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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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金門人
爸爸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不過他很年輕便到台灣求學,並在花蓮成家立業,我和弟弟在花蓮出生、成長,只在兩、三歲時曾隨父母回金門一趟,模模糊糊記得坐船、吃海鮮、以及許多長輩寒暄談笑的情景;記得第一天到達金門的晚上,爸爸媽媽與堂叔堂嫂等高興地在客廳聊得通宵達旦,年僅兩歲的弟弟竟從臥室走出來問大人們:「你們怎麼還不睡?」這件事直到現在還很為親友們津津樂道,也使我對金門濃濃的人情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讀小學時,有一回在學校填表格,「籍貫」一欄我照著父母的教導填上「福建金門」,在班上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因為班上除了我和另一位湖北的同學外,其他都是「台灣花蓮」人,一時間我和那位同學便成為大家另眼相看的特殊人物,不過這種「特殊」並沒有什麼優越或敵視的意味,只不過像班上第一個戴上眼鏡的同學,就特別引人注意一陣子罷了,那時尚未解嚴,也沒有什麼省籍情結、族群分裂之類的,更何況是不解事的小朋友們,對於這個在花蓮少見的籍貫,最多就像認識了個特殊血型的人,小小稱奇一下,便又毫無心眼地玩在一塊兒了。 但是,隨著政治的開放、言論的自由,曾經被遺忘或淡忘的省籍衝突的歷史、台獨的思想:::等逐漸浮上檯面,在我讀國中、高中的時候,雖然大多數同學仍抱著「本省人、外省人,還不一樣都是人?」的想法,毫無芥蒂地和樂相處,但也有少數本省同學,把外省同學列入「拒絕往來戶」,曾經有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金門人也算是外省人」,從此便和我疏遠了;不過更有不少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台、澎、金、馬,都算是一國的啦!」有的甚至會以為:「金門人也是本省人啦!」照樣與我要好如初;不過,我並不因為金門人是外省人而感到尷尬、或因為可能被視為本省人而感到僥倖,我以作為金門人為榮,跟什麼外省、本省是無關的,只因為「我是金門人」;硬要說個原因的話,應該是受爸爸的影響吧! 說也奇怪,雖然很少回金門,但是金門在我心目中,卻一直是個很熟悉、很親切的地方;小時候我和弟弟最高興收到金門親友寄來的包裹,裡面總有好吃的貢糖;爸爸經常在茶餘飯後聊到他的童年往事和故土風物:爸爸曾經養了一頭羊,陪他在山裡到處跑;在河邊脫光衣服游泳的時候,曾被同伴惡作劇拿走了岸上的衣服;海水退潮時,常到沙灘撿海菜、海參回家吃:::這許許多多的掌故,在我心中描繪出一幕幕自然淳樸的圖畫;但是,也有一些帶有傷痕的記憶:如砲戰之後,斷肢殘臂掛樹掉地的景象;日據時代,爸爸因不肯好好學日文而被老師責罵;抗戰時期,菜園裡辛苦耕耘的農作物被饑餓的士兵拔走,屋前老樹被砍去當柴燒:::金門這個民俗淳厚、與世無爭的島嶼,只因位置險要,受盡了砲火的洗禮,如果沒有金門,哪來今日的台灣呢?這是我每每想到都深自感慨、低迴不已的。 爸爸心繫故園,從小我就常聽他說:「將來退休後一定要『落葉歸根』」;小時候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後的事,從沒想過會真的變成事實;一直到去年春天,爸媽告訴我要搬到金門,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還以為他們只是「說說而已」,因為爸媽在花蓮住了三十幾年,有三棟房子,怎麼走得開呢?後來見他們真的積極地委託仲介賣房子,才感到事態「不妙」:::對於爸媽搬家的事,我和外子原本是投反對票的,雖說金門是老家,過了三十年,物換星移、時移事改,難保爸媽住不住得慣,會不會「水土不服」;而且他們都有上了年紀難免會有的慢性病在吃藥控制中,當時我們不知道金門的醫療資源如何,擔心他們若是生病了還得搭機回台豈不受罪;不過,僅管我們說破了嘴,他們還是在去年九月「破釜沉舟」地把花蓮的房子賣了,這時,我也就只好支持、祝福他們的決定了。 他們搬到金門後,我一直很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想去看看他們,但他們總說住處還沒整理好,我又帶著個一歲半、正頑皮好動的兒子,恐怕不但沒辦法幫忙,反而給他們添麻煩;後來爸媽安頓好了,我又因婆家有事走不開,一直到今年二月才成行,我一到爸媽的住處,心中的大石就落了一大半,因為這棟位於金城鎮郊的別墅相當舒適寬敞,附近環境清幽、空氣新鮮,是個相當理想的居住環境;在娘家住了一個月後,我發現爸媽在這兒的親友多,時常互相串門子、約著去泡菜聊天、散步等,身體似乎比以前更健康、精神也更開朗了;而且,這兒的社會福利很好,醫療資源不僅不缺,而且看病還是免費的;住了一個月,我都差點「樂不思蜀」,不想回去了,回想當初曾經那麼反對爸媽回鄉,還真是莫名其妙呀! 現在,金門不僅是我的籍貫,更是我親愛的娘家,是我時時繫念、經常要回到的地方;對她的認識越深,就越喜歡這美麗又可愛的地方,我以娘家金門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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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金門賢聚盧氏淵源
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盧姓居民,六百年前本自一家。 同安盧氏開基祖盧鄒為唐朝官侍御中丞,唐僖宗乾符元年(八七五年)自河南光州固始縣游宦入閩。先居同安瓮內(今屬汀溪鎮),生齒日繁,外徙盧岭(今屬汀溪鎮褒美村委會,村中有「盧祖厝」遺址),至十四世盧宗發字希顏,號复齊,于明洪武十九年(一三八六年)自盧岭遷入同安縣城后盧(今為后爐),隨后盧宗發舉家遷往浯島(金門),是為盧氏遷浯始祖。 根據廈門大學出版社出版,盧美松先生編著的︽中華盧氏源流︾一書記載:「福建廈門同安縣古庄村盧氏開基始祖盧鄒,本河南光州固始縣人,在唐僖宗朝任侍御中丞,游宦于閩,后合族卜居同安。其裔孫一支由盧宗發帶領,于明代遷往浯洲島(今金門)定居。「清代乾隆版︽泉州府志︾卷三十七也有記載:「盧鄒,同安人,︽閩書︾云光啟中為侍御史」,民國十七年版的︽同安縣志︾和民國八十年增修的︽金門縣志︾也都是引用明代何喬遠︽閩書︾記述的資料。現在同安古庄村北重修的正明殿,依舊奉祀著「盧府監軍」盧鄒的神像(農曆六月二十日為神誕)。這些說明盧鄒是同安與金門盧氏共同的開基始祖,他最早的落籍地就在同安(當時稱大同場)。另據金門耆宿顏西林編著的︽浯江顏氏族志︾記述,盧宗發遷浯入贅顏家,生二子,次子君魯承顏未成,長子君魏生四子,長天錫,次天與,三天通,四天作,即今金門縣盧氏宗親會會徽上所印祖祠圖案標示的元、亨、利、貞四房。曩日盧氏因「感岳家恩義,囑后世子孫,以祖妣神主居首,用志不忘」足見金門盧、顏二姓親緣關係十分密切。 盧宗發遷浯後,其胞弟盧宗興字希文,則分支縣城之西里許的古庄號前盧,以放鴨為生,後來逐漸繁衍,成為現在古庄六社(即古庄大社、頂官田、下官田、大松腳、前宅、浮蓮)二千多口盧氏開基祖,分堂號為「西庄」(意即縣邑之西的村庄)。宗興之子盧延祚創築「本音堂」(即盧氏家廟),宗興堂弟宗振在后盧逝世,神主也入「本音堂」,后盧宅地嗣后建造奉祀池府王爺的「后爐宮」,同安盧氏自十六世世綿公(即宗興長孫)起開始編排字藝(輩序),即世、孟、仲、季、時、秉、宰、甫、士、元、亨、利、貞;後來又新編十六字,即樹、培、家、學、振、興、人、文、迺、函、以、德、惟、克、永、世。而遷往金門的盧氏,以盧宗發為一世,自二世至三十世字藝為:君、汝、大、一(乾、繼)、思(廷)、宜(純、慶)、以、必、茂、甫、卿、載、知、民、懷、其、德、士、尚、爾、志、禮、敬、賢、文、義、道、昌、明。同安古庄盧氏家廟保留完好,祠為二進磚木結構,硬山布瓦頂,面寬八米、總進深十八米,一九八五年修葺,「本音堂」供奉文化大革命中被族人盧玉守偷藏的始祖神主牌,上有陽文楷書「唐開基祖侍御諱鄒盧公神主」字樣。同安古庄原有的盧氏族譜,清代乾隆年間被洪水淹沒流失,乾隆四十五年(一七八○年),村民盧如珪特到金門抄譜,滄海桑田,今天保存下來的這部手抄譜牒卻已殘缺不全,但從中可以見到這樣的記述,盧氏「自盧岭遷斯地(指古庄),與金島賢聚及本鄉前盧(今前宅)一本之親」;而金門盧氏家廟象賢堂也有這樣的楹聯:由盧岭而渡浯江風高于山澤長于水,從賢聚以追固始基承乎北派永乎南,這些都說明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的盧氏同宗共祖,一脈相承,關于金門賢聚,明代金門人洪受︽滄海紀遺︾一書有記:「十九都有顏厝,又曰前顏,即今賢聚,俗稱賢厝。明末有遺臣王忠孝、沈宸荃、辜朝荐、諸葛昺等,來金依附明鄭,與顏厝盧若騰相過從,遂改顏厝為賢聚,寓群賢畢集之意也。「盧若騰是金門盧氏十一世,明崇禎十三年(一六四○)進士,官至兵部尚書,他和盧天佑(賢聚人,嘉靖十六年舉人,永豐知縣),盧經(杜橋人,天啟五年進士,河南巡撫),盧宗貴(古庄人,陳化成部將)、盧戇章(古庄人,中國拼音文字的先驅)等顯宦名儒都是同安與金門盧氏之宗光。 一九九九年元月十日,金門賢聚盧氏鄉親通過金門知名人士許金龍先生,請我協助他們「尋根」。我的祖籍是金門賢聚,而且歷史上與盧氏是表親關係,因而樂成其事,我先後四次往返古庄進行調查,同年三月八日和九日,以︽盧若騰與盧戇章︾為題在︽金門日報︾發表,為金門盧氏鄉親提供「認親」的歷史依據。五年后,也就是二○○年二月十四日,金門賢聚盧志嶢、盧連城、盧永卿等一行七人先行到同安古庄「探親」,通過互對族譜,實地考察,認定古庄就是賢聚盧氏宗親的祖籍地。三月二十五日,金門縣盧氏宗親會組織「尋根謁祖團」八十一人,在理事長盧志權、金門縣教育局長盧志輝的帶領下,來到同安古庄祭祖,受到同安盧氏宗親的熱烈歡迎和盛情接待,由金門賢聚播遷漳州 ,南安東田、惠安崇武、寧德、福州等地的盧氏宗親代表也趕到同安「會親」。中斷了半個多世紀的血緣親情在盛世時期得到了連接和延續,也為「無金不成銀」(同安城古稱銀城)的「五緣文化」譜寫了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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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偉大始於荒謬
似乎是某作家某本散文集裏頭的一句話:『無聊是偉大的開始』。 不是很確定作者是否看過法國著名作家卡繆(Albert Camus)的薛西弗斯神話一文,其中也說到:『一切偉大的行為與思想,都有一個可笑的開端』。 今天許多我們平日視而不見的用品,都曾經有過意外而動人的故事,例如:曾風靡全球的電子雞(寵物)、縫紉機、迴文針、十字螺絲釘、省電燈泡、紅綠燈、斑馬線、夜間反光貓眼:::::等都是。就像發現萬有引力的牛頓被蘋果砸到頭、阿基米德在澡盆裏領會了浮力原理;或是看見鳥飛魚遊而夢想能上天入海,一開始也只屬於瘋人之言。試想,如果你在馬路上掃著樹葉,好不容易剛掃成一堆,正準備回頭拿畚箕,一陣風就把樹葉吹散了,你會怎麼反應?沒錯,要是我會生氣的在心裏咒罵著,因為這是正常的。如果,你站在原地想得出神,想著風為什麼不幫你把滿地的樹葉吹成一堆,甚至,直接刮進畚箕裏,那你的腦袋可就有點秀抖了。但是,正因為這種荒謬又秀抖的想法,讓當年身為美國鐵路的清潔工人,成了『吸塵器』的發明者。 曾看過一個歷史紀錄片,內容提及美國第一任總統喬治‧華盛頓的死因,雖然據說他原本患有急性會厭炎,但由於當時流行放血治療法,加上華盛頓自己也堅信此種療法,一天內竟然由不同的醫生做了數次相同的放血治療,非但病情未有起色,反而加速死亡。以今日醫學眼光看來,實屬荒謬。但也因此激發了人類對於血液與生命奧秘之間的關聯探索,在往後數十年對血液知識的探索過程,也經歷了把牛血往人身上輸送的荒謬試驗,因而導致法令禁了又開、開了又禁的時期。直到無意間發現了血型的秘密,一切問題才迎刃而解。今天看似稀鬆平常的血液知識及輸血治療,卻有這樣曲折與荒謬的開端。 這些事之所以可笑,是因為明顯悖離普遍的認知。想想今天台澎金馬面臨的情勢,我們每天打開電視,那些令人搖頭不已的新聞,以及隱藏在其中的動機,是不是也有現在看來顯然荒謬至極,而將來或許是偉大變革的開端? 佛光大學前校長龔鵬程年輕時曾訪問過李敖,請他介紹一下自己的思想。李聽了後大驚表示自己沒有思想(按:這話當然有些語病),他說了這麼一段話:『我唯一可以一提的就是,我經常在獨處時自擬一個題目,細細思考。例如咖啡、香煙等等。經過我思考的處理後,我經常會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可能很荒謬,但正如拉丁諺語所說:「因為它荒謬,所以我相信它。」』 『有時發現真相的過程充滿荒謬,有時發現荒謬的過程卻很偉大。』 『民主』是極少數人抗爭的思想火花所引燃的意外,『專制』卻是無數人爭相盲目擁護效忠的必然。民主的價值、民族主義、民粹政治的兩面性,這些激蕩著國家向前的力量,在不同的階段都曾以不同的荒謬鼓蕩人心。而這些荒謬,很大成份是由於老百姓的寬容與傳媒的嗜血所造成。老百姓對待政治人物(政客)往往有著超常的寬容與體諒,如果把這種寬容與體諒移情到普通的兩性婚姻關係裏面,恐怕離婚就會變成是極為稀奇的事。在這裏並無意要貶低所謂政治上的荒謬,而是希望所有沈浸在激情與吶喊中的百姓,也能挪出片刻以供思索與沈澱。無知與先知離得既近又遠,天才與白癡僅隔一線。政治家或政黨拋出的議題,在選舉裏簡單的由老百姓決定是否打勾,但是,只有歷史可以證明真正的對與錯,即使那對與錯只是存在於片段或瞬間。 民主的可貴之處,就在於衡量一個國家利益的標準與衡量多數百姓的利益標準是一致的,而不僅僅是成就一己或一黨之私。百姓之利益莫大於安危生死。封建或專制時代,帝王一己或一朝之私即同于天下黎民之生死。儒學或理學裏極盡倡言忠君等於愛國之論,黎民百姓及為人臣子者為君王而捨生忘死,乃大義之舉。所以,即使帝王昏庸無能、蒼生已橫遭蹂躪,也只能苦心孤詣、一往無前。為了成就忠義二字,老百姓的生死就顯得微不足道。也因此,如史可法之輩與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事,可謂遍存史冊。 今已異昔,處理天下百姓生死之事靠的是大愛與智慧,而不僅是忠義而已,更不會是意氣與口舌之爭,或政治上慣用的非黑即白。今天兩岸是否統一(戰統或和統)或獨立(戰獨或和獨)顯然不是耍耍嘴皮就能了斷的事。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侵害作為判別敵人或同志的標準;兩岸關係,何嘗不然?以往可以是敵人,難道今日或往後便不可能是朋友?政治原本就不是零和遊戲,老百姓的生死利益難道還比不上政黨或政客製造的帽子? 今天在我們自以為有了點民主時,卻反而對自己是不是『中國人』這麼一個簡單的、稱不上問題的問題竟難堪猶豫起來,是因為帽子、因為標籤、因為政治的解讀,而讓許多單純的人噤若寒蟬?!而在我們才剛剛知道了一些關於民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擺脫了『天縱英明』的毒害,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天縱英明一回時(全民公投),我們的雙手卻稀里呼嚕的直發抖! 這就是我們荒謬而可貴的民主,誰也不應該而且也無權簡單的歸納為藍或綠或紅,即便,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相似的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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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女軍訓教官班結業之旅
這張珍貴的照片拍攝於七十六年的暑假,教育部軍訓處處長謝將軍,親率一支美麗的隊伍──女軍訓教官班學員結業蒞金參訪。大批招收大學畢業女生擔任軍訓教官,當年是件創舉,為軍訓教育注入新血,更是謝將軍念茲在茲的宏願,學員結業當然滿心喜樂帶著子弟兵來戰地接受洗禮。筆者當年任職金門農工職校主任教官,是同袍也是地主之一,有幸陪她們在家鄉地標宏偉的莒光樓前留下美麗的畫面! 值得回味的還有一件事,記得拍照後自由參觀,有位女同仁跑到我面前說:「報告主任教官,我志願來高職服務,請您向處長推荐我!」正巧我們的女教官要調其他學校,當場留下資料馬上向處長報告,人事案很快發佈,高職軍訓教官增添生力軍是件好事,聽說後來她成為金門媳婦,更傳為戰地佳話!很可惜因職務調動,未能參加喜宴,謹在此祝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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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貴人
人初次踏入社會的第一步,那第一步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 朱點人 一九七四年大學畢業前夕,我面臨工作的抉擇,雖然唸的是新聞學系,可是也不排斥去教書,當時縣政府給了一份調查表,我在填志願的時候聽說出了一點問題,教書的夢沒得圓,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就此走上了本行,人生的路從此改觀。 李養盛老師,薦引我到金門日報當編輯,帶領我跨入社會的第一步,也就是朱點人所說的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第一步。我在國家圖書館的文學步道上看到他這一句話,驀然回首,心有戚戚焉,佇足良久,一時徘徊不忍去。 我的人生之旅,一路走來遇到很多貴人,增添了生命的彩度。 在金門日報待了三年多,我以燕雀之姿,而有鴻鵠之志,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我有很多堂皇的理由,但是長年腰痛不癒,在金門又找不到醫生,未來勢必面臨很大的壓力,恐怕也是我不得不走的原因。因此,當有機會可以離開家鄉的時候,我是沒有甚麼猶豫的,我的大學同學梁玉明與繆中建,為我領進了中國時報,讓我跨出第二步。 假如我一直留在家鄉,冬去春來,日子或許會過的比較安穩,心裡會比較踏實,不過午夜夢迴,可能也會覺得有些缺憾;愛過始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人不親歷親知是不易理解的。人生的路跨出去以後是不能回頭的,倘使我不出來走一遭,就不會碰到三十三歲而去當兵的問題;為朋友兩肋插刀,簽名向國防部陳情,被捉去當老兵,毀了我一輩子的事業,也險些毀掉我一生的幸福。 那時我剛結婚半年,妻子已經有了身孕,而幾年的積蓄又被人倒了帳,幾乎身無分文,然而兵單急如星火,我馬上要入伍了,前途吉凶難卜,為了家為了不可知的未來,每天陷入愁苦之中,所謂腸一日而九迴,午夜不寐,輾轉反側,我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煎熬。 妻子身懷六甲,她倚著門用淚眼送我。 父親陪我到新竹新訓中心報到,我落了髮,重作馮婦,跟那些年輕人一起出操上課,結訓後又到台北土城二級保養訓練班受訓三個月,在這裡有幸等到兒子的誕生。結訓時分發部隊,好死不死又抽到馬祖,幾十支籤之中,馬祖也不過三兩支,而我運氣居然那麼好,抽到了大獎,還有甚麼話可說呢? 我趕忙寫一封信給單聯順先生,說我要到他的第二故鄉;單先生是我報社的長官,山東高密人,當兵時曾在馬祖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作出一番貢獻。他收到我的信,一看就懂,馬上透過關係,在我抵達馬祖一個禮拜的光景,就幫我外調到馬祖日報當編輯。 我是運輸兵,分發船舶連從事運補作業,馬祖冬天冷颼颼,海上風高浪大,我的腰又不好,使不出力,一包水泥都扛不動,假如我留在船舶連,跟一般兵構工、出任務,適應上恐怕很有問題,還好單先生及時幫我拔脫苦海,讓我當兵時轉危為安,否極泰來,真是功德無量。 一九八四年三月退伍,按照民間習俗的算法,我差幾天就滿三十五歲了,距離大學畢業,踏出社會的第一步已然十年了;然而囊空如洗,不名一文,賣了一部電話才有能力搬家。隔了一年好不容易存了五萬元,那時經濟不景氣,房價跌到谷底,我一心一意要買房子,但是區區五萬元怎麼買呢?剛好中國時報推出五十萬元房貸免息嘉惠員工,可是我退伍不久,資格不符,單先生又幫我一個大忙,代向長官溝通,終於獲得允准。 那時我每天打開報紙找房子,尋尋覓覓,房價鎖定在一百萬元以下,終於在辛亥路市政專校旁邊,花了八十萬元買下生平第一間房子,客廳幾乎貼著斷壁,不開門也見山。我當時安慰自己說有靠山,隔年我把房子賣了,賺了四十五萬元,然後才有能力換屋;假如沒有單先生的相挺以及中國時報那五十萬元,憑我五萬元存款那裡買得起房子,即使買得起,也會被貸款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想想,這五十萬元分七年免息攤還,對我幫助實在太大了。 此話怎講? 換屋之前,台北市的房價已開始起漲,我當時並沒警覺,居然歪打正著,然後看它一路飆上來,兩年之間漲了三倍以上。假如我錯失良機,即使十年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房子,還好老天爺保佑,待我不薄,給我一個天大的禮物,讓我少煎熬許多年,這一切都得感謝單先生的熱忱相助及中國時報的福利措施。 二○○一年,台灣的經濟倒退日益嚴重,掀起媒體的滔天巨浪,大成體育報四月起率先停刊,讓我失了左臂;隔不多久,中國時報啟動瘦身,從中南部開始無預警執行裁員,引起強力抗爭,並陸續出現一些傳言,整個報社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氣氛,這是幾十年來未有的變局,大家開始等待著,誰也不知命運會如何?從六月到九月,度過一段難熬的日子。我還有一年五個月才能退休,像我這種年資,勢必成為開刀的對象,我一直在聽候通知,儘管氣氛冷凝,但是都沒有動靜。 有一天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剛好碰到老長官胡鴻仁先生坐在鄰桌,他是總管理處人力資源副總,也是中晚第一任總編輯,我乘機向他反映:是否這次目標都要砍掉老人?他說並非如此。我說,如果可用我還想留下來。他要我在大限之前,聽候消息再採取行動。 過了幾天就有耳語傳出要調我去日報,我心裡有些納悶,果然有一天我接到胡先生的電話,他要我趕快跟某一位長官聯絡,我打過電話之後考慮了一天,就告訴他說不去了。很多人透過關係想留都留不下來,而我只在吃飯時隨口一句,就承他如此眷顧,真是三生有幸;可是我自尊心作祟,未能體會環境的艱難,不識好歹,竟拂了他的美意,寧願再自斷右臂,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丟掉兩個工作,距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還不到一年,我不曉得那裡來的勇氣? 年過知命,有時想想也許天意自有安排吧! 不僅如此,同鄉顏國民介紹我到大成報兼職,楊樹清幫我出第一本書,李炳團老師幫我兒子關鍵性的轉學,李福生老師協助我度過一大難關,張文坤先生長期為我免費悉心看診,都使我銘感肺腑,不能一一詳述了。 李養盛老師引導我人生的第一步,這一步就像無形中啟動生命密碼,造成連鎖效應,讓我一輩子受到這麼多人的提攜與幫助。古人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思湧泉以報。」我長年奔走於衣食,碌碌半生,沒有短長之效,現下歇一歇腿兒,回頭省視來時路,發覺受人幫助太多,而助人太少,不僅沒有絲毫回饋,更別說湧泉以報了,午夜思之,辜恩負德,只能說聲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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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小女孩的願望—與明星合照
民國五十八年「八二三砲戰勝利十一週年」演藝人員來金門勞軍、住宿於「浯江招待所」,民防總隊同仁邱峻的小女兒是個影迷,放學後不回家吃晚飯,守在招待所旁,終於達成她的心願,而與影星張美瑤、劉明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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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爸媽,請原諒我!
