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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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喜宴──母舅坐大位
萬事齊備,祇欠東風,盛大婚宴場面即將就緒,就差大型的載運工具來搭載「人客」,此時發落「大世事」的「狗叔公仔」,見透早看好迎親時辰,雇請「添丁」和「進財」二兄弟的「包車」(計程車)早已在曬穀場候著,媒婆「珠花嬸仔」,頭插紅花,臉擦白粉抹得實在很徹底,一旁的「溫叔公仔」竊竊私語:訐「墘仔日」(今日)係單號,阿共仔 打摃,蠔殼(指白粉)呣免填甲厚,「珠花仔」實在有夠「花螺」(意指花痴)。旁邊的伊某「溫嬸婆」見狀,深怕其失言惹禍,趕緊出言制止:膨肚短命,惦惦啦!迎親時辰已到,「布丟仔」頭一擺做新郎,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二手不知道怎麼擺放,惟滿臉喜孜孜的笑容,雖然有些僵硬,猜想應是歡喜兼緊張之故。「嘩」聲囉!「狗叔公仔」大嗓門催促:緊就車喔!若嘸驚誤著轉來拜祖的時間。彼等才依序上車往「過東」出發迎親。斯時負責張羅商借大型交通工具的「振發仔」來報:村公所那邊「大肥」村長,已向師部借到二輛大卡車,及一輛「官長仔車」,提供載「人客」及請母舅之用。「狗叔公仔」見大勢底定,才露出滿口金牙的笑容。接著便是分派叫「人客」的任務,一下子爭先恐後,很多人「相爭」,想要隨車前往,原因是多數村人,打從出世均未坐過軍用大卡車,想藉機過過乾癮之故,惟也有例外,就是那輛準備請母舅的「官長仔車」,卻乏人問津,其中的原因是村人皆明白,「人客好叫,母舅難請」的道理,且風聞「金花嫂仔」伊小弟「景成」,人稱「風龜成仔」,為人「浮肖」兼「大逸(皆驕蠻傲氣之意),此番又升格為「母舅」,踩馬糞,吹官氣的「做大」心態,勢將不可一世,難怪村人不敢去擔此任務。最後祗好由「狗叔公仔」發落仲裁:由「坤和」及「坤發」二堂兄弟,選中「肥缺」,負責隨大卡車去叫「人客」,理由是二兄弟長相好,說話得體,識禮數,又先後在小學及初中當工友,沾染文人氣習之故。至於請母舅的任務,指定「忠禮仔」,考量的原因是任職於防衛部的雇員,有服侍官長經驗,為人精工幹練,「抹壁雙屏光」(意行事面面俱到),由他去請母舅「穩妥當」。事告一段落後,站立一旁的「雞目仔」,不禁好奇向「狗叔公仔」發問:「母舅嘛係人,歲頭又不比人大,為何要對他如此禮遇呢」?「憨雞」啊!汝囝仔人,「 曉 一」,俗話說:「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舉凡婚事母舅最大,且要坐喜宴的「大位」,母舅未到喜宴不得「開桌」(上菜),所以大費週章派車請母舅,道理於此。若扯到題外的喪事,原本喜事不該犯忌,談不吉利的話,但為教汝這「哮呆孫」,祗好開禁照實說了:「喪事」,也是娘家那邊最大,所謂:「死爸扛去埋,死母要等外家來」。若問這是誰訂的規章,應是古老封建社會,婦人地位低賤,為了要給予適度的彌補,故在婚喪「大世事」中,特別給予補償及禮遇,以取得平衡,化解反彈情緒。接近中午時分,迎親隊伍返回,鞭炮聲四起,新娘在媒婆攙扶引領入內堂,模樣可愛的男女花童,似乎不太配合,照樣在旁嘻鬧著,接續的冗長敬神拜祖的儀式,才要登場,且一連數拜,四處都要拜,拜得新娘子暈頭轉向,拜得「布丟仔」新郎,臉上擠不出一絲笑容,拜到站立二旁的花童又哭又叫。這邊的載「人客」的大卡車,陸續搭載著滿得不能再滿的「人客」,抵達村內的曬穀場,「人客」衣服光鮮亮麗,惟共通的特徵是每個人的頭髮,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狗叔公仔」發話引領客人,準備喜宴開桌囉!交代捧菜的「雞目仔」,切記最起碼上第三道菜以後,才可以點燃鞭炮,否則好像趕人客「驚人呷」就失禮數,待炮聲響起,「狗叔公仔」知曉喜宴過程順利,心中大石頭才放下,隨手點燃一支新樂園的香煙,露出滿意的笑容。下午三點鐘中午請外客的喜宴結束,負責「按奈」母舅的「忠禮仔」,接待得宜,母舅「風龜成仔」並未「駛性地」充老大,真是「好加再」。晚上宴請村內「親同」厝邊的壓軸喜宴正要登場,由於有別午宴的外客在場,大家卸下矜持武裝,準備在豐盛的酒肆佳餚中大幹一場,六點三十分預先準備的「棒燈」一盞盞的亮起,「狗叔公仔」拉大嗓門:大家有位就坐,攏係該己,嘸別人,儘量呷、儘量飲,開桌囉!大夥辛苦二、三天,好不容易盼到豈能放過,況且午宴「最大」的母舅已離去,酒桌嘸大細、赤足蹲坐「椅條」卡自然,正廳堂新娘桌的「布丟仔」新郎開口便說:安娘我中午攏嘸呷嘸飲,現在咁駛大呷大飲否!憨囝啊:呷駛,飲呣通。一旁的媒婆「珠花嬸仔」應聲:呣通飲燒酒,若嘸酒醉,下昉 做細頭著害喔!「狗叔公仔」亦強調:「燒糜損菜, (美)新娘損囝婿」!愛保重啊!大夥聞聲莫不捧腹大笑,祗差沒有將口中酒菜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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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投稿話今昔──留金歲月瑣憶
開始投稿,是民國四十年夏天,在金門的時候。 那時的金門,大眾能看到的報紙,只有︽正氣中華︾。而該報副刊,全是「外來政權」的天下。一半以上的稿源,來自「怒潮」師生,如曾守湯、鍾靈、張眾孚:::::等是,其餘來自一般官兵和政府各部門的傳統詩人,如張默君、曾今可、易大德、溫影宇:::::等是。作品內容,多屬仇共恨匪、愛國從軍、飲馬長城,和「八千里路雲和月」之類的感慨悲歌和抒情小品,間或也有金門農漁生活的采風。另有丁迪先生天天見報「靜思一得」,每天三四條充滿哲思和情趣的箴言,最為人稱道,如「剃頭者,人亦剃其頭。」便是一例。 由於文花藝朵的薰染與撩撥,內心也萌發了一股「有話想說」的衝動,便學著塗鴉了。 讀文章易,寫文章難,但在塗鴉時,卻又認為自己寫得不錯,便用十行紙抄好,投向︽正副︾,生死由他了。 那時,我聽過一則「堅持到底,終於成功」的故事。因此,越投越勇。果然,有一天,︽正副︾採用了稿中的一百多字,好像攻下了摩天嶺,內心洋溢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喜悅。 當時,新詩也流行,十八軍的劉鼎漢將軍就喜歡寫新詩,而來自大江南北的知青官兵中,也有人寫新詩,台灣的文藝刊物︽野風︾到了金城街上,每本三元,我翻了翻,沒錢買。︽正副︾的新詩,明白易懂,讀來順口。我就有樣學樣,寫起新詩來了。同時,建議主編先生(孫煒先生,元配金門人)開個「戰士園地」,他採納了,我就成了那兒的「園丁」。直到次年我進了宜蘭的通信兵學校之後,還有新詩在「戰士園地」發表。 由金門到了台灣,就投稿範圍而言,像是由池塘到了湖海,校刊、聯勤總部︽駱駝報︾(當時通校屬聯勤)、台北的︽新生報︾,都沾上了邊。通校畢業後,投投停停,停了又投。十幾年下來,總算攻進了︽中央副刊︾,但已是傷痕累累了。 民國五十八年夏天,重到金門,是滿眼欣欣向榮的戰地景象,和「單打」的炮聲,刺激了我的創作慾望。只是,那時的眼睛已位移到眉毛之上了,眼底的︽正副︾,有投不過癮的感覺,有稿也捨不得投去。 應是身在前線的關係,各報副刊主編厚愛有加,向台北投稿非常順利,寫下過一天三見報的投稿紀錄,稿費領得軍郵局的人都認識我了,有一次,︽中時︾寄來八百元稿費(應是八十元之誤),我去軍郵局退回匯票時,承辦人還說:「他們報社有的是錢。」我向他笑笑,還是掛號退回,以求心安理得。 兩年多後的冬天,單獨輪調金防部。雖然認識了︽正副︾主編謝白雲,但我的稿子還是向台北投,而且,在︽中副︾創下了寄後四天見報的紀錄,自認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了。某天,一位年輕人陪一個預官來請假回台,見面就向我丟出一句「我是中央日報的記者」。心想,軍人請假,關記者屁事?無非是拿帽子嚇人,金門的太武山,見官高三級。我就很不客氣地回敬他一句:「我是中央日報的作者。」同事還翻出我的作品亮給他看,他只好低頭站著。他大概沒有想過會踢到這塊鐵板吧? 自軍中退休後,中年成家,不能不設法「拚經濟」。除在︽民族晚報︾寫了一陣子外,只零星地投了些稿。但台灣的經濟起飛,卻擠垮了台灣的報刊。到我退出職場後,報紙倒的倒,關的關,硬撐的,發不出稿費。近年更好,有「去中國化」的,有「輕薄短小化」的,有「e化」的(不接受手寫稿)。面對這條越來越難走的寂寞路,於山窮水盡時,洪荒留下了︽金門日報︾這片山川,作我這個遺民的世界,可縱日「觀海」,可隨意「嘯臥」,可憑古弔今,可尋幽探微。雖然只有「千字三百」,意義卻在「三百」之外。如︿陳子昂的青春不該留白﹀、︿外取門生可入翰﹀,以及賈島「真正的故鄉可能在湖南」等等推究,能得︽金門日報︾而發聲,情和義都勝過萬金了。 唉呀呀,回首半世紀來在寫稿投稿方面的衝刺,可說是從「愛上層樓」,轉折到「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當年從金門起家,然後身在前線,稿投後方。又然後,身在後方,稿投前線。看稿費的前後奔波,好有一比,以往是「後方支援前線」,現在是「前線支援後方」。這一往一來,訴說了多少世事的變化與滄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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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向右
向左,向右 我們習慣走固定的方向 所以,你追尋朝陽的英姿 而我,總留戀夕陽的倩影 日復一日 淡淡的把緣分也遺忘掉了 讓它跟著落葉流浪,默默的 直到那一日 在春日的圓形噴水池裡 我們 不期而遇 熟悉的感覺憶起了共有的童年 互相的愛戀在記憶裡如花,爭相綻放 鼓起勇氣互留電話 用滿滿的喜悅將它呵護 卻 又被那突襲的雨水奪走 望著模糊的字跡 我們在牆的兩方各自嘆息 依然習慣 向左走向右走 儘管已住在同一面牆下不知幾年了 我們 還會再見面嗎 望著同一面藍天 我們 問著同樣的問題 (幾年前看過幾米︿向左走 向右走﹀一書,最近電影也在播放,在還沒去看之前,只想捕捉一點記憶中的印象或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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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樹卡片
女兒從幼稚園放學回來,手上拿著一張自製的耶誕賀卡,簡單的人物畫像,加上一句:「耶誕快樂!」。收到賀卡,才驚覺一年又要過去了。看著拿在手上的賀卡,不禁想起我倆去年一起合作,且得到「親子耶誕賀卡製作比賽」第一名的那一張耶誕節卡片。 那張卡片,包含著一位工作繁忙的母親,對兒女無盡的愛與關懷。那是怎樣的故事呢?且聽我慢慢道來,剛接下學校繁忙的行政工作的母親,每天的時間都被繁忙的行政工作佔滿了,那樣的忙碌,可以套一位資深的教師,曾經在不經意中,所說過的一句話就是:「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那樣的辛苦,真的是外人無法想像。只有當過教師的人,才真的知道一位為人師者的辛勞。 那時正是十二月底,耶誕節的前夕。正巧我們的學校正在籌畫隔天要舉辦一場「教師輔導知能研習會」。白天要忙碌將近一百本(九十六本)的資料手冊製作影印及裝訂,晚上還需接待來自台灣的主講教授一行人。忙完了接待事宜,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八點半鐘。婆婆早已幫兩個小孫子洗好澡,送入房間睡覺。 回到房間,忙碌的我還未得空脫下外袍。「媽媽,我睡不著。」大女兒「多多」半趴在床上,並未睡去。「為什麼?」我開口詢問。「老師說明天要交耶誕卡片,我不會做。」女兒手上拿著一張製作賀卡的通知單,請家長和小朋友踴躍參與學校舉辦的「親子耶誕賀卡製作比賽」。 看著通知單,上面說材料不拘,請家長和小朋友一起合作,務必於明天之前交給導師。才脫下外套的我,開始動腦筋,想想材料該怎麼變出來。幸好,之前家中常備有一些厚的色紙卡,還剩六、七張,真是太好了。 拿出色紙卡,順便找出剪刀與膠水,開始在心中構思,拿出綠色的色紙卡,手便動了起來,剪出一棵有被風吹動樹梢感覺的耶誕樹。問女兒在樹梢上的大星星,要剪什麼顏色,拿出黃色的給她選,她偏要選水藍色的剪成大星星,請她貼在樹的最高處上。再剪出許多大、小圓形、柺杖、襪子、小禮物和小卡片,讓她自由的裝飾在樹身上。內頁還貼上聖誕老公公造型的剪紙,在長達三小時的製作過程中,我一邊想,一邊構思還有什麼小玩意兒可以裝飾在樹身上。小女兒在卡片還未完成之時,早已趴著呼呼大睡去了。 當手中的漂亮聖誕樹完成之後,感覺似乎還不夠完美,又灑上了許多亮金色的彩粉,依然少了那麼一點下雪的味道。想到雪,又去抓出一大把棉花,撕成細細長條狀,點綴在樹梢上,連樹背上都纏上細細的片片白雪,真是漂亮極了! 收工的時候,已快接近半夜十二點了。一棵「栩栩如生」的耶誕樹,出現在眼前。樹身上貼著的一張小卡片,翻開之後,內頁上寫道:「下雪了。因為::聖誕老公公要來::」。 「真漂亮!」隔天一早,小女兒「多多」一見到她的耶誕樹卡片,忍不住的讚賞著。拿到了學校,她的導師一見到卡片,也忍不住的讚賞道:「好漂亮的卡片喔!誰做的。」女兒驕傲的回答:「媽媽。」 幾天後,女兒從學校領回一張「親子耶誕賀卡製作比賽」第一名的獎狀,帶著一份獎品和一張從校長手中接過獎狀的照片,高興的說她得獎了。 我們和她一起分享屬於她的快樂。一起分享耶誕節的溫馨。那一年的耶誕節,她們學校還有舉辦耶誕化裝舞會和義賣活動,請家長踴躍捐出一些在家中不需要的物品,作為義賣會的商品,義賣後的金額,要全數捐獻給「金門家扶中心」。 當然,我們又開始在家中翻箱倒櫃,找出許多以前購物送的贈品小包包,一個又一個的一共整理出二十五、六個,又依等級的不同,分別貼上二十元││一百五十元不等的標籤價格,請女兒全數致贈給學校,作為義賣商品。 出發去上學的時候,我們把她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樣漂亮。一套白紗的小花童禮服(她的姨婆專門在製作新娘禮服,送了好幾套親手做的小花童禮服給我們。),頭上帶著一頂她阿姨買送給她的銀白色的皇冠,手上拿著一支銀白色的仙女棒,真是漂亮又可愛極了!我們告訴她:「妳今天打扮的是白雪公主。」 女兒帶著快樂的心情上學,聽說在學校的她,逢人就跟對方講,她今天打扮的是「白雪公主」,還因此扯出一段小插曲呢?聽說她告訴大班的小姐姐說:「我今天打扮成白雪公主。」大班的小姐姐回答說:「白雪公主才沒有拿仙女棒,你打扮的不是白雪公主,是小仙女。」聽說,為此兩個人還吵了半天架呢?一個直稱自己是「白雪公主」;另一個直說是「小仙女」的爭論不休。 打扮成「白雪公主」的女兒在義賣,身為爸爸的人,當然不肯錯過,外子的部隊據說和她們的學校,只隔了一座圍牆。只要在高處探過頭去,就可以看見她們義賣的會場。 外子去找她女兒,會場上找不著,卻看見一個很像「白雪公主」的小人兒,穿著禮服在玩溜滑梯。義賣的會場上,讀幼稚班的小朋友們都溜的不見人影,只剩下各班的導師在獨撐大局,臨時當起銷貨人員,儘量的要將義賣物品全部銷售一空。 那一天,女兒渡過了她有生以來,最快樂、最有意義、也最溫馨的第一個耶誕節。也學會了「分享」的快樂,以有限的個人能力,去幫助一些真正有需要的人,從中去體會自己的幸福,並去關心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事、物,培養一顆善良的心,以作為美好人生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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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不回去也不行。」陳國明看看她。 「為什麼不行?」蔡郁娟有些激動,「為什麼就不能住在這裡?是不是屋子小,容不下你這位大連長?還是沒有傳令兵來服侍你?」 「總是不大方便嘛。」 「請問連長,什麼地方不方便?」蔡郁娟不悅地,「只要你能說出一個讓我心服的理由,我就開門讓你走!」陳國明沒有回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別以為你這個連長是鋼打的、鐵鑄的!風雨這麼大,傘都撐不住;淋著那麼大的雨回去,不感冒才怪!」 「好吧,」陳國明不再堅持,「反正離宵禁還早,等一下看情形再說吧!或許洗完碗筷,風雨就停了。」 「話先說在前頭,除非在宵禁前風不再吹、雨不再下,」蔡郁娟指指他,警告著說:「要是你膽敢冒雨走出家門一步,別怪我蔡郁娟無情!」 「別那麼歹死好不好?」陳國明有點兒軟化。 「不信你試試看!」蔡郁娟咬牙切齒地說:「我就不相信好心沒有好報!」 陳國明默默地幫她收拾碗筷,時而看看她那倔強的眼神。五年前親眼目睹她那份堅持,五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故。然而,她基於什麼?想得到的又是什麼?難道上蒼只會愚弄人,好心真的沒好報?他是否願意接受這份盛情和關注,還是重蹈五年前的覆轍,一去不回頭?陳國明的內心陷入一片無名的迷思,口中喃喃地唸著:「人生又有幾個五年?」 「別老是把人家的好意當惡意。」蔡郁娟白了他一眼,低聲地說。 陳國明再次地望望窗外,依雨勢來看,這場雨明天也落不完,遑論是現在,與其讓她傷心地離開,何不讓她高興而留下來。倘若真走出她的家門,這份情誼必然也會失去,往後他勢必無顏再踏進蔡家的門檻。 收拾好一切,壁鐘已叮噹叮噹地響了九下,屋簷下的水流管子,像一個悲傷的老婦人,讓這個雨夜增添了一些淒涼感。 「連長,想通了沒有?」蔡郁娟拉著他的手,走到窗前,看著那漆黑的大地,聽那淅瀝淅瀝的雨聲,「如果想通了,我們就上樓;如果還沒想通,你就站在窗前等雨停。」 「老闆,」陳國明低聲而感性地,「如果現在出了一個大太陽,我也不走了。」 蔡郁娟一轉身,把整個臉偎依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而後用她那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揉搓著陳國明的背部,一遍遍,不停地揉搓著。陳國明的手卻穿過她的腋下,游移在她的腰際和豐臀間。終於她仰起頭,以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輕輕地舔著舔著;她舔的是一個樸實可靠的時代青年,她聞到的是一股成熟的男人體香。五年前含淚地分離,讓她傷心失神,五年後的再相聚,竟是那麼地甜如蜜,此刻她置身的,不知是現實的時空裡,還是在那虛無飄渺的睡夢中? 然而,陳國明的心中更是熾熱難忍,他的血液快速地在那充滿著青春氣息的體內奔馳,他想擁有她、佔有她。此時,他聞到的是一股少女的幽香,他撫摸的是一個軟綿綿的少女胴體,在微弱的燈光下,依稀可見她那白裡透紅的膚色,楚楚可人的姿態,撩人的雙眼,他已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著她那二片火熱的香唇,滾燙的舌尖已伸入到她的嘴裡,而她竟是那麼神速地來相迎,兩人的舌尖已捲在一起,時而在雙方的舌上舌下蠕動著。他們壓抑著即將燃燒起來的慾火,只因為革命軍人的膽量在戰場,而不是在這個富有羅曼蒂克的雨夜裡…… 「連長,你不是說革命軍人渾身是膽嗎?」蔡郁娟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低聲地說:「你的膽量呢?」 「老闆,雖然我們已通過五年的感情考驗,但今晚的考驗卻比五年還重要、還漫長;我們不能貪一時的歡樂而失去原則,必須把最美好的那一刻,留到未來的新婚之夜。」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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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厝走透透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參加了金門古蹟建築的考察之旅。由江柏煒老師領隊,來到西山前、碧山和陽宅。在老師的引領下,我們慢慢揭開了這一棟棟金門古厝的神祕面紗。 來到碧山,一下車就看到了睽違一年睿友學校,這座學堂的雕刻十分逗趣,有印度哨兵、還有小孩踢足球的趣味石雕。猶記去年來時,那兩個小朋友還站在頂端,但今年再去時,其中一個卻已經毀壞傾倒了。唉!這些珍貴的古蹟正在一點一滴被吞噬著,真的很難想像它們未來的命運!這座學堂的正面塗有中華民國國旗與黨旗,特別的是它是金融機構所有洋樓、學堂中,少數幾個未退色的呦!學堂兩旁還刻有一些動物石雕,刻工當然也是不在話下!可以想見當年師傅們的巧奪天工! 走進村子裏,來到了一座陰森森的洋樓,正面看來有點快崩塌的樣子,真教人觸目驚心啊!有趣的是,上面還刻有英文片語│『 UNION IS STRENGTH 』哈!翻譯成中文不就變成『團結就是力量。』嘻!還可以編成一首歌哩!這座洋樓也揉合了中國色彩,正門有鑲入對聯;另外大門外還有兩根仿希臘式建築而成的石柱。柱子的表面有一條條的凹溝,刻工十分細膩呢!使得我不禁又要對這些工匠師傅豎起大拇指了! 接著我們一行人來到村莊裏的一間宗祠洋樓前,江老師說:「全金門共有兩間;一間在碧山,另一間座落於陽宅。」碧山這間宗祠洋樓旁有一個特殊的景觀,是一面外觀樸實的牆,是屬於「出磚入石」的建築結構。這面牆就這樣靜靜地佇立於此,看似一文不值,其實卻是無價之寶呀! 在碧山的最後一站,我們來到了一戶民宅。這戶人家把當初建造本宅時所用的木尺高掛在正廳外的門上。哈!哈!江老師還直言想把它請下來一端究竟呢!當場惹來學員們一陣哄堂大笑。嗯!上了遊覽車,我們出發前往終點站│陽宅。有幸目睹了另一間宗祠洋樓,可愛的是旁邊還有一座小學堂呢!(建於1936年)唉!這間宗祠毀損甚為嚴重!再不趕快整修的話,恐怕再過個幾年,就要化為一片廢墟了。 就在我參觀完準備繞道出來時,眼尖的我發現地面上有許多小小的印花圖案。請教一旁的蔡老師之後才知道,原來以前的師傅會用模子在地面上做壓花圖案,真是經濟又十分美觀呀!此刻的我不禁又在心底燃起了對工匠們的佩服之意。嗯::只能套一句「鬼斧神工」來推崇其偉大了。 我們在陽宅畫下了完滿的句點。這次戶外研習真是獲益匪淺啊!可惜臨行匆促,沒能用相機拍下這種種樸拙與美感兼具的洋樓與古厝。但願下次有機會能捕捉住這專屬於金門的美。 c301@mail.hbes.km.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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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為人子矣
