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跟著廈大燕麗師姐回到她的家鄉泉州。金門舊屬泉州，金門話即泉州腔。泉州向來是閩南經濟、文化、宗教的重鎮。訪泉州，既是旅遊，也是尋根。   泉州多古寺，開元寺、承天寺、崇福寺號稱「泉州三大叢林」。而此行，我印象最深刻的三大寺是：開元寺、承天寺、海印寺。   泉州開元寺創建於唐代垂拱二年（686年），初名「蓮花寺」，唐玄宗開元年間，改名「開元寺」。因為「紫雲衍派」的典故，我早已熟悉黃氏先祖黃守恭建開元寺的故事，熟悉「桑樹生蓮」、「紫雲如蓋」的傳奇；因為陳慧劍居士的《弘一大師傳》，我也知道一代高僧弘一大師對泉州的情有獨鍾，弘一大師出家24年，居泉州有14年之久。   但初次進入開元古寺，還是被其廟中的古意盎然、時久神靈所震撼，古樹如林，古塔石砌。寺中每棵樹的樹齡幾乎都以百年起跳，三百年、四百年者比比皆是，即使八百年，猶是枝勁葉茂；至於石砌的東塔、西塔，其蒼勁古石更是時久不知其年了。   來到開元寺，當然要探看一下生蓮的老桑樹，想像一下紫雲飄浮於大雄寶殿的盛況，而「弘一法師紀念館」中弘一大師的雕像，則是讓人望而生敬了。   閩南人士甚愛戴、感念出家前的才子李叔同、出家後的高僧弘一大師。才子李叔同以西洋繪畫、西洋音樂之專長，成為民國新文化運動的先驅者之一；高僧弘一大師捨音樂、捨美術，只保留書法和俗世信眾結緣。   除了泉州開元寺，廈門南普陀寺亦有弘一大師雕像。我在廈大就讀期間，常常進入南普陀寺，散步於大師雕像周圍幽雅的庭園中。廈門「華僑博物館」舉行「弘一大師墨寶展」時，更二次參訪、瀏覽。   泉州承天寺創建於南唐保大末年（957年），初名「南唐寺」，北宋景德年間，賜名「承天寺」，有「一塵不染」、「梅石生香」……等奇景。   佔地寬廣的承天寺內，有「廣欽佛教研究室」。廣欽？……此廣欽和臺灣臺北縣承天禪寺的廣欽老和尚有關聯嗎？我在心中留下問號？……隨後，參觀「閩台博物館」，正好在館內得到答案。原來，泉州的廣欽和尚，於1947年56歲時渡海赴臺灣。   泉州時期承天寺的廣欽和尚，有「伏虎師」之名。因他曾在清源山修道，以樹薯、野果充飢，山中多猴虎，人獸相處，日久生情，遂有「猿猴獻果」、「猛虎皈依」……之傳奇。   來臺後的廣欽和尚，先在基隆、新店等地弘法，1951年後，才定點於於土城、三峽交界處傳道，他在天然的山洞裡獨自坐禪念佛，在山間搭屋建廬與信徒們結緣。1961年，因信眾的捐地，在土城火山以祖庭之名，建「承天禪寺」。   90高齡的廣欽老和尚，猶身輕體健，行不用杖，常坐不臥。1986年正月，於念佛聲中，安然圓寂。圓寂前，微笑示眾：「無來亦無去，沒事……」。   泉州海印古寺建於北宋建隆元年（960年），由寶覺和尚開山。古寺楹聯：「海會華嚴弘宣十願；印心淨土同上九蓮」。寶覺院曾是宋大儒朱熹的講學處，寺中供有「朱子祠」，亭樓有朱子墨寶「天風海濤」。登上座落於寶覺山上的海印古寺，寺前老樹正開著一對大白花，登高望遠，海天一色。   金門太武山海印寺與泉州海印寺同名，創建於宋咸淳年間（1265-1274年），最初奉祀泉州的通遠仙翁，後來才祀拜觀世音，其大門有聯：「海日照靈山觀世觀音觀自在；印嚴參法相是空是色是如來」。金門海印寺與泉州海印古寺，是否有更深的因緣？則未詳也。   參訪千年古寺，緬懷民國高僧，名寺、高僧，相互輝映，彷彿間，先賢之語縈繞於耳：「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石雕公園位於水試所旁，周邊緊鄰莒光樓、莒光湖、金城城區、浯江溪口、夏墅、金山池……等，整座公園是由前縣長陳水在先生、金城鎮前鎮長石兆瑉先生，以及相關承辦人員的推動，並在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江柏煒教授專業指導下所打造而成，利用時空環境與歷史軌跡將石雕公園周邊的環境串連起來，因此石雕公園不僅代表著金門人的精神文化特色，亦可闡揚胡璉將軍對金門的恩澤，並展現金門人在海內外成功的原由，成為結合歷史回顧與現代遊憩概念的人文景觀。   當時擔任金門縣景觀總顧問江柏煒教授提出城區發展「古典風貌園林」的構想，並以現代廣場和生態教室的概念，希望能在既有基礎上，透過現有空間資源重新整合，空間活動場域串接，利用靜態與動態的多元性發展趨勢，將公園休閒及水岸綠地予以改造，以達到閒置空間再利用，融合石雕公園周邊設施及動線林蔭植栽，蓄水魚池，希望打造金門最生態且具豐厚歷史的人文景觀，尤其從生活美學角度出發，融入石雕家張國根先生的系列作品，利用在地花崗石材，雕刻出屬於金門風味特色之石雕創作藝術作品，結合園區內小橋、流水生態景觀及歷史軌跡三大主題呈現金門人文特色，成為金門第一座融合本土文化與現代藝術風格，兼具觀光遊憩功能之石雕文化公園，讓在地居民除了追求生活品質外，尚能提升城市園林和美麗家園的水準。   由觀光休閒的角度作一精美的路線規劃，從莒光樓出發，沿途敘說胡璉將軍對金門的貢獻，經莒光湖直到園區內之伯玉亭，再次闡揚胡璉將軍的豐功偉績，以崇敬的心膜拜感恩。接著巡覽刻有從宋代以來中舉進榜的先賢和民國後獲得博士學位金門子弟的進士牆與博士壁，以激勵後進奮發向上之心，為地靈人傑的金門再增歷史光輝。接著造訪藝術家張國榮先生的人文歷史軌跡系列作品，顯現金門人思想情感意象，體驗浯島古往今來先賢蓽路藍縷及先民開疆闢土的偉業事功，啟發現代金門人應效法前人的打拚精神，具有公園的特色及環境美學教育的功能。對戶外生態環境教育空間之營造，將現有景觀整體配置整合，與水試所海洋生物及鱟生態館動線相連結，加強海洋生態教育。融入公園內的空間塑造，串連青少年體健空間定位、人行步道系統整合、景觀土丘及親水空間，利用地形變化創造舒適的遊賞空間，欣賞石雕公園環境之美。再從浯江溪口河畔，沿途欣賞紅樹林海茄苳之生態演變，體驗其優化環境生態之功能，啟發環境保育知能。若將路線視野擴及延伸至夏墅、建功嶼、延平郡王祠、賢厝、路亭、金山池、香蓮廟、天后宮……等，將是一場豐碩的知性之旅。   從歷史文化、人文、戰役史蹟與自然生態島嶼出發，更能展現金門早期人文的歷史風華，石雕公園除提供民眾更多休閒空間與綠地外，亦能提供全縣各機關學校推動戶外教學活動及學習的美好空間，傳授金門之人文史蹟，更希望金門縣政府及金城鎮公所能再加強周邊環境之規劃和美化，繼續充實周邊人文史蹟內容解說設施，融入各項文化教育活動，讓石雕公園成為繼太武山之後最具特色之人文景觀，必成為金門的觀光亮點。

  春雨霏霏，一連幾天的霧鎖，讓今年的清明冷清了不少，連排薄餅皮的人龍都短了不少，當然，更多的應該是機場等候赴台或返鄉的人潮吧！天公不作美，徒呼奈何。   同儕在群組說，「這是離島人的宿命！」我倒以為，也不用過於悲觀，如果和早年比，今時今日的狀況好得可不止一星半點，關鍵還是得看怎麼比、跟誰比。固然島鄉的交通便捷不如台灣，但和同是離島的澎湖、馬祖比，似乎也不算太差，當然，你依然可以說，人家有「台華輪」、「台馬輪」呢！話是不差，但若真有往返台金的固定輪渡，你覺得會有市場嗎？還是如此回援例調度民間客輪肩負起「救火隊」的責任會更妥當？道理很好理解。   「別人有，我們沒有，就是被看衰小啦！」每回話題進行到這裡，就是該下線的時候了。怎麼讓島鄉更好，固然有種種的選擇，但選擇一個「爽就好」，實在無助於釐清問題，相信未來肯定會有更有能力的人來梳理和解決這個問題，或至少是提出短中長期的改善方案吧！就好像是立法院交通委員會刻正審查國民黨立委傅■萁所提的《花東快速公路建設特別條例》草案，縱然眾所周知的成功機會渺茫，但至少不失為一個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就算未來經由政治角力七折八扣，對花東的未來也終是好的。   或許，我們也勿庸去操這個「杞人之憂」，回不了鄉掃墓就請祖先多包涵，或請在鄉親朋代勞也行，「慎終追遠」終歸重的是心意，而今「遠程孝子」都不稀奇了，他鄉苗裔眾公媽們應該不會太過計較才是。的確，「清明」只是一個不忘本的標記，真想忘本誰也攔不了你。這不，荒郊野嶺多的是無人祭奠的墳頭，他們又該跟誰去計較？前些時日，在報上還看到本縣文化局正在執行「古墓普查計畫」，既可告慰先靈，又能完善文資，堪為壯舉，如還能因此爬梳出古墓背後的家族身世、典章故事，就更圓滿了。   當然，好事、壞事都是人幹出來的。古代，幾世的孝子賢孫，攤上一個不肖兒郎，就足以毀家滅族，現代人固不興株連，但要誤導視聽卻在彈指之間；當下的資訊流看似便捷，實則迅猛，復以真假難辨，要驗明自己祖上為何，遠不如彼時一冊家譜那麼的輕便；或者，現在還有誰還看過自個的族氏家譜？又你尋到的家譜離真相有多遠呢？相信自然是有人正在從事這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也或許欠缺的只是某一能人的「呼群保義」而已。   猶記十數年前在新加坡那位持著泛黃書信追問家族身世的老者，那款迫切的眼神令人不捨、令人動容；當然，工作上也曾遇到過一紙信箋自述先祖在金為地主，請協助查找遺產，「方便的話」請將其折成外幣匯入其所附帳號的荒唐事。「一樣米飼百樣人」，都是島鄉族裔，都想認祖歸宗，卻有著雲泥之別的心境與目的。   清明，一樣的霧、一樣雨，幾米之外便不見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點一盞心燈，願天上的親人一切安好。在網上看到這麼一段話，「母親，倘若你夢中看見一隻很小的白船兒，不要驚訝它無端入夢，這是你至愛孩兒含著淚摺的。萬水千山，求它載著她的愛和悲哀歸去」，恰符我此刻的心情境。

  令人懷念的黃書文老師，走了一個多月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溫文儒雅，他的寬容大度，仍深植他的親友和門生故舊的腦海裡，我刻意檢索手機存檔，一遍遍重讀，覺得應該寫些紀念他的文字，永懷這位鄭藩海老師心目中的「今之儒者」。   一向被藩海師視為「良師畏友」的書文師，在藩海師的〈今之儒者：懷念黃書文老師〉大作中所展現的情懷，看似平淡無奇的書寫，卻隱藏兩人超過半世紀情誼，兩人相知相惜，情逾兄弟，在人生道路上相互扶持、相互砥礪、相濡以沫，革命情感，令人動容。 大作中，他捕捉幾則小故事：   他說：「我和書文師大國文系所同學，溫良恭儉讓就是他的招牌，國文系所臥虎藏龍，老少咸集，每年都要改選班代，他卻是萬年班代，可以想見他的為人與學養。」   他又說：「黃老師唐詩宋詞造詣非常高，已故詩學（大師）汪中教授特別器重他，我每次上汪老師的《詩學專題研究》，老師常叫我邀書文兄去他家晚餐，師母是名門之後，廚藝精湛，我一面享受美食，一面欣賞汪師與書文兄淺酌低唱。」   他回憶說：「返金中服務期滿．康世統教授轉達師長希望書文兄回母校進修攻讀博士．他笑著婉拒。」   藩海師感慨說：「私下他紅著眼眶跟我說：父母那麼老了，下面還有一堆年幼的弟妹。我怎麼走得開？」   曾與書文師共事多年的洪春柳老師說：「在金中和黃老師同事多年，深知黃老師惜墨如金，不輕易為文 。」   筆名「李肥」的李錫忠同學說：「得知老師過世，心裡非常難過，遙想高中年代，在沒有補習的環境下，如果課業上遇到難題，只能找同學討論，不然就是硬著頭皮，向老師求救，而黃老師就是我當年的救援投手。   出來教書後，不是經常見面，但只要有機會，到金中找教書的同學，通常都會到教師宿舍拜訪黃老師，請益問題，這個階段的黃老師，說是老師，倒比較像朋友。」   最後，李肥感慨說：「到台中謀生後，二十多年就再也沒見過面，也沒有訊息來往，昨日突然同學傳來他過世的訊息，令我相當驚訝和不捨，感謝老師當年的傳道，授業，解惑，您的風範，永遠留存在學生的心目中。」   從高職退休的翁維璐同學說：「感謝錫忠道出我們的心聲，書文老師滿腹詩書、才華出眾，有道是胸懷文墨虛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他是學生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啊！」   同學暱稱「肥福」的林賜福則說：「大家對老師一定有深深懷念，生活中，有苦有甜，有笑有淚，有得有失，一切都是過往雲煙，悲歡離合總無情。」   我個人是書文師師大畢業返金教到的第一批學生，在我的記憶中，他的文學底蘊和古典詩詞功力，真的深藏不露。   我記得他剛回金中任教的前幾年，學校的演說、總統文告宣讀、祭文的撰寫和指導，都有他的身影。而且他常利用下課時間，在訓導處辦公室，師生隔著辦公桌，站著互動學習及交換意見，黃師每每細心調教，不以為苦。   當年他特別准許我隨時可到其寢室借書閱讀，有一次，我還親眼看見他正在撰寫祭文，紀念因公殉職的三位金中好老師。    儒師日已遠，典型在夙昔。   敬愛的書文師，如您地下有知，知道有這麼多人在懷念您、在紀念您、在感謝您，我想您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

