成,如此將有極多數學生被誤導進入無法實現理想及低回饋的大學教育,學生浪費了寶貴的青春歲月及精神,家長投注了更多的成本,換來的卻是即將面臨相對挫折感更大的人生。 大多數人民不敢奢望政府為他們分憂解勞,只希望政府官員多用心於政事,少一些意識形態及政黨鬥爭,營造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讓廠商願意根留台灣,老百姓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不必時時擔心被解雇之夢魘,這是一般百姓最基本的要求,「生活能夠溫飽放中間,一中一台或一國兩制暫時擺一邊。」這是大多數人民共同的期盼,也只有如此才能減少人民的痛苦與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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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海
盛夏。浪,碎成一塊一塊,陽光就在那些方塊間,花亮、閃爍。 海寬,天闊,遠方有島出現。黃肖巖跟何葆仁、劉維明、李鐵民等,不約而同墊起腳尖。太武山雄踞,當時目送他們離去,而今,首先迎接他們。碼頭上,縣府派遣官員,拉一條紅色布幔,寫著歡迎新加坡華僑返鄉參觀字樣。官員殷勤慰問,午宴款待。黃肖巖一行人婉拒縣府留宿,只說,久離家鄉,該回家看看。 黃肖巖奔赴沙美,村幹事已接獲指示,在村裡等候。村幹事跟黃肖巖是兒時玩伴,當時不過十五、六,重逢卻已四、五十。黃肖巖在海外,也熟家鄉事,常寄款,修廟、翻祖厝。黃肖巖父母,當年為賊所害,黃了無牽掛,隨前人腳步,落番海外。 清道光年間,鴉片戰爭後,海禁大開,廈門成為五口通商口埠之一。黃肖巖由廈門港,直取新加坡。民國初年,南洋群島商業發展正熾,往返各國無須出入境管制,給金門居民一扇窗口。東南亞多屬島嶼地形,濕潤型熱帶氣候,雖政治動盪,但是天然資源豐富。清代中葉以後,洋人分佔南洋,垂涎熱帶物產,吸引眾多華人前去,以苦力換取金錢。幾百年來,金門華僑遍佈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等地,多數華僑都以新加坡為第一站,互相接引。黃肖巖到新加坡,也受到鄉親招待。黃肖巖並未南徙,留在星洲,投入樹膠產業,創辦南洋中學。 黃的舊居,仍是舊貌,他想起初到星洲,街上熙來攘往,空氣忙亂,卻有生氣,數十年過去,瓦房變大樓,泥路變公路,而金門的碼頭,卻如數十年前模樣。 同宗的堂兄,借去黃肖巖的屋子,中庭內,穿開檔褲的孩子四處亂爬,七、八歲的幼童盯著來人,小臉微微地笑,小臉笑得通紅。不一會兒,黃肖巖堂哥從田裡趕回來,見著村幹事跟黃肖巖,手不知該怎麼放,猛搓,落了一地泥。黃肖巖笑了笑問,去山裡作息哩。堂哥點頭。 黃肖巖從背包裡,抽了幾條巧克力,送給小孩。堂哥忙說,要說謝謝叔叔啊。小孩子傻笑,羞怯拿了巧克力,退到一邊。堂哥幫黃肖巖清出一個房間。黃肖巖擱了行李,隨村幹事先到廟裡上香。手持一柱香,黃肖巖跪在先祖黃偉廟前,喃喃祝禱。黃偉,明朝正德年間進士,勤政愛民,禮教育民,獲「品德完人」美譽,辭世後,族人為他立廟奉祀。兒時,黃肖巖常到廟口。榕樹下,涼風習習,村裡老人就著桌子,下棋、喝茶。老人棋步遲緩,等許久,乾瘦的胳臂終於移了馬、動了車。 當時覺得棋局無聊,沒料到竟念念難忘。黃肖巖到海外,還常看到那一方棋盤。初時,棋盤上堆滿棋子,而後,棋盤慢慢空了。棋盤空,下棋速度就慢。慢到時間爬上棋盤,填滿空格。時間,就靜止了。時間靜止時,黃肖巖早跟玩伴溜到一旁,打陀螺、抓蟬、跳繩。偶爾關心誰贏、誰輸,偷偷溜回,看幾眼。 黃肖巖腦裡印著那些棋局,他走到廟口樹下,還看到那些棋局。村裡父老,忘了黃肖巖,卻記得他父親,都記得盜賊摸黑上岸,突然殺到沙美。當時,黃肖巖的父母正趕牛、荷鋤,正走在一個芒草盛滿露珠的春晨。每一顆露珠正被陽光照得無比晶亮,然後,有人劈開芒草,有一道光,突然劃過。那一道光,不比陽光閃耀,那一道光,竟是冷的。那一道光之後,又是一道光。黃肖巖父母,莫名被砍死。 黃肖巖滯留沙美數日,再與縣府官員會合,參觀金門建設。縣府官員以為,金門建設,交通為上。交通得便,保安、教育、衛生等各項要政,才得以推廣。民國四年立縣以來,建設多年,公路初見規模,但因資本短缺,工程停頓,路基涵管多被雨水沖壞。黃肖巖點頭稱是,默默比擬星洲跟故鄉。正說著時,忽見士兵十來人,魚貫經過。班長帶頭,向他們行禮,吊尾的士兵,故作頑皮,呲牙咧嘴,學班長舉手敬禮。一行人笑了出來。班長發現有異,回頭,士兵早已歸隊,只得高聲喊,死阿兵,不做事,還鬧什麼? 班長回頭,特別看了黃肖巖。他知道黃是外地人。他們在樹林後歇息,見官員巡視,本想待著,直到他們離去。樹林恰在塌毀的道路旁,官員邊說邊走,越走越近。班長心裡打鼓,當下整隊而出。官員乍見士兵,不免驚訝,隨即見怪不怪,只那外地人,一路打量。好幾次,班長見他想跟官員說什麼,卻又作罷。班長的一顆心,吊著。 他們走遠,官員也沒追來詢問,班長喘一大口氣。班長獲得消息,得知近幾個月,有些華僑返回故鄉。他們來自內地,打慣游擊戰,白天時,派遣士兵數名,打探近況。有時候,也進後埔市集,聽聽新聞。幾天詢訪,得知華僑多有榮耀故居之念,常寄款修繕祖居,甚至另起洋樓,其中,以水頭村最盛大。 洋樓的建設,是鄉僑欲藉不同的空間語彙表現日漸提升的社會地位,鄉僑仿效所在地的洋房,加入自己想法,或是仿效廈門殖民樣式建築,洋樓特色,各家不同。這些或屬傳統、或屬洋味的洋樓,看在班長眼裡,卻是財富的展現。這一天,班長進水頭村,賣雜貨的老闆,見著士兵,忙拿茶水款待。班長坐著,喝水。屋外幾株龍眼樹,剛結著彈珠大小的果實,那名頑劣士兵,攀著樹枝,惡狠狠摘了下來,精快地剝除果皮,瞧著圓而瘦、果肉薄而明透的龍眼,吞了下去。然後,臉皺了皺,咳了一聲,硬是吞了進去。雜貨店老闆五、六歲的孫子,看著龍眼被摘,委屈地哭出來。班長瞪了士兵一眼,士兵吹著口哨,走到另一處,一雙手,仍不停剝龍眼。 班長說,他們從內地調來金門駐守,金門啊,真是一個好地方,天氣好,風景好。老闆沒有搭上話。正是盛夏,老闆穿汗衫,搖扇,汗仍流。正午風微,汗衫緊緊黏附後背,班長的草綠色的前襟,已溼成墨綠。班長停了一下說,水頭村特別啊,洋房一間蓋得比一間漂亮。老闆興頭來了,忙問,你沒聽過,有水頭富,沒水頭厝嗎?老闆解釋水頭村鄉僑多,品味高,有錢,也有氣度。一番話下來,班長得知黃姓僑眷在印尼經商,事業做得可大了。 老闆說不上來是什麼事業,班長也沒興趣問,問了黃家所在,就帶士兵走了。 午後,班長一行人生火煮食,特別添了牛肉罐頭,加菜。用了餐,一行人睡午覺,直到傍晚,才悠悠醒轉。才醒來,班長就換了神色。士兵早警覺到,班長說靠攏來,士兵圍成圓,聽班長吩咐。相思樹上,蟬鳴叫,一陣一陣,頑劣的士兵,不時扔石子,打斷蟬鳴。 入夜,他們摸進水頭村,進黃家。黃炳和、黃國武等,用過晚餐,才在中庭納涼,忽見軍隊闖入,都吃一驚。班長說,縣府抓了兜售日貨的奸商,奸商一口咬定他們四人是共犯,特來拿人問話。黃炳和等,訥訥說不出話。早知道縣府緝拿日貨,沒料到無端被牽扯,黃炳和說,沒做虧心事,怕什麼,走就走。班長卻不把人押往後埔,往水頭碼頭去。黃炳和正納悶,後背已被槍口頂著。 隔天,黃家不見人回,報往縣府,才知,本無緝拿奸商一事,料是讓匪賊綁了。不久,匪賊果然要求給付贖款。 三天後,匪船在外海等候,黃家根據規定,駕一艘搖擼,慢慢滑近大船。海面上,波光瀲艷,浪,碎成一塊一塊。透過望遠鏡,得知人都平安獲救,匪船急速逃逸。 黃肖巖架望遠鏡,站在船首。看見人質獲釋,忙執鏡子,朝東、西、南幾個方向打去。約定贖款前一天,黃肖巖夥同四艘火輪,分批次,前往外海,特地在船上過了一夜。縣府官員說,這事有巡警擔著,不用黃肖巖冒險,黃搖頭說,他是在地人,該付心力。黃肖巖擬定包抄策略。最北的一艘,已近廈門,他居中,兩艘分列左、右翼。最北的火輪,如如不動,黃肖巖居中追趕,左右再行夾擊。 船行,浪,一波波衝擊船身。莫大的海,有行商、捕魚的,船帆點點。遠遠看去,船,似都不動了,靜止海洋,載浮載沉。這是跟海下棋,還是與匪對奕? 船行至外海,船隻漸少,匪船仍往前奔竄。黃肖巖分看左右,打鏡,以鏡子反光作為暗號,最北的火輪看見訊息,加入緝捕。黃肖巖想起廟口老人下棋,越是勝負關鍵,棋子越少,出手越慢。 而後,時間就靜止在棋盤大量的空白上。時間,也靜止在空闊的大海上。 而後,棋跟棋之間卻不靜止,而是張緊的、顫抖的,所以,得慢慢的啊,慢慢移動那一顆顆,有內在思緒跟能量的棋。 下棋得慢,行船,卻慢不得。黃肖巖指示,火力全開。 海,大得很,大到看不見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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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童乩記
─尋找神的代言人 所謂的「童乩」,就是神明附身某人身上,讓其人擔任該神的代言人之謂,亦就是我們所俗稱的乩童是也!而「觀童乩」則是透過道教的某種儀式,以確定神祇所欲附乩之人所行的儀式程序之謂也;話說吾村後豐港,是一靠山面海的鄉間小聚落,既是農村又是漁家,先祖世世代代皆以農耕漁牧為營生之計,在行船走馬的年代,其危險性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聚落初建伊始,也就開始鳩工構建村民的信仰中心「來鳳宮」,並奉祀田府文元帥、張府武元帥、和王府王爺三尊神祗及其他眾神明,該宮是村民精神寄託之所在,村眾莫不虔誠奉信,日日香火不絕如縷;就個人所知,發生在民國四十七年,震驚中外的八二三砲戰期間,大陸的砲擊落彈數,號稱有四十餘萬發,金門這一蕞爾小島,可以說每一寸土地都有落彈的痕跡,但是,令人稱奇的是,迄今我還沒有聽聞那一位長輩說過,本村曾遭受到砲擊的記錄,砲彈不是打得太遠,掉到別的村落,就是打得太近,掉落到海中,因此,村民們一直相信,是獲得「來鳳宮」諸神明之庇佑所致呀! 自我有記憶以來,心中就一直認為本村只有兩尊主神,那就是張府元帥和田府元帥了,從來不知道另有王府王爺存在一事,而且,大概因為王府王爺未附乩過久,父親和其他的叔伯們大概也都未引以為意,未加傳承說明,所以個人才會有如此的認知,直到十餘年前吧,那一年,某宗叔一直感覺渾身不適,有神明欲附乩之徵兆,在家常有欲自行起乩之情形,因此,該宗叔乃主動告知來鳳宮諸執事此一情形,要求正式在宮內「觀童乩」,個人也才知道,原來本村主奉的神祇竟有三尊之多;之所以該王府王爺多年未附乩,乃因前任乩身辭世之後,王爺亦暫時出駕神巡去矣!當時,宗叔之父係擔任王府王爺之神譯,所以暫時將該王府王爺之印信保存於其家中,宗叔公去世以後,則由宗叔保管迄今,直到王府王爺神巡返駕欲再附乩時,我才知道原來後豐港還有這一尊神佛的存在啊! 觀童乩,是一件很重大又很慎重的事情,必需召集村中諸長老、執事、神乩、神譯,及男性成年善信於宮中為之,第一天、第二天,大家都在期盼與等待之中渡過,因為王府王爺的神駕並未駕臨,第三天,在鑼鼓依然齊催的情形下,該欲觀為乩身的宗叔,依然是倦倦的、懨懨的、偶而打著哈欠而已,然而,在等待的時刻裡,在鑼聲與鼓聲的咚咚響聲中,忽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有另外一位站在宮外觀看「觀童乩」的宗叔,身體竟漸漸的、不由自主的抖動了起來,而且有愈抖愈烈的跡象,驚嚇之餘的宗叔,趕快悄悄然的離去返家了,待法事結束後,才由宮外目睹此一經過的村眾口中得知此一狀況,諸位長老、執事、神乩、神譯們聽後,大都已經瞭然於胸了,隔天晚上,繼續觀乩時,這一位渾身抖動的宗叔則刻意的迴避而缺席了,因而當日仍是無功而返,再次日,繼續觀乩時,這一位宗叔卻又不請而自來到宮中,原因無他,因為該宗叔在舉辦是項法事時,在那一段時間內,不管宗叔是在家,或是刻意的離家到較遠的地方去,他都會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似乎有人在召喚他一樣,自知躲避不了的他,才會在當日不請自來呀!王爺終於找到了他的代言人了,大家終於舒了一口氣,並認為這幾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哪! 真正的觀童乩開始了,這一天,大家都懷著愉悅的心情來到宮中,時間一到,待長老向諸神上香祈祝後,開始燒起了捲成筒狀的金紙,鑼鼓聲緊接著響了起來;大家都知道,神祇欲附身起駕時所敲的鑼鼓聲,是有一定的韻律的,必須鼓聲三響一個段落,並在鼓聲第三響時一起敲擊一下銅鑼,如此反覆為之,而其節奏則配合當時的情境,可快可慢,適時為之;話說在鑼鼓聲的催促和催眠下,原本端坐在椅上,神情肅穆的乩身,身體漸漸的抖動,頭部也慢慢的搖晃了起來,待持續三五分鐘以後,快節奏的鑼鼓聲漸漸的趨於緩和,此時,由其他的神譯捻香三柱予乩身手持,乩身隨即站起身來,並在宮中跳了起來,而我們這一些年輕的壯漢,則在長輩的吆喝指示下,三四個人圍向乩身,分左右兩側,分別攙扶著乩身腰部兩側,因為初觀之乩身,並不懂得步伐,只是隨意、凌亂的跳著,就好像初學走路的嬰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必須有人扶持一般;就這樣,在香煙繚繞與金紙焚化的煙霧中,在鑼鼓聲的引領下,持續跳躍了兩個小時左右,我們這一群協助扶持的壯漢,分兩三個梯次,也輪流扶持了兩三次,大家都累得氣喘如牛,揮汗如雨了,可是持續跳了那麼久的乩身,到今天為止,我仍然不明白,為什麼不見其一絲疲態,每天的操練,竟依然是神采奕奕呢?在沒有其他好的解釋下,我想,當是王府王爺的附駕庇護吧! 觀童乩完成了,王爺已經找到了他的代言人,而原先以為欲附乩其身的宗叔,也繼承其父的衣缽,繼續擔任王府王爺的神譯,一起加入神佛代言人的行列,並另行擇期與田、張二府元帥及諸神乩、神譯再次閉關修行,完成神乩應備的基本教育,共同為護境安民而奉獻一己之心力耶! 寫於 後豐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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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廿一歲前的讀白
︻中和︼ 並不是用悔恨就可以遺忘 也並非用悔恨來抉擇 吞下一顆百年孤寂的藥 中和胃液裡的維特躁鬱 ︻成熟︼ 二十歲的成熟國度 艾莉絲夢遊仙境還在迷惘 多想回去告知十六歲的憧憬 懷錶兔子只有趕走了時間 未必將我們的內心一併拉拔 ︻無所可為︼(everything nothing something) 十九歲還在期待 熱勁的荷爾蒙作祟 我們覺得無所不能 只是我來到二十 生理時鐘點醒我兩巴掌 無所可為正在竄升 古代學者還在等我印證 四十而不惑 ︻扭曲︼ 雙子座的光輝被貼在胸口的 土星取代 宛如世外桃源的擎天崗 也不過是台北夜城的襯托 艾爾普蘭星正在大興土木 天權星都已頓失色彩 走不回原始,或者人總會有成長,在二十一歲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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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風說抱歉
是颱風的關係,把風帶走得一乾二淨。此時的都市到處充斥著一股悶氣。到山上走走吧!或許那兒還能攫獲一絲漏網的涼風。 來到三角點,以為就可以享受令人癡醉的山風。無奈,羊腸小徑旁的花花草草卻沒有私毫的動靜;相思樹樹梢上的枝葉也懶得飄搖。 仰頭望向四處,發覺原有茂密的樹林變得稀疏了許多;少了綠葉為後盾的枝幹,任太陽恣意地從樹枝間隙灑下陽光;經過風雨的摧殘後,樹木也變得木訥了許多,或許,現在正是它們的療傷止痛期,林相才顯得一副死氣沈沈的樣子! 颱風猶如一把過境的剪刀,把林木修剪得一絲不茍。它應該不是一位專業的理髮師,因為它剪去林木原有的天真。今日,上山一遊真是掃興,望穿山林,就是少了兩袖清風的快感;走沒幾步,已是汗水淋漓了。在盤根錯節的榕樹下歇息,除了找尋不知藏身林間何處的知了外,也不忘多瞧林梢一眼,奢望山風能輕撫樹枝頭。 「來了,來了,從樹梢上滾下來了!」那是一陣擦身而過的山風,風力雖微不足道,但當香楓的『綠五爪』熱情地對著遊人揮手時,這山風,有如一股荒漠甘泉般,劃破了人們的枯等與寂靜,立即引來一陣喧嘩。林蔭下的遊人,不約而同的興奮地叫道:「風來了,風來了。」風真的來了,人們久待的心靈終於得到解放。 在山風的吹襲後,遊人的嘈雜聲漸恢復了寧靜。除了知了的鳴叫聲外,沒有人語,大家都靜待著另一波山風帶來的高潮。 俗語說:「心誠則靈」記得,兒時有一句俚語「風來,風來,我一塊予你買鳳梨。」於是,林蔭下的我,不斷地默禱著││果真,風來了。但我卻對風撒了一個大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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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文學,我們的根
─金門民間文學採錄與整理計劃 如果說兒童文學的接受者是兒童,那麼民間文學的接受者就是所有來自民間的人。所有大人、小孩、識字的人、不識字的人、士農工商販夫走卒者,都是來自民間,也終歸於民間的人。 民間文學就是民間自然流傳的口語文學。如果將「文學」的概念,從「文字」的框架放大到語言的範疇來看,文字創作的藝術是文學,語言創作的藝術何嘗不也是文學呢?以文字寫作文章,需要靠作者的敘事條理、組織能力以及文字修養來完成;以口語傳述故事,同樣也需要講述人的敘事條理、組織能力和語言的鍛鍊,才能引人聆聽,印象深刻,進而引人學習、模仿和傳述。詩歌做得好,自然有人傳唱;謠諺唱得妙,有人聽到便自然記得。這就是口語的創作,民間的文學。不論是地方的傳說、荒誕不經的故事,或是隨口唸唱的歌謠、俚諺俗語,你聽了有趣,說給我聽,我聽了好玩,也到處去說,加油添醬也好、改頭換面也罷,故事說開來,謠諺傳開來,聽聽說說的人不論識不識字,但凡會去聆聽或是傳誦,便無疑是接受並且欣賞著故事的情節或謠諺中的語言趣味。 在科舉傳統下,有賦詩寫作能力的人被視為才子,如果我們願意坦承語言的運用能力應當與文字寫作能力同等看待,那麼能夠以口語創作或傳述文學作品的人,不論識不識字,都該被承認為有創作資格的文學人吧! 口頭創作從發源到成熟為人所共知樂道的民間文學,必經數代的流傳,在口耳相傳的變化中累積眾人的創作,在數代相傳的不變中凝聚眾人的共識。當您聽到某甲跟某乙講述某名人傳說大致相同而略有出入時,莫要急著分判誰是誰非,因為這正是民間文學大不同於作家文學而可貴可愛的地方,大致相同的是世代流傳下眾人共識的傳統,略有出入處是口耳傳述中必然發生的枝節變化,變化中的自圓其說之道,不正是創作才華一展身手的時候嗎?民間文學之不可當真,正因為有此變化本質;民間文學之令人著迷,也正因為有這樣世代積累的共同意識與歷史傳統。 金門人文資產豐富,數代累積的史蹟與文獻,為金門贏得數百年海濱鄒魯、文風鼎盛的美譽。從古今文學史和中外名作家的出身背景來看,幾乎可以斷定,一個文風鼎盛數百年的地域,滋養作家的民間文學必不貧乏。莎士比亞的鉅著是從英國民間故事得來的靈感、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的語言與故事深受民歌與民間故事的啟發,舉世聞名的格林童話更是直接採用或改編自德國民間傳說故事的總集。其實在科舉傳統下所承認的文字文獻外,最足以表現地方人民智慧和文學創作能力的,或許不是少數在官場或文章上出類拔萃的文人,而是世世代代口口相傳於鄉間市井,啟發教育著各色識字或不識字的孩童與人民的民間文學。文風鼎盛的金門,在形諸史蹟文獻的文學史料外,存於口耳,相傳於無字之語的文學創作,應該與文獻同等可觀而值得世代相傳。 但是,當流行音樂透過媒體取代了各地的民歌後,我們不知道有沒有人還會唱祖先的曲調母親教的歌;當休閒娛樂活動中,說故事講笑話的一團團人,一個個走開去看電視上網或打麻將後,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故事在什麼人口中說出耳中收進,會不會繼續流傳下一代到下下一代,如我們的祖先留給我們的土地一般久遠。我所知道的是,土生土長於斯島斯土二十年的年輕人,太熟悉白雪公主和哆拉耶夢,但不知道誰是陳淵誰是許獬,甚至聽不懂六七十歲老長輩講的故事唱的歌,不知他們的語言到底是太土的金門話還是太古老的「文言話」!二十歲以前,我從不知道,金門有令人著迷不下於搜神記和聊齋誌異的故事,更別說聽過如詩經國風一般淳樸美好的民間歌謠。不能怪父母長輩沒告訴我們,只因為他們聊天說故事時,我們的興趣只有電視。但是,當我們終於也厭倦了無聊的電視節目和空虛的網路世界時,是否還有人能夠,並且願意跟我們說說祖先傳下來的故事、曾經唱過念過的歌謠呢? 我們這些二十歲到四十歲的一群人,近日來奉文化局之命,在各村里間團團轉著找人說故事講俗諺唱歌謠,十年前五六十歲的一輩多數會講連篇的精彩故事,現今時去找五六十歲的前輩說故事,總是要被領著去找七八十歲的更老一輩講,卻又總見老人家皺皺眉說:「久啊,不記得啊!」我們連日纏著一個個老人家說說唱唱,自己聽得興頭上,常常忘了讓疲倦的老人家歇息。我們一面興奮一面著急,再十年後,我找誰聽故事?我說什麼故事給我的孩子聽? 真誠的希望我的孩子聽自己祖先傳下來的故事,唱祖先傳下來的歌謠曲調長大。不需要任何莫測高深的理論來指點其中的意義,我只知道這種與自己的根土聯繫的精神滋養和歷史寄託,沒有察覺過的人也許不曾覺其失落,但有幸體悟到這種與根土聯繫的存在感的人,離開家鄉再遠再孤獨,都必定深懷對生命的信仰與希望。 如果您記得一個故事、一首歌謠、一句俗諺,願意讓我們記錄下來傳承下去,請告訴我們:(082)325864,0939968619聯絡唐蕙韻。我們要搜尋的民間文學,除了地方的人物傳說、風水傳說、神明傳說等,希望還有說給孩子聽的故事,例如:聰明人的故事、懶人的故事、家畜的故事、精怪的故事、賢慧的故事、好命或壞運的故事、有趣的笑話:::等等,也就是孩子和大人都會欣賞的故事。此外,還有早時的民歌或童謠(例如:白鷺鷥、火金姑和如蘇子雲先生提供的這一類俚歌),以及諺語、俗語等等,如果有行業口訣或禁忌、節令習俗等民俗事項,也歡迎提供或介紹採訪對象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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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來第一回─血脈相連敘宗情‧金澎族譜聯展後記