閱報,看到一則短文,大意是說:陶淵明的兒子赴京應試,陶淵明派了家裡老長工的兒子前去當書僮,帶去了書信一封,陶公子以為父親有何勉勵的話要交代,展信一閱,裡頭只有廖廖數字「此亦為人子矣,當善待之」。陶淵明要兒子莫因書僮是下人而所虧待,因為他同樣是別人的孩子啊! 閱畢我好感動!古人的胸懷真的是做到了推己以及人啊! 而報紙的另一版又報導著雇主欺虐外傭,外傭身上多處負傷投訴無門;軍方操訓新兵,因不明原因發生事故,造成數人緊急送醫;:::看了讓人心疼。 飄洋過海來謀生的外傭,每個人都離鄉背井,他(她)們:亦為人子矣;受傷的那些新兵一樣:亦為人子矣。湊巧的是他們正是我侄子同期只是不同小隊的同袍,事故發生時侄子那一隊正在另一處操練,知道消息後才發現早上一起在餐廳吃飯的同袍有的已躺在醫院跟死神搏鬥。後來得知侄子安好時我不禁流下了淚:慶幸歡喜我的侄子平安無事,傷懷難過有許多人父和人母要為此傷痛心碎││那些受傷的大孩子們││亦為人子啊! 「白曉燕案」白曉燕生死未明時,有人在大圳溝發現無名女屍,要白冰冰去辨屍,白冰冰聽了警方對於女屍外形特徵的描述,心裡大約知道「應是我的心頭肉沒錯,但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那不是,可是如果那不是我的曉燕,那又會是哪個心碎的母親失去了她的心肝呢?」多年後白冰冰回憶當時,依舊淚流如雨下地說。 是啊!每個孩子都是父母放在心口的心頭肉,是父母珍愛不能失去的心肝,為什麼有人卻說「別人的子死袂了」呢?為什麼有人在傷害他人時不願多想一下:此亦為人子矣! 不管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上:開車的人當心行駛、種田的人注意農藥安全劑量、飲食業者注意食品安全、工商業者注意職業災害、教育者盡心樹人,公務人員注意任何決策、法案審慎評估嚴防缺失││若是因為我們的疏失而造成傷害,傷害到的人││亦為人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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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喜宴──豬兼倒羊
村內戰鬥警員「番面仔」,面惡心善,經族中「老大」(長老)一番「好嘴」央求,果真信守諾言,晚上「自動」藉外宿名義離村,避開一場「公權力」執行與否的尷尬場面,是「番面仔」擅離崗位,或故意徇私放水,依我看皆非原因,應是「番面仔」同為浯島子民,亦看不慣戒嚴軍管,因賭爛當局所衍生的消極抵制罷了。此時村內另一類,由耆老「狗叔公」拉開海口人的大嗓門,「發落」喜宴的分派工作,主角係守寡二十幾年,苦盡甘來的「金花嫂仔」,欲為遺腹單傳的「後生」,土名叫「布丟仔」,娶一房媳婦,聽說新娘子是「過東」(泛指金門的東面)那邊的人,與「金花嫂仔」有表現的淵源,但據馬路消息:女方父母「勾針釘又密密縫」(意為行事龜毛不易妥協),為了促成這門親事,祗好請出本村鎮村之寶,泛職業媒婆「珠花嬸仔」出馬,來回走了三趟,可謂「有嘴講到嘸爛」,最後女方那邊才勉強答應,惟條件是聘金台幣六萬六仟元,金飾另計,外加男方需供給二頭毛豬作「擔肉」之用,女方條件嚴苛,以當年幣值猶如天價,好在「金花嫂仔」平日勤儉持家,在村內經營一間「店仔」,兼洗阿兵哥的軍服,生意尚稱暢旺,否則換作別「口灶」誰有此能耐。話說「狗叔公」發落工作,叫「尿桶火仔」到隔壁村,聘請精於「 豬倒羊」的「黑士叔仔」,喚其備妥「家司」(宰殺工具)以便今晚行事,時間約凌晨二點,「黑士叔仔」依約前來,由「金花嫂仔」引領眾人至其圈養豬隻的「豬朝」,選定五頭準備倒大楣的成豬,斯時「黑士叔仔」職業敏感度過人,深怕私宰過程,嚎叫聲會驚動戰鬥警員,或海防駐軍的關注,經「狗叔公」示意「番面仔」的關節打通,已離村回家外宿囉,然「細膩嘸蝕本」, 豬的場地還是選在離村較遠的「牛朝間」進行,宰殺過程順利,全仰仗「黑士叔仔」俐落的刀法,及村人分工合作的幫忙協助,故在太陽尚未升起之際,三頭喜宴自用及二頭女方「擔肉」的豬公,全部處理完成,為「金花嫂仔」省下一筆蓋關報稅的費用。清晨全體協助喜宴的村人,享用甫宰殺備用的豬腸、豬血、摻海蚵的麵線糊早餐後,分派到擔水的「散仙坎仔」,及「粿印進仔」,擔起自己家的水桶,以幾近跑步的速度,往「長仔兜」(地名)的那口老古井進發,為何形色如此匆忙呢?嘸講恁嗯知,原來那口古井係祖公地所開挖,年代久遠,何人所控已不可考,老雖老「出泉量」卻足以供給全村日常的用心,惟好景不常,自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部隊進駐村郊後,與村民爭水,老古井的「出泉」入不敷出,已無法供應村民日常所需,因此若要取得充足的用水,「腳手」一定要比軍隊快,「狗叔公仔」之所以挑選「散仙坎仔」和「粿印進仔」負責擔水任務,主要是看重二人腳健、力頭飽、狗公腰兼有擋頭,果真彼二人不負眾望,趕在古井出泉盈滿時刻,攜手將水源挑擔殆盡,聽說事後連部駐軍的「北貢」班長,因無水可用,接連破口長串的「媽哩×嗶」,嗶了很久、很久,祇差「禍首」「散仙坎仔」和「粿印進仔」嘸聽著,否則以二人的脾氣,必定回敬一句:「死北貢」,若 爽,來咬我啊!接著村內分配到劈柴的「溫叔公仔」,歲頭雖一大把,氣力絕不輸少年家,尤其掄起沈重的斧頭過頂,對準豎立的柴塊,喝斥一聲,絕對是一劈二半,鮮少看他再出第二斧,因此精彩過程,經常圍繞一群囝仔的駐足,此時「溫叔公仔」,深怕柴塊亂飛,不小心傷及囝仔,必然出嘴警告:「緊散啦,囝仔人,看人呷肉,呣通看人劈柴」。分派搭布帆的「雞目仔」、「芒冬仔」,及加椎(斑鳩)等眾人,立即至本村的宮內「息仔寺」,搬運所需用品,其中抬移成疊的「八仙桌」及「椅條」也是附加的工作,難怪「雞目仔」似有不甘,一隻嘴「碎碎唸」,此時不耐煩的「加椎」出口:「哇咧訐,搬著搬,汝係地唸啥 肖!」至於分派到商借碗盤的「扁頭仔」、「耀松」、「水池」等三人,任務非等閒般的吃重,備妥手推車後,還要舖上數層厚厚布袋作底,以防碗盤破損散失,彼等出發,由遠程「下面」(泛指金門南方)之後浦商借起,租借的商家泰半為「菜館」(昔日餐廳、飯店尚未普及),過程中必須立字據,點交數量,先付訂金,言明天數等等,十分麻煩,待一切碗盤備齊後,依然要「步輦」(徒步走)推車回家,其中由於商家「菜館」互異,故碗盤規格樣式不一,形成當年鄉下喜宴的一大特色,緊接著喜宴開席宴客之重頭戲,即將開鑼啦,偌大的親朋故舊,散居五湖四海,若無動用載運的交通工具,如何能成事:::::留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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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見聞錄》台籍幹部與大陸員工
一般台資企業人員的結構不外台資老闆、台籍幹部、陸籍幹部、陸籍員工、當然亦有些外籍人員,因屬少數及不屬本文範圍,在此不贅述。台資老闆的類型在前篇文章已描述過,以下就我所知道的台籍幹部與大陸員工介紹以供讀者參考。 (一)台籍幹部部份:或因階級意識作祟,或因管理幅度需求,台籍幹部在台資企業是老闆與陸籍員工的橋樑,往往也是公司管理好壞的關鍵。因為此階級擔任了承上啟下的功能。雖然要能發揮專業需要週邊條件的配合,但因時間、空間、工廠規模的差異,被授權度往往比在台灣的大,相對的也考驗台籍幹部的能力與操守。常見的台籍幹部類型如下: 疻?養家活口型:出來的目的就是賺錢,這類型的人生活嚴謹,日常花費少,吃住皆在公司,工作之餘會鍛鍊身體、學習新東西、增加知識或補念個學位。 痄?狐假虎威型:不是老闆,但頤指氣使的氣勢更甚於老闆,若加上有一點能力,那更不得了啦,典型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類人一般操守、修養欠佳,出問題的比率相對高。 痀?死皮賴臉型:這類型的人員多半是與老闆階層有一點群帶關係,但能力與工作意願很低,只想吃喝玩樂,但礙於身份不同於老闆及又沒老闆多金,加以工作上又需要同事幫忙罩著,所以往往是一副死皮賴臉樣。 疿?得過且過型:有幾許比率的台幹是因為法律、財務等問題而來到大陸,是以臺灣對他們來說是有家歸不得的故鄉。這類型的人一般皆得過且過,屬即時享樂主義著多,有的人還另外成立個家,想辦法弄張大陸身分證。大部份早期的第一代︻台幹︼,屬二線人才居多,又以經驗型技術導向為主,歷經數年時光,技術早以被取代,但西進又是條不歸路,基於學歷背景的不足,加以沒鬥志,在資方不重視,大陸員工不信服之下,淪為等待被淘汰的一群。所以現在在廣東東莞、上海、北京皆有所謂的︻台幹流浪街︼,充斥著被職務取代但又不想、不能回臺灣的前台幹。 疶?吃裏扒外型:大陸的習性,給採購的佣金是依採購金額,採月結帳方式,近10%的佣金,所以不是心腹沒法幹採購。常見到台籍幹部利用職務之便,結合外人在外組公司,代工承包或販售勞務及物料給公司,東西當然是又貴又霸道,假公濟私中飽私囊。這類人若案發,輕者捲鋪蓋走路,重者移送法辦。 (二)大陸員工部份: 疻?幹部方面:一般台商在大陸設廠,有幾類人員大都是採用大陸籍的,如會計、報關、合同承辦、保安主管、人事業務承辦、生產線一階、二階主管等。因會計報關、合同承辦等皆需有證照,加以大陸人治程度相當重,一定得找對人才見效。筆者就曾見到一案例:一海關關員到台灣(考察),當地台商會以台中為界,分兩段招待,結果當然是要什麼給什麼,可是一回來,負責招待台中以南的工廠,開始被百般刁難,甚至於要︻查廠︼停止生產,最後一瞭解,原來是台中以北的招待廠商包的紅包比較大,最後還是補了個美金一萬元紅包才擺平,足見大陸︻人治︼的問題嚴重。所以流行一句話:『只要你有關係,那就什麼都沒關係;若什麼關係都沒有,那就大大有關係』。強調出有關係的重要。是以如何選擇這類大陸籍幹部,變成為台資老闆非常重要的課題,要找到能解決問題,又不會製造問題的人員,實在非常不容易。大陸工廠員工來自四面八方,有山東省、河南省、湖南省、四川省等,口音是南腔或北調,吃的是大餅就大蔥或麻辣火鍋,存在的省籍情節重,所以生產線一階、二階主管一般都為大陸籍主管,以方便管理。中國人數千年下來的宿命論影響,加以大陸人因民主化、知識化程度普遍較低,所以主管的威權性高,俗話說(閩南語):『奴使奴,使死奴』。往往陸籍主管,管員工的氣勢會讓我們大開眼界。 痄?員工方面:文盲比例高,相對也較土性,很容易受蠱惑與串連,比較不理性與考慮後果。所以管理是關鍵,有管理加以良好的訓練,廉價勞動力才有價值。一般都是老鄉帶老鄉,宿舍、伙食也是依省籍分配,以方便管理。大部份沒存錢觀念,喜歡名牌服飾及時尚的東西,好時髦,可能打工幾年沒存到錢,但就是又過了幾年了,講句現實話,在人浮於事的階段,能吃飽就不錯了,能在異地闖出一片天的終究是少數。 綜觀而言,一般大型企業以外的台資企業,其台籍幹部大都為35歲以上能獨立作業者為主,而且一樣是男性多於女性,原因為一般中小型台資企業較不具培訓能力,單純上班族要培訓聘用台籍人員成本是太高了,除非您是老闆的關係人。上月報載燦坤預定聘任1000個金門籍培訓幹部,著眼於出入福建方便及成本較低、穩定度較好,生活習慣的差異較少。個人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只可惜只有26個人應徵,大概咱們現在的現居金門人尚不需出外工作吧。真正福氣哦!所以需要出外打拚的人更要努力了,加油。(系列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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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城幼生日快樂
在台北市服務九年,回到金門已逾三年。時光倏忽,有如白駒,讓人不得不嘆息!初到金城幼稚園時,心懷忐忑,但這裡的人情味,卻破除了我的心防,使我決定不當流浪漢,打算「長住」金城幼稚園囉!哈哈! 在這裡,有廚房媽媽陪我說說媽媽經,她煮的營養點心,使我們身強體壯;有工友叔叔幫忙解決教室設備維修的問題,好讓我們輕輕鬆鬆的進行教學;有親切的行政人員協辦我們各項業務的作業,而且從來不喊累;有知心的同仁,陪著討論教學、聊八卦、閒磕牙,使我們都增長智慧,有足夠的能力創新教學;有一大群的孩子,扳起手指頭算算將近「六百個」耶!這些可都是我們心中的寶唷!沒事還會幫老師捏捏手臂、搥搥背,有事還會幫忙送公文呢!很棒的幫手喔。最最重要的人物是園長,和園長聊天像是和媽媽說話一般,所有的話,都會一股腦兒的訴說,常常能暢談心中的想法。想想能夠待在金城幼稚園是一種幸福,不信的話請您來試試吧! 唉唉唉呀!人算真的不如天算,在金城幼稚園快快樂樂過了一年,便揮別心愛的工作環境。但是我是不死心的啦!只要一有空,會回到這思戀的地方,找園長聊天話舊,但看著消瘦的身影,讓人好心疼;找同仁探探班,探就探就教學機密,順便帶點兒禮物回去;找孩子續續情,無非是想把自己與金城幼稚園的情緣牽引起來。回到金城幼稚園,大家熱情待我好似回娘家的孩子,穿梭在校園中就想找回失去的東西,卻仍不知失去的是啥東西?或許是記憶;或許是遺憾;或許是失落感吧!在金城幼稚園的人事物,紮紮實實地佔據我一年的記憶! 欣逢金城幼稚園校慶,讓我與有榮焉!雖然,我已經不在金城幼稚園服務,但這裡曾是我全心投入的地方。同事、家長、小朋友們的肯定,讓我有豐收的感覺,感謝金城幼稚園的栽培,她讓我成長不少。在這裡我可以發揮自己的理念,創造屬於自己的教學風格。我要向「金城幼稚園」大聲祝福:生日快樂!枝繁葉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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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哉浯洲遊》浯洲風標─閩南文化
金門由移民墾殖,由移民闢建,遠自東晉五胡亂華時,遠自唐朝牧馬侯陳淵率眾駐拓時。 移民多來自閩南,直接帶進閩南原鄉文化,因此金門處處可見閩南風情,閩南風情亦成金門的在地特色。自從民國四十五年(1956年)「戰地政務」確切施行後,因由前線戰地的特殊意義,進境金門須多一道警備總部核發的「入出境證」審辦,倍增不便,無形中造就金門成封閉性的社會,也無形中留存金門許多閩南文化。尤自大陸「文化大革命」任意破壞一切後,以及台灣地區因受外來文化衝擊、融合而改變形貌後,金門儼然已成閩南文化的風標,現在是,未來也是。 閩南建築是閩南文化中最具體的表徵,「四合院」的造型是書本中閩南屋宇的重現。見識一趟金門隨處佇立的三進、二進或一進大厝,講究格局、尺寸、建材、空間結構的閩南工匠屋一一呈現眼前,不必費心揣摩,不必浪費唇舌講述,眼見為憑絕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學習方式。尖翹的「燕尾」脊象徵著富貴,隱顯著權勢,也代表著欺凌的霸氣;渾圓的「馬背」脊象徵著平和,明露著盛世,也代表著人溺己溺的和睦。精良的雕刻,華麗的裝飾,良美的構圖::無一不在訴說閩南建築的藝術,無一不在陳述閩南建築的縝密。撇開學術上專門的探討研究不談,映襯在藍天白雲綠樹下的四合院建築,其巧思,其細緻,難道不具撼動人心的美感嗎? 熱情澎湃的盛意,周延貼切的禮儀,則是閩南文化的抽象表徵。初次上別人家做客,麵食點心立即捧奉之外,留吃正餐更是不可少的殷勤。左鄰右舍遇有自產自製的蔬果餅品,分一杯羹的熱情絕不吝嗇,也絕無讓人婉拒的時機。婚喪喜慶的場合,全村出動,人人義務幫忙,家裡事蛻變成村中大事的場景,又怎不令人動容、感懷呢?尤其是喜慶壽誕時刻,全村援例動員資助外,喜餅、紅蛋、壽糕、油飯、湯圓::等應景禮品大方送毫不手軟,樂得家家餅品堆成小山丘,全省各家各式各樣餅味無不因此得以搶新品嘗。當貨品太多消化不了時,甚至可以外寄台灣親戚分享喜悅和喜餅哩。 酒宴當中,「雞頭魚尾」的盛情,不但是本地金門人的禮儀,更是外地賓客最為訝異的特殊風俗習性。只要是對上雞頭或魚尾,喝一杯的豪邁,繼高粱酒的催化後,曾是金門遊客的溫馨甜美回憶,也或許是不善酒飲客的醉酒夢魘,但閩南文化的熱情由此見證,卻是無庸置疑的。 身挑閩南文化的重擔,有著高粱醇酒的發酵,有著熱情洋溢的招喚,金門,絕對值得你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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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喜宴─三日嘸火薰
民國四十年初,浯島金門的鄉下,雙落大厝的燕尾依然挺立翹首,想必這戶人家係官宦後代,由於祖公「致蔭」(庇佑)幫助,大厝在村內才顯得突出氣派,觀其高人一等的煙囟,排放出暮白的炊煙,想必「大鼎」內正煮著一道道珍饌美食,正恍神冥想猛吞嚥口水之際,一切美好想法瞬間,被大厝的女主人「瓊花嫂仔」,拉高嗓門,以高八度的喚兒聲中吵醒:「甘樂仔」,汝咧夭壽死囝啊,日暗啊, 曉轉來食糜,等,恁爸那轉,汝著知死!話語中提到「呷糜」,想必「甘樂仔」他們晚餐中,有珍貴的「米」可以食用,不由得好奇心的驅使,懾手懾腳的進入大厝一探究竟,後廳堂的飯桌上,果真擺放一個大大的「糜硿」,還在冒著陣陣的白煙,伸手掀開鍋蓋一看,什麼「呷糜」,根本連米粒也沒瞧見半粒,整鍋除了甘藷塊,還摻雜發黑點的甘藷簽,難怪「甘樂仔」人如其名,若「甘樂」般的瘦小,一張臉始終「青筍筍」,體格更是「一層皮繃一層骨」,此等景相,令人鼻酸不忍,到底是「瓊花嫂仔」,狠心故意「苦毒」「甘樂仔」,還是另有隱情呢?答案其實不難解,簡單一句,就是生活困頓,家家戶戶普遍「嘸通呷」,村中當然也有例外的「口灶」,他們三頓豐盛,全然依靠「番屏」的族親「寄鐳」(僑匯)致蔭所致,一般家戶之三頓,當然是「賺無路、食無步」,為了苟活性命,祇好「儉腸」兼「勒肚」的份囉,至於「瓊花嫂仔」的作為,若給予「說三道四」的評論,除了有失公允,更是對當年普遍過苦日子的我們父老兄姊的鄙視與不尊重,我所瞭解的「瓊花嫂仔」,勤儉德性好,侍奉公婆可謂「頓頓燒」,與富貴人家唯一區別的是,人食珍饈我食甘薯湯,每日「糜硿」上桌前,必先用「瓜籬」(濾湯的勺子)先撈三碗較無湯水的甘薯塊備用,其中二碗係敬奉公婆,剩餘一碗係留待在外奔波操勞、辛勤工作的男主人返家食用,而其本身更不敢立即上桌添碗,必須等到「甘樂仔」他們那陣囝仔細子,食飽喝足,「瓊花嫂仔」才能湯水裹腹,所以「瘦B巴」不是「甘樂仔」獨有專利,伊老母嘛係「同款」,黑乾瘦兼「四隻五骨」。若問物慾充足可改善體格發展,答案應無人敢反對,當年彼岸的「阿共」老大,說我們啃樹皮及呷香蕉皮,雖然扯了一點,但有部份確實命中我們艱苦「嘸通呷」的要害,若以當年村人的體格來言,尖瘦竹竿型佔絕對多數,若有肥胖好看頭的村人,必是鄰里欽羨仰慕的對象,例如隔壁村人稱「大肥××仔」,就是明顯的典型代表,他的為人和善勤快,每日總是笑臉盈人,有如彌勒佛翻版,因此靠著肥胖的體格優勢,果然高票當選村長。當年彼岸奚落我們吃不好,倘若我們的金防部或縣政府的高官,有顆聰明敏銳的政治頭腦,聘請我們胖村長作文宣封面,將宣傳品打到彼岸大陸,斯時胖村長必然成為台澎金馬,最具說服力的「營養」代表,並且可讓譏笑我們的老共,啞口無言,立即閉嘴。而浯島金門於民國四十幾年,當真日日「嘸油嘸葷」嗎?其實也未必,祇要臨逢村內有「大世事」(意為婚喪喜事耗費龐大的金錢及人力操辦的大事)之喜宴,由於場面浩大,非當事主可獨力完成,加上時局艱困,物力維艱,舉凡好的壞的「大世事」,莫不全村出動,相互添手協助,充份反映浯島民風純厚,遇有重大事件,無不互為依存,鼎力相挺到底。說到這裡看倌心裡定有疑惑?當年既然日子艱難,三頓多食不飽腹,何來舖張的喜宴場面呢,對此筆者作一解釋,浯島先民自古便有一人生共同的奮鬥目標,即「飼大牛」、「起大厝」、「娶新婦」的三件大事,每件大事莫不環環相扣,循序漸進的追求,如畜養牛隻可為墾荒犁田,帶來五穀豐收,溫飽三餐,待事業穩定,經濟改善後,會考量蓋一棟棲身之所,此時若有「番屏客」的族人奧援,「起大厝」的夢想即可能成真,若無外力協助,自力完成「一落二櫸頭」的房子,也足堪告慰祖先了,接著「娶新婦」,更是重點中的重點,為兒子操辦婚事,為父母者共通的責任與心願,所盼望及考量的是,開枝散葉,延續家族香火,一旦二老百年歸天,最起碼的舉旛捧斗,後繼有人,見祖宗嘛有面子「 歹勢」,那是他們咸認的神聖義務,不容減損輕忽,即使平日三頓「儉腸勒肚」,在「大世事」的喜宴桌上,也要豐盛烹派,讓村內鄰人「三日嘸火薰」(意為眾人沾喜宴口福,三日不用起灶升火)。話說昔日操辦喜宴工程浩大繁瑣,諸如「殺豬宰羊」、「劈柴擔水」,商借「碗盤桌椅」等細項,容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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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榕情深
結婚那年從小島搭登陸艇離家,兩個人提背抓掛總共帶了十幾個紙箱,登船下船狼狽像逃難。他手中還緊緊握個種棵小樹苗的貝殼,口中再三交代:「小榕樹是弟弟送的結婚禮物,一定要帶著,隨時提醒我別忘了!」二十八年過去了,不管搬到那裡,什麼都可以丟都可以不帶,唯獨那棵榕樹如影隨形跟到底,盆子也越換越大,有一次調外島搭飛機帶不動,乾脆拔起來用土裹住根部,裝大塑膠袋內紮住封口,還不忘放一團濕淋淋的衛生紙保濕,到新家行李還沒放下,迫不及待買新盆栽上! 你可別怪他,因為他會理直氣壯說一大堆道理:小時候家住戰地政務委員會旁,廣場有兩株沒人說得出年齡的大樹,夏天滿地爬的肥肥壯壯毛毛蟲,軍用小吉普車壓來碾去,爆出的聲音叫人毛骨悚然!大人們說這兩株已有神靈的大樹叫榕樹,童年時光都是在樹蔭下渡過的。廣場中一座水泥灌頂的升旗台,每逢慶典節日,阿兵哥大卡車,載來很多折一小段一小段帶葉的樹枝,牌坊立起插滿樹枝,綴上幾個圓圓的字,隔天一定會有荷槍實彈的部隊來開慶祝會,而當夜必有野台晚會,孩子們奔相走告,等不及太陽下山,就把家中長板凳抬出去為親友佔位子,那是童年最難忘的記憶!直到今天,只要看到榕樹或聞到白色樹汁的氣味,我就想起家鄉的種種,妳說我能不興奮嗎? 他越說越來勁:「年輕時在金門當小軍官,副師長每次巡視防區都會帶傳令兵,返防時吉普車常帶回樹形令人著迷的老榕樹頭。原來他帶傳令兵不是去作戰,而是幫他上天下地採榕樹。幾年下來都被他採光光,難怪我後來官當大了也學著帶傳令兵去找,卻什麼也找不到」。 你想得出來嗎?大兒子幼稚園畢業典禮,他以學生家長身份,赴天主教附設的幼稚園出席盛會。興沖沖帶了照相機準備為孩子拍照。典禮進行都快結束了,戴小方帽子的兒子四處找不到爸爸來照相,老師帶著他滿園找,最後在教堂的圍牆上,找到全神貫注正在採榕樹的他,口中還喊著:「等一下,我不能把根拔斷,否則回去種不活!」修女老師差點當場昏倒! 假日只見他在校園中四處打轉,越人煙罕至的地方越是他出沒之處,不管多髒多高或多低,只要發現好姿態的榕樹,不採下來絕不罷休。學校的清潔工對他印象深刻,因為經常怪清潔人員工作太認真,把他暫養在水溝內或牆縫中的鳥榕清除掉,害他無法採收。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發現小榕樹記得通知那個怪人! 人家是父母在不遠遊,他是榕樹多無法出門。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參加三天兩夜旅遊,對留守的兒子耳提面命:「太陽大,早晚各澆一次水。起風時,樹形大高盆的移進鐵棚架下,小盆栽集中室內。」旅遊行程結束回家,一進門發現很多小盆栽樹葉乾枯,大盆栽翠綠的苔蘚焦黃,只聽他幾聲哀號,接著大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兒子看狀況不對,奪門而出避風頭。他在院中不發一語走了不知多少回,眼中流露出的不捨與心疼,叫人看了好不忍心!所幸在他的細心照料下,幾天後恢復綠意盎然,才見到他的笑容。經歷了那慘痛的教訓,爾後再有人邀約出門,除非當天往返才答應,否則鐵定會找一大堆理由推辭,還怕人家笑他,不好意思承認,其實心底裡是捨不得,他那片榕樹乏人妥善照料,又會發生問題。 家中客人來訪,不論何人必先聽他導覽榕樹林的典故。好像要藉機實習一下,以圓退休後去當大雪山森林區解說員的夢想。請您聽聽他怎麼說:「這盆我老弟送的,快三十年。那株我大兒子幼稚園採的,也二十多年了。這金門太武山鳥榕,那三仙台海邊石縫:::」。如有親友回應熱烈,他馬上推廣愛榕運動大方分享:「這樣好了!等一下你們每人選一盆帶回去,但是剛才我點的那幾盆不行。記得好好照顧,下回我去府上要驗收!」如有同事結婚,除了致送禮金,為示虔誠祝福之意,必奉上精心挑選榕樹一對,外加自認絕佳歪詩一首。