  本欄329一文，陳益源院長提出金門傳唱的「原子彈歌」，本人孤陋寡聞，聞所未聞。其中有提到徐聲良先生也能哼兩句，徐先生與我同住北門，我從小就認識他，前些年也同他唱南管一段時間，可惜今年清明節前三天他剛過世，我從未聽過他唱「原子彈歌」，此歌今後就更成為絕響了！   2010年我去日本，我五表哥陳東華帶我到「長崎原爆點」，並參觀了資料館，同那顆MK-3原子彈「胖子」模型合影。廣島原爆後，日本拒不投降，寧願以一億玉碎，三天後老美投下第二顆原子彈，才徹底結束無賴的二戰。本來首要目標是有陸軍校的小倉市，因天氣改投第二目標重工市長崎。從9000米高空投下「胖子」，這是1945/8/9日本時間11:02，紀念館中懸一災區留下的時鐘，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原子彈在長崎市郊，浦上地區的一個網球場上空503米爆炸。原爆點距長崎市中心有3000米之遠，又有金毘羅山等之庇護，市區損傷降低很多，當時長崎人口約24萬，原爆點碑刻死傷奉安數152276人。表姊陳蘇英當時讀初中，暑假全班女生課外勞動，在長崎市三菱船場附近一間小學操場，裝配飛機小零件，聽到空襲警報趕快躲進教室，蹲在課桌下，一霎時強光閃電，爆炸巨響震碎玻璃，表姊平安沒事。   我二姨許秀明全家九口，移居鄉下借員工家躲警報，只有姊丈陳金鐘留守長崎市內店家，這一天讀小學的三表哥陳東海想念父親，要搭公車進城，車剛開走，所以他改坐火車，剛一進火車站，瞬間天動地搖、閃光霹靂，他左臉、左手左腿、左邊側身六處被輻射熱灼傷。躲入防空洞時，一個歐力尚叫他趕快尿尿塗傷口消炎，後來他父親找到他，帶他到救護站，一位台灣的醫學生，幫他擦火傷藥膏多次，治癒後他非常感念，去台北找過他。東海表哥後來遷居大阪，經營大通商事株式會社，王永慶到日本買塑膠粒，都是由他接待的。在大阪表哥領到「被爆者健康手帳」，每年免費健康檢查，終身享有免費醫療，現在九十多歲了，身體很健康。   在長崎原爆受害的金門人，還有44個清代的墓葬。長崎福濟寺是閩南人的墓園，位在原爆點的背山，大火延燒，燒毀了所有墓葬，只剩墓碑留漢字，後來將所有墓碑排排豎立在墓園「照俱會」。戰火連古人都不得安生，我拜見了客死長崎的大清鄉親：「太學生傅欲其」、「珠浦傅公」、「安岐蔡公」、「金浯李維俊」、「烈嶼青岐洪公」、「汶水黃公」、「陽宅陳公」等。當時僑居長崎的金門三大家族：新頭陳家、山后梁家、英坑黃家，但不知原爆的傷亡如何？   新頭陳國樑清咸同間，發跡於長崎，成立「泰益號」商行，經營魚翅、鮑魚等魚貨行銷世界各地。晚年退休返金，其子陳世望繼續經營得益加繁盛，贊助國父孫中山的革命建國。第三代我姨父陳金鐘接棒，已經是1940太平洋戰後，終止了商運，在敵國生存不易，電訊局常到家藉修電話之名，偷裝竊聽器，姨父還常被叫去派出所，失蹤幾天才放回。像山后梁雲卿的阿公梁維芳，1924年18歲從長崎去天津南開中學讀初中，後來回金門居住，也不時要被國軍情報單位叫去問話，原來周恩來是南開學校畢業，也回校任教，並組學生會的共產組織，這梁兄也夠倒楣，只能在山后種田，隨時候傳。金門人漂泊的宿命，生存在敵國、生存在祖國，都不得安生。生存在祖家金門，更是大不易，清明迷霧，大家擠爆了機場，更遑論曾經的戰火焦土、逃難歲月。   金鐘姨丈1929回金門，娶我二姨許秀明續絃，從廈門辦證出國，坐船到基隆再到長崎。經過原爆，所幸在市區木造二層住家、磚造倉庫無傷，保存大批通商貿易帳冊，捐給當地博物館。形成「泰益學」的原始資料，提供中日台學者研究，已經有七、八人獲得博士學位。中央研究院朱德蘭博士大作「長崎華商：泰昌號、泰益號貿易史1862－1940」，金門文化局不幫忙出版，2016由廈門出版社出版。長崎泰益號舊址改建成商務飯店大樓「泰益興產株式會社」，由讀牙醫的東華表哥經營。

  胡璉將軍與二伯母的記憶是連結在一塊的，二伯母總是「司令官」、「司令官」地說，還提到司令官開吉普車經過，看見老弱婦孺行走炎熱路下，還會停下來載一程。當時年幼，不知道「司令官」是哪三個字，聽著聽著，常常以為是某一種魚乾。想說這位大官，別的名字不取，偏偏用魚乾命名，而且二伯母敘述的口吻了得，宛如說書人，讓聽者都以為，她跟司令官很熟悉。   長大後，我才開始懷疑，伯母未必見過司令官，而且金門歷任司令官不少，既是胡璉將軍也是其他指揮官。   胡璉將軍被稱為金門現代恩主公，我多次演講金門主題，因應學生喜好互動特性，會故意列上選擇題，請問以下哪一位被稱為金門現代恩主公，一馬英九、二蔡英文、三陳水扁、四胡璉……學生很少猜對，我遂得意地解釋，早期胡璉鼓勵民間種植高粱，一斤高粱換一斤稻米，老百姓儘管算數普通，也知道是划算的行當，再加上軍中釀酒好手集結，終於開啟金酒傳奇。   但這樣的傳奇正在式微。也是演講場合，我在台文所提到台灣廣設台文系、可知道台文所跟阿扁當總統推動的本土化息息相關？沒料到在台灣文學的基地，竟少有學生知道台文所何以興盛，他們成長時，台灣已是本土化如火如荼，理所當然的背後，便極少人探究淵源，而在金酒成為世界知名酒品以後，也極少人探索何以離島金門，竟能釀造世界好酒。   三月中旬，應胡璉基金會邀請參加顧問會議，不免心生感慨。再是演講場合，我提到阿扁靠著兩顆詭彈，又當了四年總統，如果以落彈重量計算，金門人可以世襲總統，用來償還戰爭苦難，這當然是戲言，聞者也都哈哈大笑，我隨即補充，做人啊，切莫過河拆橋，戰爭年頭鼓吹金馬前線同胞，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和平年頭卻急於切割，「金門人哪，隸屬福建，說到底還是外省人，甚麼時候陣前倒戈也沒有人知道……」。   甚至到了八二三紀念日，民進黨政府高官尚且有人說，那是國民黨與共產黨打架，干台灣人甚麼事呢？   面對不公平待遇，我們很容易滿肚子委屈，一旦佔上有利位置，卻常常給人委屈，比如當下對待胡璉將軍，就少了該有的慶典與紀念。刮別人的鬍子果真非常容易。   胡璉基金會座談會上，廣告人洪啟瑞以宏觀視角看待金門，並以新加坡為例，盼能見賢思齊，洪啟瑞在台北聚會場見過許多次，高大英挺，肚子很有東西，卻到了三月才知道「你是我高中同學；不，我是你高中老師」「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等等知名的廣告用語，便出自他手中，洪啟瑞把這一切成就，歸因於當年碰到好老師--陳龍安教授，也是胡璉基金會董事長，當初課堂上提出的創意、創新理念，影響甚多。事業做得好，做人未必好，洪啟瑞兩者兼顧了。   回到金門酒興特好，晚上李福井設宴，巧遇教育處長孫麗琪，我兩個桌次輪流走動，走回金瑞飯店時，酒的後勁慢慢發作了。不知道把下午座談會的紀錄遺失何處，但還好，酒醒以後我還能想起座談會內容，以及必須再度書寫、以喚醒更多人記憶的、敬念的「胡璉傳奇」。

　　金門是風的島嶼，自古以來就流傳著許多風與人與島鄉的傳說。而獅子與風在這座島嶼上巧遇，成為邊境島鄉的一個傳奇。 　　島上並沒有獅子，數百年來島民奉祂為鎮風制煞的守護神，大小村落間都可見到風獅爺的身影，儼然已經成為金門島住民的成員之一，同時也是島上宗教信仰與文化藝術最獨特的一道風景。 　　已從教育界退休的楊天澤老師，三年來背著畫架不曾間斷的踏查尋訪，無論寒暑晴雨，上山下海走遍金門城鎮鄉村、大街小巷、田壟池邊乃至濱海邊防，只為尋找落腳在各個角落的風獅爺。他決心要把守護金門島上的每一尊風獅爺都據實描繪下來，匯集成冊，不僅記錄保存，也期盼流傳遠播。 　　一個宏大的心願和神聖的使命感，驅使他不停地追尋、不斷的畫，運用他嫻熟的畫筆，以水彩畫作呈現出每一尊風獅爺神威勇猛的風采，藉以表達對風獅爺們不畏風雨、不分晝夜守護這塊土地的恩澤與敬意。 　　挺立在村莊大門口的人面獅身風獅爺，通常身形較為高大，手持令旗或繡球，臉部表情各有不同，背上的紅色披風迎風飄揚，更顯出一夫當關萬軍莫敵的強大氣勢，令人望之不由敬畏三分。另有佇立田埂或隱身在街弄巷口，鑲嵌在石壁紅磚牆上，以及據守在屋頂樑脊上，或站立或蹲踞各種形式的風獅爺，體形相對較小；大部份風獅爺塑像雕工自然原始拙樸，顯示出不尚華麗的浯島民風與獅爺神靈親民隨和的寫照。 　　天澤兄以恭敬和虔誠的心，為風獅爺作畫，事先會在每一尊風獅爺面前雙手合十頂禮，默祈風獅爺首肯，讓畫作順利完成，誠摯簡短的心靈對話，每每都充分感受到風獅爺的威武神力和護土護民的慈悲心。 　　金門風獅爺長年庇佑海島子民，後來隨著金門人落番潮下南洋諸國，也有北漂到琉球（沖繩）的蹤影；天澤兄跟著追蹤到這些漂泊在海外的風獅爺們，費盡心力找尋，逐一為祂們速描彩繪，並集結整編，終於出版了這本當前海內外唯一以風獅爺為主題的精采畫冊，並配以英文說明註解，是少見的國際化作品。 　　《風姿神勇》是天澤兄不同以往畫風的新創舉，以神格獨特的風獅爺為主角，不僅顯示出海鄉金門的文化藝術特色，更具有突破時空、地域的故事關聯性，同時也宣揚了金門人與逆境抗衡、積極進取、樂觀奮鬥的無畏精神。 　　畫展將於四月十三日起至二十四日在金門縣文化局第二展覽廳開幕展出，屆時歡迎海內外獅迷獅友前往觀賞，讓鄉親們更親近獅爺，更瞭解獅爺這位可敬又可愛的金門守護神。（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光陰荏苒，轉眼間一年新春又過，回想自2008年開始寫「浯江夜話」專欄，至今已超過十五個年頭。而「一條河的旅程」的結集是我再一次寫作的留痕。這期間，共完成「溫柔時光」、「海水藍藍」、「那一片松林」、「王爺廟旁的糊紙店」及「一條河的旅程」等五冊散文集。   其實，當初報社是找四弟明標參與專欄寫作的，但當時明標忙於教學，轉而徵詢我的意願，我一口就答應了，我想藉此磨練自己的寫作技能。那時熟識的朋友開玩笑說，又不住金門，何以寫金門事？依我的理解，這專欄不是報紙的社論，社論就需針砭時事，提出當地應興應革的見解。對此專欄，我較傾向當時中國時報的「三少四壯集」的做法，話題可以廣泛寬鬆，可嚴肅的、可輕鬆的、可詼諧的、可旅遊的、可增廣見聞的……，或是野人獻曝的。因此，話題不必囿於家鄉種種。   記得有一回，也是一本書的結集出書，一位編輯曾這樣對我說：「你這樣的年紀，許多人都無所事事，但你卻活力充沛？是何原因？」這一問，讓我頗感驚訝，我從來也沒認為自己有特別過人之處，與他人有所不同的。仔細想了想，若有的話，大概是我多方面的藝文嗜好及興趣。我經常無感於「老之將至」，有時還感嘆興趣太多，再多給我一輩子也玩不完。這本書結集後，就計劃多花些時間在已荒廢時日的繪畫上、此次返台還帶著單眼相機回來，想多拍攝一些景物及在攝影技能上能有精進、又發現寫新詩也蠻有趣的，也想嘗試著玩玩。說了這麼多，並不表示我對這些領域有多擅長或專精，也不是我的人格特質多正向多積極樂觀。其實，只是想透過這些嗜好來獲得喜樂趣味罷了！   「一條河的旅程」大部分的文章是我專欄內的作品，全書共四十四篇文章，約五萬一千餘字，內附彩色照片46張。其中，有一部分我對故鄉的描述；另一部分，則是我旅居海外的生活點滴及不一樣的文化背景下的觀察。「唐詩實境」、「張潮的品味」、「杜甫愛吃魚」是我試著從已知的資料探尋古人的生活及品味，其中充滿探索的興味。剛剛過去的疫情，仍然餘波蕩漾，部分文章分享這份心情，想出外旅行的願望也受到限制。收入了幾篇舊作，「東南亞紀行」、「遇見夏威夷及金門觀光」及「讓想像長著翅膀--介紹一本童書『巴魯巴』」。那時，正值台灣剛開放觀光，前兩篇是我初次出國的遊記，讀來依然逸趣橫生可讀性仍高值得收藏；除了對自己具有意義，同時，可做為這些國度，這些年來實際變化的比較。另一篇有關一本兒童藝術書籍的介紹，再次讀了還是覺得這是一本對兒童藝術啟發歷久彌新的好書。遙想當年的初衷，本想在兒童文學、兒童繪畫方面盡點心力，卻流於空想，說來頗感汗顏。與以往的散文集一樣，仍舊有幾篇「拾穗集」，這是我對事物有所感觸拍下的照片，再附上約四、五百字的說明文字。   書名「一條河的旅程」，對我具有深意。生命中不期而遇的兩條河，深深地形塑我的生活軌跡，影響我的想法、態度。這可以是故鄉的浯江溪，自童年涉水溪中捕捉躲藏水草內的江魚仔，到少年時沿著溪邊慢跑，觀賞晚霞繽紛的落日，這溪流深深烙印在我的年少時光。也可以是加拿大的菲沙河(Fraser River)，河流流經住家附近，有時沿著河邊散步或騎單車，看著寬闊的河面，上下起伏奔流的河水，一切煩憂隨風而逝，那一望無際的出海口，讓人充滿想像；水面上經常可見漁船、渡輪、運砂駁船。