行前準備 從本島居民遷徙的歷史來看,金門澎湖關係十分密切,金門的修譜不能脫離澎湖,因此到澎湖族譜展是金門宗族文化研究協會的年度計畫之一,我們決定利用暑假期間,大家比較有空的時間來辦理。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一項活動執行的順利與否,決定於事前的規劃。原本計畫以包機的方式前往,但由於人手不足,民間的財力有限,我們決定遷就現有的條件,以轉機的方式辦理,歷經波折,終於敲定參與的人數廿餘位,大家對此行的有兩點共識。其一:不是去觀光,而是尋訪各姓在澎湖的宗親,以建立起澎湖與金門的聯繫通路。其二:因為修譜是各姓的事,費用皆由參與者自行負擔。 我們參考了澎湖學者余光弘先生所著澎湖的研究︽清代的班兵與移民︾,找到了許多祖籍是金門人的族譜資料,請澎湖文化局提供當地各村的地圖,重新整理成一份手冊,發給所有有意參加的鄉親,請大家就手上的資料作行前的功課,並請澎湖采風學會協助,設法在出發前與澎湖的各姓氏聯絡,以利屆時尋親連譜的工作。 飛向菊島 我們不斷的透過電子郵件與澎湖文化局承辦單位,視覺藝術課紀麗美課長溝通彼此的想法與做法,確定了族譜展的展出形式和族譜田調座談會的內容,經過一陣緊鑼密鼓的籌畫,︻血脈相連敘宗情‧金澎族譜聯展︼終於成行了,在本會黃奕展理事長的帶領下,一行廿人,帶著族譜和︽金門宗族文化︾創刊號五箱,從金門搭機飛往高雄再轉往澎湖。七月廿一日出發的早上,金門機場還留有一點強烈颱風海棠走後的陰影,陰霾的天氣,不時飄著陣雨,往高雄的復興班機準時在八點五十五分起飛,鄰近高雄上空的時候,機長報告現在高雄正下著豪雨,小港機場關閉,飛機必須在上空稍作盤旋,五分鐘左右,若雨不停,就必須飛回金門。由於有四月台南鄭成功文化節的經驗,深信一切必定圓滿成功,所以大家都心頭十分篤定,果然不久小港機場開放,飛機順利下降到達高雄。延誤了近一小時,轉搭立榮航班「折返」澎湖(因為澎湖正位於金門與高雄之間)。於下午近兩點到達澎湖,祖籍珠山、澎湖漁翁島的薛文理先生已等候多時,大家上車先到餐廳慰問飢腸轆轆的五臟廟,並到旅館安頓好行李,再前往澎湖文化局拜會。優雅大方的曾慧香局長對我們的來訪表示熱烈歡迎,嬌小幹練的紀麗美課長也立即與我們就開幕典禮的細節進行磋商。該局的工作人員幾乎青一色都是女性,服務態度積極熱誠。當她們了解我們安排的澎湖美國越洋電話連線,「千里鄉情一線牽」的致詞人旅美藥學博士蕭俊偉,先人源出金門,祖父是遷台的澎湖鄉親,二○○二年曾寫信向澎湖縣賴峰偉縣長和金門縣李炷烽縣長請求協助尋根的這段因緣,憑著女性特有的敏銳與細膩,認為此一活動極有意義,立即請示賴縣長,賴縣長當即表示第二天將親自前來主持開幕儀式。接著紀課長帶我們去看會場,開幕典禮在演講室,可容納百餘人;族譜展現場在一樓入口處中庭,佈置得典雅古樸,並有工作人員隨時協助,我們從她們活動前的推廣,如發公函給各鄉鎮,轉知族譜展的活動、媒體的報導,深深感受到澎湖文化局對此一活動的慎重。 離開文化局,薛文理充當義務導覽,安排大家前往附近景點參觀。看到澎湖的街道、古蹟景點,灰色的水泥樓房,低矮的木麻黃,正大力推廣的「青青草原」景觀,共同的感想是金門的條件比澎湖好太多了,久居金門難免「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彷彿是捧著聚寶盆乞討,又像是站在金山上哭窮」,我們常陷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迷思。 三百年來第一回 下鄉與各姓修譜時曾多次聽村中父老提及,在國共戰爭前,常有澎湖鄉親來金門祭祖,各姓的譜書都有記載祖先遷居澎湖,后園蕭氏亞金長老就一再提起,民國三十五年左右,有澎湖蕭氏宗親開了十艘船回金祭祖;也有其他姓氏長老回憶,曾有澎湖人來金門尋根認祖,但因為沒人出面接待,又問不出所以然,只能在祖先交代的村莊看看,最後滿懷惆悵的走了,從此音訊杳然。澎湖古名平湖,別稱西瀛,位於台灣與金門之間。明代中期開始有移民遷入,大部分居民祖籍源自金門。根據澎湖籍學者余光弘研究統計,目前澎湖十大姓氏的三十三支系,每一姓皆有支系源自金門,從遷入時間分析,部分是在順治四年(1647)、康熙廿二年(1683)遷入,其餘大半在明鄭時期遷入。首先入澎的是來自金門后豐港洪氏,落腳於湖西鄉的尖山。有鑒於此,這次族譜展我們力邀后豐港鄉親同行,由洪德舜一家代表前往。 金門與澎湖雖是多年的姊妹縣,有深厚的歷史與血緣的淵源,但透過正式而有規模的組織,確認彼此的血脈關係,︿金澎族譜聯展﹀是三百餘年來的第一次,澎湖文化局的共襄盛舉,更擴大了這項活動的深度與內涵,配合金門族譜四十姓、一百冊譜書的展覽,澎湖文化局也提供館藏的族譜四十冊,並向民間辦理族譜徵集。開幕典禮在七月廿二日上午十點展開,澎湖縣賴峰偉縣長參觀族譜展後致詞,詳細的說明了他的祖先來澎湖的經過,並推崇姊妹縣金門,對於族譜整理研究的工作,著力甚深,累積了相當的成果,他表示族譜文史工作不僅是家族姓氏的串聯,更反映了中國動盪的近代史。金門對基礎的文獻工作,如此重視,用功之深,不愧是海濱鄒魯,文化大縣,值得澎湖向金門學習。有鄉親調侃賴縣長,這次展出各姓都有譜,唯獨不見姓賴,他也頗感遺憾,希望文史工作者能幫忙研究賴氏族譜。 澎湖文化局曾慧香局長也盛讚金門文化資產保存做得很好。希望未來藉著族譜聯展,發展金澎兩島成為旅外鄉親尋根尋親的原鄉,族譜聯展就是彼此文化交流的開始。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黃理事長致詞時,特別感謝澎湖籍學者余光弘的研究,豐富了金門族譜研究。黃理事長並以金門傳統的黑白格子的花帔,包裹了七套譜書送給澎湖縣文化局典藏,由賴縣長代表接受,並特別應賴縣長的邀請,把花帔包族譜的用意,花帔避邪與祝福子孫綿延不絕如蜘蛛牽網的涵義做了詳細的說明。 典禮的最高潮「千里鄉情一線牽」由賴峰偉縣長主持,他與遠在美國加州、與金門、澎湖兩島淵源深厚的旅美藥學博士蕭俊偉,以越洋電話連線,彼此親切共敘久違的鄉情;蕭博士的祖父是澎湖白沙鄉城前村人,日據時遷到屏東潮州,家族在醫學領域表現傑出,本人是美國明尼蘇達大學藥學博士,現在美國加州舊金山郡立醫院擔任臨床藥部主任,雖在異國成家立業,仍心懷家鄉,不忘根本,故有二○○二年尋根之事。當日賴縣長主持「千里鄉情一線牽」的越洋電話連線,台風穩健,親切隨和,訪談節奏流暢,現場氣氛溫馨感人,掀起典禮的最高潮,讓與會人士留下深刻的印象。 典禮結束隨即展開「族譜田調文史工作座談會」會中,安排了金門兩島的族譜文史工作的專題報告與交流,首先由筆者報告在金門推動修譜的目的與做法,接著金門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敘述他在澎湖當兵的美好回憶,肯定金澎族譜聯展已走出︿海峽文化平台﹀構想的第一步;澎湖高啟進老師介紹:阮姓高ㄟ家族在澎湖,澎湖技術學院呂祝義老師介紹:澎湖地區姓氏族譜調查研究。現場澎湖鄉親也紛紛表達對族譜展的看法。遺憾的是,因為與會人士的熱烈反應,原本安排陳炳容老師談︿從族譜看遷界﹀,由於時間不夠而取消了。座談會結束,隨即有絡繹不絕的澎湖鄉親來訪,考慮到來一趟澎湖不容易,為了提供更多鄉親尋根服務,族譜展的時間是從早上九點持續到晚上九點。 第二天的展出,會員都在現場接待尋根的人潮,各姓接待各姓,行有餘力者還能協助其他姓氏,如蔡鳳雛老師協助莊氏尋根;黃理事長協助呂氏修譜,李尚仁先生協助洪氏等,陳炳容老師充分把握了此一難得的機會,充實他的研究資料,荷包也因此消瘦不少。 來澎湖的前一天適逢海棠颱風過境,天氣十分涼爽,開幕後天氣逐漸恢復正常,艷陽高照,白花花的陽光反射在水泥地面,令人有些消受不了,直到傍晚天氣轉涼了,才由漁翁島工作室的薛文理先生帶大家去參觀,由許嘉立、陳炳容、蕭永奇和筆者留守。本會顧問許嘉立先生畢生奉獻修譜,不計毀譽,凝聚家族向心力,令人肅然起敬,他多年來修譜的成果,在會場中呈現,不斷有當地各村許氏宗親來致意,成為這次族譜展鋒頭最健的人物,但也因為多日來為籌備許氏族譜展出各項工作,勞累過度,廿三號晚間十點多因身體不適,送往澎湖海軍醫院急診,經過醫生的治療,幸無大礙。盧懷琪為了明年家廟奠安,已先行來澎一次,與澎湖當地宗親已有共識,故這次連譜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明年家廟奠安,必然盛況可期。賴縣長與曾局長二度光臨會場,大家深感榮幸,紛紛合照留念,留下歷史性的鏡頭。 結束才是開始 二○○五年的金澎族譜聯展有幾項重要的意義: 第一、這是三百餘年來兩島第一次透過正式族譜展的交流,確認彼此血緣的關係,啟動兩島修譜的機制。 第二、這是民間自發的活動,所有的費用皆由參加者自行負擔,總計本次族譜展的活動,花費卅餘萬元,在資源人力有限的情況下,大家同心協力,加上十餘萬各姓祖先的庇護,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文化交流。 第三、這是民間與政府合作雙贏的典範,由於得到澎湖文化局和澎湖采風學會的共襄盛舉,三天的展出圓滿成功。各界迴響熱烈,澎湖當地媒體如澎湖時報、澎湖日報、民眾日報、台灣時報及地區的報紙皆大幅的報導展出的消息;成果豐碩,帶回了許多委託尋根的案子,成功的架起兩島聯親的橋樑,澎湖鄉親十分期待下一次的族譜展。澎湖縣長賴峰偉、議長劉陳昭玲也在不同的場合致詞感謝金門到澎湖舉辦各姓氏祖譜聯展,讓澎湖鄉親了解自己祖先一脈的淵源,證明金、澎二地,血濃於水。 這次的展出感謝澎湖縣賴峰偉縣長,文化局曾慧香局長的支持與鼓勵,及各課室如視覺藝術課紀麗美課長、崔璐璐、莊小逸、書庫黃淑文和其他忘了名字的朋友熱誠親切的服務,如協助會場接待、聯絡當地宗親,代訂便當、照相、編輯展出活動花絮等,她們提供的服務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期待。展場附近的書庫參考室,更作為我們接待鄉親、洽商修譜、譜書複製和休息的場地。離島面對的共同困境是缺乏就業機會,謀生不易,導致人口大量外流,相對的優勢是仍保有豐富的傳統文化,與優美的田園風光,讓旅居在外的遊子戀戀不忘。澎、金族譜聯展的目的,在於保留兩島傳統宗族文化,進而從修譜續譜,發展兩島成為旅外鄉親尋根尋親之原鄉,以文化氣息促進兩島的經濟發展。如今活動在各方的協助參與下圓滿成功的告一段落,但是後續的工作才開始,相繼而來的尋根、修譜案例,將為下一次的金澎族譜聯展再創高潮。 民生報八月十日在文化新聞版面上,有一則報導引人深思,擇錄如下:「:::台北市文獻會就發現,近年舉辦家譜族譜活動,迴響總超乎預期,反映出社會大眾對尋根溯源的重視與期盼。繼五月間「族譜家譜尋根源」系列活動,舉辦種籽教師研習會,將族譜的功能與文化價值根植在學生族群::。」金門、澎湖同是離島,是旅居各地遊子的原鄉,以修譜來啟動文化產業,培養下一代從事知識經濟的能力,形成可代代相傳的文化產業,我們深信族譜文化,就是金門可以打造的文化創意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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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昔時俚歌七首瓊林
蘇子雲/講唱 文字整理/蘇子雲,唐蕙韻 之一 打鐵打剪刀,小妹要嫁覓項無,緊緊寫信予大哥。 大哥添妝一甕銀,二哥添妝一甕錢,三哥添妝剪被墘。 外公外媽添妝一對紅紗燈,點到廳,光澄澄;點到房,光同同。 點到灶腳內,遇著一個黑媒人。 之二 阿舅汝來我不知,緊緊掠雞起來 。 雞小個,我買蝦。 蝦小尾,我蒸粿。 粿無熟,我打或(肉)。 或無爛,我煮麵線。 面線黑黑,我煮鰱魚箍。 鰱魚箍未堅凍,我縛綜。 粽臭角,我買兩隻水牛來相牴。 之三 喂啊喂,載穀載米來飼雞。 飼雞要叫更,飼狗要吠暝。 飼後生,養後嗣。 飼查某子,別人的。 之四 草蜢公,穿紅裙。 要哪去?要搭船。 船板哪去?船板破燒火。 火灰哪去?火灰蔭安薯。 安薯哪去?安薯賣銀。 銀哪去?銀取某。 某哪去?某在眠床腳。 用什麼給睡?用扁擔。 用什麼給吃?用冷粥。 用什麼給配?用西瓜皮。 用什麼給蓋?用秤砣。 之五 霧麼霧搭搭,九嬸婆偷掠鴨。 掠鴨麼代(啥事)?甲因(為她的)媳婦做月內。 生麼貨?生蟑螂。 抱出來,佝佝跌。 抱入去,三斗米,救不活。 之六 天烏烏,要落雨。阿公夯鋤頭,清水路。 清著一尾竹甲魚,五斤五。 阿公 ,阿婆煮。阿公食一叉,阿婆食一碗箍底。 阿公要再添,阿婆說沒了,兩人相罵打破鼎。 之七 一哥趖,二哥跳,三哥吹洞蕭,四哥下香料,五哥食肉不用錢。 (以上每句各射一種家常生活常見之有害昆蟲) (木蝨)(跳蚤)(蒼蠅)(螞蟻)(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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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憶往
說來有趣,以我的身高,恐怕任誰也不會想到我在國中時期,曾是籃球校隊的一員。也許是受了我那籃球老爸的遺傳,我家姐弟三人全都酷愛打籃球,在我讀高中後,我弟考進我畢業的那所國中,沒多久,也被吸進籃球校隊。這樣,我們家出了兩名校隊選手,讓我老爸著實興奮了好幾年。 老爸向來偏愛杯中物,每當與他的幾位酒友小酌,幾杯酒下肚,這些當年叱吒球場的『好漢』,最津津樂道的當然是百提不厭的『當年勇』。什麼一九幾幾年那場跟某某隊的決戰,是怎樣痛『灌』對手、一路過關斬將拿下冠軍的、什麼一九幾幾年在某某賽上,是怎樣在最後一秒神來一投、以一記漂亮的三分球反敗為勝的:::老爸和叔伯所念念不忘的那些年頭,我還沒來這世界報到,所以沒法參予,而後來我們姐弟相繼長大時,老爸生怕我們把他的球技失傳,親自在院子裡埋了籃球架,當別人家與我們同齡的小朋友還穿著開襠褲玩躲貓貓時,我們已被規定每天必須投籃五十次了。因為太早啟蒙的緣故吧,我們從小就跟籃球結下了不解之緣。 現在回想我讀國中時,好像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籃球場。我跟姐姐雖然從小打籃球,卻沒有傲人的身高,無奈的遺傳了媽媽一五五的嬌小身材,每當我半開玩笑的跟媽媽抱怨為什麼把我生這麼矮,媽媽總是把責任推給外公外婆,這樣一來,就算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找兩位『罪魁禍首』算帳,因為那兩位老人家是最疼我的。能進去國中的籃球校隊,這其中大費了一些波折,校隊原本的球員個個身材高身兆,跟她們站在一起,我像小兩歲的國小生混進來的,體育老師自是不會考慮我的加入,我為了要給老師知道我自認不凡的球技,用心良苦的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表現,我的苦心沒感動老師,但卻好像感動了上帝,在一次出校比賽的前一天,校隊有幾名球員食物中毒,集體住院,體育老師急得快要發瘋,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到有我這個一直想削尖腦袋鑽進校隊的『小矮人』,就這樣陰差陽錯,我受寵若驚的參加了第二天的比賽。 那次我拚了全力表現出了超水準的成績,所有人都知道那次的獲勝我功不可沒。體育老師從此對我刮目相看,從那時起,我一償夙願,終於進了夢寐以求的校隊。老爸很替我高興,特地去買了名牌籃球送我以玆慶賀,而老媽則開始擔心我的功課會不會因為籃球而一落千丈。 後來,事實證明媽媽的擔心是精準的。我泡在球場上的時間比平時更多,不但媽媽,連我的班導師也開始關切我的課業。有件事一直令我印象深切,一次我在晨讀時間獨自在籃球場打球,忽然發現英文老師正遠遠的站在教室門口,一動不動的盯著我,我一下子想到,老師規定的英語課文我還沒會背,而該死的等下第一堂就是英文課。於是,我抱起籃球,飛快的跑出籃球場,繞到會議室,再從圖書館繞回教室,看到老師已經離開,我便悄悄地從後門溜進教室,事隔多年,現在我已忘記那篇課文是什麼內容了,卻清楚記得當時的我高度緊張,用了比平時快好幾倍的時間,把那篇英語課文背熟。上課時,果然老師第一個叫我背誦課文,我嘰哩呱啦熟練的背好,就見老師微笑著搖頭,略微上揚的嘴角彷彿勾著三個字:算妳狠!而我坐回座位後,心中都是恐慌,不敢有一絲僥倖過關的得意。 國中三年,雖然我隨著校隊南征北討,給學校抱回不少的獎盃獎牌,但我的功課一直不見起色。儘管這都是籃球惹的禍,但當時幼小的心靈,哪肯分辨輕重,我可以一天不看書,但是如果一天沒摸籃球,我會像生病了一樣周身不適。 唉!那段被籃球蠱惑的日子,轉眼之間已過去快二十年,每當我拿出當年比賽和頒獎的照片給孩子們看,我就會發現我正一步一步,延著老爸當年的軌跡,滔滔不絕的給我的孩子們講述我的『當年勇』。 近日,山外公車站前的籃球場上,一年一度的籃球大賽又如火如荼的開打了。每晚飯後,我們一家四口都會來球場觀戰。欣賞著選手們在球場上的英姿,二十年前的回憶,一點一滴的覆上心頭。唉,久違的年少歲月,久違的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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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融的智慧
在我的印象中,母親總是忙忙碌碌的,只因為她是一位生意人。小時候家裡經營出租錄影帶,來的客人多是在軍中生活苦悶,需要藉由影片中帶點夢幻與理想的情境來解心中苦悶的阿兵哥。 軍人們生活幾乎是一成不變,尤其抽中「金馬獎」坐著登陸艇搖搖晃晃來到與台灣相隔一個海峽的另一個小島。在這裡,除了軍中弟兄,就屬當地一些居民最親近。母親也是這些好客的人之一,常常有阿兵哥左看右看、前眺後望挑不到影片,就坐下來與母親閒話家常,不管是聊生活、談感情、訴苦悶,母親都是他們最佳的傾聽者。並適時給予安慰與鼓勵。有一次,常結伴一起來店裡租片,號稱難兄難弟的「難兄」獨自前來,母親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兩位好哥們吵架了,似乎吵得連兄弟都不做,母親覺得可惜,認為人與人相處都是緣分。一個台中,一個高雄,原本生命沒有交集的人,因為當兵,因為籤運來到島上,更該珍惜,因此她當起好管閒事的和事佬,從中調解,向兄說弟的懊悔、向弟說兄的道歉,原本切斷的兩條線,母親運用她的智慧再度牽起。即使事隔多年,媽媽仍會接到彼岸說謝謝並祝佳節愉快的電話。 奶奶是一位傳統女性,從小沒唸書去田裡幫忙,因此知道粒粒皆辛苦,也養成了節儉的美德。但是省到連冷氣都捨不得安裝,使得姑姑看不過去,硬是偷偷請人在奶奶房內裝上一台。這番孝心奶奶不僅不接受還大發雷霆,直嚷著要退還給廠商。母親知曉後,趁著一天飯後,氣氛融洽,向奶奶提說一位朋友搬家,有二手冷氣想轉賣,狀況良好,八成新,但苦無人買,因此想以友情價拜託朋友接收,而這人奶奶認識,並覺得幫此一忙也是好事一樁,於是這台冷氣進入住奶奶房間了。殊不知這理由是母親「善意的謊言」,私下在電器行購買的呢!可是如此作法不但掃除家中的「低氣壓」,令姑姑心情愉快,也免於看奶奶受炎熱之苦,也讓奶奶自覺做了件善事! 記得在劉墉先生的著作裡閱讀到一篇散文││「地下主任」,內容敘述學校舉辦一場學術發表會,在會場上遲遲不見主角王主任的身影,記者也等得不耐煩了,而王主任的助理何助教卻在此時對記者說:「你們問我就好,我都知道」,當然,這番話如果聽在主任耳裡一定很不是滋味,等主任到場時記者也都走光了,最後何助教升職不成,研究所也沒考上。雖然作者點到為止,並不評斷對錯,但想到這則故事,不禁想到母親平常所教的,母親雖然學歷不高,可是她卻努力吸收資訊,喜愛閱讀,並把學到的新知融入生活。她曾說:一件事情,不一定要同在一個時間點上表現,還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今天社會上,我們常常需要與人互動,不管是與上司、同事或者同學,然而在相處上免不了摩擦。可能一句話,聽的人誤解說話者的意思,就造成了彼此的誤會。然而學會圓融卻會使事情更為圓滿,這就不得不需要智慧││圓融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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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三則