站在海岩石上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洋,我對著那無盡的海吶喊著。迎風吹拂著我的臉是如此地無奈啊!海竟是那般的遼闊而我的心卻是叛逆的。 長大後是否翅膀就變硬了無須再靠父母了呢?還是性情大轉變如氣候般。唯一沒變的│你是你、我是我。曾經以為再怎麼犯錯父母都會諒解我但我錯了,錯的是我的任性而不是是否能得到父母的諒解,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盼望我早出早歸;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命令我、說服我以至於讓我連本加利的遊盪在街頭。每當回家時已夜深了,人也靜了唯有電視播出的聲音讓人聽了格外的清脆! 除上課外其餘的時間不是和朋友玩就是陪男友,而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時光呢?是用盡還是不存在呢?仔細一想待在家中真的少之又少唯有當我無助、孤單時選擇避風港│我的家。曾經有個傻念頭│家人是我最親的、斷不了的緣份即使犯下天大的錯與難都能釋懷與幫助;朋友是我最想珍惜的而情人更是,然而我卻選擇了情人和朋友,拋棄在一旁的竟是難以割捨的親情啊! 長大後的我叛逆心無形中成了一種習性。冷戰、頂嘴、不聽從:::漸次地在他們心目中從失望到絕望至習慣,習慣另一個我。我毫無猶豫繼續當我的「小太妹」(爸幫我新取的綽號)!早出晚歸、假日除了上聽不懂的經濟課外就是逍遙在外,一天比一天更囂張、更放肆,然而這樣的我心中卻是自由自在的。每當長輩訓我時總是當耳邊風即使聽得見。而每次總做出和他們相反的事情來,得不到他們的欣慰反而是擔憂與難過。 一日無意間看到父親的臉色愈來愈暗沒有色澤,且因病在身即使痛到無以入眠他仍是拚命守著他的飯碗;母親賺取微薄的薪資為的還不是填飽三餐、家中一些的開銷但近年來母親的腳愈是不聽使喚了,走到哪便痛到哪│為兒女而操勞、為兒女而累到病、為兒女而失去容顏,一切的一切竟是為我們啊!而我:::只會添加他們的痛與淚罷了!且我有自私的一面│不願面對父母的病與痛像似在折磨他們般持續的做下去!回溯至今,我所做的言行舉止該否痛劈自己一頓呢?看到父母一天天的老去真是於心不忍啊! 我錯了!親愛的父母。 錯在於我的任性,如果我的脾氣能溫和點父母就不會難過了。其實每當和父母頂嘴時總會躲在一角落暗自哭泣,因為那種感覺是刺痛的,彷彿被針狠狠地刺了無數次。 錯在於我的抉擇。親情誠可貴而我卻不懂珍惜,枉費父母撫育我,以為父母能一生一世的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離去,我們也是。人們常說:錯過的時間是不會再來的。我相信,應而把握現在每一分秒與父母相處,但::: 請原諒我!親愛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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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心漫談》一枝草一點露
眾家姊妹都在家的週末午後,大家調侃著即將於六月升格當媽媽的五妹,看她平日悠閒的享受兩人世界的生活,當媽媽之後的日子,大概整個生活秩序就要大亂。媽媽突發奇想的問我:「老大,再生一個,如何?」我一聽,簡直意外到極點,想當初,看我為了想要一個孩子,歷經身心的煎熬,當時她很捨不得的告訴我:「反正有結婚就好,不生也無所謂。」而在幫我帶女兒之後,因為小傢伙皮得很,且相關費用很高,所以,耳提面命有生就好,現在,看兩歲多的寶貝女兒窩心甜蜜,竟然要我這個四十一枝花的老蚌再生珠,這,簡直太恐怖了。 我正好前兩天看到網路上統計為什麼現代人不敢生孩子,九成以上是因為養孩子的費用太高了,我與另一半討論後,也粗略估算孩子從出生到三歲的時間,大約就要花一百萬,想想後面歲月還要花更多的金錢與心力,就要既害怕又惶恐,所以,哪有勇氣再添個弟弟或妹妹呢?我把這個想法轉述給媽媽和眾家姊妹們聽,老媽搖搖頭表示:「你還沒生女兒之前,身上不曾存過錢,只要存些錢,就要有狀況來破財消災,還好買了房子,不然,一點積蓄都沒有,誰知道你女兒來報到後,你的財運就轉好,所以,你女兒自己就帶了糧食來。我們金門人有句俗語話說『一枝草,一點露,駝背仔,沾兩點』,所以,孩子生了,自然就會長大的。」 這時候,客廳裡你一言我一語的七嘴八舌,每個人都想表達不同的看法,老媽獨排眾議,她說:「我七胎八個孩子,前面生了六個女兒,飽受大家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人放話等著看好戲,說我的女兒們會十八、九歲會跟人跑,你看,現在我的孩子們都有不錯的工作,也經營良好的人際關係,所以,只要好好教,孩子再多都不要怕。」天哪!我突然發現眼前一團金星,因為,三、四十年前的金門,一般家庭的孩子就像蕃薯仔滿地滾,老大可以帶老二、老三可以揹老四,拉拔到國中畢業後,許多人開始半工半讀自力更生,行有餘力者甚至開始回饋家庭;現在的孩子,除了讀書之外,還有學不完的才藝,而這些課外的活動,才真的讓父母的荷包大失血。受薪階級,不敢稍有造次,深恐日後孩子埋怨,豈不大大難堪呢? 就在大家無法取得共識時,我試圖轉移話題,問所有已婚婦女:「有了孩子,是不是心裡就只想著孩子,所以,投資理財更為謹慎,因為,不希望任何血汗錢有所閃失。」誰知道竟然被四妹嗆聲:「不對,不對,你以前賺的錢,就像過路財神,根本存不到,現在,竟然老媽整修房子,你還能拿錢出來借她,所以,不是你女兒幫你帶財來,你哪能這麼有錢呢?」我在面對滿屋子女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得不點頭承認,乘勝追擊的四妹接著說:「別忘了,幫她多買點回本的保險,免得你們老了付不起她的生活費。」看大家都猛點頭贊成四妹的這個提議時,我滿腦子都是「一枝草,一點露」這句話,因為,這一點露水可能正是爸爸媽媽辛苦工作的汗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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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阮阿母的俗語話
看了這麼多人的智慧結晶~俗語話大集合,心中不免有些騷動與技癢;但語文造詣不高的我,則遲遲怯步不敢向前。近日心念一轉,覺阿母那些個俗語話,實在饒富趣味又寓意深遠,故想和同好們分享一下,當下即絞盡「腦汁」,來敘敘聊聊吧! (一)請人哭無目屎:比喻事情由自己去做,比差遣他人去做,要來得快又實在。記得在幼時,阿母常莫名的叨唸著這一大家子的人~請人哭無目屎,但我根本聽不太懂它的含意。我父親自幼即喪雙親,所以母親嫁進門後,隨之搬往外地租屋來住,凡事皆需親力親為,使得阿母原本嬌小的身軀,更顯消瘦孱弱了,因此疲憊使人氣燥吧!我想! 有一回,(大約在我小二吧!)阿母命我替她向「做代工」的老闆取貨來做,我一股勁的往外跑去,阿母交代的話都沒聽清楚,便到了成衣廠門口,左等右等的察看,怎麼也沒人來開門拿貨給我呀!我這個子又矮小,根本搆不著電鈴,只得拚命敲擊鐵門,不料廠內人員非常不悅地開了門,以為是野孩子來搗亂,也聽不懂我說的意思,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臭罵一頓;隔了不久,阿母可能等得不耐煩趕了過來,還向廠方解釋半天和道歉呢!回家後自然是霹哩啪啦被訓得很慘,直說實在是「請人哭無目屎」喔!我還仰頭問阿母:「什麼意思啦?」她怒氣未消的瞪著我說~就好像喪家請「孝女」白琴來喪家「代哭」一樣,徒增虛假與勞累而已,且不能真正達到實際效果的。印象之所以會那麼深,是阿母從那時起,就不太會叫我去跑腿辦事,好像認定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雖然清閒了不少,但老有個疙瘩在心裡,怪怪的! (二)清去姑碗壒屎:比喻只做表面工作,不注重內涵。這是阿母和老爸最常搭嘴鼓的話兒,由於老爸男人的個性關係吧!阿母常說這些「臭查埔人」,生活習慣真的很差;早晨起床後,不見得會記得刷牙洗臉,但香菸絕對離不開手和嘴的(還好現已戒煙成功),早餐也不講究,應付了事扒個幾口就出門去,下工回家後,也沒洗個手擦把臉,就往餐桌上靠攏,直嚷著「是還未煮好喔!」伸出那黑不拉雜的手,就想吃飯,實在讓人害怕!此時,阿母開始邊在廚房忙著,還邊「指桑罵槐」~恁這夭鬼有夠邋雜,是「是大」沒教習要清去?真正一大堆「清去姑碗壒屎」喔!「透早出門就會曉穿卡水噹噹,阿有時擱會噴香水ㄋㄟ?」不過「內面的身軀,是幾阿天沒洗斷」...,兩人中總有快要控制不住的場面,好像隨時會引爆,而我總以迅雷之速,想找個地方掩護,使阿母不致將槍口又瞄準我,等會遭殃的肯定會更「悽慘」!但我往往躲不過她的法眼及碎碎唸的金箍咒。 (三)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形容淡而無味之物。在我約小四、小五那年紀,阿母為了貼補家用到一食品麵包店工作,故下班回來都相當勞累了。因此教我煮了些可充飢的簡單食物,幾次之後,我發覺烹飪也沒那麼難,索性趁下課時間,把功課先做完,回家便能快點投入廚房做晚餐,使阿母減輕負擔,而老爸也能豎起大拇指來稱讚「女兒的貼心」。 剛開始~份量總是抓不太準,常煮了一大鍋吃不完或是食慾大增盤底朝天笑;有一次,打了「一顆」雞蛋加「一些」水混在一起,天真的以為:從阿母那兒學來的這招「蒸蛋」,可派上用場!可奇怪的是,這蒸蛋怎麼煮就是一碗「蛋花湯」?心想沒關係,可能是時間還不夠久,未熟再煮久一點!怪了!怪了!鍋子都燒出怪味道,怎麼就是不見我美美的「蒸蛋」呢?不管啦!照吃不誤!阿母回家進門一聞,開始緊張~「阿妳是咧煮什密啦?攏是火昏味!」「哎唷喂!那會按呢煮咧?」細問之下便說:妳是「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咻!我我我怎麼知道會變這樣!之後,我奮發圖強、力爭上游,去參加了校內的烹飪社,好歹要給它一雪前恥才行。 (四)乞丐背葫蘆:意思虛情假意。阿母是個極傳統又節儉的中國女性;我打從懂事有記憶以來,阿母總是蹲著、跪著擦地板,我原以為她捨不得買支拖把來清潔地板;直到我讀高職階段,利用假日打工賺點零用錢之後,有日領了薪水,買了支拖把回去給阿母,告訴她:「這卡好用啦!免擱跪在土腳躦來躦去,擦來擦去啊!」只見阿母皺著眉頭說:「妳麥底這黑白講,我按泥擦才會清去啦!」,「妳實在『乞食背葫蘆』有夠無聊擱假仙ㄋㄟ!」(我當時很生氣阿母如此說法)「恁買這種密件,阮不曉用顛倒麻煩:::。」 阿母平常太習慣用抹布來擦地做家事,是靠真本事、真功夫使它們清潔溜溜的,我要改善她的辛勞疲累,反引起她的不安及怒意;後來解釋清楚,也就沒事囉!但直到現在,阿母還是相當堅持~「擦地板一定要跪在地上,且用抹布擦才會乾乾淨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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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民國四十五年(下半年起改為戰地政務) 元月一日金門縣政府人事室正式成立,余暨楊志文、林天贊等同仁照常上班,起用印信但未舉行任何儀式,余即辦理任用送審手續,層報銓敘部核定為委任二階六級(原級)權理人事室主任。自今而後人事室主任乃與各科室主管同等地位,所以一字一言一舉一動都要慎重,藉以建立自信獲人重視,不惟關係個人之聲譽且關係業務之推行。為便利工作早晚往來,乃自己租住東門民房。不久人事室辦公室亦搬進新建木造房舍,比原來房舍略為寬大,與余自租宿舍甚近。 六月廿三日行政院台四十五內字第七二一七號令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依上項辦法規定金門、馬祖為戰地政務實驗區,金防部及馬指部各設政務委員會,由司令官兼主任委員,金門、連江兩縣政府分受各該區政務委員會指揮監督,軍政一元化後統一指揮。福建省政府暫移住台灣,負責研究有關收復該省各地區之計劃事宜,不處理戰地政務。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派駐金門、馬祖地區,協助當地縣政府辦理戰地政務工作,必要時得兼任當地地方行政工作,受縣政府之指揮。 七月十六日金門地區實施戰地政務,成立金防部政務委員會,劉司令官兼主任委員在太武山營區辦公,(後來搬城區縣府舊址)人事業務屬秘書組掌理,由於戰地政務與平時姿態略異,此項新制度在國內尚屬首創,人事工作又要依據新頒布有關法令重行研儀,曾建議國防部調訓金門地區有關人員,參加戰地政務訓練班受訓,但後來所有分配名額甚少。余未獲參加受訓。 八月一日縣長田學信及副縣長陳文照均辭職照准,政委會派孫通接兼縣長(金防部政治部副主任),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駐金門協助政務工作,縣長兼大隊長大隊部在庵前。縣政府自主任秘書及民政、文教、建設等科長,均派政務大隊人員兼副主任秘書或科長,各鄉鎮村里均派戰地政務工作隊人員兼副鄉鎮長及副村里長,成立警察所兼所長,此項人事命令係由縣府人事室承辦,以縣長兼大隊長名義發布,蓋縣政府及大隊部印信,全縣行政人員增加將近百人,且雙軌治管理頗為費心力,因此人事室乃簽奉縣長核准分為任審、考核兩股辦事,任審股股長由戰地政務大隊調兼,考核股長派佐理員楊志文兼。全縣公務人員含調兼人數,為本縣有史以來最多。亦是人事業務最繁忙之時代。 九月十九日即農曆八月十五日三女彩婷在家鄉出生,適因地區改為戰地政務,且縣長易人又兼政務大隊長,並調派政務大隊人員兼任地方各級副主管,所以工作特忙無法分身回家,至次日聞悉順產母女平安,乃於下班時間趕回家中一視,內人面露笑容並未指責,看見小寶寶清秀可愛,非常欣慰。但內心無限感激與抱歉。 十二月下旬參加地區在中正堂舉行辦基層幹部訓練班受訓乙週,劉司令官親蒞主持,結業典禮余等六人成績優良與兼秘書長尹殿甲合影留念。 按本年度上下半之人事法令截然兩樣,上半年成立人事室正式積極依照銓敘部一般規定逐步趕辦,一切在正常進行中,抱著滿懷希望冀能健全全縣人事制度。至六月間行政院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時,突然由平時又進入暫時狀態,一切施政方針應配合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之規定,因此人事管理自不例外,吾人當面對現實接受戰地政務實驗之來臨,因應措施以謀求整體成功。 看了上述引文,可知家父永仁先生當年擔任公職是何等辛勞,家母李能寬女士又是何等獨立與堅強。這不單是我們一家的故事,相信很多金門人也有類似情形。 家母個性堅強,刻苦節儉,持家有方,愛護子女兒孫,民國九十年初家姊彩霞因病去世,家母從此不復笑容,對於中和舊居亦戀戀不忍離去,常謂:在臺子孫較多,她想多與子孫聚聚,假日裡內外的子孫偶到舊居探視,她就欣喜萬分,大哥與我每逢寒暑假,必定赴臺伴她數週。家人多次要出資僱請傭人相伴,她總是再三婉辭,說不習慣與外傭相處,說她性喜自由自在,我們身為子女總是不安,只好安裝兩支電話,隨時探詢她的近況,不意月前,老人起來如廁,凌晨不幸摔倒,自行掙扎爬起盥洗之後,打電話給我,我迅即請二哥及婷妹趕返家中,經過一番整理後,當日(三月十一日)由二哥陪返金門,隔日赴縣立醫院,李大夫以超音波檢查,發現她身上的肝臟竟有九顆腫瘤,而且大腸可能早有問題,她見我們臉色凝重,知道病況嚴重,反而勸我們要勇敢面對,說人遲早會走,醫生說她已是癌症末期,存活最多兩個月,要我們有心理準備,我們不敢以實情相告,仍是勸她進餐,但她食慾不振,排便困難,病體愈來愈衰弱,甚至全身痠痛,日夜都要有人在旁按摩照顧。四月十二日的下午,二哥與我正在幫她按摩,她忽然呼吸急促,最後竟然停止呼吸,讓我們心痛不已,回想家母一生,可謂: 哀哀慈母,生我劬勞。忽爾辭世,使我心傷。 追思昔日,倍感淒涼。喬遷北台,家無餘糧。 能屈能伸,能寬能容。創立家業,漸次繁昌。 扶老撫幼,母恩浩蕩。庇佑子孫,期待壽長。 因勞久積,病入膏肓。遽遭顛躓,而受災殃。 斯人斯疾,竟遇無常。身歸淨土,魂回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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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蹲在傷痕裡見證歷史
古寧頭幾經戰火浩劫,尢其是「八二三砲戰」,中共似乎蓄意要向古寧頭報一箭之仇,連民房也不放過。 你看,就這麼一間小屋,一發砲彈攔腰「穿腸破肚」而過,再擊傷隔鄰;另一發砲彈從屋頂摜下,替小屋開了個特大的天窗。別說砲彈的威力殺傷了,光是那牆崩瓦傾,也足以震得人死去活來了。屋主人是否躲過了這一劫? 這張照片是民國五十九年六月十四日拍的。那天是週末,午后,曾在南山駐防過的沈習書,提議去古寧頭,一說即定,說走就走。一輛四分之三,載著半個指揮組直奔南山。 下了車,他像是回到了老家,帶著我們穿堂入室。有位阿嫂在稻埕看見了他,親切得如同見到遠遊歸來的兄弟,立即以剛採回來的西瓜饗客。 吃完西瓜,我們來到這個「古厝傷兵」的面前,大家不禁搖頭,隨即「拍照存證」。我靈機一動,蹲在歷史的傷痕裡,用鏡頭來見證並向世人控訴這一頁悲愴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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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觀明華園演戲
「剛者必折驕必敗,俊美已成老醜怪,竹拐葫蘆是無奈,跛呀跛呀上蓬萊。」戲臺上李玄反覆懊悔吟唱,英俊挺拔的身體,已被越女摧折,元神受勾魂使者逼迫,不得不投身於路旁已死的跛足乞丐,成了我們所熟知的八仙之一李鐵拐的模樣。最後李鐵拐登上蓬萊島,仰首愁苦的樣子,台下的我們深受感動,直覺得這樣的下場太過可憐,幾欲一掬同情之淚。謝幕時,大家起立鼓掌,心思還徘徊在劇情中,回頭看媽媽,只見他讚嘆不已,直說:「沒想到這麼精彩,真好,明天還要再來看。」直到閉幕,才肯散去。一路上談著劇情,想起一個小動作,就彼此講述,一句台詞,就試著咿哦吟唱,回到家後,興奮之情仍未稍歇。 一連三天,享譽國內外的明華園歌仔劇團,抵達金門公演,慶祝金城鎮北鎮廟北極玄天上帝萬壽聖誕。自海報貼出,內心就期待不已。媽媽說:「小時候村裏來過一個歌仔戲班,也是在廟前搭棚演野台戲,那時候的服裝、道具、背景都沒現在好,服裝還舊舊的,不過一向平靜的鄉下,來了這麼個唱作俱佳、鑼鼓齊鳴的劇團,大家也都熱絡地去捧場。」笑咪咪地回憶著,又說:「那個戲團想要招一個新團員,希望找一個眼睛大大的,樣兒聰明的女孩,許多人都說我可以,那團長也來看過,要不是你外公不肯,我也許現在也在唱歌仔戲了哩!」羨慕之情,溢於言表,今日的明華園,保留了歌仔戲唱腔、身段等傳統,還加上各種創新的舞台佈置、聲光效果,更為精緻好看了。 縱使提前一小時到,前面的位置也已坐滿了人,我們坐在中間的位置,大家熱鬧地談話,同感慶幸。這天演的是︽濟公活佛︾,劇中狐狸精胡偉冠與桃樹精桃九妹,變化成凡人,下山遊賞人間美景,卻誤打誤撞贏得了比武招親,與美麗溫柔的小姐葛彩霞相戀。胡偉冠為愛犧牲千年道行,寧願成為凡人,桃九妹因兄妹情深,不忍拆散戀人,濟公被他們的情義感動,認為「禽獸若有情,比人更可愛」,決定幫助他們,然而道教大仙呂洞賓不滿人狐戀,於是展開仙佛大戰,自天庭打到地府、凡間,而正當一場混戰之時,胡偉冠與葛彩霞已成婚,胡偉冠並考取狀元,終究獲得親家的承認,以圓滿結局收場。背景唱著:「誰說神仙無煩惱,打來打去一場勞。」不覺令人莞爾。 在觀賞明華園演出之餘,我會和一些戲迷朋友談談明華園的消息,在表演家期刊、報紙,及網路上,對演員多有介紹。劇中的桃九妹是由鄭雅升飾演,在與道士對打,以及於靈隱寺想用計謀騙取袈裟,不成,又與濟公相爭等戲段,不管是表情動作,還是雙刀對打的武藝,都十分出色,所謂「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工」,這都是平時修練技藝的結果,每天練功、練歌,拉筋、劈腿:::才能有好表現。鄭雅升如今是明華園的當家小旦,最初也是經明華園招考加入的,開始時,從搭戲棚、拉牌樓、收拾佈景、整理戲服等做起,非常辛苦。且每一個技藝的學成,都是從作筆記、勤練而得,所以戲台上動作精湛,令人叫絕。 第三天演出的是︽周公法鬥桃花女︾,周公由當家小生孫翠鳳飾演,扮相依然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卜卦推算,鐵口直斷,先是預言賣油郎將死,後又判定徒弟彭謙活不過三更,但是因為桃花女見危相救,所以屢次不靈。結果惱羞成怒,設計以符咒陷害,招引來七煞八敗,攔截於婚禮迎娶途中,企圖害死桃花女,桃花女運用巧智法術,逐一破解,後雖以桃木劍勝過周公,奈何仍逃不過床母一關,兩方亡故後,才曉得本是玄天上帝座下弟子:靈龜與青蛇,玄天上帝此時顯神威,將靈龜收服,才了結一場風波。戲中桃花女在婚禮中破解周公法術的方法,多為婚禮習俗,實可經由此戲,了解到這些民俗的來由及作用。 「飾演彭謙的陳勝在,表演的最為自然,看他在戲台上走來走去,擠眉弄眼的丑角樣,真是好玩。」媽媽讚不絕口地說。「孫翠鳳的周公也演的很好,你看他卜完卦,胸有成竹,對自己能力自信滿滿的樣子,口說:『閻王叫人三更死,無人能留到五更。』彷彿造化機妙,皆運於掌的樣子。而見命運被改,忌妒憤恨桃花女使自己預言不準,先是假意為弟求親,後用明刀明槍爭鬥,心理與表情變化微妙,卻能鮮活呈現,確實演技修養深厚。」我也回味著:「場景變化節奏快,一個舞台讓人有穿天入地,四處遨遊的感覺,燈光閃爍與乾冰產生的霧氣,更營造出神靈仙境。」掌聲響起,每個人都捨不得走,期待著再次相見。 精采的演出,讓我們回味了歌仔戲曲之美,過去農業社會,野台戲是最令人興奮的娛樂,個人以為,許多傳統文化,有美好的素質,不論過去還是現在,都值得我們更多一些關心,更加一點參與,最好將它承繼下來,更加發揚光大。明華園歌仔戲團,以歌仔戲為基礎,吸收現代劇場的養分,使情節安排緊湊明快,排場醒目可觀,語言典雅又機趣橫生,音樂曲調多元豐富,成為具現代感的劇場,是良好的模範。在歌仔戲公演前後兩天,皆有扮仙謝神,彰明向玄天上帝祝壽的意義,祈求金門風調雨順、闔家平安,更顯示了虔誠的信仰。演出劇目對做人處世的啟示,和風土民情的展演,講求深刻不俗的主題思想,亦顯現了文化傳承的脈絡,我們可真是經歷了一場豐富的文化饗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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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白線的省思
