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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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路
桃園路由於路兩邊高,中間低,因以前沒有路名,民間都稱之為「暗車路」(閩南語),也是國軍最重要的戰備道路,可做掩蔽軍車、坦克車進行運補戰鬥之用。此路也是記錄我人生歷程的一條路,因為家裡有兩塊地在寧山庫旁,約五千多栽(金門民間的算法),小時候常在這條路上穿梭,跟著父親去種田,是維繫家庭生計與父子情的路。假日種田時得拉著牛車,滿載花生,對於當時年幼瘦小的我來說是一件苦差事,牛車經常因為不平衡而翹起來的窘境。 就讀國、高中時也都走這條路,因它是昔果山通往金城唯一的通道,以前沒有柏油路,一下雨整個紅土路便泥濘難行,儘管之後騎腳踏車上學,每天還是如同戰鬥般地艱苦穿越這條路,紅土黏在車輪上就得下車清理後才能走,還得要涉水越過五十公分深的石英砂土(東洲溝),對我來說求學的道路跟現在的鐵人三項競賽沒什麼兩樣。但是這並沒有澆熄我的求知慾,此路也成為我的啟蒙道路,有時累了就拿著書本到路旁的樹蔭下讀書休息,效果非常好。這條路給我很大的啟示,讓我從小體驗到人生路途是坎坷曲折的,要經過一番波折努力與奮鬥才能成功。 桃園路是金門最寬的四線道路,就是桃園縣已故縣長劉邦友與金門締結兄弟縣後所合資舖設。民國85年,當時的桃園縣長劉邦友先生與金門縣陳水在縣長共同協議,締結為「兄弟縣」,並簽署盟約誓詞,希望雙方能藉由縣民交往,地方自治事務交流,增進農工商企業、教育文化及一切縣政的推展。目前更是金門酒廠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發展的重要基地,金門國家公園「乳山遊客中心」、金門航空站、台開風獅爺商圈、金門縣環保公園等都位於這條路上。 桃園路全長四點一公里,現為金城鎮市區通往機場要道,早期因戰地戰備之需,金門全島交通網絡密集、四通八達,公路總長度約三百七十二公里,密度為臺澎金馬各縣市之冠,而桃園路是全國獨具一格的道路。記得大學畢業時,我與內人買了兩輛自行車,從昔果山騎到金寧中小學上班,得穿過桃園路,沿著盤果路、頂林路到學校,可說非常辛苦。後來住在學校宿舍,一年後老大出生,又住回昔果山老家,為求上下班方便,與太太商量買摩托車,因那時只可買50cc.的摩托車,因此買了一台光陽50,這樣騎了四、五年,因三個孩子陸續出生,不夠承載,剛好配合政府開放,陸續買了鈴木80、石橋90等。那時雖然在金寧中小學上班,但民生用品都要到金城採購,因此與桃園路的感情更深。有一次機車的大燈故障,當時由於燈火管制,整條路黑漆漆的,只好看著天空,循著一絲微光慢慢騎回家,真是驚險萬分。民國74年,因調到縣政府上班,內人也同時調到金門高中服務,民國76年向銀行貸款,購買人生第一輛汽車,當行駛在桃園路上,對未來充滿著無限希望與夢想。 當桃園路拓寬為四線道時,我就預感到未來這一帶的發展可期,若能再將兩旁的空地開發成生態公園,搭配金城周圍環境建設生態園區,將使桃園路更為受到遊客矚目。目前桃園路也成為小三通的重要道路,未來若能加強建設,打造陳縣長在兩岸通水典禮上所說的「新三通」,將是金門未來最有前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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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 讀
「讀書是件愉快的事!」每每我拋出這樣結論,就會被一干蘿蔔頭嗤之以鼻,平日不太讀書的太座大人,則會「嗯啊」含混詞帶過。 我可以理解他們的感受,關鍵不在於你是否正遭受到書的荼毒,或書讀的多少,我談的是心態與精神層次的問題。如果你真心喜歡一件事,自然會想把它做到最好。喜歡上讀書這一件事,不在凸顯書讀的多寡或技巧,沒有壓力的讀書才是最愉快的事!再做如上的解釋,一干屁孩更是不饒不依。純粹是「屁話」嘛,沒有壓力的讀書階段及歷程太短、太小了,真沒有壓力,書本都懶得拿了,由老媽可證。道理似乎如此,但眼界著實無需如此狹隘,或許我也可以貢獻一點有限的經驗來共同探討吧。 記得「為考試而讀書」那會兒,每有機會到台北,總會留下半天或一天的時間在重慶南路的書店街裡硬磨軟泡,有時縱然晃蕩了大半天,也不會買上幾本書。因為除了新書比較誘人外,多數經典或值得細讀的「考試以外」用書,圖書館裡都找得到,有的甚至已經在自己的書架上待了許久,等著不知何時的青睞。那為什麼要逛書店呢?也就是為了調整一下讀書的感覺與節奏吧,真把自己搞得壓力太大是沒有好處的;琴弦太鬆可能彈不出聲音,太緊,不但聲音難聽,弦還會斷。人也一樣,儘量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把一切當成一段「理所當然」的歷程,壓力會變小,心情也會比較愉快,自然效益也會更高。