因為他相信,閩南語榕樹叫「情樹」,用她當新婚禮物最恰當最能表達心意! 本來我家院子可停三部轎車,卻被他滿坑滿谷的榕樹霸佔,弄得現在只能擠進三台機車。兒子抱怨說:「一個家被爸爸搞得像苗圃,送瓦斯的還問我們家是不是在夜市擺攤賣盆栽的!」不得已只好嚴格實施總量管制,為了讓他心甘情願配合,仔細算算以目前肆佰盆為限,有一盆進必須一盆出。看他常常面臨痛苦的抉擇:雖然選擇素材的標準越來越高,遇到造型好的禁不住一定要採回來,舊盆栽如找不到適當的主人,擔心照顧不好會死掉也不敢亂送。但是無論如何總算把增加的速度減緩下來。他卻好像不太快樂! 最近看他漸漸又高興起來。偷偷問他兒子:「你爸爸是不是發現千年古木?」兒子放低聲音很神秘地說:「我告訴妳,但千萬不要傳出去,免得老爸不好意思!」原來他老兄瞞著大家買樂透,聽說打算中頭彩要買一片山,退休後痛痛快快去種榕樹,打造另一座榕園與鄉親分享! 噯!真拿他沒辦法,只能偷偷寫篇短文罵罵他││好一個榕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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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晚餐時,阿姆炒了好幾道菜,它的口味與廚房的大鍋菜是截然不同的,他們吃得津津有味,阿姆卻始終沒有胃口,一會就離桌,逕自上樓休息。蔡郁娟從貨架上取來一瓶扁瓶的龍鳳酒,笑著說:「連長,在軍中那麼多年,酒量應該不錯吧?」 「說來可笑,我曾經醉倒在保力達B加米酒裡。」陳國明笑著說:「剛下部隊當排長時,幾位老班長為了歡迎我,特別加了幾道菜,買了紅標米酒對保力達B請我喝,初嚐時感到甜甜的並不在意,前後喝了將近一大碗,不僅喝得滿臉通紅,胃也開始翻攪,頭也開始痛,最後是吐得一塌糊塗。」 「驚死人,」蔡郁娟皺皺眉頭,「後來呢?」 「老班長扶我上床睡覺,」陳國明有些感傷,「而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起在田裡辛勤耕作的父母親,我想起不願見我的蔡郁娟;因此,我哭了,那也是我在異鄉流下的第一滴淚水。」 「對不起,連長,」蔡郁娟倒了二杯酒,而後舉起杯,獨自啜了一小口,「實際上,這些年我也不好過,除了喪父之痛外,中途也輟了學;當我接下父親的工作,每天把貨物搬出搬進時,心裡經常想:如果有陳國明在身邊多好,相信他會幫我搬的。但他畢竟走了,以為從此各奔東西,永遠不會再相見了!」 「那時,我心裡雖然難過,但始終沒有怨恨,因為我知道你是誠心誠意想幫助我,而不是可憐我。」 「只要你能瞭解就好。」蔡郁娟神情黯淡地看看他,「那天我在校園裡到處找你,碰到熟同學就問:有沒有看見陳國明,簡直像瘋子一樣,有誰能體會到我那時的心情?放學回家後,晚飯也沒吃,蒙著頭,整整哭了一晚上。」 「休學的那年,我賣燒餅油條和枝仔冰,賺足了學費,準備復學做妳的學弟,也好延續我們如兄、如妹,是好同學、也是好朋友的深厚感情。但副官的一席話卻改變了我的一生,他鼓勵我從軍報國。」 「別人一席話就能改變你一生,我的話你卻不願聽?」她有些兒激動。 「對不起,老闆,」陳國明突然舉起杯,一口飲下杯中酒,「伙計願意承擔所有的過錯!」 「要死啦,」蔡郁娟白了他一眼,「酒不能這樣喝的,等一下不醉才怪!」 「老闆,五年了,」陳國明繼續說:「五年不是一個短暫的歲月,然而,五年後的今天,當我們一見面,就能回復往日那段美好的時光,由此可見,我們在青春時期孕育出來的那段感情,是多麼地深厚和可貴啊!」 「你今天才領悟到是不是?」 「以前我連想也不敢想!」 「坦白告訴我,在台灣那麼多年,有沒有女朋友?」蔡郁娟說後,聚精會神地聆聽著。 「想替我介紹的多著呢,」陳國明有些兒神氣,「但我心中只有老闆妳一人。我也相信:老闆之心似我心。」 「陳國明,你長大了,你真的長大了!」蔡郁娟興奮地叫了起來,而後恢復了平靜,「五年前我們還小,只能把這份愛,默默地記在心頭;五年後的今天,我要大膽地說聲:陳國明,我愛你!我愛你!」 「蔡郁娟,我們的確是長大了;以後妳不必親我的臉頰,我們可以親嘴了!」 「你這個膽小鬼,都過了五年啦,怎麼樣樣還記得?」 「那段時光,是我們此生中最甜蜜的回憶;我們要珍惜啊!」 「是的,我們要珍惜!」蔡郁娟興奮地舉起杯,「我敬你,但我也必須向你保證,今晚如果喝醉了,絕不親你的臉頰。」她一飲而盡。 「堂堂革命軍人,渾身是膽,」陳國明拍拍胸脯,「只因為在我身旁的不是別的女人,而是願意和我相扶持、相偎依的蔡郁娟!」 「五年沒說的話,不要急於現在說完,往後的日子還長呢!」(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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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憶往與感恩
民國六十二年高中畢業,那年代大學錄取率偏低,當時仍是國共對峙,單打雙不打的時期,小時候歷經四十三年九三砲戰,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四十九年六一七砲戰等,當時年紀雖小,但對八二三砲戰的印象仍記憶猶新,砲戰初期,一聽到砲聲,那時候還沒有防空洞,只能就地利用本能的迅速躲到床底下或桌子底下,以求自保,爾後才利用砲火間斷時跟著家人挖土洞來躲避,土洞挖好時,已是單打雙不打的時期,後來政府又補助鋼筋、水泥加上砂石,灌成堅固的防空洞,每逢單號打砲宣彈時,我們躲在防空洞裡就踏實多了,既安全又舒適,甚至還可以睡在洞裡過夜。砲宣彈打完後,隔天我們就可以看到很多宣傳單,學校老師告訴我們,撿到宣傳單不要看、不要傳,要立即交到學校訓導處,撿最多的同學,不但可以記功還可以頒發獎品,大人們將撿到的砲彈先賣到鐵工廠,經加工後就成為金門的特產「鋼刀」。 在砲火下成長的金門兒女,勤勞樸實,具備國家民族觀念,加上戰地政務,軍管時期,那一段軍民同甘共苦的日子,對軍人保家衛國的情操,特別敬重。高中畢業,便毅然投考軍校,錄取政戰學校,那年提著簡便的行李,遠離家鄉前往台北北投復興崗政戰學校報到,軍校果然與一般文學校不太一樣,除了接受大學教育外,同時還要完成軍官基礎養成教育,特別注重生活教育,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要求整齊劃一,還有「學長」制,環境內務檢查等,折棉被、踢正步、走路轉直角、合理是訓練不合理是磨練等,當時還真有點受不了,感謝當時金門籍學長呂金水、陳禎明、陳璽國等人的輔導及鼓勵,才能順利完成四年軍校教育,民國六十六年以陸軍中尉分發到部隊服務。 軍校受訓四年只有寒、暑假可以返鄉探親,當時交通不便,沒有民航機,返鄉探親時,要從台北搭火車站八小時才能到達高雄,緊接著到高雄碼頭搭海軍忠字號登陸艇,在海上航行一天一夜才能回到久別的家鄉,倍極辛苦。軍旅期間,曾經駐守過台北、桃園、新竹、台南、高雄、屏東以及大、小金門。從基層排長、連、營輔導長、旅處長、師級政戰部副主任、軍級政一科長、軍團級政二組長等職務,去過台北北投政戰學校正規班受訓,台北大直三軍大學陸軍學院及戰爭學院受訓。特別懷念民國八十二年在屏東大武營空降特戰司令部任職,那一段接受傘兵訓練的日子,傘兵是攻勢作戰的機動部隊,可以深入敵後從事突擊作戰,策應主力作戰及佔領前進基地等任務,所以傘兵部隊必須俱備跳傘技能完成五次基本傘訓,才能佩帶傘徽,成為合格的空降部隊的一員,我跟著弟兄們完成三週的地面基本訓練,通過前滾翻、側滾翻、背傘、收傘、機身訓練、傘具方向調整,最後從三樓高模擬跳傘完成地面基本訓練後,再視天氣狀況完成五次實際跳傘。我們到屏東機場搭空軍C一三○運輸機,從屏東起飛到潮州空降場實施跳傘,飛機到達潮州上空,機門打開,我們依序往下跳,當跳出機門後,心中要默數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三秒鐘到後背後的傘就會自然張開,如果三秒鐘到後背的傘未張開,這時就要立即拉胸前的副傘,當然拉副傘的機率很少;當傘自然張開後,這時心情就輕鬆多了,站在萬里晴空之上,盡情的享受地下風景,不時看看左右同伴,萬朵傘花慢慢飄下,當著地時也是最危險的時刻,此時眼睛千萬不可再看地下,否則會因為害怕而縮腳,容易造成傷害,這時眼睛要平視前方,就很容易順風勢滾翻成功著地,當落地成功後,心情非常興奮,好像撿回一條命,完成傘訓後,同仁都會順道到萬巒吃豬腳麵線,慶祝一下。軍旅期間最引以為傲的是民國八十年,當時任職陸軍第三考部,獲選為當年國軍莒光楷模,接受當時國防部長及總統的召見慰勉,並在九三軍人節接受參謀總長頒發獎狀及獎章,這是軍人最高的榮譽,感謝當時金考部指揮官王興里將軍的指導。 由於時代的演變,世界已是地球村,科技取代戰爭,部隊也面臨精簡縮編,調整部署;個人在民國八十八年因精實案以上校軍階退伍,對國家的栽培,心存感恩;更感謝國家健全的退撫制度,使我退後生活無慮,而能隨即調整心態,重新適應社會,更感謝家人的支持,使我閒時能投入社會志工、衛生志工以及解說志工等有意義的工作,生活規律忙碌而豐富,體會服務人群的樂趣,感受施比受更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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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敘時間
早超過約定時間了,我們卻還在車上,還在路途中,一頭等的人著急,這頭我們也擔心時間已晚,社區的老大們怎受得了,果不其然,有人已先行回去休息,真佩服那些堅持到最後一刻的老人家們!我們一行原打算兵分二路,但看著人數不多的情況下,只好一同進退,先到后豐港再到水頭,只是得行程匆匆,也得讓後者繼續耐心等。在金門,在各個村里,漸漸有社區的概念,而打造不一樣的社區更是同樣的屬於「遠景」。我們首站在后豐港落腳,人未進宗祠早有熱情等候的主人前來迎接,一入內,天啊!桌上茶點齊會,尤其有剛出爐的「蚵炸」,原因還在於此地靠海,蚵仔取得方便且新鮮,一番開場白之後,大老開始談論著后豐港的種種,包括過去的歷史、目前的現況,其中八十多歲老人家語重心長的是對下一輩鄉親的交棒重任,老人家總有太多的放不下,但畢竟年邁體力不敵當年。與會人員中有遠道而來的學員, 一方面對后豐港今日的面貌有所掌聲,另方面則提出了些許建議,當然座談會之用意即在於腦力激盪、集思廣益、相互交流,期待熱烈討論之後能有個更好的方向可行。受限於時間已晚,我們這群來去匆匆的人不得不告別這凜冽寒夜中極其溫馨的地方,在大門口大家集結在「歡迎閩南文化專家學者蒞臨指導」的海報前來個大合照,做「到此一遊」的見證! 走在上車的短短路程中,水頭那頭又來「催促」的電話了,邊趕邊哄說;「我們已在路途上了」,越晚越感到冷風的威力,看那群台灣來的客人該有新的感動了吧!尤其在我們一踏進水頭某家預備作「民宿」的住家時,滿滿的都是水頭人的耐心等候與誠意,他們準備的金門高粱讓大夥兒熱在心頭,當然我這滴酒不沾的人只好喝熱茶。談起「民宿」,金門似乎已有一家通過查驗,而我們一行人中也討論有沒有必要做成「套房」的形式,尤其房間內還有上面一間小閣樓,當然這是因人而異的問題,但大體上我聽到他們之中不少人是極其贊成民宿的,這是一群特愛閩南文化的客人。「有水頭富,無水頭厝」,水頭的房子是出了名的,尤其雕工的精細,大概無太多地方能出其右,當然如今這樣的改造是需要勇氣,也需要多方意見的收集,它的明日前景未可知,但我們倒可藉各種機會做市調。主人一直致歉說老人家已多數先去休息了,事實上該是我們致上歉意的,但非我們言而無信啊!學員之中早有人在一大早就自飯店騎著腳踏車出來「一窺究竟」了,他們喜歡自由欣賞的感覺,而不是急急忙忙的上下車購物。因遊覽車司機早該下班了,而時間確實也晚了,有人問說:「金門縣政府會不會關門?」哇!我從未想過這問題,但大家的車子都在裡頭,應該不會不讓我們進去吧!為怕人數太少所以混在人群中當一個聽眾,為怕錯過這難得的機會,所以在多數金門人下車時我仍留在車上,其實,有多少次這樣的機緣可以聽到各方的意見,好的、不好的、該改進的、該興該革的,至少可以做社區居民未來在規畫社區走向時的參考,而且藉此展現我們金門人的親和力,做外交可是不分時間、地點的,不是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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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打火英雄
如果說,曾經發生的事稱為歷史,那以下所敘述的故事即為一群英雄用血汗所寫下的歷史。 九十二年十二月七日約下午五時左右,平時寧靜的金門突然汽笛聲大響,濃濃的黑煙籠罩著金門島東側,東方的天空泛著紅紅的火光,一場金門大火抗戰隨即展開;慢慢地隨著黑夜低溫的降臨,猛烈的火勢也逐漸的受到控制而減弱,直到八日凌晨二時,金門又恢復了平時的寧靜。 然而,大片樹林中隨處的火苗卻蠢蠢欲動,終於在東北季風強烈助長下於十二日中午火勢復發,隨著風向竟然燒向太武山東麓,陣陣的黑煙不時飄過天空,空氣中亦瀰漫著淡淡的焦味,空軍管報中隊立即派員實地探勘後,研判火勢及風向極有可能延燒到駐地東側,進而影響營舍安全,此時火場離駐地約八百至一千公尺左右;下午一時,副隊長緊急集合全員分派任務展開防護措施,並發放每人口罩一付,首先迅速將油區燃油搬運至籃球場,接著開闢防火巷,延伸消防水管至營區東側待命,此時的營區已籠罩在一片灰煙之中,每個人被煙熏的眼淚直流,呼吸幾近困難,加上冷冽低溫的東北季風,使得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肅殺的氣氛,然駐地全體官士兵在毫無任何支援下全力以赴、前仆後繼的完成每一階段的任務。 約下午三時左右,大火兵分二路瀕臨城下,全體官兵抱持捍衛家園的心情,在寒風中與大火對峙,火舌不斷的試圖衝越防線,卻在官兵所設下的屏障前遏阻;此時,各級長官的電話關懷,及基勤隊隊長、消防局副局長、金防部參謀長、司令亦依序蒞隊關心指導,帶給全體官兵精神慰藉及信心,經過二個小時的奮戰,大火終於在五點左右得到初步的控制,此時,官兵早已筋疲力盡,個個全身漆黑,眼眶紅腫,縱然不斷的補充薑汁,仍難控制抖動的身軀,不過總算能鬆口氣,暫時讓繃緊的神經稍稍緩和,但事情並非就此落幕。 約莫是晚間七時左右,巡查人員再回報,火苗又竄起,隨即又展開第二波的滅火行動,很快的火勢即獲得控制,但山麓另一側卻又泛起紅紅的大火光,消防車的急促汽笛聲,再度劃破金門寧靜的夜空,直到十三日的清晨,真的忙壞了消防人員,對我們而言這是最煎熬的一夜。 十三日上午七時,金門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空中滅火行動隨即展開,隨著空消隊直昇機抵金支援,不停往返太湖取水澆灑,火勢才逐漸減弱、消去,也許,金門這次的森林大火,能隨著空消直昇機的適時支援化解危機,然而卻帶給參與滅火行動的官士兵留下一次深刻的記憶。 在此,深深的為那些不眠不休的消防隊員表示敬意,更對中隊全體官士兵戮力達成捍衛駐地家園的辛勞,表達最高的敬意,因為大家創造了一頁輝煌的太武打火英雄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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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那天正好下著雨,山上的農事必須停頓,這似乎也是農人唯一的假期。陳國明把長久壓抑在內心的事,毫不掩飾地向父親稟告。父親說:「你該去看看人家;別讓人說我們鄉下人無情無義。」 「阿爸,五年了;雖然離開家鄉那麼久,但似乎並沒有減少我對他們的想念。」 「想念是不能用說的,它必須要有實際的行動,」父親慈祥的臉龐,流露出無數的深情,「與其說上一百句想念,還不如親自見她們一面。」 「蔡伯伯他死了。」陳國明有些感傷。 「如今剩下她們母女,你更應該去看她們!去關心她們!」父親有些激動。 陳國明點點頭,卻也點出一位革命軍人說走就走的率性。然而父親依然為他準備了一些安脯糊和安薯籤,讓他順便帶去。他也告訴父親,如果雨太大,他將就近回部隊,明天再回家。 雨,一直落,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陳國明無視於滿地的泥濘,在金城車站下車後,直接往右邊的斜坡走。這條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雖然五年沒有走過,但卻有他青春歲月的身影存在著,讓他倍感親切。然而蔡家就在眼前,他的腳步也相對地沉重,是什麼因素阻擋他邁開腳步的勇氣?是傘上的雨水?還是眼裡的淚水?是革命軍人的自尊?還是男人的軟弱?或許,什麼都不是,他已站在蔡家的店門前。當蔡郁娟無意中發現他時,訝異地從櫃台裡走出來,他們四目相望,神情凝重。 久久,終於蔡郁娟出了聲,「你是要自己進來,還是我出去牽你?」那聲音隱藏著無數的深情,但也有些許的埋怨。 他們無言地面對著,眼裡閃爍的是五年前那段純純的愛?還是未來甜蜜又香醇的情意?淚水在他們微紅的眼眶濡動,蔡郁娟走了出來,深情地牽起他的手,緩緩地往裡走、往裡走,陳國明猛而地一轉身,雙手環過蔡郁娟的腰,緊緊把她摟住;他摟住的是一個美麗而成熟的少女身軀,她擁抱的是一個流著革命軍人血液的體魄。然而,窗外風雨依稀,五年的相思淚也在激情過後流盡,黑夜已走到它的盡頭,他們期待的是悅耳的黎明鐘聲?還是往後的永不再分離? 陳國明燃起一炷清香,又向阿伯磕了三個響頭,他向阿伯承諾的,依然是願意做蔡郁娟的伙計,但不是現在。阿姆午睡醒來也下樓了,老人家緊握他的手,彷彿握住的是一個美好的希望。 「聽說你去當兵了,阿姆真的好想你啊,」阿姆說著說著,慈祥的笑容裡,有一絲不捨,「這些日子還好吧?」 「阿姆,我也非常想念你們,可是今天來晚了一步,無緣再見阿伯慈祥的容顏,聆聽他的教誨。」陳國明有些兒感傷,「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你阿伯在病中,還經常地惦念著你呢?」阿姆幽幽地說:「他始終相信,有一天你會不記前嫌,回到這個家和郁娟攜手共創未來。今天終於讓我們盼望到了,如果他地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阿姆,我今天既然有勇氣踏進蔡家大門,相信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也相信,郁娟永遠會是我的好老闆!我們也會回復到五年前那份如兄如妹,既是好同學又是好朋友的感情!相互鼓勵、相互照顧、相互鞭策,絕不再鬥氣!永不再分離!」 「好,這才是我的好孩子!」阿姆慈祥的眼神,流露出一份滿意的微笑。而蔡郁娟呢,是否滿意陳國明此刻的承諾?從她充滿喜悅的臉龐,從她含笑的唇角,從她內心散發出來的那股青春氣息,她不僅滿意此時,對未來也充滿著無比的信心和希望!只因為她心中那位不可或缺的伙計,已回到她的身邊,又重新進入她生活的領域裡。那晚,雨始終沒有停的意思,蔡郁娟說要提早打烊,陳國明依然熟練地把騎樓下的貨物搬了進來,並一一排列整齊,看在蔡郁娟眼裡,的確有滿懷的喜悅在心頭,但也不忘開開他的玩笑,「辛苦了,連長!」陳國明看看她,看她那迷人的雙眼,看她頰上深深的酒渦,看她高挺的鼻樑下二片薄薄的唇,「老闆,只要妳高興,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陳國明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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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眼淚
如果讓男人票選最令他們手足無措的事情,女人的眼淚應該可以排名前三名吧! 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哭起來的時候,男人總是傻了眼,慌了手腳,心裡暗暗叫苦,直呼!我怎會這麼倒楣啊! 呵!男人不了解,其實此時他應該覺得榮幸才對,因為有個女人肯在你面前掉眼淚,那是一種求援的姿態呢!也就是說你已經被她選擇了,選擇了做為她情感的對象,只有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女人才會掉眼淚,這種示弱的姿態,為的是看看你的反應,如果你竟然笨到說:好了啦!拜託你別哭了好不好?那麼你將在瞬間被她列為愛情的拒絕往來戶,因為第一,你沒有君子風度,第二、你不懂女人心。 一個聰明的男人在這個時候什麼話也不必說,此時的動作,就是把她輕輕的攬進懷裡,那就夠了。也不必多說,不管她流淚的理由是什麼,她之所以在你面前哭泣,都不是要你去解決她的問題,她只是渴望有一個值得她表現真我的人,能了解她的苦惱與委屈而已,給她一個溫柔的擁抱,那就夠了,對你來說惠而不費,卻可能是贏得她芳心的開始。 男人們!記得喔!下回當你心愛的女人在你面前流淚時,請給她一個溫暖又充滿愛的擁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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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輕語》吞雲吐霧損人身