  阿嬤！今天是清明節，是民俗慎終追遠的大日子，我心中隱藏著幾十年的情愫，一直想跟您說而沒有機會說的，趁著今天這樣的日子機會難得，我這個戇外孫正可以表白一番。古人說：「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因此，今天是人子斷魂日。   回想五十二年前這一個時節，母親臥病在床，距離大去之期已為時不遠了。您在母親的臥房之中，聽她呼爹喊娘，看她捶床痛哭，一直阻止她辭土，作為母親的母親，想必痛入心肝。因為母親的命運，都是您一手主導而造成的，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就要從當年您一個決定說起。   小時常聽母親說，她八歲之時來到古寧頭的李家。她是阿嬤您的長女，為甚麼您會忍心把她送人收養呢！我當時年幼無知，著實也不懂，只是常聽母親說，她荳蔻年華時常過鼓浪嶼去找姨婆。鄰居常跟我說，母親長得很漂亮，每次穿著洋裝從鼓浪嶼回來，羨煞了許多村人。   我長大之後探知，原來母親的命運跟姨婆綁在一塊，而姨婆就是您的親妹妹啊！阿嬤！您的妹子嫁給我的從祖父文堅公，丈夫二十六歲就過身了。姨婆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她長得如花似玉，又沒有生一子半女，她怎麼能守呢？她憑甚麼守呢？   我揣想姨婆想要改嫁，而祖母陳霞一定不依，不肯放人。阿嬤您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接受了我祖母的條件，以母親出嗣文堅公，而換得姨婆的自由之身。母親一到李家，祖母信守承諾，從民國十九年析產的古書契之中，就寫著苗媳吳氏可知。母親分得了一份產業。   自此，姨婆擺脫了婚姻的束縛，振翅高飛了；而母親卻從此跳進入了古寧頭砲坑蚵子窟的苦海。姨婆于飛另棲別枝，到底嫁給誰呢？我少小時渾然不知，只記得每當夏夜仰躺在天井的竹蓆上，母親就會談起住在鼓浪嶼的姨婆，談起她年輕時去找姨婆的故事。   這時兩岸割裂鬥爭如火如荼，方興未艾，單打雙不打還在持續，鼓浪嶼這個萬國地，只是一個地理名詞。然而自從兩岸開放交流之後，我興起到鼓浪嶼去找姨婆，因為她跟我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主要是影響了母親的一生。   可是我的姨婆、母親的阿姨，到底是改嫁給誰了呢？它藏在我的心中幾十年，經過時間的發酵，時代的改變，問題的追蹤，終於打聽出了眉目：姨婆嫁給了後沙的許鐵。許鐵是一個旅菲的富僑，擁有十八間房產，住在鼓浪嶼的紅樓，娶了四房妻子都早逝，被認為是剋妻。   兩岸有了和平往來之後，我幾登鼓浪嶼去追尋母親年輕時的蹤跡，想找許鐵的故居、姨婆的後人。但都不得要領。有一次我訪談許允選的侄女許金盾女士。許允選跟許鐵是好友，因此許金盾小時住過鼓浪嶼許鐵家，見過客居的我母親。她剛從鼓浪嶼訪舊歸來，說許鐵故居在泉州路，我馬上去找沒找到；我隨後又拜訪嫁到鼓浪嶼的薛素慶女士，她說許鐵故居在旗杆頂，她以年高無法領路。而我私訪那是一個軍事重地，俯瞰整個廈門港，風景絕美。   但是我終於找到了姨婆的孫子許慶松，他此前每年清明節都會從廈門返後沙祭祖。他告訴我姨婆的閨名是翁彩雪，還送給我一張照片。至此，我才認識她的廬山真面目。阿嬤！您是頂堡翁朝的女兒，在已知的三姊妹都是貌美如花。您還有一位妹妹閨名翁們，嫁到古寧頭北山，是聞人李增宗的母親。我見了姨婆孫子之後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姨婆住在北山。   母親，昔果山人氏，民國十三年生，人世逆旅四十九載。今年剛好冥誕滿百齡。母親一生艱苦備嘗，完全是因第一步的關係；追源溯本，這第一步又是阿嬤您的關係。而今天又適逢清明節的人子斷魂時，就以此文作為紙上祭奠與追思，並向我那位慈祥、和譪的外婆傾訴。傾訴那人間未了因。

  每次返回故鄉金門，最大快我心的，就是重溫往日的美好回憶。去年夏天返鄉最大的驚喜或高點，就是邂逅我快五十年未謀面的一位同學。   我們是金門高中同屆的同學，未同過班，經由金門高中高一同班同學吳成典介紹認識的。一九七五年我們同時考取文化學院，雖未同系，卻住學校同一棟宿舍，初由金門抵台北念書，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我們彼此互相照顧取暖，友誼更加緊密昇華，自不在話下。   大一才過完一學期，這位同學就休了學。從那時起，失去他的音訊。直到去年夏天一個晚宴上，因緣聚會下，我們才再重相逢。第一眼，我有些不敢置信，這位我日夜思念近五十年的好友，竟出現在我眼前。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驚喜，彷若從一場夢醒來。   近五十年後再見到這位同學的那一刻，我如觸電般震撼與感動。當思念化為相逢那刻，我許久未能回過神來。感慨命運捉弄人，嗟嘆連連之餘，這位同學趕忙安慰我，「這就是人生！」，好有智慧又豁然開朗的一句話！   歲月真是無情，但我們卻是有義的。怪只怪，當年我們各奔前程，沒有手機或台金間的電話。我們只好交由上蒼安排見面的機緣了，這機緣，竟等了近五十年才安排到。   酒席間，我們促膝把往事長談，將所有的美食佳餚，盡化成那夜最哀怨最深長的往事追想曲。   這位好友同學，是洪崇禧老師，見面後隔日，他花了一上午為十幾位同行好友，導覽他故鄉小金最經典的幾個景點，包括近年才開放觀光的沙溪堡，山光水色，海風習習，真是幽美得沒話說。   一路上，他解釋道，當年奉祖母之命返金考取特師科，當上小學教師，一拾教鞭就是近四十年才退休。洪老師的孝心孝行，令我感動。放棄大學深造返鄉服務，他的認命和決心，更令我不捨與佩服。   看他如數家珍地介紹小金門的一景一物，那麼真情，那麼熟稔，那麼疼惜，在在讓我長年遠離金門家鄉的遊子，流下感動的淚水。故鄉啊，對洪老師，是做出無怨無悔第一手的貢獻，對我呢？卻只是一個又一個深沉厚重的思念，一聲又一聲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嘆息。   洪老師對人生的熱情，對故鄉金門的熱愛，讓我汗顏羞愧，我發現自己是故鄉發展與建設的一位「逃兵」。依我看，只有像洪老師一生大半時光都守護著金門，為故鄉打拚，對故鄉做出最有感的付出，才稱得上是最可敬最道地的金門人。   幾十年未見面的故鄉同學，很可能當年離校後，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了，那也是意料中萬不得已的事。但也許不知何時何景來個不期而遇，那絕對是人生最大的驚喜，都會挑起我敏銳善感的心靈神經，久久不能自已。   離鄉的日子裡，我緊緊擁抱對故鄉金門點滴的思念情懷，邊思念邊感恩，一片栽培我近二十年的土地，一座長滿茂盛親情和燦爛友誼的島嶼。

  就在不久前結束的96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奧本海默》以輾壓之勢，拿下了包括最佳影片等在內的七個獎項，作為今年全球最令人矚目的電影，導演諾蘭又一次刷新了大家對電影藝術的認知。在這部電影中，無論是涉及到的知識點、台詞的深度、還是演員的表演，以及場景的調度，都有太多令人讚嘆的地方，但是其非線性的敘事結構，足以勸退很多不熟悉這段歷史的觀眾。做為一個電影業餘愛好者及諾蘭的忠實粉絲，筆者試著以有限的能力打亂電影的敘事結構，把整個故事背景疏理明白，讓有興趣觀看此部電影的讀者更好的理解劇情。   1938年德國科學家發現了核分裂現象，並將其運用到研發巨型炸彈上，為了阻止納粹德國毀滅世界。1942年美國正式啟動曼哈頓計畫，集結了上千位科學家，舉全國之力研製原子彈，作為軍方總負責人的格夫斯洛將軍，力排眾議選定了科學家奧本海默做為技術層面項目的管理人，並在偏遠的沙漠中，建立全封閉軍事管理的的秘密研究小鎮。1945年第一顆原子彈試驗成功，但此時，納粹德國已在兩個月前投降，而另一邊的太平洋戰爭依舊戰火紛飛，於是美國在日本廣島、長崎投下兩顆原子彈，第一顆用來震懾日本，第二顆用來震懾世界，宣告美國有持續生產核武器的能力。原子彈的恐怖威力，促使了日本無條件投降，加快了二戰結束的進程。   二戰之後，奧本海默被推為原子彈之父，但兩顆原子彈造成超過20萬人死亡，許多死者都是未參戰的婦女兒童，這讓奧本海默背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鎖。於是他開始利用自身的影響力，企圖阻止氫彈研發，這引起了當時部分人的不滿（尤其是軍方），於是人性開始作惡，輿論開始反噬，奧本海默被拉下神壇。1953年美國原子能委員會，對奧本海默展開安全聽證會，質疑他過往的政治立場，懷疑他是蘇聯間諜。雖然最終他解除了叛國罪的嫌疑，但依舊被吊銷了安全特許權，這也意味著他不能再接觸軍事機密，並且與原子彈、氫彈的研發徹底告別。   簡單的敘述故事背景後，接著談談影片的敘事結構。導演諾蘭借用畫面色彩的不同，來敘述兩條故事主線，一是彩色的畫面代表奧本海默的主觀視角，二是黑白畫面代表奧本海默以外角色的客觀視角。影片開始之後，大家往往會忽略一個小細節，在奧本海默接受審訊的畫面，螢幕左側有一個英文小標題1.FISSION，FISSION是裂變的意思，而原子彈爆炸的能量是來自原子核內部的裂變，在這裡指的是原子彈。轉場下一場戲畫面變成為黑白，史特勞斯出現時，銀幕右側下方同樣出現了一個小標題2.FUSION，FUSION是融合的意思，在這裡指的是核融合，2個原子或多個原子融合到一起，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太陽和其他恆星就是靠這種方式獲得的能量，而人類使用核融合的最初成果，就是氫彈，看到這裡大家應該不難理解解諾蘭的用意了。   因為是傳記電影，影片主要還原的還是奧本海默這位原子彈之父在原子彈研發前後的心理變化，電影開始以古希臘神話故事作為引子，「普羅米修斯從眾神那裡偷取了火種，並將其交給了人類，為此他被鎖在一塊岩石上，受到永恆的折磨」。很明顯，奧本海默就像是為人類謀福的普羅米修斯，在造出原子彈之後，內心卻承受無比的煎熬。電影最後，奧本海默對愛因斯坦說「我相信我們做到了！」那一刻他的內心承受著比核爆更大的災難，他眼中含著淚，引用了印度教聖典《薄伽梵歌》「我現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毀滅者」，雖然揭開人類歷史的那一頁是必然，但當它全部壓在一個人心裡時，那將會是毀天滅地的悲痛。科學或許是純粹的，但政治和人性絕對不是，奧本海默只是計算出了核分裂可能會發生的連鎖反應，卻沒想到連鎖反應並不是在原子核裡，而是在人類心理。

   眼前的台灣政壇「政治謊言」與「政治鬼話」成風，上自政府高層與國會議員，下至地方官員與民代，謊言成性或鬼話連篇者不乏其人，蔚為奇觀；國軍不遑多讓，創造了別樹一格的綠色奇蹟。   前立委蔡正元日前在臉書貼出照片指出，關渡指揮部將國軍帽子上國旗的顏色改為綠色， 變成「黑天白日滿地綠」，引發負評與熱議。針對此事，關渡指揮部的上級單位、陸軍第六軍團指揮部鄭重澄清，這頂休閒帽係關指部於三年前製作，當年採低視度的概念設計，並無政治考量；同時強調，國軍恪遵憲法，堅守行政中立、軍隊國家化立場無庸置疑，籲請外界勿以政治眼光詮釋、扭曲部隊正常運作，以維護國軍整體士氣。   民進黨執政後，政府五院及部會首長之任用，才德其次，首重顏色；各機關官方網站綠油油一片，只要和綠色沾上邊都有機會吃香喝辣。現任或曾有情色事件前科者照樣位居要津；監察院似乎已成對綠色官員行使彈劾權的禁區，對疑似曾接受「性招待」的官員的彈劾案投下反對票，這些監委說「已超過了懲戒權行使期間為10年的規定。」為自己人強詞奪理的能力令人嘆為觀止。   「綠色奇蹟」滲透力強，早已無所不在。國軍也受到感染，不少職業軍人有樣學樣；例如，疑似親綠的某退役少將，常在一些綠色媒體，三不五時批判藍營或消遣國軍，時有悖離軍人專業的言詞，甚至放話要與解放軍單挑，不一而足，有譁眾取寵之嫌；前不久，亦有現役將領酒後當街與女子擁吻，被媒體揭露，社會觀感不佳。    關渡指揮部的「國旗變色事件」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只是澄清編派的理由讓人啼笑皆非，試問，三年前正是蔡英文的總統第二任期，「綠色」顯示的政治意涵，一位將級指揮官豈能不知？尤其是用在國旗的底色，說「並無政治考量」，反而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譏，豈可以「採低視度的概念設計」來呼攏社會大眾？未知三年前的這位指揮官現在高就何處？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理應由他出面為自己發聲，說明當初決定如此製作過程的原委。   國軍的「軍隊國家化」和「軍人武德」，不能隨政黨輪替而改變。軍人必須認清：國軍以遵奉《中華民國憲法》為神聖使命；《國旗法》明文規定國旗為青天白日滿地紅，將之變色為「黑天白日滿地綠」，自是違反國軍應恪遵《憲法》的職責，即使是頂休閒帽，抑或是用於其他非正式場合，也不容任意變更，關指部這種亂了套的作為，恐有違法違憲之虞，理應認錯道歉並究責，焉能飾詞狡辯？並「籲請外界勿以政治眼光詮釋」，如此以「採低視度的概念設計」的自欺欺人說詞，豈是軍人應有的擔當？   五代史馮道傳論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故夫子之論士曰：行己有恥。」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套用這段話下結論，可以說「軍人之無恥，是謂國恥。」