道理人人都懂,卻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甚至還各有不同的運用巧妙。 再舉個例子。如果書讀得「順」的時候,效率一定會比較高。「順」就是一種節奏,就像打爵士鼓一樣,鼓手免不了會有手忙腳亂的時候,但如果能順應節奏完成一連串的挑戰,是不是就會更加的神清氣爽,更加從容自信的接受之後的種種考驗呢?因此,我認為要把讀書變成一件愉快的事,首先要理順自己讀書的「節奏」,甚至是「清明」自己的感知及理解能力。當然,在求學階段,多數要讀的書都不會是你喜歡的類型,甚至還帶有一定程度與難度的枯燥及難以理解,但愈是這個時刻,你愈是應該把握對書的好奇,因為好奇而親近,因為親近而理解,因為理解就能掌握有限的機會,創造無限的可能;只要這種無形、有形的「可能性」在你心裡萌芽,讀書就可能變成一件愉快的事,並成為你累積人生資產重要的基石。 當然,讀書也要講究策略及方法。有些癥結你可以自行理解,有些障礙卻要他人引導才能開竅,這也是為什麼要有上課、面授、讀書會的主因。有人帶你越過「重山峻嶺」終歸是件美好的事,排斥它就太笨了,沒事上youtuber聽聽名人、專家演講遠要比上網看直播、聽網紅鬼扯有用許多。生命有限,不浪費只是基本,善用它,才是聰明人的聰明選擇。的確,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很難對書感到興趣,這時你就得明白「靠人還得靠己」;劉備尚且「三顧茅廬」才請得出諸葛亮,書又怎會如此容易就變成「自己人」,這時候你就得發揮「n顧茅廬」、纏泡磨鬥的本事,讓「智慧」為你出山! 「講了半天,還不是很難!」孩子,方向對了,就不怕路遠;何況,你還有很大的機會找到「捷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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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畫
孔子儒學行教「禮、樂、射、御、書、數」,六藝通識教育。禮樂文明,古琴七絃絃歌不輟,觀樂而知教育鼎盛,所以古代教育就有音樂課,卻沒有美術課。現代提倡五育並重「德、智、體、群、美」,民初的教育加入圖畫課(畫水墨),現在稱美術課(畫西畫較多)。光緒30年廢科舉,西學東漸,抗戰時重慶始分國樂(民族音樂)、西樂;此時美術也分國畫、西畫。 金門美術教育,蔡繼堯堪稱是第一代,跟我同輩的同儕賦二代,至今美術學會約有五代同堂之譜!從小學時老師教我們的美術課,就一直以水彩寫生畫(靜物、風景)為主。我到國中教美術,就教水彩與國畫、設計等比較現代的美術課,所以水彩畫,就是我們美術課一個非常重要的傳承,因為是比較方便、簡捷於美術教學的課程。 義大利的文藝復興,繪畫興起透視學、解剖學的研究,讓繪畫藝術更具寫實的效果。歐洲不少國家的畫家,很早就用水彩進行繪畫的活動,但是水彩畫真正成為獨立的一個畫種,主要是通過英國畫家們的努力來完成的,因此英國也被稱為水彩畫的發源地。英國較早的水彩畫,主要是在地形景物測繪方面的實際應用,以適應科學研究、航海、軍事需要為目的,而逐步發展出來的。水彩畫當作藝術的表現,始於十八世紀的英國,當時英國的水彩畫壇,可分為寫實派與浪漫派兩大類別。 英國畫家泰納(1775-1851)進入皇家美術學院學習,1802年僅27歲的泰納,被選為皇家美術學院正式院士,對英國美術的發展,特別是對英國風景畫,獨立風格的形成做出了巨大貢獻。他的一幅著名的畫「日出.印象」,對當時法國的印象派繪畫,也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其水彩畫多是速寫寫生,以大膽輕快的筆觸縱橫揮灑,把郊外獲得的新鮮印象迅速記錄下來。一些美術史論家認為,歐洲印象派繪畫的興起,應溯源於英國泰納等幾位畫家水彩寫生。水彩作品單純、透明、亮麗,極具個性。擅於捕捉一些具有代表性景物,並在一張畫紙上對其進行簡明的色彩組合,顯示了活潑,具有生命力的場景。 蘇益家「歸人.征塵」水彩畫個展,刻正在金門文化局展出。別名蘇丹的蘇益家,這兩年他的水彩畫作品有回金門參展,及在族群po出,大家對他的水彩畫都感到驚艷,大都不知他是何許人?蘇丹是我師大美術系的老弟,晚我一屆,早呂坤和兩三屆,彼此並沒有混得很熟。直到他結婚,娶他大學班上的萬學妹,回金門來看我,我的畫室正掛一幅,有清道光間吏部尚書萬青藜的對聯「新學商量加遂密;舊知培養轉深沉」;還正研究幾幅清光緒金門縣丞萬鵬、萬霈父子的書畫作品。有此萬緣以後,他們賢伉儷在台北忙於美術教學,就沒有與我往來。有一次暑假美研所進修,我到故宮上課在士林轉車,看見他夫婦騎機車等紅燈,短暫征塵照面,以後就疏於音問。 三十年生死兩茫然,這次蘇益家回來的水彩畫展,別開生面,他是經過多年默默研究成長,已具有國際級大師的水準。水彩渲染氤氳,霧氣迷漫、煙雨朦朧的景緻,而達到若幻似真的氣氛。