打算寫關於公共場所禁菸的主題,在我心坎上轉了許久,心有忌諱遲遲不敢下筆。思量著也許連此地區的各局室官老爺們或者就連報社的各大主編們,其中一定不乏「菸隱君子」,那我所書寫的文章豈能容見於他們?但換個角度想,不抽菸者至少佔半數以上,況且近年來報社愈來愈能彰顯各方不同的聲音,各官老爺應該也不會與小女子我多加計較才對,更何況我可是為大伙健康著想呢!於是下定決心勇敢表白:「我們拒絕二手菸」。 捍衛拒絕二手菸我可是有歷史淵源的,這得從我十一年年前懷老大追想起。十一年前懷孕時我在台灣家鄉一家壓出機製造工廠任職,這家公司的產能在當時可是台灣同業中保有龍頭地位的,總員工人數也在百人以上。現場工作人員成天抽煙者自然不在少數,就連行政大樓設計部門的中高學歷者也老是在開會時嘴上刁著一根菸,一副不管他人死活的模樣,再加以我肚中已有胎兒,怎奈得住這密閉空間菸霧迷漫數小時之久? 於是我開始啟動勸說列車之旅,抓到機會就對他們疲勞轟炸,請他們儘量別在我所活動的範圍內抽煙,否則就舉「禁煙牌警告」,一段時日後就連我們部門經理(一天抽三包的老煙槍),也在我曉以大義下,急速降低為一包以內,而且絕不在辦公室內製造任何菸霧,戶外就是他解饞之所。 這期間我以一個真實故事當作他們血淋淋的教訓,所產生的震撼力效果最好。 我們有一位紐西蘭客戶因是我們公司代理之故,常飛來台灣與我們洽公,幾年下來就連不會說英語的員工,看到他在公司內外走動,照面時總會笑咪咪與他打聲招呼。在一次往來書信中,他傷心的提到:「他老婆去世了,而原因竟是吸二手菸過量」,他老婆不會抽煙,都是他這個老菸槍老公害她的。從此以後他也不再來台灣出差,改由另一位不抽煙的人員來台驗貨、洽談訂單。這位人員透露他們這位老闆終於戒煙了,但人到中年少了伴侶,況且他的伴侶還因他而死,這活生生的例子不知是否能讓諸位菸槍人引以為戒? 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廈門,回程時就在船接近水頭碼頭時,我帶著孩子從二樓船艙往一樓移動,準備下船。一到一樓整個船艙「菸霧迷漫」,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看不清楚去路,我們那在胎中受過「禁菸訓練」的老大,立刻大聲喊道:「都是菸味」,然後整個臉的表情與她媽一樣,全扭成一團了。於是我設法走到通往甲板的門邊,使勁將門用力打開,海上充分流動的空氣這才進得來抽走部份「損人健康的髒空氣」。這時甲板上的菲籍船員以英文問我:「是否想到甲板上欣賞風景?」,我也以英文回答說:「不,船艙不是禁菸嗎?太多人違反規定,我只好打開門讓新鮮空氣進來轉換。」,他以微笑點頭表示他已理解。 但我不理解的是為何吸煙者能在飛機上控制自己抽煙的慾望,但在這裝了數百人的船艙上你們卻不能以同理心來遵守規定?這不到一小時的航程難道你們就這麼難以把持自己的「壞習慣」?難道你們不知道二手煙對不吸煙者的危害甚於抽煙者? 在一次金門某知名餐廳的喜宴上,我原本要忍耐不舉發同桌者的吸煙行為,但酒過三巡後,眼見情況愈來愈嚴重,而我對煙敏感的生理症狀就要發作,只好對那位鄰桌再度來我們這桌「敬煙」的人士,發出最後通牒,還好他最後識趣離開本桌回其位,否則不知情況是否會箭拔弩張? 台灣各處知名的餐廳及公共場所,實施禁煙已頗有成效,很少人敢「斗膽」在公共處所吸煙,吸煙者已自嘆自己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帶著孩子在台灣的餐廳中用餐,逐漸可以脫離孩子們與我因吸二手菸過量而食慾不振的症狀。台灣現在為數甚多的大企業徵用新進人員的其中要件為「不會抽菸」,十年前我在國外出差時,各先進國家就已實施禁菸徹底,吸煙者會造成企業的危機,大多數人已有共識,小女子我不再贅述。 金門「擅長」吸煙者似乎比例特別高,不知何故? 金門居兩年有餘,從未見有任何「禁煙誓師」的活動,也不清楚是否有任何主管機關來抑制這日漸熾熱的情況?難道就只能任由我們這些婦孺自力救濟,在公共場合中淹沒於無盡煙海中,殘害我們的健康?然後搞成用餐好情緒全數盡出?各位為人父母者,若你們仍然沉浸在「飯後一根菸,快樂似神仙」的自我麻痺時,是否也希望您的此種「技藝」代代相傳?一代危害一代? 最近所發佈台灣區成功禁菸的餐廳中,金門地區仍然「鳳毛麟角」,難道老闆們怕因禁菸生意變差嗎?數據上顯示禁菸成功的餐廳反而適合全家光臨,甚至多代同堂呢!生意好得很!曾有好友來金觀光讚嘆金門綠化成功所擁有的好空氣,卻因在飯館用餐時,他人一陣陣吞雲吐霧中,折損肺中剛從戶外吸收的健康多芬離子。 直說可惜呀!可惜! 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請勸戒你們會吸煙的親朋好友,請他們別在公共場所吸煙,讓金門的好空氣能「內外一致」,也讓我們以行動團結拒絕可怕的二手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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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冷井情深
天氣冷,又加上下著雨,每天早上醒來都要很掙扎,下班後還要騎車趕到學校上課,天寒地凍的,不禁埋怨起自己:「哎!真是自作孽~沒事讀書做啥。」另一半看我好像一隻快要進入冬眠的昆蟲,四年級的他忍不住調侃:「想當年我們因為物質貧乏,所以,每個孩子只有一雙鞋子,所以,即使是冬天,離開學校門口,就得趕緊把鞋子脫下來,打赤腳走路回家,那年頭產業道路雜草叢生,刺得小腿都傷痕累累,小河流沒有架設橋樑,只能沿著鵝卵石跳呀跳的走回家。那種沁骨的冷和痛,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怕。」我笑他人老了,開始白頭宮女話當年,不過,卻也回憶起兒時在金門的冬天:::。 那年頭,沒有自來水,鄉下人家,家家戶戶都仰賴井水過日子,所以,大水缸是每戶人家必備的用品之一,我家很務實的用水泥築了一個方形的大水缸(我那遠嫁比利時的表妹,還曾經從我媽媽的背上跌到這個水缸裡)。無論飲、用水都要扛著水桶到井邊去挑水,小水桶往井裡一扔,汲滿水後再拉上來倒在大水桶裡,無論大人小孩,都有機會負責這項工作。不知道為什麼當年冬天可以冷得讓大水缸的水都能結霜,冬天的早上,用勺子舀水缸的水洗臉,還要輕輕敲破那層霜取水,手剛碰到勺子裡的水,都還沒洗臉,就已經被凍得睡意全消了,如果勤勞一些,倒還有個好方法,就是帶著小水桶去井邊汲水,很奇怪,冬天的井水溫度正好,洗起來不會有刺痛肌膚的不舒服。 另一半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問著:「那井水為什麼冬天是暖和的呢?」「對啊!而且夏天是冰冰涼涼的喔!」我避開自己才疏學淺的窘境,趕緊轉換話題。那時節,夏天盛產大西瓜,紅艷艷的西瓜,汁多香甜,只要往小水桶一擺,然後丟到井裡,過個三兩小時再拉上來帶回家,哇!只能用『人間美味』來形容。遇到家裡有大人、小孩中暑,阿嬤就會吩咐去古井汲一桶水回來,或是磨京墨(據說是墨魚汁),或是泡蜂蜜,不知道是京墨或蜂蜜的療效好,還是古井就有神秘的力量,能化解因為天候太熱所帶來的身體不適。 我家附近總共有三口井,古井因為水的品質最好(應該也是挖得最深),所以,飲用水都從古井挑,一般的用水則是大榕樹下的井裡汲回家的,至於另一口井,則是眾多人家洗衣服的好所在,這裡,因為三姑六婆全都到齊了,所以,誰家小孩很會讀書,誰家又有人升官發財了,全都可以在這裡蒐集到資訊,較之現在的地方新聞台,說來毫不遜色呢!小時候,我一直抓不到洗衣服的訣竅,每次看到大堂姑洗刷衣服,可以乾淨又潔白,就要很心虛,為什麼我也很用力刷,就是沒辦法讓卡其制服的領子乾淨呢?堂姑如果有空,會幫我把刷不乾淨的衣領刷幾下,粉奇怪,就那麼幾下,乾乾淨淨了耶!這時候,我就會投桃報李,趕緊幫她汲水。只是,這口井比較淺,逢到旱季,還可能水量不夠,必須等個大半天,才能有足夠的供水量。而更早年,我的阿公種了許多菜,旱田種菜,當然要多澆水,可是,汲水再挑水,對體力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因此,改採轆轤汲水,怎麼也無法預測到,我的爸爸竟因為這個能節省汲水力氣和時間的轆轤而腦部受傷,說來一切都是命吧! 並沒有因為自來水普及到所有家庭,井水就乏人問津,我的阿嬤晚年,在住家旁邊闢了小小一塊菜園,種了好些菜豆、韭菜,大概土壤肥沃,也可能井水富含礦物質,所以,菜豆和韭菜都長得特好,聰明的阿嬤還會快遞到台北給小女兒,因為,不撒農藥的菜,吃起來多安心。喜歡拈花惹草的叔叔,種了許多蘭花,因為自來水含氟,所以,他也都到井邊汲水澆花,飲用水則是遠赴金城載回家,希望讓家人吃得健康又安心。 曾看過一篇文章,提及先民篳路藍縷建家園,每到一個地方拓荒,就要先鑿井,井邊的住家就仰賴這口井過日子,所以,有井的地方就有人家,『井』這個字其實意義挺深遠的。 在和另一半提及自己童年時光和『井』有著絕對密切的互動時,他很神往的眼睛飄向遠方,「老婆,冬天過了,不冷了,咱們帶寶貝回去金門走走,讓我瞧瞧究竟『井』有什麼魅力,讓你可以擁有這麼多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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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我也很喜歡歐厝的房子,但是又聽說那邊也離機房太遠,所以後來我也沒把歐厝列入考慮。 申請完電話及網路後,兩天後中華電信的施工人員就打電話給我,問我隔壁的電話是幾號,我不明其意,跟他說我不知道隔壁的電話,是否可以給他附近我知道的電話,他說可以,於是我就給了他阿宜家的電話,又過了兩天,中華電話跟我約時間裝線,當天我回到住處等候,卻遲遲不見施工人員,因為他找不到我住的地方,原來是他跑到阿宜新家附近的新興街去了。這時我才知道,因為我給了他們宗宜家的電話,他們就根據電話的位置施工佈線,然後再來現址裝線。但宗宜新家離我這裡隔了好幾個房子。施工人員說這種情形得重新施工了。 原來金門地區的中華電話管線施工是外包給民間廠商,而裝機則由中華的工程師進行,因此申請一支電話都要跟工程師約兩次時間,一次外包商來架線,第二次中華電信來裝電話及寬頻。而外包商為了偷懶,有時就乾脆問客戶鄰居電話,好方便他們去找管線。我對這種施工方式十分不滿,對我這個外地人來說,鄰居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給我電話,而且臨時問我,我怎麼可能有電話,何況隔壁沒有電話。於是我打電話到中華電信金湖服務處去理論,服務人員解釋並無裝線必須先知道鄰居電話這樣的事,不過他們也很快處理,一週內我的電話跟寬頻就裝好了。但因為施工兩次加上上次的一次失誤,我在上班時間必須偷跑出來三次,還好我請了同是負責通關的朋友及在機場安管組的阿兵哥學弟幫我跑回家裡等待,才完成電話的裝設。 後來我問了住在水頭的學弟阿霖,他說他家早就裝寬頻了!令我十分驚訝,似乎我又被中華電信唬弄了一次。 金門要是有兩家以上的電信寬頻公司及cable modem就好了! 小島的生活很單調,精神食糧相對重要。金門的圖書館少,藏書種類不多,但最讓我在意的,是連館際合作的服務也沒有,金門高中職的圖書館也沒有這項服務。金門沒有與其他縣市鄉鎮毗鄰,知識的傳播需要一些資訊系統的輔助。台灣就算是中央圖書館、期刊報告或圖書也有不全之處,館際合作常可彌補這項缺憾。金門的圖書館沒有這項服務,知識的交流上就落後了人家一截。 五、環境生態篇 我對金門的垃圾處理一直抱持高度的興趣,像這麼小的島,如果垃圾都用掩埋的方式,很快的全島就會被垃圾填滿了。我在金門當兵是在戰地政務的時期,為了怕機密外洩,部隊所有的垃圾都要收集裝船運到台灣處理,所以垃圾尚不會對金門的環境有太大影響。現在我不知道有沒有繼續做垃圾運回的台灣的措施?但是金門每天有那麼多免洗餐具在使用,日常用品又有那麼多的塑膠製品等環境無法分解的物質。回收管道如果沒有做好,將會對環境造成沉重的負擔。 不過資源回收方面金門已經大有進步,山外車站前面設置了幾個分類回收筒,我覺得是做的最完善的,金城、沙美也應該設置這樣的回收筒。各地方每週的幾個固定時間有回收車伴隨垃圾車到各村落收取分類物品,雖是很好的措施,但有些較小的村落回收車只收廢棄傢俱,而沒有收其他的回收物品,我覺得仍有待改進。市面上的餐廳小吃,免洗餐具還是用的很氾濫,一般商店,塑膠袋的使用仍很頻繁。此外我也有個疑問,回收後的垃圾如何處理? 金門原本是沒有賣檳榔的,金門也沒有種植檳榔。我來金門工作後,發現有些路段看起來很「台灣化」,台灣檳榔十分氾濫,那種外觀四方形的玻璃門檳榔攤相當多,金門居然開始零星出現這樣的攤位,是否為了應付台灣觀光客的需求呢?可是我發現少數的金門人也開始嚼檳榔了!檳榔對健康無益,對環境更有害,如果金門各街道巷口的地面出現一灘灘的紅血,洗都洗不掉,那是多麼礙眼的情景。假設金門滿山遍野的檳榔樹,又是怎樣的景觀?試著想像一下:::::! 金門縣的生態保育政策,仍然很落後。台灣民眾的環境觀念已經漸漸抬頭,在台灣砍樹不但會受到抨擊,有些社區為了保留將遭砍伐的老樹,還會群起陳情,如最近土城頂埔地區居民為老樹陳情的事件。我在10月29日當天,看到了山外與武德之間那條路被圍起來,然後目睹了整條路的木麻黃被怪手挖倒的情形,我正在納悶為何又要砍樹,但是時至今日,馬路邊並未因拓寬需要或增加新的建物而非得砍樹不可,那些樹木又妨礙到什麼了呢? 有些原本很自然的地方,為了遊憩的需要大興土木,像太湖靠后壟那邊,剷平一片的樹叢,砍了大樹種起小樹。堆起水泥步道,結果將山外溪下游堵住了,下游水流動減緩,浮水性植物開始快速生長,將整個河道佔滿,從白龍橋望去,一片綠油油的,如果繼續下去,河道淤積,下游的水會漸漸乾涸,整條河水就消失了。一塊溼地又要遭到扼殺了。 種種水泥化的工程讓金門愈來愈不自然,中央公路算是金門的門面;機場旅客下機進入金門的主要道路,水頭下船台商的返台路線,以及觀光客來往東西金門的重要通道,都必須借道中央公路,然而道路兩旁的景觀卻是金門最不堪入目的,沒有大樹的遮蔭,新植的小樹長的又不好,還種了一些弱不禁風,顏色俗麗的花草作美化,加上沒有規劃的鐵皮屋及現代樓房點綴,我只能說這條路「醜斃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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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對不起小姐,長官的姓名是保密的。」採買想了一想,「他是你們金門人。」 「你不方便說沒有關係啦,」小姐笑笑,「我們是做生意的,只要來光顧誰都一樣。既然連長是我們同鄉,又認識我爸爸,我一定會給你們特別優待;除了價錢優待,品質也保證,這樣總可以了吧!」 「謝謝妳,小姐。」 「你把雜貨單給我,你們儘管去買其他的貨品,待你們買齊後,雜貨也替你們準備好了,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採買把經過連長批准的「菜單設計及採買預定表」遞給小姐,也就逕行去買其他的貨物。小姐起初並沒有注意,然而當她看見那工整又熟悉的筆跡與上尉連長陳國明的職章時,她久久不能自己,紅紅的眼眶裡有晶瑩的水珠,「陳國明,你終於回來了!但你只記得蔡伯伯,難道真把我蔡郁娟給忘了?」她心裡如此地吶喊著。 她交代雇來幫忙的小妹,要特別注意這個單位的貨品,不但斤兩要足,也不能有瑕疵品,所有的價格幾乎以成本價來計算,讓採買有剩餘的錢,做為月底的加菜金,好買些魚肉來犒賞這些勞苦功高的英勇戰士;更可讓全連官兵,肯定他這位連長的能力。或許,這是她唯一能替他做的一件事吧!甚至她也替他想過,青菜要找阿桃姐,豬肉要找火旺叔,魚要找龍文哥,她願意一一向他們打聲招呼。有了這些物美價廉的貨品後,如果廚房的炊事能用點心,相信他們連上的伙食一定能勝過其他單位。但繼而一想,她花費如此的心思,人家連長是否會領情呢?還是早已把她蔡郁娟忘得一乾二淨了? 五年了,從初一認識他到現在,整整五年了。想不到自己的任性,卻碰上他強烈的自尊心,任她淚流滿臉在後面追趕喊叫,依然不能讓他的腳步停下,如此的一別,竟是五年漫漫的時光。而今他回來了,他心中的蔡伯伯已遠赴天國,靈身已回歸塵土,再也永遠見不到他了。在父親逝世時,她不得不輟學來繼承這份事業,不得不撐起這個家,不得不勉為其難當起老闆,而他是否還記得,要當她伙計的諾言?還是隨著歲月的更迭,已全然地忘記…… 「小姐,我們連上的雜貨都準備好了嗎?」採買站在櫃台前問。 「好了,好了,」她趕緊站起,「回去告訴你們連長,蔡伯伯已往生一年多了,謝謝他還記得我們家,也謝謝他在生意上的照顧。」說後把帳單遞給採買,「這些雜貨都是以接近成本價來計算,你回去可以和以前的帳單對照一下,一定便宜很多。」 「謝謝妳,小姐,相信全連弟兄都會感激妳的。」採買付了錢,正準備離去,她突然撕下一張白紙,寫下:「連長:君無戲言。」短短的幾個字,並沒有簽上自己的姓名,「這張紙條請交給你們連長。」採買接過紙條,迷惑不解地看看她,「麻煩你了。」她又說。 採買回應她一聲:「不客氣。」 陳國明從採買口中得知蔡伯伯已往生的消息,內心的確有難以言喻的悲傷。他是否該去探望蔡伯母呢?面對採買帶回來的這張紙條,更讓他有六神無主之感。當蔡郁娟得知他已志願留營十年,不能實踐當她伙計的諾言時,不知會有如何的感想?是繼續生他的氣?還是永遠不理他?抑或是肯定他為國奉獻的義舉?或許,他無權做任何的臆測,也不必有過多的聯想,一切順其自然吧!於是,他在紙上寫著:「小姐:言出如山。」由採買轉交來回應她。 然而,隨著伙食的改善,隨著伙食競賽的得獎,隨著內心的掙扎,隨著日夜的思念,陳國明拋棄了男性的自尊,他利用年度休假,暫時脫下軍裝,除了幫父親的農務外,他唯一想的就是到后浦找蔡郁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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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珍愛我們擁有的
記得連雅堂先生在「台灣通史」序中提到:「老成凋謝,莫可諮詢,則考獻難。」今天,地區的很多文史工作者,所面臨的難題也是如此,他們共同的看法是:如果在最近的這一、二十年裡,不能把金門一些值得紀錄的事務,做一次有系統的登錄與記載,可能再過一、二十年後,再也沒有可以諮詢與請益的對象了,真的到那時候,我們想再來從事這樣的工作,進行有關「金門學」的歷史研究,只怕會處處碰壁、事倍功半了。 前天上午,個人因為烈嶼某校之邀,到學校為學生家長上了一節閩南語的課,沒想到在水頭碼頭上船之前,巧遇地區一位頗具盛名的文史工作者,因為我們係舊識,所以一路上談得十分投機,我們天南地北的聊著,正聊得起勁的時候,船已經到了九宮碼頭了。 這位文史工作者,是一位非常踏實的恂恂儒者,他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就投入地區的文史田野調查工作,每個星期假日,總是風塵僕僕的上山下海,「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不以為苦,廿餘年來,他累積的著作很多,大部分都是他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研究結晶,他是一位極為誠懇厚道的人,儘管自己的學識已經是有口皆碑了,但是在課餘之暇,他仍然堅持進修、寫作,憑著他驚人的堅強意志與刻苦求學的精神,終於以五十歲之「高齡」,榮獲國內某知名大學的碩士學位,這種刻苦力學的大無畏精神,足為時下的年輕人學習取法與追求模仿的典範。 他知道我對浩瀚的文史,素具興趣,所以,也跟我聊起有關文史的話題,我們有一個共同的觀點:「在最近的這一、二十年內,金門的一些掌故、俗語、宗祠、寺廟、民俗、建築等等,如果不能做一番有系統的整理工作,等到再過一、二十年以後再來做,怕是會更加難上加難的。」我們的看法是,現在,對金門的歷史有所了解的人,率皆已經是七十以上的耆老了,我們知道,一個人過了八十以後,無論是體力、注意力或記憶力,都會明顯的衰退,到時候,任憑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緩不濟急的。 前不久,金門地區剛剛才召開了一次結合海內外知名學者於一堂的「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我想,這應該也是對這種即將流失的文化,所採取的一種覺醒與試圖重整計畫的一部分;就個人所知,我們俗稱的「閩南」,它所轄的範圍,一共有二十四個縣份,除了金門以外,其他的縣份,都在大陸的福建省;這次與會的廈門大學周長楫教授,對所謂的閩南語,曾經做過扎實的田野調查工作,在這之前,只差金門縣還沒有完成田調工作,他趁這次來金門開會之便,順道訪問了幾位地區耆宿,根據實際訪談的結果,他發現:我們金門的閩南語發音與聲調,基本上和福建省的閩南人講的話,幾乎沒有兩樣,只是有一些方音差,和生活上的一些習慣用語不一樣而已,一水之隔的金廈兩地,我們日常所說的閩南語,可以用「大同小異」來形容。 近年來,個人有幸去過大陸多次,咫尺之遙的廈門以及閩南地區,也到過不少地方,在旅遊時,我除了注意他們的語言以外,還特別注意到各地的閩南式建築,我發現:即使在閩南式建築的原鄉── 閩南一帶,仍然很難找到像金門保存得這麼完整的建築體,遑論是建築群了!這是一個極為有趣的發現,也是一個極為嚴肅的課題,我相信,召開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所揭櫫的宗旨,就是試圖要使金門成為今後研究閩南文化的重鎮,就我們目前所擁有的先天條件與優越形勢來看,理論上,我們是應該當仁不讓的,但是,往後,我們要走的路子,還很遙遠、很遙遠,因為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一套保留閩南文化這一把優良火種的完整策略;為今之計,我們只有籲請政府正視此問題的嚴重性與嚴肅性,除此之外,全民也應該有此一共識── 好好的保存、維護這一塊幾乎可以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貴土寶地,雖然現在,我們距離應該奮鬥的目標尚遠,但是,我們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因為只要有心開始,永遠都不會嫌遲! 我們以為,所可憂心與煩慮的是,現在有很多年輕人,已經對我們老祖宗所遺留下來的文化財,提不起興趣了,屬於他們祖先代代相傳的智慧財產,正在日復一日的被人為的破壞著和無可奈何的流失著,如果,我們不能馬上採取必要而且有效的補救措施,我們的下一代,勢將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無價之寶,被時間與時代的巨輪惡意的遺棄與無情的淘汰,事情真的演變成那樣的話,那將是閩南文化、甚至中國文化、世界遺產,永遠無法彌補的歷史浩劫,我們也都將變成歷史的罪人了。 珍愛我們擁有的吧,因為那是我們求之而不可得的文化寶藏,設若我們不善加珍視,別人往往是幫不了大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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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補破網情事