  元月十六日，成立於1942年，總部座落在華盛頓，美國歷史最悠久的國際傳（廣）播公司 ── 美國之音（Voice of America），於台灣大選後，首次破例來外島金門採訪。一扺金門機場後，即逕赴「古風小學堂」所在地：古風草堂，專訪本人。對於著名國際媒體的專訪，盱衡時勢後，特就金門之前世今生；金門在兩岸對峙中之角色；古風小學堂之宗旨等三大面向受訪。 其中，有關兩岸錯綜複雜，華夏歷史上，所謂分久必合，外人難以理解之現象，特就我華夏所獨具之「大一統史觀」切入。強調此種大異於西方，如羅馬帝國一崩即逝，乃至今日歐盟也無法一統的史觀強調：統一是中國歷史的必然；但如何基於「自由」、「平等」、「人權」、「法治」等普世價值，在確保台海和平下，對等協談，方是至道。揆諸魏晉南北朝等史頁，何妨以五十年，甚至百年來協談？而以金門獨特之人文、地理條件，正好可扮演兩岸溝通、交流之平台。諸如儘速完成本人首倡的「金廈大橋」，在一中各表下，以金門為介，彼此交流協談，開拓歷史新頁！   大一統史觀？其來有自：《孟子．梁惠王上》，梁惠王問孟子「天下惡乎定？」孟子回答「定於一。」這裡的「一」，就是「大一統」。而成書於戰國時期的《周禮》，其內容和體例也透露出大一統的思想；即連鄒衍的大九州論，也包含著大一統的思想。此大一統史觀形成的原因，一般史家認為是緣於人民苦於戰爭，及以鄰為壑等災難，故而希望有一個共有的中央政府來排難解紛。 尤其是自有信史以來，緣於「文化中國」等思想，如韓愈名言：「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以「中華文化」判別夷狄與中國之準。因而從先秦以降諸代文獻，國體對外名稱，從未因朝代之變遷而間斷，早已孕育出中華文化的大一統史觀。是以，它曾縱容分裂諸國，各自偏安與發展，但到一定程度後，卻又在大統一的使命感下，整合成璀璨的中國。 但使大一統制度化之關鍵人物，便是李贄所讚的「千古一帝」秦始皇！秦始皇一統六國後，南征百越、北伐匈奴，在這片遼闊疆域中，為便於有效治理，制定了「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統一度量衡，及典章律令等國策，並改封建為郡縣制，直屬中央，中國歷史上真正的「大一統」國家於焉確立，且被歷朝沿用。隨後的西漢，既有幅員遼闊的「大一統」，復有獨尊儒術，及爾後科舉制度的推展，士人思想一統，終而使多民族的「大一統」史觀，蔚為中華文化基因。 因而，本人特向美國之音強調，基於上述史觀，尤其是秦始皇後，「百代都行秦政法」，是以，不管何人，皆無法忍受任何分裂國土等為青史所棄之作為。但統一非對岸所專有，而是源於歷史情懷，秉本文所述之普世價值來統一；「不嗜殺人者能一之」。進而重返關中，鷹視大西北，並以遼東半島、台灣島、海南島為北、東、南（海）海艦隊基地，東出太平洋，南鎮印度洋，且鑑於國土遼闊，宜採聯邦制，再造漢、唐盛世，方是兩岸華夏兒女之使命！

  最近，我有機會指導幾位高中數理資優生的科展專題探究。第一次見面，我先跟大家闡述了我對指導科學專題探究的想法和指導方式。在生成式AI狂潮席捲全球之際，ChatGPT如何影響未來學生的專題探究和科展，學界、教育現場、老師、學生之間縱然仍有不同的看法，但對其影響之深遠殆無疑義。我覺得這段談話可能對許多想從事專題探究的學生和指導老師會有一些幫助，所以我把過程錄音，並且藉由Whisper轉成文字，再以ChatGPT整理成文章，以此跟學生和老師們分享。   科展是將一項長期投入的科學專題的研究成果公開展示，並藉以和他人交流想法的活動。競賽不是參加科展唯一的目的，即使選擇不參展，進行專題探究過程本身就極具價值。通常我們會將研究成果整理成一份專業報告，或者一篇小論文，它能夠體現出我們努力的成果和科學的價值。   在進行專題研究時，我建議可以同時考慮到三個目標：以解決問題為學習目標、科展競賽以及小論文撰寫。此外，當大學入學審查委員在評估入學申請資料時，一份充滿獨特學習和解決問題經歷的專題探究履歷一定能夠讓你脫穎而出。專題研究不僅展現了我們的學習態度，它還彰顯了學生的創造性思考和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   接下來，我們來談談學習與研究之間的區別，這有助於理解某些題目為何不適合作為科展的主題。你們對無人機非常感興趣，想從事無人機的研究，這是很好的研究動機，但想要熟悉無人機技術、或者成為專業無人機飛手，這些都屬於學習範疇，而不是研究。學習無人機如何控制、平衡、起飛、降落或者按照特定路徑飛行，這些都是掌握現有技術的過程，這是學習。但是如果現有的無人機能夠抵抗五級風，而你想要創造出一種能抗六級風的無人機，這就是研究問題。以一個明確的問題為出發點，去想：你要解決什麼問題？接著，你需要找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即選擇或創造適合的方法。即使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可能成功，還是可以藉由試誤法(try-and-error)對待解決問題進行可能性的探索。最後，你需要具備解決這個問題所需的技術技能，比如機構和電路知識、程式設計基礎、以及組裝一台無人機的技能。   將這三點結合起來，就構成了專題研究所需的核心條件。如果還不具備，那就需要從做中學習，逐漸累積這些基礎。研究無法憑空產生，沒有基礎知識和技術能力，再多的熱情和創意也難以實現。因此，我們從學習入手，在專題探究過程，學習和探究將同步進行。探究讓學習充滿動能，學習讓探究走得更遠，兩者相輔相成。   雖然普遍認為努力和聰明才智是專題探究成功的主要因素，但很多時候，選擇合適的研究主題可能更是成功的關鍵，一個好的題目會更直接影響到最終的研究成果。如果題目選得好，加上努力，即使在資源和聰明才智上並非頂尖，也可能取得出色的研究成果。   選擇一個好的研究主題不僅需要創意，還要考慮到是否有可行的方法和可用的技術。某些想法即便新奇有趣，但如果技術上難以實現或已被廣泛探索，那麼這個研究主題就可能就不適合。如果主題很有價值，但我們無法找到解決問題的可行方法，或者，我們還不具備實踐它的技術能力，那麼就要開始學習你還不具備的方法和技術。   我鼓勵大家使用ChatGPT來獲取我們不足的知識，並且加快專題探究的進度。例如，我們可以詢問ChatGPT關於無人機的飛行原理、控制方法，或是技術或零件規格，直接詢問ChatGPT比翻閱大量文獻要來得高效許多。不只學習層面，ChatGPT在專題探究的方法建議和程式撰寫也能提供有用的助力。它能夠評估我們的設計概念，提供解決方案，甚至幫助我們優化設計。程式設計方面，它可以大幅縮短軟體開發時間，它幫助程式碼除錯、建議我們使用的函式和範例、甚至撰寫部分程式碼和程式的技術文件。   幾個重要的ChatGPT使用建議：(1)不要把全盤問題一次丟給ChatGPT，要把問題分解到最小的、最簡單的問題，逐一問ChatGPT，再根據自己的理解，來組織這些小問題的解答成為更上層的解答；(2)如果對ChatGPT的回答有不了解或與自己原先理解的有出入的地方，就繼續追問，或請ChatGPT以更淺顯的方式重新回答，務求徹底了解；(3)當無法確定ChatGPT回答的正確性時，需要進行交叉驗證。如何驗證？詢問專家、查詢專業書籍論文都是好的途徑。   ChatGPT將成為我們在科展專題探究中的得力助手。從學習基礎知識、方法和技術方案的輔助、到程式碼撰寫，它都將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工具。但記住，關鍵在於如何有效地利用這一工具，如何提出清楚、有意義的問題，並針對所得到的答案進行仔細篩選和應用，保持批判性思維，把ChatGPT做為我們的協作工具，而不是期待ChatGPT幫我們完成一個專題探究和科展。這樣，我們才能最大化地從中獲益，推動我們的知識成長和科學探究能力大步向前邁進。

  在2024年1～3月睿友文學館的「陳炳容金門鄉土史地作品展」，有眼尖的觀眾看到壁上張貼了一篇鄉土歌謠：〈中國勝利，日本亡〉，好奇地問我它的內容和我研究過的〈原子炸彈歌〉一模一樣，但為什麼作者不同？ 　　為了準確回答這個問題，我3月10日中午特地回到睿友文學館展場，把陳炳容老師所採錄的歌謠與後記看了個仔細，下午到金獅影城參加「前進奧斯卡，《金門》紀錄片集氣特映會」，晚上則向陳炳容老師當面求證〈中國勝利，日本亡〉這首原子彈之歌的來歷。 　　在刊於1999年1月《金門季刊》第61期的〈中國勝利，日本亡〉，其後記寫道：「這首歌謠是從后浦遷居安岐的張何其先生，在抗戰剛勝利時所創作，歌詞甚長，半世紀後的今天，能完整唱出者已寥寥無幾，安岐周永標先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個講法，的確與我以往所言有出入，因為我在2009年10月邀請金門林火才先生（1928-2011）於「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表演〈原子炸彈歌〉時，說它是「邵江海原創」。 　　這首原子彈之歌，唱說1945年8月10日民眾歡呼預言「講咱中國勝利日本亡」，並歸功於「都是科學新發明，原子炸彈展威猛」，且以生動的歌詞描述8月6日第一顆原子彈投在廣島，「青白火好親像千條火龍出洞，紅綠光好比萬道金蛇亂傱，白煙衝高三萬英呎，烈火燒遍三千萬丈方。天翻地覆，滾水狂風，聲音響到山岳也會震動；橫流直衝，鐵石難擋，離開五鋪路的樹木，熁著也會死亡……」，8月9日美國又投下另一顆原子彈，「挵一下長崎變火坑」，日本內閣、外閣紛紛推卸責任，8月14日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 　　陳炳容老師是金門最早紀錄這首原子彈之歌的人，他回憶1990年代除了安岐周永標之外，還曾聽湖下楊黃宛女士、金門城邱榮宙先生唱過，他推測周永標是從同村張何其那裡習得，故誤傳該歌係張先生所創作。 　　筆名「浯風」者，是金門記錄原子彈之歌完整歌詞的第二人，他有一篇〈阿伯說笑談之二：原子炸彈〉，發表在2005年12月22日的《金門日報》副刊，而他筆下愛說笑談的阿伯正是我1990年結識的林火才。 　　根據林火才阿伯生前透露，以及浯江老人會館也能哼幾句的徐聲良先生等人口述，他們都說這首歌是向漳州著名歌仔先邵江海（1913-1980）學來的。這個說法，與廈門陳耕、曾學文等專家的研究一致，他們也都從邵江海四弟的回憶，得知邵江海在日本投降後很快「編寫出嘲謔侵略者罪有應得的〈一顆原子彈〉」，之後隨著戲班常將它當成演出前的「鎮臺歌」，漳州中山公園老人協會娛樂場上以及閩南鄉鎮一些歌仔館裡，眾人傳唱，風行一時。 　　遺憾的是，邵江海1940年代創作〈一顆原子彈〉的手稿及其單行歌簿，現已失傳。後來漳州、廈門一帶，能完整演唱者亦逐漸減少（2013年出版的《邵江海口述歌仔戲歷史》，附錄丁順謙演唱〈一粒原子彈〉，僅存片段）。透過陳炳容老師的說明，我才知道直到1990年代竟然仍有那麼多金門老人家記得這首原子彈之歌。我很慶幸自己在2008年曾及時將林火才的演唱全程拍攝，留下珍貴的紀錄。 　　3月11日，美國第96屆奧斯卡金像獎得獎名單揭曉。可惜，江松長導演的《金門》與最佳紀錄短片擦身而過。本屆最佳影片則由《奧本海默》獲得，而該片演的正是「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在「曼哈頓計畫」中主持研發原子彈的故事。 　　巧合的是，今天（2024年3月29日），〈中國勝利，日本亡〉這首原子彈之歌的歌詞全文，隨著「陳炳容金門鄉土史地作品展」的閉幕即將收起；奧斯卡最佳影片《奧本海默》，則訂於今天，要在原子彈爆炸地日本正式公開上映。