他能掌握迷濛浪漫的色彩,並善於佈局留白,有豐富的層次質感,不流於空泛玄虛。 蘇益家也現場熱心講解,示範其水彩畫獨特的技法,使向學者獲益良多。多年的追求,理念的印證,萬事在勤,專心一志,一本一本的寫生作品,琳瑯滿目。他把水彩畫表現得淋漓盡緻,暢快自然。具有柔和優美的感覺,有濃厚的抽象表現性,且具有遼闊深遠的境界。文雅冷靜,神秘飄逸,虛實相應,無限的空間感。在台灣,在東方我已許多年沒有看到這麼好的水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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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雕主題酒巧結文字緣
個人在杏壇任教整整卌五年了,是該揮一揮衣袖的時候了。 退休前,我思考如何為自己的杏壇歲月留下印記,正在愁眉不展時,拜讀了張麗霜小姐的大作《迎風之歌~~烈嶼風情畫》,立刻被她的文字魔力所深深吸引,雖之前並不認識,仍冒昧的打電話給她,討論書中的一些細節,不意從此結下文字緣,展開長期的「論戰」,不服輸的兩個人,總巴不得撂倒對方,爭辯到最後,往往仍是各執己見,但,機鋒相對的結果,不但無損友誼,卻激出無數論學的火花,讓彼此重新觀照自己,從而也擴大了視野! 我想說的是關於麗霜大作的封面,打我第一次驚艷,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覺得一定是在哪兒看過,但,每次當我要驚呼起來,理智總戰勝感情:「不可能的,人家整本書都在敘寫烈嶼,怎麼可能挑選我夏興老家的畫作當封面,還是別想太多吧!」 無巧不巧的,今年農曆正月十八那天,我從金城陳氏宗祠祭祖回校,許是喝了點酒,「喝酒心頭定」,坐在沙發上休息,赫見《迎風之歌~~烈嶼風情畫》就擺放眼前,我越看越覺不可思議,心想:「如果這不是畫我夏興老家,難道世上還有另一個和它長得一模一樣的場域?」藉著微微酒意,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電話,就撥打給麗霜,她正在開車,待她把車停妥,我開口了:「麗霜,妳大作封面,正是我夏興老家啊!」麗霜說:「天啊!怎麼可能,這我要問旭光,因這畫是她送我的!」當時旭光在開會,沒時間細說,後來證實,原來他在民國九十九年應邀來金,住在夏興八二三行館,這幅畫就是那時的作品。 因我實在喜歡這畫,就拜託麗霜幫忙,看能否讓它成為我退休主題酒的主畫面,麗霜鍥而不捨,獲得旭光同意授權,成就了這樁美事。 可是,光有畫作還不夠,也該為主題加些文字,增益典藏價值,初始,我朝向撰寫五言絕句構思,寫了好幾首,改了好幾遍,傳給麗霜看,她都覺不甚滿意(其實,我也不滿意),桀驁不馴如我,豈可就此罷手?繼而心想:何不來個看圖作文?主意已決,乃搖頭晃腦吟哦起來,幾經推敲,終於決定以下字句: 「竹竿厝,四扇門,兒時慣馳騁;旭光畫,寄懷深,風華定重整!」 我把它寄給麗霜看,她好意勸我:「其他的字句,我都沒有意見,但是『旭光畫』三個字,我知道您是好意,但以我對旭光的了解,他不喜歡如此高調,您是否把這三字改動一下,好作更大的發揮?」一字一句,如此懇切,但倔強的我絲毫不為所動,仍然堅持原作。 後來,我請舍弟為庸用楷書寫好,蓋上篆刻名家李清源先生送的印章,就交金門陶瓷廠燒製,歷時近一個月,大功告成。燒製期間,我接受麗霜的寶貴意見,修正自己的偏見與固執,趕在我退休前面世! 內人原本反對我如此大肆鋪張,但,我只回她:「甚麼事,都可以讓妳決定,唯獨這件事,請妳讓我作主!」我們結縭卌載,她深知我的牛脾氣,明知勢不可擋,但免不了還是會嘮叨一番。 此時,我想到的是詩人余光中先生〈鄉愁四韻〉中的名句;「一輩子闖幾次紅燈,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風裡。」一生奉公守法、循規蹈矩,且讓我違一次規、闖一次紅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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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廚房