一、在農業社會時代,牛馬、騾是農人主力幫手,但是有些農人一生慣養牛或馬、騾,彼此對牛馬的飼養、成長、生育、習性等都各有所了解,因此在秋收冬藏後,農務較閒暇,相聚交談,彼此談起交換牛馬養養看,甲乙兩方一談交換即成: 甲:「將馬牽回去後,撥開馬的上下唇,看看牙齒長的如何?一看門牙、臼齒長得很齊全,一時高興萬分,自以為換了一匹駿馬,而不懂「馬齒徒增」的道理,空歡一場。 乙:「也將牛牽回去後,同樣撥開牛的上下唇,試看牙齒長的如何?一看上下牙齒全無,興奮的跳起來,認為是換來一頭壯牛,竟不知牛和馬生長中牙齒正好相反,牛老了牙齒漸漸脫落,一年非比一年,到了全部脫落光了,已是老牛一頭,使初見的歡心,竟然是虛有的,所以老牛換老馬皆大歡喜。 二、抗戰時期,金門陷落日軍統治,駐軍並不算多,但是日軍個個威嚴,人見人怕,有一天一魚販挑了一擔魚往金城後浦「巴剎」販賣,路上遇到「日本仔兵」要向他買魚,由於彼此語言不能溝通,比手畫腳了半天,魚販內心恐懼,就乾脆拿了一些魚賄賂他,以免和他鉤鉤纏」,趕快離開,免得耽誤時間,失去市場販賣良機: 日本仔兵:「信足!信足!瓦踏死」。 漁販:「聽了之後,以為是說太少!太少!活活踏死」。 這由於語言不通,所構成一場不可思議的誤會。 三、早期男女不平等,男尊女婢,加上教育不普及,故女子受教育機會談何容易,造成了無數婦女目不識丁,而丈夫又出洋謀生,寫了一封家書: 高山流水長, 無時不思鄉, 久不見妻面, 時時想爹娘。 太太歡心拆信一讀,把不認識的字(長、鄉、面、爹娘)用筆圈起來,改念(洞字的音),其妻讀完將了解丈夫在外的心情,請你試念看看,也會引起你「哈!哈!」大笑。 這也是智識問題,而引起笑話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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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諺語摭拾
一、二月二,煮貓糜塗貓鼻 農曆二月初二為土地公誕辰,民間備葷菜碗、地瓜粉、春捲敬拜,俗稱「二月二,煮貓糜塗貓鼻」。 再則閩、台商家於農曆的初二、十六在門口焚燒「福金」的現象,就是祭拜「土地公」。 按一年當中首次祭拜「土地公」的時間是二月初二,故又有「二月二,謝土地」的俗諺。 二、無錢甲查某講無話,拜神無酒擲無杯 酒和茶為祭神時不可或缺的供品。俗語說:「無錢甲查某講無話,拜神無酒擲無杯,酒為祭祀必用的東西。 三、神得金,人得飲 祭祀曰,神得金銀紙,而人可以大吃一頓。 四、送神風,接神雨,送神早,接神晚 農曆十二月二十三日為送神日,「早送神佔好位」故而送神時間均選在上午,敬拜時焚燒神馬,供神明騎乘之用。 「送神早,接神晚」,意指送神要早早就送,接神要愈晚愈好,如此等於讓這些天神的假期更長一些,天神自然會高興一些,天神高興,民間當然同享安樂。 「送神風,接神雨。」接神時有雨,則象徵天神將帶來甘霖,滋潤大帝,當然是最好了。 五、冬至大如年 閩、台俗諺謂:「冬至大如年。」說明這個日子與年同樣重要,而過冬至節,最重要的便是搓湯圓,湯圓分紅、白兩種,一般都以冬至圓稱之。 俗話說;「不吃金(紅)丸,銀(白)丸,不長一歲。」所以每個人都會吃,此外湯圓寓意團圓和福祥之意,可見人們對冬至圓仔重視。 六、八月吃籤芋,關門又拴戶 由「八月吃籤芋,關門又拴戶」,「八月十五吃芋粥,人一關一間」這兩句諺語是說本地過了中秋天氣就逐漸轉涼。 七、做工桃花撐渡,吃飯三戰呂布 這是一句對好吃懶做者諷刺俗諺。 八、各人仔各人疼,臭頭爛耳也好疼 意謂天下父母心,不管孩子長得如何難看,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小孩是最可愛的。昔時衛生較差,到處可見患有「臭頭」、「爛耳」的小孩,如今社會富裕,父母對於子女疼愛有加,這「臭頭」、「爛耳」之病患早已絕跡。 九、人情,卡大腳桶 這句諺語之意是說,施人慎忽念,受施慎忽忘。 「日食三餐,當思農夫之苦;身穿一縷,每念織女之勞」,這是唐太宗李世民親自撰寫的「百字銘」中的一段,雖貴為一國之君,尤能體會「人情,卡大腳桶」,人與人之間的恩情,確是不容忽視的。 十、衫著新,人著舊 「衫著新,人著舊」,意味真誠的友誼,必然歷久彌新。 有云人生有「三老」,到老沒煩惱。所謂「三老」即「老伴、老友、老本。」老本使得生活無憂,老友與老伴才得慰老來孤寂的心靈。 十一、孔子公無接隔瞑帖 「孔子公無接隔瞑帖」,這句諺語,是要提醒一般人,不要未經過考慮,就隨便答應別人託付之事,常言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人無信不立,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始不落人話柄。 十二、食飯硿中央 「食飯硿中央」這句諺話是指一個人只會好吃懶做,醉生夢死,沒有理想,沒有目標,每天渾渾噩噩過日子。 十三、此地無銀三百兩 古代民間故事:有人把三百兩銀子埋在地裡,怕人知道,就在地上插上一木板,上寫;「此地無銀三百兩。」比喻原理要掩飾,卻反而暴露。 十四、關門著閂,講話著看 有一則有關前美國總統艾森豪的軼事,可以用來說明此「諺」: 話說,有一次艾森豪應邀參加一場盛會,蒞臨的嘉賓一個接一個,發表冗長的演說,輪到艾森豪上台時,他知道聽眾已不耐煩了,因此僅說了一句話來作結束。他說:「好的演說,有一個好的結束,現在是我說結束的最佳時候了。」說畢,即向觀眾致敬下台,結果,獲得了如雷掌聲和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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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氣中華報與怒潮學校
──為紀念胡伯公百歲冥誕而寫 「正氣中華」(金門日報前身),是胡璉將軍命名,於民國卅八年五月一日,在江西省南城縣從姑鄉蔡王廟,出版創刊號,司令官胡伯公並親撰發刊詞。而我怒潮學校,亦於同時同地舉行開訓,依入學先後編為一個大隊三個中隊,第一中隊全是湖北人,第二中隊全是河南人,第三中隊則為河南、湖北同學混合編成。 新生入伍剃去三千煩惱絲、穿上軍服、攜帶圖板、小凳,人手乙份「正氣中華報」,由隊職官率領,邁步前進,祗見講堂門前,巨幅標語牌、書寫著:「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生為革命軍人、死為革命軍魂」、「歲寒知松柏、國亂顯忠臣」、「成功則造成莊嚴華麗的國家,共享安樂:不成功則同拚一死,以殉吾黨之光輝主義」等引人共鳴的標語和對聯。 我們入伍的第一節課,便是「正氣中華報」所載的︽正氣歌︾,教官則是范任先生,范教官是北方人,高身兆的身材,著草綠色軍便服,佩陸軍少將官階,腰掛左輪手槍,既儒雅且雄偉,講解週詳,令學者為之動容,下午分組討論,議題為「如何發揮浩然正氣的力量,完成戡亂建國大業」,在輔導人員的誘導下,我們竟然侃侃而談踴躍發言,晚上放映「國魂」影片(敘述︽正氣歌︾作者文天祥抗暴殉國的故事),由早期影星劉瓊飾演文天祥,劉瓊不愧是名演員,他將文信國威武不屈、利誘不惑、大義磅礡的志節,闡述得淋漓盡致,真的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令頑廉懦立、讓心刻骨銘心,畢生難忘。 因局勢變化,我們在南城,接受了五天的訓練,五月六月便自南城開拔,和十二兵團各部隊,採取一致行動││邊走邊訓,披星戴月跋山涉水,所經過城市鄉村太多,擬不逐一贅述,僅提報重大者如下: 五月十六日抵達瑞金,瑞金有好山好水,是個魚米之鄉,城市街道整潔,店屋櫛比鱗次,居民以鍾、劉、楊三大姓為主,聚族而居,崇尚倫理、篤守信義。中共曾在此竊踞甚久,並建立「蘇維埃政權」,改瑞金為瑞京,作為他赤色政權的首都,挑撥分化、製造仇恨,發動鬥爭清算,屠殺善良無辜的百姓,因此瑞金同胞對中共,有不共戴天之仇,有道是得民者昌,失民者亡,中共在瑞金,遭到民眾的唾棄,而澈底失敗,六月中旬,江西知識青年,爭先恐後的參加怒潮的行列,而成立第二大隊,我們同學也以瑞金籍為最多。 六月十八日我們告別瑞金,沿途燃放鞭炮,設茶水供應站,瑞金縣長、參議會議長、縣黨部書記長,中、小學校長、縉紳代表近百人,熱烈歡送令人十分感動,我們滿載父老們盛情的祝福,踏上征途。 梅縣是廣東省第九行署所在地,為粵東重鎮,因閩粵贛邊區剿匪總指揮吳奇偉,率廣東第九區專員李潔芝,及福建閩西專員李漢沖,偕同廣東兩個保安團叛變投共,並以梅縣為中心、在興寧、五華、平遠:::一帶,擾亂治安,壓榨百姓,且為我十二兵團行進的阻障。副司令柯遠芬將軍是梅縣人,對家鄉的人、物、地、事等,均十分熟稔,乃向胡伯公提出收復梅縣的策略,獲得認同後,經沙盤推演,並責成第十八師執行,尹俊師長授命後,乃集中該師各級突擊排,從中挑選體壯、技精、膽大、心細者,編成一個突擊隊,秘密購製共軍服裝,攜駁殼槍,騎嶄新的自行車,插共軍的旗,沿途招搖過市,受到士兵、地方機構的熱烈歡迎與接待,大搖大擺的進入梅縣縣城,此時梅縣縣政府正在開會,而縣長卻另有他事不在場,我突擊隊以共軍第三野戰軍先遣人員姿態進入會場,全場鼓掌以示歡迎,我突擊隊長取得簽到簿,明瞭出席人員身份,並點名核對,然後將警察局長、及民兵隊長喚面商要事,其他人員繼續開會,但派武裝人員監視,准進不准出,另將警察局長及民兵隊長,喚至縣長室,命他倆電話飭知所屬集合訓話,然後由幹員數人偕同前往,將警察及民兵,解除武裝,隨之第十八師大隊人馬,以急行軍方式抵達梅縣,如此,不發一彈,不傷一卒,而光復粵東重鎮,興寧、五華、平遠這一帶士兵,亦聞風逃竄,而重回政府的懷抱。 光復梅縣廣東省主席薛岳將軍喜出望外,依十二兵團建議,發佈柯遠芬將軍為廣東省第九行政區專員,兼梅縣縣長,怒潮師生於七月十二日抵達梅縣,柯遠芬特於十四日犒賞我們同學每人黑色力鞋兩隻、銀毫伍角。梅縣是個富庶繁榮的地區,光復梅縣非但振奮民心、激勵士氣,而且對兵團軍需物資供應,尤有莫大助益。 八月十五日我們自梅縣開拔,沿途道路遭到土八路的破壞,柔腸寸斷崎嶇難行,且有匪徒出沒,為維怒潮師生安全,由一一八師派一團兵力護送,當晚於信楊寨宿營,十六日改由十一師派相同的兵力護送。十八日抵達湯坑、那兒有溫泉、水質佳硫磺味輕微,我們全體泡溫泉,洗滌滿身的風塵,沖刷心靈的疲乏。 在梅縣有大批廣東、福建有志青年加入我們的行列,而成立了第三大隊,計十二個中隊,大家認為參加怒潮學校,是報效黨國最佳的選擇,如李光復、徐榮祥、陳國璋、王輝他們已是上尉以上官階,寧願降格以求,參加受訓的行列。 八月十九日到達揭陽縣致和鄉懷安橋,祗見十一師張貼歡迎怒潮學校的標語,並有女政工隊員,遞送茶水溫語慰問,倍感溫馨,稍事休息,全校師生,分乘木船數十艘,浩浩蕩蕩的到達汕頭市,這是我們四個多月來,最為愉快的一程。 而「正氣中華報」則在汕頭市民族路流標(萬金油)永安堂二樓,怒潮學校則住菴埠外龍鄉楊公祠,近在咫尺成了好鄰居。 九月五日司令官胡伯公蒞校巡視,見到同學們物資貧乏(江西來的同學,穿著稀麻布製作的土黃色軍服,木頭扣子),生活艱苦,特撥銀圓肆萬圓,由各隊推派代表至汕頭,採購回力球鞋(當時很時髦)、白被單(印有怒潮標誌)、搪磁口缸、西裝褲等十四項個人裝備。 民國卅八年教師節的翌日,怒潮全師生到達汕頭,經由駁船轉乘七千噸的「海辰」號登陸艇,卅日船停泊於汕頭港,船上有十匹軍馬,馬蹄整夜撞擊甲板響聲澈夜不停,令人無法入睡,加以船艙裡空間窄狹,空氣污濁,同學們紛紛離開船艙,依著欄杆眺望,祇見汕頭市區燈火閃爍如繁星,引起我們思緒潮湧,感慨萬千。卅一日凌晨啟碇,海辰號乘風破浪,直航美麗的寶島│台灣。 十一月一日十四時抵達基隆港,通過海關檢查,人員下船後在馬路旁集合。「基隆雨」給我們來個下「船」威,讓大夥兒淋得全身濕透透。隨即登上火車,至午夜抵台北車站。下車行軍四小時,於十月三日凌晨到達新莊,夜宿新莊國民小學,十月六日是中秋節,雖然菜餚豐盛,但「每逢佳節倍思親」,多數同學無法下嚥。 十月七日搭乘火車到湖口,下車步行,因路徑不熟,走的全是山路,草深過膝,一路不見人煙,大家又冷又餓,仍提振餘勇繼續前進,而於翌(八)日拂晚,到達目的地│新竹,第一、二大隊住新埔,第三大隊住石光。從此,不再跋山涉水的奔波,而在安定的環境下施訓。 胡伯公檢討大陸戡亂戰爭,國軍無論是軍隊數量、素質、武器裝備、後勤補給等,均優於中共,然而國軍何以一路潰敗呢?因素固多,但其重要環節,則為共軍每次作戰,必澈底動員其黨、政、軍、民,在統一指揮下,得以發揮統合戰力,而國軍仍延襲傳統方式,祇知慣用武力戰,黨、政非但未能配合,且形成累贅,甚至扯後腿,民眾成了作戰的包袱,更不幸者,有受中共的欺騙、鼓惑,為其利用,而與國軍為敵。更重要的一點是,在抗戰勝利後,中共及其同路人喊出「軍隊國家化」,逼使國民黨退出軍隊,但中共的人民解放軍,一直到現在仍是以黨領軍。 怒潮學校恢復軍校早期黨代表制,同學們集體參加中國國民黨,並接受入黨訓,當黨國危如累卵之際,有此一千五百多名,知識青年加入,給中國國民黨注入新血輪,至於愛民助民工作,更是澈底執行,作得有聲有色,每逢星期假日,全體動員按劃分責任區,打掃街道、疏通排水溝渠、消除髒亂,使新埔、石光,大街小巷,煥然一新。 大肌肉運動有跳木馬、翻單槓、爬吊桿、手榴彈投擲、劈刺、旅次行軍、戰備行軍、百米短跑、八百米接力賽、三千米武裝越野賽、及馬拉松長跑等,都是以中隊為單位,用比賽方式進行,在榮譽心的驅使下,各隊莫不挖空心思卯足全力來爭取。因此每項訓練,皆能達到預期的效果,第一大隊長廖漢才上校宣佈:射擊比賽獲得第一名者,獎肥豬一隻,獲第二、三名者,各獎肥豬半隻,結果前三名,皆為第一大隊所囊括,廖大隊長既無積蓄,且當軍人薪俸微薄,祇好專程赴金門,求助老長官胡伯公,獲得撥款,才兌現他的支票,而這段佳話則為大家津津樂道。 至於軍事訓練,也是重點課程,由各個,伍、班、排、連、基本教練、戰鬥教練,還有戰術作業,都極為認真要求,務使學習熟練與領悟,至於政治課程,則有政治學、經濟學、三民主義、五權憲法、革命軍人精神教育、總裁理論與實踐、中國之命運等。 至於愛民助民運動,我們更是積極的推展,在新埔、石光,每逢星期假日,便全體動員打掃街道,疏通排水溝渠,整理附近的環境清潔,使之煥然一新。 政府播遷來台之初,百廢待舉經濟拮据,乃發行愛國公債,校長柯為公登高一呼,全校師生熱烈認購,有的拿出辛苦的積蓄,有的親友所購紀念品變賣,共襄盛舉且不求償還,表現出高度的愛國情操。 民國卅九年秋季稻禾金黃,怒潮同學全體動員,各隊劃分區域,在新埔、石光一帶,由當地村里鄰長引導,協助農民收割,餐飲自備,不接受任何招待,獲得一致的稱讚。校長不時敦請學者名流諸如:任卓宣、谷正綱、陳立夫、袁守謙、張道藩、黃季陸、蕭自誠等來校演講,以上諸氏聽過本校簡報,目睹訓練實況,對怒潮革新式的訓練,與民主式的管理(廢除打罵教育),及同學們生龍活虎似的活躍,讚譽有加,且廣為宣揚。 還有買愛國公債,經校長登高一呼,師生們熱烈認購,有的拿出辛苦的積蓄、有的變賣親友所購紀念品、有的捐出準備娶妻成家的資金:::許多感人的事蹟,不克逐一列舉,且所購買公債均不求償還。 以上種種優良事蹟,經中華日報、台灣新生報、竹風日報,及中央日報紛紛報導,使怒潮聲譽如日中天,相形之下,第四軍訓班暗然失色,該班負責人向上級打小報告,逼使我怒潮第一期,臨結訓時遷移金門。 司令官胡伯公於民國卅八年十二月六日,在戎馬悾惚蒞臨新埔,為怒潮學校補行開訓典禮,期勉同學們,在黨政軍一元化的薰陶下,鍛練成為「上馬能殺敵,下馬能治民」文武兼修的現代化的幹部,完成革命第三期任務。 怒潮學校於民國卅九年九月上旬告別新埔,由於與當地居民情感融洽,尤其是胡伯公撥款給新埔中學興建大禮堂,投桃報李,新埔中學將大禮堂命名「伯玉堂」。校長柯為公,以個人廉俸,在新埔溪邊搭建「怒潮亭」,供往來行旅休憩納涼。 當民國卅九年九月上旬遷移金門,新埔鎮長曾蘭芳,偕新埔樂隊遊街演奏,依依不捨的送到大橋頭。怒潮師生乘「平遠」號登陸艇,抵達金門進住水頭村,正是「正氣報」原住地。 回憶怒潮第一期於民國卅八年五月一日,在江西南城開訓,行經江西廣東福建三省,跋涉數十座城市鄉村,而於民國卅九年九月二十日,在金門水頭舉行畢業典禮,司令官胡伯公親臨主持,我們全校師生致贈伯公錦屏乙幀(高約二公尺,寬約九十公分繡有「海天一柱」四個大字,暨全體師生簽名,伯公欣然接受,並訓勉大家:「來到金門戰,要發揮『上馬殺賊,下馬治民』的才能,報效黨國:::」隨即步下司令台,逐列校閱,對每位同學皆留心諦視,充分流露關愛的情懷,令人永誌不忘。繼本校籃球隊與飛馬隊舉行友誼賽,晚間並有同樂晚會。翌日按分發單位前往報到,邁向另一階段生涯。 總之怒潮學校第一、二期同學,共二千三百餘人,這批思想純正的愛國青年,若留置大陸,以中共當時視知識份子為「寇讎」,尤其是受過中華民國教育成長的子弟,勢必鬥爭、清算、掃地出門、集中勞改,甚至驅使參加韓戰、越戰,在盟軍熾然的砲火下當砲灰。 幸胡伯公高瞻遠矚,創辦怒潮學校,在贛、粵、閩一帶,收容這批青年,造就文武兼修才能,而有發展個人前途,及報效黨國的機會。因此,我們對胡伯公,永遠秉持一份虔誠感恩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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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孝婦塚
翔安區新店鎮東園村北的孝婦塚是明代日本倭寇殘害同安婦女的一處歷史罪證。 倭寇是指十四至十六世紀劫掠我國和朝鮮沿海地區的日本海盜集團。據道光版︽廈門志︾記載:「泉州自洪武三年(一三七○年)至嘉靖四十三年,屢擊屢犯。海濱之民,幾不聊生,世廟季年,尤遭蹂躪。經戚繼光、俞大猷、張奇峰剿破,至隆慶三年(一五六九年)倭始絕跡。」在這二百年間,同安人民同樣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地方志書、文人著作、譜牒家乘也都每有記敘。如︽同安縣志︾記載嘉靖三十七年至三十九年倭寇攻打同安縣城,大掠浯洲(金門)的事件。︽金門志︾則記錄,嘉靖三十九年三月倭寇登島後據平林,攻陽翟,劫殺湖下、湖尾、古寧諸鄉的罪行,「始終凡五十日,村社為墟」,「婦女相攜投於海者無數」。倭寇所到之處,施行「三光」政策(即燒光、搶光、殺光),令人髮指。刑部侍郎洪朝選(今翔安區新店鎮洪厝村人)在︽瓶台譚侯平寇碑︾寫道:「千里無煙,蒿萊極目,檞櫪長於田間,狐狸嗥於戶下,冤橫之氣塞於慘黷,沴毒之氣蒸為疫癘」,深刻反映了倭寇劫後的焦土景象;林希元則有「殺戮同雞犬,川原污血腥」描寫倭寇殺人如麻的詩句。馬巷︽官山譜系︾記載,何厝派十三世陳堯,「一家七口於嘉靖辛酉年(一五六一年)俱被倭害歿」。淗江李氏族譜記敘這樣一件事:金門金沙西山李氏二世祖孫助,原住小嶝,其母是宋末元初泉郡名士邱葵之妹詠梅。洪武二年三月十八日倭寇犯小嶝,時任守禦百戶的孫助以舟師拒敵,陣亡屍體沉海,僅遺手臂在船。原配伍氏(金門人)以痣為據,將臂葬於金門西山塔門中,繼配王氏則攜長子李德宗到同安縣城西門驛路定居(蔡復一夫人李氏是該派裔孫)。這是金門與同安居民姓氏互遷的一種歷史原因。 倭寇洗劫,老人、婦女、兒童首當其害。鴻漸山的千人洞,小嶝的東街窿,大嶝的義井,窯山鄉的「陷馬堰」,大帽山的紅架寨,都流傳著民眾抵抗倭寇寧死不屈的故事。而東園一位媳婦用身體護衛婆婆而犧牲的故事更加淒切感人。 依據︽同安縣志︾和東園張氏族譜的記載,事情是這樣:東園張氏八世張琠(縣志作腆,該村張姓系金門青嶼衍派)字子昭(一四七七─一五五八),號東園,有才學,善和詩,識地理,人稱「東園博士」。其母陳氏(一四五三─一五二七)是金宅兜人,原配林氏(一四八一─一五一四)是金鑾城場林勳(嘉靖十七年貢生,任廣東海豐訓導)之女,正德九年(一五一四年)二月二十一日,倭寇竄犯東園,全村百姓逃匿,這時張腆的母親陳氏臥病在床,張腆又從學遠遊,祇有張腆之妻林氏在家護理婆婆。倭寇破門而入,持刀殺人,林氏急忙用自己的軀體護衛婆婆,兇殘的倭寇舉刀砍向林氏,林氏氣絕之前還泣求倭寇不要殺害她的婆婆。倭寇見狀引發惻隱之心,終於饒了婆婆一命。婆婆感念媳婦孝行,將媳婦棺木停放堂上,直到嘉靖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婆婆離世,家人才遵囑將婆媳二人棺木一起橫葬在東園寨仔北,穴名「鵲鳥啣柴」,人稱「孝婦塚」,「理學名宦」林希元(一四八一─一五六五,今翔安區新店鎮垵山人)題其墓曰:災祥順受;體魄永綏;還在張氏祠堂為之立匾「孝高唐乳」。 孝婦塚至今保留完好。墓地坐南朝北,深十五米,寬八米。墓碑由兩塊長三‧二米,通高○‧九八米的長方形石板疊成,中鐫「張母陳氏暨婦林氏」字樣。二級墓埕,內埕深三‧六米,寬三‧四米;外埕深三‧六米,寬五米。翼牆以長三‧二米的石板砌成,墓手裝飾為六根高一‧三米的印斗方形望柱。頭曲手石柱分鐫「后土之神」和「大明嘉靖」,二曲手柱上鐫林希元題詞「災祥順受」和「體魄永綏」。沒有供桌(可能被廢),這種墓體在同安與翔安現存墓中極為少見。 四百七十八年過去,孝婦塚作為文物古蹟,既可以讓人們瞭解歷史上倭寇的罪行,汲取歷史的教訓;而林氏獻身護姑的孝行,對於今天薪傳中國的「孝道」美德仍有一定的借鑑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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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窺齊魯小天下