　　液體45度傾斜流注，弧度優美的玻璃杯在下承接，杯內堆積氣泡往上冒且不斷地升高，直灌到七分滿告停。停了一會兒，繼續往上灌，瞬間泡沫的綿密與細緻，像剛打出的拿鐵，冒出杯口上方但不溢出杯外。這時杯內像大海，杯壁的細細水波如浪，沿著杯內的周圍往下沉。 　　這是一杯費時二分鐘拉出的Guinness（吉尼斯，也翻譯健力士）啤酒。它有個引人遐思的名稱-浪湧。色彩的層次變化，從底部的深到最上端的淺，如藝術品般。 　　這一杯，令人凝神注目，思緒泉湧，神經末梢隨之舒緩。如果為這一杯來個速寫，那像是一個樂山者以定神沉穩腳步出發，攀登群峰，愈往山頭，愈能從山風浮雲中，陶冶出閒情逸致。 　　在愛爾蘭首都都柏林的阿瑟‧吉尼斯（Arthur Guinness）啤酒廠展覽館，頂樓的酒吧，花個門票16.5歐入場，就可享用這杯啤酒所帶來的歡愉。除此，酒吧尚具觀光功能，360度環繞的大片玻璃牆，牆面切成一片片並編號。現場可借耳機選擇語言聽觀光解說，環繞一周，以視覺和聽覺，腳下都柏林重要的景點，一一囊括。 　　一把典雅閃亮的銅雕豎琴，不偏不倚地崁在啤酒吧台的拉桿座，這是健力士的LOGO商標─「健力士豎琴」，它源自十四世紀名為布賴恩‧波魯（Brian Boru）的豎琴，現在保留在聖三一大學圖書館內。有趣的是在健力士以豎琴為商標在先，後來愛爾蘭獨立，政府希望用豎琴來代表愛爾蘭，請健力士讓賢。國家最大，健力士只好禮讓給政府，但也聰明靈巧地把豎琴反一反，顛倒過來，真是妙用。 　　金陽秋光穿透玻璃屋，與一屋的歡言笑語，相互追逐。我端起玻璃杯，雪泡已下沉，輕輕啜飲一小口，抿著嘴抹去唇角間的泡沫，眼光凝視著遠方，想著過去，思索未來，前塵往事一切可雲淡風輕。彷彿是，都柏林歷史的滄桑與悲情，隨同這一杯健力士黑啤酒，啜飲下去。 　　展覽館，賣啤酒也賣觀光。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曾造訪美國亞特蘭大的可口可樂博物館，享受啜飲一杯可口可樂的歡愉。大圓轉盤上，玻璃杯依序置上，可樂冷飲拋物線似的水柱從空中投射杯內，觀光客目不轉睛的注視。不管時光流逝多遠、多久，這一幕深烙我腦海中。   健力士與可口可樂，兩座展覽館，賣飲料同時也賣觀光。兩者參觀走訪下來，前者以文化訴求略勝一籌。 　　島鄉的高粱酒廠，小小的弧形視聽室，觀賞高粱酒的製作過程，完畢再試飲一小杯高粱。這一小杯，有個玩味的稱呼─「喝花酒」，即是喝高粱吃金門道地小顆花生。   鄉籍藝術大師李錫奇生前常說道，金門不要只有戰爭、高粱酒、貢糖……，應該要有美術與文化。那麼，酒鄉文化，是否由一座展覽館開始，許多故事悠然婉轉，傳誦島嶼的豐實。

  初進金門國家公園任職，參加自然生態研討會，遇到其他國家公園的同仁，彼此在休息時交流，他們都是來自相關領域的前輩，如文化歷史、自然生態、保育與解說，只有我什麼也不是，有些羞赧，於是，急於上圖書館充實自己的不足，如果有機會出差，到了台北就往中央圖書館跑，要不然就逛書店。   有一次讀到法布爾的《昆蟲記》，其中的糞金龜，這種昆蟲對配偶非常的忠誠，是一夫一妻制，法布爾觀察到牠們找到彼此的方法非常的特別，比如鳥兒會用叫聲尋找，有的昆蟲會用顏色來分辨，可是糞金龜，一身黑漆漆，也不發出聲音，但牠們就是有辦法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答案非常的令人意外。   我之後把這個當題目，遇到親朋好友，就拿出來考考大家，每次都沒有人答對，終於有一次遇到一位高中二年級的第三類組的同學，他居然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他回答：「應該是利用氣味找到了對方。」哇！這位同學很有潛質，在未來的自然生態絕對是「明日之星」；我們常說一對寶哥寶弟「嗅味相投」，糞金龜就是靠氣味找到彼此。   糞金龜讓我著迷的地方，還有牠的本領，比如松鼠會有藏食物的習性，會把撿來的松果埋起來，糞金龜則是會把糞搓成一個大大的球，再找一根長長的桿子，然後一直往前滾著，推到牠的洞口，再利用「槓桿原理」，把糞球推進牠的洞藏起來，已經學會用器具，聰明的糞金龜，令人佩服！   法布爾曾經擔任數學老師，他退休之後，買下一塊礫石地，在這裡他沈浸於自然觀察的研究中，完成了他的曠世巨著「昆蟲記」，一套十冊；最近在圖書館和一本《來自昆蟲記的呼喚：法布爾達人+自然攝影大師的追夢之旅》相遇，把我多年來對法布爾的崇拜，再次點燃起來；作者是日本的奧本大三郎、今森光彥，兩位大師是法布爾迷，都是蟲痴，他們為了看法布爾生活的土地以及他研究的昆蟲；於是結伴前往，隨身帶了蟲網與相機，連袂前往昆蟲詩人法布爾的故鄉──南法。這本書就是他們走訪法布爾美麗家鄉的田園風光以及昆蟲生活的精彩紀錄，我打開書沈浸其中。   書中也有台灣大學昆蟲學系大師楊平世教授、昆蟲作家張永仁先生的推薦序，我記得楊教授為金門國家公園研究調查過昆蟲，業務正好是我承辦的，所以也跟著大師踏查田野，其中「螢火蟲」他的研究報告說金門有兩種：條背螢、台灣窗螢，種類雖然不多，但幾乎分佈全島，尤其水生的條背螢，具有獨特的「仰泳技術」，金門林務所為了恢復地區的螢火蟲族群，自民國105年起在金門植物園以閒置營舍作為螢火蟲復育的基地，並建置台灣窗螢及條背螢的野外復育區，迄今，已飼養與野放超過1萬隻。   其次，金門國家公園另延請知名昆蟲生態攝影作家張永仁先生，針對金門的昆蟲種類、分布及生態習性進行深入調查與影像拍攝；完成《金色島嶼的六足精靈（上、下）》一套，書中收錄許多精采的生態圖片，並佐以精闢的說明，讓讀者在賞析之際，也可以深入認識昆蟲世界的奧妙，這套書是我在田野調查中，最好的圖鑑，每當看到翩翩飛舞的美麗蝴蝶、或是水邊點水的蜻蜓，我都邊拍，邊翻著圖鑑，按圖索驥，很快有了答案，真是喜歡昆蟲的朋友，最好的老師。   法布爾的《昆蟲記》，是喜歡昆蟲的朋友，走入法布爾醉心研究的「昆蟲世界」的最佳伴手書，科學人雜誌編輯王心瑩小姐在一篇(普羅旺斯昆蟲傳奇-法布爾其人、其事)一文中，這樣敘述：「梵谷作畫的南法古城阿爾勒封他為『普羅旺斯詩人』，雨果稱他為『昆蟲的荷馬』。」   走進法布爾的昆蟲世界，一起來發現大自然的美好。

  金門是個僑鄉，近兩百年來先民們遠渡重洋到南洋打天下，然後將辛苦賺回的錢匯回家鄉，撫養父老妻小，「十去六亡三留一回頭」就是描寫當時遠赴他鄉打拚的艱苦處境。後來到了民國38年大陸失守，國軍撤守金門，經歷了古寧頭戰役和47年的八二三砲戰，又引發另一波的難民和流亡學生渡海赴台，不管是因當時在地資源缺乏而遠赴他鄉討吃（金門語謀生），或是躲避戰火而逃亡，都有不得不為的命定和無奈，而到異地他鄉，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人不親土親，同鄉的協助和支持成為最有力的支助，金門移民的機制為「連鎖式移民」，同鄉或同族的人大多會聚集在同一個地點。例如烈嶼人大多前往汶萊，古寧頭李氏大多前往馬來西亞雪蘭莪州巴生市，這就是金門同鄉會遍佈於東南亞和台灣各縣市的主因。人口外流似乎是金門人的宿命，卻也造就了金門人勇闖異鄉帶著勤奮吃苦、冒險創新的精神去闖出一片天的特質。   少子化、高齡化、地方青壯年人口外移、城鄉發展不均，是亞洲幾個國家共同面對的問題，也同時存在金門這小島的問題。金門現有長住人口約6萬人，老年人口約18000人，111年金門縣死亡人口是909人，出生人口是830，112年更降到712人，真正達到了「生不如死」的狀況。人口結構非老即少，青壯年人口比例少，我們如果不及早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則情況會更形惡化。   藉由推動地方創生，可避免狀況持續惡化，更要找回在地活力，使偏鄉離島也能漸進發展。現在的金門在深厚豐富的文化底蘊下，整個金門島本身即是歷史文化的化身，是座沒有圍牆的博物館，如果我們從政府、民間企業和社團，能更具地方創生的概念，例如以文創、導覽和特色商品，展現老屋和癈棄營區新樣態。以可營運的地方事業，在社會使命與屋主利益之間找到交集，才有可能在守護生活文化的同時，建構一個地方創生的環境。   目前政府積極推動三創（創意、創新、創業）平台，創意需要在地元素，金門擁有豐富的戰地史蹟和遺跡、閩南建築和文化、僑鄉文化和資源以及豐富的自然生態環境資源，這些都是推展三創的好素材，但創意必須從小培養，特別是家庭和學校教育，我們這一代四、五年級生過去受軍管時代的轄制和束縛，思想很容易被框架，而六、七、八年級的年輕人，較有開創性的思考，但若不刻意學習吸收，會較少有對在地文化的瞭解和涵養，但是對目前正在受教育的Z世代，如何讓他們認識了解金門文化的深厚底蘊是目前地區教育的當務之急，這也是確認這些未來金門人之所以為金門的記號。   創意須有獨到之思考和發想，而創新則需要技藝才能、特別是一些傳統的技藝，如：南管、傀儡戲、傳統美食作法、軍事史料，甚至閩南語文學都需要保存和傳承，讓金門年輕的一代認識這些文化瑰寶，進而加以創新和發揚光大。金門縣政府目前已有「金門青年三創服務平台」，若能再更多民間企業、學界和文化性社團加入，擴大規模和影響力，特別是金酒這金門最大企業組織，更要結合在地文化特色進行多角化經營和研發創新，像這次的總統紀念酒，以跟風式行銷，精緻和收藏價值均不足，金酒應找一些具文創的年輕人，進行研發創新，特別了解年輕人的想法，才能跟上時代潮流與時俱進。此外古蹟和廢棄營區的活化和再造，以現有空間營造無限的想像，幫助有創意和創新的人才創業，才能創造出金門的文化產業價值。

  一歲一番新，展望甲辰龍年，就得談談魚躍龍門的吉祥圖案。   《太平廣記》「龍門」條引《三秦記》：「每歲季春，有黃鯉魚，自海及諸川，爭來赴之。一歲中，登龍門者，不過七十二。初登龍門，即有雲雨隨之，天火自後燒其尾，乃化為龍矣。」描述每年初春季節，黃河鯉魚逆流而上，在龍門瀑布奮力跳躍。   魚躍龍門典故出自於陸佃《埤雅‧釋魚》：「俗說魚躍龍門，過而為龍，唯鯉或然。」傳說逐漸被美化，魚躍龍門被用來比喻科舉考試高中的人，「登龍門」得到有名望者的接待和援引，提高身價。   老家祖廳的神龕以樟木雕刻魚躍龍門圖，並且貼上金箔和銀箔。江面波濤怒卷，水渦翻湧，金色和銀色的鯉魚劈波而出，越過龍門者化為龍，飛入雲端，穿行遊弋。另外還刻有龍頭魚身的鰲龍，又稱龍魚、鰲魚、魚化龍，因為吞了海裡的龍珠，所以變成此模樣。後來人們把魚龍變化和魚躍龍門結合，比喻金榜題名。《琵琶記．南浦囑別》：「孩兒出去在今日中，爹爹媽媽來相送，但願得魚化龍，青雲直上。」道出多少父母望子成龍的心聲。   遙想祖父當年興建這棟房子，讓家族在此安身立命，把洋樓當作書齋教化子孫，訓勉「德斯其厚，業精於勤」，望能「讀古人書，友天下賢」。百年之後我在此導覽解說，終於體悟祖父的用心良苦。   祖龕是用樟木雕刻的螭龍和牡丹，施以金箔，蘊含榮華富貴之意。我都稱此為「金龍富貴」圖，藉著祖先的庇佑，祈願花開富貴家興盛，龍騰彩雲子榮達。祖廳的太師椅牙條和券口牙子以及前廳格扇門身堵，也有螭龍紋纏繞，顯得古樸靈動。   後落鏡面牆三關六扇門左右兩側的身堵有兩條螭龍，圓眼大嘴，身體呈彎曲狀，尾巴上翹，兩兩相對圍著一個香爐。「螭龍圍爐」富含香火綿延、子孫滿堂之涵義，再搭配蝙蝠咬著如意從天而降，象徵福從天降，福在眼前。   為了和魚躍龍門、鰲龍、螭龍相媲美，祖廳長案桌的花罩更是雕飾精繁，貼滿金箔，極盡華飾。龍頭在牙條，龍身纏繞著腳足，龍尾在牙頭露出，左右相互對望，別有韻致。原是龍頭在上的升龍，又作往下的動勢，稱為回降龍。本該奔騰飛升的龍為什麼回頭呢？或許回首是不捨，轉身是祝福。   神龕和祖龕底座的四個腳有狻猊木雕，撐起神明和祖先的氣場，顯得威嚴莊重。狻猊是龍與獅子結合產生的神獸，形似獅子，披肩的鬃毛，喜靜不喜動，好坐，喜歡煙火，常被用來裝飾香爐或供案的腳部。我點燃一炷香，在煙霧繚繞中彷彿看見狻猊馱著祖先，穿越時空，為我帶來無畏的力量。   長案桌前有張八仙桌，卡子花上有盞龍頭燈。祖父在祖廳的八仙桌點亮了龍頭燈，既是尊祖敬宗，更是期許後代子孫能添丁發財，獨占鼇頭，煥發生命的活力。   老家採用這麼多的龍圖騰，是祖父生命的物化形象，展現他渴望飛躍提升的意念，企圖改變現實，想要突破命運；也是祖父精神的寄託、文化的傳承與身分的認同。   從祖輩父輩到我這一代，潛藏太多的情緒在龍圖騰裡，這些情緒在歲月中慢慢發酵，釀成點滴，一點一滴都是滄桑的故事，意趣深厚。在龍的意象浸染和圖騰薰陶之下，讓我不斷被喚醒，對古厝、對家鄉，甚至對於浯島，始終保持著一份信仰，一份敬畏。