孩子高出我時,我面臨一個大問題,親友常問,「怎麼可以長這樣高啊?」我述說時,又慚愧、又欣喜,「大約是牛奶從未斷過,鈣質飽滿。」再可能是,我幫孩子買了新床。床,上、下舖,不斷爬上、爬下,「腳底神經受了刺激,就長高了。」 我家拙於廚藝,爐灶常冰冷,少見三菜一湯的擺盤,直到近載,我把鍋勺爐灶當作另一種文房四寶,這才漸漸練出幾款能上桌的菜。但此時孩子已卓然挺立,與我齊高,再超越我而去。離開農業社會以後,人們習於分工,越來越把精力調整為事業的火候,廚房的火、媽媽的味,常常不得併兼。 柴米油鹽看似平常,但以父母心走進市集,才能明瞭,在父母眼裡,青菜、肉品與調味,都成了精細的算計。午餐、晚餐,晚餐、午餐,也都有了面貌。都會的外食族非常普遍,後來我到了上海、北京交流,以及搭動車與鄰座少婦交換育兒經,才發覺奔赴工商社會,仍可以帶著傳統的老廚房,我所認識大陸女子,作家、教授也好,當編輯、搞商務的也罷,多能包餃子,料理幾款拿手菜。 城市往前走,有些事物未必得遺落,我也重新認識,書房不是唯一,沒有了廚房,任何房間都難成立。 父親在金門捕魚、種田,到台灣靠勞力,挑磚頭、扛水泥打拚,母親更常加班,通常得過了九點才遲遲歸來。我們不可能等待母親回家料理,而是父親下工以後,拍淨塵埃,洗好手,才快手快腳打理幾樣菜。晚餐都吃得心不甘情不願,父親忙碌一天,沒得吃飯,還要料理,央我們提早洗菜,我們也沒幾回做到,父親常邊炒菜邊責罵。我一是慵懶,最大是為難:心裡頭沒有食譜,怎麼知道該洗那些菜、該切幾塊肉? 父親退休以後,母親依然上班,兄弟等很有默契地分批前往晚餐,父親上市集買菜成為大事,有時候還得考慮弟媳等要帶隔天便當,飯與菜的份量都極多。多的但發黃的飯、多的而變暗的菜葉,隔天,父母親繼續吃。 嚴格說來,父母親的手藝都不好,而母親是娘家長女,自小必得負擔許多家務,何以沒能磨練出好手藝,我一直不解,自從父親代替她的「職責」,負責廚事以後,我漸漸猜出一個梗概,父親雖然懂得簡單料理,但對他來說,最大的任務就是把食物都變熟,就沒錯了。 「料理」在我家多半就是把「食材」弄熟,父親的高麗菜經常炒得像白菜,糊爛多水;當我們拿桌布要捧熱鍋子,父親或斥喝說,「拿濕抹布,才不會燙手?」乾的才能阻擋熱氣,怎麼是濕的呢?我意念不堅,依令行事,幾乎燙翻了一鍋湯,釀成更大慘事。 家裡廚房既然不熱,有一天,我帶孩子上市場,按照食譜購菜,自行暖灶了。長高是孩子感到榮耀的事,於穿衣鏡前比對,他的笑容很得意。從小低頭看孩子,現在倒得抬頭看孩子,我對此,只有欣喜,拍拍孩子腦袋,「這裡,也得長高呀!」走吧,到市場去。 關於腦袋的長高,除了書房、臥室,還需要廚房。關於這一切,我們都要有自己的食譜,在一飯一飲之間,才能關愛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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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功念恩
某日下班前,打開手機看到屏東縣金門同鄉會楊恭淼理事長傳給我一小段箴言:「觀功念恩樂觀順利,觀過念怨寸步難行。」雖然短短十六個字,但充滿了高度寬容的智慧,於是拿起紙筆,把它抄錄下來,放在辦公桌的玻璃墊下,希望藉以提醒自己保持正念,也不辜負楊理事長提醒的好意。 我們出外人在異地求生存、求發展,天時地利皆不足,唯有靠「人和」,希望隨時有貴人出現協助,改變自己的命運;其實貴人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早期遷居台灣的金門鄉親,除了少部分任職軍公教界,絕大部分都進入工廠,擔任基層工作人員,在產業界常常得到的評論是:「金門人很老實,肯幹吃苦!」最後許多老闆都會把重要的職務交給金門鄉親去執行,當老闆懂得「觀功念恩」,除了給員工機會和應得的獎勵,而反過來講,是員工先懂得「觀功念恩」,感謝老闆給他工作機會,以努力工作報答,互為因果,因緣俱足而得到一個圓滿的結局。 就像婚姻家庭生活而言,許多夫妻在婚前是情深繾綣,互許能朝夕相隨,風雨同命,可是婚後卻漸漸將依伴演變成羈絆,夫妻各執己見,毫不退讓,小小家務雜事、或孩子管教等等皆可成為冷戰不歇,兩人昔日的溫暖、粼粼漣漪的心垛,變成滿是回顧情怯的殘夢,最後走上離婚、家庭破碎的收場,這其中有很多是「觀過念怨」的習氣造成。 昔時,我曾將「觀過念怨」發揮得淋漓盡致,卻發現適得其反,把事情搞得更僵,如今想起來真是慚愧。「觀過念怨」是指一個人依著自己的習性和觀念,去衡量人、事、物,所以耳聞目見都是別人的疏失,如此不但對方不悅,自己亦煩惱橫生;有趣的是,絕大部分的人連自己的壞習性都無法控制,卻妄想著控制別人的習性,更樂於忙著指正他人的過失,如此一來就注定功效如水中撈月、且怨懟頻生了。 「觀功念恩」則是看到盡是他人的功勞與恩情,樂於尊重、欣賞對方,在境隨心轉下,自己內在祥和豁達,他人也心扉沁涼,六祖慧能大師有云:「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他人非,自非卻是左。」其實每個人生長的環境背景紛繁雜蕪,觀念也不盡相同,就像十五月圓,情人喜其浪漫,盜賊卻厭惡光亮礙其事,所以適度改正自己的執著,對父母、配偶、孩子、朋友、公司、老闆、同事、部屬,甚至萬物都抱持著「觀功念恩」的態度,每早起床所見皆可感恩,感謝馬路清潔人員、修橋鋪路的工人、公車捷運的司機,提供讓我們出門或上班得有清潔、安全、快速的馬路和用車,感謝早餐店老闆、便利商店的服務人員讓我們輕鬆享用早餐,搭乘電梯要感謝電力公司及電梯製作及維修人員,讓我們免於徒步爬樓梯、費力上高樓,此時你會發現,周遭總是洋溢著幸福與歡樂,而惆悵與悲哀都遁形無蹤了。 天道酬勤,地道酬善,人道酬誠。 