青島流亭機場離市區還真有段路,再回頭一瞥,再見青島,有緣再來八大關好好走一回,可愛的小李感謝我們這些媽媽的關心,及團裡伙伴們的配合,我們這些老媽型的,自己孩子管不夠,還關心小李不要抽那麼多香煙,太瘦了,身子要照顧好才有本錢,七天的相處合作愉快,不像有的導遊陪同太勢利眼,所以這趟山東之旅,雖然坐車長途跋涉,大家都能互相照顧體諒,而小李處事講解滿OK,可說是快樂的齊魯行。 世界真小,在過境杭州蕭山機場,竟然碰上老同學,做生意金門、大陸、台灣兩岸三地跑,到大陸的台商越來越多,說真的那裡有商機就往那兒跑,政治經濟都是很現實,而非商人無祖國,愛國的商人出錢出力的很多,是政客的領導人有沒有胸襟包容。 又是小蔡來接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那些男士們又和她開玩笑說笑話,帶去品茶買茶去是特定點,回到廈門好像回到金門,很多人都離隊去找自個事辦,回華僑酒店分房後,要去南普陀的只有十六人,而到玉麟閣吃晚餐只剩四桌,這餐可是隆重的餐宴很「澎派」,而且還是在套房的宴客廳,因為中午在機上用餐,所以把中餐費一起併上,享受晚宴的氣氛。 廈門中山路每次來都走不厭倦,不買東西也要去走一圈,好像在金門逛街,因為都會碰上金門的熟人,有時在金門難得碰一面,都會在中山路碰頭,也怪不得在外省旅遊有人問打那兒來,總說是福建來的,福建那兒?廈門的對面金門。 四月十六日真的要搭下午三點四十分的回金門,上午安排了不同於往昔的鼓浪嶼,要去生態島火燒嶼,我去過了,它是屬於年輕人的樂園,因而同船就有很多學生來戶外教學,島上的設施都是人工造景的「童話天地」,「親親動物園」沒有太多的動物可看,狗、豬、貓的表演讓我們打發時間,最主要它有一個火山岩地質「繽紛峽谷」,稱為天然地學博物館,有人走一圈後,感慨發聲,老共就是懂得包裝宣傳,其實就看主政者用不用心了,青少年科技館沒有我們台中自然博物館的宏偉有內容,但有人參觀時會做特定演示請人表演示範,像靜電就請在場來賓上台,永金的女兒長頭髮被請上台示範,怒髮衝冠長長的頭髮全豎起來,效果特佳,小朋友們可來勁,衝著就上去,我們這群LKK只能袖手旁觀了,還好有個「大稱」讓我們有夠份量,大家都滿超重的哩! 午餐後,就是到碼頭等回溫暖的家,玩歸玩,回家還是最輕鬆舒服,只是有機會又想出門看世界,團裡有人還問什麼時候再一起出來玩呢?有空再說吧。 寫於200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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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愛吃甜食的報應?還是老年人的通病?退休之前,已經被衛生所的檢查發現我患了糖尿病。診治醫生叮囑,要按時吃藥,還要配合運動,才能降低血糖。平常最懶得運動的我,被逼一定要運動。卻又什麼運動都不會,不會打球,也不會游泳,拙老只好散步了! 在台灣時,家住花蓮市,我習慣在早晨散步。清晨早起,漱洗披衣,穿上球鞋,大約七點以前走出庭園,園中好花含笑,鳥鳴嚶嚶,滿懷著清早喜樂的心情,離開家門,趁街道人車較稀,危險較少,迎向晨曦,向前行走。只是花蓮市的街道不寬,也沒有專用的人行道。散步時,必須小心翼翼,提心吊膽,即使是走在道路的邊邊,大車、小車、機車、腳踏車,從身旁奔馳而去,有時車子快速的擦身而過,常令我嚇出一身冷汗!從電視、報紙上的報導,散步而被車子撞傷撞死的人不在少數。古人說,在人生的路上,要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我卻覺得現代人在都市區的道路邊上散步,就如臨虎口,要比履冰臨淵更為可畏,更不安全! 我曾經一度嘗試在自家的屋頂上散步,屋頂平坦寬敞,最大的優點是不會有人車「擁抱kiss」的顧慮,早晚到屋頂繞著走三十圈,做做簡單的體操,也就可以抵得過每日半小時的運動課。只是這樣走了一段時日,自己覺得像猴子在有限的空框裡走來走去,乏味無趣,還是出家門走比較好。循著向公教福利中心的方向散步,經過街道、商店、學校,中間還有幾塊農田,綠油油的稻秧,迎風搖曳,很引起我的注目,常常走過,看著稻秧的種植、成長、結穗到收穫。馬路對面就是中正國校,小朋友三三兩兩、蹦蹦跳跳的來學校上課,這自然與人文的景象,都很美很使我欣喜。走這條路,我常會從早餐店帶燒餅、油條、豆漿回家。 另一條散步的路子是向慈濟醫院的方向,走過橋就到郊外。這兒可以欣賞到更多的田園景觀,田園裡有農人種植的各種蔬菜、水果,還有一塊綠葉滿滿的荷田。另有一路,可以走向美崙山。美崙山是花蓮市郊的一座名山,由市內散步,走過剛修建完成不久的尚志橋,上石階就抵達美崙山公園的正面忠烈祠大門。進入大門,就可以看到公園裡已經有許多更早來的人們,有做早操的,有做有氧舞蹈的,也有打球的、慢跑的。我參加散步的一群,走完一圈然後回家,就很夠累的了。美崙山公園的早晨是蠻熱鬧的,還常常有小販或農人在那兒賣茶葉蛋,賣土芭樂,賣青菜,有時我也會順便買點青菜或愛吃的土芭樂回家,可以增添一份意外收穫的喜悅。 回家鄉以後,暫居近城的向陽吉第。向陽吉第地勢較高,周邊都有平坦綿長的水泥鋪設的道路,我剛回來之時跟著正中兄去散步,每天傍晚從家門口走出,經過田園郊野,走到建功嶼、延平郡王祠,然後轉一個大圈子回家,約半小時多,以後習以為常。我喜歡徐行慢步,內子行動不方便,駕電動代步車,她喜歡陪我散步,戲稱自己是「散車」。回到家鄉,每天一次的散步,便成了我們鄉居生活中一件很快意的事。 我們常走的這條道路,界於城內、夏墅、后豐港之間,來往的車子不多,空氣清新。一路上都是自然美景,近處是農田、平野、山坡、樹林,遠方是大海、藍天、白雲,真是美不勝收,在我散步的生活經驗中,這是一條最美麗、最幽靜,也是最安全的最佳的散步道路。我們慢慢的走,懷著喜悅的心情,踩著輕快的步子,觀賞大自然四季更替、朝夕、陰晴景物的變幻,大地豐盛瑰麗的風光。路上,常常遇見散步、慢跑的人們,雖然互不相識,卻彼此都會以點頭微笑,或招手互相問好。夏墅有一位老農人,每次在田裡看到我們經過,都會親切的和我們招呼,有時也會和我們閒聊幾句。晉代田園詩人陶淵明喜歡和田間父老閒話桑麻,也許就因為他們有一顆純樸的心,和快樂的生活態度,如此親切待人,使我們也如此的喜歡他。 這條路更是一條很好的賞鳥的山路。我們喜歡在傍晚五時左右出來散步,幾乎天天都可以觀賞到或多或少的鳥兒,有成群的小麻雀、八哥。有喜鵲、鵲鴝,還有美麗的戴勝和山雉。牠們活躍在田泥、草地、叢林之間,使這條散步的路上,平添了林野的生趣,也使我們在徐行漫步中,更增添了滿心的喜悅,生活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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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女孩
忘不了那個曲終人散的凌晨!一夜的狂歡之後,是滿地殘花敗葉的狼藉。 晨曦來臨,時光正處黑夜和黎明交接。我遊興未盡,直向那一個最後攤位走去;昨晚陪我玩了一宵的諾穎,見我一夜尋尋覓覓、失魂落魄的,非常地反感和討厭,先回去了。我卻依然立著、走著……如果讓穎知道我被什麼吸引,她會怒氣沖沖地醋意大發,與我攤牌提出分手。不過,遲至此刻,我可沒去擾她。我只是一度進入精神的她,沒有進入另一個她。既然彼此沒有欠負,我又何必懼怕她並受她控制呢?啊,只要再見她一面我就滿足。只要能再說上幾句話,我死也瞑目了!「她」自然不是穎,是我在穎走了之後一路追蹤的少女。我可不知道她姓啥名誰。她的出現,不但使穎失了色,徒剩「俗氣」的感覺,也照亮我過去生命的蒼白;她的氣質面容,令我想起腦海掠過的許多女人都變得異常庸俗和醜惡。 那時還是燈火通明。穎剛走,我被推推擠擠地擁到一個專賣珍珠的攤位。 攤主在聲嘶力歇地推銷他賣的珍珠。我就是在這時候邂逅她的,一個直到今天我還不知道名字的少女。那樣矜持,那樣嫻雅文靜,短短的頭髮,卻是有著三○年代少女的古典,五○年代保守的氣息。那樣一張素淨的臉,一笑起來的時候,兩頰就旋出甜美的梨渦,驀然使我想起一九九四年我在女島所遇見的一九九九年的女孩。但她顯然不是,她神情姿態都很羞澀,連我也不敢多瞧一瞧。她也在選購珍珠。而我,與其說在購物,不如說是為了接近她吧! 我好想告訴她,這攤子賣的都是人造珍珠,卻標上了真正珍珠的價格;可是礙於鋪主就在一側;何況對於一位陌生的少女,我一時又不知道如何打破界限。唉! 人是那麼多,我生怕一轉眼之間,已失去了她的影蹤。我一直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我看到她掏錢,買下一顆珍珠。我好不心痛,那是用昂貴的代價買下「虛假」。我看到她離開,快步擠出,排開人群,向前方走。我在後面緊緊跟隨。 「你是誰?怎麼一直跟蹤我?」突然,就在維園偏僻的一端,她回過頭來,神色中透出微微怒意,並責備式地反問我。 「小姐,妳買的珍珠──」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少女駐足道。 「我說,我是說,妳受了騙,買了假貨。」 「是嗎?還有這樣的事麼?」她十分驚訝地、以不解的溫柔語氣問了,笑了搖搖頭。誰都不會想到,外表這麼冷靜文雅的女孩,有這樣的純真和活潑!然而這句話卻把我問得莫名其妙: 「他們一點都沒改善,沒長進嗎?」 「妳說什麼啊?『他們』指誰?」 「他們就是指你們今天的人類呀。」 我嚇了一跳。心想,口說「你們人類」的人,又是將自己置於一個什麼地位?我想我沒來由的窮追不捨必與這句話有關了。我沒回答她。請她將剛才買下的人造珍珠取出來。這時,附近人影稀疏,她將那顆珍珠從提袋內的盒子取出。就藉著萬倍明亮的街燈光線,我看到她掌上珍珠早就變了,黑黑的像顆小圓石子。「噢?」她微微地吃了一驚。 她馬上對我產生一絲好感。像是時空一下子濃縮,咱的心接近得只剩下幾厘米,一見如故。 「看你樣子,不可能沒有女朋友。」她探測我。我說:「我和她只是一般的朋友,遲早要告吹的。」 「為什麼?」她問。 「她善妒、暴躁、缺乏耐心、太好動,像個男人婆一樣沒有一點女性的溫柔,長氣、囉唆、太好名,又不擇手段……幾乎集女性缺點之大成。這樣的女朋友我要來做什麼?我們已決定分手。」我一口氣說下去、痛痛快快地發洩。反正已決定分手,我又把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苦楚,一口氣向她傾吐。 沒料到她聽得很動情。輕輕地嘆息。我看到她眼眶內濕濕的,已閃耀著淚光。 愛慕一個人其實可以在片刻滋生。喜歡一個人,和她在一起時,就會嫌時光太快流逝。當然,愛一個人有時也不需要什麼理由。人在昏迷中,會頓忘身置何處。我不知道這時我與她走到什麼地方?樹木密密的,天色仍好暗好暗,風涼涼的。也許這兒仍屬維園的一部分,只是我從未來過,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罷了。 這時,她將小掌攤開,我又看到剛才那顆已變了質的珍珠,她輕幽幽地說:「我把這貨色帶走,給我們那時代的人看。她們肯定會覺得很奇怪。因為我們那時候,不會看這東西,也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我聽得一頭霧水。 「唉,只是隨便來走走,我覺得一切都發展得不可思議了。你們現在五花八門的玩意都有,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抹上冰霜似的,冷冷的,繃得那麼緊,一點笑容都沒有,彷彿,周遭走著的,都與自己的生死無關。」少女又說。 「咦,這有什麼奇怪?城市裡人們這樣子生活,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但我們過去絕不是這樣。我們關心著對方,那怕不認識……」少女十分失望:「你可知道,我走了多少路程,才到了維園?我想買一點新的紀念品做紀念,沒料到竟買到這該死的假貨。不過,我一定要帶回來,讓大夥看看。」「沒有男朋友嗎?一個人來?」突然,我不知什麼時候吃了豹子膽,問她。我彷彿有種預感,不消多久,她就會從我眼簾消失。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紅著臉羞澀地低下頭,嬌嗔道:「我們那兒的男子漢都斯文保守,那有人這樣問的。唉!」 「為什麼要嘆氣呢?」我看到了她美麗的臉蛋,現出了憂鬱的雲。 「我們玩一個遊戲:我們就在這兒的林子追逐。我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追。你追到我,我們就交個朋友,順其自然,隨緣,發展成什麼就是什麼;但我敢擔保你追不到我!」 天色驟然暗下來,不知為什麼會如此。我聽到她說了句「現在開始」之後,就看到黑暗中她的白衣裙飛揚起來,她開始小跑。她跑得很輕,很慢,我開足馬力,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我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眼看已快要觸及她的衣裙,風一來,卻又吹走。林子中響著她清脆的笑聲,而她的提議令我詫異驚喜。更興奮的是她的許諾,只要我捉得住她,她整個人都屬於我了。 遠處,竟有舊式火車汽笛的呼叫,令我渾身一慄。我停住了腳步,看到她早靠在一棵樹歇息。她招手喚我。啊,這樣絕色的女孩,超凡脫俗得不食人間煙火,但在一種簡單的遊戲中,我竟失敗了。 她掏出一顆亮閃閃的大珍珠。我奇怪,為什麼那黑色的汙髒全沒有了,洗淨了似的。 「這是我身上戴的,是真正的珍珠,你別以為是你們那假冒的貨色!」她說。 她又不無動情地說:「我送給你存念。想念我時,拿出來看看。我知道你在追求一種真愛,一種真情。可惜我不能陪你了,時間已差不多,我得走了!」 少女的頭髮雖短,被風吹時飄呀飄的。我看她看得傻了。她那深沉的眼睛射出了柔柔的電,射中我,將我的魂勾了去。沒有她的日子,這世界將沉淪,變得多麼乏味、沒有摟抱沒有親吻,也不過是片刻時光,我卻和她如同經歷了一個長世紀的精神苦戀………。我好想哭。 我接過她的珍珠。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背後出現了一個古車站和舊式火車?她又將腕上一個骨董女錶脫下給我,然後匆匆上火車,火車很快開走!天色,也漸漸亮了。藉著晨曦,我看到錶面的時間是「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日上午六時」!她來自過去。我聽到鐘錶的滴答聲響徹整個維園,似乎在宣告一個時空之戀的悲劇結局。整個人乏力頹唐。 那一顆她送我的珍珠也在往後的塵世遺失了,我再也找尋不回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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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故二則
一、虎溪三笑 在江西,「虎溪三笑」是千古流傳的佳話。 相傳儒家的陶淵明和道家的陸修靜常去廬山東林寺訪問慧遠法師。慧遠花甲以後影不出山,腳不入俗,送客不過寺前虎溪橋。 一日,他送陶淵明、陸修靜時,邊走邊談,不覺過了橋,寺後山上的老虎望見即吼叫一聲,才知走過了橋,三人不禁相視而笑。故事發生在五世紀上葉。 二、四大金剛 在寺廟前面,有四大天王的雕像。其中,拿劍的是風,拿琵琶的是調,拿傘的是雨,拿蛇的是順。這就是人類守護神四大金剛,保佑人間「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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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窺齊魯小天下
雖想坐在觀景樓上多看幾眼,但時間有限,還得走下一景點棧橋的「飛閣迴瀾」,它可是青島十景的第一景,錯過了,可惜哦! 棧橋是青島市的象徵,初建於清朝光緒年間,一條長二百米左右的鐵木結構的簡單碼頭,伸展至海上,作為軍用的,故名棧橋,一九三一年再增建,橋身延長至四百四十米,橋寬八米,橋南有朱壁、雙層飛檐、琉璃瓦頂的八角亭「迴瀾閣」。橋頭海岸是公園,我們下車還得走一段路,人潮滿多,有人在橋海邊玩,像撿貝殼的樣子,大家都不願錯過這迷人的海上風光,拿起相機猛拍,尤其是夫妻檔的更不忘來個再度蜜月照,永金和羡香最幸福,女兒就是最佳的隨身專屬攝影師,回來後看了他們的相片,真令人羡慕,很甜蜜的感覺,真的是少年夫妻老來伴。 以為要去熱鬧的商業街中山路遊覽,原來是繞過去觀光,到另一條街弄裡洗免費足浴,常出門的就知道是推銷養生保健藥品,有人怕洗了不買不好意思,有人則怕癢,我和淑榮覺得走累了,休息泡腳很好,我碰過好幾次,也買了好幾次,家裡還有泡腳粉呢,洗了半天的左腳,就是推銷你買,總算有人消費,對不起我不想買,這下右腳隨便抓兩下好了,做生意嘛!天下那有免費白吃做白工。 搞到下午六點多了,才要去八大關參觀百年來的各國建築群,八大關就是以長城關隘命名的八條道路,其實是十條因其中兩條不出名,有韶關路、正陽關路、臨淮關路、居庸關路、山海關路、寧武關路、紫荊關路、武勝關路、嘉峪關路、函谷關路,這區域被稱為八大關,是有名的旅遊風景區,也被稱為「萬國建築博物館」,現為中央領導渡假區。 昏暗的街燈,已經看不太清楚兩旁的建築,下車走去看當年老蔣住過的「花石樓」,是哥特式建築,係西歐古典城堡式建築,很漂亮的外型,可惜太晚了,不能進去參觀。 晚餐又是唐家老院子,大家還是吃得津津有味,因為菜色都不一樣;回酒店得整理衣物了,明天搭十一點二十分的飛機,從市區到機場得一個小時,所以明天早上九點就前往機場。 四月十五日一早起來,大家就把行李擱在大廳,吃好早餐還有時間,很多人就往海邊走,我和燕、繼仙夫婦四人,想看附近有什麼菜市場,街上都沒什麼店,我和燕又往海邊走去,看見昨天去過的石老人浴場,還有段距離,怕集合來不及,想穿過別墅區回酒店,被門房擋住,這是私人宅地不准進入,只好走回頭,早晨的空氣真是新鮮,住這兒的人真好,景色又美,交通又方便,青島的魅力要親身感受,難怪老外都愛住在這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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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珍海味
今年,我們家種了不少芋頭,春天,我託在小金門上班的同事採購有名的小金門芋頭苗,想要好好的種出口味鬆又香的甜潤芋頭;當然有了理想之後,是要下功夫去栽培的,於是我們到處取經,比如,我到斗門同事家,看他們田裡的芋頭,滿田大而飽滿的芋頭葉,在整畦的田裡,隨風搖曳,似乎很快樂!於是向同事請教,原來要用做豆漿的黃豆煮熟來施肥,於是我和先生相偕去詢問豆子那裡有賣,我們買了回來,有些拿來自己做豆漿,早餐有香甜的豆漿可以喝,田裡的芋頭則有可口的肥料可以養顏健身,眼看我們的芋頭好像喝了歐羅肥一般的強壯起來! 芋頭旁是大嫂種的甜玉米,已經開始結穗,我在澆水的時候,看那泥土乾乾的,心疼的也在甜玉米的身上灑水,它的葉子馬上昂首在晚風中輕搖,好像唱起小曲一般的快活! 為了讓芋頭有更足夠的營養,先生還特地向養豬的鄉親要來肥料,混在泥土裡,把芋頭的畦整高些,這樣養份才能留住,前些日子我們是專程向東堡種田高手的二姐夫學習,他是那種「做什麼、像什麼」、「扮什麼、像什麼」,他的芋頭苗一定要挑小金門的,他的田土一定要培高到一定的高度,他田裡的周圍是他用心架起一排排的竹籬笆圈起來的,去到東堡,就覺得好像到了陶淵明的世外桃源一般,「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樣的意境,自然縈繞在眼前,雞犬相聞的鄉村場景自然展現! 盛夏的艷陽讓人受不了,但是海邊的沙灘卻是十分吸引人!我家大嫂尤其能幹,隨著潮汐的變化,她能下海取金門鮮美的蚵,要不就挖取沙灘的花蛤、撿拾泥灘地的螺類,晚餐的桌上有剛剛從海上取來鮮美的海蚵煮黑豆豉,還有花蛤炒九層塔,另外有一盤紅蘿蔔沙玉米筍,難怪我在田裡澆水時,看見地上有剝下來的鬚和淺綠的葉,我還以為玉米成熟了,原來是大嫂怕一株兩穗,果粒不夠飽滿,而我們正可以嚐最鮮嫩的玉米筍! 我望著自家栽種的空心菜那樣鮮嫩的模樣,胃口大開,還有小黃瓜炒蛋,嫩綠配鵝黃,真是秀色可餐啊!吃著黃心的地瓜,滿桌自家栽種的菜蔬,還有海邊生長的鮮甜海味,覺得自己真是山海的孩子,這一桌不就可以叫做「山珍海味」!而且是最健康的食物,自己種的蔬菜是有機的哦!我們用金門高粱釀製的酒糟來施肥,而大海取來的海產,是沒有汙染的海所提供的海之味,這樣的生活,多麼像「陶淵明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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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散的老兵袍澤