  自1869年蘇彝士運河（Suez Canal）開通以來，蒸汽輪船得以貫通地中海與紅海，從而連接歐洲與亞洲，大大縮短了船隻在東西半球的航程。新加坡，以其優越的海洋航運位置，提供了轉口貿易的機會，促使船務海事等工作的興盛，也吸引了不少新加坡金門人的投入。   成立於1968年的新加坡金興海運私人有限公司（Kim Heng Marine Pte Ltd）是其中的佼佼者。一開始，金興是經營與船隻相關的海上賣買，如舊材料、索絡（繩索）等回收買賣（俗稱「海底惹惹」，jualjual是馬來語menjual販賣之簡稱），這是由來自金門陳坑的陳永海（1925-2014）、陳浩興（1929-1972）、陳浩顯三位堂兄弟合辦，落腳於梧槽河、美芝路一帶的商號。到了1978、79年間，公司決定重組，金興由陳永海負責，另成立新的公司金聯興由陳佳模（浩興長子）、陳浩顯經營。   陳永海出生陳坑（今成功村）53號，父親陳樂安、母親李慧英，屬陳坑長房四柱支派。1938年，年僅13歲的陳永海來到新加坡謀生。1942年日軍佔領新加坡，陳永海返回金門避禍，直到1947年再度南來，做著電船、拖船等海上工作。不久陳永海與楊亞碰結婚，婚後育有一女四子，分別是婉媚（1956- ）、錫根（又名錫坤，1955- ）、慶松（又名錫賢，1958- ）、慶福（1960- ）、慶和（1963- ）。根據陳慶松訪談，他們剛開始住在芽籠一巷（靠近芽籠三巷的尚卿聯誼社），火災後的1965年搬到民多路（Minto Road），之後搬到丹戎禺（Tanjong Rhu），1974年再搬到馬林百列（Marine Parade），一開始生活並不寬裕。這樣的環境讓陳慶松養成勤奮精神，常隨父親出海，童年時期的記憶滿是海上討生活的印象。   青年時期的陳慶松開始接手金興公司，經過數十年的擘畫及經營，結合了新加坡國家發展的脈動，如今壯大為海事工程、油氣田及其相關服務的跨國大企業，非常了不起。金興集團總部在新加坡的基地坐落於班丹彎（Pandan Crescent）和本茱魯路（Penjuru Road）的兩家船廠。他善用新加坡優越的條件，組建了一組優質的多功能拖船資產和營運團隊，使金興能提供客戶多種服務，包括海洋風電工程、近岸海事工程、海洋油田服務、船舶租賃、拖航，以及船舶新建和維修。同時，公司也運營了40多艘船隻和重型設備，如海洋工程系列船、拖船、駁船、鋪管船、住宿船以及海上起重船等。近年，金興也購入了一台1,250噸的SANY吊車，為越南客戶提供海事工程的服務。2014年集團在新加坡交易所SGX凱利板（Catalist）上市，得到市場極大的肯定。   不僅如此，金興集團業務擴及新加坡之外，在馬來西亞、印尼、臺灣、越南、韓國開辦辦事處，拓展各類海事工程市場，如：水平導向鑽掘駁船（HDD Support Barge）、海底電纜登陸（Subsea Cable Landing）、海運（Marine Transportation）、清洗系統塔製造（Scrubber Fabrication）、新造鋪管船（New Built of Pipe-Lay Barge）、油氣田拖船服務（Towage Support of Rigs）等。近年來，金興集團也與臺灣宏華營造有限公司合作，投資適合離島用的船隻，供光纜佈纜工程之需，參與臺灣的風電建設，先後獲得雲林、彰芳西島、大彰化、中能及海龍風場等工程項目，積極向綠色能源多元市場的轉型。2023年，臺灣港務公司高雄分公司委託臺灣港務港勤公司向新加坡金興集團訂購入「受泥船」1艘，預計2025年年中交船。這艘乘載能力達1,000噸（含以上）、泥艙滿載時航速12節的開體式受泥船，有別於傳統受泥船的開艙方式，未來可配合鏟斗式或抓斗式挖泥船執行高雄港港區碼頭清淤整平作業，對高雄港的疏浚有極大的助益。   疫情期間，金興面臨相當大的挑戰。陳慶松總裁穩住陣腳，不斷精進修正，如提高船隊利用率、擴張外國市場、技術升級等，化危機為轉機。晚近10年，金興約佔新加坡岸外MRO（維護、整修、大修）市場65%至85%，成就非凡。白手起家的陳慶松，與妻子黃翠蓮養育了2子1女，允豪（加入金興）、允淮（服役）、安琦（醫生）均相當傑出。我問他成功之道，他謙虛地說：從小就在海上討生活，他比別人了解這個行業的變遷。但我確信，陳慶松的謙和、勤奮與寬厚，絕對是駛向成功大洋的不二法門。

  有坐飛機的日子，最怕的是「霧來了」，更怕霧濃到能見度太低，班機無法正常起降，越來越多班機延遲、取消，越來越多人加入候補的行列，這個周末假日就來了個大演習。   每次聽到廣播都抱著一絲希望，期望不是空等，期待既定的行程能夠趕得上，這影響的人群中有人是走小三通的，飛機之後要接船班的，只是霧同時影響了二者。我天真的以為中午的班機比較沒問題，萬萬沒想到這次一反常態，早上還算正常，接近中午才開始起霧，只好耐心的等吧！耳邊聽到南竿、北竿延遲的廣播一次次，往澎湖的到候機室候機、登機，接著是候補的旅客……，沒問題，然後開始往南竿的取消，因天候影響，請旅客到櫃台辦理後續相關事宜。   旁邊有一群人走過，一邊說著電話，顯然是飛機飛到了金門上空，沒辦法下降，又原機飛回來，看來真的天候不佳。廣播14：00往南竿的班機辦理行李托運，廣播14：00往南竿，到候機室候機，好像天氣轉好了，只是金門呢？一直延遲起飛，能見度一直在400公尺，接著廣播取消了，坐我身旁座位上的小朋友問大人：「金門怎麼會起霧？」又一個問題：「為什麼行李會掉下來？」因為手扶梯上的行李，主人沒拉好它，滑下來了，好像一個不順，連帶著怪事也跟著來。   聽到有人說「不要再坐輪椅了，又不是要去坐飛機，坐那個幹嘛？」老人家跟著上上下下，好無奈啊！「好不容易請三天假，你真會挑日子」女生對著男生說著；另一個人跟電話那一頭說「在機場待了好幾個小時，真嘔，本來要坐飛機接小三通到廈門的」；聽人說，晚上八點多風向才會轉；今天溫度太高起霧，明天較涼，霧會散；今天不可能開場，因為霧太濃了，能見度一直降，400公尺、100公尺，後來看到50公尺，飛不了了，我就這樣從中午等到了晚上，最後一班班機確定取消，然後明天「請早」，第二天清晨五點多到松山機場，因為全部班機都客滿，得趕緊排候補。   但一班班過去，等到九點半了，才補12人，有的班機候補1人、2人，有的全部報到，沒聽到「加班機」的消息，要等到何時啊？以為有希望了，結果補到我的前一個號碼停了，以為另一家航空公司沒問題，結果我說的號碼不是我，真的是亂了，還好做了一個對的決定「保留」，在猶豫要搭哪家哪班時，先不要放棄，終於派得上用場。   我回到尚義機場，下午4點多了，看到機場內有人焦急的問櫃台人員「會有加班機嗎？」得到的竟然是「不會」，還有不少人在等候補啊！昨天有這麼多班機沒飛，要全部的人都消化完真的得靠航空公司大力幫忙才行。霧來了，霧散了，雖然打亂了不少人原來的計畫，但是大家都平安，平安是福啊！

　　在我以往的田調經驗中，每當春初二月時，農夫們在剛犁過的鬆軟田土上，一家人由老率小，踩出田埂中一個個凹陷小坑，隨後的人丟下一粒粒花生種仁，那時陽光在它們身後逐漸升起，把一家人三四條人影拖曳在泥地上，全家人出動耕耘的畫面，十分美麗，這就是金門農夫種花生的情景。   過了春耕，到了初夏，農夫們會吆喝著黃牛將花生纍纍的土豆藤，載到樹下陰涼處，農婦們就在涼風吹拂下，捻花生，新採收的花生叫「青嫩仔」，以大鼎煮的水煮花生，灑入薄鹽與八角、甘草，噴竄著香味，趁還些微溫度，可挑到市場叫賣，此時的新花生，對牙齒不好的老人，是久逢知己，開心得不得了。 　　農夫種花生、煮花生、曬花生是一件苦差事，我旁觀，曬花生要十來天以上的工夫，且不能連日曝曬，在一塊空曠地面，將花生鋪平，接受陽光的洗禮，日出而曬，日將沒而收，裝回布袋，連續三五天，然後連袋風乾二三天，再搬到艷陽下曝曬三五天，要這樣循環曬花生，才不會因為曝曬過度而出油，那就不好吃了，也只有如此，才耐久存，不會發霉變質，這是水煮花生的工法，是金門的古早味。 　　我從小愛吃花生，這是小時候可以垂手可得的零食，那時代，家家戶戶的鐵桶，都會存放一些花生，腹肚么，用以解飢。平常吃糜配花生，尤其喝地瓜湯配花生，那是天地絕配，口齒迴香，蕩氣迴腸，十分涮嘴。 　　吃花生帶給我許多美好的回憶，小時候家住後浦街上，觀音亭邊有一位「培叔ㄚ」，他專賣「蒜蓉豆」，每次出爐，蒜蓉味香竄滿整條街，從街頭噴到街尾，叫人流口水，那時賣「蒜蓉豆」，是以紙張折成漏斗，舀入花生，論匙賣，我總是要存夠零用錢，才能解饞一次。 　　後來家搬到南門的「石門內」，「石門外」有一位人稱「世貢伯」的，他開了一家不到四平米的小雜貨店，店裡茶米油鹽糖醋茶應有盡有，他是金門華僑中所謂「六亡三在一回頭」的回頭華僑，他身材高大，似有180公分以上，卻娶了一位不到150公分的嬌小妻子，記憶中這對夫妻經常在拌嘴、雜雜念，一種男尊女卑的觀念似乎是他們的家規。 　　「世貢伯」用橄欖玻璃瓶裝著「鹹炒脆」，同時也賣小孩愛吃的糖果餅乾，因此我常去光顧，尤其每當南洋寄回來批銀，需要回信，因為他讀過私塾，認識字，綁小腳的祖母就要我牽她去請「世貢伯」回函，千篇一律都這樣寫：「我兒，來信收悉，披銀收到，望兒在外，自我照顧，家裡一切安好」之類的話，看久了，還念小學的我，也就依樣畫葫蘆，這樣省下祖母的潤筆費，轉變成我的零用錢，回一封信祖母會給我五毛錢，我和祖母雙雙受益，但後來錢還是轉向交給「世貢伯」，因為禁不住「鹹炒脆」的誘惑，不過至今我仍記得「世貢伯」的一手好字。 　　金門傳統還吃一種「炒土豆」，那是帶殼的花生與海沙一起炒，因為鼎炒時，怕焦黑，必須勤於翻鍋鏟，以免焦掉，影響花生仁的口味，這種炒花生在金門已經絕跡許久，前些日子，我意外在廈門文园路萬壽山古玩城的一家「菜閣ㄚ」買到兩包「炒土豆」，不勝歡喜，那種熟悉的口味，不似水煮花生的硬，也不像電爐烘烤花生的上火，買到賺到，那是在吃一種童年的回憶。 　　長大後，看古書，大家都在說花生種種好，比如清代《書》載：「落花生者，花落地即結果實于泥土中，奇物也。實亦似豆而稍堅硬，炒熟食之，似松子之味。」；《本草綱拾遺》載：「花生悅脾和胃，潤肺化痰、滋養補氣、清咽止癢。」；《滇南本草》載：「花生，鹽水煮食治肺癆，炒用燥火行血，治腹內冷積肚疼。」；《藥性考》載：「本品炒熟食用胃醒脾，滑腸潤燥」，古人經驗歷歷，我們只是誤打誤撞，沒想到連成一氣。   人稱花生是「長生果」，傳說常吃花生能養生，吃了花生不想葷。而我真是酷愛花生，我太太的一位姻親長輩，將近百歲，植了一口假牙，花了一百多萬，就只是為了能夠嚼花生，看來愛吃花生的，不只我一人，真是所謂「德不孤必有鄰」。