人的生命必須寄居在群聚的社會中,才能生存發展,在不同的領域各司其職,各盡其事,然後各取所需,達到一種平衡的狀態,才有安居樂業的生活。我們身體的結構就是一個小型的互動社會,頭腦、四肢、五臟六腑,各有其功能又互相奧援,缺一不可,缺了就生病了,所以不要讓我們的生活、情緒生病,最簡易的方法就是時時以感恩的心、和寬容的態度看待世界的每個人、事、物,很快便會發覺事事順利、貴人很多、左右逢源,其實是你早就成為很多人的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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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響戰地的一張回憶
一張泛黃的「乙種國民兵役證書」,收藏著我在戰地金門生長的一段記憶。一張載著我生長在戰地金門的憑據,隨時光流逝,我越加珍惜。這張證書,小得可愛,比現行的國民身分證略大些,卻裝滿了我曾參與戰地民防自衛的無限浩瀚的責任與榮譽。 當年戰地金門,身心健全年滿十八歲的男性,就是國民兵,要分擔保鄉衛家的責任。我當國民兵,雖只是高三短短一年,卻讓我一生津津樂道。那一年,我配有一支步槍,平日平靜安詳掛在臥室的牆上。學校和村里辦公室,定期或不定期,會舉辦訓練與演習,那時就要攜帶步槍。好像從未用那支步槍射擊過,也從未發過子彈給我們。不過,真有戰事發生,可能就非派上用場不可了。 那一年擁有步槍的日子,心情談不上緊張,也沒什大壓力,可能是因為我一出生就是砲戰相迎相伴,槍彈都是生活的理所當然,一個習以為常。那些年,天天都在戒慎恐懼之陰影下生活,準備戰爭隨時的降臨,也隨時可能要奮不顧身,為國家捐軀。生死早已不看在眼裡了,早已看透人生了。戰地,啊、戰地!誰叫我們生長在戰地,我們都不得不認命,對人生也都做好生死瞬間不確定感的心理準備。 當年受訓穿著的不是軍服,而是金門高中的卡其制服。受的是基礎軍事訓練,由國軍官兵教導。立正稍息等基本動作之外,操槍與槍枝之分解與清潔等基本常識,都加以訓練。當年大家苦在心裡口難開,應說同甘共苦的戰鬥共識,覆蓋過任何怨尤。 當年戰地金門幾乎是全民皆兵,大我兩歲的姊姊,也要參加女性民防自衛隊,她們就有制服可穿。也常接受教召與傷害急救護理等訓練。當年金門的平民女性,最讓人不忍心的,是常頂著炙熱大太陽,冒著刺骨寒風,接受軍事訓練。最讓人感念與驕傲的,是她們犧牲奉獻不叫苦的戰鬥精神。當年的戰地,她們是賢妻良母,也是保家衛國的女兵!這段金門歷史,每次翻讀,每次飆淚,每一頁都閃爍著驕傲的淚光!我的心境分奔兩極化的矛盾:我們何其不幸生長在當時的戰地,又何其有幸能親歷那段責無旁貸的光榮歷史! 一張小小的證書,上頭有我的大頭照、姓名、籍貫、出生年月日、職業專長、役別,以及兵籍號碼。證書的背面寫著四點「乙種國民兵役應注意事項」,其中第三點「不依國民兵戶籍異動規定辦理,或召集無故不到與遲延者,依妨害兵役治罪條例第六、七、十一條之規定辦理」,面對當年不寒而慄的軍令,如今讀來雖已釋重負,卻仍心有餘悸。 撫摸著伴我四十多年的乙種國民兵證,整片心思忍不住朝過往的戰地金門飛奔、飛奔,直到滿面驕傲的淚水不聽使喚地灑下、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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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的鄉愁
八二三砲戰,悠忽之間已屆滿六十周年了,歲月催人老,凡經歷過當年掀天砲火的人,都已經上了年紀了,回首前塵往事,對金門人來說,只有刻骨銘心四字形容得。 這一段歷史經過歲月的淘洗,老成凋謝,漸漸的被人遺忘了。金門雖然每年都在紀念八二三砲戰,有時不免流於應景的活動;今年適逢砲戰六十周年,有關部門擴大紀念活動,並贈送八二三和平紀念酒,將使活動推向一個高潮。實在是值得稱道的一件事。 八二三戰役影響深遠,尤其對於當世的若干金門人來說,徹底改變了一生的命運。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因為八二三砲戰的後座力太強,許多金門人在一甲子之後,仍然受到它的影響,有家歸不得,形成另一種鄉愁。 列寧說:「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 金門的過往是一個戰地,前有一九四九年的古寧頭大戰,後有一九五八年的八二三砲戰,許多年輕一輩的金門人,分不出兩個戰役的差別性,常常把它搞混,如果要他說一說歷史背景或故事,相信很多人是有困難的。 然而,我們又常在報章雜誌上,看到金門的檯面上人物,動不動就說金門是一個戰地,戰役史蹟多豐富,是發展觀光旅遊的無上資產;如果請他詳說戰役史蹟的歷史,講述兩個感人的故事給我們聽聽,恐怕也會有困難的。 外賓到金門參觀旅遊,聽金門人一再強調金門以前是一個戰地,講得如何又如何?對方如果被你說動了,表示很大的興趣,既然如此,就說:「你們有沒有書籍,送一兩本給我看看。」 