記得不久前本刊有一篇「白線的故事」,道盡金門過往交通問題,但金門白線可還有下文呢!且聽我細說分明,看倌,您可還記得以前馬路上綠色隧道,是金門最值得驕傲的森林資產,近年因樹齡老化更新,綠色隧道已消失於無存。然而,今天不是討論木麻黃樹被砍伐,而是將鏡頭拉回軍管時期,戰地司令官每每有所建樹,譬如:高粱田的反空降水泥柱、燈火管制││車輛燈光漆黑一半、住家燈光禁止外洩、家戶規定每盞燈要加裝燈罩、禁止機車超過50cc等等,想起來也沒什麼不好,太平天下,與世無爭。可是這些邏輯,現代人可就是想不通,尤其是白線的故事,如果沒看過此文,就是一頭霧水,而筆者要說的白線,不是劃在馬路十字路口,是劃在馬路兩旁木麻黃樹上,這象徵什麼呢? 從前,金門擁有「整潔金門」的美譽,戰地政務時期,除了各村落自衛隊員劃分有整潔責任區域外,道路的清潔全由駐軍包辦,為了統一整潔的標準,防區司令下達道路兩旁的樹木,每棵樹約在高二公尺處,劃上一條白線,繞樹木一圈,規定白線以下不能有雜草叢生,不能有枝枝節節,樹木二公尺以下一定要乾乾淨淨,水溝、路旁絕不能有其他東西存在,每天夕陽西下時,馬路兩旁便有官兵打掃,即依規定在白線以下,打掃、除草、將新生的雜草樹幹砍掉,每天一塵不染,後冷戰時期(美匪建交後)戰地的軍事建設就有些停頓,阿兵哥除了出操上課,每天就是掃馬路過日子。因此在當時外國使節來訪,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金門是一個美麗的島嶼。 對於類似有智慧的做法,在戰地行之數十年,確實收到良好的效果,雖然,砲火下的道路沒有花花朵朵,但走在綠色隧道著實讓人心曠神怡。在全島馬路旁的木麻樹劃上白線標誌,也成為戰地的特色。戰地政務解除後,軍人不再義務打掃馬路,而是由清潔公司承攬業務,每天看著一台貨車,後面載兩個人,每個人手持一把強力吹風機,以10公里的時速沿路將垃圾、樹葉吹進樹叢裡,車過水無痕,看起來是乾乾淨淨,然而木麻黃樹葉越積越多,雜草很快蔓延,白線以下的新枝幹,沒人再整理而四處亂竄,甚至經多年風雨洗刷,已經看不到樹上白線了,尤其在較窄的馬路,幾乎雜草叢生淹沒快半條馬路,如高坑至太武山、陽宅太武社區蔡厝至太武山路段、下莊幹訓班至建華新村路段及軍事營區旁等等。 金門縣政府這幾年花了不少金錢及人力,積極打造以往美麗、整潔金門形象,伯玉路經過多年的努力,也曾水水粉粉花枝招展,但如果不維護又是雜草叢生,拜永續就業之賜,大量鄉親投入維護馬路的工作,這兩年才真正有一點水平,不讓廈門專美於前,然而廈門號稱是美麗花園城市,也不是浪得虛名,連續二屆夏新廈門國際馬拉松賽,就是在最美麗的賽道快樂奔跑,他們號稱運動員奔跑在「世界上最美麗的賽道」上,尤其電視全程轉播,透過直昇機高空拍攝,將整個廈門儘收眼裡,美麗的賽道寫下美麗的篇章,賽道兩旁的166495盆似錦繁花,運動選手沿環島路奔馳,可看到「一國兩制統一中國」八個大字牌坊,那的對面正是我們金門,報載金門縣政府也要舉辦國際級馬拉松賽,期能提高國際知名度,並積極植栽道路兩旁花草,來迎接世界國際島嶼會議。 國軍不再有義務打掃馬路。我始終感到疑惑,難道軍人對島上一點義務都沒有了,尤其太武山仍是軍事重地,至少有責任將太武山營區或各軍營區外50公尺的範圍,按以往的模式,白線漆在木麻黃樹上,每天派人維護整潔,再造軍愛民及軍人對金門一點責任。太武山,其實是金門植物的寶山,與廈門的萬石山風景區,這座號稱有三千餘種植物,有松杉林、竹林園、棕櫚園、薔薇園、仙人掌、百花廳是一座自然景觀之植物公園,我們差的只是造景而已,值得縣政林務單位加把勁,也希望軍方共同來整裝,為金門成為美麗花園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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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民國三十七年 依照兵役法之規定辦理有關徵兵措施,按戶籍等登記為依據將適役男子列冊,首先辦理身家調查及體格檢查以至抽籤,均屬保辦公處之工作,余保隊附兼保幹事一人兩職,作業過程之繁忙可想而之,但職責所在義不容辭,所以幾乎不分星期日等假日,甚至夜間都在辦公,數日未回家一次,衣服囑保丁送回家中洗,妻在家中養育兒女治家,且要上山幫忙農事,回憶此時基層工作人員之待遇,上無以奉雙親,下不足養妻子,可謂為地方半盡義務,還好保長翁滄江家境甚佳且熱心公務,所以長年累月供給保幹事伙食,言之至此令人肅然起敬。續述辦理兵役之事,竟為宗姪王天福中籤,當時王天福兄弟二人其兄南渡謀生,王天福在家與其母耕田維生無法遠離,乃援例由事主物色,洋山社一位同宗僑生代替,於四月廿五日入伍。在保辦公處已夠忙碌,但珠浦鎮公所又派余兼代鎮隊附,因鎮隊附沈天牧辭職,余兩邊兼顧兩地奔跑,日以繼夜何能休息,九月間又奉派往廈門轉鼓浪嶼新兵接待營慰問上述入伍新兵,順便遠送前盤沙保保長蘇英章南渡新加坡,同鄉又同事臨別依依,送至芝查連加輪船上揮別。計前後三天往返匆匆無暇參觀名勝。正在忙於公務無暇顧及家庭,十月廿一日(舊曆九月十九日)次女彩慧出生,趕回家時母女平安至為欣慰,並向妻致歉意。二弟於本年南渡新加坡,臨行之日送至後浦同安渡頭(即往廈門之碼頭)。 民國四十年 元月十五日行政公署行政長沈敏因事離職,未舉行任何歡送儀式,臨別洒淚至為可憐。司令官兼福建省主席派金防部政治部主任李德廉兼行政長,政治部科長傅亢兼行政公署辦公室主任。本區指導員廖國雄調職,遺缺調古福淦接充。 二月一日區公所召開全區伍長以上幹部第一次會議,檢討工作缺失研議工作方法,提高幹部士氣團結集中意志。余在會議中坦白自責痛下決心,將準備調訓全體伍長集中講習,以喚起精神共體時艱。同月初旬即行召集鄰伍長訓練為期一週,結訓之日李行政長於百忙之中蒞臨訓話。同月廿二日行政公署金政民自第0224號通令嘉獎。自此以後區公所工作情緒為之一振。當局為節省地區行政經費,亦有編併行政區域之議,但不管如何編併仍然應就本區工作做好。 六月間對於金盤區與古寧區合編併為金寧區(其他數區同時編併)之案件已近成熟階段,在心理上及工作上即積極準備,妻在此期間為分娩期,但因公務繁忙余未克回家一視(軍管區星期日及國定假日均無休息),至知悉先斌於農曆五 月初八日出生,翌日乃回家省視抱歉萬分,由於準備辦理移交工作太忙,立即又回區公所處理公事。 七月一日為併區生效日期,移交手續以此日創分權責,由於行政公署公文至五日送達區公所,所以至五日正式移交給金寧區區長李智中接管,余指定原主任幹事張英代理會對蓋章,余同日到行政公署報到(在金城南門魁星樓對面二層樓上班,後搬遷數處),奉調行政公署政務科衛生股股長(新增設),科長陳士心乃卅八年縣政府民政科長老長官(余當時任科員),臨時在科長大辦公桌邊處理公文,余自顧對衛生行政毫無經驗,且當時在案卷及法令中,並未創分有關衛生行政案件或法規,一切工作從頭做起,還好暫住在公醫事務所樓頂(模範街衛生院舊址),利用時間多與所長吳鳳章博士面談求教,一方面查詢本地區防疫保健之重點,及重要疾病之防治,一方面以福建省政府名義辦理公文,向台灣省政府洽取有關衛生現行法規,一方面函請農村復興委員會,洽商支援季節性防疫及治療藥品,得以免費切實使用。 余每日三餐係在樓上與正副行政長等長官同席進餐,每餐都有談及地區衛生情形,因當時衛生設備至為落伍,例如街道店邊沒糞池供人方便,及露天污水溝積而不通,民眾設糞桶於床頭邊,或人畜同住於一屋等等,尤其金城南門燒灰窯雜處於住宅之間,南風吹至街上空氣污染莫此為甚,乃針對上述重大問題提出解決之計劃與辦法,按先後緩急逐步實施,余在此短短半年時間得以認識衛生行政工作對國民健康至為重要。 民國四十三年 公務人員任用法修正於元月九日公佈實施,公務人員任用資格必須考試及格或銓敘合格(凡辦理公務人員儲備登記合格者亦視同銓敘合格),且邊遠省公務員任用暫行條例亦同時廢止。金門縣於四十二年恢復縣治,於短短數個月期間趕辦縣政府及所屬單位之組織規程,員額編制及任用送審等工作,乃在關鍵期間非常迫促,還好加緊準備均能積極進行,且部份已辦理儲備登記,所以大部分都能趕上。當時銓敘部審查任用送審案件,凡在公務人員任用法修正公佈以前,已送達銓敘機關者,得免受新法之限制,因此金門縣政府暨所屬單位公務人員之任用送審,差一點點就趕不上適用邊遠省份公務人員任用資格暫行條例,然就得不到資格及年資之優待,可謂金門縣各級公務人員之幸也。 公務人員任用法公佈後,公務人員俸給法及公務人員考績法亦同時修正公佈,俸給法簡荐委各分三階,並增設同委任一級,考績法配合簡荐委各階,三年一次總考使得升階,諸多限制甚感不便。 三男先正於農曆正月十八日出生於家鄉後盤山村中,余公務極忙,幾乎每夜都在自動加班,所以抽不出時間回家照料,至次日有來說才利用晚間回家一視,面對內人及嬰兒萬分抱歉,亦萬分歡喜。 二弟永堯自三十七年旅新加坡謀業,不久古寧頭戰役發生交通不便,尚未回國省視,茲以局勢略為安定家人彼此非常盼念,但因二弟事業甚忙無法抽身回國,經徵求雙親同意設法給二弟婦前往新加坡相聚,必須有當時結婚照片寄新加坡申請入境手續,因日治時代結婚並無結婚照片,余乃設計一張貼有夫婦相片之證明書格式,提供縣府民政科參考同意,簽請縣長核可後發給,核證明書寄給二弟永堯向新加坡政府申請入境,很快獲准將手續寄來,即託前縣長陳玉堂先生在台辦二弟婦出國手續,金門出入境證很快核發,二弟婦與同鄉婦女數人為伴同時出國,臨行再三表示謝意。從此以後很多僑眷出國與夫相聚,都是向縣政府請發同樣有貼相片之證明書,而很順利辦理出國手續。 九月三日中午余在縣府午餐後,忽聞大陸向金門砲擊,砲彈落地爆炸聲音很近,我和很多同事很快跑到後面山溝防炮洞逃避,至晚上砲擊稍停才回縣府晚餐。按此次砲擊以靠大陸三面沿海附近民房損壞最大,且城區連日陸續有砲擊,尤其前水頭碼頭多被摧毀,乃遷移新頭料羅碼頭。縣政府及各單位辦公處都加強防炮防空設備。對防空防炮警覺亦普遍提高。余原住南門許允樁先生房屋(與許允楩先生同一座),因十一月十八日下午砲擊很劇烈,而搬遷附近係許炳忠先生房屋(與稅捐處同一座有防空洞)。 兼縣長張超往台未返,在台發生車禍受重傷,上級派金防部政治部副主任田學信接兼縣長,到任後鑒及地方財源因炮戰影響,恐有收支不敷之虞,乃暫將全縣公教人員薪額減成發給,後來財源恢復常態時才如數補足。 四十三年下半年依照公務人員考績法之規定,辦理平時成績考核,各級人員均依規定評定等次分別獎勵,余奉核評為甲等記功貳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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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集團結婚盛況
浯邑由於早期民風閉塞,自國軍進駐之後,在五十年代,民生經濟在轉變中萌芽茁壯,因此社會亦隨文明進步風華,趨向虛華奢靡與浪費;再因台籍來金服役者人眾,戀愛之風熾起,相約黃昏時,雙雙在花前月下,起山盟立海誓而互託終身,或因得近水樓台之便,博得芳心而成眷屬;甚有不顧家長之反對,堅心要嫁台灣郎。因而形成地區男多於女,而衍生婚姻重聘陋習,曾經刮起一陣「三八」風。亦即流行著納聘之時必須備有八兩金、八擔肉、八千元。以金錢論婚姻,造成無數曠男怨女的悲情!是以,斯當時曾流行著一首「順口溜」:一錢、二緣、三生帥、四少年、五好工、六好膽、七皮、八靡爛、九強、十敢死。自然成為朗朗上口,家喻戶曉的時諺,鄉土調。 政府為化民成俗,以及推行節約,改造社會風氣,曾先後舉辦「集團結婚」,鼓勵適婚男女,攜手同心步入莊重華麗的禮堂;首由公教員工率先以身示範。圖為地區於民國五十八年在金門育樂中心舉辦第七屆集團結婚的盛況;集四十七對新人共聚一堂,由司令官尹 俊將軍主持福證、政委會秘書長蕭政之先生為男方主婚人,縣長屠森冠先生為女方主婚人,男方介紹人是政務委員陳卓凡先生,女方介紹人由許靜觀女士撮成。四十七對佳偶,在長官蒞臨觀禮祝福下完成嘉禮,創造幸福美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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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油菜花田
今年的油菜花似乎來得較晚,入冬時,心中不斷期待能見到那一片金黃的花海,它像是黃金般充滿吉祥的色彩,也像是身著黃色衣裳的小天使飛舞在大地,一切是這麼的和諧與寧靜。 背起相機,騎著那輛快報廢的老爺車到處去尋找那一瞬間的感動,乘著風,眼前是一片綠意,原來小麥也選在這時候與眾人相見,忍不住佇足了一會兒,只想欣賞這片刻的詩意,樹梢上的鳥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瞇起雙眼正想好好的認識牠,無奈,我的到訪似乎嚇壞了牠,拍拍翅膀,飛離了我的視線,在我還來不及拿起相機時。 繼續朝前邁進,終也看到了睽違已久的油菜花田,驚呼了一聲,多麼壯觀啊,眼睛像是是相機的快門般不斷的把眼前美景一張張傳輸到腦中,手也沒閒著快速的掏出相機,只想把這一片花海盡藏在歲月的記事簿(我的相簿名稱)中,「邂逅在2004年的初春」,坐了下來靜靜的欣賞,忽然,一輛紅色的轎車出現了,載來了大朋友和小朋友,小朋友興奮的跑向花海中,嚷吵著要父母多拍幾張相片,好帶去學校與同學分享,沒錯,大自然的一切,是共享的。 油菜花田洗滌了我一身疲憊,我想躺在其中,嗅著其中的青草味,悠閒的下午就這麼渡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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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寫在前面 民國九十二年十一月十二日的金門日報副刊,許丕華先生寫︽咱的俗語話︾「『近廟欺神』的省思」一文中曾說到:『四、五十年代在一片「綠」制服的軍管與戰地政務的環境中,人才正待大力培植,前賢們如王秉垣、李智中、石炳炎、董群鐵、許宜琦在鄉鎮打頭陣,政委會、縣政府像前立法委員、福建省主席吳金贊正在股長與所長的階段,王永仁職位較高,李增宗、林朝文、陳榮泰、黃聰山、呂江水,也是在股長與所長之間,他們所受的壓力之大,工作之艱,實非現在的我們所能想像的,但為金門鄉梓福祉,「千斤萬斤,我嘛敢擔」』。許丕華先生說家父永仁先生職位較高,並推許前賢們造福鄉祉。身為人子,在此表示感謝。 家父永仁先生擔任公職多年,民國四十五年元月一日金門縣政府人事室成立,家父即擔任人事室主任,先是權理,後真除,直至民國五十八年四月調內政部藥品供應處人事室主任,始終擔任此一職務,家父做事一向兢兢業業、全力以赴,甚獲長官肯定。六十七年退休以後,又積極從事家族及宗族族譜之編纂,書成刊行以來甚獲眾人推崇,老人年高體弱已於去年辭世,但生前著有回憶錄,敘述一生經歷與見聞,是珍貴史料,頗值得一看,筆者將藉報紙陸續披露一二,分享讀者。近日整理老人手稿獲閱兄姊妹家人出生種種,可知當年家父之辛勞及公而忘私,然家父能在公職有所建樹,有賴家母操持家務,讓他無後顧之憂,能專心公務,尤其吾等兄姊妹出生之際,家父經常無法返家照顧即將分娩的家母。筆者特謄錄這些年之紀錄,以紀念不久前亦因病去世之母親,父親在回憶錄中寫道: 民國三十一年 日寇佔領菲律賓、馬來亞、新加坡及印尼、緬甸,在報紙大事宣傳,我們很多宗親及朋友及親戚僑居南洋群島,所以大家非常關切僑居新加坡親友之安危,經過一段時間無法通信,後來有少數僑胞回來,互為探聽有幸有不幸,襟兄張紅記亦是此役冒險生還者,據告當時係擠在死人中佯死倖免,回來時大家為之慶幸,南洋群島被日寇佔領後,政治及經濟均惡化失敗,僑民生活極端困難,僑匯停止接濟,對金門僑眷生活影響甚鉅,很多靠僑匯生活者幾乎無法生存,所以金門很多小偷竊取農產品。每逢農作物收成季節,余與二弟永堯必須於夜間協力巡視園中之五榖,甚至搭草寮冒風雨在園中守望,但有一次深夜大雨視線不明,竟仍有小偷冒風雨偷竊地瓜。 由於淪陷期間生活困難,盜竊之風到處聽聞,日寇為加強控制捕風捉影到處抓人,凡吾工作同仁(先正按:家父當時從事地下情報工作)無不隨時提高警覺,不幸烈嶼事發有兩位許先烈先後犧牲(其一為許順煌,母吳氏松,妻黃氏麗),每於夜深人靜之際無不緬懷追思。然則敵愾之心益增奮發,但一切言語及行動更為謹慎,余因此時心情轉為複雜,且日夜都隨時準備有所行動,妻又懷孕漸漸靠近娩期,因第一胎有血暈之危(先正按:家母於民國三十年曾育一女嬰,不幸夭折),所以本胎臨盆特別注意,乃相請岳母來舍候產,十月卅一日夜我倆與小內弟清炮同睡一床,深夜發覺陣痛將另房岳母驚醒,余亦在場協助相倚,經數小時陣痛後順產一女嬰名曰彩霞,內外祖母及全家十餘人,都非常歡賀母女平安,當時並無重男輕女之觀念,余更認為女兒居長,大姊可以帶弟妹,事實亦是如此,彩霞日後對弟妹之照顧,善盡責任,我們為父母者當然也應注意其教育,使其具備充分學識,才能帶動弟妹,互相仿效爭取美好前途。 民國三十四年 日寇自攻珍珠港向英美宣戰後,且侵占南洋群島,兵力分散又引起聯軍公敵,所以到處失利,元月十四日盟機轟炸後浦附近之日寇軍事設施,日寇大為震動,駐金陸軍準備行動流竄,乃假借檢查騾馬疾病竟將扣留作為運輸工具,余及所牽騾子亦被扣留在瓊林社集中一天,後因騾子體瘦無力被放回,日寇臨調動部隊時到處抓民伕,人民驚慌萬狀日夜逃避,余及二弟永堯有一次躲在草中分秒之差,險被抓去,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日寇又將後盤山之大榕樹砍取作築工事之用,家父曾出面要求不可砍伐,日軍並不停止,後來要求分開將數株修枝保留重要樹身。 八月間喜聞日本無條件之投降,全民歡騰盼望國軍早日歸來。十月三日聽說今日我政府及國軍要回金門,余及很多民眾都到公路兩邊歡迎,本縣光復重見天日,後盤山屬古湖鄉公所,設在古寧頭北山社,鄉長王觀漁原籍西山人,前此在馬巷金門難民收容所共處甚熟,次日假北山社李氏宗祠開會,余被指派為盤沙保義務幹事,保長王維田西山人,本保轄後盤山、後沙、西山、嚨口四社,即日依照開會規定事項積極進行,陪保長到各社暸解一切情形,同月八日(舊曆九月初三日)余在鄉公所開會,此日午前妻在家分娩順產長男先振,並自行縛好臍帶洗淨嬰兒,余於開會後並在鄉公所洽辦公務,至下班後經南山社岳父母家探視,至天晚才聞悉已趕不及回家,該夜人在外面心在家裡,睡不成眠,天初亮即趕回家,一面向妻抱歉意,因公事而未能在家協助分娩,一面看見兒子非常高興。不意有人在山上辱罵家父對日寇砍大榕樹未盡阻止責任,竟向縣政府誣告家父陪同日寇砍樹,當此之時有口難辯,家父被縣政府拘留五十天,最後查明係日寇砍樹作防禦工事之用,地方義務幹部無法阻擋,水落石出,幸獲無罪釋放。金門光復初期類似案件甚多,有事實者亦有藉故誣告者,回憶以往感嘆萬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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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餵養動物經
聽老一輩們講,他們以前的年代,人們是和豬、牛、馬、雞、鴨同住一間屋內,有的大厝住人,旁邊的護龍就是動物的家了,更誇張的是他們睡覺的床底下就是雞、鴨們的活動場所,是因為這樣的安排在吃食、餵養動物時可以節省人力、時間,且在空間利用上也做了最有效的應用,而豬、牛、羊等大型動物,有的就直接餵養在住家旁如:護龍、行頭。 也曾聽住在鄉下的親戚說,他們餵養的母雞,偶而母雞會消失一段日子,等再出現時,母雞會帶領一群小雞出來覓食的溫馨畫面。概因鄉下空間大,母雞循正常管道與本能的繁殖下一代也。到了我輩年代,雞、鴨偶而在自家庭院外放啄食,到了夜間趕回固定的眷養處,或是關入雞籠、鴨籠中。隨時你得清點隻數有否遭偷竊,亦或被狗兒叼走,亦或被鼠輩咬傷否?若有狗兒欺侮雞、鴨的下場,必定遭主人的痛打一頓,被認為成了只會吃,不會顧家、看家的不良狗,惹人厭下,很容易成了冬天進補的香肉去了 雞鴨生下的蛋,幾乎皆捨不得自家食用,大多拿到小雜貨店去換取油、鹽、醬等日常用品,只有在特殊的拜拜節日、紀念日等才有可能將雞鴨蛋留下來應景後食用。碰到一年一度的「補冬日」時,雞籠、鴨籠中屬於平日較會吃以至於長得肥壯的雞鴨可就倒大楣了,很不幸的會成為我們的腹中物。自家媽媽自己不敢殺宰,會請鄰居幫忙動手殺來進補。記憶中,母親會差遣我們到中藥房,買男女不同食用的補藥加入雞鴨中燉煮,大男孩們吃鴨公,女生、小孩吃鴨母,這種吃法聽說不可以亂吃,否則媽常舉例說明「委啊旺」,個子矮小的一位長輩為例,他就是因為年紀太小時跟著大人吃鴨公,才會導致身高的矮小、長不大,到成年時身高還不到一百公分的高度,現在也不知當時的「委阿旺」是真的吃了鴨公,還是遺傳基因使他長不高? 待多年的打拚,家境較改善後,平常的日子裡,三不五時,媽會用電鍋燉上幾片高麗參加冰糖,或是燕窩燉冰糖,強迫我們喝下這補液,說是進補才能維護身體的強壯,以增加免疫力,現在回憶當時的進補時刻,還真是有夠溫馨,也很享受。和現在隨時皆有肉可吃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少了一味「知福、惜福、感恩」的味道吧。 對於不同於雞鴨餵養方式的兔子,這可是真的需要靠我們雙手來餵養,印象中剛出生的小兔子,白毛稀疏疏、紅冬冬、軟趴趴、未張眼的小兔子,在母兔一胎可以生出四至七隻的小兔子下,為了提高其存活率,我們採用人工方法幫母兔餵乳,餵乳時,須靠我們一手抓住母兔耳朵,將兔身擺放於我們倆大腿內側間,將母兔肚子朝上,再把小兔子抓放在母兔乳頭處餵養,約二十日左右,小兔子較為長大後,可以自個吃奶、吃草了,我們就不必那麼辛苦花時間的照料牠們了,只是記憶中,照顧牠們的同時,好似每月的初一,皆可以因拜拜而吃到薑絲炒兔肉,那可是當時的美味佳餚。現在回想起,似乎殘忍些,但是在那時難得有肉可以吃的年代裡,大家可是搶著吃呢!管他是可愛的,也是自己辛苦照顧的寵物宰殺來的,換到現在的環境,則寧可不養不食,想吃時隨便取用各種食品,就有食物可以替代口慾,而在那苦哈哈的年代裡,有肉可以吃可算是人間一大享受,哪會思考靈性與殺生、殘忍、輪迴:::。 牛,也是每戶農家必備的大型牲畜,有草時,帶到草地裡放養,只需每日在補充一兩桶的水分讓牠喝,這種的工作,普通由男孩子來做,偶而我們會幫些忙,如拿地瓜給食,或是地瓜的莖、葉、梗的食物,或是在冬季缺糧時候,餵養一些夏天收藏的花生梗、葉。牛生小牛時大家皆歡喜,小牛出生後即可以站立,牠的那對大眼睛,頑皮、可愛、填塞在幼小的心靈深處,沒接觸過的小孩子,體會不出那股「牛寶寶」的心境。 小時候餵養過的動物就屬兔、牛最受大家的喜愛,食草性的牠們,排泄物不會臭到令人受不了,也不用花時間特別處理,而最討人厭的算是雞鴨的排泄物,又濕又髒又臭,每回必須掩鼻清掃,而餵食時,雞兒還會啄人,鴨兒吃食時嘴巴的亂甩,弄得你整身的臭味在,實在很不討人喜歡。現在的環境,除非住在鄉下,想要重溫餵養動物的日子,可說是零機會,無怪乎,有餵養寵物的人會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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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撒下「性別平等」的種子