海洋中孕育有取之不絕,用之不盡的寶藏。各種生物的繁衍,互生,共生,更是一般平凡老百姓所不能理解,只知每回往海邊走去,總會有一些小收穫可以帶回家品嚐,只要你肯付出,勤勞尋覓,總會有多少各種不同的水產生物成為食物鏈中的一分子。 對父母靠海維生的我們而言,漁獲量的多寡,牽引著一家子整日的情緒,收穫量多時,父母心情愉快,全家也跟著愉快,反之則反。而要有高漁獲量,潮汐、海流是最大的控制者,而捕魚用的工具│漁網的好壞也有所影響,大潮時,漁網下海圍捕魚兒,使用多日後,多少會有所損壞,圍堵到較大的魚或是螃蟹、鱟:::等,漁網受傷的程度跟著增加,故得利用小潮時,海水退潮小,水淺漁獲量少的時段,將圍堵在較水深處的漁網,抬回家修補整理,以利下一潮汐的使用。 民國六十年代初,用漁網圍堵漁獲,約三十公尺長的漁網成一單位,其中每隔二公尺,就須用木、竹、鐵竿來支撐漁網的高度,一單位的漁網,要好幾根的木、竹、鐵竿來構成支架,整單位合起來的重量相當可觀,尤其是從海裡往岸上抬回時,加上海水、污泥、海藻等的重量,更是一大挑戰。 抬漁網上下海的工作,著實有夠辛苦,抬著笨重的網和竹竿,走在漫長且污泥深及膝蓋的路途上,加上找好位置準備圍堵漁獲的方圓三百多公尺遠的半圓形範圍的污泥要走,而漁網固定位置後,也需要挖土將漁網掩蓋固定,以免漁獲物從往下逃跑,這用鋤頭絕土覆蓋的功夫,真是沒有好體力與希望支撐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父母、兄長的辛勤可想而知。 每月初一、十五是屬於大潮時段,也就是說,每月有兩次的搬抬漁網上下海,以利用大潮時,海水退得遠,可將漁網往水深的地方圍堵,則較有豐碩的漁獲可得。 漁網抬回家後,我們要趁機縫補不慎被魚兒戳破的破洞,沒上過織網實習的父母和我,也學得簡單技巧,按照網目的大小,多少也織出像樣的紋路來,咱們補了幾年不知道,只知道連婚後懷孕時,也曾回家幫忙補過漁網,在那時有人警告我說,懷孕時織打毛線衣或是織網犯忌後,小貝比身上會留下永久的胎記(又有另一說法是會有作繭自縛的禁忌在),讀理工科的我,講求的是科學證據,實驗結果,偏不信這一套,我行我素的樣樣來,那時也正巧在向同事學打毛衣,可是樣樣禁忌皆犯,只是,久坐後的腰酸背痛自己承受著,小孩出生後健康正常,印證了迷信之說不可信也。 在補破網時,所需的纏線工具,我們稱之為「ㄍㄧ ㄚ」,視規格的大小,可纏繞約十幾公尺的尼龍線,尼龍線的韌性極高,很耐用,常常在補網時一個出力,就將漁網扯破成了「愈補洞愈大」的說辭。補網時,需要順著網目排列依序按菱形的大小網目,織出整齊的網目來,否則按父母的說法,不同大小的網目,會造成整塊漁網受海水拉扯的力量不均衡,而很容易使整塊漁網損毀,也為了美觀下,我們只能慢工出細活的織補,找個陰涼地廣人員少走動區,把網攤張開,就可以進行,常常引來路人的圍觀與閒聊,又是另一種人際的交流方式,不至於使你從事單一工作,而無聊打起盹來。在補漁網的同時,見著有海菜、污泥、漁獲的乾屍等物,你也要一併的清除,免得放置一旁時,遭到鼠輩的啃食破壞,而壞了漁網的壽命,一方面,也有利於下回漁網下海時的張網固定與減輕重量,如此,可以延長漁網的使用期限。 這些年來,媽媽還是繼續她下海捉魚、拿海蚵、剝海蚵的工作,年老眼力漸弱的她,戴起了老花眼鏡繼續補破網的工作,在機械化生產下,市面上漁網的價格是比以前便宜多了,有時建議她重新購買新網,以節省補破網的眼力與時間。但是在她的觀念裡是,能用且用,何必浪費,目前漁網是便宜多了,但是品質沒有以前所購買的耐用,品質愈來愈差下,她寧願隨時進行補破網的工作,也當是自個一個人打發空閒時間的解悶劑,以往工作成習慣了的她,還真是閒坐不住,也好,在「要活就要動」的理論下,我們也不加以干涉她的忙進忙出,她的生活型態就是要工作,在工作中她能得到快樂,我們又能怎樣?每個人都有她過活的方式,不用羨慕別人怎麼個過法?只要自覺得快樂,活在當下,管她是「忙、盲、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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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金門許多的自然村各有其特色,若真要細細品味,真的有玩賞不完的地方。「金門雖小,但論到各村落間風情的差異,金門也可以大到無邊無際」這是台灣作家張啟文於金門服役後對金門的讚嘆,我深有同感也。如果有妥善的民宿規劃,金門很適合做自助式旅遊,也能保存金門的人文特質。 住進阿宜的家,整理過程中深感古厝整修頗費工夫,也看到很多古厝因為經費有限,任意用水泥或塑膠布修補,破壞了美感不說,也降低了古厝冬暖夏涼的功能。有些人既然有錢興建新的透天厝,那麼政府是否可以教導民眾,不如把錢用在修復古厝上,如果修一棟古厝比蓋一棟貴,那何妨重蓋一棟古厝,新的古厝還能加進許多現代設施,如牆壁的電話孔及網路孔等等。有墾丁青年活動中心的五星級古厝為典範,金門古厝也可以『比照辦理』,不但可以保存文化,也可以使金門的觀光特色永續經營。 二、工作篇 我任職的機關是小三通業務單位,小三通搞的火熱,政府對小三通的措施雖在廣告上做的很盛大,但是人力卻很短缺。我們駐金單位編制的人員不足,休假上就顯得很侷促。而陸委會海基會也只有一個人在此駐紮,疾病管制局則沒有正式公務員,只有臨時人員及約僱人員派駐。人力不足的原因也許是正式公務員大多不願意調到外島工作,有公務員資格的金門人卻又不多。我們台灣的主管機關都以為外島工作很輕鬆,現有人力應該夠用。事實上,光是應付這些單向往返大陸的本國民眾,就已經讓人覺得應接不暇了,可見小三通真的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我們這邊真的很「熱」。 其實這份工作並不合乎專長志趣,但因為喜愛金門,在工作機會選擇性不高的情況下,我還是選擇了這份工作。我的感受或許就是金門人的困境吧,金門不同於台灣其他縣市,在自己居住的縣市找不到工作機會時,可以到鄰近鄉鎮找,一樣可以住在家裡。然而金門四面環海,除了金門以外,就沒有其他地方離家近了,而島上的工作機會就這麼點。金門歷代的工作環境都差不多,島民必須漂泊海外,才能謀得待遇較好的工作。 三、生活篇 如果說金門物資缺乏,我想還不至於,因為很多日常用品很容易就能買到,但要說到方便性,我倒覺得真的有那麼點。如果談到精緻程度,那就有待加強了。 剛來金門的時候,先是借住別單位的宿舍,後來搬到料羅,如果要添購日常生活用品,依地利之便,應該是要到商店比較集中的山外了。可是我能有空買東西的時間多已晚上七點以後了,山外除了少數幾家商店及金湖聯還在營業外,很多店都在陸續打烊中,不管顧客會不會比較晚光顧,過了八點,山外街道就靜悄悄的了,如果下班後去吃個飯,要接著買東西的話,那真的像在趕場一樣,如果先買東西再去吃飯,那就變成吃飯在趕場了,因為只剩下黃海路上兩三家小吃會營業到凌晨,選擇性相對降低。後來決定住料羅的古厝,有一段日子要買五金材料來修補紗窗紗門以及打掃清潔的用具,因為山外商店打烊早,要是東西沒買到,或是整理房子到一半(我大多是利用下班時間去整理),發現材料不夠,工具不齊,如果不是等明天再做,就得騎車到遠在十多公里外的金城買了,因為金城的商店營業時間較長。金湖聯是山外最大的超商,但是物品並不齊全,所以也沒多方便。因此後來我要買東西,下班後就乾脆往金城走。 金城現在算是金門的不夜城,而且民族路有漁會超市,伯玉路上新開了大賣場金鼎五金百貨、公教福利品供應站以及金城聯,燦坤也開在金城,營業時間都到晚上十點以上,因此購物十分便利。 有一次我也在下班後到沙美去,有幾次為了買傢俱在下班後到中蘭的中蘭傢俱行,商店營業的寥寥無幾,傢俱行居然也關門了。我不是夜貓子逛大街,只不過出門的時間天色已暗了。我在阿宜的祖厝整理妥當開始買傢俱時,送傢俱的工人也很「夠意思」,老闆跟我說,工人上班時間是09:00│18:00,假日不上班,所以希望我能在上班時段留在家裡等待,連我請電器行的老闆來裝熱水器,他都要求不要太晚。真是夠了!。 在金門除了傳統的知名小吃,如肉羹麵、蚵仔麵線、鍋貼:::::等等,以及像模範街那樣的精緻餐館外,其他外食做的並不好,也許這是我個人的口味問題吧!不過以我這個吃慣台灣飲食的外地人來說,金門的外食的確遜色了點,一方面是選擇性太少,自助餐廳沒幾家,這樣就很不方便了,而在烹調上,我覺得不是太油,就是太鹹,吃起來感覺不是很健康,金門有愈來愈多的台灣的小吃出現,但口味還是差了台灣很多,佐料又做的很「粗放」。後來我才決定乾脆自己煮來吃,雖然我不太懂烹飪,哈。 整理好了阿宜借我住的古厝,我當然想好好佈置一番,我覺得像這種古建築,最好能擺設一些仿古傢俱比較好,當然我不可能這麼做,除非這是我自己的房子,否則投資太大了。老實說,閩南古厝還是擺設仿古或明式傢俱比較搭配,而且現在很多仿古傢俱做的還比現代傢俱有質感,對於整體視覺有畫龍點睛的效果,不過金門似乎缺乏這種傢俱店。在台灣,台北到高雄各大都市都有許多的仿古傢俱店,提供愛好復古風的人裝飾居家生活,只是台灣的居家建築內部裝潢的再典雅,也只有室內最舒適,不像閩南建築可以內外皆美。如果金門有個一兩家這種傢俱店,應該可以提昇生活品味吧。 不買仿古傢俱來擺設,想買一些精緻的復古用品來裝飾房間,金城山外幾個賣場雖然物品齊全,但我可不想用一些粗俗的塑膠製品來擺設,我覺得那會讓已經老舊的古厝更失色。金門也缺乏像台灣那樣如生活工場、原木生活那種精品店,像台大、師大或我曾唸過的東海附近都有許多這樣的店提供相關的貨品給學生裝飾房間。金門有了金門技術學院,可是還是沒有這樣的商店,所以有些傢俱及裝飾品我都從網路上購買,或回台灣時買了寄過來。 四、資訊篇 料羅的住處安頓好後,我開始向中華電信申請ADSL及附掛電話。之前我在選擇住處時也是費了點心思,與朋友們的聯繫、寫文章張貼、吸收資訊及學習新知、還有公務員考試、個人網頁更新等等因素,都需要網路的協助,因此選擇住所我都會以是否能連接網路為考量。因為金門的ADSL機房設置並非使全島每個地方都能安裝寬頻,也因此雖然水頭我未來的新宿舍在逐漸成形的過程中,我對於搬遷到那裡一直採取觀望的態度,因為那邊沒有任何住家,誰曉得是否為ADSL的有效距離,雖然新大樓的牆壁「可能」會加裝網路孔,但因為有十個單位要進駐,寢室的網路規劃不知道會不會列入協商的內容,而且各單位如果分配到的宿舍少,就有可能兩人睡一間了,我是很重視個人空間的,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我於是打電話問了中華電信,接電話的服務小姐給我的答案令人失望,水頭大部份地區及水頭碼頭無法裝寬頻;居住品質的不可預料,網路資訊方便性的質疑,都讓我有預想搬到外面租屋的想法。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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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公車很快抵達了料羅港,旅客下車後,梁玉嬌又隨車而返。陳國明緩緩地走向候船室,枯坐了好久好久,始登上守候在港灣的軍艦。他獨自站在甲板上,看看遠方湛藍的海水,望望浯鄉巨巖重疊的太武山巒,內心充滿著難以言喻的離別情懷。霎時,蔡郁娟清純的身影,不約而來地浮上他的心頭,他的臉頰有涼涼的水珠在濡動,不知是海水,還是淚水…… 時間的確如行雲流水,一霎眼,役期即將屆滿。陳國明沒有和家人商量,內心也沒有任何的掙扎,他毅然簽下志願留營十年的同意書。他想留在軍中發展的意願十分強烈,長官的肯定、讚揚和嘉勉,讓他充滿著無窮的的信心和希望。當他從高級班受訓回來後,除了晉升上尉又調往野戰師擔任連長,他的前途絕對是亮麗的。當初承蒙副官的開導,以及父母雙親的恩准,讓他走向這條光明的人生大道。只要國家需要他,他勢必會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地走下去,貢獻一份綿薄的心力。 在一個酷寒的冬季裡,陳國明隸屬的陸軍步兵第六十九師,突然實施人員管制,取消休假,演習動作頻繁,然而它屬於軍事機密,誰也不敢去問明原委。但一些經驗老到的老士官,卻心知肚明,這是準備移防的前兆,目的地絕對是外島金門,因為他們已從馬祖回來二年多了。陳國明聽到這個消息後,內心有數不盡的暗喜,從軍那麼多年來,終於能回到自己的家鄉,保衛這片曾經被共軍炮火摧殘過的土地。雖然這塊小小的島嶼已日漸堅強和牢固,但共軍無情的炮火卻時而加以騷擾,百姓依然過著膽顫心驚的日子,戍守在這塊島嶼的國軍弟兄絲毫不敢鬆懈,仍然高度警戒,時時備戰,以保護金馬台澎的安全。 軍艦在新頭碼頭搶灘後,陳國明頭戴鋼盔,揹著背包,S腰帶上掛著手槍刺刀和水壺,以行軍的隊伍往金城方向前進;他們連上的駐地,竟然是在榜林村的村郊,距離金城只有咫尺,上天是否有意拉近他與蔡郁娟之間的距離?還是讓他近鄉情怯? 部隊安頓妥當後,陳國明只回家做短暫的停留,除了告訴父母部隊移防回金門的消息,也一併把他當連長的喜訊告訴他們。二老喜悅的形色溢於言表,只是任務在身,不能久留,又匆匆坐著吉普車回部隊。然而,他是否該利用時間,去看看蔡郁娟和阿伯阿姆呢?他的身心與理智依然相互地交戰著。屈指一算,五年的時光並不算短,或許蔡郁娟已是大學生了,而且有了要好的男朋友,他這個小連長又算得了什麼? 陳國明所屬的三營一連,總共有一百多位官兵,如以每日的副食費來計算,三菜一湯應該可以把伙食辦得很好才對,但總是不盡人意。雖然他未曾懷疑採買揩油,僅要求輔導長從中瞭解,但也在榮團會上說了重話:誰要是膽敢收取商家的回扣,再任由商家哄抬價格、剋扣斤兩,一經調查屬實,馬上嚴辦,絕不寬容!原來問題的癥結出在採買人員身上。為了貪圖方便以及經驗的不足,他們竟然把所有的貨物(包括魚肉和蔬菜)委由一家雜貨店代購,除了以高價購買一些次級品外,斤兩也明顯地不足。於是他重新組織伙食委員會,每天要先填寫「菜單設計及採買預定表」經過輔導長、副連長審核,連長批准,始能採購。購買後再依品名、數量、單價、合計製成「伙食公佈表」張貼公佈讓全連官兵週知。然而陳國明也企圖想用點小關係,看看是否能買到經濟又實惠的貨物,好替全連官兵爭取一點小福利。 「請問小姐,蔡伯伯在家嗎?」採買禮貌地問。 「有事嗎?」櫃台裡的小姐詫異地。 「我們連長交代,以後連上的雜貨要在你們店裡買,希望蔡伯伯能盡量算便宜點。」 「你們連長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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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拒絕隱喻
沙洲上白鷺投足涉水滑向海面 如琴弓拉出黃昏細碎的琴聲 人字形的燕鷗群陣樸素高吭吟唱 不老的浪在富足海域自足徜徉 一隻小小螃蟹誤闖伏雷禁區 再也不足引爆一次秋意的感傷 更不理會昨日鐵絲網的綑綁重圍 既不心驚也不膽跳,自由橫行 慵懶晾曬解嚴撤軍後的和平黃昏 曾經一枚咆哮兩岸的殷紅落日 是記憶的空拋彈,再也不足以引信發火 血染烏雲的山頭,映照空鏡的海面 搶灘俘虜肉搏巷戰國紅軍斑斑浴血記 徒留褪黃檔案供人憑弔,風中傳誦 神勇兩棲蛙人古銅鍊鑄的黃昏 夜黑風高泅泳摸黑登陸的傳說不再 徒留軌條砦海蚵攀延寄生,孤伶矗立 木麻黃隨風勁搖,晚風襲動浪擺 鸕鶿俱已成群返回木麻黃林上棲息 潮來潮往,潮浪更不理這深紅如漆的 落日如何染紅一部內戰史? 曾經一水之隔的對岸 越過五十二年鐵蒺藜封鎖對峙 落日終究是落日,兩岸共存地下線端沉落 兩門已對開,戰爭的陰翳 從日落方向位移 小三通後,從水頭啟航定期渡輪 來來回回駛入和平碼頭 偶而白鷺趁搭便船偷渡 日出由金門飛往彼岸鷺江 日落歸返吾鄉此岸優雅踱步 進出自由,全不辨關卡險阻 新春后,砧板的金門 拒絕隱喻,走向明喻 連一輪落日也無須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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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臙脂》烏臼的紅葉與風情
金門的初冬,開始有些寒意,那特有的風,悄悄的鑽進人們的衣領,讓人忍不住,動手緊領口,縮著脖子,躲著那活力的風、那衝勁十足的風,只有小山丘上的烏臼,昂著頭,在風中一點一點的像青春的少女,刷紅了一臉的臙脂一般,在風中帶著嫵媚的風情,讓人迷戀萬分!沈醉不已! 烏臼,是金門的原生種植物,我最早知道它是向金門高中的周成來老師學習的,因為周老師教生物,他告訴我烏臼金門人又叫它「瓊仔」,是民國四○、五○年代,金門男孩的最愛,因為可以拿它來削製陀螺,有俗諺說:「一朴、二瓊、三相思、四苦楝、五奈阿佛(巴樂)不路用」,說的就是烏臼是製陀螺不錯的木材。 後來,進入金門國家公園工作,在中山林的乳山斜坡上種了一排烏臼,以前的李養盛處長對於這一排烏臼特別的鍾愛,他常覺得秋冬天的烏臼,紅葉之美可以比美「楓紅」。 烏臼,是屬於大戟科,落葉大喬木,樹幹有縱裂,樹形顯得高大壯麗,葉呈菱形,且具短尾,葉基部有蜜腺一對,能分泌蜜汁,所以常會吸引螞蟻在附近徘徊,與螞蟻有「共生」的現象,葉形美麗,如拖著長尾巴的魟魚,活潑而討喜,很是可愛哩!烏臼的葉初冬時葉色由綠轉黃,落葉前再轉變成紅色,此時樹葉或黃或紅,好像一般中高海拔特有的「楓紅」景象。 烏臼的葉全綠,上面暗綠色,微有光澤,下面黃綠色,秋冬時節,葉片開始染成紅色,在夕陽餘暉映照下,焰紅如火,樹姿優美,葉形更美,花穗與果實都很有欣賞價值,一般人都稱它為庭園「第一樹」哩! 烏臼的木材,質地密緻,可以提供為造紙原料,烏臼的蒴果近球形,內藏白色種子三粒,外覆白色的蠟質,據說是生產硼脂酸和油酸的原料,可製造油漆、蠟燭和肥皂,它的核仁榨出的清油,稱為木油;為黃色液體,點燈極明,據說也可作為黑色染料,所以極具經濟價值。從前有些老祖母採取烏臼的種子,取下假種皮,聽說可以磨成粉,再調和麵粉製成各種可口的食品。 烏臼的種子成熟時,群鳥爭食,在枝椏間翻滾、戲叫,那樣的場景特別讓人為之著迷!有一種「渡邊氏長吻白蠟蟬」,早期大陸是用來取蠟用的蟲子,據大葉大學共同教育中心老師徐歷鵬表示,牠的身子有厚厚的一層蠟,早期人們就種了白臼、烏臼樹吸引這些蟲子上門,再提煉做成防腐產品,烏臼的根、皮據說也是一種中藥材。 金門國家公園行政中心側門入口,有一株烏臼,去年春天,披滿一身翠綠的葉,清晨的陽光遍灑一樹,耀眼的綠意讓人精神昂揚,但是有一天我一早來上班,卻發現所有的綠葉通通只剩下孤單的葉脈,我用心的觀察才發現一樹毛毛蟲肥腆著身子,讓那單薄的葉脈不勝負荷;不過奇妙的是那葉並不生氣,也不氣餒,仍然快樂的長著,過幾天又是頂著一身的陽光、一身的綠意。 四、五月開始抽著穗狀的花序,蜂和蝶忙著來採花粉和花蜜,一整棵樹忽然熱鬧了起來,生趣盎然,大家工作得非常的努力,是一幅很吸引人的畫面,花獨自在風中抽長,蜂和蝶自在的尋覓,殷勤的身影穿梭在烏臼的一耳樹風華中。 去年有機會到金門縣陶瓷廠參觀古文物酒器展,在展場的對面意外的見著一棵烏臼老樹,那時應也是秋冬時節,因為我第一次有緣見到滿樹白色的果實爭相擠在微紅的葉間,那時我好興奮!因為是第一次終於見到這特別的種子,果然是白色的,原來那上面披著一層蠟質哩! 今年,在國家公園行政中心正門前,有兩棵烏臼,今年有一棵居然結了滿樹的果實,我上班或下班經過,常常被吸引,總是要去讀一讀它的生命紀錄,看著那綠色的果實漸趨飽滿,看著它慢慢由綠轉成淡褐色,然後變成黑色,接著在陽光的照顧下,果核裂了開來,初始我尚未發現,只是看見白頭翁成群結隊的飛進飛出,我才走近樹,站在樹下仔細的觀看,原來是種子成熟了,每一棵果實裂開,可以看見三粒白色的種子,略成橢圓形,模樣討人喜歡! 最近天氣轉寒,行政中心前斜坡上,那一株烏臼換了一身紅葉,在陽光下、在風吹裡,展現不一樣的色彩,讓冬天的風情塗抹豐富的顏色。 金門冬天的田野,有了烏臼,原來也可以特別的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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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簽釘落榫
月前應李縣長炷烽兄之召,返金參加第一屆金門縣政顧問會議,一進會場,我們一向敬重的老司令官許歷農上將赫然在座,其他的尚有頗孚重望的黨政之士與縣籍的鄉彥俊秀,都是感於炷烽兄建設縣政之堅定決心,縣政建設願景之宏遠,近、中、遠程目標之明確具體,擘畫精闢,所以欣然應聘,共同為金門獻替心力。許上將老驥伏櫪表示數度駐守金門,且為金門的榮譽公民,他已將金門視作第一故鄉,金門的事就是他的事,現在得到再次為金門盡力的機會,一定盡全力貢獻一切。這就是他為金門「簽釘落榫」的承諾。 台大教授李國忠、薛承泰、何國傑、中原教授楊錦洲、彰師大教授卓播英、銘傳教授陳德昭、知名畫家李錫奇,老國代謝炳南、楊肅元、經濟部張雲羽、前議長盧志權等縣籍菁英的發言更明白表達只要是為金門的建設、為金門的進步、為金門的繁榮、為金門的福祉,願意盡一己之所能,秉自己的專長與專業,為金門提供建言,爭取資源,化解阻力,匯集助力,在縣政府的推動下,共同為金門的前景打拚。這是我們這一群忝為金門子弟一份子,「簽釘落榫」,為這塊「搖籃血跡」的故鄉永矢不渝的誓言。 顧問之一的考試委員蔡文斌律師,筆者與他相識是因為他是救國團台南市的資深義工,我只知道他是民進黨台南市黨部主任委員,民國八十五年救國團義工教育訓練最高層次的「風雨同舟會」在曾文水庫舉辦,筆者是研習會的執行秘書,於是徵得主任李鍾桂博士的同意,聘他擔任專題講師,獲得一百二十位參加研習的全團鄉鎮市區團委會會長的熱烈迴響。名家主講畢竟不凡,一見面他就說看到筆者的「天天星期天」,知道我退休了。聽他發言,才知道他是祖籍瓊林的金門俊彥,雖然早在明朝他的先祖就遠墾南台,但源遠流長的血脈延續中,浯洲金門才是他的「祖家」,他每年回到瓊琳參加祭祖大典,與族親共享「孝思不匱」的盛宴,他與千千萬萬海內海外的金門鄉親一樣,熱愛著金門,關心著金門,為金門美好的明天,大家同心一致,「簽釘落榫」,全力地奉獻、奉獻,直到永遠。這種熾熱的愛鄉情懷,真叫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既慚愧又汗顏。 台灣名剎,台北艋舺龍山寺是唐山師傅建的,重修也必聘請唐山師傅主持。金城鎮後浦東門的王呈祥、王楨祥、王致祥昆仲的先尊就是承修龍山寺唐山木作師傅群中的高手,至今猶為台灣木作諸老津津樂道,除了雕工精緻,人物花草均生動自然,神韻栩栩如生之外,最令人欽服的是件件有如神助,「一筆成」的「榫目」,刀、釜、鑿、剉,下手處無比精確神準,榫入「榫孔」,密合鬆緊,恰如模鑄,不必再加釘補強,這種「接榫」功力,非經嚴格訓練,豐富經驗再加目測的精密度,無法達到「神乎其技」的水準,因為專業、專注、專心、專一,年積月累,絕無倖致,苦學、苦修、苦練的苦力精神,值得後生晚輩快馬學習,只是社會越進步,「速成」之風越盛,重展「一筆成 走精」臻乎神化的「接榫」手藝,恐是越來越難了。真願意見到有心之士,「簽釘落榫」地拜師學巧藝,否則就沒後浪推前浪了。 先父與許多鄉親前輩一樣,於抗戰前「走落番」,勝利後回金門「起新厝」,石、土、木三柱師傅的木作師傅就是克紹父業的王呈祥三昆仲,惜因大陸情勢險惡,雙落大厝僅完成一落兩櫸頭就半途停工,留了前落未建的紅磚木料,在三十八年後就充作軍事工程的現成材料了,另加大門、房門、後尾門與櫸頭門等十數扇門板,幸好廳門完好的留下了,上等的福杉,厚重堅實,至為珍貴。感謝他們賢昆仲的好手藝,長案桌、大桌、桌仔、長條椅、椅頭(均僅存一塊),大小「榫路」接頭均無絲毫「走精」,名家之後,手藝自是了得。每次返金,只要經「模範街」頭,均會向「呈師」問安,也必承香茗相待,「致祥師」相交五十年,「米粉炒」之摯情,隨年歲增濃。 凡事兩廂情願,「釘頭對鐵頭」,明確具體,作堅定、堅決、堅實的承諾,不輕易動搖,不輕易改變,不需再補充增強,不搞什麼「四不一沒有」的,就是先民留下的「簽釘落榫」的誠信守則。集韻註,「榫」:剡木入竅也,受榫之孔曰卯,就是俗稱的卯眼,木件接頭處,精確又精準,一點都疏率不得,「簽釘落榫」,四平八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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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我原本在台灣任公職,因為喜愛金門的風土民情,我自願由台灣請調到金門服務。抵達金門報到後過了將近兩個月才安頓妥當。這段期間見識了金門社會的種種現象,也經歷了生活上的許多不便,於是我整理出這段期間在金門生活的感想,分成幾個單元敘述,希望與各位金門鄉親分享。 一、居住篇 我任職的機關是屬於小三通的業務單位,為了推展業務需要,我們上級單位補助了金門縣政府興建了一棟新辦公大樓,不過需分配兩間寢室給我們使用。我到金門報到後,就被安排住在這裡。 畢竟是在別人的屋簷下,住宿之外,週邊設施就未必能借用,像廚房就不能使用了,因為過不到半年我們在水頭的辦公大樓及新宿舍就要落成,這裡也不是常住的地方,寢室也不敢多買傢俱,冰箱買了可能會用到人家的電力。而這裡的鐵門壞了,回來的時間如果太晚了,就要按電鈴叫值班人員開門。 雖然只要再等半年就可以搬到新宿舍了,但因為必須忍受半年生活上的種種不便,而新宿舍坐落的水頭碼頭進駐宿舍的單位有八個以上,規劃主導權不在我們,設備好壞無法掌握,加上我想住住金門的古厝,體驗金門古厝的居住環境,因此我開始想搬離這個借住的宿舍。 於是我利用辦公室的電腦發信問幾個金門朋友住的消息,一方面四處打聽租屋廣告,同事們知道我想住古厝,感到新鮮,但也熱心的幫我打聽。 房屋我自己找了一週後,挫折感愈來愈大。許多的古厝都是祖厝,有好幾房共有,而且有供奉祖先。除非是熟識的朋友才有可能出租,就像國家公園一個朋友,他同事借給他歐厝的一棟祖厝,挺漂亮的。不過這種機會需要等待,不是隨時就有。 因為租古厝不容易,我只好轉而放寬選擇,即使是現代化的套房雅房也不排斥。不過金門因為外來人口稀少,除了公教人員之外,就是來金門做工程的工人會租房子,這些人都是短期逗留,屋主也因此多帶著短期租賃的想法,傾向於不希望房客對房屋做太大的整理與佈置。因此金門的租屋風氣極不興盛,跑了好幾個地方,竟然找不到像台灣那樣貼租屋紅紙的佈告。後來終於在金城山外這兩個較熱鬧的地方找到,都是建設公司附帶經營的空屋出租,每間套房都要價六七千元以上,雅房也都四五千元左右,價格不比台北便宜,也令我不解為何金門租屋要這麼貴。 面對這種租屋市場,我正想打消到外面租房子的念頭,決定待在現在的宿舍忍耐半年的時候,好友阿宜打電話告訴我,他家料羅的祖厝有空房間,目前由他堂伯母看管並收租,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於是我跟阿宜的父母取得聯繫,約定時間前往看房子,這是一棟水行山牆正廳燕尾的三合院,出租的是右側廂房,正廳則供奉祖先。租金約兩三千元,週遭的廳院我也可以使用,若我決定的話可以再問阿宜的堂伯母。由於房間除了一張床,其他傢俱可能得自行添購,使我猶豫不決。可是當我們逛到了右側的護龍後,我問到這個地方的所有權是屬於阿宜他們這戶的,阿宜的母親說如果我想住護龍,那麼就不用算租金,但因為多年無人居住,必須自己整理,而且因為沒有傢俱,所有設備必須自己搞定。 不收租金的誘惑讓我有點心動,不過房子又很雜亂,讓我不知道是否該下決定。過了幾天,因為我不習慣金門外食的口味,希望自己煮食,終於決定搬到宗宜的舊家。 護龍獨成一戶小三合院,有四房一廳一衛浴,但是有三間房間當儲藏室了,客廳堆滿傢俱雜物,佈滿了蛛網,中庭則長滿及膝的雜草,其實這棟古厝不算精緻,有些地方有用水泥修補過了。 我花了很多的時間整理,先把庭院所有雜草清除,卻因雜草生長過久,石板累積了一層很厚的泥土。再來就是將客廳所有損壞的傢俱雜物搬出去丟回收車,紗窗紗門換新紗網。房子的天花板原本安裝木板隔板,因此看不到瓦片,但臥室的天花板已經塌陷,木製的大門也被白蟻侵蝕損壞,這兩個部分都由阿宜的父母請人修好天花板,並安裝新的鋁門,因為阿宜新家的頂樓在加蓋施工,他們因此整理出一張空床給我。整理打掃乾淨後,我開始購買其他傢俱,除非買不到,一些物品我都在山外買二手的,或上雅虎拍賣網站郵購。然後安裝熱水器,當電器行幫我裝好瓦斯熱水器後,我們正要高興的開啟水龍頭試用熱水時,牆壁竟然開始噴出水柱,由於年久失修,連通浴室的水管已經鏽蝕了。如果要挖開牆壁補修水管,勢必又是一筆可觀的花費。於是我乾脆直接把熱水器外通的水管直接連接到浴室的蓮蓬頭,終於解決了熱水的問題。 整理佈置好整棟房子,花了我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其實在整理的過程中,因為要修復許多損毀的地方,讓我幾度退卻。但看到金門的古厝空屋愈來愈多,沒有住人的屋子損壞速度很快,尤其是老房子。於是我還是決定住了下來,至少可以延緩一棟老屋的損壞。而且如果我把房子佈置的漂亮點,還可以為金門的古厝再生立下很好的典範。 在台灣工作時,有機會去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好幾次。同樣都是閩南古厝,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內部陳設卻可以媲美五星級飯店,一樣有空調,裝潢的也很舒適,可是他卻沒有改變閩南建築的格局及古味,雖然活動中心是現代興建的建築,但形制外觀跟傳統古厝並無二致。金門有那麼多的古厝,如果政府肯輔導古厝整修成為民宿,那麼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觀光特色。我觀察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大多數都是以觀光團居多。觀光團的觀光方式都是帶著民眾遊覽幾個景點,然後買買特產。台灣的觀光客是沒有那個耐性一而再再而三重複遊覽幾個相同的景點的,這樣的觀光取向很快就會衰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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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教」「學」大不同