這種情況不知有沒碰到過?不過現在已不用擔心了。我的八二三鄉愁,為它留下了一套四冊的歷史紀錄,名之為《八二三史記》:《太武山驚天一擊》、《軍民搏命護家邦》、《漫天烽火遷徙潮》、《驀然回首看和戰》,儘量趕在八二三砲戰六十周年之前出齊,作為對金門的獻禮。 這是由金門縣文化局贊助出版的,花了我十年以上的時間,足跡遍及兩岸三地,深入金門各村落訪問耆老,還遠赴大陸的大嶝、小嶝、圍頭、廈門何厝與曾厝垵,訪問大陸支前民兵(形同金門的民防隊):另訪談曾在金門參戰的台灣充員兵,只能說可見一斑了。 這一套書完全是走出來的,是實地的踏訪,不是閉門造車,也不是複製紛陳的史料;訪談的對象超過兩百人,跳脫學院派的高頭講章,純然以口述歷史的面貌呈現,希望儘量做到可讀性、文學性、歷史性與真實性,是我近年來著力的一套書,也是為八二三砲戰留下宏觀的歷史紀錄,這是自我期許的書寫目標。 走過一甲子的歲月,金門的身分已經改變了,從過往的冷戰之島,過度到今天的幸福之島,但是這六十年來的艱辛曲折道路,如果沒有具體的紀錄下來,時間一久就會留於歷史傳說,只剩下打了幾天,落下幾十萬發的砲彈,至於生民顛沛流離的苦痛,生命財產的損失,已經遺落在歷史的煙塵之中。 而今有了這一套《八二三史記》,就是一種觀照,它是一面鏡子,不僅照鑑歷史,也照鑑現世;所謂鑑往知來,以往的兵兇戰危,會不會重現於今日呢?過往那些鬥爭的理念與目標,而今安在哉?今天又有新的鬥爭目標,今之視昔,尤如後之視今,有一天又會成為歷史的陳跡,只是不曉得甚麼人要遭遇苦痛。 今天紀念八二三砲戰六十周年,試問我們將以什麼心態面對?統乎?獨乎?和乎?戰乎?以史為鑑,豈只是鄉愁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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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在海裡的足跡
近日整理舊物,無意間發現一張粉紅紙卡製成的證件,格外驚喜。正面寫著「蚵民證」及我的名字,並標示女,十八歲等字樣,配上一張我削著短髮看起來有點呆樣的大頭照,背面附帶六大注意事項。看著這些條規,我不禁啞然失笑,卻也陷入一段深刻難忘的經歷裡。 從老家步行約五分鐘,就可抵達一望無際的海邊。整個童年及少女時期,我幾乎是在大海及田野間穿梭長大的。 貧瘠的年代,大海的資源孕育了小村無數的居民。我見過許多婦女在天寒地凍的清晨裡,將全身包裹緊實,沿著水道去採蚵,直到正午,才挑著沉重的擔子返回。她們踩著吃力的步伐從我家門前路過,或稍做停歇與母親及鄰居打個招呼,臉上始終洋溢著滿足又謙卑的笑容。 隨後,她們蹲坐在自家蚵桌旁,一刀一刀撬開外殼取出鮮蚵,有的挑燈夜戰,圖的是隔天一早去市場賣個好價錢,替家裡添些柴米油鹽。春去秋來,隨著時令潮汐,或上山或下海,靠著大自然的恩賜及辛勤的勞動,無怨無悔奉獻大半輩子的青春,拉拔兒女讀書識字,結婚成家,那過程真叫人動容。 我與母親偶爾也會走入我們家那一畝小蚵田進行這等吃力的工作。那時我還年少,身材瘦小,雙腳通常是陷入土裡而動彈不得,總要使勁地拔開前腳,再移動後腳,才能緩緩行走。還得彎很久的腰,拿著蚵擎撬開那一顆顆攀附在岩石上的海蚵,待撬完一塊再換一塊,如此反覆動作,過了許久,才得以將竹簍裝滿,接著再與母親合力把整簍的海蚵拖拉到水道內洗滌乾淨。精疲力盡後,母親又得辛苦地挑上一段路才能回到家。望著母親微彎的背影及沉甸甸的石蚵,再看看自己因撬蚵手腳被劃下深淺不一的傷口,也不覺得痛了。 更多的是,我與幾個同伴常常相約去海邊,那時生態尚未被破壞,潮間帶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野生螺,隨便用手一掃,都是滿滿一把。有時則跟在收網的大人後面,開心地撿起他們看不上眼的魚獲。記得有一次,不小心踩到一隻紅蟳,牠張開螯朝我腳踝邊夾起一口肉便死咬不放,我痛得大哭起來,一想到那則母親告訴我,若被紅蟳咬住需等到打雷時牠才會鬆開的傳說,我便哭得更大聲了。當下實在痛得難以承受,又無人可求助,只好拿起鐵桶狠狠地朝牠敲了好久才掙脫,直到現在腳上還留著一條被紅蟳咬過而隆起的傷疤。 還有一回,同伴邀我去揀颱風螺,我們跑到較遠的海域,將雙手往土裡一伸,來回在泥漿裡摸撿,因為貪婪,不知不覺海水已深及腰部,回頭一看,後方的浪已洶湧襲來,我們緊握手中的桶子,立即拔腿跑開,儘管只是虛驚一場,既而想起仍餘悸猶存。 鄉村的童年總令我回味無窮,因為曾經如此真實生活過。任憑海風兀自強勁,天氣再冰冷,海域有多凶險,我仍無法忘懷那一段親近大海的日子。每次返鄉,總習慣獨自去海邊走一走。坐在礁石上,望著前方白茫茫的天空,幾隻海鳥飛馳而過,海風迎面吹來,一陣鹹腥的味道撲鼻而至,我便感到悠然舒暢,彷彿再次回到那段永不復返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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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椅子