人生歷練幾十載,職場遍走無數個,在所認識的朋友中,情感最深厚且歷久彌堅者,就數踏出軍校大門,最初任職的野戰部隊中所結交的老兵。永遠也不會忘記,部隊有個響亮的名字叫班超。 那年我二十幾歲,扛著帆布袋從復興崗奔向遠在小金門的部隊報到,同袍中除了少數年輕充員戰士外,都是隨軍來台的資深軍士官,年齡比我長十幾二十歲,早已超過適婚年齡,結婚的軍官卻極少數,士官更不用說了。沒成家的人幾乎可以說無親無故,長年以軍作家,同袍相處親如手足。我這個少爺官的出現,不但是他們的小戰友,更成為好親友。因為人面熟語言通,任何事找我出面大都可化解。初生之犢不怕虎,同袍有事就算兩肋插刀也要力挺到底,人人把我視為忘年之交,自己初出茅廬受這麼多長輩照顧,當然隨傳隨到樂此不疲。 少小離家老大不能回,想家且渴望得到家的溫暖是他們內心深處共同的秘密。假日有空時我會輪流請他們一起回家,無論年齡多大,一見到我的家人,都跟著我親熱地喊爸爸叫大姊喚大哥,打成一片好不親切。左右鄰居親朋好友主動加入熱情款待陣容,每次你敬我我回敬你總是不醉不歸,水乳交融軍民一家的景象,讓小巷充滿歡樂的笑聲。相處久和家人混熟了,我有些時候因公務不能休假,反而他們主動表示要代替我回家,我以為說說而已,沒想到果真買菜提酒回去,跟我老爸喝杯酒聊聊天,晚上歸營還津津有味與我分享杯酒言歡的話題,那股熱勁兒,真有如回大陸探親般地欣喜,真情流露的模樣常讓我感動不已。只要對他們一點點的好,就會引發如此強烈的反應,對親情期待之殷切叫人心疼。 沒幾個月,有位戰友告訴我,說他喜歡上一位被虐待的有夫之婦,該婦人也有委身下嫁以脫離夫家的意願。卡在合法婚姻關係的阻礙下,軍法森嚴囑咐他千萬不可造次。正無計可施之際,由婦人口中得悉其夫不能人道,此乃大好機會絕不可坐失,我力主循法律途徑解決,當年民風保守,婚姻事勸合不勸離,況且用那種理由打官司也讓老一輩的人無法接受,老爸得悉就堅決反對我去蹚渾水。我鐵了心,徵求婦人同意後,六親不認立即代寫訴狀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法官調查屬實,明快判准離婚。捷報傳來,部隊像打場勝仗般連續辦幾天慶功宴。幾個月的法定期過後,大夥湊錢為他們舉辦盛大婚禮,當時驚動武林的盛況令人難忘!現在這對恩愛夫妻,年年不忘帶著兒女來我家拜年,老戰友規定子女們叫我表舅,親友聚會的場合中最喜歡當著孩子面前說:「表舅是我們劉家的大恩人,沒有他當年的奔走,我們劉家不會有今天!」說實在的,我真的很得意,這輩子只當過一次媒婆,戰果竟然如此的輝煌又美滿! 在部隊和他們相處五年,外島去回兩趟,第二趟在大金門奉命調回高司單位,我作了野戰部隊的「逃兵」,揮別戰友相約桃園再見。我結婚後依約落腳虎頭山下,靠近營區好讓戰友探視便捷。年歲日長無論成家與否,為了彼此相互照料,相繼退伍多半聚居在桃園中壢龍崗一帶,雖無組織管控,但平日走訪頻繁聲息相通,儼然成為另類家族。過陽曆年須印妥整盒的賀年卡,一一寄卡賀年並確認人安在,還得到處蒐集大本日曆,寄給年齡較長的戰友,一般人不覺得怎樣,但對他們的意義不同,收到後感動半天,逢人便說小老弟沒有忘記他們。農曆年相互到府拜年更是重要的戲碼,因為難得相聚,且擔心明年會少了誰。子女婚嫁喜宴,不但租遊覽車專車接送,不忘在主桌旁,開設耀眼的「班超部隊貴賓席」,有什麼比老戰友敘舊更重要啊!每次攜眷參加婚禮,我都被搞得有點錯亂,常常弄不清,究竟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反正人人拉開嗓門高談闊論,喧囂的廣東腔調絕對掩蓋司儀的麥克風,滿場白頭翁恢復當年豪氣,禮數再說吧,難得有這樣的戰場,就算失態也要把當年勇再重新說一遍。婚禮?就暫擺一邊了! 世態炎涼的今天,他們是最弱勢的族群。戰友們的日漸凋零益顯真情難尋又珍貴,想著這些可敬可愛的老兵,除非被歲月的洪流所淹沒,我堅信他們將是永遠打不散的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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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瓜摃狗去一段
正在忙的時候,不識時務的狗來騷擾,口么斥揮趕不去,急忙間拿起手邊的菜瓜對狗一揮,狗沒摃到,菜瓜卻已斷了一截,試想,菜瓜韌度既不夠,硬度亦差,用它去摃狗豈不是「了戇工」,倉促間「無牛使馬」,怨得了誰。其實「菜瓜摃狗去一段」是一種無奈的浩歎與無力的突顯,與「青暝的放鴿遛遛去」、「風箏斷了線傢伙了一半」同樣含有強烈的警示,提醒我們不能盲目地去做沒有效益的事。也與「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意含是同樣地明顯。如果我們不能在人生的起跑點上就一步一腳印的去努力打拚,到頭來正像「菜瓜摃狗」,倏然驚醒,卻已虛擲半生。 「菜瓜」許多人沒有看過,更少有人吃過,與台灣同胞口中的「澎湖菜瓜」更是截然不同的蔬菜,金門的菜瓜(應當說是閩南)是圓柱型、粗、長,綠色,但比「刺瓜」的顏色淺,形狀相似;比「角瓜」的鮮綠淡,本土角瓜菱角線明顯,角間槽深,尾部較肥碩。(就外觀判斷,金門角瓜應是澎湖菜瓜的原種,只是經過優生品改,才會長成那麼修長。)口感比刺瓜與角瓜差,因為食用者少,近年來似乎比較少見,怪不得好多人都會與「澎湖菜瓜」搞混,菜瓜與角瓜有個相同點就是枯乾後瓜囊是早年最好的抹布,(現在的「菜瓜布」就是取菜瓜囊的特點製成的。)洗鼎、灶、桌、椅一拭垢除,是主婦們的理家好工具,現在也是少見了,具好清、好洗、好用、實用的優點,相信也符合環保的標準。 常聽說「人那衰,種瓠生菜瓜」,在村間社里的鄉親們就食用而言,菜瓜要比瓠仔好吃,菜瓜也要比瓠仔好,(如果取瓠仔的造形加以彩繪美化,價值當然提高,又當別論。)只是俗語話之所以會這麼講,應當是想要的沒有來,不想要的卻出現了,事與願違,不能心想事成,當然是在「行衰運」,不然,明明種的是瓠,那會生出菜瓜來,豈不是「巧奇」。「搏徼仙」尚衰的是「橋天配板五」,否則「衰衰」也會「著尾花」。只是世事難料,許多事已不能以傳統的常理判定,媒體曾報導,一對黃種夫妻竟然生出一個黑色皮膚的孩子,作妻子的再怎麼善辯,也無能自圓其說,於是一向幸福美滿的家庭頓然掀起激烈的波瀾,眼見夫妻恩斷緣絕,家庭破碎在即,感謝醫學的研究成果與科學的先進精準,經過一再檢驗、比對、分析,鍥而不捨,終於找出根源,揭開謎團,原來是人體「基因突變」造成的結果。在稍早的年代,不但「白白布」已「染到烏」,且「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如非夫妻尚能理性面對,理智處理,慘烈的後果早已發生,說不定無辜的孩子,剛踏上人世間,就不分「青紅皂白」而莫名其妙地受地到傷害,究竟是上天的作弄?自身的造業?還是真那麼「衰」到連幾百萬機率都不到的事件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是無奈的浩歎?還是無力的突顯? 金門、台灣都是海島,「以海為田」是先民的宿命,千百年來為求生計,圖糊口,搏命,海上已是日常的必走之路,「行船走馬,無三分命」,畢竟天候難測,海象難料,誰會預知,當天邊雲起處,不是「暴頭」形成時,風險、風險,海上的「風」永遠伴隨著「險」,永遠擺脫不掉,一聞「海難」,大家心中一冷,又是「菜瓜摃狗」,剩下的那「一段」是不是能保住,都要聽從上天的「旨意」,大海茫茫,白浪滔滔,除了一連串的無奈與無力,又能如何! 近二十年來,金門原本數量就不多的遠海漁船,在漁獲量日漸下降,獲利減少,漁民鄉親的生計大受影響,近海漁場又受大陸漁船以動輒上百艘在外海形成包圍攔截,少數能游到近岸的「漏網之魚」對以岸灘作業的「牽網」鄉親更是雪上加霜,現在的境況是船早已上岸,且年年減少,從「料羅鼻到鳥嘴尾(古崗)」所剩已寥寥可數,網具更是破損稀落,除有奇蹟出現,否則永難再現昔日沙灘人聲沸騰歡慶牽著「魚箱」的豐碩收穫的盛況。七月二十二日偕同內人返鄉參與「池府王爺」慶典之便(承李縣長炷烽兄親臨獻敬,謹代鄉人致謝),帶兒孫到海灘「撥沙碎」作親水之旅,看兒孫們與侄媳興高彩烈,沾享喜悅歡樂之餘,亦生深深的感嘆,早年十數隻船,十數張網,每天天未亮就下海,大家依進灘入海次序,一列擺開,高聲呼應,熱鬧滾滾,充滿「討海人」的活力與生氣,亦浮現了「討海人」的快樂與希望,幾曾何時,後湖海墘,南自靠近歐厝的「歐厝礁」、溫潭,靠近泗湖的「墓台仔」,航仔汕,海中的「小姐礁」,近後湖的「篩斗山」、「下田仔溝口」、沙崙、中路、「查某鬼坑口」、「大溝口」到「昔果山溝」,除「挖貝殼」「撥沙碎」者外,連近灘定置網的掠魚討海人已不見「影隻」,「田園寥落干戈後」何妨改作「海灘冷落砲戰後」,感嘆「討海人」的生活、生態、生計、生機、生路,變遷何其快速而冷酷,又是無數一連串的無奈與無力的交織,如今想要用「菜瓜」去「摃狗」,「菜瓜」已無處取,「狗」也無蹤跡,剩下的那「一段」也只能用「想」的了! 討海的鄉親們,你們已用血、用汗、用生命、用食苦、用受難、用無盡的奉獻,為家鄉金門奠下今日蓬勃發展的宏基,請接受我們的感恩、感激、尊崇、禮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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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海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晚上,金門海面,平靜無波。東北奉天北方八公里,柳條湖附近,日本關東軍悄悄炸燬鐵軌,嫁禍張學良,發起軍事行動,佔領主要城市,史稱:「滿州事變」。上海、北京等地,號召二十萬市民參加抗日救國大會,決議對日抗戰和拒買日貨。中國國民黨金門縣黨部,響應抗日救國大會,發動抵制日貨運動。 陳步雲步出國民黨金門縣黨部,伸了伸筋骨。初秋,天空濛濛亮,後埔城上,人煙初醒。煙囪冒起淡淡炊煙,屋裡的燈,有亮的、半亮與微微亮著的。低低的人聲,從屋裡輕輕洩漏出來,彷彿,屋子正跟屋子說話。氣息在晨間,總是寧靜。黨部前的相思樹,枝葉微拂,似在說早。陳步雲走下斜坡,通抵後埔市集,想喝碗豆漿、吃個油條。 吃早餐也太早了。陳步雲放慢腳步,途經後埔市集。正午,商會預備召集店家,討論處理日貨,陳步雲即將登高一呼,鼓舞商家,參與抗日救國。陳步雲走著,寒氣漸退,後背,滲出汗。陳步雲心不安,要商家出清日貨,畢竟是一大損失。 陳步雲嘆了一口氣。國家,離金門太遙遠了。民國四年,金門請願多次,終於設縣,知事卻來來去去,難有作為。前些年,三點會綁架金門居民數十起,付不出贖款的,都遭殺害。劫匪甚至進佔後埔,佔地為王,逼得民眾紛紛躲難。陳步雲想起鄰居慘遭撕票,漁民網起頭顱,送交知事府。婦人趕到,捧著丈夫頭顱,哭著哭著,氣都岔了。婦人高舉雙手嚎叫,手揮舞,似也在哭著、嚷著,像枯樹乾枝,祈禱天,哭求雨。陳步雲卻明白記得那天天氣炎熱,蒼蠅飛,綠頭鑽,鑽進頭顱的眼窩,鑽進這座花崗石島。鑽進居民記憶,成為蛆。 陳步雲走完一圈市集,又走一圈。走到大汗淋漓,才在小吃店,喝豆漿、吃油條。陳步雲想著正午的宣導,一顆心,仍不安。恍惚間,小吃店外頭,蔭影縮小,陽光逼近門檻。陳步雲心一驚,快步走出小吃店。 過午不久,多數商家都來了。陳步雲正襟危坐,清了清喉嚨,提問說,當年俞大猷駐守金門,鄉親可還記得?商家點頭,俞大猷後來,成了一代抗倭名將,文台古塔還留有俞大猷將軍遺跡。陳步雲又說,國姓爺曾以金門為根據地,反清復明,太武山上,還有對棋的桌子。商家又點頭。陳步雲沉吟半晌,改口說,國家有難時,金門島雖小,心,卻不小。陳步雲平視商家,緩緩地說,金門島雖小,愛國的心,可不能小。陳步雲心一橫,宣布說,已與巡警商討對策,嚴禁買賣日貨,如有查獲,將嚴辦。 商家低頭,默不作聲。陳步雲在這片沉默中,看見居民的悲哀。看見人民隨波逐流,一風一浪,都躲不過。陳步雲鼻孔歙動,淚水盈眶,卻咬緊牙根說,七日內,請商家自動繳送日製產品。 幾位商家跟陳步雲早有默契,開會時,已帶了日製產品,木屐、香皂、雕刻等,擱了幾大袋,放在商會入口。陳步雲也連絡縣政府宣傳車,裝上喇叭,挨鄉挨戶喊話。商家的反應,未若想像中激烈。陳步雲暗地放下大石頭。不多時,商會已囤積大量日製產品,並在宣導的第七天,當眾焚毀。 火,霹哩啪啦燃燒,十月天,把陽光襯托得更加火辣。有人從容地投入一面太陽旗,火舌有眼,一眨眼,攀附白色布面,不一會兒,紅色的太陽被火舌吞得乾淨。人群裡,有人道了聲好,商家及圍觀群眾睜大眼睛,紛紛叫好。叫好還不夠,有人高喊日本鬼子去死,有人喊中華民國萬歲,有人見著旁觀還有未燃燒的物件,拿起來,投入火堆。陳步雲瞧著眾人被火煨紅的臉,覺得這跟廟會沒有兩樣。 日製產品燒毀以後,金門再無日貨。一九三二年,元月,各界為響應抗日英雄馬占山,舉行遊藝大會,捐款支援。沒料到冬天未過,陳步雲一日行經市集,卻看見居民圍著攤販,搶買肥皂、毛巾等日用品。陳步雲瞧熱鬧,撿起一顆滾落腳邊的肥皂,卻見肥皂上大剌剌印著富士山圖案。陳步雲急問攤販,貨從何處來。攤販不明就裡,忙說,他原是打魚的,日前出海,遇上商船,便宜賣他。陳步雲後來了解,上海、北京、廣州諸城,雖響應抵制日貨,有不肖商人暗地收買,沿海賤賣。 隆冬清晨,陳步雲起了大早,他立起衣領,遮擋寒氣。空氣,似結霜,相思樹,遙看黨部,臨風不動。天色還黑,屋子裡,多有微燈。陳步雲走下坡,繞進後埔市集,一圈又一圈,直到衣領放齊,直到背後,汗微微地冒。陳步雲想,要廓清日貨,不僅得從內地市集做起,還得截住海上偷渡。陳步雲想,就是今天了。 他定了主意後,聯絡縣政府跟巡警,編派船跟人,隨他海上緝拿。出海多日,果然緝獲不少走私日貨。金門地偏,烈嶼更偏,為了阻絕日貨從烈嶼海上偷渡,陳步雲夥同抗日執行會成員,出海。 冬日,浪花都像冰。浪花衝擊,水氣四起,冰霧陣陣。海面上,船隻點點,陳步雲熄引擎,拿望遠鏡,四處張望。一艘小火船,直直地朝陳步雲這頭駛來,等見著船上人員的臂章,急忙調頭。陳步雲覺得有鬼,發動引擎,追上小火船。小火船上,船員都漁民打扮,網擱在船上,卻都還是乾的。巡警舉槍瞄準,漁民不敢妄動,陳步雲帶著一名巡警,登船查核。 漁民說是捕魚,船上卻不見魚貨。陳步雲很快找到密室,巡警破門而入,果然發現幾大箱日貨。陳步雲撿起一袋貨品,走上甲板,高舉著,揮舞著。巡警得令,預備大步跳過來,緝拿漁民,沒收貨物。巡警還沒跳,卻見著一名漁民,飛快衝出,撞倒陳步雲。陳步雲拎著貨物,重心不穩,掉進海裡。巡警正待開槍示警,小火船卻發動,急速逃逸。隨陳步雲登船緝拿的巡警,忙著跳海。船上巡警救起落水的同伴,卻找不著陳步雲。巡警慌了,顧不了水寒,撲通下水。船上有人高喊,海上有人啊,是陳委員哪。 眾人救起陳步雲時,見他後腦挫傷,料是落海後,被小火船撞了。陳步雲,已沒了氣息。巡警回轉後埔商會,縣長、商會要員、鄉紳等,火急趕來。陳步雲,躺在正廳一張大床上,衣物未乾,海水滴落,床下,溼漬一片。眾人除下陳步雲衣物,換上乾淨的,地上的水也已抹乾,那一片溼漬,總抹不淨。 陳步雲臉孔的血已洗淨,頭髮梳乾之後,抹上髮油,亮亮的西裝頭。家人跟居民越哭,陳步雲睡得越沉。 陳步雲揚著緝拿的日貨,巡警瞧著,臉上微笑。忽地,不知朝他喊什麼。陳步雲沒意會過來,後腰被沉沉一撞,後腦,不知被誰用力一敲。他覺得睡熟了,該起床。樹,還是相思樹,還招搖、點頭。走下坡,經過貞節牌坊、城隍廟、東門市場、模範街。陳步雲走著走著,正納悶,何以會在後埔市集,看見文台古塔,而俞大猷的題字,竟也清晰可見。不知誰把太武山移來後埔,他一跨過模範街,見著國姓爺與人對羿,心裡嘀咕。陳步雲不多想,邊走邊想抗日貨對策,走得背後,微微冒汗,才走進小吃店,喝一碗豆漿、吃一份油條。 門前,幾個孩童拿著風箏跑過去。速度一大,風箏直吹。那些孩童裡,有他的孩子,注意一看,他也在裡頭,跟他的孩子一般大小。陳步雲瞧得眼花,揉了揉眼。 他想,該要歇息了,衣裳已溼。陳步雲一撩襯衫,摸了摸後背,不知為何,居然溼成這樣。 陳步雲回頭一看,不知何時,他的汗,已流作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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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窺齊魯小天下
小李不忘介紹青島漁村的名產墨魚絲,因為等會要到漁村超市參觀買特產,好多種魚干、海苔、魷魚絲、干貝、魚翅等,十點多大家肚子有點空,猛試吃,但買得也多,最主要是價錢還合理,順道又去家珍珠店,然後到石老人浴場看美麗的別墅群,青島是二千零八年北京奧運帆船賽比賽場地,房價看漲,尤其是別墅群蔓延著嶗山風景區,其實浴場就在我們住的酒店附近,第二天早上團裡有人就到海濱去看風景。 中午午餐為了讓大家吃得舒服滿意,仍就在唐家老院子,這家可真生意興隆,甩餅大家還是想吃,啤酒呢,來到青島不喝青島啤酒,還真白來,在青島喝啤酒可是提著塑膠袋裝著,回家當飲料,可不是興之所至痛飲一番,因為它已成為日常生活中的一種習慣,小李說:夏天在青島的街上會看見男啤酒肚、女穿泳衣,因為到處是海水浴場。 酒足飯飽,帶大家到五四廣場走一走,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廣場上紅色的美麗雕塑,你猜得出它代表什麼含意,誰也沒看出,小李說那是旋風,再看幾眼還真有那風轉意向,可見我們還是少了藝術家那敏銳的心思。 女人家就是受不了那一攤攤的飾品工藝的誘惑,幾分鐘的停留拍照,有人可就一攤接著一攤的看過去,等上了車才發現有人還在攤販處流連未歸。 行車經舊市區,這兒可是萬國建築的博覽會,青島以前曾被德國和日本占領統治過,充滿著異國建築風情,以德式建築較多,堪稱是座德國式的城市,據書上記載:「一八九九年德皇威廉二世命名膠州灣保護地的新市區為青島」,當年德國就是看中青島的天然良港,而把它視為軍事基地、貿易港口和殖民地行政中心,所以青島具有現代化的城市基礎。 進入舊市區,紅瓦黃牆的德式建築一棟棟呈現眼前,小李不忘介紹,這是北海艦隊司令部,那邊是中山公園也就是當年日本人建造的旭公園,每年三月櫻花盛開吸引著上千萬遊客,遠處是匯泉灣,其實行車而過,根本就搞不清那兒在那邊。 舊市區是在濱海丘陵地上,彎曲的海岸線盤延著彎彎曲曲的街道,路又不寬,行使於街上險象環生,好在司機的技術真是棒,一流的駕駛,讓我們平安登上信號山公園。 山不高才九十八米,卻是青島市內海拔較高的臨海山峰,是遠望青島市區風景的最佳地點,坐在觀景樓的旋轉廳觀賞四周景色建築:德總督府(現為迎賓館)、小魚山公園、電視台、炮台、天主堂、棧橋、小青島等,這兒真的把青島的紅瓦綠樹、碧海藍天一覽無餘,山光水色,繁花綠樹點綴園區,更是讓人心曠神怡,難怪有詩寫著:「故人邀我作東遊,可惜年時在早秋。三面郁蔥環碧海,一山高下盡紅樓。」也怪不得祖籍青島的田媽媽,以前去日月潭玩或其它風景區,老說這那有我家鄉漂亮,今日一看,青島真是座美麗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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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
小傑手持哭喪棒,捧著簇新的神主牌,金色字體清晰地刻著: 顯考江公諱中漢神主 孝男江志傑奉祀 誠然,小傑體內流的並非是江家的血液,但他卻有義務來延續江家的香火。即使至今他的身分證上仍然是父不詳,但他早已把老毛當成自己的父親來對待,在神主牌刻上:「孝男江志傑奉祀」並無不妥之處。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亦是老毛費盡心力一手拉拔長大的,此時為他盡孝是理所當然。過些時日,他將徵求母親的同意,親自到戶政事務所提出申請,把自己的姓氏由古改為江,並在身分證的父欄裡,請戶政人員填上江中漢三個字。小傑明事理、知事體的孝心,讓古秋美心中多了些安慰,而九泉下的老毛又有何憾? 然而,孩子雖然已長大成人,古秋美卻要面對失去老伴時的哀傷;而老伴的慘死,更是她內心永遠不能磨滅的悲痛。往後的人生歲月,勢必要靠著孩子的攙扶,始能走完坎坷的人生旅程……。古秋美想著、想著,不禁又淚流滿面、傷心欲絕…… 老陳紅著眼眶,噙滿著淚水,在替老毛上香的同時,難掩內心的悲痛,哽咽地說: 「朋友,你好走,不久的將來,天堂見……」 當親友們悲傷哀慟的同時,卻也欽羡來自山那邊、海那頭的老毛,在歸鄉的途斷絕時,竟能長眠在這個有青山綠水相伴、蟲鳴鳥叫相陪的小島嶼。儘管眾有所不捨,但這卻是人類無法抗拒的命運,雖然難以接受,則必須承奉,要不,又能奈何?而此時此刻,彷彿才是老毛遠離塵囂、擺脫人間一切苦難,真正得到休息的時候…… 驀然,小小的山頭颳起一陣強烈的淒風,天空霎時烏雲密佈,豆大的苦雨傾盆而下,它意味著什麼?又顯露出什麼?難道是蒼天有眼,人神共哀,同為不幸殉難的老毛,灑下一滴滴悲涼的淚水…… 二○○五年七月於金門新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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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傳說二則
一、 在大陸吉林省有個故事,說有二個木匠為人蓋房子,因記錯了大樑上的尺寸,使得木材太短無法上樑。後來魯班來了,將大樑從中鋸斷,再加以重新黏合,並在接縫處貼上一張陰陽八卦圖,因此看不出破綻。木匠再次上樑,大樑的長度剛剛好,不長也不短。據說:八卦是具有神秘力量的驅邪聖物,所以在大樑的中間安上八卦,可讓房子結構安全,更可鎮宅鎮邪。 二、 據說在古老年代裡,平民原本不能蓋燕尾形屋頂的,是一位狀元郎改變了這樣的規矩。 話說,有一位新科狀元奉命進謁皇帝,當新科狀元謁見完畢,走出殿外,卻流連不肯離去,抬頭望著翹尾的屋脊,皇帝頗感奇怪而問他,新科狀元奏道:「皇帝宮殿屋頂的燕尾實在太漂亮了,使臣不忍離開啊!」 皇帝聽新科狀元這樣說後,哈哈大笑,欽賜狀元說:「從今以後,老百姓可以在屋頂加建燕尾,以增加房子的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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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桃胡項鍊