回顧做學生的我,從來沒那個膽量跟老師討價還價,甚至在求學過程中遇到困難也十之八九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有時候還得感謝好問的同學,因為他們同時幫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做學生,重點好似都在「學」,學習不會的東西,學習如何背那些需要背、不需要背的東西,學習如何看老師的教書,學習那些不管以後用不用得到的「知識」。做學生的我,沒有天賦異稟的大腦,只有老老實實、一步一腳印的份,慢慢的從觀察中、從摸索中找到了讀書的快樂,讀書所帶來的成就感應該不僅僅是得到高分、得到老師與家人的讚美,雖然我始終覺得不必浪費心力在學不會的事物上(當然是指已經過努力的才算),即使如今我已在社會工作,可我目前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空大人」。 做個教育工作者,我喜歡站在輔導的角度看學生,學生是一個個的個體,他們各自有著獨特的一面。「至聖先師」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一直是為人師表者奉為圭臬的,如果我們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話,那麼何需要求每個學生都符合老師的「高標準」呢?「多元智慧」是迦納極力倡導的,卻著實出現在生活中,有文武全材、術德兼修的人畢竟是少數,而學習障礙、多重障礙、情緒障礙各種名詞也可能不時的出現在校園中、班級裡,接受他們的確是更需師長們關心的一群,同時也正是展現教育大愛的時候,不是嗎?教然後知不足、學然後知不足,常常在校園中、課堂上被學生那千奇百怪的問題打敗,也虧他們腦筋轉得快,常常可以為枯燥乏味的課程加點笑意。曾經收到的教師節卡片都放在櫃子中,其中有創新的、平凡的,當然我要強調的是其中不乏在某些方面出現特別要求的可愛學生,他們有的羞於表現自己,有的在家就缺少愛,有的在班上沒啥同學緣,還有的是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 對於求學,自己當然是過來人,知道學生在學習時並不是都能迎刃而解,有的時候受困在一個轉不過去的點上,有的時候因那點而累積更多的「不會」、「害怕」,有的時候因怕老師而不敢提問題,有的時候愛面子而羞於問同學,那時我多希望老師是個萬事通,他能看穿我學習的難處,及時對我伸出援手,我多希望老師對不會的學生不要用打、罵、處罰的,而能用耐心、鼓勵來「救」那些需要幫忙的同學。當了老師後,整天與學生為伍,卻有時也因為學生而又好氣又好笑,他們有的天真、調皮、安靜、寡言、懂事、愛搞笑,當然他們正在享受屬於他們的童年。而我教書也教人,邊教邊學、邊學邊教,學生有的時候懂的真的比老師多,老師們不得不承認─老師有時候懂的並不專,老師們也該有此自覺,所以啊教學相長絕不是口號,「教」「學」大不同,但彼此之間不也息息相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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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館
翻開台灣地圖,細細尋覓著各地的地名,有三個地名會讓金門人感到特別的熟悉:萬華、鹿港、安平,因為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金門館。 去年跑到彰化,名義上是為了一項作業,實際上最大的目的是想去看看金門館這一棟建築,只因為「它」看起來最熟悉。 旅行的途中曾經發現一齣插曲,當我剛抵達彰化車站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了,只覺得飢腸轆轆,就算有一整頭牛我也吞得下。可是心中臨時一想:各地都有各自著名的小吃,彰化不也是一樣嗎?彰化最出名的無非是肉圓莫屬了,看著車站對面一整排的店家,我仔細地找了一找,發現有好幾家在賣肉丸,可是大都一顆三十圓,看到有一家只賣二十五元,而且::: 「快進來坐啊!」老闆娘熱情地招呼著。對於一個離鄉背井的人來說,人情味是很讓人感動的,所以我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有點擁擠的小店,店內呈列著幾張桌椅,雖然狹小,可是老闆的熱情卻令這家店增色不少。聽說金門與鹿港人講話的腔調同屬於海口腔,在台北大家都習慣用國語交談,我一直想實地跟鹿港人「坎霸」(金門話,指聊天),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於是出現了以下的對話│ 「老闆,請問你是哪裡人啊?」 「我是彰化人!」 這時候我感到有一點好奇,怎麼這個彰化人的講話腔調那麼熟悉。 「我是金門郎,金門郎講話的腔調一般臺灣郎攏聽沒,哇講ㄟ汝甘聽有?」我用金門腔問他。 「有啊!聽有!」老闆說。 「聽有?問題是你共ㄟ話哇感覺非常熟識,哇共ㄟ話汝馬聽有,啊汝甘是正港ㄟ彰化人?」實在是忍不住好奇,所以我直接問他。 「沒啦!」那老闆搔搔頭,感覺有一點靦腆。 「哇是金門人,搬到這裡已經有三十幾年了!」 真相終於大白,原來他是一個金門人啊,當初因為金門不安定,所以遷到台灣,之後就在彰化這邊的某所國小當老師,這個小攤子由他太太負責照顧,最近因為退休的關係,所以也來治理幫忙,也當作是一種消遣。 「啊不然你看外面的招牌!」他一手指著外面。我忍不住往外面晃,就看到招牌上幾個斗大的字:「戰地風情金門小吃」。沒想到從台北一路奔到彰化來,第一餐吃到的竟然是金門人所做的「彰化肉丸」。 「做法是在台灣跟別人學的嗎?」我有點好奇。 「不是,是以前在金門就會的!」 好個金門口味的「彰化肉圓」啊!能在異鄉遇到鄉親,用原本的腔調聊天,吃著純粹的鄉味,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畢竟在台灣求學也有好幾年了,因為屬於少數,很多時候都要委屈自己去配合別人,連所謂的「台語」都要特別注意腔調有沒有錯,是不是跟台灣人一樣,很多部分都要去調適,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可是就在這一刻可以暫時放下包袱,只因為他是金門人,我說的他「懂」。原本我只點了兩粒肉丸,可是老闆又免費幫我加了一碗肉羹湯,當心中的感動到了極限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有點模糊而說不清了。 吃完了以後,向老闆探聽哪裡有便宜的旅館,之後就準備告辭了,結束這場令人感動的相遇。 第二天,乘坐客運到鹿港,第一次到鹿港,感覺有一點特別,因為到處都是古蹟,閩南味十足,感覺有一點像金門。去一家飲茶店租了腳踏車,把筆記型電腦與行李寄放在商家,討了張觀光導覽圖,開始我的鹿港行。 其實我整個鹿港都跑遍了,只是因為大部分跟金門無關,所以在此不多贅述。 第一次看到金門館的時候,感覺好像回到老家一樣,建築形式一模一樣,我把隨身攜帶的數位像機把各個重要地點的碑文、對聯、楹柱等都拍進相機裡,並且仔細觀察建築內的細部。我一直很喜歡觀察碑文,看到屋內左方有一座碑文,仔細觀察一下題碑文的人名,我發現一個很熟悉的人名:「鄭用錫」,心裡起了一個疑問:人說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是蔡廷蘭,兩個台灣士宦披荊斬棘的人物都是金門人,可是那時候鄭用錫不是在北部嗎!怎麼會來彰化立碑呢?我想應該是因為鄉情的牽繫吧,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鄉情的象徵可以在異鄉建立,不管多遠都會跑來盡一份自己的心力吧! 金門館同時具有同鄉會與廟宇兩種功能,這在台灣是絕無僅有的,因為廟宇與同鄉會是很難聯繫在一起的,可是金門館就是這麼特殊。關於這一點我比較不了解,所以問了問附近民家,看是不是有管理員之類的可以詢問。果然:::那個人就住在隔壁。他是一位年約六十幾歲的老人家,個子有點瘦小,可是待人非常的親切。 經他的解說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廟中的主神:蘇府王爺是由金門分靈過來的,可是我又有一個疑問,因為鹿港有一間非常大的蘇府王爺廟(其他鄉鎮也有很多),兩者是否相同?結論是兩者是不同的,而且金門館的蘇府王爺也有分靈到其他地方。令人高興的是,金門館已經成為附近一帶的角頭廟,成為一地的信仰中心,顯示金門館已經與當地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要離去的時候,管理人很熱情的問我有沒有跟金門相關的資料,我跟他提起金門縣志,國中的時候買了一套,只是因為在臺求學數年的關係,相關再版的資訊不甚了解,只好請他打電話詢問相關機關。 正要騎著腳踏車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一群人湧入金門館,我有點好奇,所以跟著他們進去看,原來是北部的某教師協會所舉辦的研習,我稍微聽過解說員的說明以後,覺得他講得蠻好的,最重要的是能夠很客觀的分析而不會太過主觀(這是很多解說員犯的毛病),而且他們的到來也代表著另一種的喜訊,那就是金門館已經成為當地文化的一部分,而且透過教職人員的解說,金門館的特色能夠「比較正確」的被眾多人所了解,對於一個比較弱勢的族群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原本我拍了很多照片,只是在歸程(坐統聯)途中,精神已經非常疲倦,睡著以後,相機不慎為他人所盜,所以相關的細節無法講得很清楚(例如贊助興建金門館的劉姓水師游擊與碑文等),這是非常遺憾的地方。對於金門有很多的熱情,趁著這一段還沒找到工作的空檔,可以多多接觸一下,畢竟人生無常,以後的事很難講,可是正如「蘭亭集序」中所說「當其欣於所遇,站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能夠有時間投注在自己的興趣上,甚至因此忘了煩憂,那就是人生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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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自從陳國明從軍後,陳家的生活狀況似乎有了明顯的改善,二老除了能領取眷補費外,陳國明的薪餉幾乎都寄回家交給父母親,自己僅留下少許的零用錢。不久,他們家也正式從貧戶中除名,每逢年節,政府也會派人來發放慰問金,只因為他們家有一位從軍報國的中尉副連長。然而,從軍的這幾年來,他僅回家三次,而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心裡雖然惦記著蔡郁娟和其他同學,也很想找機會去看看他們,但一想到父親有做不完的農事,所有的假期都陪父親在山上度過。原先借住在他家的副官和補給官,在他第一次回來休假的前夕,已搬到美人山上新築的碉堡裡,不久就輪調返臺,從此未曾連絡和見面。 而恰巧,在他休完近期的一次年假,準備到料羅搭船返防的公車上,卻遇見了當車掌小姐的梁玉嬌。只見梁玉嬌穿著一套合身的灰色衣裙,一頂扁扁的小帽別在烏黑的髮上,褙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手持票剪,好一副神氣的模樣,與在學校時的三八狀,簡直判若兩人。那時,車上的乘客不少,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軍人,梁玉嬌正忙著剪票、收票和補票,看她忙得強強滾,陳國明並沒有驚動她,當然她也沒有發現到他。 車站的鈴聲一響,梁玉嬌熟練地關上車門、吹了哨子,而後走進車廂的中間,尖聲地問:「有誰還沒有買票?」想不到她竟站在陳國明的身邊而不知。 「小姐,我!」陳國明說著,並沒有抬頭看她。但這聲音,對梁玉嬌來說似乎很熟悉。然而,梁玉嬌等了一會,卻不見他拿錢出來買票,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陳國明也適時抬起頭,梁玉嬌竟顧不了形象,伸手搥向陳國明的肩頭,興奮又激動地說:「夭壽陳國明,你竟偷偷跑去當兵!你簡直讓蔡郁娟想死啦!」車上響起一陣笑聲。 陳國明臉上一陣熾熱,趕緊問:「妳什麼時候當起車掌小姐來啦?王美雯、林春花、何秋蓮、林維德和李秀珊他們都好吧?」 「怎麼不先問蔡郁娟呢?」梁玉嬌反問他,「其實大家都好,只有蔡郁娟不好。」 「為什麼?」陳國明緊張地問。 「因為她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梁玉嬌低聲地說。 「妳還是那麼三八!」陳國明低聲地笑著說:「她還在生我的氣,難道妳不知道?」 「騙鬼!」梁玉嬌白了他一眼,「人要有良心呀!」 「良心必須經過歲月的真光照耀,到時候妳一定看得到。」 梁玉嬌來不及回應他,走到前端,「白龍潭,有沒人下車?」她說著,雙眼在車廂裡巡了一下,而後吹了二聲口哨,公車靠邊停下,陸續下了好幾位客人,但並沒有人上車,一聲口哨過後,她又來到陳國明身旁。 「妳沒讀高中啊?」陳國明關心地問: 「其他人呢?」 「除了我以外,當初常在一起的那群死黨,全上了高中。」她淡淡地,「你回來應該去看看蔡郁娟才對,同學一場嘛,難道你一點也不珍惜?聽說她父親的身體不大好。」 「坦白說,我是想去,」陳國明幽幽地說:「那年她故意不見我,我是含淚地走出她家大門的,梁玉嬌妳知道嗎?」 「她說她曾經出來追你呀,但你不但不停下,竟然頭也不願回!」 「梁玉嬌,我家雖窮,但我有我的自尊心啊!」 「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嘛,難道你這個大男孩就不能多一點包容?」陳國明笑笑,梁玉嬌神情嚴肅地問:「現在當了官,又長得帥,有女朋友了吧?」 「不談這些了,」陳國明依然笑著,「如果碰到我們那夥人,一一代我問好,下次回來一定去看他們。」 「包括蔡郁娟?」 陳國明沒有正面答覆,只是笑笑。(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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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聽!演習警報聲又起
十月十六日中午,突然聽到演習警報嗚嗚聲在耳邊響起,這是在我離開金門這片土地十年後,歸來第一次聽到的演習聲,而距聽到演習警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記得小學時期,每年到了春、秋這兩個季節,在前線戰地的金門常會舉行例行性演習活動,在距演習前的二個禮拜,老師們都會先在課堂上宣佈,規定班上同學打掃學校和村子裏防空洞,並且,作為整潔比賽的評比,那時候,整潔比賽是學校重要的活動,如果比賽結果是最後一名,全班同學還要在週六下午罰勞動服務,所以,我和同學們只要硬著頭皮進入陰森森的防空洞裏,在幽暗的防空洞裡,不知道是那一個同學說起,曾經聽過有阿兵哥在防空洞自殺的事,且從那件自殺事件後,那一座防空洞就不曾開放過,尤其,防空洞的門口還貼有符,因此,防空洞鬧鬼的事不逕而走,讓原本心裡就毛毛的我們,嚇得驚叫連連,一絲絲的風吹草動,就讓我們「皮皮挫」好久。突然間,同學阿甘發現在防空洞牆角好像有什麼東西,我們找最膽大的「葉子」,叫他拿著掃把輕輕地把牆角週圍垃圾弄掉後,發現防空洞的牆角邊出現了「往洞外左邊走第一棵木麻黃樹下有信」的字條,同學們的好奇心被這封突如其來的信完全挑動,每個人臉上都出現非找到不可的決心,於是,大夥兒走向洞口左邊的第一棵樹下開始往下挖,終於發現一個牛皮紙帶,打開一看紙袋中出現了:「你們上當了,還不趕快回去掃地!」當場我和同學們差點吐血,後來才知道是班裡最頑皮的「阿錢」出的鬼點子,好不容易才把佈滿蜘蛛網和灰塵的防空洞打掃乾淨,完成老師交付的任務。 正式進入演習時,通常學校都會放三天連假,而老師們就會在放假前交代一大堆功課給我們就怕我們時間太多沒法打發似的,往往因為演習的關係,我們姐姐弟弟們全部都被關在家裏限制外出遊玩,更重要的是有一個兇巴巴的「老北丫」,戰鬥村指導員,會帶著標準配備「粗粗的長棍」在村子裏不定時的在巡邏,平時他就以火氣特別大出名,如果看到任何不順眼的事情,就會大動肝火,把村民們罵得狗血淋頭,因此我們村裏的居民都不喜歡他,只要看到他出現,大家都會躲得遠遠的,但是,每到演習的日子,就是他表現的機會,他會四處巡邏看看有沒有不遵守規定的村民及小孩,正當無聊的我正用著喝完的養樂多空罐,自行製造『電話』可以讓我在結束演習後和同學們玩線上遊戲時,表弟駿丫也受不了被關在家裏,正偷偷跑來家裏頭要找弟弟玩,途中不幸被他發現,拿著棍子直喊:「站住,別跑!」頓時,鄰居們的『燈火管制窗簾』在此時同時開了一個個小縫,露出了好奇的眼睛看著他和表弟的表演,被大聲喊叫嚇壞的表弟大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跑地躲入我家大門,被表弟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我們馬上關上大門,不料那不死心的「老北丫」指導員用力把我們家的大門踹開,把躲在床下的表弟拖出來毒打一頓,幸好,媽媽萬般道歉賠不是,他才趾高氣揚地離開,留表弟還在那裡啜泣,此後,每到演習的日子裏,我總會特別安靜的待在家裏,就怕「老北丫」指導員出現在眼前。 上課後,「老北丫」指導員還到學校向老師報告,說演習不守規矩,還加油添醋,校長和老師們的臉突然間變得像七彩霓虹燈一般忽明忽暗,想當然爾,表弟的下場是處罰勞動服務一個月。 如今,事隔多年,再次聽到演習警報聲響起,不見行色匆匆的路人緊張的找掩護場所,也看不到耀武揚威的「老北丫」指導員四處巡邏的場景,只看到一群來金門觀光的遊客們為了打發交通管制時間,留在榕園遊憩區內三三兩兩散步聊天,未見絲毫緊張感,而在記憶裏因為演習緊張的場景也只有在沒人看的老電影和生活在那個年代的我們吧! 註1.在金門實施戰地政務時期金門地區每到夜晚七點開始就會有燈火管制的規定,九點後各家戶不准有任何光線外露,所以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會裝上用紅黑或是紅銀兩色厚重的布料作窗簾,避免燈光外洩成為砲彈攻擊的目標。 註2.戰地政務時期指導員,工作簡直是無所不包,例如村莊的環境整潔、秩序,馬路上的牛糞、愛國標語等等,他什麼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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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的落葉
利用週休二日,整理了一下書櫃,瞥見一本塵封已久的筆記本,順手一抽,從筆記本中掉出一片落葉。這是多愁善感年輕歲月裡典藏於書本的樹葉,每一片都有一段故事,一些經歷,一串回憶,小小的葉片留住著,在我過往的歲月裡,一段段值得回味的往事。 它們對我來說,就像一本日記,一冊相片本,每片葉子下面書寫的幾行字,敘說著它的滄桑史,讓人在平凡的日子裡,捕捉一些不平凡的事。 筆記本的第一頁是一片針葉,那是我在多年以前返回金門國小母校時,撿回來的木麻黃落葉,一條細細長長的像線一樣的針葉,由好幾截的枝節所構成,小學時常跟同學拿木麻黃的落葉來玩,一人各握一端然後用力拉,看它從哪裡斷,斷的地方較靠近誰,誰就輸。 人的一生也不過像一節節串聯而成的木麻黃針葉一樣,經不起時間的一扯,就會斷成好幾節連不起來的過往雲煙,人是無法跟時間比輸贏的,只得在平時好好的收藏,怕一不小心,就讓時光把昔日美好的回憶給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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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富足與貧乏