吳政庭、呂木蘭在「『教育現場‧性別觀察』─檢視校園性別問題」中提及老師對待學生常有不同標準,排隊、服裝、座位安排、頭髮要求上,不知大家對一個剛出生的小Baby第一印象是什麼?輔導老師是男的,奇怪嗎?男老師一定要接行政工作以後才不會被笑是「爺爺帶孫子」嗎?娘娘腔與男人婆如果只是「溫柔特質」與「剛強特質」多少之分,會不會就沒啥大問題?「舞動人生」、「玫瑰少年」是口碑不錯的影片,有空該欣賞欣賞。但不知「校園空間」和「性別空間」的比例該為何,值得大夥兒深思、 楊佳羚、張明慧、林綠紅的「讀書會實務運作─技巧與經驗分享」,談及讀書會的初期,人數的決定、公約的制定、找主題書等,「文字是有階級的東西」,所以看書人也是重要的考慮因素。可以先定主題,每一主題挑一本書,分清楚責任與義務,要求討論與回饋,「發言」是一種自我肯定的歷程,討論可以引發內在歷程的改變,影片觀賞時不要太長,三十至四十分鐘即可。「穿梭N度空間的女人」聽說極不錯,值得一看。楊佳羚目前在國外攻讀博士,她眼見瑞典男人可以請半年的「育嬰假」,實際上他們的改變也不是一夕之間,我們該看的是改變到底有沒有好處。 達努巴克、陳俊志在「電影賞析與討論『夜‧永誌』─防治性別暴力與男性成長」中帶給大家另一個省思面向。「聽,海哭的聲音,這世界未免也太多情,哭泣到天明。」,這是「聽海」,在一個國三男孩的畢業典禮上,同學唱給葉永誌聽的,雖然當時他已不在人世。葉永誌,一個屏東鄉下的男孩,一個喜歡做家事、父母眼中貼心的小孩,一個在同學眼中娘娘腔的國中男生,帶著極多的恐懼在學校過每一天,他的離開應該帶給我們這個社會多點反省吧!很多人因為受限社會環境而忘了關懷我們周遭的人,紀錄片紀錄的是一段我們需要「不斷自我反省的過程」。 四月二日早上的課可多元了,針對讀書會對象是老師、學生、家長而有不同的上課內容,在分身乏術的情況下,我堅持A組(教師組)、原教室。鄭智偉、張明敏在「揚起彩虹旗│同志教育的概念與實踐」中,導讀「親愛的爸媽,我是同志」一書,這是七個媽媽、一個爸爸的口述,這是五個男同志、四個女同志的故事,的確,很多的誤解是來自不了解,透過「觀念大考驗」、演戲等來看「另一種裝扮的代表」,那又為何他們要受歧視?李中琪、胡敏華在「性要怎麼教─漫談性教育」中提及認識自己,從自己的身體開始,然後學會珍視、尊重。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都很多元,大家都需要不斷反省,彼此修正,性教育無所不在。廣播節目中一個活動「讓家動起來」,五個媽媽讓大家票選,得第一的媽媽竟是「懷念過世的媽媽,每天回到家就打開抽油煙機,聽那聲音來平復自己的心情」,「媽媽」和「抽油煙機」若畫上等號,可不可悲啊! 「讀書會實務演練」中,蘇芊玲要我們反省「我們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我們如果有的時候不加解讀(毒),那麼會讀得越多,中毒越深。我們要在正式體制以外撒播一些種子,「技在其中」,人是可以穿梭的,分組演練時,我們成員裡有校長、國中老師、國小老師,大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何常委再度出現,各組上台報告後,他說「有能力的愛很重要」,不管是專書、時事、議題融入等的讀書會,最好都要結構考量,帶領人歸納、整合很重要,智慧要有知識、經驗、反省。從「兩性平等」到今天的「性別平等」是一群人的力量在催生,我們有幸成為一顆種子,感謝各方的成全,也許這些種子中不必然會發芽,但它們確實已撒在社會各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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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縱橫田野上俯仰天地間
照片中這個「玩意兒」,民國三十九年駐金門時,好像不曾見過。十九年後,再到金門時,島上的農業正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個既像天平,又像蹺蹺板、高射炮的「玩意兒」,便到處可見了,但不知叫啥名堂。直至見人操作它來打水,才知是農人的好幫手。︽金門︾畫冊上稱之為「吊烏」。近年某天,在三民︽大辭典︾上,偶然看到「桔槔」一詞,並附有引自︽農政全書︾的繪圖,及︽淮南子‧汜論則︾:「斧柯而樵,桔槔而汲。」和︽莊子‧天運︾:「子獨不見夫桔槔者乎?引之則俯,舍之則仰。」等來歷,始知學名叫桔槔。 桔槔,對我而言,陌生而新奇,因為,我們家鄉是以埧圳引河水來灌溉,台灣也是那樣。再因桔槔的造型及操作時的形象變化很豐富,且有幾何圖形的美,並能引發美的想像,便用鏡頭捕捉下來了,及至讀到莊子的哲言,更覺得它有一種「縱橫田野上,俯仰天地間」的文化之美,願金門的朋友把它看作「金門一寶」,保存若干在緊靠觀光景點的田野,讓遊客在親自操作中,兼得古趣與知性的饗宴,應是可行的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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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番薯的歲月
番薯,是一種金門特有風味的農產品 。戰時,有人因它而存;有人因它而得,它帶給了金門無數的生氣,雖然普遍,但卻具有相當價值,更代表了金門深刻的歲月。 民國四十七年發生八二三砲戰,在中共強力圍堵下,金門赫然成為一座空城,沒有多餘外力給予它充裕的食物,中共的目的似乎達成,其實不然,金門土地雖貧瘠,還有番薯救急,在它生命力特強與生長不需特別照顧的條件下,繼續蔓延。 曾聽母親講過八十五年三月中共「搗彈」期間,當時她正好在師大進修,打電話回來問及金門的情形;父親信心滿滿的告訴她放心,因為父親問過住在鄉下的大伯母,田裡有沒有種地瓜?伯母說種了好幾畝,父親認為當年八二三砲戰,中共封鎖了金門好久,也打不下金門;因為中共總認為金門沒有自給的糧食作物,就只是一個虛殼,能維持多久?在砲火猛烈的攻擊下,臺灣也無法進行補給、極力救援金門,但番薯卻為我們提供了最好的補給糧食。 甘薯是最適合金門的土壤種植的一種農作,既然如此天造,也就理所當然研發出各式各樣的工具,來變化地瓜的本質,使它豐富多采,並方便製作過程。研發的工具很多:如裁切甘薯片的刀──ㄢ脯刀,一片近乎長方形單面有刃的刀,當大量收成時,再將ㄢ脯刀和一張專為切地瓜片而特製的ㄢ脯椅合併在一起,就成一付「ㄊㄨㄟ仔椅」了。而讓甘薯能保存它豐富的澱粉不流失──那就是銼仔,用「銼仔」把地瓜銼成地瓜粉,是蚵仔煎的好材料。 不過,在種種阻撓下,如單打雙停的日子,多麼艱難!金門仍一步一步地發展,經過漫長改變,到現在開放觀光後,物資充斥,金門的特產──番薯,也跟進加工成易儲存的乾產品,販售給外來的觀光客,讓他們也分享我們的成果,感受一些不同於烽火下的情景。 從另一面來看,番薯具有金門的特質,堅毅、勇敢;番薯,其根粗,方便鑽延,生命力強,一些地質不肥沃的區域,依舊能耕種起來,靠著它堅忍不息,不斷蔓延,持續生長;若把這氣節比喻在人的身上,更顯得貼切,人有著堅強的意志力,不屈服於敗壞的風俗,會成為一個浩然正氣的君子。倘若,不好好利用,延生出不好的習慣,也不改進,讓它沒有計畫的展現下去,便是壞品了。然而,好的精神就要去學習它,雖然只是一般植物如地瓜,也有值得學的地方,將它應用在日常生活中,牢牢記住,時時提醒自己,銘記在心;進而,推廣給下一輩,使他們也能了解其中奧妙之處;繼而,延伸下去。 冬季來臨,冷風越過樹梢,蔌蔌的吹著,多少遠離金門家鄉的遊子,一身成就之後,在飽食豐盛的魚肉飯菜之餘,誰不思念故鄉的ㄢ籤湯呢?雖身處在外地,仍不忘以前老家戰火中的乾糧─地瓜或其他副產品,便常購外地的甘薯,但總會覺得怎麼吃也不比家鄉好;一種思家情切的心不由得從心底溢出,感懷家鄉的一切,臉上露出了不捨及更多的感慨。 番薯,是金門人生命中的最愛;番薯的歲月,是金門一串深情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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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撒下「性別平等」的種子
經過了些許輾轉,我有幸參加「各層級帶領性別平等教育╱議題讀書會之種子教師培訓」,名稱很長,過程生動、活潑、有內容,結果則是「滿載而歸」。時間是四月一、二日,清明節前夕,沒訂回程機位的我差點受困松山機場;地點在「劍潭青年活動中心」,這棟就學時早晚路過,卻從未踏進過的紅色建築;主辦單位當然是「教育部」,因此訓委會何常務委員來參與開幕、閉幕;承辦單位是「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由許多經驗豐富、資歷非凡、口才一流、來自四面八方的「英雄英雌」共同經營。來自金門的代表五位,分屬五個國小的老師,大部份是輔導老師,金沙國小的陳成勉、金鼎國小的蔡雪芳、寧中小的陳佩佩、安瀾國小的胡淨妮以及湖埔國小的我。我是專心的聽講者,抱著一顆學習的心;我是敏感的觀察者,留意社會各層級發出的聲音,包括與自身息息相關的教育界。 自己算是大開眼界、耳界了,再次目睹大師級的開講,楊佳羚等是在沙小研習會場上即已見識過,有些在此之前則止於「紙上」見過,他們都不斷的在「性別平等教育」的路上充實、進修,真是令人佩服啊!培訓期間空檔我在會場漫步,了解一下「劍潭青年活動中心」的由來,原來是蔣故總統經國先生在六十二年任行政院長期間,為使青年朋友能在大都會有一活動場所而撥款興建,完工後也做為海外青年活動場所,會議、活動、住宿,真是一處多用途的空間,可是這一次我笑稱別人是「健談」的人才能進「劍潭」,他們還真的都很健談。 四月一日早上九點一過,會員陸續進場,要住宿的人大包小包的,數分鐘後開始二天的活動,首先訓委會何常務委員致詞,他給與的人員一個剛出爐的「禮物」─「性別平等教育法草案」,剛審查通過的,期待大家告訴大家,大家的努力已看到一點點成果,草案包含甚廣,它需要推廣。「經驗是最好的老師,閱讀是最好的治療」,讀書會之所以好,好在分享,但要本身先讀,才能分享,光是聽,就跟演講沒什麼兩樣了。蘇芊玲理事長先談到八十六年成立「兩性平等委員會」的過程及一路走來,而讀書會的材料不只是書,文章、影片、卡通都可以。 在「跳脫性別框框─打破性別刻板印象」中,蘇芊玲首先提及影片「女人的故事」,重點是某城市從小培養女孩子選美,八個月大的小嬰兒什麼也不懂就要為選美做努力,這就關係到「性別的社會建構」了,在我們說「天生」或「本來」之前要先停下來想想,到底社會給的是一種規範抑是一種傷害?「刻板化」指的是一出生就被用生理性別來區分、要求、調教、期待。出生時「名字」代表的意義,處罰、跑步、工作的分配似乎都是「重」男「輕」女,「性侵害」時,女生有沒有缺少「開口能叫、拔腿能跑」的能力?女生為何要「證明」給父母看,她並不輸給男生?這種種都好似仍有「階層化」、「尊卑」之分。我們要介紹各種不同的面向給孩子,就像父母介紹不同的玩具給孩子。「性別主流化」是聯合國推動婦女在性別上的定位,任何國家在制定任何政策時,都要把「性別」考慮進去。主計處提供的多樣數據顯示出:男女生學歷、就業的閒置人口都男女有別,台灣用「媽媽」來當社會福利制度,許多婦女「過度勞累來成就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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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我的LUCK27
人生是一連串的偶然。有的偶然豐富了生命的色彩,改變了一生的未來。有的卻引起陣陣驚喜,感懷造化之弄人。回顧自己前半輩子,不禁啞然失笑,何以有這樣多的偶然發生在我的身上! 話說三十幾年前軍校生養成教育,每年暑期都要接受一種特種訓練,有一年輪到大家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跳傘考驗。全期男生開拔赴潮州基地報到,心中雖充滿忐忑不安,表面還強顏歡笑,一方面大家好強不好意思說出來,再者有點過不了不像男子漢的自我期許。幾週嚴苛的魔鬼訓練後,終於要真正上飛機驗收成果。一切準備就緒,教官逐一發下兩張白色方型布條,上頭用黑墨汁寫著斗大阿拉伯數字,要求小張縫在鋼盔正面迷彩布套上,大張縫在背部綠色軍服上,再三交代必須縫牢,而且熟記自己的號碼。我接到的布條寫著明顯兩個大字27,當時我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笨拙地拿著針線,把它縫在規定的位置上。 背部壓著主傘,胸前抱個副傘,頭頂著鋼盔,臉色鐵灰跌跌撞撞上了飛機。很快就抵達跳傘場,試跳教官像個彈簧似地,往後倒兩步再往前一衝,碰一聲人就不見了!飛機繞行一圈,指導教官對著如驚弓之鳥的我們,豎起左右手兩隻大拇指,隨即手掌朝上揮動示意大家起立,用堅定的笑容喊出:「掛鉤,向前滑行!」呼吸幾乎快停止的瞬間,鈴聲大作機上紅燈快速閃爍,教官高喊:「擋門,跳!」兩路人馬從左右機門像母雞下蛋般,兩三下就被丟往無邊的藍天。 我是被一陣強風打出機門的,眼睛張不開,也忘了依要領讀秒,等到張開眼睛時,猛然發現左右前後都是緩緩飄蕩的白色圓傘,而我卻在他們的縫隙中,很快的墜落。正慌亂不知所措之際,耳邊傳來麥克風清晰有力的喊話:「27號拉副傘!27號拉副傘!」遲疑中驚醒問自己「27號不就是我嗎?」狠下心緊抓拉環往右扯,胸前副傘蹦出來,墜落速度緩了許多,但地面的景物越來越大,又是蹦的一聲人已著地,還好後半段在地面的動作完全合乎要領,兩腳緊併膝蓋微弓全腳掌著地五點翻滾,站起來往逆風向跑,兩頂傘很快就跟著下地,東摸摸西壓壓,先檢查自己有無受傷,除了全身濕透,腳有點麻臀部痠痛之外,應該沒有外傷。一群人用跑百米的速度朝我奔來,看我傻愣愣站在那裡,教官又把我很仔細從頭摸到腳鬆口氣說:「很好很好,處置正確!」一直到結訓時教官才坦白告訴我:「發生半翻傘的狀況不多見,而能毫髮未傷全身而退的更少!」又讓我嚇出一身冷汗,還好五次已順利跳完。當然要感謝幸運之神27的眷顧! 沒想到,這個數字跟著我,一連串的事情就開始發生了::: 軍校畢業分發服務單位,命中金馬獎──當年正戍守小金門的陸軍第27師。27歲獲得國軍政戰楷模殊榮,同年在一個不經意的場合,認識了那位願意跟我吃苦的女孩,她就是現在的陳太太。婚後購屋,赫然發現門牌號出現兩組27,不禁想問:是那位天才公務員編得出277巷27號這種號碼!更離譜的事還在後頭,從在中部都會區定居起,十多年來雖經多次搬遷,家中電話號碼容易記唸起來又順口,捨不得重新申請而一直留用,孰知突然接獲電信局寄來通知,因用戶門號擴充,配合局部地區改號,我家電話號碼前四碼硬被強迫中獎改為2701,害我漏掉知會的一位童年老友,在今年賀年卡上寫下如此怪罪的話語:「老哥,是否中了樂透怕小弟向您借錢?能否說明一下,好端端的改那門子的號?」真不知怎麼說才能獲得老友的諒解!生平第一次因公赴香港,無任何徵兆突然上吐下瀉,病倒在維多利亞港邊的旅店中無法動彈,如果不是有同仁相伴,說不定客死異鄉。被架回機場時,不可思議的事情又發生了,門上好大的字:27號登機門!像見了親人般的雀悅,內心吶喊:「有救了!」 後來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我的電腦、借書證、保險櫃、:::只要須設定密碼的地方,通通一網打盡難逃LUCK27。最近心生一計:準備去函建議改變樂透開獎方式,看看可否連簽六組27?有位眼尖的朋友看出破綻問我:「那你的金融卡密碼也是LUCK27嗎?」怪怪!您安什麼心?我不說,還是請您猜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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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之生
從瓊林到山后,我習慣走環島北路右轉高陽路;到陽宅之後左轉,經安瀾國小、碧山、楓香林區然後抵達山后;這是我每天上班必經的道路。 我是今年一月份開始在這裡工作;在嚴寒底臘冬之中,我來不及看到楓香林的深秋楓紅,看到的卻是一棵棵光禿禿連一片楓葉也沒有的「楓樹」。灰褐色的樹幹,灰色的枝枒,表皮上似乎還有一些灰白類似霉斑的痕跡,樹很高;沒有楓葉的枝枒頗誇張地伸展成很美的「樹」型,但是真的光禿禿地沒有半片楓葉掛在樹上,看來有些悽涼卻又有一些些搞笑,這樣的感覺實在有些矛盾。 在歷經一段不愉快的事件之後,我帶著一顆沉潛許久猶尚未復癒的心情找到新的工作,由於工作室剛起步,業績不佳的壓力,讓我每天上班時看到如此這般的楓樹,在十二月的寒風中,我的心真的幾近冰點,每天帶著一顆自怨自艾的心及沉甸甸的心情抵達工作地點,整天裡工作情緒低落,一點也快樂不起來,簡直把自己比作是站在臘冬寒風中的另一棵楓樹。 那一天;我又懷著一份落寞的心情,將疲累的身體塞在車裡以緩慢的速度「讓車子自己開回家」,剛繞出后扁著名的九拐十八彎的連續彎路之後,不經意地想對天長嘆再仰天長嘯一番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幅美麗的景色:灰朦朦的天際裡,一排沒有樹葉的「枯枒」整齊有秩地延伸向天邊,劃破灰暗天際的枝枒將天空裁成不規則底網狀,竟有一股看盡人間風華,遺世而獨立的滄桑,那是一幅仿若北歐風情的美圖吶,我惋惜自己每天只會懷憂桑喪地經過這條路,卻忽略了欣賞自然界悄悄為我構思的美麗圖畫,我真是何其愚笨呀。自那天起,我每天上班時不再無心思的操作方向盤,也不再兩眼無神地盯著馬路,而是努力觀賞沿路的自然美景,我將這條路稱為:個人專屬風景區。 過完年後的第一場雨毫無預警地下著,氣溫仍然很低,雖然下著小雨卻到處一片濕冷,我擔心兒子早上上學時沒帶雨具,為怕他淋到雨,我提早了半個小時下班,準備到學校去接他放學,天空依然是飄著小雨,在經過我的風景區時,我發現楓樹的枝枒上似乎長滿一粒粒黑黑的東西,是毛毛蟲嗎?平常躲著的毛毛蟲被今年第一場雨給趕出來,於是爬滿枝幹?是麻雀的排遺嗎?留在枝頭上的鳥類排遺被雨水刷得變成很清楚?因為急著接小孩,我無心細想多看,就沒停留地急駛而去。 第二天一早如常上班,彎過碧山村落,哇!眼前出現了讓人驚喜的景象;一棵棵楓樹的枝枒上綴滿了點點新綠,青翠嫩綠的新葉在清晨雨絲中,以喜悅向我打招呼,我則以充滿訝異歡欣與目不暇給地眼光回應這新生命來臨。原來;在昨天的雨裡所看到在枝枒上頭的小黑點竟是一葉葉等待春雨洗禮後綻放的新芽,原來;不僅人類的生命奇妙,植物的生命竟也是如此奇妙與充滿喜悅。這一天;開懷的笑容掛滿了我許久不曾笑過的臉上。 現代人看楓,往往只等待深秋楓紅,當楓葉把最嫣紅的生命展現之後,開始掉落只剩枯枝時是不會再有人去眷顧的,然而楓樹卻在人類目光離去之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又再綻放新的生命力,等待時日到臨之時,重登上展演的舞台,必再贏得世人激賞的目光與讚嘆的喝采。 許多人總是自艾自憐,欷歔自己懷才不遇,感慨自己前路多桀,如今看到楓樹的生命能量,突然領悟到每個人一路走來;必定是受到許多貴人的幫助與指點,受到許多長官提攜與照顧,才能夠有一帆風順衣食無憂的成果,更該學習楓樹的精神,在沉潛時期加緊生命量能的成長,一旦時日來臨必能發揮所長,再創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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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板車滿載白鹽歸豐收畫面成追憶