我從小喜歡讀書,每學期都能抱回的幾張獎狀令我在家裡神氣十足,因而深得父母的歡心,尤其爸爸很寵我,物質方面任我予取予求,從不說NO。而我小小年紀時就學會了善用爸爸的溺愛,三天兩頭換著花樣敲爸爸的竹槓。 記得是我國一那年,週末的一天媽媽去外婆家了,我見機會難得,就很認真地對爸爸說今天是我生日(媽媽記得我生日,她若在家就會叫我的陰謀破產),看爸爸要送我什麼禮物,爸爸一邊小聲嘀咕『妳不是才過完生日不久嗎怎麼又生日了?』,一邊又開始動腦筋,因為他不忍叫我失望。我心裡暗笑著蹦蹦跳跳跑出去玩了,半晌後我回家時都已經忘了這碼事。爸爸走到我面前,攤開手掌,我看到他的掌心裡放著一顆被紅絲繩綁住的小玩意兒,爸爸微笑著說:『妳的生日禮物。』我接到手中細看才知道這是一條紅絲繩項鍊,那個圓呼呼的小玩意兒是個約一公分大的小竹籃,是用桃胡雕刻而成的。那種東西我見過,以家鄉的習俗是小嬰兒戴在手腕用來驅魔避邪的,我開心的套在脖子裡,嘿,明天戴到學校一定引起轟動,我敢保証沒人有這麼特別的項鍊。雖然我的『初衷』是想敲爸爸的銀子去買唱片,但是一看到這精緻的桃胡項鍊就忘了唱片的事。心裡暗想,這是爸爸從哪裡變出來的呢? 後來在吃飯的時候,我發現爸爸左手食指上有個刀痕,還滲著血跡,好像很深。頓時我明白了,我脖子上可愛的小桃胡項鍊是爸爸自己動手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天哪,那麼圓溜溜的小桃胡,拿在手上固定就不簡單了,還要在它尖硬的表殼刻出竹籃造型,爸爸又不是雕刻行家,難怪會受傷,我很為自己的任性而難過,自責的快哭出來。 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我從北京嫁來也已快十年,兒女都開始上學了,小女兒每次揉捏著我頸間的小桃胡,我都會更加思念遠在北京的爸爸,這顆竹籃形狀的小桃胡,多年下來已磨得閃閃發亮,顏色也由當初的褐色變為赤紅,紅絲繩已不知換了多少條,它的光芒卻遠遠蓋過了我那些壓在箱底的金銀飾品,是我越來越珍愛的寶貝,因為只有我知道,這可愛的小桃胡裡,裝了滿滿一籃爸爸的疼愛,讓我天涯海角也不會落寞、不會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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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瓶濃郁香醇的XO
「行道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王維的詩可以為我半年的實習生活作一個貼切的註腳。怎麼說呢?現在節錄孩子們在和我相處了一學期離別依依的贈言,有限的付出之後得到無窮的回饋,就是老師們喜歡帶班的真正主因。你的用心,孩子感覺到也體會到,也許師生在互動的過程中會有些許摩擦的火花,但是總會在你辛勤努力之後,結出甜蜜的果實。 宣誼:謝謝您這半年來的教導!您指正我及教導我的,我一定會牢記在心裡。在這裡祝您能早日成為正式的老師!老師,感謝您對我辛勤的灌溉與培育! 佳憓:謝謝您這半年來對我的照顧!有了您,班上充滿了許多歡笑!有時我們讓您生氣,但您總是不在乎,令我非常佩服,也非常好奇,我要好好向您學習。祝您考試考得上!也千萬不要忘了我們! 倩綺:老師,別忘了妳曾經把一段青春放在5│1班。恭喜妳少了一堆雖然可愛卻又頑皮的孩子。祝妳以後一定要比現在更快樂!老師這張信紙太小了,沒有辦法寫出我對您的所有祝福。 怡欣:一張小小的信紙,意義卻不同,因為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老師!杰雅:這半年來真很感謝妳,也辛苦妳了!頑皮又不聽話的我們,讓妳上起課來那麼累,在這裡,我代表所有對妳有過不禮貌的同學,說聲:「對不起」!老師,我們知道錯了!謝謝妳的教導,也要謝謝妳的嚴格,要不是妳的嚴格和細心,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經過了甜蜜的時光,妳就像媽媽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們。我們擁有過的快樂時光,全部都刻在心裡。妳在我們背後辛苦流汗,從來沒說出「苦」、「累」這兩個字眼。 妳上課的內容十分精采,什麼玩意兒都能出來,十分風趣的老師,謝謝妳的教導。妳帶給我們許多歡笑和妳經歷的酸甜苦辣,讓我們不知道下一步又會是怎樣? 妳和我們分享了妳生活上的點滴,讓我們了解更多待人處世的道理;分享了妳看的好書,讓我們懂得更多。謝謝妳老師,下次回來的時候我們還要再聽妳的故事。 冠含:老師謝謝妳這半年來的照顧。雖然我們常常惹妳生氣,把妳的白頭髮都氣出來了,可是我們的心裡還是很敬愛妳的喔!祝飛到金門一路順風!要記得回來看我們喔! 雅欣:老師「從您一來,我們就是這麼頑皮,現在妳要回金門了,我們還是這樣頑皮的歡送您。我要謝謝妳,因為妳在上課時都會補充許多,尤其是幾篇好文章,讓我學習更多。只可惜我的字還是很醜,沒有符合妳的要求。希望妳的孩子都能乖乖聽妳的話。誠心的祝福師生情深百事可樂。 怡廷:老師,這一聲「老師」也許是最後一次了!雖然有些同學有時候不喜歡妳(包括我在內),因為妳有時太嚴肅了!不過我發覺妳的用心感動了我」所以我常常跟同學說,不管老師做什麼,總是為我們好,我們還是要尊重她,或許也是因為媽媽常跟我說的因素吧!謝謝老師妳讓我明白那麼多道理。妳說的故事很感人,讓我很有體會。但是,老師我跟妳說喔!妳上課還可以再幽默一點、活潑一點,妳可以多說一點笑話,把整個氣氛帶動起來。 老師,五年級的這段時光是妳在照顧我們5│1班,謝謝妳!我們將摺好的星星放進酒瓶中,那一瓶充滿我們滿滿的祝福,是我們幾個要好的女生合力完成的喔! 虹穎:老師,妳的實習就要結束了,套幾句歌詞表達我的祝福:「就是想和妳在一起/就是想要緊緊永遠抱著妳/請讓我努力去證明/在這個世界裡/祝福的人是妳。」You are a great teacher. 就這樣返鄉行囊中,除了滿懷信義國小師生的祝福外,不管行李如何沉重,那瓶滿盛501班孩子童真誠摯祝福的XO一定要塞進去,而且要隨身攜帶,他們利用課餘時間親手摺的星星是那樣香醇醉人,比真正的百年老酒還要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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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不再寂寞
──生物多樣性研習營後感 還沒放假就期待著活動的到來,知道自己被選上,能參與這研習,我高興了好久,能對喜歡的學科多一層深刻的認識,我認為這是很好的機會。 一早帶著愉快的心情到機場集合,也許正因為颱風要來了,天氣特別的好,雖然很擔心颱風的動向,可卻不減我們興奮的心情,到臺北,肚子已經開始叫囉!浩浩蕩蕩的開往我們的目的地──陽明山。慢慢拾起去年的記憶,我竟然還記得沿途的路耶!吃完飯,終於開始我們的行程! 攻下台北最高峰──七星山 我們第一站就是探訪七星山,這本來是後面的行程,卻擔心颱風來無法上,就提前了。親切的解說員說我們運氣很好,今天的天氣很涼爽,太陽沒有很大。首先看到的是箭竹和芒草,這是火山地型最先鋒的植物,因為土壤的關係,生長的植物並不多,而且因為東北季風自山上順勢而下,使草木都呈一角度的傾斜。 剛上山,天氣陰陰的,看起來都快下雨了,沒想到走了一段路,太陽就冒出了頭來,天空無雲都亮了,看另外一頭,卻是烏雲遮天,這就是所謂的「東山下雨西山晴」吧!天氣的變化竟是如此的快速又明顯。 漸漸的,硫磺味越來越重,我們看到一區一區的冒煙及黃色固體,那正是火山的「噴氣孔」,硫磺出口處可以看到硫磺結晶,像針一樣「刺」在四周;以前的陽明山有許多偷硫磺的人,為了對付他們,總是放火燒山,讓他們自己出來,每次都會把樹木都燒掉,只有一些堅強的草得以存活,所以這裡也叫「草山」;陽明山是由安山岩所組成的,上面分布著一點一點不平均的礦物,這也是分辨火山岩很好的方法唷! 在陽明山最愛唱歌的就是「暮蟬」了吧!他的聲音極為特別,讓人十分有印象,另外我們還看到臺灣熊蟬、騷蟬等,特有的包籜矢竹和非常多的枯葉蛾幼蟲,牠們的保護色真的要仔細看,一路上還有藍羽毛白尾巴的臺灣藍鵲、少見的樹蛙、好大一隻的長尾水青蛾、活化石的昆欄樹和筆筒樹,筆筒樹在樹柄掉落的後會有個記號,樹幹上滿滿都是,乍看還以為是大蟲子呢!雖然爬的汗流浹背,但一到峰頂,吹著涼風,鳥瞰台北、大屯山、紗帽山,真是無比的舒服呀!我們又一路走到集合地點,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走了那麼遠,真是強呀! 第一天的行程在汗水和歡笑中結束了,雖然大家的腳都快不能負荷,小腿痠、大腿痛的,卻開始期待接下來幾天的行程了! 什麼是生物多樣性? 生物多樣性與人類的生存息息相關,生物差異性愈大物種的穩定性也愈高,國家公園成立是為了保育、研究和觀光,其實也是為了保有生物的多樣性,生物所產生的問題,往往回到原產地去調查,一物種一旦憩息地受到破壞,也許就不存在他的面貌了,原生的臺灣水韭、候鳥黑面琵鷺皆是如此。 我們玩了「猜猜我是誰」的活動,是將卡片貼於身後,看看是什麼動物,我的牌子是「魟魚」猜的超久的,還好上次去海洋館有稍微注意,不過猜了那麼久,也顯示我對生物系還是有許多的不了解,要將所有的資料整理出來,訓練自己思考和分析的能力,更深入了解生物,答對的感覺超快樂的! 生態系常決定在人類的手中,人類製造的污染,開發帶來的嚴重後果,造成了動植物的死亡,就像遊戲中,無法生存的牌子,愈來愈少,愈來愈空虛,空虛的不只是手上的牌,更是人類在破壞後面臨的寂寞。怎麼保護他們不受 破壞,是迫切需要的。 原來我們和蔣公那麼近──陽明書屋 這裡以前是蔣公住的地方,稱做「中興賓館」,陽明書屋是指一整片的別館管制區範圍,我們的宿舍在別館旁邊,以前是他的隨侍睡覺的地方,陽明山上的別館是臺灣最大的一間,為了掩護,還漆上了綠色,整間別館從左右廳、書房、餐廳、臥室一直到浴室都給人舒服的感覺。 先總統通常只有在夏天的時後才會來,前後只有三年,國家公園接管後又回復它的原貌,總統夫婦因為習慣不同也分房睡,彼此不會打擾到,從地下通道走出去,就是一個大花園,種滿了梅花,還有小橋、假山,使這裡又更具清閒。 山上的仙人掌園 在結束陽明書屋後,我們前往仙人掌園,一路都是下坡,想到還要爬上來,都沒力了,第一天爬山的後遺症果然出現了!不過一到那看到一整間的仙人掌,精神就來了,沒想到在潮濕的山上,仙人掌還能長的這樣好。園裡大大小小的仙人掌,看了目不暇給,都要種好幾十年的呢!還經過「野生」花園,瀑布、流水、蝴蝶成群的飛,超夢幻的。 有種植物,老闆娘叫大家放在手中搓一搓,大家好賣力,哇!有顏色了耶!原來是染布用的顏料,大家都成綠巨人囉!回程的路似乎特別的快,因為大家人手一仙人掌,可說是帶回了知識和回憶呀! 走,看星去! 無奈,因為颱風,今天的雲好厚,只能在室內看星星了,好在前一天晚上,大夥有相約出來看星星,天氣很好呢!因為自己也是天文社的,內容早已經讀過,星座也有看過,一下就能會意了,真是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把這些知識還回去!真搞不懂耶,那些牧羊人怎麼會那麼有想像力呢,兩個星星也可以想成是小犬。 對星星我總是充滿著憧憬,看著電視的廣告和戲劇,星星與幸福好像總是脫離不了關係,也難怪老師說學觀星要帶有一點的浪漫,才能更容易了解,實在沒錯。 插曲──人蟻大戰 回宿舍後,發現房間裡滿是螞蟻,每隻都有一公分那麼大,真是死人了,雖然知道殺生是不對的,但為了怕滿身紅點,只有下手囉!螞蟻一直不減,索性先到別的房間等待他們自己回家。經過討論後,我們想這應該是因為颱風要來了,螞蟻全部都出動。生物的多樣性就是那麼的與人類和生態息息相關。 最後一節──地質研習 因為外面正大風在下雨,最後一節是室內課,對於火山地質的研究,講師帶了好多的石頭,原來歐洲的花崗石是紅色的;也讓我們分別火成岩、成積岩的不同,為了怕我們睡著,還有找「星砂」的活動,在一堆細沙中,大家埋頭努力的找,我們要一人一瓶耶!好像不太容易的樣子?還做了化石的模型,石膏好像優格喔!一個早上的課程好快就結束了,也表示我們要回金門了! 一直回到金門,我還趁空閒時努力的在砂堆中尋找,忽然我覺得,找星砂就好像感覺幸福,是在不起眼的事物中,找出一點的不一樣。 參加了這個活動,真的覺得很值得,要舉辦一個這樣的活動,是要經過多少人的策劃和籌備;我們當然也要有點收穫帶回來。人類與自然的密不可分,在活動中表現的更加鮮明,以親自體驗和互動遊戲中去思索,當我們以生態系的角度來看這一個世界,人還是很渺小的,也許我們看似像主導這地球的生物,但,我們終究還是要受大自然的擺佈;只是,他是把我們送過去的東西還回來。所以,保護生物的多樣性也保護了人的生命! 你有能力不要讓春天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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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內觀
生命。我呼吸。我剩下的一點點世界 窗外依舊風光華燦。衣食競逐 回頭。我只記得黃昏很美如我從前 醫院謠言四起。醫生說:我會死 那是十一月有雪的預告。熟悉默默承載 午後。陽光傾斜。閃亮了狹窄病房 我從容翻讀三行詩的力量和告解 在接近血的顏色。我看見奔騰的虹 洗淨前世造孽。今生踽踽修行上路 這神聖軀軀種下安頓菩提。溫暖的劫難 疼痛和傷口正凝視另一個幻象轉世 靈魂聲音裡有歌。旋律。節拍。我聽到 每隻插身針頭像峰頂十字架書寫人的未知 活著需要強大的擴張背景。擴張意識 護士叮囑:我必須調整朝南睡姿和形而下想法 以鬆軟圓周率求證多邊形的存在 並且記得學佛和調理天生恐懼的害怕 彷彿藥丸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吃飽就好 許多人喜歡把生死拉斥太深。留下莫測的黑 長廊拐角隱約有人起咒緩緩慢慢掉落的金剛經 我們都相遇在錯誤中才覺醒。自愛 我們的故事可以旁加註解。甚至眉批重生 黑黑白白。在鏡子裡說話。看到自己的笑 看到跋涉中而終究走回金黃的草原 二○○四年清晨。醫生們在陽光下散步。寫詩 死亡搖曳後靜止。我靜止後開始搖曳。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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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
「老毛,老毛,」古秋美傷心慘目地俯下身,抱住血跡斑斑的老毛,而後驚慌失措地狂叫著:「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而他們的住處在村郊,距離村莊還有一小段路,村民雖然聽到轟隆的巨響,但以為是附近駐軍爆破石頭的聲音,並不在意。對於古秋美的呼喊聲,似乎也沒有聽到和注意到。 「救命啊,救命啊!」古秋美依然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過了一會,當村人聽到古秋美悲悽哀號的聲音,相繼地趕來時,她已昏厥癱瘓在老毛滿是血的身旁。只見現場有些紛亂,村人驚恐地圍繞在出事的地點,七嘴八舌地說著: 「趕快叫救護車送他到醫院急救!」是驚慌求助的聲音。 「晚了,頭顱破裂,手臂也斷了。」是惋惜悲切的聲音。 「流那麼多血,斷氣了,沒救了。」是哀傷歎惋的聲音。 「先扶阿美回房裡休息。」是關懷憐憫的聲音。 「快到學校叫小傑回來。」是急促催人的聲音。 即使村人發揮大慈大悲大愛的互助精神想施以救援,老毛終因右手臂被炸斷失血過多,頭顱被彈片重擊腦漿四溢當場殉難。儘管古秋美和小傑流盡悲傷哀痛的淚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依然不能挽回老毛寶貴的生命。 人生朝露,生命無常,誰能料想到一生為國犧牲奉獻、歷經無數戰役的老毛,並沒有戰死在沙場;為家盡心盡力、為兒辛苦為兒忙的老毛,也沒有在子孫圍繞的水床上往生,而是悽慘地被炸死在那片破銅爛鐵堆裡。是命運多舛?還是老天不公?有誰能為一個有家歸不得、骨埋異鄉的退伍老兵,求得一個完美的答案? 老毛出殯的那一天,年輕力壯的男丁爭著要為他抬棺,長老沿途為他散發紙錢,旅外的村人趕回來送他一程;男士別著黑紗,女士白衣素服,兒童胸前別著素色的方巾來執紼,個個紅著眼眶依依不捨地送他上山頭。 古秋美悲傷過度、數度昏厥,但終究還是要面對殘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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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窺齊魯小天下
很快又過了一天,四月十四日早上起來我們就在附近逛,有點涼意總算得穿件大外套,要不帶來的厚衣服都沒怎麼派上場,青島真的是美,難怪會是個避暑渡假勝地,有山有水,藍天碧海最適宜海誓山盟的城市,怪不得我們到青島的大廣場,都會看到穿著婚紗拍照的對對新人。 上午的行程是嶗山,從酒店出發沿著海都是別墅建築,看到是紅瓦綠樹,經過沙子口,是當年國民政府撤退時的據點,現是個經濟繁榮的漁村,遠遠看見一啤酒廠的廣告寫著:「千載嶗山水流長,百年青啤酒飄香」,開始走盤山公路就知進嶗山了,有青蛙石在嶗山海邊,在一定方向看才像青蛙,我是回程時才看到像青蛙。 繞山看海景色宜人,泰山高不及東海嶗,群峰削蠟幾千仞,就知嶗山的盛名,是道教的勝地之一,有九宮八觀七十二庵之稱,但以太清宮最值得一遊,所以我們就在太清宮參觀,看看有沒有聊齋中的嶗山道士,小李說嶗山的道教是全真教,那就更得去看有沒有王重陽、丘處機和全真七子,我還是比較想找老頑童周伯通,但小李說那得去找金庸了。 停車場都是車,當然人也多,導遊去買票,我們就在寫著嶗山太清宮的大牌坊下等,也順便拍照,這坊稱「閬苑聖德」坊,是太清宮的標誌,進入即是朝山。 太清宮內古樹參天,有三棵黃楊樹稱為福、祿、壽在進門「洞天福地」內,走入三官殿,祭祀天、地、水三官,天官賜福、地官解厄、水官赦罪,正殿前,有兩棵好大的山茶花又稱耐冬,一棵開白花、一棵開紅花,還有很多高大的銀杏樹也稱公孫樹,據說可以驅蟲,因為道士不殺生。 走過寫著逢仙橋的大石,很多人在聽小李解說:龍頭榆是唐代時種的,因枝幹彎曲像龍頭。走進三清殿是供奉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道觀的格局奉祀的神明好似差不多,反正中國人儒釋道像一家親,我也混淆不清,除非你有特別信仰,我看他們道教拜的手勢和佛教不太相同,我是有拜就好,心誠則靈,另有東華殿、西王母、太陽、太陰等道教神明,下台階就是福水泉好像許願池,因為有人在投幣,再來就是三皇殿,看著石柱上的聯就知三皇是誰了,「嘗百草畫八卦治衣冠古今合德,調五氣定人理論三才天地同心」,就是天、地、人三皇即伏羲、神農、軒轅就是黃帝,不過比較有名氣是庭院內有棵「漢柏雲霄」,它是三樹合一,簡介牌記著:「三樹合一(漢柏、雲霄、刺楸)漢武帝建元年公元前140年,樹齡二一○○餘年,樹幹寄生雲霄、刺楸,形成三樹一體的奇觀」。 出了觀以為要上車了,原來有人看見玩滑道溜索,從另一端經過海面滑過來,頂有意思,也很冒險,看團裡有人滑過來好像很好玩很刺激的樣子,那可是年輕人的玩意。 車行走於出嶗山山路,在途中大家看見有一大海螺的標誌,山壁上寫著「海山名山第一嶗山」,請師傅停車讓我們下車拍照,景色宜人的海天一色,讓人想多逗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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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談趣
農曆七月七日的夜晚,俗稱「七夕」,相傳是天上的牛郎和織女一年一度天河相會的日子。每逢「七夕」,民間的婦女有乞巧的習俗,故有人稱之為「乞巧節」;又因這個節日的主要活動者是女性,也稱為「女兒節」或「少女節」。在許多傳統性的節日中,是最富有浪漫氣氛的節慶,所以又有「中國的情人節」之稱。 牛郎織女的愛情故事,開始於漢代。相傳天上的玉皇大帝有七個女兒,其中最小的女兒織女,長得花容月貌,手藝又巧,宮中的重要織錦都由她負責設計與製作。織女也非常勤快的天天為天宮織錦。另外,玉皇大帝有一群牛,由一個叫做牛郎的年輕人負責管理。由於牛郎勤於牧牛耕種,因此玉帝就把織女許配給他。但是沒想到兩人卻因浸淫在愛情的甜蜜中而漸漸荒廢了工作,玉帝非常擔憂,就命令喜鵲轉告二人,每隔七天才准相聚一次,其餘日子都要工作。但是這隻喜鵲,竟把命令傳錯了,說是每天都可以相聚一次,因此二人還是過著恩愛的生活,把工作完全拋在腦後。玉帝聽到這個消息,非常生氣,就下令二人每年七月七日才能相聚一次,並用髮簪在空中劃了一道境界,把二人隔離。這道境界就是天上的銀河。同時,為處罰喜鵲的失職,命令喜鵲在每年的七月七日晚上,要集合同類,在銀河上搭起一座長橋,好讓牛郎與織女過橋相聚。這就是我們俗話所說的「鵲橋相會」的由來。因為一年僅能見一次面,因此二人相聚時,互相傾訴一年來的相思之情,不斷地淌著傷心的眼淚,因此,每年七月七日的晚上,幾乎都會下著毛毛細雨。這是多麼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啊! 傳說中織女非常有才藝,手很靈巧。所以女孩子都希望像織女一樣,有一雙巧手,能做衣服鞋襪,能繡花織布,於是每年七月初七就有了「乞巧」的活動。家中有十五、六歲女孩子的家庭,七月初六的晚上,先在院子裡供上瓜果和一大碗清水。初七的正午,想乞討的人,就把一根平日縫製衣服或繡花的繡花針輕輕的放在水面上,看太陽光照在碗底的針影兒。由於水的張力,可以浮著針不致沈底,以及水放在室外許久積落了一些飛揚的纖維以及塵土;仔細看著碗底,除了針影之外,還可看到一些形影。如果這時看到水底的針影成雲霧、花朵、剪刀的影子或細直如針的,便是「乞得巧」;但是如果水底針影像槌子般粗或彎曲不成形的,就表示放針的婦女沒有乞討到。 七夕這天也是「註生娘娘」及「七娘媽」的誕辰。「註生娘娘」陳靖姑,又稱「臨水夫人」是福建蒲田縣臨水人。她之所以被人們奉祀為生育之神,是因為相傳她曾救了很多的產婦。眾所周知的織女,被尊為「七星娘娘」。她和其他六位姊妹(即七仙女)會保佑人間未滿十六歲的小孩,順利長大成人,是兒童的守護神,民間對護佑孩童的七仙女多以「七娘媽」尊稱之。每年農曆七月七日「七娘媽生」時,在這一天的黃昏,家中有小孩的,都要在門口祭拜七娘媽,祈求子女平安長大。已婚的婦女祭拜註生娘娘,希望能早生貴子,懷孕的婦女則祈求分娩時能順利。 七月七日也是魁星夫子的誕辰,「魁星」是星宿的名稱,也就是北斗第一顆星。因為一般相信魁星是「文章之府」,所以一般人,特別敬奉魁星,把魁星列為「五文昌」之一,而稱他叫「魁星夫子」。拜魁星和拜織女一樣,都是在月光下進行。祭拜時常玩一種「取功名」的遊戲助興,用桂圓、榛子、花生三種乾果,分別代表狀元、榜眼、探花三甲,由其中一個人手拿三種乾果各一顆,往桌上投擲,任由它自己滾動,看那一種乾果滾到那個人面前停下來,就表示那個人將會得到那一種鼎甲,一直到大家都有功名為止,以為高中的吉兆。 此外,在唐、宋時,在這天有曬衣和曬書的風俗。宋朝時,還欽定七月初七為曬書節。久存不動的書籍,利用炎炎的盛夏,拿出來曝曬一番,以免蟲蛀或潮霉,這倒是一件很有益處的事。只是現代人住屋清潔明亮,空氣流通,又有除濕機和乾燥劑,所以也不曾看到有愛書人曬書的景象。 現在滿街都是成衣、皮鞋,女孩子不必那麼辛苦的縫製衣裳,「乞巧」的活動也就不再流行了。但是牛郎織女的愛情故事仍然流傳著,年輕人感染了他們的真情和浪漫,就在這一天,互相贈送禮物,表達情意。商人更是利用此一商機,大力推廣情人節套餐,鮮花、巧克力、燭光晚宴等,讓有情人都能度個浪漫的佳節。逢此佳節真心期盼天下的有情人均成眷屬,也願所有的眷屬都是佳偶,年年共度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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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湛的一課