  女兒喜歡吃雞蛋，依現在的說法就是「蛋控」。   也許是某一次廚娘沒注意，不小心把荷包蛋煎至半熟，小小人兒眼見戳破的荷包蛋流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黃色瓊漿玉液，自此愛上了半熟蛋，並且開心地將它命名為滴滴蛋。幾次回到阿公家，跟阿公嬌賴討食「滴滴蛋」，平常沒同住一屋簷下的阿公怎麼知道小人的童言童語、心思喜好？一陣深度溝通無效交流，硬是煎出了充滿焦香味、賣相極佳的絕品全熟荷包蛋，無奈不得小人青睞，枉費，也辜負了阿公向來自豪的一手好廚藝。   小孩長大，外食機會頻繁，見了世面，喜好的食物不再侷限於自家廚房的產物。   幾次在拉麵店、日式咖哩餐廳與溏心蛋巧遇，品嚐之後不可自抑地愛上了外表茶褐色、內在橘紅剔透的溏心蛋。有一陣子雞蛋缺貨蛋價爆漲，一家之煮（婦）在不同時間先後預購了雞蛋，偏巧到貨的時間點相近，前蛋未清，後蛋又來，小家庭瞬間成了雞蛋富翁。蛋的庫存量多到有點失控，友人建議不妨做溏心蛋，可以一次消化比較多的蛋。煮婦搜索網路食譜，有簡易版的醬油、味醂、水依照1：1：2比例煮成醬汁，或者複雜版本的紅茶包、味醂、醬油、酒，外加八角、香料等材料兌水煮開。不管各家食譜成分多寡、比例如何，我習慣先將醬汁煮開了靜置。   等候醬汁冷卻的空檔接著煮蛋。   鍋內水量需沒過雞蛋，待水滾，放入常溫蛋，轉中小火，輕輕攪動讓蛋黃堅守中心位置。煮蛋的時間設定六分半鐘。時間一到，熄火，將雞蛋撈起，迅速置入冰冷水中降溫，以便剝殼。將剝好蛋殼，潔白無瑕的雞蛋放到事先煮好放涼的醬汁裡浸泡，在冰箱冷藏一晚，隔日即可食用。   小人吃得津津有味，廚娘收穫滿滿的成就感。   女兒就讀幼兒園、小學時，每逢同學生日，家長總會費盡心思準備禮物分送同學。最常見的莫過於糖果餅乾或文具用品。女兒的生日常常卡在期末考或寒假期間。偶有幾次農曆生日還沒放寒假，我起早摸黑在廚房忙活，準備紅蛋。用的染料是新加坡黃志利NO.265的Rose Pink桃紅色，這是我從小到大，母親慣用的顏色。女兒班上同學30人，加上與我熟識的師長、行政人員，我染了50顆熱情桃紅，裝了滿滿一整籃帶到學校分送。即便後來幾次農曆生日，學校已經放寒假，貪玩愛玩的媽媽仍然堅持要染幾顆紅蛋，滿足為人母為孩子做生日的儀式感。   2023年歲末，意外注意到我的農曆生日恰在元旦連假期間。忽忽想起從18歲離開金門，已經超過30年沒在金門過農曆生日，更遑論吃到母親親手煮的豬肝麵線與親手染的紅蛋。成為人母已然超過十五年，在幫女兒染了許多次生日紅蛋之後，在我即將邁入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紀，我也想當個撒嬌的女兒，吃一顆母親親手為女兒準備的生日紅蛋。   當下上網訂了機票，元旦連假快閃回金門過農曆生日。母親親手染的紅蛋，吃一顆開心，吃二顆滿足，餐桌上意外出現母親炒的拭餅菜，更是讓我感到稱心滿意。   年過半百，還有媽媽疼愛，我是幸福的金門女兒。

  你有想過不用手機嗎？我有！常想，打電話給我的人寥寥可數，卻常接到不明來由的電話，總叫人心慌，再加上碎片式的網路訊息讓人厭倦，近來，我常放著手機，讓它一動不動，幾無聲響。   既然刻意不用手機，又常忽略其存在，遭到現世報也就不意外了。真遇到，不見手機，方才明白，手機不見了，可以讓人流浪街頭，而且等你的人找你，你想找的人，你卻忘了他的電話，想找找附近的公用電話，才發覺公用電話早已消失在街頭多年。   那天到老友家，我幾乎沒看手機，只習慣地將手機擱置桌旁，然後，就忘了，離開時，一絲牽掛也沒，一點重量也無，走了極自然，想起手機時卻很突然，整個包包掀起，東西全倒出來，沒有，就開始回想，到底哪個時間點碰過手機，附近沒公用電話、又沒記得的手機號碼，只有按計劃到同學單位的桌球室等人來，同學卻在辦公室等我電話通知，見到面，他訝異，我邊解釋，邊忙著跟他借電話，打給我老婆，幸好，總記得一組電話，總有人在等，再串起線，連想著手機置放的可能位置。   後來，到老友家按了門鈴，總算有人回應，出聲應答，給予肯定的答案，有！手機在！真好！   現今手機不僅是手機，是身分的識別，是記憶的儲存，也是指引方向、牽引返程的指南針，就像近視戴著眼鏡，以為不戴沒關係，但你就是看不清路，只能徐徐摸索，無法出門遠行。   想拋開手機，自由自在，去去去，門都沒有，朋友都沒有，連身分都無法確認，零落漂流，哪裡都去不了。   記得帶手機！否則不記得手機，全世界都可能忘了你！忘了帶手機，從FB到LINE的即時訊息全都沒有，手指沒個觸碰，眼睛缺了光影訊息。   不過，往往忘了帶手機出門一整天，一回家，馬上開啟手機，FB通知十數則，LINE各類通知數十則，沒有未接來電，隨手翻翻，花費不到五分鐘，倘若鎮日滑動手機，聆聽通知鈴聲，大概幾小時時間就這麼飛逝無蹤，而縱然看了所有訊息，都可以置之不理，手機沒來電，又沒有人理會，我又不理會他人，那這手機花了我那麼多時間，幹嘛？奇怪欸！   事實就是如此，花了那麼多時間，卻只是因為自己可以「掌控」、可以「窺視」，可以「不必理會」，卻又可以全然旁觀。   沒有手機，工作不會忘了你，親人一定連絡你，老友肯定來找你，而沒關係的人，有所求的人與事，卻動不動試圖接近你、誘惑你或欺騙你。   只是手機如果掉了，所有的資料都存在手機中，通訊軟體固定儲存，再換新機，連密碼都不記得，然後，掉了機，忘了人，從此人各一方，相遇只能靠機緣，或是重新尋找，網路搜尋了。   不免凝思，手機掉了，怎麼辦？實在太麻煩，花錢事小，重新設定，還得一再跟舊友新知說，「對不起，我手機掉了，請再給我電話號碼……」，聽到的人不相信，說的人不好意思，「詐騙情節」陰影又起。   最好，手機都在，最好，不要太相信手機，最好，常保連絡……，不然，一切的可能與不可能的情境，都會在手機遺失後一一出現。

  2021年7月25日，在福州舉行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宣布「泉州：宋元中國的世界海洋商貿中心」列為世界遺產名錄，有22個代表性古蹟遺址項目，反映了特定歷史時期獨特而傑出的港口城市空間結構，其所包含的22個遺產特點涵蓋了社會結構、行政制度、交通、生產和商貿諸多重要文化元素，共同促成泉州在公元10至14世紀逐漸崛起並蓬勃發展，成為東亞和東南亞貿易網路的海上樞紐，對東亞和東南亞經濟文化發展做出巨大貢獻。   2008年受邀參加「中國古陶瓷學會泉州年會暨中國古外銷陶瓷學術研討會」個人提出金門位於圍頭灣南岸，是古代泉州海上絲路的航道路線，地區出水或出土的陶瓷器，更能映證連結到歷史文化的輝煌時代。   疫情過後舊地重遊，步行熟悉的環境，卻深深感受申遺成功後，世遺文化符號的保護及利用變化，整個城市徹底改觀昔日的思維印象。   塗門街的通淮關岳廟香客絡繹不絕，門庭兩旁清楚設立只進不出的入口和只出不進的出口，來分散人流。廟內不再焚燒供奉給神明的實質金紙，而是改立「掃碼燒金紙」的虛擬金爐，用手機掃描金爐上的二維碼，輸入資料完成後，眼前的銀幕畫面顯示香客名字及正在燒金字樣的熊熊火焰，虛擬焚燒金紙的情境。   中山路的花燈，接連在店家騎樓華麗展示，延續春節的賞花燈氛圍。不經意走入名為茶桌仔的茶館，樓下懸掛古琴造型楹聯刻著「小坐歇風塵，相逢皆萍水」與友人上樓歇息片刻，掃碼點單，要了12年的安溪鐵觀音，由顧客自己掌壺沖泡，茶湯清亮，入口甘醇香厚。   循著悠游自在的魚群銅雕地景，漫步走入鯉城區金魚巷。沿道南音不斷，海絲金鳳餐飲老店親切用鄉音招呼，推薦品嚐元宵說：「吃了大圓疊小圓，乎汝年年賺大錢！」   熱鬧的店家生意紅火，抬頭看到吊掛的廣告招貼，婦女已成女神，才恍然明白3月8日的婦女節，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女神節嗎？女神與女神節，對消費行為起了相當鼓舞作用，包裝購物袋上印「來都來了，就買個快樂吧！」鬧心的說到心坎裡去了。   我們預計參加農曆正月29日的泉州蟳埔媽祖繞境廟會，開元寺前西街滿是蟳埔女裝扮的遊客，呈現「今世簪花，來世漂亮」口號盛況。拜網路信息流量暴增，大批的遊客湧進泉州，成為熱門網紅景點。問當地居民會不會造成生活的困擾，他們欣然的回答：「當然不會！這是好事，大家都有錢賺嘛。」   路過泉州舊車站，周遭依然批發商家集中林立。回想1994年從廈門坐車去福州，還要先在泉州住宿一晚，等待隔日再轉車。   半城煙火半城仙的泉州，日常過得比以前更有歡樂滋味。回到金門，也看到了又要推動世遺潛力點的相關報導。

  十二年前書寫榮民故事，來自惠安的石匠張秀明亦是受訪者之一。他受雇國軍於金門打石，完成艱鉅任務後兩岸變調，不能出境回故鄉，無法返鄉與親人團聚而滯留島嶼，居住小徑民房，與戰地姑娘原名王也好、後經村長更名的王逸炎結成雙。   點石成金，育有五女二男的張秀明夫婦在台灣買房，子女亦陸續赴台發展，他信守著對岳家的承諾，在閩式古厝裡守護著列祖列宗的牌位。而夫妻鶼鰈情深，在島鄉過著悠閒自在的歲月。不久前，晚輩們將倆老接到台灣就近照顧，除臺金兩地時常往返，讓其回憶島嶼時光，逢年過節必陪他們返鄉祭祀。   日前，張秀明百歲慶生，孝順的晚輩特地大票人馬由台返金，在這多霧的季節，不畏天候，從孝出發。百歲的張秀明身體硬朗，我們又見面了，家屬、榮欣與貴賓一起歡唱生日歌，歡喜祝壽。     張秀明夫婦一見到我，喜悅溢於言表，記憶之好，羨煞大家。老人家告訴子孫們：「她就是十年前幫我寫故事的那位小姐……」家人圍繞在圓桌，紛紛說昨天我爸還捧著妳送的那本書，這麼多年他一直帶在身邊，常常拿出來看……。   把根留在金門的張秀明，如今近五十人的家族，在各個領域均衡發展，一家和樂融融。而在細雨紛飛的三月，外帶寒意，閩式古厝裡大批人馬祝壽，炒熱了氣氛。古厝雖無華麗的樣貌，卻蘊含孝道傳家、子孫滿堂，這難得的畫面，是時下許多人該學習的典範。   分享人瑞的長壽秘訣與生日壽桃，貴賓接連離去，家屬很有禮貌的送我們出來，其中在新北市某議員辦公室擔任助理的兒子將名片遞到我面前，邀約他日赴台相聚。   外子拍照上傳臉書後，很快的人瑞家屬發表了感謝留言：「這是爸爸的百歲生日，兄弟姊妹齊聚金門過壽，長輩留下深刻印象，兄弟姊妹聚一堂，有意義的一個活動。在此感謝縣長、執行長、處長，還有所有蒞臨的長官們。另外，榮民服務處榮欣志工隊，有您們真好。下次有來台灣中和，別忘了來找我們唷！換我們招待你，交流交流。」   曾當選模範父親的人瑞張秀明，知足常樂不吝嗇，充分尊重妻子的決策，成就了一生的幸福美滿，打石工的艱辛歲月，一生先苦後甘。夫妻間的充分信任，如構築堅固的碉堡一般，日後的開枝散葉，即是懂得惜福。在珍惜彼此的當下，相互扶持。而奉獻青春歲月即是為了一個家，曾經他們的物質不富裕，遠離親情、滯留異鄉，艱苦克難關關難過關關過，才有今日壯觀的局面。

  童騃的年代，有一本當年屬於華麗的字典在我家過了一夜，次日即失蹤了。   曩日，一甲子以前，沒有教室，一群打赤腳拖著二條鼻涕的孩童，擠在窄仄的祖厝上課，課桌椅和身體都要挨著，側身才能過通道，那是讀冊的所在，每過 一陣子空間不夠，還得借用鄰居的古厝客廳空廂房，這樣的環境我們也歡樂渡過了五年，我六年級時才有一排水泥蓋成的教室，就是今日的湖埔國小現址。   那年楊永斌二年級，我三年級。他從小資質聰穎，有一天被老師選中參加金寧鄉小學生查字典比賽，得了第一名，獎品是一本漂亮的國語字典，弟弟非常興奮抱著字典回家，全家人更是歡欣鼓舞，多麼有趣的一家人，當日彷如中樂透。   次日，他把那本字典拿到祖厝的臨時校舍，可能年幼有炫耀之嫌，同學們莫不嘖嘖稱奇，每個人都來摸一下。個個眼發亮，充滿羨慕的眼神，我弟尚不知人心險惡，或者不能說人心難測，只是環境太困頓，難得有一件上得了檯面的東西，每個人都想擁有。下課鈴響要回家，他竟然找不著他的字典，人都走光了，整間教室空蕩蕩，那本字典憑空消失。   哭喪著臉回家，這下不得了，母親個性剛烈，得知字典不見，隨手拿起扁擔追著弟弟：一個鬼顧個香爐都顧不了，明天開始不用上學，上山耙草去。弟弟是父母親的最小孩子，平常可是心肝寶貝，可當日為了這本字典，母親氣到從湖下紅大埕追到今日慈湖路。弟弟嚇到不知所措。然而，經過這次教訓，整個人忽然間長大。我們全家人只記得他從此任何階段任何學習一直維持第一名。   初九那天幾位好友小酌，圍在飯桌有人問：走到今日人生如何達到每樣都名列前茅且還在高峰？他摀著嘴笑：可能因為那本字典不見，母親給了震撼教育，內心深處發出聲音今生要拿到無數的字典。   走筆至此，很難忘彼時日子艱難，吃一頓濃稠米飯（非乾飯）都不容易，聰明的母親用一把米放在親手縫製好小布袋，再放到鋁製的便當盒，便當盒置些清水，擺在煮豬食的大金鼎鍋邊，豬食熟了就有一碗乾飯給小兒子吃，及長我笑他用現代語叫「蹭」，蹭豬食吃白米飯，超級博士的味道有豬食的況味。   那些年黃卡其是過新年的新衣，球鞋是拎在手上不是穿在腳上，中美合作麵粉袋是小伙子們的制服，三餐上桌的是地瓜。父親沿海捕回的蝦蟹，看得上眼的挑去城裡賣，剩下的母親醃漬極鹹配地瓜，地瓜葉也尚未改良，是豬食人不食。   這樣的年代能有一本精美的字典，多麼珍稀啊。總之，因為珍貴弟弟才會被母親追著打，其實大半是虛張聲勢沒有真的打，可是有了嚇阻作用，導致後來楊永斌的成就，直至今日用十張A4的紙也記錄不完這一生的獎項。我開玩笑說：老弟，若你的同學有人在今日今時還回你那本字典，可否給他一個獎勵？拿走字典卻激勵你。他笑說：沒問題。   每日全球奔波講座演講上課，應該比當上台灣大學校長要忙上好幾倍，作為姐姐的視角來看成就更大。   即便兩鬢斑白的今日，2023年下半年他還在他的領域領了美國頒發的全球華人終身成就獎。   走筆至此，他正從日本講學回來要再度出遠門到葡萄牙，如此忙碌，年齡真的不是問題啊，心中那本字典不曾消失。