寫完碩士論文那年,在層層疊疊的疲憊裡,我返鄉度送了一段暑期時光。 疲憊感並非源自於論文寫作過程的艱辛,更多是職場上人事的轇輵、理想的質疑以及情愛的糾纏。我渴望遠離臺北城、遠離所有狀似無解的習題;我以為回到故鄉可以重拾心靈的澄靜,卻未曾意識到,真正離不開的永遠是紛擾之心。 長日午後,整個小鎮躺在昏沉的午寐裡,室內闃寂,唯聞輕微鼻息,小黑狗懶洋洋趴在巷間陰涼的小水溝旁,我躡手躡腳打開面向巷子的側門,從牠身旁走過,牠眼皮都不抬,逕自打盹著。多麼無聊的閒居時光哪,曲折的小巷弄左迴右轉,玉蘭樹下我呆呆佇立了半天,濃郁的花香帶著些微腐敗的氣息,彷彿青春軀殼裡早衰的傷心。再往前行,小巷盡處通往空氣鬱濁的城鎮車站,一點也不願稍作停留,我立馬跨過馬路,回到兒時最初居處遊蕩的托兒所。 育英托兒所初始籌辦的前幾年,小阿姨任職其間,拜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我兩三歲便被「託管」了。在托兒所裡都玩些什麼呢?當然全無記憶,只在日後的家庭相簿裡,曾經見過一張我穿著繡上「育英」大大二字的圍兜,在托兒所教室外拍的照片,當時被外籍神父抱在懷中,我斜舉右手笑得靦腆,後方教室則簇擁著一群孩子,好奇地張望著窗外,每個嘴巴都笑咧咧、眼珠子全調皮地閃亮著,彷彿要從黑白照裡一個個蹦跳出鏡。 托兒所右手邊就是金門耶穌聖心天主堂,「育英托兒所」正由其籌辦。我與天主堂唯二的牽連,除了托兒所時光,再有就是國中時代,當時大妹與一幫小夥伴,熱衷於參與費峻德副主教剛開設的英語會話班,據說副主教用意是為了平衡地區學校太偏重筆試、輕忽會話的教學傾向。我雖心有所動,卻遲遲舉足不前。我曾上二樓找過妹妹,那清簡的讀書室裡擺設的雕像、牆上各種耶穌掛圖,莫名令人產生排斥感,一如此刻,年少自詡無神論的我在教堂前難免徘徊。 這棟自小看慣的天主堂建築,外觀十分簡約,純白的二樓本體四周鑲嵌著咖啡邊框,除了「天主堂」牌匾及屋頂上的白色十字架,再無多餘的建築語彙。室內的色調亦相當內斂,聖堂裡的十字架與座椅全為棕色調,祭壇前的罩巾亦為同色系。走入教堂,在烈焰灼人的午後,那乳色牆面與黯淡的寒色系陳設,竟意外讓空間產生了一種陳舊的陰涼感,這讓我心安。我長久坐在教堂座椅上,聽著屋外隱約的蟬鳴,除此之外別無干擾。我低眉澄靜心思,良久,又抬眼望向前方,與祭壇前的讀經台遙遙相對,這座椅的擺置彷彿構成了一種告解的氛圍,但我不願理會這種相關位置所暗示的對話論述,只任無邊的空曠將軀殼輕輕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是副主教從祭壇左前方出現的身影,他緩緩走近,笑容裡有溫暖的密度,在陰涼的空間裡盪成另一個包覆的小迴旋。他什麼都不說,只問我回家了嗎?歡迎返鄉,他說我開車帶妳出去兜兜風吧。 直到傍晚,我果然在駕駛座旁,與年近七十的副主教遛達了數個秘境。重回天主堂時,疙疙瘩瘩被撫平了一些。然而我始終難忘的,是午後那神異的一刻,獨坐教堂裡,撫摸著棕色座椅,那些跟我內心一樣疙疙瘩瘩的凹凸起伏、木質紋路裡隱藏的時間夾縫令人感傷,那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滄桑、壞毀抑或是懷舊?而在彼時手指的撫觸裡,我確實感受到了教堂座椅溫和而長久的等待,不管等待的是旅人,還是十餘年前叛逆溜過它身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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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欺騙性的軍公教年改
民進黨全面執政,高舉「轉型正義」大旗,實則是追殺政敵、排除異己;將退休軍公教人員污名化,當成是國民黨的餘孽般一同追殺;折騰兩年餘,軍公教年金改革於7月1日上路、同步實施。 金門由於地理條件與歷史因素,軍公教及其退休人員總數佔全縣人口比率不低,因此,在這一波年改受傷不輕,災損難以估計。我的一位從教職退休的同學,在接到「退休俸重算審定函」時,錯愕不已,聲淚俱下的對我說,7月1日開始每個月被砍一萬五千餘元,逐年遞減,到第十年更慘,老年生活不知怎麼過?真是無語問蒼天!小英政府這種如土匪般的奪人財產,把自己的政績建立在弱勢軍公教族群的痛苦之上,卻時而冷言冷語講些「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沒有人會因為改革而活不下去」之類的幹話。讓這些有著「切膚之痛」的「被改革者」更加痛心疾首! 這次軍公教年金改革充滿欺騙性。尤其退伍軍人倉促上路,致錯誤百出,亂象叢生;就目前所見,出現幾個爭議性盲點,埋下不可預測的變數。 一、政府誠信崩解,選擇性的溯及既往,退休軍公教人員如待宰羔羊。