七月二十八日星期四下午至金城衛生所拿藥,在櫃檯上看到一張宣傳單「快樂美麗俏媽咪-更年期成長團體」的活動,時間是七月三十日上午八時二十分假國民黨縣黨部二樓會議室舉辦。 平常我很少參加這類活動,那天是抱著想多了解自己的生理及心理的變化報名參加,希望聽些有益的預防保健的知識。當天準時抵達,現場已有工作人員及婦女姊妹們依約到來,首先填寫個人問卷調查,快九點時,遠從臺灣搭機趕來講授「更年期健康規劃與生活保健」的台北縣政府衛生局保健課長賈淑麗小姐終於出現。 大家鼓掌歡迎這位個子嬌小平易近人的課長,她人小聲音卻響亮,自我介紹幽默,大家都覺得她年輕活潑帶動氣氛抓住聽眾的心理,從她的名字賈淑麗講起,滿堂笑聲連連,她說一生下來父親就覺得失望,說她長得醜,凸眼、塌鼻、闊嘴,只好取個美麗的名字,看能不能醜女十八變,變成賢淑又美麗,偏偏她又姓賈,所以賈淑麗(假淑麗),彷彿事與願違。 在兩小時的課程中,她言語風趣詼諧,不時調侃自己,引人入勝,她說更年期在以前沒有這個名詞,因為以前的人壽命較短,再者以前的人很認老,對身體的種種不適腰酸背痛、頻尿等等都認為是老的現象理應如此,老就是會這個模樣,現在的人壽命長,女性的平均壽齡八十歲左右,更年期過後還有好幾十年要活,如何過得健康又快樂,當然要了解何謂更年期,主要的特徵就是停經,也就是缺乏女性荷爾蒙,引起身體的變化困擾與不適。 停經之後,會想到變老、變醜、更擔心死亡,賈課長教我們如何在生活中積極樂觀面對問題,她雖尚未進入更年期,但從自己的經驗說明與老人相處之道,她的婆婆是完美主義著,有潔癖,但是她用學習的態度來化解衝突,用笑口常開贏得老人家的歡心,自己才能無後顧之憂,專心工作,與和樂的家庭生活。聽來似乎不難,但要做到其實不易,可見其修養到家。 她教學生如何幫助病患,減輕病痛,還說學生叫她「挖屎老師」,有一次帶學生到社區做醫療服務,發現有一對夫妻,老公中風,老婆心情調適的很好並沒有愁眉苦臉,她心裡覺得不尋常有點奇怪,但是還是先看病患,手一摸發現病患一肚子大便,她就開始用她的食指在他的肛門摳大便,並自稱自己的手是天使之手,看到病患舒展的眉頭露出感激的微笑,至於老婆對中風老公不愁苦,是因這個病患未發病前是個暴力份子,時常會拿菜刀追砍老婆,中風之後老婆反而鬆了一口氣,得病似乎是他的報應,所以人在平常要與家人相互尊重、相互扶持,才能細水長流得到應有的關懷。賈課長服務病患的精神確實令人佩服。 更年期的情緒不穩、記憶力不好、容易失眠等等,家人要多注意多關懷,才不會得文明病憂鬱症。這個階段的人生上有父母公婆奉養下有子女要照顧體力及經濟的壓力自然大,所以要懂得愛自己,平常不要穿著隨隨便便,要適時裝扮自己注意保養肌膚,使自己看起來容光煥發,整個家庭也活力起來。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好命歹命全在一念之間,人生才活得有朝氣。當然也要注意平日的健康檢查,聽從醫師的建言,要運動、多吃蔬果、少油脂,才能保健康。 她說有自信的女人最美麗,充滿魅力,像她長相平庸卻嫁個好老公,結婚前阿姨還勸說帥氣的丈夫嫁不得,不到三年就會出問題,如今已結婚十五年反倒是丈夫怕她跑了,因為她有專長、口才好、人緣佳,這是自然而然散發的美,更因為最近常常去花蓮與証嚴法師研討佛學,目前吃素,害怕她理光頭髮遁入空門,這麼好的太太很難再找到。 一般人都忌諱談死,但死亡是人生必經過程,要如何面對它,她說人人聞癌色變,她知道以後自己遲早會死,因為有這種心理準備,萬一得了癌症,就不會手足無措,所以要了解癌症的形成,趁早預防,不要怕。她的父親就是癌症死亡,她多麼的不捨,在其父臨終前緊緊的握著父親的手,父親就在她的注視下一天天衰亡,像時光、像流沙,自然就是如此。所以她要求學生寫「遺書」作為作業,在二十歲的花樣年華,有如旭日東昇,寫這種題目,實在觸人霉頭,學生心情當然不爽,家長更是不諒解,如此怪異作業這就是她的教學方法。 兩小時的課大家聽得聚精會神,上了一堂好課就如同看一場精湛的演出,有如沐春風之舒暢,我終於明白她的丈夫為什麼會怕她跑,她的外貌並不出眾,但她的內涵太美了。她學識淵博,見多識廣,仁慈心腸,信口談來,句句珠磯,動人心弦。我記憶所寫不及其精彩十分之一,希望下一次有機會能再聆聽其演說,獲得更多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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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據時代金門勤耕記
我小時候,家鄉的金門,所有的民眾,都是依農維生,又那時代的鄉土,是被日本之統治,人民的生活,非常痛苦,想謀生活,惟靠農耕,而金門之土地,又不肥沃,只可種些地瓜與青菜,而所勞之務,惟靠人工之勞力和牛耕之助力。工作之中,乃須有工具,否則,想種田也是種不起來。憶我小時,家庭之窮,幾乎是窮無立錐之土,想種一點地瓜來餬口,只好去找靠近海邊的沙地,這些地方又缺水份,所有的農夫,須用肩力去挑水來澆剛栽下的地瓜苗,才有辦法得活。又這種地方,地質很瘦,須下肥料,才有收穫,那時候金門沒有化學肥料,須靠人工自造肥料,人工自製的肥料,一種是將自家人的大小便儲蓄起來,在戶外挖一個露天的廁所,所有的大小便都儲存在裡面,等到該下肥料的季節,村人的農夫們,才挑到田裡去施肥,讓地瓜得營養而長大。 有些農夫,因所存的大小便不夠用,即到海裡去挑海水倒在廁所裡,再到山上去採一種叫做「土比葉」放進去,混浸一段時間,以這種方法自製肥料,到須下肥的時間,村莊就會看到很多人在挑糞。以那時候,尿與屎都可賣錢,有些農夫,經常挑糞桶到城裡去買屎和尿。 除了人工自製肥料之外,尚有一種是用家畜的大小便做肥料,像自家養豬,豬舍之旁,挖了一個小池缸,將豬放出在舍的大小便沖洗流入缸池內,有的當天挑上山去澆,有的挑到廁所去存放。另有一種是自家養馬、養牛之糞便做肥料。以前金門農村不注意衛生,人畜同住一家,農夫們用馬到海邊去載沙放在牛馬舍裡,牛馬晚上放進去,所有的大小便,被沙吸收,到一段時間,這些牛馬屎尿混沙之後,就是最好的肥料。 除此之外,尚有常見勤勞的人,會到外面去撿肥料,農家的門外,常常看到一個手提的小畚箕和一枝手爬器,他們走往野外,看到牛的大便就帶著牛糞放進廁所,備作肥料之用。還有一些更勤勞的人,常常在很早的晨間,帶著小畚箕和爬子,在村莊的路上,專撿野狗的大便去做肥料。以前的鄉下人,因以農為生,農家視便糞,認為這些都是財寶,所以若有看到,絕不放棄,據傳說之所云:「金門西半島某村莊,有一位老先生,他家裡很有錢,在鄰近的村莊,村民都稱他是富翁,而他每天早晨,都起的很早,所有野狗的大便,都給他撿去做肥料了。他因勤又儉,有一天,他到金門街去,買了一包(用紙包)魚要帶回家,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堆牛糞,剛好他身上有帶了一個小紙袋,就把牛糞包起來,走進村莊,先到廁所要丟那包牛糞,一時錯誤,把那包魚丟進去,將牛糞帶回家,並放在廚房的灶頭上,還告訴他媳婦去煮一煮。媳婦進了廚房,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包牛糞,消息傳出,鬧了民間的笑話。」 講到以前農家的生活,不但勤,而且儉,當時老一輩的父母,教育子女,不准浪費,視廁所之存肥料,即如視飯桶之漿飯,認為廁所肥料滿,家中的飯桶就跟著滿。懶惰的人,廁所空空,飯桶也就空空。在當時日本佔據金門,人民假使沒有那麼積極,沒有那麼勤勞,可能被餓死的人一定會很多。可是金門人的精神,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原無法活下去還是照活下去。那時候的處境,金門因出產不夠吃,燃料不夠用,一年至少缺乏三四個月,至於穿的方面,原料要從何而來?求食方面,惟憑勞力勤耕,與大自然大戰鬥;苦盡甘來,才有辦法綿延至今的金門。 談其金門農耕,我那時候,年紀雖小,同樣也是有做過,我的農耕生活,說起來還要比別人特別,原因我家太窮,什麼都沒有。論年齡和能力,我是沒有資格當農夫,為什麼?因為年紀太小,那有本事做大人應做的工作,但因環境之所迫,不行也得行,無力也要盡力,用牛耕地,用肩桃糞,我小時候,就有訓練過,就有做過,雖然重量的負擔,沒有辦法和成人的重量相比,但為了農耕維生,不得不做,不可因年紀小而不會。 女人做家務,男人勤耕田,這是農業社會理所當然之工作,有田有地,有家務可忙的人,在當時,可說是富家之人,而我年小,不但無足夠的工作力量,甚以連田也沒有,家庭用具都沒有,後來有一兩塊小小的沙地,還是母親向堂親買來的,否則,我雖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金門人,也可以說,是一位窮無立錐之土的歐厝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母親從苦難中置了一兩塊瘦沙地,我也是很賣力的耕種,可是,因窮買不起,家裡沒有養牛,無牛可耕地,也沒有設置犁,只設置了一枝鋤頭,也沒有設置糞桶,想挑糞到田裡去,必須向鄰居借,雖然是有耕種,但無工具,地瓜是不會自己長起來的,所以每當農耕的季節到了,要耕種,無牛要向鄰居借,無犁也要向鄰居借,每當施肥的時間,沒有糞桶可裝屎尿挑到田地去,也必須向鄰居借。鄰居的族親們,他們也是隨時都在使用,向人家常常借東西來使用,我自己也感覺很不設意思,但勢迫無奈,誰叫我家裡要那麼窮,牛也買不起,犁也說不起,糞桶也置不起,原因是因為無錢才會窮,有錢就不會窮了。當時因窮無法設置工具和養牛可耕作,但人總是要求生求活,雖然做了日本的亡國奴,但金門人的意志很堅強,求生的能力也很堅決,什麼苦都不怕,什麼苦都敢吃,有了當時吃的苦中苦,痛苦過了,時局轉了,也才有今天的金門人。 天地配人事,論金門人,在日據時代有辦法自力更生,此乃天之助也,金門的土地雖瘦、雖小,雖是不適農耕之地,但經常下雨,農夫將地瓜下栽之後,雨水就源源而來,這就是天老爺有慈愛心,所以當時金門的水溝,或是山野的潭邊,到處都有看到水在流。有了金門的勤耕,也有了天老爺的雨助,所以金門人才會活下去。 民以食為天,在日據時代的金門,人民的生活,根本沒商業,也沒有工業,想做工無工可做,想做生意,只看到金門街的開店人,排了幾件簡單的東西,談不到商店此名堂,有些想做外貿生意的人,只有從金門同安渡頭搭船去廈門,廈門從第五碼頭搭船回金門,金廈之間,來來往往,手上帶了幾斤地瓜粉,幾斤花生米,這樣的做生意,當時人家稱他們叫做「走水的」,這種人,也就是當時做外貿的人。以那時候的金廈人民,金門窮,廈門比金門更窮,原因生意人實在「無法度」,只有往農村去謀生。 在農村,只要有田地,在當時,他們是最有辦法的人,也可以稱他們是有錢人,大家為求有一碗地瓜吃,住在城裡的人,很喜歡將自己漂亮的女兒嫁到村莊去,而所選擇的目標,她的對象、田種的越多的家戶,她們認為越可靠,明明知道種田人最辛苦,下種與收穫時期,都要賣命勞動,明明知道凡用水要用桶到井裡去打水,要用肩去挑水,但為了女兒有地瓜吃,肚子不使餓,所以願意使她們嫁到鄉下去。當時金門的種田人也很有福氣,再漂亮的小姐都要來嫁給他。 在當時,做農夫的人,雖然勞苦的耕種,可以混到一碗地瓜可填飽,但在時局的環境下,稍不注意,亦會馬上變成沒有地瓜可填肚,為什麼?因為日據時代,金門抽鴉片的人很多,這些人當他們無錢可買鴉片時,就會利用深夜去偷,一夜之間,會使全家人餓死。生長在那時期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到山上去睡覺、去看顧他們的地瓜園。關於這件事情,我小時候,也是睡在山上。要知詳情,請參考民國九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金門日報的副刊,我有寫了一篇「蕃薯田守夜追記」,就可知道日據時代的金門農民生活。 當農夫,種田人,實在是足苦,白天忙耕種,晚上要守田園,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有自己可以休閒的時候,白天要忙,晚上也要忙,下種期到也要忙,收穫期來也要忙,從早到晚,忙下種,忙施肥,忙收穫,天氣再熱,氣候再冷,都無法偷懶一下。而且所做的工作,都是用勞力的,肩要挑,手要拿,腳要動,滿身汗水,全部精力,都獻出去了,有些農民,一家人還是吃不飽,你想,當日本管金門的時候,我們是人嗎?從此可想,異國之侵,就是拚死了,也是比活的更好。 從當時的工作情形來看,日本人對待金門人,不但做人辛苦,做牛也辛苦,因牛每天都要陪人幫助耕田,做馬也辛苦,馬經常要幫農夫載海沙和拖肥料,運收穫之穀物。 由當時耕種之感想,今往作比,天地之別,現在的農民,工作之餘暇,尚有康樂活動,有電影看、有電視看、有卡拉OK可唱歌、有各種的運動與活動,以前的農民,只有勞動,而無康樂活動,在當時的農民,名義是人,其實,和牛馬差不多。至於食衣住行,那更無法對比,以前生活如牛馬,現在不但食衣住行之富足,還有育樂之享受。以前想要肚子飽,就要費盡心力,時刻不休,還沒有辦法得到溫飽。同樣是一個金門島,而因兩個時代之不同,同樣是有政府,而因一個是偽,一個是真,所以才會造出兩種不同的生活。 至於土地,只是用法不同,同樣都是寸土寸金,現在的台北市,因人口集中,高樓大廈林立,為了找地建築,眾有所求,地少人多,自然而然,就會造成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其實,金門的土地,亦是寸土寸金,在日據時代的金門土地,為了找地種地瓜,再小的沙地,都有人去開墾種植,所以造成當時的金門土地,也是寸土寸金。總之,人為生活,必須經營,日據時代,金門以勤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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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
老毛雖然如此地想,卻一點也不為意,依然以照顧那些撿破爛的朋友為優先,因為他是過來人,知道其中的甘苦和辛酸。 關於廢彈,這幾年來他確實收購過很多,類似今天這種情形也經常有過,反正運到台灣後,得標的鋼鐵廠在處理時也會嚴加篩選和管控。對於這些廢彈,金防部廢金屬品處理小組雖然有嚴格的規定,但因數量過於龐大,並沒有一顆顆嚴格的檢查,不合規定而被矇騙過關的情事屢見不鮮。台灣的鋼鐵廠,在熔解和提煉金門運送過去的廢彈時,也從未聽說有發生爆炸的情事。 依據經驗,老毛總是先把外沿一圈厚厚的銅圈敲下,然後銅、鋼分別歸類,銅的價錢較鋼為高,而向那些販賣廢鐵的朋友收購時,卻是以一般廢鐵的價錢來計算的。 老毛敲敲打打,順利地卸下三個銅圈,順手往銅堆裡一丟,發出一聲悅耳的鏗鏘聲。當他再次搬來一顆準備敲卸時,發現它的體積較一般為小,重量卻比其他幾顆來得重,彈頭上的旋鈕也沒有脫落,好像是一顆未爆彈,而這種類形的砲彈,以前也從未見過,他提醒自己要小心。 老毛雖然對自己提出警告,但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心裡想,只要不敲到它的彈頭和引信就好。況且,一顆那麼重的砲彈,要用多少磅數的火藥才能發射到這裡來,他只是敲下外沿的銅圈而已,談不上有什麼危險性可言。這些年來,他敲過的砲彈種類可說無數,卸下的銅圈銅片為數也不少,從未發生過任何的意外,讓他賺了不少錢,這或許也是他充滿信心不怕危險的地方。 可是,沒有發生過意外,並不表示永遠不會發生。老毛在軍中的專長起初是文書,後來是運輸,雖然歷經無數戰役,但他手握的是步槍和手榴彈,對於兵工和砲兵的知識可說是陌生的。兵工的未爆彈處理,砲兵的火藥裝填和發射,都必須經過專業的訓練,老毛為了廢銅能賣到較高的價錢,僅憑一點淺薄的經驗,就逕行敲打起來了,把自己的安全置身於度外,的確讓人感到憂心。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老毛不知是誤敲到它的引信,還是敲擊力氣過大、迸出的火花把它引爆,只見轟隆過後,一股嗆鼻的濃煙直上雲霄。在廚房準備午餐的古秋美,聽到震耳的響聲來自自家的週遭,再看到門窗上的玻璃被震碎一地時,不禁愣了一下,內心也同時湧起一個不祥的預兆,老毛佝僂的身影在她腦海裡不停地盤旋著。於是,她奮不顧身地往外跑,當她上氣不接下氣跑到老毛工作的場地時,老毛已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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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窺齊魯小天下
聽著解說員口若懸河如一幕幕歷史重現,心情特別的沈重,我們團裡人都有此感受,同樣東北也淪陷在日本人手中,為何東北人那麼恨日本人,而台灣人卻那麼喜歡日本人,尤其有人更喜歡當日本人,其實當年台灣反日抗日的民族尊嚴很強烈,要不那來玉井礁吧年事件、霧社事件等,還有義賊廖添丁的故事,說真的,思想教育重新改造,日人手中五十年的島國教育,忘了自己,你是中國人嗎?不是,台灣人,台灣人又是那裡人?似是而非,民族血緣認同混淆,為誰而活,為誰而戰,不知道,因為少了一以貫之的中心思想,你看老共設此博物館,無異就是種愛國民族主義的基礎教育。 有人覺得威海是軍事港口,怎麼沒見著很多軍艦呢,小李說都到東南海面巡邏去,那不就是台灣海峽附近了嗎?別開玩笑了,中國人打中國人,豈不有損泱泱大國之風? 劉公島上的韓國貨很便宜,大家都心動不如行動,小李要大家別急著買,午餐後帶我們去韓國城的百貨公司,讓我們看得夠,買得高興,衣服還真便宜,手錶、皮帶、絲巾、水果刀等百貨用品,只要你會殺價,便宜得你會嚇到,可惜我不會殺價,人家不賣,也不會討價還價,我是看別人買才湊熱鬧,我看也沒撿到便宜,想想歡喜就好。 為了能早點到青島吃晚餐,所以無法讓我們待在韓國城太久,下午三點就離開威海往青島出發,一路上可見到處的果園,有蘋果、葡萄、梨、水蜜桃等,小李說:台灣吃的富士蘋果,都是山東裝箱出口,因為箱子都是寫日本字,而且又大又便宜。 從威海到青島得四個小時,途中只有簡陋的廁所,一下車想去方便,遠遠就聞到尿味,不急的人就忍著到青島再說,在大陸旅遊最讓人詬病的就是方便問題,小李說:近年來改善很多,只是這公路不是高速,設備較差,最主要來往人車多,難以管理,比去九寨溝好多了,但我還是覺得想方便就是不方便。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終於進入了梁啟超先生稱讚為「藍天碧海紅瓦綠樹」的青島,夜晚中的青島看到不藍天碧海紅瓦綠樹,但霓虹燦爛的燈光依然點綴著它迷人的風采。 來到唐家老院子的餐廳,第一眼大家就被它古雅房子造形吸引,緊接著青島啤酒的誘惑,上來的菜,色香味均佳,又有甩餅超人氣的表演,大家忍不住叫了甩餅嚐嚐,生意真是好,在青島連續的二餐都在此用餐,三十道菜皆有變化,吃了大家都很滿意。 餐廳在市區,住的麒麟酒店則在市郊海邊,是準五星的酒店,頂樓是旋轉台,其實住那麼有水準的酒店,很多設備如游泳池、健身房、桑拿等沒去享受,是很不划算,最好是休閒渡假型的旅遊,一住三五天,不想出去外面躲在酒店內享受。 到酒店還有段路,小李介紹我們經過的路有以台北、高雄、香港等行政地名為路名,感覺很親切,就像台北市的路名也是以各地方為路名,我們住的酒店就位於香港東路,可惜在郊區,晚上只好窩在房間看電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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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金門籍作家精品書展系列─失落的珍珠