  今年的台北國際書展，我一去再去，20及23日都在展場逛逛及聽演講。   先是老友蔡榮根通知說：2月20日下午二時起在世貿一館B219秀威書攤，他將與文史名家蔡登山先生對談創作心得，並辦理簽書會。當天興沖沖前往，早到五十分鐘，得悉在藍沙龍下午一時起有《陳水扁總統訪談錄》新書發表會，忙趕去參觀照相，場已開講，由國史館館長陳儀深主持，與談人除了陳前總統，還有遠景基金會陳唐山、駐WTO世界貿易組織的首位常任代表顏慶章、《當代》總編輯金恒煒，現場人不少，攝影機也好幾台，我站稍遠，身旁又有人談話，聽不太清楚台上人所講，但不外乎解釋陳水扁當年之作為，與李登輝之關係，有的稱讚阿扁種種。   事後閱覽國史館網頁，欽佩陳儀深館長潛心著述，專書、論文甚多，在此之前，2019臺北市市文獻館，他就曾為阿扁寫過《堅持：陳水扁口述歷史回憶錄》，二書將來或可借來看看，看阿扁如何述說。就我所知，多年來，宣傳報導阿扁的書籍有一些，例如：《跨世紀兵法－陳水扁看國防政策與管理》（1996時報）、《世紀首航－政黨輪替五百天的沉思》（2001圓神）；但質疑或批評他及其家人的書更多，例如：許漢《戴兩個面具的陳水扁》（2000閱世界）、朱浤源編撰《槍擊總統》（2004風雲論壇）、黃年《這樣的陳水扁－執政八年同步紀實》（2008聯經）、李慧芬著《台灣馬可仕》（2008）、呂秀蓮《一個真相一個台灣－透視319》（2009財團法人國家展望文教基金會）。   隨後我趕到秀威資訊書攤，蔡榮根博士正滔滔不絕講著，稍後蔡登山發言，幫榮根兄《狼煙未燼》、蔡登山《青史未老》題寫書名的陳昆乾大師亦在座（先正小書《書寫金門》之前亦請大師題寫）。他們講話告一段落，喝水休息，幫讀者簽書，我邊聽，邊抓住時機照相，並選購幾本書請他們簽名紀念。蔡登山撰《青史未老》書中有史學家張蔭麟及陳定山的故事，張、陳的書我看過一些，但登山兄所寫人物故事深入獨到。登山兄另書《叛國者與親日文人》，所寫人物很精彩，我也購閱。至於榮根兄大作《狼煙未燼》，我是忠實讀者，此書殆是現代金門人出版品中最暢銷的文史書籍，據說已發行海內外上萬本。   《狼煙未燼》的發行量驚人，質量也深獲肯定，史學名家許倬雲及名小說家白先勇都鄭重推薦；由蔡博士臉書貼文可知：不少電台請其受訪，很多社團請他談大作。名作家隱地在去年所寫日記書《雷聲隆隆》、《雷聲近還遠》、《冬雷震震》，一再介紹榮根，例如：以〈這些清朝人－讀《狼煙未燼》〉為題（見《雷聲隆隆》135頁），引述榮根書中所寫，說一九○四年，十三歲的李宗仁、十一歲的白崇禧、比白小九個月也是十一歲的毛澤東、十七歲的蔣介石，「想不到長大後的這幾個清朝人，成為民國史上翻天覆地的大人物」，說蔡榮根擅長講故事。又以〈台兒莊大捷－二讀臺灣麥當勞背後的故事〉（見《雷聲近還遠》25頁），說《狼煙未燼》是本好書，值得一讀再讀，說蔡榮根此篇係寫孫連仲將軍有關的一段戰史，隱地先生引述蔡文中所寫，也談些自己所知。日後蔡榮根見到隱地《雷聲近還遠》書中此文，寫了封信給隱地致謝並補充意見，隱地心胸寬闊，將此信以〈一九二九年秋冬開始的三場戰爭－蔡榮根先生的來信〉為題，引述在自己新作中（見《冬雷震震》171頁），藉此更正自己前書所言，隱地在文中自承鬧了大烏龍：把三場發生在一九二九年秋冬及一九三○年初的戰爭，搞成「北伐戰役」之時，北伐是一九二六至一九二九，時間幾乎錯了三年。隱地將蔡書《狼煙未燼》封面分享在其《冬雷震震》書中。欲知詳情，讀者不妨購閱隱地近作。

  約莫十五、六年前，時任職的韓國Simmtech公司是美光（Micron）公司的供應商，受邀在西安郭杜出口加工區建廠，第一期廠區緊鄰美光公司。初次到擬建廠區參觀時，是一大片剛採收完的玉米地、幾處小樹林，還有幾口沒加蓋的水井。作為當年西安最大的外資投資項目，又屬於重點發展的半導體零部件廠商，所有建廠相關許可手續，都有加工區專門服務小組對接或代跑，但還是有些環節得親自來，例如：施工前的地下文物探勘手續。  　作為千年古都，西安地下到處是幾百、上千年的古墓。工地委由西安考古研究所探勘，研究所則僱用數十名農民工，手持用長柄洛陽鏟，一字排開，展開地毯式取壤、判讀土層是否有古墓遺跡等作業。廠區第一期核准70畝地，勘探40畝地後，總共發現了40 餘座古墓，其中多為唐墓及少許漢墓與宋墓。後來走了一些關係部門，以沒有等級規格高的古墓為由（事實上是項目一定必需過），故擬象徵性的挖掘一座唐代古墓交待。  　數日後，當機具進場，我來到用白灰劃定的墓基地，墓地面積大概有近二百平方米；怪手挖了一米多深後面，又挖了一個斜坡道；之後，就改用人工挖掘方式。雖說此墓已事先經研究所判讀問題不大，但還是有點擔心，萬一是重要古墓或是有珍貴文物出土，那工程就得徹底停擺。   隨著工人們不斷地把墓土往外推、堆置在墓坑周圍，看著黑褐色細膩的墓土及四周農地，驚訝於這片土地上竟然連幾塊碎石也很難見到，令人感嘆關中平原土地之肥沃；但同時，又不免為這片良田沃土被水泥鋼筋所取代而惋惜。   人工挖掘了大半個下午，終於來到了約三米深的墓室；此時，考古研究所的專家已來到現場指導，準備見證奇跡時刻！但我預期中的石室並未出現，甚至連一塊石頭也沒有，更別提墓壙、墓門、墓碑或珍貴文物之類的。有點失望並慶幸之時，墓坑中的工人，避開了墓坑周圍蹲踞圍觀的人群，朝墓土堆拋出了一塊磚。我問了旁邊工人這是什麼，他說是「壓胸磚」。   後來考古研究所那位專家招手讓我下坑，坑底有殘存的白灰及土質焚燒碳化的痕跡。他簡單說了挖掘情況，大意是說墓主連棺都化為塵土了。他並恭喜我說，都OK了，你們後續建廠施工可以繼續了。   之後，我把那塊磚帶回家。磚比現代的紅磚寬些、厚些、重些，邊緣並不平整，也有部分像是被焚炙過的黑色痕跡。我用報紙裹著，一直擱在書架上當成寶貝。曾嘗試在網上找尋有關「壓胸磚」的資料，但一無所獲，而「壓磚」習俗在山東魯南倒是有，但好像也不是放在墓室內的。也有可能當年農民工口音重我聽錯了，也興許是魘勝物之類的「壓凶磚」。其實，是什麼都無所謂，至少是一塊從唐朝穿越而來的磚頭、一塊和我有點緣分的古磚。   年初一，釋佛任師父傳來一張照片，在她古寧頭的佛堂神案上，用紅色紙卡寫著「佛光注照顏炳洳長生」，我深深感受到被祝福的溫暖。現在每次在家裏或是顏氏家廟及賢聚泰安宮輪值燒香祝禱前後，都會先默念三聲「阿彌陀佛」。雖然長生不可得，但緣起不滅；縱使「日落歸山海，人死歸塵埃」，我也珍惜每一段因緣。

　　因緣際會，邂逅法國養老院裡七位七十歲以上的長者，及院中一位短期服務員米蘭諾，我與他們生發一段似真似幻的友誼，夾雜著歡笑、感動、淡淡的哀愁、還有眼淚，內心充滿人與人之間純良的溫度；這是一個動人的小故事，一段珍貴難忘的情感記憶，值得寫下來永久誌念。     七位退休長者有著輝煌燦爛的過去，三位男士：拳王李諾、駐荷蘭大使的副手艾德蒙、企業大亨阿福。四位女士：中學法文教師西門、豪門貴婦克勞汀、法國頂級餐廳老闆娘希薇兒、廚藝及植物專家花媽。他們同住在「含羞草養老院」。奇怪的是院裡的老人們都沒有子嗣，也沒有親友來探望。院方以老人安全考量為由，長年不准老人外出，整座養老院鐵門高牆層層圍護，老人們覺得像是被囚在牢裡，怎奈他們在入住養老院時已與院方簽下合約，一切無法自主。老人的存摺由院方統一保管，想提領錢必須由院方批准；餐桌上常有過期食物，老人生病只給成藥服用……等，不合情、理、法的對待，他們只能逆來順受。   養老院裡所有老人受著同樣的惡待，我認識的這七位長者自組「七老人」小團體，常聚在一起動動腦筋、想點兒自保之道，譬如：偷偷把冰櫃裡發臭的肉類和過期的牛奶丟掉，將服務人員發的怪藥悄悄扔進垃圾桶……等等小撇步，為自己在沒有親友救援的絕望中找一點生機，也讓自己晚年慢幽幽的日子勉強能過下去。 　　在福吉克孤兒院長大的米蘭諾，原是超市結帳員，因脾氣暴躁與顧客暴力爭鬧，遭超市開除，法院懲處勞役代刑，派遣至養老院短期服務。米蘭諾不甘不願進入「含羞草養老院」服務老人，從完全沒愛心、沒耐心、對長者粗魯無禮，到後來真心關愛這群老人家，其中的曲折，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且容我用一個印象派的說詞來形容米蘭諾的心理轉折吧！他，看見暮色中的風景，這風景讓米蘭諾感動、讚歎。這景致充滿善意、關愛、教導與鼓勵，他，整個人改變了。   話說米蘭諾長年寄宿律師弟弟家中，某夜，債主上門將他打傷並搗毀家具……，弟弟回家見此慘狀，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家門。他只好溜回養老院潛入西門房裡，她拿出祖傳外傷藥為他療傷，米蘭諾說：「算我欠妳一次。」西門回答：「不要以為別人對你好就一定有目的。世界是良善的。」隔天，西門召集七老人商議，偷偷在院內小倉庫為米蘭諾佈置棲身小窩。阿福奉獻換洗衣物，西門抱了幾本世界名著送他：「手不釋卷，讓你博覽古今。」花媽送來小盆栽：「植物有正能量，沒事要去抱抱大樹。」七老人的愛心，讓米蘭諾大受感動。   拳王李諾教導他：「首先，要學會尊重別人。」「好漢守則有二：一不欠債（李諾後來暗自幫他還清3500法郎債務），二要會保護自己。」「憤怒、壓力、恐懼，是人的三大敵人。」教他拳擊：「賽場上不是獵人，就是獵物。人生如拳擊賽，輸了要不斷地站起來。」「每個超級英雄都有不堪的過往，現在日子不好過要挺住，堅持下去，總之要好好活著。」   米蘭諾為希薇兒剪腳指甲，竟發現一份老菜單還保留著。希薇兒說：「年輕時我經營的頂級法國餐廳賓客滿堂，男顧客、女顧客都愛我，你知道為甚麼嗎？」米蘭諾：「因為妳漂亮」。她搖頭。你問客人：「妳兒子好嗎？」就不如問：「妳的小保羅好嗎？」懂不？   艾德蒙熱愛舞臺劇，以前每週都進劇院，特別喜愛莫里哀的作品，現在不能出養老院看表演十分沮喪。米蘭諾整晚背下西門送的莫里哀劇本裡一段臺詞，第二天早餐時冷不防演起來，艾德蒙起身與他演對手戲，好興奮；七老人個個動容。 　　米蘭諾偷看了院長室檔案櫃裡的合約：「……老人死亡後全部遺產由院長繼承……。」米蘭諾請教律師老弟，得知：「老人搬出養老院，合約便失效。」於是，米蘭諾想方設法撤離老人，安排他們入住他事先與福吉克孤兒院院長商議創立的歐洲第一所「福吉克老人孤兒院」，故事有個美好結局。但米蘭諾和我心中仍遺憾著拳王李諾心梗早一步離開了。 　 這是凱夫亞當斯2022年自編、自導、自演的力作「Maison de Retraite」，大賣4.5億臺幣，榮登法國該年度國片票房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