金門西園鹽場,經政委會派兵工整建十一副鹽田,自民國四十一年奉行政院特准正式曬鹽,供應戰地軍民食用,唯產量仍不足需求,復於民國五十二年起繼續增闢鹽田八副,共計有十九副鹽田。 民國五十六年先總統 蔣公蒞臨西園鹽場巡視,指示提高鹽質,增進軍民健康,構建陳列室供來賓參觀。因此,翌年增建再製鹽工廠,以粗鹽為原料,生產再製鹽上市。民國六十五年,縣府為配合國家政策,提高食鹽品質,降低成本,以改善鹽工生活,乃聘台鹽專家蒞場指導,構建精鹽廠,六十七年正式投產,為金門製鹽史立下新的里程碑!每個月初,鹽場門口常有軍方大卡車排隊等著配鹽,好不熱鬧。 然而,好景不常,自七十三年起,地區駐軍逐年減少,食鹽生產過剩,外銷又無競爭力,產鹽逐漸失去經濟價值,因而部份鹽田改為養殖池,由於鹽場列為生產事業單位自負盈虧,不堪年年虧損,被迫於民國八十四年七月一日宣告停止營業,部份廠房移交做村里辦公處,機器缺乏保養鏽蝕毀損殆盡,一堆陳放逾十年的鹽山,縣府於民國八十九年宣布開放供民眾自行取用,島上鄉親爭相開車載運,不到半個月光景,鹽山消失於無形,金門西園鹽場正式走入歷史。 圖中這幅攝於民國四十九年白鹽豐收,板車滿載盛鹽籮筐上岸的畫面,將成永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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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來哼唱兒歌
愛的風鈴叮噹響 兒歌 像串串愛的風鈴 叮噹 叮噹 是慈母與天使 輕輕在吟唱 兒歌 像串串愛的風鈴 叮叮 又噹噹 是成長與期望 陣陣在激盪 愛的風鈴叮噹響 是心與心的交融 是美好的時光 那彩虹般的童年 愛的風鈴 輕輕的吟唱 不停的吟唱 不停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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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職場的人事管理
不可否認的,兩岸經濟力的差距,正隨著日益熱絡的文化交流、旅遊、返鄉探親、學術會議、台商投資等方式,逐步的拉近著,大家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今日的廈門對比台灣的繁華,已不遑多讓,可是在亮麗的經濟力表現下,甚少人去關注廈門就業者,更深層的思考模式、做事方法、價值觀及道德標準::等,有時這些個職場上遭遇到的人事管理差異,可比表面上風光繁茂的經濟表現,更令台商們感受深刻。 首先,聘用了一個員工,應該要確認的應該是他的身份,這在台灣似乎不是太大的問題,一紙身份證、學歷證件,甚至勞保資料,就能概括的明瞭求職者的背景;但在大陸則不是那麼的簡單,在大陸冒名頂替、偽造證件的事情,到處看得到,我曾親歷過一個弟弟拿了哥哥的身份證,及電工技術證,冒名頂替應聘一個電工的缺;然而,在搶修故障電力的一次行動中,因公殘疾,接下來的雇主責任、傷殘賠償及相關的權利義務問題,都發生了權利人認定上的矛盾,對於這種風險,可是台商們在用人之初,所始料未及的! 再來,就是地址的認定,在台灣我們有明確的戶籍管理及遷徙、立戶的自由,但在大陸,地址通常只是一個概念性的描述,如:「河南省○○市○○村○○小學旁」,這就是求職者完整的戶籍地址,那要不就提供明確的現居處吧!問題是,他們沒有設籍的自由,鄉村戶口是不能自由遷徙到城市的,一般出外的打工者,大多寓居在落後的巷弄或違建內,要屋主提供一個完整的居住證明,同樣是不可能。有時我們只能求助村委會、居委會的聯保,但在規避麻煩與風險的原則下,同樣是困難重重。 學歷的認定,更是一個超難的課題,台灣有教育部(廳)統管學校,以大學而言,祇有公私立之分,或許程度上有差異,但基本上都有一定水準,起碼也經過大專聯考。大陸的學校就有很多系統,各部門辦大學,企業內也有大學,水準不一,又分本科、中專、初專::等等一些類似的統稱,再加上一些搞不清楚從何而來的職技學校(美容美髮、汽車修護等)、廣播學校(類同空專、空大)、文武學校(民間雜藝或戲劇訓練學校),要從學歷上去認定能力,恐怕大有問題;要找一個有經驗的不難,問題是他的經驗管不管用;比如說,要一個會電腦操作的人,來應徵時面談說:「電腦我都懂。」因為僅要進行一般基礎的文書編輯,又在商號中做過文員(行政人員),自是不須懷疑他的能力!結果請他用WORD,編打一小段文字,搞了半天仍無法打出來。所謂他都懂,恐怕僅止於開機、關機的程度。 錄取員工,就該核薪。大陸的薪資項目之奇特,有些也是我們前所未聞的,例如:工作場所噪音過大,需要防噪費,天氣太熱,需要降暑費,腳踏車要修理費,住房要津貼、交通要補助,社會保險、失業津貼::等等,更是不在話下,比較奇特的是,有些單位還給豬肉津貼、探親津貼,或是女人每月一次的婦潔費;至於員工的假期部份,除了固定的周休二日、黃金週假期外(連七天假),比較特殊的有:與雙親或夫妻會面要給探親假;婦女生產要給九十天的產假,產後上班,還要給哺乳假直至小孩滿週歲;再來,還有支薪病假、特休假、黨員開會公假、幹部受訓公假::等等;初期,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認定一切均要照當地勞動部門的規定做,結果請固定病假的員工一堆,女性員工輪著生孩子,這之後可能多支應的人事成本可就難算了;後來經人指點,慢慢的把一些津貼統括到一個項目,再從薪資中抽離出相對高額的全勤獎金,減少未婚女員工的雇用數,慢慢的將人事管理導入常軌! 雖然,大陸當地的人事成本要比台灣低得多,但在工農兵立國的共產黨員眼裏,資方永遠是有理說不清的,以前聽過有工人圍廠,要台灣老闆打電話回台灣匯款放人的傳聞,在自己親歷大陸職場後,才覺得這是絕對有可能的事;相對的,也有些惡劣的台商,會將所有的員工當小偷看,進出廠門不但得搜身,若真的有物品丟失,所有的大陸員工更可能沒尊嚴的被脫得精光(當然是男女有別),來個大驗身,這種矯枉過正的行徑,也經常成為外經辦官員口中的反面教材;放任或極權,對員工的素質管理都不是一件好事,大陸幹部管理大陸員工,是近期台商們最常採的手法,但大陸幹部在掌握了一定權力利後,若是跟你來個欺上瞞下或串成一氣,通常最後倒楣的還是台方的老闆! 「把我進口的鋁條當廢鐵賣了!」一個台商老闆憤憤不平的指責他大陸籍的幹部。「我只不過多拿了一個雞蛋,犯得著小題大做嗎?」一個清華大學畢業的碩士如此辯,相信兩岸人民的價值觀,會隨著人來人往的熱度,一步一步的拉近! (──系列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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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聖王公之當代傳奇
他們「聖王公會」的舉辦方式,也很有意思,無論是一年一輪,或是半年一輪,每次聚會時,每人都要繳交五百元,不足的款項,則由值年爐主負擔,較晚加入的陳珍堪和黃火根兩位先生,也都是透過擲筊杯,經請示神明,認定資格後,才能加入「聖王公會」,成為會員,就他門來說,聖王公會,可以說是和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就中的有些成員,連他們的子孫,也跟著信仰了起來。 他們七人,都曾經被聖王公救過一命,才能逃過一劫。話說就在八二三炮戰期間,匪砲時常動不動就瘋狂掃射,一百多平方公里的金門,幾成殺戮戰場。 有一天早上,其中一位先醒來,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蚊帳,不知何故的破損了一個大洞,原以為是昨晚被老鼠給咬破的,結果,待定睛一看,沒想到其他的六位「北投仔」,也都是在同一個位置,破損了一個大洞,眾人循著破洞的位置一路追蹤、觀察下去,終於找到了掉落在角落的一大塊砲彈碎片,這時,他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發現供奉未久的聖王公神座,正紋風不動的安坐在防空洞的一角,好像正對著眾人在微笑。 他們心裡明白,是聖王公的神威和法力,救了他們一命,讓他們逃過了一場可能的災難。原來,砲彈是從防空洞的南面大門打進去的,碰到牆壁以後,反彈到蚊帳上面,然後,一大塊砲彈碎片,就像割稻機一樣,在蚊帳上畫出了整齊劃一的傑作,而當晚,所有睡在防空洞裡的阿兵哥,竟然都能一夜安眠、安然無恙、毫髮無傷,亦云奇矣! 吳、楊兩位先生,在飯桌上幽默、風趣的談說著,兩位還打趣說:八二三炮戰是他們帶來的,他們帶來了「人禍」,而就在翌年,他們退伍,回到了台灣,卻又帶回了「八七水災」,上次帶來了「人禍」,這次,又帶回了「天災」,真是過意不去。 幸而,有聖王公一路保護著他們,他們才能屢屢轉危為安、否極泰來;現在,他們都已經是祖父級的人物了,(更有一位,馬上就要升格為曾祖父了),截至目前為止,雖然,有一位不幸於月前因病去世,一位罹患了中風,所幸,其餘的五個人,都還十分健康,他們認為:有此福分,這都是神明在暗中保護著自己;如今,他們都覺得歲月不饒人了,所謂的落葉歸根,我們人類如此認知,神明又何嘗不然呢? 雖然,這只是一件稗官野史,但我認為,它是值得小村的村民大書特書的,因為,整個事件的本身,就是一部大時代的小人物、小村莊的生活剪影,它可以說是時代的宿命,也反映了某些足以發人深省的文化信仰與人文層面的問題,它存在著人與神的微妙關係,也存在於我們古老的民間信仰與鄉野淳樸的日常生活裡,它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了善良、純真的販夫走卒、市井小民的宗教取向,從而,也影響了他們的心中信仰。 這七位與神結緣的神奇人物是:陳珍堪先生、黃火根先生、吳進興先生、詹泰盛先生、詹有蓮先生、楊穀根先生以及陳豐益先生,這是一頁不朽的現代聖王公傳奇,也是一個大動亂時代的小插曲,所以,我選擇用自己不成熟的禿筆,把它原原本本的紀錄下來,希望能為歷史做一個見證,為村史增添一些茶餘飯後的談助和情資。 此刻,我在思考的問題是:無情的大環境,動亂的大時代;有情的人神關係,可親的人文信仰。也許,可以為小文做一個結束吧! 後記: 根據「金門縣誌」的記載,本村舊有的廟宇,計有二座,一座為位於大馬路旁的孚濟廟,另一座為位於宮山裡的廣澤尊王廟。 廣澤廟內奉祀的主神,自然是廣澤尊王了;又根據「金門縣誌」所記載,廣澤尊王,世人尊稱為「聖王公」或「郭聖王」;廣澤尊王,俗姓郭名洪福,傳說他是福建省的南安縣人。 本文所載的聖王公,自然就是廣澤尊王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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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教化以前
宋史地理志將天下分為二十六路,四京府(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應天府、北京大名府),各路轄府三十,二百五十四州,一千二百三十四縣。陳綱制置發運使所轄的範圍為兩浙路(原分為東西路,又復合為一),淮南路(分淮南東路、淮南西路),江南路(分江南東路、江南西路),荊湖南路、荊湖北路,盡為富庶的漁米之鄉。如兩浙路的臨安府、紹興府、平江府、鎮江府、慶元府、瑞安府、建德府、嘉興府;淮南路的揚州府、壽春府、安慶府;江南路的江寧府、寧國府、隆興府;荊湖路的江寧府、德安府、常德府、寶慶府等都是人人嚮往的天堂福地。如非精明幹練,朝廷信任的賢臣,何能負此重任,肩膺繁劇,這位官居三品,身繫六路山澤財貨儲廩以輸中都,確保錢度不匱的制置發運使,竟是千年之前的浯邑俊彥,我們能不與有榮焉。 更使我們敬佩的是陳綱的尊翁陳元愷,我們遍尋無他的中舉紀錄,也無他的任何記載,而綱傳中他卻早已是絳縣令,而縣志人物志文舉表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西元一○一二)壬子科進士陳統的附註中說明陳統是綱之弟(兄弟中舉相隔二十年如果屬實,確實難能之事,惜尚無史料佐證),同安志作邑令洪濟子,綱傳作龔丘令元愷子。這段不經意的記載,顯示元愷不但是絳縣令,也曾是龔丘令,而陳洪濟又是同安令,(亦無中舉紀錄),在大宋開國之初,就至少有兩位先賢當過三地的縣令,這可是非常非常難得的成就,誰能說金門在朱子教化之前沒有文采文風或從政事蹟。 有過四、五十年代,負笈台灣升學深造的鄉親俊彥,每次登舟搭船的旅途勞頓,隻身在外的無依又艱辛的歲月與遭到生苦病痛的景況,恐怕仍記憶猶新,畢生難忘。因此,我們很難想像一千多年前陳元愷父子他們從吾鄉金門跋涉千里,交通工具不夠完備,不論行舟、步行,一定非常辛苦,說不定要三兩個月才能到達京城,人生地不熟加上風俗習慣差異,語言溝通不暢順,甚至水土不服,真是出外朝朝難,而能打出一片天,當上縣令,考上進士,拓展事業,那種「孤鳥插人群」的滋味與舉步維艱的窘景,何止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所能形容於萬一。 絳縣是漢周勃封絳侯的封地,在山西省曲沃縣西南,屬河東路絳州管轄,計有正平、曲沃、大平、翼城、稷山、垣曲及絳等七縣,軍事上歸雄絳郡防禦。絳縣形勢重要,在縣中設有中山、花崖、華山三砦。按宋職官志「鎮砦官」:「諸鎮置,於管下人煙繁盛處設監官,管火禁或兼酒稅之事。砦(按砦,一為以木柵作山居之處,二為營壘,此砦應為木造營壘)置於險扼控禦之處,設砦官招收土軍閱習武藝以防盜賊。」陳元愷能被派到山西古晉地作絳縣令,絕非三言兩語交代得過去,亦不是「三下二步半」就可做得到的,必定經過幾番奮鬥歷練,陶冶考驗後才能一步一步向前行,一絲一寸往上爬,終能坐上縣衙正堂。(是否幸運地受到座師、名相、權臣獎掖提攜,手頭上確無任何資料)而金門離京千里遙,如何上京得官,必定有精采的過程,相信鄉親們都希望早日能發現這項記述,如果有人能在史料中有意、無意、直接、間接發現任何線索,提供大家共研、共享、共同盡力發掘真相,將是金門之幸,也定涉及同安、廈門、泉州等地的相關事蹟。 如果縣志文舉表陳統中舉的附註,陳元愷當過龔丘令,那又更令人興奮莫名。龔丘在何處,筆者見識有限,從地圖、從辭海、從行政區域表都找不到,最後在宋地理志總算找到了,原來屬於京西路襲慶府,歸魯郡泰寧軍節度,本為兗州,計有瑕丘、奉符、泗水、仙源、萊蕪、鄒及龔丘等七縣,龔丘為上等縣,絳為中等縣,陳元愷如曾任龔丘令,必在絳縣令之後,且龔丘離京城近,比絳縣富庶繁榮,條件優越多了,只有政績好的官員才能有上調的希望,這應當是合理的推斷,這位為八閩子弟爭光,八蠻之地非無人才的證明者,讓我們崇仰敬佩也應是合理的,而我們更合理地相信,在大宋開國之初,京城之中的浯邑先賢,應非僅有陳元愷一家而已。令人扼腕的是除此之外,別無留下蛛絲馬跡,供後人追索探究,還原真相。陳元愷絳縣,龔丘令之後的發展如何,是高昇?是致仕?是歸隱?是另有際遇?陳綱制置發運使之後又如何,他的子嗣又如何?應不至於到此為止。 任同安令的陳洪濟,也是一片空白,只是文舉表陳 的附註說他是洪濟的六世孫,泉州府志又說是中舉相隔七十八年的陳良才之孫,不論親屬關係是何者為正確,至少證明陳家胤相近,世代蔓衍不絕,這是可以確定的。至於陳統是否陳綱之弟,陳棫與陳昌侯的父子關係為何已不重要。 陳綱中舉距西元八○三年牧馬侯陳淵浯洲闢土墾殖養牧為一百八十九年,陳元愷、陳洪濟也早已做了縣令,我們可以確信,金門先賢說不定早在唐代,或是五代十國,或是開宋之初就已經北上營生,進而供子弟入學就庠,先後得官,中舉,我們進而推定,當時在京者應非僅有陳氏一家,可能尚有其他姓氏結伴而來,只是史料闕如,令我們後進者望史興嘆。最可悲可憐的反而是緊抱著自朱子教化金門之後,金門才有文風、才有學術、才有教化、才有「海濱鄒魯」的美譽,實在太妄自菲薄,太無視於先賢千百年前即為閩地爭光,開銀同先河的事實了。令人感到不解的是究竟何因未能為後世留下一鱗半爪,明代的多少先賢的著作中,亦無可供作後世探尋的記述。走筆至此,已無數次擲筆苦嘆了! 筆者絕無否定朱子教化金門之功,更無意輕忽朱子教化金門之德,只是四十三年後陳 才登第,又隔二百九十四年張定再接棒,一路走來,似乎太長了。況且,一百六十一年之前,陳綱的先人們就已在仕途大展鴻猷了。祈望鄉親俊彥為金門尋珠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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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西園鹽場鐵道為歷史作見證
從前,金門西園鹽場產鹽,完全靠日曬。先將海水引進儲水池,經過沈澱培養成滷源,經太陽曝曬和風力吹拂,再視天候狀況,由大蒸發池引進小蒸發池曝曬,最後注入結晶池吹曬一至三天,鋪設甕片平坦的結晶池底,逐漸結晶成一層粗鹽,鹽工們用竹推,將結晶鹽慢慢推至池中央,形成一堆堆雪白的鹽,再耙進畚箕裝入籮筐,一擔擔挑上岸。 白鹽之採收,全憑人力,鹽田兒女無懼炎陽高照,也無懼汗流夾背,經一道道的手續,還要祈求老天爺幫忙其間不要下雨,才能順利曬出一擔擔的白鹽,真可說是「誰知盤中鹽,粒粒皆辛苦」。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退守金門,鑑於軍民需鹽孔殷,台省運補不及,為擴大產鹽,因而動用兵工整修鹽田,並斥資在鹽田中央鋪設鐵道,改以板車載鹽,節省時間和人力,圖為民國四十九年間鐵道鋪設完成,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秘書長兼金門縣長王和璞率員巡視鹽田情形,一行人頭頂藍天炎陽,走在金門唯一的鐵道上神采飛揚。這幅畫面攝於民國四十九年九月二日,為歷史作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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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
擦肩而過的人與事 連同塵埃都不復記憶 之後,新生的自我 想像另一種歡喜與憂愁 隨時洗染風聲 不斷吞噬耳語 再多儲存一些漂白水 淡化那些發霉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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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金門小外孫─胡鬧小子
胡鬧小子姓鄧,名智翔,他有好幾個綽號小名,都是外公家給他取的,他的外婆最愛他了,叫他「小馬哥」(因為他是前年生的,生肖屬馬。)、「小帥哥」、「小翔翔」。外公叫他「胡鬧小子」,舅舅常常喜歡摸他的小臉,叫他「肥肥」。現在已一歲七個月大了。 前年九月間胡鬧小子第一次到外公家,還只是兩個多月大的襁褓中的嬰兒,進門後他的媽咪把他放在沙發上,他瞪著兩顆亮晶晶的眼珠子,靈動的、好奇的看著外公、外婆、舅舅、爸爸、媽媽,一群人圍著看他的笑臉。他還不會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就像探照燈活動的在探問我們:「你們在搞什麼呀?」 隔了五個月,胡鬧小子第二次到外公外婆家,他的爸爸開車,他的媽媽抱他,還搬來他的小床、小車、奶瓶、奶粉、小玩具等。他已經會爬了,我們預備了兩床舊棉被鋪在客廳裏的地板上,讓他有較舒適的活動空間,除了睡覺,他有時在小床上,有時在地板上,不停的動,不停的玩,有時趴在棉被上動手動腳的作陸地游泳。他很愛笑,笑得很甜很甜,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胡鬧小子第三次光臨外公外婆家,已經一歲了,會走路,也會說簡單的字。這次來,他已經不安於待在一個地方,他到處走,到處丟東西,把玩具、奶瓶和所有拿得到、拿得起的東西都丟在地上,還邊丟邊高興地說「丟」。他「不安於室」的喜歡戶外運動,每天至少一次,他的外婆和媽媽要推著嬰兒車帶他出門去「觀光」,累了就會在車上睡著回家。他想爬樓梯,我們怕他危險,只好用紙箱擋在樓梯口。夏天天氣熱,午間,他的外公躺在涼椅上睡覺休憩,只要外公起身,他就趁空隙很快的爬上涼椅,佔著躺在涼椅上,得勝似的,得意的嘻嘻笑。因為他整天胡鬧,有一天,外公拿毛筆用厚紙板寫了四個大字「胡鬧小子」,從樓上書房拿下來送給他,他雙手捧接著,那樣子就像接頒獎的獎品,還笑得很開心、很快樂,此時一家人也不禁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去年年底,胡鬧小子的外公外婆搬家回故鄉金門定居,胡鬧小子和他的爸媽今年二月也來外公外婆家玩,這次他玩得可開心極了!他現在走得又快又穩,兩隻小腿整天跑來跑去,一雙小手也頑皮得很,拿到東西就往地上丟。但也聰明得會玩積木和拼圖。書架上的諾貝爾文學全集,書皮色彩鮮豔,最吸引他的興趣,他用力的一本一本抽出來,放在椅子上,然後將它們疊得高高的,還高興的直說「好棒!好棒!」,最後累得氣喘吁吁,滿頭是汗,但他卻自得其樂,不覺得累。 胡鬧小子最喜歡戶外活動了,常拉著我們的手,要我們為他開門。有時午睡醒來,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叫著「走!走!走!」。我們只好開門讓他在院子玩,但因為怕他跌跤,就要有一個人在旁看著保護他。下午,我們去散步,那時間,更是胡鬧小子最開心的時候了。他常常從大人的懷抱中掙脫下去,迅速的往前跑,一路上有青青麥田,兩旁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胡鬧小子越跑越遠,漸漸成了遠處的小不點兒,但是他人小膽大,我們在後面叫他回來,他轉身看看我們,一點也不睬的仍然往田陌小路上跑去,讓我們在後面追他。 胡鬧小子不怕生,誰都可以抱他,有小朋友到家來,他都很熱情的自動去接近小客人,和小客人玩。有客人來,他會和客人說許多話,說許多你聽不懂的嬰兒國的話,你聽不懂卻覺得很有趣,因為他說得一本正經的呢!客人告辭回家,我們送客,胡鬧小子也跟著送客,而且多禮的和客人說 bye bye ,並把他那可愛的小手放在嘴上,做 kiss bye 的動作。逗得客人沒有不笑著稱讚他的。傍晚六時的垃圾車來了,胡鬧小子只要聽到「給愛麗絲」的音樂聲,就一定要我們帶他出去看,垃圾車走的時候,他也照樣要用飛吻和司機先生、隨車小姐 kiss bye。日子一久,司機先生和小姐都認識他,也都很喜歡他。胡鬧小子在外公家住了一個月便和他的媽媽回台灣新竹去了。剛回去的頭幾天,司機先生收垃圾時,在門口停車,按了幾次喇叭,我們想他一定是想和胡鬧小子玩,但是胡鬧小子已經離開金門外婆家了。 胡鬧小子也愛看電視,吃奶的時候,抱著奶瓶,就自動坐上椅子,一手指著電視,要我們為他開。他最愛看卡通和廣告。胡鬧小子天生好色,看到電視中的美女,他就會安靜下來,專心的看。他看鄭秀文的脣膏廣告,學會了把小手放在小嘴上說:「好美!好美!」後來我們一家人也學他說「好美!好美!」但是胡鬧小子也真胡鬧,晚間我們看連續劇,大概是沒注意他了,他就會跑到電視機前,用他的小手指按下開關,一次又一次的把電視關掉,不讓我們好好的看。這時,我們只好抱著他,哄著他,才能繼續看下去。 上個月十三日胡鬧小子回去,我們一家人仍然天天談胡鬧小子。吃飯時談他,看電視談他,非常非常的思念他。但是,我們只能從電話的那一端聽到他稚嫩的聲音,只能在電腦裏看到他的媽媽傳送來的他的生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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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聖王公之當代傳奇