世界終滅,我依然會牽著妳的手 老阮從沒想到那張輪椅也會有空蕩蕩的一天。秋夜天氣好涼。窗外的月正圓,月華像水銀在那輪椅上灑下一大片。恍惚間老伴還坐在上面。一動不動地。那胖胖的身軀,擋住了月光,在地板上勾勒出她的黑影。癡想中,聽得從窗外的草叢中傳來什麼鳥兒悽慘的叫聲,方驚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從前狹窄的書房,這些日子以來變得成倍的寬大了。夜闌人靜時,只聽到搖躺椅發出咿呀咿呀的寂寞的聲音。細聽,是自己所坐的躺椅因搖動而發出來的。 (從前只嫌她囉唆個沒完,擾亂我內心的平靜,埋怨她破壞我的創作。如今她不在了,沒有人給我刺激,沒有人跟我對話,什麼都寫不出來了。我才知她在我生命中是這般重要!為什麼她在時不好好珍惜?現在後悔已沒有用了:::)老阮眼眶濕濕的,萬事已提不起勁似的,長嘆了一口氣,將頭靠在椅背上。心好痛,一顆心好像直沉下去沉下去。不知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唉,只要一睜眼,眼前滿是阮嫂的臉龐和身影,充塞了整個空間。是不是因為還留著她那架輪椅的緣故呢? (原來她也是我寫作的重要動力。從前為她推輪椅、盡心地服侍她時,我過得辛苦而快樂;也許正證明著我的存在,我的價值。如今我能用什麼證明自己?作品?思想已像水管被什麼東西堵塞住,再也寫不出來:::)曾經下過許諾,老阮想,他願意為她推一輩子的輪椅。他是完全做到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對得起她的,他沒有對不起她啊。這樣好的老伴去哪兒找?相信十分罕有了。 真的,他希望她不要遺棄他。也相信她只是一時賭氣,暫時出走。她始終還要再回來的!她不可能丟下他一個人不管。他比她年紀還大七八歲,也正是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啊。 聽,什夜這急促的敲門聲。是她吧!老阮顫巍巍地匆忙立起,走向家門。他看到老伴披著一身月光,靜靜地站立著不語。月華如水背著她,夜風悄悄地撫弄著她銀白的鬢髮,看不清她的五官和整個面目。 又聽到她的哀怨的懇求了。她不要他出門,也不允他下樓買份報紙,生怕他撇下她一個人。 在生命的最後的一串日子裡,她知道整個世界被她遺忘在他身後了。剛剛發生的事她會馬上忘記,連些來走動、探望她的親戚,她也已不大記得他們是誰,姓啥名甚。她的癡呆並不算太嚴重,但失憶症卻被醫生判斷無誤。她生起巨大的恐懼症,不怕她將世界的一切遺忘,卻擔心世界將她遺棄,包括最愛她的老伴--老阮。她像在大海中抓到一塊浮木那般抓住他,如依靠一棵大樹似的依靠他。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顧妳呢。他總是說。 (我知道你不會。你那麼老了,你會跑到哪裡去?你絕不會有另外的女人。天下女人不會看上那麼衰老的老人。如果你離家出走,必定是因為服侍我太久而厭煩了,你為我推了那麼多年的輪椅,你已累了:::我知道你不會。我只是擔憂我自己太不爭氣!生怕你只是離開我三五分鐘,再見面時已當你是陌生客,不知你是誰!那時,世界離我遠去,也等於我被所有的人遺棄了!這會比死還痛苦啊。)那一次─多少年了?忘記。往事像是星羅棋布的夜空,記得起來的,就如最亮的一顆明星,突然閃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歲月也許又似一列向前疾馳的列車,記得最深的車廂,窗口總有他衰老而可親的笑顏。那時她自己意識到失憶的症狀日益明顯。他要到出版社取他剛出的一本新書,他說他自己去就行了,大不了僱輛的士,載上兩三包書。別去了吧。女人家去這種場合,不合適的。 她苦笑了一下,不依。我身體好強壯,權當你的女工也好啊。從出版社到的士站,總會有一段路,三包書誰來搬?諒你那麼清瘦,會一包也拉不動。看我的吧,那時你必覺得我這老婆一點兒也不多餘!老阮見她堅持,無法再說什麼了!他們一起截一部的士過海。 (少有到外面走動的機會。香港城市天翻地覆,變了大樣。不要說像我這樣失憶的人會感到陌生,恐怕正常的人也會迷失。看,岸離馬路這麼遠了。過去車駛過海傍大道時,聽得見維多利亞海浪沙沙絮語,看得到碧波翻白花。如今一大片都是黃土黑土,起重機張臂抓石,好不忙碌。橫跨馬路的大橋,像飛天而來的宇宙航道,只剩兩端銜接的工夫。中環的密集大廈都是新的,過去沒見過:::老阮,讓你獨自上路,我真擔心你迷路,再也回不到家。我不願失去你。:::喏,只有這大會堂依舊,裡面有設備很好的劇院。過去,那是老阮常去的地方:::如今他老了,也快被人遺忘了,不大有人來找他了。)老阮坐回躺椅,失望地想,她肯定是賭氣不會回來了。 門前空蕩蕩的,只有風掠過葉子時發出沙沙的淒涼的聲音。她這一次是真生氣了,因為他背著她,下樓去買報紙時沒帶她。她心情緊張,他上來時她哭了。不久她走了。消消氣,至快也要三兩天才回來吧?他的老淚不斷流下來流下來,濕了他的衣領。唉,這刻只聽到靠牆的、那古老猶如一具小木棺材的鐘所發出的聲響,越來越大,備加清晰。在時光的消耗和流逝中,他還不相信,她的走,已成為一種鐵的事實。至於她還會不會回來,他不敢肯定。他相信冥冥中的神不會這麼純情--他和她是兩位一體,怎麼可以分割開? 唉,想一想她的病情,也是好可憐的。一切完好,她只是腿兒欠力,需靠輪椅。在廚房裡,她像熟練的技師,坐在輪椅上,將輪椅控制得很自如。鍋子、煤氣爐,全是特別的設計,正好到她坐輪椅的高度,她忙上一兩個小時,兩菜一湯就炮製出來了。小菜色香味俱全,一點都不含糊,也不馬虎。幾十年來,他活得這麼好,如此長命,全賴她的這門手藝。她只是嚴重的失憶。到了最嚴重的這一年,伴隨失憶而來的恐懼症成了她的致命傷。她像真的成了他的另一半,他一出門,不管遠近她都要跟著。每天,一聽到他要下樓買報紙,她就緊張起來。他少不免啼笑皆非。心想老夫老妻了,我怎麼可能遺棄妳離家出走。但她總是有理由將他說服。 阮哥。帶我,我跟你一道下去。她說。 我只是去買報紙,最久十分鐘就上來。妳怕什麼呀?老阮道。 我知道你不可能拋棄我。但我害怕,我這毛病使我恐懼。好多人我都認不得了。你離開我太久,我怕總有一天,也認不出你。她說。 不會的。縱然妳認不出我,當我生人,可是我還是我,妳臉上塗滿黑炭,我還是會認出妳,我化成灰依然把妳當老婆。你不要擔心。 他於是看到她流淚。 (阮哥,我真的很怕。自從失憶越來越重,過去熟悉過的都變得陌生。如果我說,我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被擲置在一個新的、陌生的世界,誰也不相信。但我確實變得如此,真可怕。最近,連你姓名三個字,我也要想好久才想得起來。萬一你不在我身邊十五分鐘半小時的,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知道麼,只是你記得我沒用;如果我當你是陌生人,世界上最後一個愛我關心我的人也等於給我否定了,多麼可怕,又多麼可悲。阮哥,你諒解我的恐懼麼?帶我下樓帶我下樓帶我下樓,我怕一個人獨處啊。)他搖頭嘆息,不忍看到她無助地哭,也擔心留下她會出什麼意外,於是慢慢地推著她的輪椅,慢慢下了樓,走到賣報紙的報攤。 阮伯,早。小販萍姐接過輔幣,遞給他一份報紙。然後望望老阮,又望望輪椅上的老伴。大嫂,你幾世修來的福氣?我那死鬼我服侍了他半輩子,他不感激妳,還在外養二奶。像阮伯這麼好的男人,世界上快絕種囉。 阮伯苦苦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瓜。意思是老婆記性不好,不方便留下她一個人。 這更難得了。小販萍姐又道,有情有義,患難才見真情:::但次數多了,老阮少不免會生起厭煩感。像身旁多了一個什麼,不好再隨意動彈。每日囚在斗室裡,創作情緒也大受影響。老伴一聽到他要出門就神經緊張,一聽到木門兒響就會以第一速度、不知從哪兒鑽出,將輪椅駛到客廳看個究竟。 (老婆,妳太傷我的心啦。我知道妳深愛我,但不要這樣囚我;我已經說了多少遍,一世夫妻,再世我們還是夫妻─)我有病,你就這樣不諒解我?她說。 半個世紀的夫妻,我就不相信妳的失憶會這麼嚴重,連我也會忘記。老阮道。他看到她急得掉淚,忙遞上兩張紙巾,讓她拭抹。又笑著說,夫唱婦隨是中年夫婦的事,我們這麼老了,加起來快一百七十歲了。不瞭解我們的人會笑話的。以為我們返老還童,再度戀愛。老了!這樣吧,拿張紙,不斷寫我的名字,十分鐘內妳可寫好多好多,一邊寫一邊念,妳一定不會忘記,到我買報紙回來,妳不依然記得我麼?老阮道。他為她取了紙和筆。他知道她雖只讀過小學六年,中文字寫來並不困難。尤其是他和她兩人的名字。她思忖了一會,覺得有道理。就接過了筆和紙。 這方法好。你走吧,快一點回來。她說。 (阮忠實是我老公。阮忠實。阮忠實。阮忠實是我老公,我老公。阮忠實。阮忠實:::)阮大嫂一邊寫,一邊念念有詞,一直寫念到丈夫回來。老阮看到她恐懼得已是滿眼的淚,以極快的速度將輪椅駛到他身旁。 她的手心好冷。他用雙手握緊她的手,然後像哄小孩一般地說,妳看,不是一切都沒事嗎? 我說十分鐘,還不到,我就回來了,惦掛著妳呢。 (縱然世界終滅,我依然會牽著妳的手!)為什麼,她如今遺棄了我,連告別也不說一聲?是什麼觸她生氣一去不回?老阮望著那留下無數次他和她足印的木門口,一種自責和內疚感強烈地襲擊著他。歲月如果能倒流該多麼好啊。夜風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傳來,細碎得好似老伴在發著對他的幽怨。 他記起了!有一天他起得早,見她還在沉睡,他就不想吵醒她,躡手躡腳地下樓,回來就看到她坐在輪椅上在近門的廳等著他,一臉悲哀和恐懼。手上抓著一張紙,紙上寫滿他的名字。 (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使她生氣。)他還記起了讓他揪心、難受的一次。那時她心部感到疼,發燒了一天,服了藥,在家躺臥休息,而他非出外一次不可。他的第二本書的底片出來了,出版社的人要他馬上看最後一次,就要交廠印刷。他好言相勸,會盡快回來陪她。 他上出版社,豈有心思看?只是隨便翻了翻,便對出版社的小姐說,一切拜託,由你們代檢查就可以了。出一兩個錯字難免的。他向小姐坦言牽掛家中老伴,得馬上趕回去!他看看錶,僅是來回車程,加上走路時間,就花去了近兩小時。從來沒離開過她那麼久啊。中途打過電話沒人接聽。急得他出一身冷汗。他想加快腳步,可是老了,雙腿發軟,快不了:::回到家,一個景象攝入眼簾,真把他嚇呆了!但見牆上貼著、桌上擺著幾十張的紙,有的還飄落在地上,寫著的滿是歪歪斜斜的「阮忠實」「我的老公阮忠實」的字句。一眼望去,像是一間專寫小字報的工作室。他的心在顫抖和抽搐,心激動得幾乎跳出來。他看到她,此刻坐在輪椅上,卻是背著他!他再也控制不住,趨前,將她緊緊摟抱。她哇一聲如嬰孩駭哭,我好怕,好怕,怕你一去不回來了:::縱然世界終滅,我不會遺棄妳,我依然會牽著妳的手一起走,保護妳!他動情地說。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次,他會讓她一起去,不再使她那樣膽戰心驚:::夜風,能傳去我的心聲麼? 老阮突然醒起,她並不是離家出走。她哪裡捨得離開他呢?她在一周前,心臟病突發撒手而去。是她先遺棄了他。他突然記得好清楚,在她彌留期間,他一直在她身旁。她像是迴光返照,一直抓住他的手,記憶變得好強好清楚。對不起,阮哥。這一次是我獨自先走,讓你一個人。我讓你這麼勞累服侍,心中真過意不去。她說。 天氣好冷,你出門時要加衣。她又說。 他老淚縱橫,已不能說什麼,抓她的手一直不放。 (世界終滅,我依然會牽著妳的手。)(很快,我們又可結伴了。妳如今已不需要可寫上我名字的筆和紙了。妳會記住我。)(在另一個世界,我依然願意為妳推輪椅。)我聽說,老阮在老伴去世後,為免睹物思人,將輪椅轉讓他人了。兩年後他不良於行,託人去買二手輪椅,鬼使神差地又將那老伴坐過的輪椅買回來。在殘破的扶手皮套內掉出一張「我的丈夫阮忠實」的小紙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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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客眼裡的金門遊
福建居民的「金門遊」經過開通時期的一片叫好後,著實沈寂了好一陣子,近來在中共中央的善意釋出,及金門各界的積極努力下,已逐漸有轉熱的現象。只是半年來五十七個團隊,一千零四十五人的造訪,究竟為金門的旅遊市場帶來了那些衝擊和改善,應該少人說得上來。近期又聽聞大陸國家旅遊部擬開放「泛珠三角」廣東、廣西、四川、雲南、貴州、湖南、江西、福建、海南等九省區的民眾赴金門和馬祖旅遊,面對這些總人口數與經濟總量是達大陸三分之一強的人流與消費潛力,金門各界無不希望可以比照引動大陸開放廣州、北京、上海等地個人赴港旅遊般的滾滾商機。只是金門的旅遊界打算以何種面貌來迎接這些龐大的經濟效益,是戰地特色,閩南原鄉,還是生態巡禮,說白了,就是金門準備好了嗎?在現今大陸客群還不足以構成金門的旅遊業做出任何因應及改變的同時,我們不妨來了解一位廈門遊客眼中的金門遊。 九十三年十二月七日大陸開放福建民眾赴金門旅遊,在這「福建居民旅遊第一團」的成員中有一位是筆者在廈門工作時認識的「老」朋友,這位老先生身體硬朗,個性爽朗,近期和他在廈門巧遇,聽他述說對金門遊的觀感,其間有許多單向認知頗為有趣,茲與讀者們分享。 說起這福建第一團其實大有來頭,雖美名為福建居民,實則大部分的團員都是廈門政府部門裡的離退幹部,有的還有著人大代表、鄉鎮長、各機關首長的顯赫經歷,最不至的也是現行福建省各級政府的工會幹部或勞動楷模,能搭上首班列車,可說均是各領域的風騷人物,來頭不小。 金門遊予第一團成員的最初印象,就是既貴又慢。貴的是團費,慢的是手續。據廈門朋友說,他們的團費是兩仟多人民幣(約一萬台幣,現在應是一仟七百人民幣左右),手續則前後延宕近五個月,當初報名的團員有的都忘了這碼事了,忽然被通知成行,除了意外的驚喜,更多了一份近窺「腐敗」國民黨神秘禁地的好奇與期盼。 我頑皮似的要他列舉出金門的好,他梗概的提出了人民的友善、空氣的新鮮、街道的整潔、戰地的特色、閩南的姿采等等,要他提些金門待改善的地方,他則不好意思的說:「應該是購物和飲食較沒特色吧!」我還記得他讚譽過金門的鋼刀和高粱酒啊!他搔著頭解釋說:「在旅遊經驗不到『人無我有,人有我廉』的境界時,少數產業特色,無法撐起『金門遊』的整體魅力。金門高粱酒就質價而言,絕對上得了檔次;至於鋼刀,除了國共鮮紅的煙硝味外,『貴』可能就是最深刻的旅遊經驗。」 朋友遊金期間,正逢立委選舉,他對我們道路兩旁招搖的競選旗幟,及頂著喇叭頭的宣傳車相當感興趣,這種只出現在電視上的情景,有緣近距離接觸,對這這位走過文革,嚐過「大民主」滋味的的老先生而言,委實有些莫名的興奮,當然,我仍謹守著不要和大陸人談政治的禁忌,除非你已到了不罵阿扁不爽的境地。總體而言,「金門遊」之於廈門人有驚奇也有遺憾。驚奇的是金門對戰地文化的經營及保存。飛機、大砲、坦克、碉堡、坑道,對這些見過世面的廈門遊客而言,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金門以匪彈鍛造出來的廚刀、別具巧思的子彈餅、烙記戰火的八二三紀念酒等等因戰爭衍生出來的特色商品,最令他們感觸莫名。此外,觀光景點的迷彩雕堡,地下坑道,更讓團員們對金門之於戰地元素的觀光策略操作,留下深刻印象。遺憾的是,金門方面的宣傳資料有限,除了官方網站、旅遊文宣上的制式資訊外,亦少見民間業者的多元的遊程設計及深度的導覽解說,刻版的購物體驗與走馬看花的到此一遊,似乎也替金門的觀光旅遊發展,留下了改進的空間。 誠然,一處旅遊點的某人感受絕不能意謂著廣眾的消費需求,只是在期盼了五十年後,金門以這樣的姿態來迎接他們,勿寧說他們的心中會有幾許過份期待的惆悵與落寞。事實上,「閩南文化風俗」、「戰地觀光」、「僑鄉」等金門旅遊特色,應該對於福建省以外的地區民眾應具有吸引力才是。領略金門曾為戰地的風采與閩南文化質素,對他們來說既熟悉,卻又略感不足。 「金門遊」在大陸掀起的熱度,自然不能和「台灣遊」相比,但在費用及時間的評比下,大陸的旅遊業者還是對於這塊待開發的處女市場,多所期待。近日在報上更見到了兩岸旅行業合作商談會的召開,並對政府部門提出了做大「金門遊」的五大「計謀」,分別是簡化手續,審批權下放地市;增加組團社,按市場規律辦事;排除干擾,各類團要分開走;降低價格,吸引更多遊客;大膽創新,比照邊境遊。以上幾項計謀(建議),實則和金門業者的訴求大同小異,只是路該怎麼走,通常還是由不得「嚷嚷的人」做主! 「沒有落實組織化的旅遊特色運作。」朋友最後留給我一句頗值玩味的「官」話。 朋友迎著夕陽的,起身拍拍屁股,語重心長的吐了句:「要好好珍惜啊!」我沒細問他要我珍惜什麼,只是有點杞人之憂的思索著金門該以何種姿態,面對這群小時候書本裡的「萬惡共匪」,尤其是在「想掏他們口袋裡的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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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待我如兄如弟、如同自己的手足。尤其你年輕,又長期在大單位服務,看多了大官,但並沒有嫌棄我們這些卑微的小人物,始終以禮相對、以誠相待,這是一份多麼難得的友誼啊!」 「老毛,如果你承認我們如兄如弟、情同手足,你今天必須聽我的勸告,答應我一件事。」老陳賣著關子。 「只要我做得到,別說一件,十件、百件我老毛也沒話說。」老毛爽快地說。 「好,夠爽快!」老陳先肯定,後又婉轉地說:「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年底是收購你廢金屬品的最後一次,希望你能接受老兄弟的勸告,一旦清運過後,馬上停止收購。不要認為你那幾根老骨頭像鐵一般硬,它也有氧化的時候。該休息啦!」 「這個……」老毛已聽清楚了老陳話中的含意,有點為難地。 「不要這個那個,」老陳有點激動,「這件事不僅是老朋友的希望,也是小傑的期望,更是古秋美的願望!」 「爸,陳叔叔沒說錯,這是我們共同的願望,您不能再那麼辛苦了,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小傑懇求著說。 「老毛,人生幾何,勞碌了一輩子難道還不夠嗎?」古秋美加入勸說:「現在我們有自己的房子,又有一塊地,小傑也長大學成了,馬上就要為人師表,每月有固定的月俸,生活不成問題啦。我們就優閒優閒地等著娶媳婦抱孫子吧!」 老毛搖搖頭,苦澀地笑笑,沒有回應。 「老哥哥,」老陳指著他,大聲地問:「你聽清楚了沒有?」 老毛雙眼凝視著老陳,眼眶有點微紅,而後哽咽地說:「老兄弟,我聽你們的,人老了的確不能逞強,除了要好好休息休息外,我也得利用餘生陪陪阿美,多多關照這個家,不能一輩子與那些破銅爛鐵為伍。」 「這就對啦!」老陳高興地說。 「爸爸……」小傑興奮地緊握他的手。 「老毛……」古秋美感動得眼眶都濕了。 老毛終於做出了此生最大的抉擇││不再與那些破銅爛鐵為伍他也鄭重地告訴部分以撿破爛為生的朋友們,在他尚未結束營業的這段時間,只要是廢金屬品他都願意照單全收,不再像以前那麼嚴格地挑選,收購價錢也略為地提高,純粹是為了酬謝這些長期和他合作的老朋友。 一旦處理完這批貨、空出這片地,過完年春天一到,他就開始整地鬆土,親手種些蔬果和花木,過著優閒的農村生活,實現他對古秋美的承諾。屆時,他將挽著老伴,漫步在旭日東昇的鄉間小道,呼吸新鮮清新的空氣;或是走在黃昏暮色的沙灘海岸,看看夕陽西下、落日最後的餘暉…… 然而,世事往往讓人難以預料,在金防部廢金屬品處理小組即將前來清運的前夕,老毛又收購了一批廢金屬品,裡面有鐵罐、鐵棒、鐵桶、鋼筋、臉盆、鋁鍋、鋁盆、彈頭、彈尾、彈片、彈殼……大大小小,五花八門,幾乎是包羅萬象什麼都有;甚至還有好幾顆大小不一、生銹陳舊的砲彈。這幾顆砲彈雖然是對岸共軍打過來的,但並未爆開成碎片,有些裡面可能還殘存著火藥。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有部分是以前曾經拒收過的貨品,現在竟然又乘機混在一起搬出來賣,未免過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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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自己面對
寶貝: 今早送你上學,一路上對你「耳提面命」比賽時該注意的事情;這些話,媽咪已經說過好多次,我想你早已能倒背如流了吧!乖巧的你臉上雖有著難掩的不安卻也笑笑的安撫我:「媽咪!我看其實妳比我還要緊張,卻還一直叫我不要緊張,妳是不是想乾脆幫我上台去參加比賽好了!」 嗯?是啊!寶貝你說得沒錯,如果可以的話,媽咪願意幫你去面對、承受這樣的「不安」! 從你回來說老師要你參加學校的說故事比賽起,媽咪陪著你找資料,協助你編寫稿子,逐行逐句的修正你的語調、表情肢體動作的呈現:::看著比賽日期一日日的接近,我,確實真的比你還要緊張哩! 「老師說如果有爸爸媽媽要來現場幫小朋友加油或拍照,那也是可以啦!可是媽咪!我想妳不用來啦!就算妳來了,妳又不能代替我上台,我還是要自己上台自己去『忍耐緊張』啊!」。看你站在校門口揮手對我比個「安啦!」的手勢,媽咪的眼睛忍不住又「水龍頭漏水」了。 寶貝,媽咪感動你這麼懂事,也「領悟」到:在人生的舞台上,無論媽咪能為你做多少,終究要站到台上面對的人││還是你自己!媽咪願為你把所有風雨都擋住,不讓你受到絲毫的辛苦;可是媽咪卻又要鼓勵你勇敢的迎接挑戰和考驗,因為媽咪知道每一個挑戰時所帶來的磨練和辛苦都是讓你成長的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