聖誕節是基督宗教最重要的慶典之一,為的是紀念耶穌的降生。雖然歷代人為耶穌降生的情景勾勒著白雪皚皚、靜謐夜空下聖嬰安詳在馬利亞懷中的圖像,但是根據新約聖經路加福音的記述,耶穌出生的真實場景,卻是一對待產卻尋找不著住處的夫妻,在客店馬房中生產的窘境。沒有尊榮,卻是卑微;沒有富足,卻是貧乏。這位基督信仰中的救世主選擇了一個逆向操作的方式來到世界,並且以這樣的生命特質編織了他短暫人生的哲學思考。 君王之尊與窮人和罪人同在?!因為「康健的人用不著醫生,有病的人才用得著」;為人師表為自己的學生洗腳?!因為「誰願為首,就必作眾人的僕人」;聖潔神子遭遇十字架的刑罰而死(按:耶穌所處的時代,猶太人為羅馬政權所統治,當時羅馬政府將罪犯綁在木頭交叉而立的十字形木架上,以長釘釘入犯人手腕處,曝曬於城郊外的刑場中,待罪犯受盡肉體與精神上痛苦的折磨後,血流盡而自然死亡作為刑罰)卻作為救贖完成的記號?!因為「若不流血,眾人的罪就不得赦免」。尊榮與卑微之間的張力,幾乎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奧秘;只是擁錢自重的財主、好居高位的文士,缺乏愛心的宗教領袖,在人人羨慕、逢迎的掌聲讚譽中,竟成了天國門外的拒絕者,富足與貧乏之間的張力,又彷彿述說著另一種不言而喻的奧秘。 在這解構的年代中,什麼也都不意謂著什麼。論經濟上的富足,數以千計的耶誕大餐,數以萬計的明牌飾品,在失業的不景氣中,依然年年推陳出新;論倫理道德的「盈溢」,安全開放性關係的耶誕幸福樹,也只是性道德藩籬崩盤遲來的宣告,更遑論女大學生為了物質的滿足,物化靈魂身體上網援交的事實。「人本」富足的期許,使得高成就、高收入,高享受光芒四射的魅力,不擇手段地呈現在縱情享樂,呈現在自我中心,呈現在所有規範的革命成果中。然而,當物質上富足與貧乏的區間愈行愈遠,那屬於生命上富足與貧乏的區間卻是愈行趨近。或許有人要問那生命中的富足是什麼呢?富裕有錯,享受有罪嗎?衛道或許才是文明該死的貧乏者。然而,當我們在物質追逐與規範的革命行動中失去了「愛」的原則與思考,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生命的貧乏。 貧乏之子,為財弒友弒父;貧乏之子,縱情於「文藝復興」(表演藝術的蓬勃確實豐碩了精神文明)的驕傲,無視深夜寂靜中的鄰人;貧乏之子,汲汲營營在成就的滿足中,卻遺棄了那晦暗燈火中將殘的老父:::。當我們徒有財富的富足卻在自省上貧乏,我們的富足又成就了什麼? 也是富足,也是貧乏。當聖誕佳音吟唱著一曲非基督徒不解的奧秘的同時,除了享受氣氛與享樂,我們還擁有什麼?小書報攤上販售的聖誕卡片還在述說著聖誕時節彼此關懷的溫暖,然而,耶穌逆向操作的人生哲學更提醒我們在憐憫物質和心靈貧乏者,以及貧乏的自我意識的需要。 耶穌這位馬槽為床的奴僕君王,並沒有符合猶太人期望的尊榮之尊的王者形象,為此,他上了十字架的刑場,也許正因為道德的顛覆是容易的,價值的顛覆是難的。今年聖誕夜裡靜謐的夜空中,你編織的圖像是什麼?平安夜的歌曲依然吟唱著,不知那狂歡樂舞的派對是否也依然搖滾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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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年輕的你一封信
現在是晚上十點過三分,我可以想見現在的你還未回到家中,家於你只是一個睡覺的場所。每天,一到下課時分,你便「馬不停蹄」的連家也不回的直奔「網咖」。那裏是你的心靈歸所,在網路上你得到了自尊、權力與金錢,你說,一天不打上兩、三個鐘頭,你內心無法平靜,睡不好覺。你說,那像上了癮一般,主宰著你的生活。你常常不到半夜十二點是不會停止。十二點一到,不待老板趕人,你便會識相的離開。你說,那是因為超過時刻,警察會取締的關係。 很難想像,因為我不懂電玩,不知道它的魔力。曾經,你告訴我時,有些嚇壞我這個老古板之人,真是難以想像,年輕的你是如此的過日子。問過你的家庭,父母因為工作關係,常常不在身旁。家境不錯的你,享有豐富的物質生活,卻得不到父母真心的關懷。 個性散漫的你,人生就是如此的晃過一日又一日,替你擔心,你卻又如此的不在乎,想幫你,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再次看到你,又是你出問題的時刻。把你管在身旁,你又是如此盡責的辦好每天的交辦工作。愈瞭解你,愈發現其實你並不壞,你只是太寂寞,缺乏大人朋友們的關懷。 你從不主動告知大人們,你真正缺乏與需要的是什麼?你每天散漫的過日子,得到的是大人們的搖頭與嘆息。 年輕的你真是太年輕了。不知道現在的你的行為,關乎著未來的你的未來,也不知道現在的你的行為,影響到你這一生的人生,不可不慎呀!你卻又如此輕忽。 後記:身為父母親的大人們,你們是否瞭解你們的孩子們晚上去了那裡?回家了沒。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呢?請多多關心他們,瞭解他們。其實,他們真的不壞,只是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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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馬上採買歸──留金歲月瑣憶
和金門亂世結緣,三次駐守,四易職務,可也當過一次採買,有幸地坐過一次「鴛鴦馬」,享受到「涉水過重山,眼底景色樂無涯」(︿千里送京娘﹀歌詞)的樂趣。扳扳指頭,那已是五十三年前的「古」事了。 民國三十九年八月底,我們這個被國防部「限」定為「金防部幹訓班」的「怒潮學校」,由新竹遷移金門「歸建」,駐在水頭村,當時,大膽島大捷又把胡璉將軍的聲望「打」高了不少。無奈,我們還是不能出人頭地,便匆匆地「畢業」了,並頂著一個「二等兵超級上士見習官」的頭銜下了部隊,同時為因應需要,特將已分發各團迫擊炮連及營重機鎗連的同學,挑選了一百多人,成立了一個「機砲隊」,實施為期一月的職前訓練,我忝列其中。 機砲隊設在水頭村右後側的一個祠堂裡,獨立開伙,按班輪流採買、監廚,我之能被推選為採買,緣於在台灣時曾當過一個禮拜的採買,榮獲隊長嘉獎。因此,就有同學把我「抬舉」了出來。 當採買,最要緊的是開菜單。這雖不是什麼「軍國大事」,但其決策過程,並不亞於政府端出一個政策。因為,擬菜單時,必須量入為出,沒有特別預算或第×預備金可支應。同時,須向前任採買及伙頭將軍誠懇諮詢,藉以獲得各種正確的資訊。另外,伙頭將軍為了洗切炒煮的方便,會建議買某些菜,若不「言聽計從」,準有苦頭好吃,若能進一步好好的孝敬伙頭將軍,如半包煙、一堆恭維話,準可功德圓滿。 那時,部隊多行「兩餐制」,做工和訓練,才加一頓真正的「稀飯」,早餐多是黃豆、花生米,有所謂「一顆黃豆抵三顆花生米,一顆花生米抵三個雞蛋」的自慰式兵諺。中、晚的正餐,六人一桌,一桌一隻「一品(盆)鍋」,菜量約六人份電鍋內鍋的三分之二,連湯帶菜,一層薄薄的油浮在上面,成了「眾矢之的」。因此,要買的菜就簡單多了。總歸是大頭菜、包心菜、空心菜、蘿蔔、豆芽、肥肉、蒜辣椒,外加地瓜(羼在飯裡),如此而已。 買菜要進城,沒有車輛,空手徒步,只帶麻袋,一早便同伙頭將軍大搖大擺地出發。「城」在那裡?伙頭將軍是識途老馬,跟著走吧。 秋天的早晨,滿眼是黃沙枯草,被一層薄霧籠罩著。幾里路,很快就到。涉過浯江溪中一磴磴的石頭,上坡後就進城了。熱鬧的店家都在那座巍峨的貞節牌坊附近。當時,駐軍雖多,菜販的規模,只能用肩挑背負來形容,整個市場連「香蕉皮」都看不到一根。由於我們採購的數量不大,兩隻麻袋只裝到一半時,便可打道回府了。揹回去嗎?伙頭將軍說:「到上面去叫馬來。」 他所說的「上面」,就是今天金門中學一帶的高地,抬頭一望,小馬三、四匹,像小驢。我隨便叫了一匹,趕馬人問我:「去那裡?」我說:「水頭。」他立即擺擺手說:「我走沙美,到水頭,去找那個。」我就順著他的「遙指處」,叫好了馬,價錢是新台幣三元。算算菜錢,還剩四塊多,真佩服伙頭將軍的「算計」,還有給他買香煙的錢。 人馬到了市場,把麻袋放上了鞍架,我和伙頭將軍各坐一邊,一搖一晃的「回家」了。 途中,我問趕馬人:「剛才那個人為什麼不走水頭?」他說:「我們有規矩,分了東南西北四向,各做各路的生意,誰也不能亂來。」我聽了,好生感動,這就是所謂的「行規」,也是誠信的優良傳統。霎時,我想起了家鄉春天河裡「放排」(運木)的規矩,世世代代都恪遵先人立下的「約法」,沒有爭搶。而負責「放排」的人,只能「放」他這一「站」,如有越距,用排篙戳死了,也沒得官司打。現在想來,古早的人真是可愛極了。 馬是坐了,並不知道那是「鴛鴦馬」。民國五十八年第二次重上前線時,才從金防部編︽廿年︾的封面上,看到小倆口子坐的那種馬叫「鴛鴦馬」。後來,讀了胡璉將軍的︽金門憶舊︾,又知道金門的小馬是「唐馬」的後裔。牠們的老祖宗曾替李世民打下過江山,不禁肅然起敬。及讀至「千年以來,良驥伏櫪:::::但以之為耕種及交通工具」時,又不禁為之眼濕。記得︽戰國策‧楚策︾說:「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山)。蹄申膝折,尾湛胕潰,漉汁灑地,白汗交流,中阪遷延,負轅不能上。」啊,鹽車驥服,枉淚太行,良材用非其所,能不「千古同心淚萬行」乎? 鴛鴦盟的鴛鴦馬風情,和金城郊外運輸馬隊的風采,早已被汽機車搶光了。然而,鴛鴦馬上採買歸的往事,以及坐上鴛鴦馬後所引發的縷縷思古幽情,還有早年那些趕馬人的誠信古風,總戀戀的縈迴腦際。啊,時代在變,金門的「小唐馬」啊,也將在現代牧馬侯的經營下,換裝繡轂雕鞍,為金門打造一幅新的觀光風景,老兵在這裡特寄上無限的祝福。(九二、十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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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小心什麼?」他不解地問。 「她家有惡犬!」楊平江聽後哈哈大笑,陳國明接著說:「那時你的膽量也真大,竟然不怕她去報告教官,對著她猛吹口哨;還厚著臉皮想追縣長的乾女兒?」他依然哈哈大笑,也笑出了當初的幼稚和無知。 他們在「上帝宮口」前分手,彼此為月底的筆試喊聲:加油,然而陳國明卻絲毫不敢大意,除了請副官做重點的提示外,自己也經常讀到「三更半暝」。畢竟它還要經過考試這道關卡,並非報了名就能把他們送進候官班;空有滿腔熱血、滿懷壯志,如果自己不加以努力,依然是徒勞無功。 副官不斷地為他加油打氣,也同時告訴他說:「訓練期間雖然較辛苦、較緊張,但一年很快就過去了;它也會參照你的興趣和志願來分科,畢業後就是少尉軍官。如果表現好、又沒出差錯,一年半升中尉,二年半升上尉,還可以到高級班進修;服務期滿後可以選擇退伍或留營。除了自己按月有薪餉,父母親也可以領取眷補費。吃的、穿的、住的,全由公家供給,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經過副官的解說,陳國明對於軍中的概況,不僅有一番新的印象和瞭解,相對地也增加他從軍報國的熱忱和信心。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陳國明和楊平江終於雙雙獲得錄取,金門考區總共有十二人上榜,彼此相識者也有大半,一旦踏上陌生的土地,相信會相互關懷和照顧的。在接到錄取通知時,他曾左思右想,是否要把這則訊息告訴蔡郁娟?然而當他想起前陣子的那段傷心事,依然愛恨交加。於是他決定不告訴她,也不去找她,以免屆時再吃閉門羹,自討沒趣。 或許在傳統的觀念裡,仍然存在著: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舊思維。陳國明因家貧沒錢讀書而走上當兵的路途,在一般人眼中,並非是一件光榮的事,更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因而,除了副官、補給官以及少數親友知道外,村裡的鄉親父老,許多人尚不知陳國明已從軍報國,並已抵達台灣鳳山陸軍官校,接受為期一年的候補軍官訓練。唯一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有所不捨的,必然是撫養他長大的父母親吧!而蔡郁娟是否還在期待他復學呢?或是依然生著他的氣,從此不再理他?抑或是後悔那天沒有下樓見他、下樓後又沒有追上他?只有她心裡清楚,只有她自己最明白!然而,又有誰會料想到,他們這一別,再相逢竟是五年後。五年,並非是一個短暫的時光,多少草木在五年裡成長、茁壯又枯萎;多少人在五年裡生老、病死又凋零。人生無常,世道蒼茫,活在這個短暫的人生歲月裡,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儘管多數人有如此的想法,但人的感情,卻最容易被無情的歲月腐蝕。陳國明和蔡郁娟歷經五年的歲月變遷,他們在金中校園裡,那段純純的愛,是否已隨著時光的逝去而走遠,還是依然存在他們的心中…… 第十七章 在陸官接受半年的軍事訓練後,隨即展開分科教育。 陳國明選擇步兵,依然留在鳳山的步兵學校;楊平江選擇政工,必須前往北投復興崗;其他同學則分別進了裝甲、軍醫、化學、炮兵……學校,接受第二階段的軍事教育;從此一夥人各奔東西,只有靠著書信的往返,來連絡革命感情。 副官說得沒有錯,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陳國明已正式下部隊擔任排長,雖然短暫的軍事教育與實際的領導統御尚有一段距離,但他為人謙虛有禮,與排上的官兵相處融和,尤其時時懷抱著一顆學習的心,向排裡的老士官請教,畢竟他們是歷經沙場的老兵,無論戰技、帶兵,都有豐富的經驗;也因此讓他領悟和學習到許多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無論實彈射擊、班排對抗,戰技演練,都能發揮求實求精、從嚴從難的訓練精神;凡事也主動積極,率先躬行,深獲長官的賞識和器重,在晉升中尉不久,就調任副連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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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離別
生離死別, 是人世間再普通不過的事了; 但為何人在面對時, 卻無法豁然接受呢? 也許是因為「情」吧! 連繫著彼此的那份感情, 讓人對於離去的人充滿不捨。 太多的感傷, 化為淚水; 太多的牽掛, 只能嘆息。 畢竟, 生命中有太多事情必須有承擔的勇氣, 因此, 接受是我們心中最無奈的選擇。 可是, 相信不論距離相隔多麼遙遠, 心中永遠存在著共同擁有的回憶, 陪伴我們渡過未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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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呷母舅若呷豆腐
二十多年前,爸爸辦理退休,決定下金門遷居到山城苗栗定居,因為離媽媽娘家近,生活上可以互相照應。 住家屋後一大片的空地,假日,全家一起整理地上的雜草及搬走小石頭,播下了絲瓜的種子後,我們開始期待能有絲瓜可以上桌當佳餚。看慣了金門滿地爬的絲瓜,再對照此地菜農所搭瓜棚,還真覺得開了眼界,更幸福的是,在金門種菜要從井裡汲水,再挑水去澆菜,可真是辛苦備至,現在則是屋後的水龍頭牽條塑膠水管就可以完成澆菜的工作,真的是輕鬆又省力。 好像等著等著,絲瓜就結實纍纍。仲夏,讀國中的雙胞胎妹妹一早開心的上學去,但在學校的升旗典禮中,大的妹妹竟然昏倒,打了電話回家,心急的媽媽不會騎車,爸爸又上班去了,所以,緊急打電話找大舅媽騎車過去學校看看怎麼回事。大舅媽來到學校,因為曾擔任護理人員,所以,看了妹妹的狀況後,就知道是中暑,沒有大礙,所以,放下心上一塊石頭,不過,也從妹妹的書包拿出便當盒,想看看帶了什麼菜色,誰知道竟然都是青菜,大舅媽很心疼的問:「怎麼不煎個蛋呢?」妹妹回答:「大姊說不可以。」大舅媽聽了,要妹妹們以後每天上學時,把飯盒帶到舅媽家再裝點菜,免得發育期吃得不夠營養,又來鬧昏倒。 在舅媽到家中質疑這個大姊管太多,竟然不讓妹妹們煎蛋帶飯時,我眼眶含淚的回答:「因為,煮絲瓜加蛋,可以全家人都吃得到,可是,如果煎荷包蛋,只能給一個人吃。」絲瓜蛋花湯在那個物資缺乏的年代,是我們覺得無可取代的美味,所以,身為家中長女的我,覺得責無旁貸的要讓全家人一起營養均衡。 這件事之後,住在家裡附近的大舅媽,知道我們家裡孩子多,所以,難免在飲食方面無法面面俱到,因此,只要家裡有人送來喜餅糖果,或自己做些糕餅點心等,就會立即送到我們家,例假日,也會吆喝這些外甥、外甥女們一起過去打牙祭、解解饞。 那時節,家裡剛買房子,經濟狀況不是很好,偏偏孩子們又多病痛,媽媽常無奈的說:「窮人養嬌子。」我容易緊張,胃痙孿的毛病半夜痛起來可以挖心剖肺,因為怕急診還要花錢,所以,我都會咬著牙忍耐,大舅媽知道後,曾擔任護理人員的她,知道這不是病,不過是學生害怕考試罷了,所以,開始送一些胃乳片到家裡來,讓我痛的時候有藥可以吃,不用擔心看醫生花錢。多年後想起來,還真多虧大舅媽提供的胃乳片,讓我少受許多胃痛的折騰。 ** ** ** ** 年初媽媽摔倒,傷及腦部,開過刀後,胃口一直不好,孩子們都在外地工作無法全心照顧,多虧了大舅媽天天變花樣讓媽媽遍嚐各式客家小吃,只是,飲食從無禁忌的她,現在是聽醫生話的乖寶寶,而大舅媽更扮演監督的角色,希望讓媽媽吃得營養均衡、身體健康。 當年,我們家從金門遷居山城時,還是新嫁娘的大舅媽,竟然未滿五十歲就當起年輕的婆婆了,然後,也歡歡喜喜抱金孫了,看她眉開眼笑幫小孫子洗澡,哄著:「弟弟乖乖,舅婆婆幫你洗澡。」然後,猛的想起,哎呀!這回洗澡盆裡可是她最心愛的金孫,就要覺得好笑的趕緊改口。多年後的今天,我們這一票外甥、外甥女們明明平常就沒缺少什麼吃的,可是,假日仍舊習慣要上大舅家走走,鍋蓋掀開瞧瞧,冰箱打開翻翻,看見嚴肅的大舅時,趕緊吐吐舌頭躲到大舅媽背後,反正,有大舅媽挺著,不用太擔心;而大舅雖然喊著:「都快被吃垮了,我要搬到屏東住。」可是,大家也會俏皮的回答:「太好了,我們坐火車下去,每次住一個月就夠了。」然後,不忘再加上一句金門人常說的:「呷母舅(妗)若呷豆腐。」看大舅故意裝出一臉苦惱的樣子,我們都要在心裡偷笑。逢年過節,我們可是不敢忘記為娘家準備的等路,也得為大舅媽準備一份,感謝的不只是大舅媽當年在飲食上的照顧,以及就近幫忙照顧媽媽的心意,更多的是她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呵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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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五塊錢
如果我有五塊錢 如果我有五塊錢 我會把它拿去買五支棒棒糖 再送你一片草莓巧克力 如果我有五十塊 我會買一本筆記本上面寫滿我想你 和一支印有「滿是祝福」字樣的簽字筆 如果我現在有一百塊 我會買十張紫色和藍色的色紙 把它們摺成紙鶴和鬱金香 然後找個可愛的小孩兒將愛交給你 如果我現在有一千塊 我會拿去買香香軟軟的棉花和小碎花布 親手縫一隻填充娃娃給你 並且悄悄將我和你的照片放在裡面 希望你睡覺時不要流口水才好 如果我現在有許多許多的錢 我會用盡全身力氣,為你帶來甜美感動 但是,幸福似乎是無價的呢 所以,不必等我有許多許多的錢 我現在就能努力為你帶來小小幸福 一直累積累積 然後變得,好多好多 只要一掬就是滿滿一大把 只要一揮就是厚厚一大片 而幸福,就是這般垂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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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金門當兵搭艦的回憶