今(甲申)年的閏二月二十八日,對本島中部的一座小小的廟宇、一個小小的村莊來說,無疑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因為,就在這一天,與廣大信眾失散了四十六年的聖王公,又再度重回他的母殿懷抱,安座在廟裡醒目的一角,讓信眾匯集、信仰、膜拜,讓近半個世紀以來,原本無緣、未能一睹祂廬山真面目的村民,「百」人空巷的以「致碗桌」的最大禮數,來表示對祂由衷的敬意與高規格的歡迎之意。 一大早,一路從台北的北投,護送著聖王公回駕的是吳進興和楊榖根兩位先生,他們必恭必敬的,把一個大小適中的紙箱,恭恭敬敬的用紅紙糊好,再用毛筆工整的寫上「廣澤尊王回駕金門」,然後浩浩蕩蕩、引人側目的直奔金門而來。 這兩位老先生,都已經是年屆「古來稀」的阿公級人物了,雖然,千里迢迢的一日往返台金兩地,但是,在他們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一點疲態,這不得不歸功於虔誠信仰所產生的偉大力量,尤其是,當他們意氣風發、爭先恐後的娓娓道出這一段傳奇的神緣以後,眾人頓時發現,他們又年輕了好幾歲。 話說民國四十七年的七月二十一日,這天,他們由高雄港搭乘軍艦出發,往金門的方向,一路迤邐而來,在這艘巨大的船上,除了一百四十六位一整連的官兵外,就都是為了戰備需要的神秘裝備,連他們也不知道這些「貴客」,是何方神聖來著,下得船後,他們被運送、分發到本村的東南一角來駐防,據他們回憶:在這之前,他們所駐守的碉堡,已經修築完成,而且有其他兵種住過,他們只是奉命移防、來此駐守。 一個多月以後,聞名中外的「八二三炮戰」,啟動了海峽兩岸的戰火,他們也馬上投入運補及補給的行列,為保衛自己的家園而戰。 據吳進興先生回憶:有一次,他們到海邊去搶灘、運補,剛好有一陣匪砲,轟狂的掃射過來,很多人都因此而戰死或受傷,當時,楊榖根先生發覺情況不妙,也跟著死命的逃跑走避,一個不小心,他跌跌撞撞的摔進一個大壕溝裡面去,等砲火稍歇,他才驚覺到壕溝裡滿滿的人,有的正在痛苦呻吟、有的正在悲傷哀嚎、有的可能已經沒有了知覺。 當他被同僚發現時,才回過神來,並慶幸自己只是一點皮肉之傷,大夥們把他給救了出來時,他還心有餘悸,直覺的以為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吳進興豪氣干雲的吐露著陳年往事,而在一旁的楊榖根,只是默默的、靜靜的、並不時的點著頭,表示首肯他的談話。 我好奇的問進興先生,他們七位北投人這些年來如何供奉著聖王公? 他沉吟了一會,才回答說:「自從把聖王公請回台灣以後,我們七個人,剛開始的時候,是一年一輪來供奉,輪了四次以後,有人認為七年的時光太長久了,日子很難等待,所以,就改為半年一輪供奉,奇怪的是,輪到今年的農曆二月,剛好又一輪輪完,更巧的是,成員中的詹泰盛先生,不幸於農曆二月十一日因病去世,吳進興等人,乃於同月十四日,專程回金門,直奔本村的廟宇擲筊杯,詢問境主:是否可以讓聖王公,重回到金門來安座?沒想到甫一擲杯,即為聖杯,乃決定於閏二月二十八日,由我跟楊穀根兩人,護送神明回金安座。」 進興、榖根兩位老先生,談起聖王公的軼事,仍止不住嘖嘖稱奇的說:「我們每年擲筊杯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高潮和奇遇;有一次,某人先擲,結果只擲中一杯,眾人皆取笑他運氣壞、手氣也差,沒想到輪到剩下的六個人擲時,卻個個連一杯都擲不出來,這時,取笑者和被取笑者易地而處,大家都尷尬的面面相覷,真是神奇、有趣!」 「又有一次,第一位擲杯者,一擲就是連七次聖杯,他自己本以為勝券在握,難免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眾人也都覺得大勢已去,個個無心戀棧,從第二位到第六位擲杯者,都是興趣缺缺、無功而返,到了最後一位,奇蹟出現了!眾人眼睜睜的看著他一直出現聖杯,最後,竟然是連八次擲出聖杯,把第一位擲出連七次聖杯者,給比劃了下去,使圍觀的群眾,個個瞠目結舌,大家都覺得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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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教化以前
南宋高宗渡江登基二次改元的紹興二十三年(西元一一五三年),一代大儒,備受後代學子景祟的朱文公,在中式登進士後的第五年,任同安縣主簿,輔佐縣令銳意興革,曾采風金門,視學島上,並留下「次牧馬侯祠詩」:「此日觀風海上馳,慇懃父老遠追隨;野饒稻黍輸王賦,地接扶桑擁帝基。雲樹龍神女室,岡巒連抱聖侯祠;黃昏更上靈山望,四際天光蘸碧漪。」可見當年父老對年輕主簿熱烈歡迎的景況,朱文公在觀風之後,以他精研易學的觀察力預言:「此日山林,即他年儒林。」於是在太文山設「燕南書院」,選秀民充弟子員,一時從學者眾。」掀起 亙越八百年鼎盛的文風,輩出的人才與學術的成就,使金門有「海濱鄒魯」的美譽,有明一代的學子更爭先以「理學」為打造學問的首選。家先祖明萬曆辛丑科會元傳臚鍾斗許公所著的「四書合喙鳴」巨作即是嘔心瀝血的研究心得。 「百年樹人」的教化工作,在四十三年後的宋寧宗慶元二年(西元一一九六)陽翟的陳 高中丙辰科進士。金門當時僅是同安的一個「翔風里」,也只有同安五十二個都的三都,(太武之西為十七都,太武之東為十八都,太武之南為十九都),小小浯邑卻是連連金榜題名,真是銀月閃金光,無處不開花,有「五桂聯芳」、「八鯉渡江」、「品德完人」、「允文允武」、「會元傳臚」、「探花宰相」、「浩然正氣」、「正言讜論」、「廉隅清節」、「名宧鄉賢」、「父子進士」。在明孝宗弘治三年(西元一四九○)青嶼張定登庚戍科進士後,一連二十八人上榜,更有九十六位舉人,西洪人丁不滿百,竟有「京官」三十六,吾鄉後湖「十八擔書籠」也一直傳為美談。(即有十八人同時入庠就學)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都是金門子弟,在在顯示他們身處八閩邊陲奮發自強的卓越表現。算一算,張定中舉(西元一四九○)時,距朱子巡視金門已達三百三十七年之久了。這年也正是受御馬監張敏捨生護育於周太后宮內的憲宗(淑妃紀氏所生)的第三子祐樘登基的第三年。明史本紀第十五記載:(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憲宗崩,九月壬寅(祐樘)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為弘治元年。」張定的庚戍科,在明史僅簡單的記載:(弘治)「三年:::三月庚午賜錢福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這不到二十個字的史料卻開啟有明一代,浯邑無地不開花,金門子弟列身廟堂,文采武略,政績輝煌的史頁。至今,我們仍引以為豪、為榮、為傲。 而令我們既驚喜又震撼的是遠在大宋開國第二任皇帝趙光義即位後第四次改元的淳化三年(西元九九二)壬辰科,陽翟陳綱就中進士了。(宋太宗在位二十一年中改元五次,西元九七六太平興國,九八四雍熙,九八八端拱,九九○淳化,九九五至道)比朱子任同安主簿教化金門足足早了一個半世紀有餘的一百六十一年。之後二十年的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西元一○一二),綱弟陳統又中壬子科進士,又三十年宋仁宗慶曆二年(西元一○四二)陳棫在壬午科題名,七年後陳昌侯在宋仁宗皇祐元年(西元一○四九)的乙丑科中進士,六十九年後的陳良才,在宋徽宗重和元年戊戌科登榜,連同前述的陳 ,前後二百零四年中,陽翟陳家的子弟就有六人先後名登皇榜,這是非常了不起的紀錄,也是一段從沒有人予以正視推索究柢的歷史,不但如此,陳綱的父親元愷還是善於屬文的絳縣令,可惜這一段的史蹟,在洪受的「滄海紀遺」與清道光年間林焜煌的「金門志」都沒有任何記載,林豪在同治續修也沒有資料補充,直到民國建縣,知事左樹 聘前清進士閩侯劉敬主修縣志,才廣蒐資料,從閩書、八閩通志、泉州府志、同安志摘列補遺,還為綱作傳,雖是陽春型的簡單記錄,仍讓縣志增光不少。此後的四次修誌,可能資料得之不易,都沒有再作任何增補。 由於前後長達二百零四年,橫跨三個世紀,有關金門的史蹟或先賢行錄幾乎空白,而僅有的卻留下無窮大的想像空間,不才無能,學識短絀,幾年來雖有心,卻無力。曾悠遊在宋史、明史、續資治通鑑、廈門志‧閩南人、有關書刊、藝文著作及舊新縣志中,惜毫無所得,只有在現有的記載中,探索一二、掬誠藉獻曝分享,能收引玉之功,則有榮焉。 陳綱是陽翟宋代六進士之首,也是同安登進士第之始,時間是北宋國勢底定,正勵精圖治,廣納人才的時段。宋史本紀卷第五記載:(淳化)「三年(壬辰)三月,戊戌親試禮部舉人,辛丑親試諸科舉人。」續資治通鑑宋紀十六,「三月戊戌,覆試合格進士::::得汝陽孫何以下凡三百二人,並賜及第,五十一人同出身。辛丑又覆試諸科,擢七百八十四人,並賜及第,百八十人出身。」本科共取一千三百一十七人,可見當時用人之孔急殷切,根據縣誌陳綱傳,「初授建州觀察推官」,依宋職官規制,「節度推官」與「觀察推官」均為州郡府之僚佐,負實際掌理政務之責,建州,本為建州建安郡,宋太宗端拱元年升為建寧軍節度,置建寧府,轄建安、浦城、嘉禾、松溪、崇安、政和、甌寧等七縣,州治為現在的福建建甌縣,綱為官勤政利民,建州之民戴恩感德,累官淮南、江浙、荊湖諸路制置發運使,按宋之「制置使」不是常設的官職,而是視軍事需要,掌經畫邊鄙軍旅之事」,陳綱應不是這個負責經畫軍旅的制置使,而是另一個由發運使兼制置茶鹽事務的官職。宋職官志:「發運使、副判官、掌經度山澤財貨之源,漕、淮、江、浙、湖六路儲廩以輸中都而兼制茶鹽泉寶之政及專舉刺官吏之事」,是一個事繁權重的職務。宋代的行政區域規劃兼顧軍事與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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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見聞錄》對大陸就業市場感想與因應建議
大陸佔盡薪資水平低、土地、廠房購置成本低廉、種類齊全的原物料、動力低廉及政策積極配合的優勢,將來成為全球生產製造中心是無庸置疑的推斷。而台灣產業也因大量南進與西進,亦造成台灣就業機會減少,加以將來人力市場國際化,那我們首當其衝地將面臨與大陸人力競爭工作機會的考驗。屆時薪資所得可能會降低,企業需求的人,不但要︻聰明伶俐︼還要︻孔武有力兼耐操︼。以前到大陸是當︻台幹︼將來可能是當︻台勞︼。此點值得有識之士深思。不要問公司能給你什麼,要問自己的競爭力及價值在那裡。 ︻福禍無門,唯人自招︼,出外人謹守︻財不露白︼原則及安份守己的本份工作,少涉及風月場所,深夜不在外遊蕩,發生事情的機率自然降低。筆者就曾見一台灣人在保齡球館打球,拿出一疊美鈔讓服務生觀賞及點數,讓筆者擔心其出館會不會被搶。尤其在年關期間,打工人流要回故鄉,此時最需要錢,鋌而走險的人較多,需特別注意人身安全。記得收起自大的心,放低身段,我們沒什麼好自傲的,常見台灣人在大陸表現出:︻用錢咂死人︼的嘴臉。以2│8法則來說,現階段大陸官方統計13億人口,如20%的人比我們有錢,則2600萬人比我們有錢,從錢的觀點來說,我們真沒有什麼好自傲的。有心的人應該充實自我,持續保持自我競爭力的優勢,別被取代。中年失業,家庭負擔沉重,又無新工作機會是家庭問題也是社會問題。 大陸一胎化制度,六個人養一個下一代,所以現在皆是當王子或公主看待,捨得花大錢,現在大陸兒童的額外教育,如英語、電腦、才藝等的補習不輸台灣。但將來社會年齡層老化,老年人口增加,若社會福利不到位,則一個現在的王子或公主,將來要養至少四個長輩。這是大陸未來的一個問題。回顧我們的下一代,高文憑低能力,被譏為草莓族,自小受寵愛,除非祖業深厚,不用面臨競爭可享樂一輩子,否則還是早些覺悟,充實自我以免先樂後苦。 近日報載:目前台商需求人才,以40│50歲的廠長級人力為多,其以下幹部皆大都本土化。這表示了台幹需求的範圍縮小了,而且等級集中在高層,若無三兩三就上不了梁山。依個人的經驗,若您具備以下條件就有機會哦,否則可能只能當台勞了。 1、能獨當一面,具有經營者或管理者素質的人。 2、有領導統御與管理技巧和經驗的人。 3、要有積極、冷靜且具有協調與整合能力者。 4、接受文化差異,沒有政治偏見,謹守政治禁忌,且能與當地人和睦相處,協調折中的人。 5、會收集、分析與應用資訊者。 6、日常管理好、決策快且正確者。 7、身體健康且私生活正常者。 8、具英語讀、說、聽、寫能力者。 9、會用電腦者。 您具備嗎?若不具備,也別灰心,只要努力一定有機會的,因為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只要準備得越多,機會就越多,雖然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會成功。與所有的朋友共勉之。以上為當台幹的歲月雜記,範圍主要以台商的工廠為軸心,所寫若有偏差,純為我個人觀察角度差異,請勿見怪,若能提供給各位看倌一丁點參考,則心感謝。一揖。 (系列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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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人生際遇看靈籤
這些年,老同學到台灣經商,聽說經營的還不錯,賺了一些錢,後來雖然在年節喜慶時,尚有相互恭賀,但是各自近況究竟如何,卻不大清楚了,前幾個月,他在電話裏說景氣不好,生意少了,可能會回鄉休息幾天,原本以為只是說說,沒想到竟真的回來了。 他是一個老實人,在商界立下了好的信譽,這天談起往事,才知道由於太相信人,被詐騙了幾百萬,雖然贏得了官司,卻追討不回債款,原因是蓄意的蒙騙,早把錢財轉走安置了。我見他心情不好,閒餘時便陪他散步,希望鄉間田園,詩情畫意的情趣,能使他愉快些。 可是他依舊面無喜色,我以為是財務困難,相談之下,才知道雖然有損失,但是這些年的經營,仍存下不少錢,那麼是為什麼呢?他起先只是笑笑,不肯說明,後來或許是苦悶無法紓解,才說出了實情,原來是女朋友離開他,讓他非常難過,畢竟自己已經四十出頭,想到交往多年,卻輕易分離,使得婚姻蹉跎,因此心情低落。身為好友,在這事上卻不知如何幫起,只有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是想開些,況且,他的事業仍待他發展,為此消沉畢竟不智。 其實這些他也知道,只是仍鑽牛角尖,無法釋懷。一天,我們經過香蓮廟,這是一間註生娘娘廟,他見到廟口對聯:「大德曰生,願眾生生生不已;至誠無息,求嗣息息息相通。」苦笑著對我說:「咳!連女朋友都走了,還談什麼子嗣呢?」我說:「可別這麼講,立業成家,本就是為有子孫滿堂啊!既然剛好來這裏,你不如進去禮拜禮拜,燒個香,順道求一個靈籤,說不定真能指你一條明路呢!」他這麼鬱鬱寡歡,實在也該被提點一下,於是我就把猶豫不決的他勸進去了。 註生娘娘神位在中央,旁邊是福德正神和婆祖夫人。我同他說:「你的心要誠,千萬要恭恭敬敬。」於是他端正起顏色,認真地捻香、敬拜、祝禱,看他認真的表情,想是已經將全部的希望,都化作心中的聲聲默禱了,如此持續了十多分鐘。 在註生娘娘主神的右前方,可以看到籤桶,裡面有許多求籤用的籤支。他插過香,禮拜之後,我建議他請籤,以求神明選詩指點迷津,為慎重起見,他依照傳統的規矩,先將自己所求提出,向神明請示是否願意以籤詩指點,並以三聖杯驗證,他這段順利地通過了,於是他到籤桶處取得一籤,再請示神明是否是此籤。結果得到一個氣杯,所以又重新取了一籤,終於在再確認時,得到三聖杯確認,號碼是第十五籤。 「第十五籤丙辰,蠻前面的號碼,應該不壞吧!」他一邊故作輕鬆地笑,一邊以探詢的眼光看我。「還是取籤詩解解看吧。」我說。其實是否如願,要看求的是什麼,依循著號碼,找到籤詩後,他睜著眼一字字看,等了好久,我問:「怎麼樣,籤上說什麼?」只見他聳了聳肩,說:「命中還真有定數啊!你聽聽這個『八十原來是太公,看看晚景遇文王,月下緊事休相問,勸君且守待運通。』看來真急不得了。」 籤詩中的故事標題是「渭水河太公釣魚、渭水河釣魚武吉挑柴打死人」其中「渭水河太公釣魚」是講周朝的姜太公,因為避紂亂,居住於東海之濱,垂釣於渭水,文王聞其賢能,聘為丞相,當時他已八十歲。「武吉挑柴打死人」的故事,出自︽風神榜︾,武吉本是樵夫,在渭水旁遇見姜太公,因看見他用直鉤釣魚而大笑,姜太公看武吉面色氣息後,預言:「今日入城打死人。」武吉擔柴入城,果然誤觸王相致死。文王後來暫時釋放他,命其照顧老母,至秋後回來正法。老母知道姜太公曾預先警告,認為他是能人,便要武吉去求救。姜太公於是收其為徒,令其挖坑施咒破解先天數,所以秋後不見武吉伏刑,文王演先天數,便誤以為武吉已畏罪自殺。之後文王碰見武吉,武吉引文王見姜太公,受封武德將軍,師徒二人同為文王效力。 籤詩有許多線索,可以讓我們找出神明藉由這張籤詩,到底指示些什麼,這張籤的要義,顯然是藉由姜太公和武吉的故事,指出有時雖然條件很好,但也要天時地利與人和,否則縱然是殷殷企盼,亦終不可得,籤詩本文所說「月下緊事」,因為有月下老人牽紅線,促成姻緣的說法,在此正是指婚姻大事。可見註生娘娘的指示,這次真是針對問題來回應的。籤詩本文已經將意思說的很清楚,婚姻的事現在不是時候,要耐心等待,等到時機到時,才能成就好事,這事急不來,所以解曰:「配偶慢成。」 數日後,老同學回台灣了,臨走時表示,籤詩說的還真令他獲益良多,先前反覆思索,自己是否有太多缺點,以至於一直找不到合適對象,現在想開了,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也許將來也要如姜太公遇文王般,遇到一個真能欣賞自己的人,成就良好姻緣,如此雖經長久等待,也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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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西園鹽田風光.景色美不勝收
金門西園鹽場,是一座古老的鹽田,位於島的東北隅,介於西園村和金龜山之間,根據縣史記載,建於元朝大德元年,歷經大明和皇清,走過七百年多個寒暑歲月。 回顧以往,金門古稱浯洲,海島型氣候乾燥,雨量稀少,陽光終年普照,極適合曬鹽。因此,官府設浯州場征鹽,下轄十個鹽埕,包括:永安埕、官鎮埕、田墩埕、沙美埕、浦頭埕、斗門埕、南埕、保林埕、東沙埕、烈嶼埕。除保林埕、東沙埕、烈嶼埕之外,其餘七埕都島的東北角。其中以西園埕較具規模,產量最大,不僅供島上居民食用,也以帆船輸往大陸內地。 這張照片攝於民國四十九年九月二日,正是兩岸軍事對峙隔絕第十年,也是「八二三砲戰」後的第二年,當時島上戍守十萬大軍枕戈待旦,加上數萬居民,民生食鹽需求量頗大,雖然對岸砲彈隨時臨空襲擊,但鹽工仍冒著危險採鹽。 瞧!鹽田風光美不勝收,一堆堆剛曬成的白鹽,正準備裝筐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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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時光
緊緊黏住鼻息的那芳香 使腐朽腥臭無容身之地 每一次興奮的眨眼 星星都是如此說 那透明飄浮的樣子 像羽毛,輕巧的一種思緒 完全不能定性分析 想像成什麼問題 相形之下一切皆失色 所有的黯然都退位 忘記鐘表那張奔忙的臉 每一刻的留駐都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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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語還休