退休軍公教人員一貫堅持「法律不溯既往、信賴保護原則」的立場;強調是「退休俸」不是「年金」的訴求。惟此次年改溯及既往,政府的誠信宣告崩解;惡例一開,爾後每一個政府上台,只要看你不爽,就依樣畫葫蘆,對已退人員退休給與不時再「重新計算」,那退休軍公教的保障在哪裡? 二、切割現役與退役,虧待退役人員,討好現役軍人。國防部長嚴德發說,新版軍改實施後,現役軍人98.7%未來的退休所得增加。若然,已退休人員就按舊制走就好了,何必要改?否則,潛台詞就是「現役的越改越好,退役的越改越少。」然而,看看現在的政府對退役袍襗的退休俸說砍就砍,嚴部長畫的大餅能否兌現?現役人員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軍人退除給與移花接木,魔鬼藏在細節裡。小英政府一再以退撫基金即將破產做為年金必須改革的理由,但是在這次「退除給與重新計算表」中,許多有舊制俸金者的一部分金額〈屬恩給制,政府必須負擔的〉被移花接木、轉嫁到退撫基金去了,也就是說拿退撫基金的錢去貼補舊制的退休俸金,這與他們說的基金即將破產不是自相矛盾嗎?如此操作,退撫基金不是更要提早破產嗎?合理推斷,這是此次年改埋下的伏筆,當基金管理不善,在「滾動式檢討」下,已退人員退休給與勢必再「重新計算」,而政府必須負擔恩給制中的一部分可能就此賴帳了。 軍公教年金改革於7月上路後,受害者的爭議案件以數十萬計,提出行政訴願者已陸續遭駁回,接著進入司法爭訟或聲請釋憲程序曠日廢時;以蔡英文將黨、政、立法、司法權及軍隊一把抓及專橫蠻幹的作風,這些行政訴訟或任何抗爭是「狗吠火車」,徒勞無功。蔡英文執意把軍公教人員打到民進黨的對立面,成為世仇,這樣子划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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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舖的身影
廣受都會居民歡迎的「家樂福」,終於大張旗鼓登陸金門,那天,我也乘風順勢去巡禮一番,整個賣場擠滿人潮,冷氣吹得舒爽,採購的人們悠晃的推著車,一路裝填獵物,有些疼愛稚子的年輕父母,順便用推車載著孩子,循著貨架悠悠的轉,或者到不需付費的遊樂設施,讓孩子去嬉鬧,大人小孩都興高采烈的,到了這裡,架上的貨物有沒有比較便宜,似乎不再是最大的重點,或者也懶得比較,就算買個高興也好。 這種大賣場的登臨,勢必造成另一波居民採購行為的翻轉,除了方便、便宜之外,也存在許多「玩」的趣味,這算是新世代的消費風,是新世代的生活記憶,只是不知要延伸到多少年代以後才會讓人想起,這讓我回想起傳統的雜貨鋪。 五六十年代的傳統雜貨舖,是孩子們快樂的泉源,那個年代一般家庭所需的柴米油鹽糖醋茶,在一般雜貨店應有盡有,只要大人一聲吆喝,我們便銜命到雜貨店花錢買快樂,印象中的雜貨店都有一張掌櫃桌,老闆坐在裡面,看到你進來就會問你:要買啥咪?你可以自取,也可以遙指高處架上站衛兵一般的瓶瓶罐罐,然後付錢結帳,奔回家裡交差。 那年代,孩童們最愛報到的雜貨店是餅舖,通常它們都會用橄欖形狀的玻璃瓶,裝著五顏六色的糖果餅乾,像一幅城牆,很招搖的吸引著人們的目光,孩子們遞上一元五角的紙鈔銅板,換來幾粒甜鹹酸,這些片段,是那年代的童年回憶。我童年是在後浦街長大,左鄰右舍不乏雜貨舖,我習慣遊逛那一間間一格格,貨物排列整齊的雜貨舖,那似乎呈現出店家的一份細心與耐心。 長大後,雜貨舖變成我尋寶的地方,九十年代我和朋友,追逐雜貨店的老酒,我們的眼睛竟然能夠像雷達一般,搜尋到雜貨店內深'藏的大缸,硬是讓老闆取出鋁瓶蓋的高粱酒,還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怎麼知道他在缸內藏有老酒,那時候,連我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神探能力。 我經常是一個年代就換一個不同的收藏喜好,近來假日期間,我轉移陣地,遠征他鄉的雜貨店,找茶,遍尋五山四海,要找老茶的芳蹤,只是落寞以歸的居多,不料有一天,我的火眼金睛,竟然不經意瞥見一間老店,木架上一排生銹的茶筒,我心頭一震,有一種驀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悸動,我先買五罐,回家擺著觀賞,捨不得開罐,半月之後,再去,竟然它們還寂寞地站在架上蒙塵,這下,我以尋獲失散多年兄弟的心情,全數擁抱,內心有一種對得起蒼天的滿足快意。 回家,終於不捨得的開了一罐,頓時香氣四溢,粒粒墨綠茶葉逐漸舒展開來,茶湯是琥珀色的晶瑩剔透,那經過歲月凝鍊的香氣,讓人含在嘴裡捨不得一口嚥下,一嚥下,流過喉頭,留韻回甘,回味無窮。 擁有這份品茶的快樂,完全是拜傳統雜貨店所賜,只是感慨哪裡還可找得到那可愛的甘味!哪裡還可找得到可貴的人情味?尤其在大賣場也侵漸到小島上的消費行為之後,一些傳統雜貨鋪,讓人可以交關除了是一個商品,還有一份濃郁的人情,也許逐漸會被寫入歷史,但我還是站在傳統追味的這方。