拜讀十一月十七日貴刊︽浯土浯民︾專欄陳榮昌先生大作││航向天堂夢一文,仿如一把時光利劍從眼前擘下,霎那間,視覺場景又回到金門當兵的日子。 說真的,當年,台灣是每個金門囝仔朝思夢想的朝聖地,而金門卻是許多「台灣囝仔」為了它離家出走最久的地方;尤其,當年除了是盡國民應盡的義務外,金門還真是個視外(只能耳聞),連當地的金門報紙都嚴禁攜帶出境外,也是個逃遠(有叛逃,有自裁,有雷霆演習),少數人用盡方式想遠離的地方。 一般說來,從新兵訓練中心出來,抽中「金馬獎」來到金門後,對家人的思念,就靠著每週一封免費軍郵寫家書,而內容只能是報平安的制式文字,部隊活動不能談,坑道的生活不便寫,同袍互動也不能隨便說,而一整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只能生活在這樣環境下,所有的苦悶與委曲,只有自己承擔,眼淚只能躲在棉被裡偷偷往肚子裡吞。 外島服役的日子,直到七零年代才有個新規定,義務役來金滿一年,才得返台休假一航次,一航次正常是七天(包含船行時間),除非是遇到天候不良海上停航才有例外,甚至,連續兩三週都沒船隊來,也是家常便飯,一點都不足為奇。 當時,官兵往來台灣和金門,無論是休假或退伍,大部分同袍主要交通工具是俗稱「開口笑」的中字號戰車運輸艦。坐開口笑登陸艦橫渡台灣海峽,那是身體忍耐度的嚴峻考驗,饑餓不能吃,水不敢喝,內急不想動,四周的嘔吐聲不想聽,何時能到達陸地更不敢想,催吐的柴油味都能讓呼吸次數不自主減少,二十幾個小時航行過程下來,開口笑讓大部分坐艙底的人全成了「開口吐」。因此,七天的假期之內,就要歷經兩次坐暈船的折磨,也從沒有同袍因此不想返台回去,倒是有更多人拚命趕工程做績效,處心積慮討好上級長官,看是否能表現優異以有功官兵身分提早返台,返台休假就成了當時最佳的犒賞,其次才是成功休假中心五日遊。 雖然防區規定是來金滿一年,但這是新規定,早先隨著部隊大移防來金的老兵當然有優先權,就這麼每週岸勤前總會盼著電話記錄,這航次是輪到那一梯次要返台休假了,屈指算算自己大概還要等多久,大移防前是否還有機會返台。 每週三傍晚岸勤工差在新頭或料羅看著幾艘船進港,載來一批來金人員,也載來千噸物資,隔天凌晨卸完船貨,又看著同一批船,載走一群退伍與返台休假人員,看著同袍歡頭喜面背著塞滿紀念酒的黃埔背包上船,鄉愁隨即一湧而上,何日才能輪到我上船?鄉愁不會佔去我太多時間,拖著疲累身體回到坑道內,岸勤後能躺平睡上四個小時就心滿意足。 當抽到金馬獎那刻起就聽著新訓長官述說著發生在金門種種英勇事蹟,幻想著做個保家衛國戍守前線的英雄夢,而過程卻是與想像差異極大,搬不完的船貨,敲不停的碎石,拉不完的塊石,挖不完的戰壕,理不清的鄉愁:::我們不只來保衛金門,更是來建設金門,種樹、道路、水庫、候船室、漁港擴建、發電廠:::到處都留下滴滴血汗,二十幾年過去,這些早成為歷史,好久之前的國軍早就已經不再做防禦工程,岸勤、徒手排雷:::。 當得知昔日朝暮相處的坑道,哨所,已經封閉徹哨,營區被夷為平地時,回憶就常不自覺湧入夢中,那裡之前有挺五零是M2左邊給彈,那有門無後座力砲,那有滿坑的彈藥,那有個海漂站,那駐有幾名戰士,那有個戰壕我們挖了好幾個月,那有一塊岩石上頭刻著「毋忘在莒」:::,人總是如此,失去之後來就又開始懷念。 現在的金門要還原五十年前樸實的面目,要洗去戰地金門的血腥封號,所做出的種種措施,那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金門,我們之前用血汗所打拚出來的金門已經消失,保家衛國的前線已經不見,當觀光客看著燕尾馬背,風景古蹟時,也有老兵正在芒草堆中尋找當年哨所位置、工程遺跡、種過的一棵樹:::我不敢回去看,怕找不到徒留感慨。但是,無論如何,在有生之年,我都將以曾在金門當兵,身為二九二師八七五旅五營二連一份子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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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你也來報考?」楊平江猛力地拍了他一下肩膀,高興地說:「我有伴了!」 「別高興太早,不知能不能考上呢?」陳國明有些憂心。 「聽說只要小學畢業程度,身體健康,筆試不要太離譜,都能考上。」楊平江信心十足地說。 「但願如此,」陳國明頓時也有了信心。 「陳國明,如果真能考上,我們不僅是金中同學、也是軍校同學呢!」 「到時可不能像在嘉義中學一樣,聯合外地同學來欺負金門同學。」 「不會啦,想起那時,的確是很幼稚。」楊平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沒有碰到你這位好同學,時而加以開導和鼓勵,或許我今天真的淪落成鱸鰻了。」 「我先陪你去報名,再慢慢聊。」他們相視地笑笑。 走出救國團,陳國明好奇地問:「你怎麼想到要從軍報國呢?」 「坦白說,我的養父是靠打零工來維生,家庭生活本來就不寬裕,為了不願被我生父說閒話,咬著牙讓我到台灣讀書;偏偏我又誤交損友,書沒讀好又花掉不少錢。回金門後,雖然認識你這位朋友讓我回了頭,但我養父的身體卻每況愈下,一個月做不了幾天工,家庭生計頓時出現了困境,哪還有錢讓我繼續升學!這也是我選擇從軍報國的最大理由。」楊平江坦誠地說,而後問:「你呢?」 「我家是政府有案的貧戶你是知道的,除了家庭狀況讓我輟學外……」陳國明還沒說完,楊平江搶著說:「聽說蔡郁娟要幫你繳學費,你不接受?」 「你聽誰說的?」陳國明笑著問。 「很多同學都知道。」他正經地說。 「我怎麼不知道?」陳國明笑著反問他,「楊平江,換成你呢?你會不會接受?」 「當然接受,誰像你那麼傻!」楊平江有點惋惜,「書讀不成,還惹人家生氣,這又何苦呢?」 「如果接受人家的資助,楊平江,我今天還能從軍報國嗎?」陳國明有些兒激動,「雖然蔡郁娟是一番好意,但我爸經常說:人要有志氣,窮要有骨氣!坦白說,休學的這段時間,我賣燒餅油條和枝仔冰,賺足了學費,今年的收成也不錯,欄裡的豬不久也可以賣錢了,如果不從軍報國,下學年我照樣可以復學。」 「這段時間,你見到蔡郁娟沒有?」 「前些時候我送了一些蕃薯和芋頭到她家,她還在生氣,不願見我。」陳國明毫不掩飾地說:「後來我走了,卻聽到她在喊我,但我並沒有回頭。」 「女孩子嘛,我見多了,」楊平江笑笑,「都是不可思議的。」 「你還想不想追林春花啊?」陳國明開玩笑地問。 「以前實在太幼稚了,竟然還會對女生吹口哨。」楊平江坦誠地說:「林春花不僅長得漂亮,看來也蠻溫柔的;現在想想,我們是什麼身分啊,竟然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陳國明,以前的舉止和行為,說來簡直可笑又幼稚呀!」 「楊平江,我們都長大了,的確是可以從軍報國了!」 「但願能心想事成,」楊平江說:「有朝一日讓我們穿著軍裝,配上軍階,攜手走進金中校園,那時我們將不再是一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而是一位雄赳赳、氣昂昂的革命軍官。」 「只要我們奮發上進、勇往直前,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陳國明鏘鏗有力地說。 「我陪你去找蔡郁娟,當面向她細述你的抱負,以免將來兩地相思!」楊平江開玩笑地說。 「說相思,未免太沉重,不生我的氣也就阿彌陀佛了!」陳國明淡淡地說,也不忘開開他的玩笑,「如果你想看看林春花,我倒願意陪你去,但也必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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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心小札》不同的孩子,相同的心
幾天前,有朋友聊起她家女兒近來的表現,臉上泛著無限的滿足和欣慰,她雖知女兒很懂事,但總沒什具體表現;就在那日放學回家後,交給了媽媽一張自製小卡片,除令她感動之外,更證明了愛女的貼心和孝心:::::。 卡片上寫滿了對媽媽的感恩,與這次媽媽為其精心安排的活動心得。事情起於家扶中心日前辦了場「兒童魔法成長營」,我「私自」為咱家兒子先報了名,之後也順遂的「好康鬥相報」,請友人儘速為孩子們報名參加活動。(在金門此類活動辦的很出色)。 就在報完名的當天晚上,我向兒子們宣布此次活動的內容、時間、地點及該注意事項,居然引起兒子們十分不悅,認為我「為何不事先徵詢他們同意再報名?」,「我也是一番好意啊!」我心中如此想著;且直覺的反應─現階段的孩子們雖普遍早熟,但對於許多事情的思考與了解,還是有限或未臻完全;故仍需父母長輩的分析和協助釐定(不管是行為或觀念上);所以,那幾日兒子與我有些抗爭性的對峙著,只要一提起和活動有關的事情,他們則不太願意搭理我! 終於到了活動當天早上,我照例請兒子依約進入中山林,到達大門口也讓他們自個兒徒步進去,這天雖然耳根子較清淨,但心裡卻掛念著兒子,會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上演一齣「落跑記」?那老大比較沒反彈得厲害,有願意合作一點的態度,因他對戶外活動較感興趣,在團體活動內也不會畏懼;但老二的牛脾氣一扭起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可也有個罩門─對大哥倒還敬畏三分,我只好請哥哥幫忙多點醒他、照顧他囉! 直到晚上八點多,心想已快結束一天的活動了,正巧話筒叮噹作響,趕緊接了電話,先是傳來一陣唏唏呼呼的喘息聲,接著是「媽媽,今天我得了一堆獎品,弟弟跟我不同組,所以獎得比較少一點:::::,現在已經可以回家了,請快點來載我們喔!」接回了兩兄弟,我明顯的察覺不一樣了,表情變得這麼生動活潑,迥異於原先的老K臉譜,於是我先調侃了老二一下。「感覺怎樣?有沒有再生氣我替你們報名呢?還是明天不打算去了!」老大按捺不住地搶先回答「媽媽,太好玩了!那裡的隊長超厲害的,教我們很多遊戲和魔法耶!」老二還補充道「哥哥那組的很老奸,還不都是隊長太強會幫他們啊!要不怎麼會得那麼多獎品?」我突然想起這張神采飛揚的臉孔,和早上那張翹嘟嘟的嘴臉相映照,「噗吱」一聲笑了出來,老二有點難為情的看著我說:「媽媽妳不准再笑,我知道妳在笑什麼了!」好吧!那就憋住了,免得等會又有人要生氣啦! 第二天中午,活動終告結束!接回兒子和他們手上滿滿的獎品與喜悅,還送了我一張小卡片,上頭寫著──「謝謝媽媽!雖然剛開始我們很排斥又鬧情緒,但現在學了好多東西,有一點累沒關係,希望下次有這種活動不要忘記再幫我們報名ㄛ!」其中雖然錯字連篇,但我並不太介意,因為已有心理準備了,且孩子的心意最重要。 希望借由此事讓他們了解,參加活動的動機和目的,不隨便因盲目的反對而排斥,進而從活動中獲得主辦單位及長輩們的善意與用心,因為除了書本上的學習之外,生活上的學習也頂重要的,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且現今多元的社會,知識的取得也不侷限於校內的課本,「閱讀」不應只是一本本生硬的紙片而已吧!好比大自然中就有一大堆資源,等待我們去開發和擷取應用,所以多多走入活動中去看一看、學一學、玩一玩,收穫一定非常豐富的,這才是我們所衷心期盼與樂見的美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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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社區發展》看一種凝視金門影展
結束後的沉澱 大體而言,本次「一種凝視影展」的運作過程發生四種狀況: 一、單方操作 單方吸收 古崗村的民眾,大多將主辦單位的進駐視為外來勢力的入侵(即便策展人本身就是金門古崗人),對於他們所陌生的,民眾會選擇觀望、置身事外以策安全;對於影展本身,居民是單方面的吸收主辦單位所放送的訊息;然而令人感到些許失望的是,當活動開始起跑,居民逐漸了解主辦單位的善意後,不少人卻抱著想來撈點好處的心態參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顯然不夠具有說服力。 在金門這塊地方,居民們很習以為常的將一些他們陌生、畏懼的事物「冷處理」,也因此,雖然主辦單位盡量將相關文宣散發至各地,所得效果還是有限。一般在台灣地區慣用的行銷策略換做是古崗乃至全金門,適用性需要重新評估;而對於古崗本地訊息的散發,最有效的,還是口耳相傳,因為古崗村,年長的居民不識字的還是佔大多數,活動DM對他們來說顯然不具太大意義。 二、參與創造 共同合作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抱持同樣的想法,少部分的朋友,在這樣的封閉氛圍中,願意以較開放的做法與主辦單位一同完成影展系列活動,像是前述裝置館以及石頭展等創作者、收藏家,還有董倫如先生、董客家先生、王寶治女士及董志達先生……等,協助主辦單位從佈展乃至還原活動現場,以及人力調度。 三、溝通過程的方法運用及考量差異 前述曾經提及,古崗的石頭收藏者為數不少,但是最後的展出者只有一位,主辦單位在詳細解說溝通的過程中發現,多數的石頭收藏者害怕在這樣的展出後,會帶動石頭收藏風氣,增加他們本身收集奇珍異石的困難度,且擔心搬運的過程中會對石頭造成不必要的傷害,更有甚者,是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不願出借展覽。反而在農漁具展的展出物募集時,是採取「借一下,用完就還,不會弄壞」的簡單訊息傳達,相當順利的進行。物器的差別影響溝通的方法,不過從觀察中大致找出一種結論,過度提及展出物品的特出性反而會造成出借者的猶豫,未來在確保能維護展出品完整的前提下,運用較為直觀簡單的溝通方式即可。 四、知識份子、藝術工作者在村中扮演的角色 原本在主辦單位的預估中,號召村民動員為影展動起來的過程,村莊內的知識份子及藝術工作者,會拋磚引玉的先行投入,可是在主辦單位的奔走之下,願意挺身疾呼的人寥寥可數,其實大多數的人心中都有許多可供參考的意見,但是實際的行動上他們並不願意付出,也是令主辦單位感到相當無奈的地方。少數如金門技術學院願意師生共同參與的情況,也讓主辦單位思索未來在人力支援上也可運用學生的力量,共同參與社區營造。 對未來的評估與期待 以文化的角度來看,從事軟性的藝文活動對於當地環境及人民所發揮的效應是緩慢且長期的,也是潛移默化的。不可諱言,古崗村民是否真的需要以舉辦影展等相關系列活動來促成社區整體營造團結的目標,值得商榷,因為電影之於古崗並不構成「文化產業」的外廓,同樣有其他對於古崗村民更為核心的活動可以促成民眾為社區的齊心協力;但反過來說,若是以「產業文化」的思考點切入,先進行產業活動,逐漸使之成為當地社區的文化,那麼「一種凝視影展」甚或其他的電影相關活動在古崗地區皆是可長可久的。 ■旅遊的金門 計劃結合影展與觀光的旅遊行程,在缺乏奧援的情況下,主辦單位仍竭盡所能,小型試辦,參展的導演與貴賓成為首批旅遊團員;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的詳細解說,旅途中挖掘有別於熱門景點的戰地金門;由金滿樓老闆帶領夜探泗湖海灘,軌條砦與澎湃海浪的交織壯闊畫面,即便深夜仍令人印象深刻。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在未來規劃行程以及和航空公司、旅行社的結合,都有極大的進步空間,去另闢新的旅遊行程,成為常態性的活動。古崗可以培養當地的導覽人員,帶領民眾深入探索觀光化以外的金門,甚至於以接待家庭的方式,讓遊客不再只是遊客,真正的與居民、環境形成互動。 ■藝術的金門 結合社區與閒置空間,是「一種凝視影展」的用意之一,防空洞電影院在影展結束之後,目前仍委託村民董士達繼續播放,長期的培養當地居民對於電影的熟悉度,進而熱愛,並鼓勵當地有志從事影像創作的朋友,運用手邊的器材,從靜態的攝影,逐一往影片創作嘗試。主辦單位目前已經初步嘗試,購買簡單的器材,交付給古崗村中的年輕朋友學習使用,並定期互動、了解學習進度。 另外,當地尚稱幅員寬闊,又遠離都市塵囂,未來的願景中,可以仿效歐美藝術村的概念,與政府單位合作,完備軟硬體,定期提供藝術家創作的空間與沉澱的時間,為古崗打造藝術村特色。 ■社區的金門 保守寧靜的古崗社區,對於其陌生的事務,人民多是採取抗拒、觀望的心態。要突破人民帶有堡壘的心防,唯一的方法就是接近他們。「一種凝視影展」的目標是希望徹底與社區結合,居民與主辦單位共同參與活動;村民的長期電影播放,可以維持主辦單位與當地的聯繫,維持熟悉度,建立關係,來年活動的開跑,可望消除彼此之間的陌生,更帶動「產業文化」的興盛! ■再記一筆 人因夢想而偉大,但實際上的狀況層出不窮,以及主辦單位的人力物力嚴重不足,都影響到整體活動的呈現;活動後的檢討當中,工作人員除了歸納出上述旅遊、藝術、社區未來三大目標外,也更實際的縮小以後的執行範圍,畢竟此次影展有太多的周邊活動,卻無法一一顧及,達到盡善盡美,甚屬可惜。來年的影展,主辦單位會更落實在影展本身,影展內除了目前原有的向外徵片形式外,另加入學生影展的部分,因為大眾傳播、視覺傳達科系的學生們仍是未來投入影片創作的大宗,主辦單位希望未來透過學生影展的方式,逐一串聯起各個學校的力量,甚至於有機會,仿效︿新一代設計展﹀設計相關科系聯展的做法,成為傳播影像相關科系學生未來就業的一道窗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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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陳國明聚精會神地聆聽著,副官又繼續說:「你的家境並不是很好,雖然你有一顆求上進的心,但讀讀停停也不是一個妥善的辦法,說不定要廿幾歲才初中畢業;而初中畢業又能做什麼?還不如趁著年輕,到軍中去發展。」 「副官,那是要經過考試的,」陳國明有些動心,又有些憂慮,「依我的程度,不知能不能考得上?」 「候補軍官班依規定要年滿十八歲,高中畢業或同等學歷,但現在的環境不一樣,國軍需求兵員孔急,只要身體強壯,身家清白,有許多小學畢業生照樣考取。聽說對你們金門青年,還有特別的優待。」副官詳詳細細地為他解釋著,「你國文和英文的底子不錯,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錄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我也必須坦誠告訴你,受訓期間很苦,但學習的機會和進修的管道卻很多;軍中亦有一套與社會截然不同的管理方式,服從命令、嚴守紀律、吃苦耐勞是它不二法門,只要你記住這幾點,努力奮發、勇往直前,你的前途不會比守在這個小島上差。況且,它又是一個報效國家的大好機會,你可以和你爸媽商量商量,考慮考慮看看。」 「副官,你知道,我是不怕苦的。」陳國明略有所思地,「從軍這條路,的確是良機不可失,我會設法來說服我的爸媽,但你也必須利用時間為我惡補一番。」 副官高興地笑著,「沒有問題!」但也不忘提醒他,「你要趕快做一個決定,不能說著玩;月中報名,月底就要考試,時間很緊迫。」 陳國明點點頭,愜意地笑笑,「我現在就向我爸媽說去。」 陳國明的父親雖然識字不多,但並非是一個頑固型的糟老頭,經過長久的懇談,以及轉述副官的看法,他老人家似乎也動了心│與其把陳國明留在身邊,含辛茹苦供他讀完初中,在沒有高官顯赫的庇蔭下,又能謀取一份什麼樣的工作?或許又是一個捲著褲管,戴著箬笠的做穡人。如果讓他到軍中磨練和學習,以陳國明的勤奮和聰穎,未來的前途,絕對大有可為。雖然他的母親有所不捨,但眼見孩子的堅持及老伴的解釋和疏通,讓她沒有理由反對下去,唯一放不下心的,依然是怕孩子在外受苦受難。 陳國明帶著軍醫院的體檢表和學歷證件,親自到救國團金門支隊部報名,服務人員遞茶送水、服務親切,讓他深感訝異;或許,只有準備從軍報國的青年朋友才能受到如此的禮遇和尊重吧! 順利地報完名,領了准考證,陳國明心想:是否應該到蔡郁娟家探望一下阿伯和阿姆?他站在救國團門外猶豫了片刻,想起不久之前含淚走出她家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悲從心中來。於是,他決定不去,以免自討沒趣。雖然阿伯阿姆待他不薄,但蔡郁娟並沒有真正瞭解他,如果當初貿然地接受她的資助,今天從軍報國的心願勢必不能達成,或許還要長期看她的臉色來行事,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地方。 陳國明剛走了幾步,巧而在救國團旁的一個巷道裡,碰到了嘉義鱸鰻楊平江。他們興奮地,相互尖叫了一聲「陳國明」和「楊平江」,而後緊緊地握住手,拍拍彼此的肩膀。 「楊平江,好久不見了,你好嗎?」陳國明有些哽咽。 「陳國明,我想死你了!」楊平江激動地,眼眶有些微紅。 「你到哪裡去?」陳國明依然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我準備去當兵,報考這一期的候官班。」楊平江從口袋裡拿出體檢表,在他面前揚了一揚。 「真的?」陳國明驚叫著,「楊平江,我沒聽錯吧!」 「不會錯,我現在就是要到救國團報名。」 陳國明拿出自己的准考證,興奮地遞給他,「楊平江,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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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一位不具名的長者
民國五六十年代處在戒嚴時期的金門,交通非常不便,居民往返台灣或出國或返回僑居地必須申請一本「台灣金門地區往返許可證」,始可有資格通關往返台金兩地,除此以外,兩地因遙隔台灣海峽非搭乘船舶或飛機作為交通工具不可;若要搭乘船舶則必須到新頭或料羅港,而飛機則須至尚義軍用機場;相對於台灣若要回金門搭乘船舶則必須到高雄港第十三號碼頭候船,若要搭乘飛機則必須到台北軍用機場。 當時交通工具海上以登陸艇(俗稱的開口笑)為主,後來才有所謂的太武輪、凌雲號等船艦。飛機則以C 119(俗稱老母雞)為主,偶而有所謂的班機。一般居民百姓只能搭乘登陸艇,而特殊身分或少數高階公務人員才可搭乘飛機。因此對於有急事的居民也只能徒呼負負,而莫可奈何留下無數令人悲傷和噓唏不已的痛楚的記憶。 但是,也未嘗沒有溫馨值得令人懷念感激的一面::: 筆者自金門高中畢業,很僥倖的考上北部某大學,也開始跟大多數出外學子一樣,一年中寒暑假返鄉的四趟行程,當時能有免費的交通船登陸艇搭乘,也就不敢再奢望其他更好的服務,但是想起一趟至少十八小時在海上的顛簸的路程,現在偶而回想起來也教人心悸猶存,記憶深刻得很。 記得讀大三的時候,家中母親因辛勞過度,心臟常有缺氧的症狀,由於當時金門地區醫藥不甚發達,只能拿藥吃吃,打打針藉以減輕母親缺氧的症狀,再加上母親不願來台就醫,其實也禁不起船舶勞頓及長途跋涉的煎熬,終於在一次深夜中心臟病突發拋棄她心疼的家人而仙逝。 在接到家中來信後,我頓失所依,嚎啕痛哭,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在慌亂中急忙向學校請假,不顧一切返鄉奔喪;心想南下高雄費時曠日,且又無船期,我應該立刻想辦法回金門去。這時唯一的希望就是搭乘飛機了,我匆匆忙忙坐公車來到羅斯福路的公館外島服務處,這時已經接近中午時分,走進辦公處早已門可羅雀,只剩下一位充員兵,我說明了來意,充員兵淡淡的說:下班了,明天再來。聽到這句話讓我心情更是為之悲痛,內心又哀傷起來,心想此時此刻難道沒有一個肯幫忙我的人嗎? 不死心的我只好坐在外島服務處入門的階梯想再等等看。眼看服務處的阿兵哥進進出出,個個有說有笑,人人手中拿著鋁製碗筷準備吃午餐,而我人生地不熟,又無什麼背景或有力人士或達官貴人可以相助,當然也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來詢問,是否需要什麼協助與幫忙?真是四顧茫茫、舉目無親,不知如何是好?但為了即時回家奔喪,也只有再等待奇蹟的出現。我手中緊握著家信,從頭到尾一而再再而三的默念著,而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滾出來,但為了怕阿兵哥看到不得不強忍著悲悽,轉動眼球並在眼眶中來回的打轉著,試圖將淚水壓抑住:::。 到了下午上班時分,我又去詢問櫃檯的阿兵哥,也把家信拿給阿兵哥看,試圖讓阿兵哥相信,因此而能及時排上機位,但阿兵哥以機位已滿搪塞,這時的我如熱窩上的螞蟻,真想痛哭一場,來發洩胸中的不平與悲傷,也想放棄算了。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穿著西裝褲配上米白色上衣,身材魁梧英挺的三十出頭的男子,手中拿著一粒剛咬了一口的蘋果,走入櫃檯後站立著,此時又將蘋果往口中送並順勢咬了一大口,一副桀傲不馴的模樣,看起來就覺得不可一世、很屌,然後就倚靠在櫃檯旁,眼睛巡視著四週,突然示意要我把手中的信拿給他看,他看了一看,隨即將充員兵手中的資料拿了過去,只看他的眼神從上往下搜尋著,然後又翻開第二頁,又翻回第一頁,放下手中已吃一半的蘋果,就拿起原子筆只見他畫了一下,就叫我到櫃檯旁邊排隊,當時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位子,輪到我的時候,將出入境許可證和身分證拿給承辦人,承辦人核對資料後,就將我的名字填在已被畫線的旁邊,並且撕了一張飛機登機證,然後告訴我說:明天早上六點鐘松山軍用機場報到。此時,當我抬起頭來時看看四週發現剛剛的中年男子不見了,我說了聲:謝謝,急忙走出門口看到中年男子已經進入吉普車中,車子從我眼前駛過,我急忙揮手,但是中年男子根本看不到我。 這是十多年前的往事,到如今清晰的影像猶歷歷如在眼前,想當初如果沒有這位外島服務處不具名的中年男子的幫忙,我恐將成為不孝的罪人,和為人子最大的遺憾了。 因為這件事改變了我為人處世的幾許觀念,平日能主動默默去幫忙協助他人,尤其對弱勢的人們更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在此願對這位不具名的恩人,說聲感謝!祝福恩人永保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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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戀情
仰慕 相思 是否都已化為「紅塵」 隨風飄去 我不信 「純情如妳」 一如浯江溪畔的千層樹 花開花落翠綠依舊 湖畔新增的木棉樹 而今「花開正燦爛」 一朵比一朵嫣紅艷麗 依稀可以回憶得到 妳曾經穿過「浯江橋」的那段日子 芳影揚長而去 妳應該「知道」湖畔有個「思慕」的人 用「真愛的心」在追逐妳 如影隨形 「痴戀」的日子轉眼已七年 我堅信「戀情」來自「天地相挺」 「不變的心」 「熾烈的情」 一定不會「化整為零」 「心心相惜」的我們會和千層樹木棉花一樣 那怕歲月無情環境如何摧殘 寶貴的「真情」、「真愛」永遠存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