我的爸爸高齡八十九歲了,每當我在「旁若無助」的情況下,總會撥打手機發號施令;天高皇帝遠,也逼哥哥返鄉,也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兒女如有心,自然會盡孝道,如無心,縱使回來享受天倫之樂,也是一種痛苦。而我半百人生,五十歲高齡了,已經是暮氣沉沉了,似乎沒任何事物可以飛揚,當然這兒有些人兒女成群,但姜太公釣魚,七十才開始,正在享受「人之初」。 媽在時,叛逆性重的我,總有自己獨當一面的性格,和威武不屈的個性。五十年代的人物和七十年代的人物差太多了。台灣人過去笑貧不笑娼,而金門似乎也有這種趨勢。 富裕的家鄉,已經不是當年戒嚴令下的樣子了,真所謂「飽暖思淫慾,飢寒起盜心了」,人們「撿便宜的心態」,依然存在。 有時候「入境隨俗」,但畢竟書唸多了,無法忍受這種,賣蔥、賣娼,這種五倫不分的恥辱與心態。 返鄉一千多個日子了,三年的歲月,日子在閒著、閒著耗掉了,想想自己如果活到六十歲,最多剩十年的歲月,這兒的老年人大部分是軍公教爸媽,有老人年金、兒女成群,有的好色,街頭巷尾,大談「馬殺雞」的理容院,已不是老人尊嚴的活在兒女面前了。也許再過幾年,外地人來此地,打拚、幹活,會帶來一股朝氣。 「富貴不淫,貧賤樂」,我對靈智的精神生活,總有著嚮往,精神上如果沒有一些高學歷的朋友,聊聊天,打發時間,是非常寂寞的。 脫掉「廉價勞工」的外衣,我能夠做的,就是休閒,打打毛衣,種種花草,做些怡情養性的工作,這兒老人的「貪、嗔、愚」,也叫人畏懼。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老了,後生可畏,哥哥小孩再幾年大學畢業了,養家,成長的重擔,落在他們手上,「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們將隱到幕後了,我自己不養兒育女來教訓,教訓別人做什麼,是欲語還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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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約定
阿里山櫻花盛開,很想上山看看花,感受一下落英繽紛的美感,但是礙於學校課務調整不易,又不喜歡假日人聲鼎沸的喧擾,且沒有足夠動力讓我非上山不可,因此一直未能成行。 距離上次上山已經整整十五年了,這些年來走過很多地方,包括國內國外,但是卻一直未再上山,因為依稀記得十五年前的約定-「十年後,我們再一起上山來,把瓶子挖出來。」可是十年已到,又過了五年,我們卻還沒成行:::。我即便想上山,但總有些遺憾,總有些懸念,因為當初說好了是要一起上山的。 民國七十八年夏天,高中剛畢業的我負笈台北,準備展開人生的另一段旅程。早在未橫越台灣海峽前就和朋友規劃好,聯考完畢,不論結果如何,一定要完成環島(台灣島)旅行。費副主教峻德是我們的總策劃,他幫我們規劃行程,安排住宿,並且特地將育英托兒所娃娃車托運到台灣,並製作了一塊「金門戰地」的板子,懸掛車後,然後浩浩蕩蕩帶著一群高中畢業女生(有一個已在警界服務)開始了環島之旅。 這群女生曾跟著副主教學英文,跟著副主教在中秋節到金門營區送禮,跟著副主教幾乎踏遍金門島。從高二開始,每週六下午固定的英文課程,為期兩年左右,英文程度不一定真有進步,但是彼此的感情卻濃得化不開。因此這次的旅行可以說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是結束,因為從此大家將分散在台灣各地開始大學生活;是開始,因為這次的旅行是人生另一個階段的開始,所有人的內心真是期待啊! 從台中出發,中橫、太魯閣、花東縱谷、墾丁、鵝鸞鼻、佳樂水、北港、嘉義、阿里山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 短短幾天的旅行,讓七個女孩的心更接近,而離開阿里山後大家即將展開不同的生活了。正因如此,大家更珍惜一切了。一早祝山看日出,回程站在路邊不計形象一起吃著茶葉蛋,而後在姊妹潭邊,情比姊妹深的七個人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十年之後還要重溫這樣的旅行。 找了玻璃瓶,拿了紙筆,每個人慎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將紙條放入瓶中,就在阿里山上,姊妹潭旁,大樹底下,挖了個洞,將瓶子深深埋下,也埋下了彼此的約定-十年之後,原班人馬再來將這瓶子挖出。深怕十年歲月遺忘埋瓶所在地,副主教特將大樹的相對位置拍下,以便十年後的找尋工作。 民國八十八年,十年之約已到,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還記得這個約定,但我始終沒忘。只是當年的女孩分散各地,沒有人提起這個約定。M遠在美國密西根攻讀博士,P已結婚生女,已是兩個女兒的媽,C開始教書生涯,還短暫當過私校訓導主任,黃姐則在金門故鄉扶搖直上,S和G在同一家航空公司服務,T卻走上演藝之路,與大家漸行漸遠。 今年,十年之約將又過五年了,是不是有人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除了記得約定,還願意排除萬難完成約定?! 每一年返鄉,我一定抽空去看副主教,因為他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長者,對於他所帶領過的團體,就屬這七個女孩最讓他回憶,即便十年之約早已過了,但是那一群年輕女孩在阿里山上,姊妹潭旁許下的約定,卻一直縈繞我心,我親愛的好姊妹,這次該由我們帶著副主教去完成我們的約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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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湖,尋一個夢
那沙 有陽光的祝福 金光閃閃 耀眼輝煌 連黃金都為之卻步 那水 有藍天的加持 波光粼粼 光彩奪目 連鑽石都黯然失色 慈湖的水啊 慈湖的沙 在讚嘆做成的皇冠裡閃閃發光 連見過世面的風 也被這瀲灩的景色 迷住了 在沙灘上流連 在海浪裡繾綣 忍不住在海天之際 簇擁著這 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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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雲長碉,浩氣長存圖文
自從民國三十八年間大陸河山易幟,國軍轉進據守台、澎、金、馬為基地,而我金門首當其衝;是年十月二十五日爆發古寧頭戰役;此後兩岸針鋒對壘。繼之在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起,密集砲火對我金門全面封鎖,硝煙彈雨密佈,震撼寰宇!古寧村厝無完瓦,時「雙鯉湖」落彈無數,雙鯉古地─「關帝宮」絲毫未損,鄉人與駐軍對此靈異景象,無不稱奇!提起「雙鯉古地」,可謂地靈毓秀,護國佑民,靈驗不爽。早在「慈堤」未築之前,潮水來時屹立於水中。堪輿指謂:此乃「浮水蓮花」奇穴,可伸縮自如。昔時,曾列為海防據點,駐軍乃在宮之左後側,構築一座「雲長碉」,約可容納十數人之眾;八二三期間成為少數軍民避難安身之所。如今「雲長堡」由於關帝宮整修而敉平。(攝於民國四十八年四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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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哉浯洲遊》浯洲風獅爺簡譜
頂著豔陽、頂著強風、頂著豪雨,為村民捍衛,為村民守護,夜夜日日,歲歲年年。佇立村落入口,儼然已成金門觀光的標竿,更是赴金門旅遊必知必賞的景點,那正是金門村落的守護神─風獅爺。 人形的塑像,或是端坐,或是站立,或是前傾,或是側擊;有的雄性,有的雌性;有的胸前捧奉「令」字的印信或令旗,有的額前上方刻著「王」字;有的大尊,有的小尊:::等,造型各異,神態各異,性別各異,一切依憑神明的指示而設置。只是,為何要設立「風獅爺」呢?風獅爺又有何功用呢? 原來,金門也有著雙乳山、豐蓮山、太武山、鵲山等巨木叢生的林區,不幸先後於元代燒鹽、明代倭寇侵襲和鄭成功造船,以及清末民初以來的連連兵燹而砍伐殆盡,光禿禿的地表難以抵擋四面環海又三時吹拂的強勁東北季風的肆虐,「風沙飄壓」成為金門天然環境上的最大夢魘,在鎮風辟邪強烈訴求下,隸屬於民間信仰的「風獅爺」應運而生。 風獅爺的形塑不一,如屬全村共同設置,體型較大,多設於村落入口處者,稱為村落型;如屬個人民宅設置,體型較小,且多嵌在民宅壁上或屋瓦者,稱為私人型;另有新近設立於店門口或機場者,稱為觀賞型。其中以村落型風獅爺最具看頭,也最受遊客喜愛,但村落型風獅爺的設置數量,各鄉鎮各村落卻不盡相同,設置最多的有四尊,最少者為零尊,金門五大鄉鎮中,即以位居東北角的金沙鎮風獅爺密度分布最高,數量最大。風獅爺的材質大抵有三種變化,水泥和泥塑的較少,石雕者較多,大部分自大陸直接採購。 餅乾、黃麵是風獅爺的嗜愛,因此在沿村觀賞時,不難瞧見風獅爺的嘴裡常被信徒塞滿上述食品,因為信徒認為這麼做才能顯現對風獅爺的虔誠。披褂斗篷和塗色彩也是信徒對風獅爺的敬意表現,不忍終年為村民守禦的偉大神祇受風受寒還受熱吧! 由於風獅爺零散分布金門五大鄉鎮,公共汽車班次亦不夠密集,自備交通工具順路線觀覽應是較佳旅遊方式。有鑑於此中交通的不便,金門縣政府特於金湖鎮郊闢建一座「石雕公園」,一切仿照各村落風獅爺原有尺寸縮製,並依地圖方位擺放,走一趟石雕公園,即可盡見金門村落風獅爺的全貌。倘時間不允許,來一記「石雕公園行」,金門近百座的風獅爺分身即可盡收眼底,一覽無遺。倘時間充裕,沿村賞玩,既可真正欣賞風獅爺本尊的神貌,各村各具特色的風土人情順勢體驗,一舉兩得的效益,還是讓遊客自行決定吧! ──系列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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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回首金門照相業
民國六十八年左右,國內十大建設完成之後,帶動台灣經濟起飛,軍公教人員獲年年加薪;當時,兩岸除了軍事對峙劍拔弩張,在外交戰場亦是短兵相接,台海風雲詭譎多變,金門駐守十萬大軍枕戈待旦! 由於阿兵哥薪水不斷調高,台灣家庭收入豐厚,台籍戰士上金門前線服役,親朋好友金錢饋贈壯行,或三不五時郵匯濟助,那些新台幣幾乎都花在金門,直接受惠的就是生意人家,各行各業大發利市,不但造成市街一屋難求,且店租連番三級跳,土地、房價水漲船高,如新市街一間三樓店面飆至一千多萬元,且有行無市,有錢並不一定能買到店面,生意熱絡情景,可以管窺一斑! 那一年,好不容易物色到一間店面,明知房租貴得離譜,但是,為了搶商機,也在所不惜地硬著頭皮承租下來,立即僱請木匠裝潢佈置,準備開照相館。因為,照相業剛剛由黑白跨入彩色,雙眼重影對焦相機漸漸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單眼和自動相機大為風行,簡便易學,只要把握幾個要領,裝一捲三十六張的底片,三歲小孩都能輕輕鬆鬆拍出三十幾張照片,而且,價格低廉,一時風起雲湧,無分男女老少,人人都想拍幾張彩色相片留念。 當時,金門駐有金東、金西、南雄和烈嶼等野戰重裝師,以及在小徑的金中輕裝師部隊,並搭配軍砲兵、戰車群、保修、通信及空軍、海軍等直屬單位,差不多有十萬人。陸軍野戰部隊經常輪調移防,通常是師與師兩年台金輪調駐防,每航次以營為單位移防,部隊剛開拔到金門,先在南雄第二線駐紮整備,讓官兵適應戰地環境,再俟機陸續移防到海防第一線。換言之,部隊像海水,潮來潮往,每一次的調動,番號、識別證都得更換,官兵皆需繳最近三個月人頭照片。尤其,部隊剛到金門,或新兵抽中「金馬獎」,從中心撥補來金門下部隊,都要等退伍或移防才能回家,特別是台金電話不通,只有靠寄照片回家報平安。因此,阿兵哥一放假,都會三五成群合租一台相機,到風景點拍照留影,若退伍前沒到莒光樓或上太武山「毋忘在莒」勒石前留影,金門就等於白來了。因為,充員兵「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個梯次老兵退伍,另一梯新兵補上,真像潮水一波波,新兵到金門要拍照回家報平安,老兵退伍要戰地留影,每家照相館一開門,生意保證做不完。 再說,從前照相是一門專門職業技術,一般人想學照相,必先當三年四個月的學徒,從最基本的打掃做起,待老闆認為「孺子可教」,才准予進沖洗照片的暗房重地,因為,「工夫一點訣,講破不值錢」,當時黑白照相,都是自己拍攝,自行沖洗,過程很簡單,依序是感光、顯影、定影三個步驟,但在那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那是「獨門絕學」,只要學會入門,絕對不怕沒飯吃。也就是說,若非是自己的親人,沒有人願把照相技術傳授他人,否則,多製造一個對手搶飯碗,形同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此,早年的金門照相業,幾乎是系出同門,父以教子、兄以教弟,再擴散到各地開分店,形成家族企業,師徒之間,行規根深蒂固,牢不可破,舉個例子來說吧,拍攝一般照片,三天取件,急件加倍價錢,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記得當年租店準備開照相館之初,因沒有在金門當過三年四個月的學徒,同業前輩聞訊皆嗤之以鼻,當著面嘲諷沒有當學徒,怎麼開照相館?大家等著看關門倒閉的笑話,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在台北受專業訓練。難怪開業立初,地區有兩家彩色相片沖印店,雖然彼此競爭劇烈,但沒人願來店收件,在他們眼裡,不願為一家很快會倒閉的店,去得罪老客戶哩! 當時,照相館的生意,主要是拍黑白人頭證件照、室內彩色藝術人像及出租照相機為主。其實,美其名為「出租相機」,實際上是免費出借,但客戶必需買膠捲、照完底片送回沖洗,賺取價差。所以,一般照相館都備有大量照相機,儘管照相機屬管制品,沒有使用執照的相機被查獲,將被沒收;安管單位時常動員軍警,無預警聯合封鎖照相館,翻箱倒櫃搜查,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家照相館為了做生意,少則三、五十台,多則一、兩百台,平時藏在廚房米缸裡或偽裝的垃圾桶底層,都能逃過抄家搜查。 或許,當時部隊多,各師是輪流休假,且分上、下午梯次,除了星期四係莒光日,島上幾乎是天天有阿兵哥放假,街道上憲兵來回巡邏維護軍紀,所以,阿兵哥放假離營,先檢查服裝儀容,一梯次四個小時的假,扣除檢查服裝儀容和來回路程所剩無幾,由於平日在坑道裡吃戰備米飯,能放假外出,看到什麼都覺得可口好吃;帶相機到風景點,因時間有限,同一個背景站著照一張,蹲著也來一張;二人合照一張,多人合照再來一張,總歸一句話,阿兵哥能照出清晰的照出片即心滿意足,哪有時間考慮景色之良寙了,照相業者生意興隆,家家財源廣進。 如今,兩岸關係和緩,駐軍大量裁撤,台金電話可直撥,空中交通便捷,數位照相興起,島上僅剩少數投資數位沖印者勉強可生存,其餘的照相館紛紛關門歇業,隨著結束軍管走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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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照片想當年──留金歲月瑣憶
浯江副刊創新設計,推出「老照片‧說故事」專欄,迴響熱烈,但在已刊出的照片中,要算小石子先生所提供的那張四人半身照最「老」了,為何沒出現比這張民國四十七年十月十一日的照片還早的「老照片」呢?究其原因,應與時地背景有關。 想當年,「照相」這玩意兒,在偏遠地區並不普遍。縣城裡雖有照相館,但一般人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窮人,一輩子也不見得會照一張相。其次,所謂的「玩照相機」,可說是有錢人的專利。不僅照相機是高級奢侈品,軟片和沖印也很昂貴。即使在台灣,也只有醫生和富紳才玩得起。而當年的金門,是農漁牧的儉樸社會,誰有錢有閑去玩照相機?沒有照相機,那來古老的生活照片?雖然,金城街上有照相館,多是做戍客或地方機構送舊迎新的生意。民國四十年秋天,連上有位同學通過了防衛部代辦軍校招生的初試,在他即將赴台的前夕,同學四人就曾到金城拍過一張題為「暴風雨中的海燕」的合照。至於民眾,結婚時恐怕都不會去留影。 話說回來,古寧頭戰役後的金門,出產了不少的「老照片」,最初的一批,應是匪俘和戰利品的照片,這可從金防部編印的︽廿年︾一書得知大概,民國三十九年的大膽島戰役後,以及那年年底,蔣總統在雙乳山親校,和隨後巡視各部隊時,都留下了一些珍貴鏡頭,如日前楊世英學長所提供的那張。其他如「毋忘在莒」石刻竣工、「莒光樓」、「無愧亭」、「太武山公墓」:::等許多建築物完工及落成時,也都有照片。只是,拍攝者均為官方或記者,現在只能從舊報紙、老檔案、收藏者資料中見到。此外,莒光樓和台北的中正紀念堂,也展出了一些。 金門地區一般軍民沒有更早的「老照片」,除了前述先天性的窮和儉的原因外,還有後天性的「軍管」。 「軍管」,一般而言,多係對戰地人員和物資的有效管制,以免為敵所用。但金門的「軍管」源於「戰地政務」。據柯遠芬將軍在︽暴風雨︾一書中說,十二兵團早在民國三十八年夏天,在廣東第九行政督察區,就實施了實質上的戰地政務了。胡、柯兩位將軍有對匪鬥爭的豐富經驗,更深知國軍吃了不少「匪諜」的虧。可以想見,他們到了金門之後,「軍管」就已開始了,三十九年四月,蔣經國任總政治部主任,「保密防諜」列為首要工作。「當心匪諜就在你身邊」的口號,當然也不是空穴來風的亂唬人。而金門身為「戰地」,地處「前線」,一草一木,都應「不讓敵人知道」。因此,攝影和照相器材就成了必須管制的項目。然當時的金門,沒有「玩照相機」的,管制的對象,大概只有記者、外賓和照相館了。 「照相機使用許可證」是否自三十九年開始「軍管」時就有?黃振良的︽金門戰地史蹟︾中沒有提到。董群廉的︽戰地金門史話︾,則提到「民國三十九年一月十三日即舉行全島戶口大檢查」,「戶口檢查的同時,也檢查有無私藏違禁品,例如發報機、收音機、照相機等」。不過,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是同年三月撤銷金東、金西和烈嶼三個軍管區的行政處而成立的。在那以前,血戰剛結束不久,縱明照相機管制,可能只是個「項目」而已。公署成立後,編制完善,能力較強,可能才有「許可證」的設計(含規定事項)。但當時發了幾張出去?恐已無從查考。黃振良在書中所提供的那張「照相機使用許可證」圖片,雖未顯示發證時間,但從照相機的牌子「堪農」,應可確定是民國五十四年以後核發的,因為,民國五十三年出版的攝影入門之類的書籍中,沒有出現「堪農」,而五十五年出版的攝影參考書裡,便有「堪農」了。另外,「堪農」、「美樂達」都是那時流行的牌子,軍中也有不少人買了。又,「許可證」上那隻「堪農」,鏡頭是F一‧七(最大光圈直徑約22m/m ),價格較貴。這種購買力,與那時金門的經濟活力,大致是吻合的,所以,「照相機使用許可證」的真正派上用場的時間,應就在那個年代。 但是,有了照相機,不等於就有大量的照片,原因是除了照相機的數量外,便是「許可證」上的「使用規定」:「(一)不得拍攝部隊駐地及機場港口。(二)非經許可不得拍攝有關軍政佈告圖表。(三)不得拍攝兵要地形及一切與軍事有關之建築物。(四)不得拍攝村落交通狀況。」在這「四個不得」中,除第二個「不得」比較好辦外,其餘三項,稍一不慎,就「犯法」了。原因是條文的解釋彈性很大,除非是在家中拍祖宗的神主牌,否則,拍個掃墓鏡頭也可能涉及「兵要地形」或「村落交通狀況」。故縱使經濟條件許可,在「四個不得」的管制下,也會興趣缺缺,這應是形成金門攝影史上「前空期」的最大原因之一。 金門戰地的攝影「放鬆」(不是解禁),應是民國五十年以後的事。因為,張彥秀著的︽金門︾畫冊,出版於民國五十五年,其中︽砲兵戰士話砲戰︾一文,係民國五十三年所作。該畫冊中,不僅有大膽島上哨兵站崗的畫面,且有羅寶田神父、以及女娃們,分別在巨砲陣地內外與官兵合影的鏡頭。此外,還有中央公路、料羅灣和溪邊等許多「兵要地形」,可說都違反了「四個不得」。若非因宣傳「三民主義模範縣」的需要而作適度的放鬆,斷不可能如此洩露「軍機」。惟拍攝尺度雖已放寬,但抗日戰後出生的一代,這時還沒有力量「玩照相機」,只好讓張彥秀、余如季等專業人士專美於前了。 另一方面,那時的軍中和政委會所屬機構,已有不少的公、私相機。公家的大多用於拍「政績」和「驗收成果」。私人的可就大多在後方「留守」了。一來,他們都知道前方的禁忌多。二來,一些軍官的相機,多是為女朋友「服務」的,到了金門,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所以,往來輪調的人員雖多,但消耗的膠卷,決沒有高粱酒瓶多,再者,縱使當年的過客曾留下雪泥鴻爪,現因不知浯江副刊有這個「老照片」專欄,便也只好在相簿裡默默地「想當年」了。 我很幸運,在金門放寬攝影尺度數年後的民國五十八年重到金門。身兼特戰大隊及指揮組的通信官,保管了兩部情蒐用的,可拍七十二張的「半格相機」奧林拍斯(OLYMPUS)。由於讀了點攝影的書,同時,那時的金門,在我的感覺上真是「滿眼新世界」,處處都是誘人的「獵物」,因此,便常常帶著照相機到各知名景點去「打機關鎗」(攝影行話,即一景連拍多張),有時,為等待太陽照射的角度,不惜苦等一兩小時。兩年下來,照片拍了不少,而敗筆也多。其中一些有「嫌疑」的,如在山頂拍的南海岸全景,或有軍事設施的,沖印後,欣賞了一下,便連底片都銷毀了,剩下的,也足足裝滿了五本印有「金門紀念」的相簿。 我拍的照片,都是在山外「吳開照相館」沖印的。有一次,在榕園、太湖拍了大半天,沖印後,想選幾張放大,吳老板看了我的選樣,認為沒入選的那張彎腰甩釣竿的最好。我恍然大悟,自選照片,跟自選一首詩,有同樣的「不自知」和盲點,原因是主觀的情感太濃,猶如父母對難產出生的孩子,總要多給點關愛的眼神一樣,而不論他的資質,這種偏愛值得警惕。 那時,「吳開照相館」已有相機出租,以應市場的需要,兩年後,我奉調金防部,手癢的時候,也去租過幾次。這個現象,一方面反映了當時的「攝影管制」已鬆綁很多,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當地生活水準已大大提高的事實。此外,新生代正當「青春不留白」的高潮,照片的產量也逐漸提昇了,所以,現在看到的「老照片」,都以那個時候的多,也就其來有自了。(二○○四、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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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打開天堂的鑰匙
如果說寶島台灣是解嚴前的金門人的天堂,的確不為過。因為當時台灣工廠林立、謀生容易,教育普及,經濟起飛後,工商業繁榮,外貿進出口發達,升學就業方便,尤其台灣的大專院校是金門國、高中職畢業子弟進一步求學深造的所在,再加上平日生活上沒有戒嚴軍管等不合理的束縛與要求,所以寶島台灣簡直是處在戒嚴時期戰地金門百姓所嚮往的天堂,這也是金門人口一度大量遷台的誘因。然而通往天堂的路卻是如此的坎坷與不順,因為在同一國度裡僅僅隔一道淺淺的海峽而若非打造一支鑰匙──「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怕通天難鑽地更難!儘管不少有心人士一再提議反對或改善的聲音,但終就如犀牛望月,犬吠火車,徒呼憾恨。 這一本「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早已是金門鄉親出入金門台灣之間最重要的通行證件之一:乘坐登陸艇需經過軍方和港警所人員查驗身分確認後才可登船;坐飛機則需經過機場海關軍警查驗身分後始可登機,政府與金門人耗費在這一本「往返同意書」的時間、金錢與精神等的成本,簡直是不可勝數的,為何一張合法的國民身分證還不足以來證明金門人的身分,而要疊床架屋多此一舉再申請所謂的「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才准予入出境,這說明了軍管戒嚴時期政府軍方對於金門百姓的不信任,處處欲控制百姓的居處行動,甚而加強了戶口聯保、戶警合一等的管制,而一切的一切只為了前線戰地安全的藉口。 曾經,無數的鄉親們為了這一本「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而屈服於軍管戒嚴之下,的確扼殺了當時鄉親不少的豪情壯志,也磨滅掉不少的理想與期待,更有滿腔的忿懟與鬱卒。實在很難想像,在同一個政府下,在同一個國度裡,金門人出入金門居然要申請「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台灣不是戒嚴最久的居方,金門才是啊! 金門位踞在台灣海峽一隅,從地理和文化上而言,金門人有中國大陸的血緣,但是卻被政治劃入另一國度,做次等的國民。甚而因為偽造「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而遭逮捕,出獄時,這項入出境管理法令限制早已解除廢止。其荒謬與錯愕讓金門人失去自己的歷史與文化的價值觀。但即便如此,金門人對家鄉的依戀卻始終不渝的,無論申請手續多麼的繁瑣不便,路程多麼的崎嶇坎坷毅然決然,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只為一支通往天堂的鑰匙││「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然後像所有大多數的百姓一樣求得安生立命的生活罷了。 回溯自民國三十八年十二月一日金門防衛司令部正式成立起,經民國四十五年金門地區正式實施戰地政務,出入金門一律必須申請往返同意書開始。 歷經民國四十七年十月十日金門中學學生九百餘人疏遷台灣寄讀,同年十月十一日民眾六千一百五十四人疏遷至台灣。 而五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正式實施「戶警合一」制度,對全縣民眾戶口管制更為嚴密。 七十七年一月二十六日民眾申請赴台探親免再檢附戶籍謄本。 七十八年十一月四日經國防部修定公佈,內文載明本籍者可發給一年期多次往返同意書。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金門與台灣往返許可證工本費(民眾一百元、學生五十元)自即日起取消。 隨著台海兩岸軍事對峙局勢的轉變,敵我的情勢不在,金門前線早已在民國八十一年(西元1992年)十一月七日解除「戰地政務」。「戰地政務」體制終於在完成階段性的任務後,正式廢止,圓滿功成身退,金門從此結束了軍管時代,回歸民主憲政,還政於民,邁向實施地方自治常軌的新時代。而這一本「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當然也畫下了休止符,金門人終於可以自信又自由地昂然入出自己的家鄉。而有關出入申請「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的相關法令自然走進了歷史記憶中,也成為金門人平日閒話家常與回憶的題材。偶爾從話語與不經意的表情中,才又閃露出幾許的傷感與無奈::: 這將近四十年來的戒嚴軍管時期金門百姓所飽經的心路歷程,從這一小本的「中華民國金門台灣地區往返同意書」就足以充分細訴金門百姓這近四十年一路走來,備嚐苦難、吃盡辛酸、啃足滋味、歷盡滄桑的斑斑血淚史。 吾人可以挺起胸膛自豪的說:金門人在中華民國戒嚴軍管時期的史頁中是絕佳的見證者,見證金門人於歷史舞台上在艱彌勵的一面,也見證了歷史劇本的荒謬與無奈,以及一頁頁非比尋常、高潮迭起動人的故事與詩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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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婦幼衛生工作恰似雪泥鴻爪
一張已經泛黃的老舊照片,勾起美麗的回憶,讓時光一下子倒回二十五年,從照片中讓我體會什麼是表達心意最自然、最率直的一種方式,而透過圖文的娓娓追憶與傳遞,更添幾許浪漫的氣息與無限的唏噓?希望藉由歷史的反差,將您我的祝福傳送給思念的人。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萬事萬物都是默默無言的順大化流行,只有人會痴、會傻、會嘆息,「無計留春在」。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為了把握每一個「現在」,並一本「凡努力過的必會留下痕跡」及「凡流過汗的必能歡欣收割」,為了彰顯前輩同仁蓽路藍縷智慧耕耘付出的點點滴滴,不論是「苦中作樂」還是「苦盡甘來」留下來永恆的見證,期以見證歷史並本「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為後繼者相勉。因為明天太陽依然會升起,而生命的浪濤不知會帶來什麼新的知識與經驗。 金門雖設縣僅八十餘年,但公共衛生並沒有因為戰火顛沛流離而中斷,相反的在歷史的洪流激盪下,不管風雲變幻,滄桑浮沈,尤其戰地政務期間,照一張照片都難的情況下,前輩們還是捕捉到吉光片羽瞬間影象,讓我們可以回溯過往軌跡及進展的梗概,否則除了曾經投入的前輩,似乎再沒有人可以再去尋覓消失在歲月中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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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詩隨筆兩帖
(一)旅人 三十七號座位。靠近夢的蔓延 南下莒光列車。疲困旅人。落藉沉默如繭未年 速度一格一格從窗口剪接。拼貼。遺棄 曝光韻腳。火和遠方星星 大樓。矮房。山巒。嘉南平原和我單字多情的滑落 故事。繼續混沌和黑水白芒放逐 終點仍是老舊公寓。跳蚤。衣櫥。父母 以及回憶都死了 時光剩下一把鑰匙。腐鏽 三十年。每張票根都安分交給收票員 出站。紛歧的路。暗巷。步履漫漶 風雨年歲。忘了家的胎記 一排排世故霓虹招牌。搖晃 佔領遼闊童小平原 閃爍裂齒冷笑 笑我。萬濤千頃無力的還原 (二)寄語 冬。一顱風霜。荒冷。攀爬脊骨而上 燒凍凝結一行行幽溦人生 出沒。黑天茫茫字句 十二月。我左心室的一首詩。下雪 語詞入世搖晃跌撞了歲月。痛 意象和市廛都受傷 惘惘風塵。想念是一帖跋涉山水 等。明年滄滄盪盪漫開的容貌雨季 敲破孤獨 這蔓生漂泊的記憶 拾得半闕潺潺流聲餘韻 寄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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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與諾貝爾獎擦身而過的金門人
諾貝爾獎是學術的最高榮譽,許多學者終其一生追求這象徵巔峰卓越的桂冠。迄今為止,華人獲此殊榮者寥寥可數:楊政寧與李政道(1957年物理獎)、丁肇中(1976年的物理獎)、李遠哲(1986年化學獎)、朱棣文(1997年物理獎)、崔琦(1998年物理獎)、高行健(2000年文學獎)。他們所取得的偉大成就,足以在科學與文明歷史中佔有重要篇章。 不過,大部份的金門人恐怕不知道,曾有一位本籍的傑出科學家與諾貝爾獎擦身而過。這位就是出生於福建金門山后的王應睞。 王應睞(1907│2001),又名奕明,山后王家第十八世,王敬川之子、王敬祥之侄子。當時,敬川在日本神戶復興號任職,經常往來於中國大陸大連、營口等地做生意。不過,應睞並沒有太多機會得到父親的照顧,2歲時父親過世,6歲又喪母,只得靠華僑親族撫養長大。4歲入山后海珠堂(私塾)就讀,11歲時隨二哥應瞻(奕淇)進入鼓浪嶼著名的英國教會創辦的英華書院讀書。聰穎的他,六年半的時間就讀完了九年的課程,於1925年提前畢業,時年僅17歲。接著考入福州協和大學,大學一年時他對化學產生濃厚的興趣,但協和大學化學課程較少,因此他次年轉入南京金陵大學攻讀化學,專修工業化學。1929年,王應睞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獲得學校頒發的「金鑰匙」獎。 大學畢業後,王應睞留在金陵大學任助教。當時,可能是工作繁忙等原因,應睞在南京染上肺結核,於是轉赴北平療養。當時肺結核死亡率甚高,幸運的是,經過充分的休養,他在北平病癒了。經過這場大病,他決定放棄工業化學,改學生物化學,以謀造福人群。1933年,他進入北平燕京大學研究生院化學學科部,研究蛋白及牛奶、豆漿消化率等專題。1936年他接受母校金陵大學的聘請,擔任講師。1937年抗戰爆發,被迫回到鼓浪嶼,1938年考取庚子賠款留學英國,赴劍橋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入當時海里斯(L. J. Harris)博士門下,進行維生素的研究。這個主題是1930年代生物化學領域中最尖端的部份,為更有效了解維生素在新陳代謝中的作用,以及維生素本身的新陳代謝過程,需建立一個準確的測定方法。他經過認真鑽研、反覆實驗,終於建立了維生素B1的硫色素螢光測定法,可以簡單而精確測定食品與尿液等生物樣品中的維生素B1含量。接下來短短兩年間,王應睞完成四種不同水溶性維生素的微量測定法、其他B群維生素的測定法及維生素C的電位測定法。在當時缺乏精密儀器的年代,這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1941年他取得生化博士學位,時年34歲,並隨後受聘於劍橋大學Dunn營養實驗室,繼續從事維生素研究。他和同事摩爾(T. Moore)合作,首先發現純維生素A過量時有毒性,在英國生物化學期刊上發表了題為︿維生素A過多症﹀論文,引起了各國學者的重視,在國際學界初試啼聲。1943年王應睞到劍橋大學Molteno研究所,在國際著名的生化學家凱林(D.Keilin)實驗室工作。他提供了完整的實驗證據,是全世界第一位發現豆科植物根瘤中含有血紅蛋白,有助於從生物化學的角度解釋生物進化學說;此外,他也對寄生於馬胃的馬蠅蛆之特殊血紅蛋白進行研究,闡明了不同生存條件下血紅蛋白的性質與功能之關係。這些研究成果具有開創性與高度理論價值,受到凱林教授的高度評價,其論文也一再被引用。 1945年二次大戰結束後,王應睞放棄國外優渥的待遇及研究環境,毅然決定返國。他乘船取道印度返國,出任中央大學醫學院生化所教授。1948年王應睞應林可勝、馮德培的邀請離開中央大學,到上海的中央研究院醫學研究所籌備處擔任研究員,從事胺基酸代謝與維生素的關係及的研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中國科學院生理生化所成立,王應睞擔任該所的研究員兼副所長,195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1958年,生理生化研究所進一步分為生理研究所與生物化學研究所,王應睞出掌生化所所長。除了持續不斷的研究工作外,他也親自邀聘了許多留學生返國,如鄒承魯、曹天欽、張友端、王德寶、紐經義等後進學者,為當時中國的生化研究事業奠下重要的基礎。 讓王應睞貼近諾貝爾獎的研究工作,是1965年9月在他的領導下,完成了人工合成的牛胰島素。當時此一成果轟動了學界,瑞典皇家科學院諾貝爾獎評審委員會化學組主席來到中國,但因為參與這項研究工作有二十多位,不符合該獎受獎對象最多3人的規定。在政治因素考量下(文革時期,生化所甚至被視作「小劍橋」來批判,有人被迫離開,有人被迫自殺),中共政府沒有積極為王應睞爭取該獎,甚至提給評審委員會的四人名單中,也沒有王應睞的名字。不過提名四人仍不符合諾貝爾獎的規定,無人獲獎。可惜,王應睞與諾貝爾化學獎失之交臂,雖然他是這項研究工作的召集人與主要貢獻者。他並沒有因此氣餒,1981年研究工作再創高峰,領導的團隊完成了酵母丙氨酸轉移核醣核酸的人工合成,1987年獲得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使得中國在生物分子人工合成技術上領先世界。 王應睞並不在乎名位。中國科學院院士鄒承魯提到王氏沒有在胰島素合成和他所領導的核醣核酸合成之兩項工作的任何一篇論文掛名,他不居功、謙沖為懷、提攜後進的個性,讓他成為幕後功臣而非幕前明星,「按說他都有資格署名,這和今天一些到處署名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中國的生物化學能有今天的水平和規模,王先生功居首位。」鄒院士如此說。 中國生化所院士許根俊也高度推崇王應睞,「對一個牽涉許多單位、許多人員的研究工作,用今天時髦話來說就是一個大工程,領導者的信心、正確而不是錯誤的判斷和決心,知人善任,組織合適的人才來做合適的工作,所有這些,都是真正學識淵博和極富想像力的人才能做到」。許多科學家也說,王應睞最大的特點是寬容,懂得用學術帶人,為工作場所帶來劍橋的優良學風和研究傳統。專研中國科技史的著名英國學者李約瑟博士,更將王應睞稱為中國生物化學的奠基人之一。 1988年,王應睞在美國佛羅里達邁阿密生物技術冬季研討會中,被授予「特殊成就獎」,在受獎儀式上,會議主席、邁阿密大學生化系主任韋倫教授頒發了一塊獎盾給王氏,上面鐫刻著「王應睞於1958│84年間任中國科學院上海生物化學研究所所長。在此期間他曾作為召集人,完成兩項傑出的、具有開創性的成果。一項是1965年人工合成胰島素;另一項是1981年人工合成酵母丙氨酸轉移核醣核酸」,給了他極高的榮譽與肯定。 2001年5月2日,王應睞病逝於上海華東醫院,享壽94歲。當年7月5日英國︽自然︾雜誌發表專文紀念他,對這份知名英國的科普雜誌來說,撰文紀念一位中國人並不多見。美國加州柏克萊分校王靈智教授也說:「他的故事,應該讓每一個中國人知道」。 幾年前我開始研究山后王家這個著名的金門華僑家族,得知了王應睞這位中國著名的生化科學家,本想和神戶王柏群先生一起去上海看他,沒有到尚未成行,他卻辭世了,無緣見到一面。就在他逝世三週年之際,我努力收集資料、電話訪談神戶王家親族,寫下他的事蹟,對這位與諾貝爾獎擦身而過的金門人表達崇高的景仰。「他的故事,應該讓每一個金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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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打開天堂的鑰匙
此刻,我手中持握著一本長13.5公分,寬8.5公分的「中華民國金門台灣地區往返同意書」冊子,編號是(79)出入字第NO79002477號。綠色的封面烙印著一幅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標幟,使這本冊子更顯得突兀刺眼與身世的不凡。 翻開內頁,映入眼簾的是頁首申請人一吋半身近照的欄位,然後是申請人姓名、性別、出生日期、籍貫、身分或職業、前往地點、在金地址、往返事由、效期、十三歲以下隨行子女及附記等欄位。 再翻開第二頁是「申請流動人口登記紀錄」,第三頁以後則是連續十張的往返查驗單,底頁則是一個寬6公分,長8.7公分的「金門防衛司令部關防」九個篆字體的鮮紅醒目印戳,旁邊印有一行「往返同意書」申請核發的日期戳。 這一本「中華民國金門台灣地區往返同意書」的冊子,就是金門百姓大家口中俗稱的「出入境證」、「許可證」。它曾與金門人有一段不解之緣的關係。 打開歷史,民國四十五年(西元1956年)六月,中央政府策劃金馬為「戰地政務實驗區」,以肆應戰時需要,統一軍政指揮權。同年七月十六日,成立金門防衛部政務委員會,從此金門地方行政權,統一移交政務委員會接管,建立軍政一元化,軍民一體戰地政務體制,將軍事與行政結合為一體。 同時在民國四十六年六月五日,行政院台四十六內字第3028號令核定「金馬戰地政務委員會實驗區組織大綱」明定鄉鎮村里、縣政府民防總隊部體系等編制。自此金門百姓接受戰地政務的一切管轄,也切斷了通往大陸各地的通路,又因加強推行戶籍管理,百姓出入境外概一律要申請並經政委會核准後,才能獲得一本「金門台灣地區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也才能通過港口機場的安檢而往返金門與台灣之間。 依稀記得「金門台灣地區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的申辦手續是先由申請人向村里公所索取申請單,將基本資料填入,並親自簽名蓋章後,經村里長確認戶口無誤用印後(當時漁民規定每年必須參加漁訓,若本年度無故未參加者,則副村里長有權不予核准)即完成第一道手續,另附上戶籍謄本(戶籍謄本為在台親友之戶籍影本,以便作為申請赴台的依據)、申請人之最近三個月照片兩張、工本費,再送至村鎮公所,村鎮公所轉送至民防(自衛)總隊,經審查若該申請人是屬民防隊隊員,該年若未參加過民防年訓則限制其出境,除非補訓否則不得核發同意出入境證。通過由民防(自衛)總隊審查後再送至警察局戶籍課審核待發。整個流程快者五六天慢者十天左右。 而戶籍已遷台的金門人若要返回金門,包括欲想來金門勞軍訪問的軍眷屬來賓參訪者則必須親自或以通信或以行文方式到台北市的內政部入出境管理局提出申請,當然也是經過相關程序的審核之後才給予核發「往返同意書」的。 在早期申請「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如果是已結婚女性單獨申請赴台,則必須由丈夫出具同意書,以防家變造成社會問題。而有些「特殊身分者」申請「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除了如前步驟申請外,因其身分敏感特殊則必須由警察局戶政課人員專人送至太武山政委會秘書長處等待批示,核可後才准予核發「往返同意書」。 一般「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由單向(遷台),到一年一次往返再放寬到一年多次往返,到後來已逐漸隨著民意的需求而逐漸簡化申請手續,顯見金門百姓心中對廢除「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極度的渴望與希冀。 記得在一次地區增額國大代表的選舉中,因開放黨外人士參加競選,使得一向平靜的選情一夕之間掀起滔天的巨浪,就在公辦政見會中一位黨外某姓候選人發表到激昂處,揚起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大國旗,一面從口袋中掏出一本「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並當場撕毀,嘶吼著控訴對軍管時期的不滿,聲稱只要他當選一定會爭取金門百姓的權益,更要廢掉不合理的「往返同意書」(出入境證)云云。此一突出舉動令由各機關學校通知參加政見發表會的公教人員一陣錯愕,當然也為此候選人敢於向戒嚴時期的法令挑戰的勇氣報以如雷的掌聲。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